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离开的,因为是去湖边,我就让两个侍从暗地跟去了。”
“我不在的时候,她经常出去吗?”
“是的。但如果您不喜欢,下次我会阻止她。”
“不用,简,如果只是在附近走走就随她去吧,只不过下次多派几个人跟着,别让除我之外的任何人靠近她。”苍晓说着沉默了几秒,抬手倒了杯鲜红的液呷了一口,然后舔了舔唇,“你去帮我从暗格取件东西过来。父亲的那个坠子应该放在第一层抽屉里,现在去把它拿给我。”
“您是指刻有皇族图腾的那个吗?”简犹豫着抬起脸说道,神色顾虑,“您的母亲似乎不喜欢您碰它。”
“她已经死了,简,已经没有关系了。”
“那我这就去。”简说罢恭敬地退下,偌大的客厅里除了那些不动的摆设,就只剩下风摇动窗帘的声响了。
外面的雪似乎越下越大,那纯白色冰冷的冰晶宛如羽绒般铺天盖地地飘落,占据着视野形成一片洁白。地面上的积雪已经有一尺厚了,那墨黑色的天依旧发着灰色,不见月华和星光,让人不禁怀疑这雪能否有穷尽的一日。正殿的东南方,一湾半月似地湖正安静地折射着来自昏暗里的光线。它的表面似乎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而在那层银白色的冰面中央则站着一个穿着薄衫的女人。
空气是干冷的,夜晚是湿凉的,那黑色的身影在素净中凸显出来,使得那把别在腰间的佩剑格外显眼。几声刻意的脚步在安静中响起,她应声看去,忽然抿了抿嘴,笑了。
“雪越下越大了,苍晓,很漂亮不是吗?”她伸出右手看着落在掌心的雪片轻声说道,苍白的皮肤仿佛吸收了那份冰冷一样,看起来竟有些透明。她的头微微扬起,金棕色的头发顺在胸前,白净的颈就若有似无地露出了些许——在昏暗里是漂亮的弧度。
“单单为了这种事走出来的吗?想看雪景的话,在房间里也可以啊。”苍晓说着走过去将手里的披风搭在她肩上,然后拂去了她头发上的落雪,将帽子拉了起来,“虽然可以忍受这种低温,但还是会一样感觉到寒冷,不要因为变成了血族就任意妄为。疼痛,饥饿,寒冷,炎热……这些感觉都不会消失,所以不要过分忍耐。”
“穿太多行动起来很不方便,再说也不是那么的冷。”她抬起头,拉紧衣服,看着苍晓猩红的眼忽然笑道,“你现在有些像夜风呢,一副恨不得把我锁在房间里的样子。其实不用那么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手指轻轻划过她的颈,苍晓迎着那双红色的眸不自觉地蹙了下眉,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沉重。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用近似于凝视的目光——仿佛想要探寻到什么一样不停打量着她的五官。沉默了些许,他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银色的项链,然后戴在了她的脖子上,那圆形的坠子就搭在了胸口,泛着赤金色的光泽。
“送给你的,喜欢吗,奈雅?”苍晓低声说道,然后低下头凑近她的颈,深深吻了下。
“怎么忽然想送东西给我了?”奈雅略有吃惊地笑道,然后拿起坠子放在眼前细细端详着。她看着那繁复的图案,用手触摸着那凹凸的质感,继而有些迟疑地说道,“这上面刻的好像是徽章之类的图案吧,以前师父教我认过的,似乎是只有皇族才有的东西。为什么送这个给我?……给我戴合适吗?”
“上面确实有家族的徽章,不只过没有人规定只有皇族才能戴它。我想能配上它的只有你,所以从今以后它就是你的了。”苍晓说着轻轻执起她的手,然后向后退了半步单膝跪了下来。他低下头在那手背上深深印了一个吻,继而扬起脸郑重地看着她——那是一双深邃的、却猩红如血的眼睛;那是一种平静的,却带着沉寂的神情——就像在以这种谦恭的姿态传达着臣服与忠诚,但那笔挺地脊背却使其更接近于传达着某种爱慕之情。
“我爱你,奈雅,可以用我的姓氏起誓。”他低沉地说道,那声音在寒风中慢慢荡开,却仿佛融入冰雪一般久久不曾散去。
而此时奈雅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因为没有料到苍晓这突然的举动而有些惊讶。羽绒般的雪仍然纷纷扰扰地飘落着,那不大的风带起了地上的积雪,也摆弄着她脸颊的碎发。周围似乎完全安静了下来,时间仿佛在此时已经停滞,就连夜幕下的那种漆黑也淡化开来,融入了冰雪,变成一片洁白。
“我也爱你。”微笑着,她淡淡说道,然后屈着膝俯下身子,轻轻吻着他的额头。她抱着他——就像回应一样——又将那冰冷的唇贴在了他的唇上,不带肉欲的,只是单纯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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