大梁说:“想去哪儿去哪儿。”
“回来,帮妈干件事儿。”
大梁没有再往外走,但也没有马上回屋,就那么脸朝外,在院子的雨地里硬戳戳地站着。犬梁这孩子长得不错,个子高高的,脸面头儿也没得挑。人家给他介绍的两个闺女,长得都很一般。可是,提出不愿意的是人家,而不是他。
金宝找出一根小钢锯,又找出一截指头粗细的钢筋,让大梁帮她把钢筋锯断。金宝把钢锯和钢筋都交到儿子手里,说:“你帮帮妈的忙吧,锯开妈有用处。”
大梁还是不回屋,在院子的地上垫一块砖,把钢筋踩在砖上,就在雨地里锯。钢锯锯在钢筋上,吱吱吱的,比老鼠被夹住尾巴叫得都刺耳,难听。雨不大,湿衣裳。不一会儿,大梁后背的衣服就湿了,头也湿了。
杨伙头仍不走,在对金宝感慨,说:“你看日子过得多快,大梁一转眼都二十二三了。”
金宝明白杨伙头的意思,杨伙头是拿大梁的年龄提醒她,他们两个在没怀上大梁之前就开始好,两个人好了二十三四年了。杨伙头曾多次肯定地对她说过,大梁是他杨伙头的种。杨伙头让她看大梁的鼻子、耳朵,说大梁的大鼻头和片子耳朵都像他杨伙头。对于杨伙头这个说法,金宝从来没有承认过。金宝说:“大梁的力气已经长全了,小心大梁打死你。”
杨伙头笑着摇摇头,表示不相信他种出来的儿子会打他。
大梁把钢筋锯断了,断口处闪着清辉。钢筋断开后,大梁没有跟当妈的交差,小钢锯和断钢筋也没收拾起来,站起来就走了。
杨伙头见大梁走了,以为有机可乘,就把一只手抚在了金宝的大腿上。据他以往的经验,金宝的大腿是相当敏感的,他把金宝的大腿一摸,金宝或许就会把女儿支走,就会率先躺到东间屋的大床上。然而这一次没收到那样的好效果,金宝却把剪子扎到他手背上去了。金宝这次不是比划,剪子尖扎到了他手背上的肉。杨伙头以为金宝不过吓唬他一下,或者说考验他一下,不会用力扎他。不料金宝慢慢地加了力,一直把他的手扎得痉挛着,冒出血来。他这才吸着牙,把手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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