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她爱上了这双猩红的眸,就如沾染了毒品般无法自拔,更何况那流淌在他那苍白皮肤下的血液足已令她痴狂不已。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奈雅伸出手环住苍晓的身轻声说道,薄薄的唇却抿了又抿。
夜幕中有闪电划过黑暗,像要撕裂天空般频频闪过。随后雷声滚滚,原本嘈杂纷乱的雨声就变得更加震耳欲聋。红色的眼眸,冰冷的肌肤,不知黑暗中是谁先吻住了谁,又是谁先伸出了舌……
时间慢慢走过,小心翼翼地踏过了这个湿淋淋的雨夜,又带着阴霾踱过了一天又一天。终于,一周之后这个被誉为“富饶之地”的客卡卡镇在乌云和雨水雨水的“垂青”下变得泥泞而潮湿,就连那些曾尘土飞扬、看起来干燥舒爽的街道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和阴沟没什么两样:那些原本安静光亮的店铺已变得灰暗而阴沉,就连曾黯淡无光的招牌都布满了泥浆和污渍。那些推车游走的商贩早已不知所踪,此时每一条街道都充斥着病恹恹的寂静。没有人贩卖,没有人吆喝,有的只是匆匆而行、好似大难临头的赶路人,而那些虚掩着门等待顾客光临的店铺则犹如棺材铺似地散发着令人望而却步的阴冷和可怖。
这个没有一样东西兴旺繁荣的城镇不知何时变得清冷而衰败,不过那些街角巷边的猎人和民兵却依旧例外。他们收起了以往的漠然变得狂热而激|情,即使隐藏在泥泞的过道里也晃动着武器,神情兴奋。他们聚集在下水道里窃窃私语,像是在庆祝连日的暴雨般开始厮杀肉搏。
没有人知道这个城镇发生了什么,就像没有人知道吸血鬼从何而来一样,但那些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激|情正犹如瘟疫一般传播开来。只不过这现象是逃不过大人们的“眼睛”的。
这不,富丽堂皇的客厅里,那位大腹便便、珠光宝气、被克劳德极为“重视”的“大人”此时正忧心忡忡地坐在他的宝座上,手里仍攥着块雪白的小丝帕。
“我应该怎么说呢,卡兰德先生,”大人小心翼翼地说道,抬眼看了下对面的人,“他们大概已经知道您和您朋友的存在了。虽然我告诫过他们不要随便乱走,也加派过人手看守他们,但猎人们的鼻子一向灵敏,时间一长总会被看出点儿什么。既然您对他们没有‘兴趣’,他们对您也不构成威胁,我认为您没有必要继续留住他们,随便给几个钱打发一下不是更好吗?您说是吧?”
“别心疼你口袋里的那几个子儿,我可听说吝啬的人一向活不长久。”卡兰德幽幽地道,慢慢晃动着杯里的酒,“让你做的事进展得怎么样,查出上次搞鬼的人是谁了吗?”
“是的。查到的是个叫克里夫的人,最后也确实被证实了。不过那天他是因为摔了一跤才把类血凝剂弄碎的,而事实上他确实是个笨手笨脚的人。哈哈,克劳德因为他这点毛病可没少骂他,你真应该看看他害怕时好笑的样子!”
“好不好笑我并不关心,只是他确实惹出了麻烦。那天的血腥味儿不偏不倚地散入了我的地方,那班人可将我那弄得一团糟。你也知道我的人最耐不住饥饿和诱惑,如果还有下次,他们可未必能忍得住不对你和你的人下手。所以我好心的奉劝你一句,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一定要把他们盯紧了,看好了,别再惹出什么麻烦了。”
“是,我明白,但那确实是个意外。”大人急切地应道,下意识伸手擦过了圆滚滚的额头和面颊,“一会儿我就加派人手看住他们,绝不会再让他们离开房间一步了。”
“呵呵,我可不是让你囚禁他们,那样的话他们就没有价值可言了。”卡兰德微微笑道,挑起了声音,“你明天找克劳德谈桩买卖,就说要高价雇佣他们这一行人。至于价钱,你来定,不过多少都无所谓。”
“好,我明天就去办……只是为什么您忽然做出这个决定?他们毕竟不是自己人。”
“呵呵,虽然他们不是你的人,但在本事方面却出众得多。不是说他们与狼人交过手吗?单凭这一点就值得奖赏了。”
“可是我担心他们会发现我们的事。您也知道,那都是些爱管闲事的人……”
“别担心,我自有分寸,必要的时候那些碍事的人都会消失。”
“消失……就像以前一样?!”大人忽然抬起头问道,不知因惊讶还是兴奋睁大了双眼,“也就是说不会让他们拿走一个子儿了?”
他大笑着“噌”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冲了出去,圆睁的双眼里却没映出半个鬼影。他大叫着“都是我的!都是我的!”摇响了铃铛,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像窗外的雨声一样噼里啪啦。
只不过当他沉浸在缀满珠宝的美梦里浮想联翩之时,殊不知巨大的灾难已然悄然降临。但比起那,眼下发生的事就已够他心惊肉跳的了——就在这座豪华庄园的西北侧,塔夫正避过侍卫潜入西面的宅邸;而那里,则是吸血鬼的栖息之地。
其实塔夫本不想蹚这浑水来到这是非之地,但克劳德的话却让他下定决心。他早就听闻这庄园中存在着一方血族之地,但却从不知道这里传出过卡兰德的名字;他也曾猜想奈雅会来到这里,但却没想到这已成为了人尽皆知的秘密。他到这里来,为一个模糊而微小的可能——无关狼人,无关奈雅,只为了那个与他曾有过匆匆一瞥的男人。
整整三年里,他为了那个男人走遍了脚下五分之一的大陆,从南方温暖富饶的土地来到了这方贫瘠动荡的山地,也从一个优雅富有的少爷变成了背井离乡的男人。他就像一个怀揣希望而满眼绝望的旅人般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地方,即使磨断双腿也不会停留似地。
或许,他的时间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停止了,因为那一夜,她的妹妹与那个名为卡兰德的男人私奔了。从那一刻起,他为了家族的荣耀、父母的声誉、及对妹妹的爱,踏上了漫漫无期的寻找之路,却不料两年后的同一夜,他为之魂牵梦系、苦苦追寻的人竟赤祼祼的躺在了自家的马厩里——已经死了。
记忆里似乎没有比那一夜更加漫长的了,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父亲颤抖着的背影犹如噩梦般挥之不去,然后沉浸在骇人可怖的噩梦里,父亲在黎明时分投河自尽,而母亲则以半载的郁郁寡欢结束了正值风华的生命。而他,则决定再次踏上征程——为的却是具形同鬼魅的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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