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做什么?”奈雅扯了扯帽子,抬眼看了看天台的方向,“赏月吗?”她微微扬起了头,眯了眯暗红的眼,脖子呈现出好看的弧度。
她看上去是那样的诱人——柔软的发丝,迷离的双眸,以及血族特有的苍白的皮肤——就像一件线条细腻的艺术品,由他亲手打造,又令他陶醉不已。
她是为了他而踏进了这扇门,他时常这样想,并且暗自得意,毕竟有什么会比征服感更能满足这个男人的欲望呢?从猎人,到猎物,再到成为自己的女人,他小心翼翼地应对着那些接踵而至的、前所未有的情感,却更专注于享受因其不断滋生的快感。也许太过漫长的时间令他在潜移默化中沉迷于占有和掠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填补他内心深处由岁月悄无声息留下的空白。
没有一个血族不是孤独而悲情的。这句话或许和“要有光”一样寓意十足。造物主在把他们丢弃在了时间之外的同时,也剥夺了他们“活着”和“拥有”的权利,所以他们对生命的渴求就如同对阳光的憎恶般发自天性。黑暗和嗜血或许为他们带来了一时的满足和亢奋,但那只是生存的条件,却远不及生命的意义——于是创造“新生”就显得有些不同了。
就好像现在苍晓打量奈雅的眼神——兴奋、炽热,又带着隐匿的强势气焰,就好似她是有别于其他血族的,她是与众不同的。其实,她确实是与众不同的,因为苍晓在将她变成血族的刹那,也令她成为了与他而言特别的存在。
“就要满月了。而我喜欢满月。”他走过去说道,揽过了奈雅的肩,那冰冷的雨水就滑过了他同样冰冷的手,“要知道当月亮变成红色的时候,总会让人感到愉悦和兴奋,刚刚我还在想会不会有幸再见到那一幕。或许下次我应该和你一起等,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那景色。”
“我想我会喜欢的。虽然我从来没见过红色的月亮,但那听起来还不错。”奈雅说着轻笑了声,微微斜过了脸,“不过相传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听说当血雾笼罩月亮的时候,大地会被鲜血覆盖,生灵涂炭。”
“那些不过是道听途说的,只是让人记住那些不太愉快的事。我可不认为相信那些是种明智之举。”苍晓转过脸笑道,伸手拉了拉她的帽子,带她朝住处走去,“没想到你竟然也相信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比起那,真正的历史才是你应该知道的。”
“呵呵,你指的是血族的历史?”奈雅打趣道,“那一定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是的,我想比你认为的还要长。”
“那我岂不是需要花上很久才能弄清楚?”
“是的,比你认为的还要长。”
“但我只对一部分感兴趣——这用不了多久——或许你可以说给我听听。”
“那要看你感兴趣的是什么了。”
“自然是关于你的。”奈雅斜过头,迟疑了下说道,“比如爱尔薇拉,比如卡尔,比如那些和她们有关的狼人们……这就是我所感兴趣的,也是我最想知道的。”
“这可不是个令人愉快的话题,奈雅。”苍晓看了眼她的侧脸道,“他们都很危险——尤其是卡尔——比你认为的还要危险,你只要记住远离他们就足够了。”
“你似乎一直试图避开卡尔。”
“我说过她很危险。”
“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她占据的是爱尔薇拉的身体?”奈雅若有所思地追问道,似乎在考虑措辞,“我甚至不确定是卡尔在躲避你,还是你在躲避卡尔。我想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或者说打算做什么。”
“知道了又如何?助我一臂之力?”苍晓忽然停下脚步,神情似笑非笑,那正准备拉开大门的手就悬在半空,“我以为刚刚你去见的只是那些不请自来的猎人,看来这一路似乎还碰见了什么特别的人。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那些你从不肯对我提起的事。”奈雅用力推开门,故作玄虚,“不得不说,我们的处境很不好,也许应该说很糟糕,可即使这样,你也不肯跟我吐露半句。哦,对了,不是‘我们的’,而是‘你的’,因为你似乎一直没有把我算在你那边儿。”
“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你只是不想我知道你正在面对什么。”
“有些事不是说出来就可以变得简单,更何况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
“我们可以试试看。”奈雅对苍晓笑了笑,“说不定我比你认为的能聪明那么一丁点儿,然后我们就可以皆大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