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次趁机离开,安罗德大人一定会感到不安吧,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您会西行。”
“呵呵,他现在的心思都在女人和过去上,这样的‘不辞而别’最多也只是会让他疑虑。呐,你难道没有兴趣知道我这次西行的目的吗,伊夫斯?”
“……我只是单纯的认为您不会回答我类似的问题。”
“没有试过怎么能确信我不会回答?”女人舔着唇问道,口吻里有种魅惑。
“……我能知道您这次出行想要做些什么吗?”伊夫斯顿了一会儿说道,严肃的脸上眉头早已拧做一团。
“叙旧,顺便看看苍晓的未婚妻。”她扬声说道,继而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就像刚刚的歌声一样空灵,但摈弃了凄清与哀婉,剩下的只有诡异。
马车依旧在深夜里狂奔,车轮那“碌碌”的声音混合着铿锵的马蹄声在冰雪中回荡了起来——就像要惊醒所以或冬眠的、或沉睡的生命一样——以想要惊醒死人的杂沓声。月光下有身影影影绰绰,跟随在那辆华丽的、漆黑的马车之后,宛若尾巴一般紧紧相随。
一处较为稀疏的树林里,伴随着几声尖锐的马匹的嘶鸣,马夫拉紧了缰绳令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于是那渐渐安静下来的四周就只剩下几声马匹的浅踏。雪似乎已经停了,风也不及以往般凛冽,昏暗里若不是马匹呼出的白色的热气以证明那是个活物,或许此刻静止不动的一切寻不到任何生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天色一点一点地灰白,在晨曦照亮大地前的一刻钟,四五只巨大的身影忽然从四周窜了出来——缓慢而机警地靠近着一动不动的马车。他们的骨骼异常强壮,颌骨突出,眼眸发蓝,背部和手掌生着稀疏的毛发;他们酷似人形,却比人类高大得多;他们头似狼型,却生的丑陋和残暴——若是从外观上看去,或许没有人愿意靠近他们,至少他们周身散发出来的暴戾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车厢的门忽然被缓缓推开,只见伊夫斯走了出来,然后回过身恭敬地接过了女人那凝脂般的手。他的脸上依旧是严肃的表情,但此刻除了严肃还有毫不遮掩的、不容亵渎的杀气。
“看看这些熟悉的面孔,我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百岁。”女人抿着唇说道,猩红的眼眸在几只“怪物”身上来来回回。她忽然扯着嘴角轻浅地笑了一下,然后转向右侧对那只较为低矮的狼人说道,“埃德温还好吗?嗯,那个叫拉里的小鬼应该已经长成大人了吧?……呵呵,真让人怀念呐,真是熟悉的场景。”
“你知道拉里?”狼人问道,声音嘶哑而充满质疑。
“啊,是啊,那时候他可是非常绅士,虽然年纪不大,却像模像样……很招人喜欢。”女人笑得很甜美——似乎回忆到了什么——扬声说道,“难道他没有告诉过你们偷偷尾随一位女士是很失礼的事?还是说狼人这些年来都没有进化、而退化得更低俗了?我想,他们至少应该告诫过你们不要招惹皇族的人吧?还是说你们的大脑一并在阴暗潮湿里发霉萎缩了?”
“我们已经受够了,吸血鬼,这次轮到你们滚到阴暗潮湿里畏首畏尾了!”那狼人低吼着说道,这时其他的狼人也纷纷嘶吼起来——那压抑在喉咙里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愤怒的咆哮,但在此时起到的只有恐吓的效果。
他们压低了身体似乎想伺机发起进攻,但相互交错与互不退让的视线让这种意向变成了长久的对持。他们没有冲过去——也不敢贸然冲过去——因为女人的獠牙已经完全探出,而她身后的男人随时都有发起攻击的可能。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太阳终于突破了地平线在这片大地上投下了第一缕光芒;天边是橙红色的,那被染成了金色的云朵自远处铺叠开来,仿佛被那热度侵染一般不停地燃烧。
“果然还是进化了呢,如果多数狼人都像你们这样可以随意变身,还真是个不小的麻烦。”女人忽然低声喃喃着说道,然后压低身子冲了出去。她那金色的瞳仁里狼人的脸瞬时放大,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下一秒那巨大的身躯就被她反钳住手臂压在了身下。
其他的狼人见状扑了过来,但却都在靠近女人的时候纷纷轰然倒地——他们挣扎着,咆哮着,抓咬着,但最终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的胸腔上出现了一个不大的洞,那洞虽然不大不深,却似乎无法愈合,唯有血想喷泉一样不停地喷溅出来。只见伊夫斯甩了下手臂狠狠攥住了右手,那一团紫红色的肉团——或者说近似于器官的肉体——就“吧嗒——吧嗒——”地滴落下来,像垃圾一样堆在了沾染着鲜红的地面上,模糊不清。
“回去替我向埃德温带个好,就说‘卡尔很期待与他的再会’”女人压下身子对着身下的狼人说道,白皙的手机狠狠Сhā入了被牵制的手腕和肩膀,“你最好顺便记住下次不要对皇族出手,你们即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这个能力。”
她说罢猛地从狼人身上跳了起来,不到一秒便出现在了马车的旁边,幽幽地看着伊夫斯。
“把外衣脱掉再坐进来,”她一边自行走近车厢,一边冷冷地说道,“我讨厌狼人血液的味道,无论闻过几百年都无法忍受那种腥臭。”
明亮的朝阳已在尽忠职守地散发热度,大地上苍茫的冰雪似乎正在缓缓消融。一阵大风吹散了四周血的味道,也带来了冰雪的清凉,于是在这静谧的晨曦里这辆华丽的马车渐渐动了起来——它迎着刺眼的光芒不急不缓地踏过一地冰冷,至于身后那一片斑驳的血迹和尸体,就仿佛融入了大地,不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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