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气愤——气愤而带着诧异——仿佛若不是担心眼前人的伤势,这怒火早已夷平了眼下的一切。只见他仔细检查过珍妮特的脖子和胸口——不惜扯坏了裹在珍妮特身上的唯一衣物——在确定那滩血不是从她身上流下来的时候才松了口气。但珍妮特显然是吓坏了,一动不动地蜷在地上,发出了断断续续地哭喊声。
惹恼苍晓可不是件明智的事,奈雅吸了口气暗暗地想,但也说不清为什么明知会如此还偏偏要这样做。她只知道这样的苍晓让她的心脏像被谁捅了一刀那么难受,而即将到来的一定是场暴风雨。
这个男人会伤害她,她下意识这样认为,耳边却回荡起了不知谁说过的话,于是模糊的回忆便伴随着可怖的笑声在她的脑海里忽隐忽现……
“你逃不掉的……”
——她看见了火光,听见了哭喊,发觉自己蜷在黑暗里瑟瑟发抖。那个红眼睛的怪物就要来了,她紧抿住嘴唇恐惧地想,却发觉记不清终是被谁咬住了颈;
“不要违背我的话,不要试图摆脱我,那只是你在自找麻烦……”
——她闻到了血腥,感到了疼痛,听见了从自己口中吐露的呻吟声。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可疼痛却无法停止,那个男人的尖齿比死亡还要令她畏惧;
那个男人是谁?是谁让她恐惧?她为什么选择做了猎人,又为什么变成了血族?
……
太多的疑问在这一困扰着她,令她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但这更多是来自于对苍晓的害怕。卡兰德说过他是危险的,卡兰德说过他伤害过她,卡兰德说过眼前这个红眼睛的漂亮男人一直以折磨自己为乐;她刚刚还半信半疑,可现在却确信了,因为这个男人看向自己的神情是那么的愤怒。
“放心,我没打算弄死她,我知道她是你的。”奈雅放慢语速低缓地道,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
她的确没打算弄死珍妮特,甚至连弄伤也没有,那些鲜血不过是她从瓶子里倒出来的而已。她只想知道苍晓的反应,知道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到底多重,只不过这结果和后果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我只是有些饿了……突然想要加个餐,看来一会儿还是要跟卡兰德讨吃的了。”她说着瞟了眼门口的方向,似乎想逃离这里,可这想法完全被苍晓看穿了。
“在我们的问题解决之前,你哪也不能去。”苍晓放下珍妮特说道,起身向奈雅走去,而奈雅则反射性地迅速后退,直至结结实实撞到了墙壁上。下一秒,苍晓蓦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右手就用力地抵住了她的左肩。
他用另一只扬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却忽然发觉她的身体在颤抖。奈雅竟然在害怕他——那种源于恐惧,源于本能的害怕。他曾无数次试想奈雅对他流露出这种神情的场景,无数次想为了这一幕挫尽她的锐气、碾碎她引以为傲的尊严,可是他始终没有这么做——无论多么渴望都忍住了。他本以为这样的奈雅会满足他对她的占有欲和征服感,但此时此刻他感受到的只有失望和痛苦。
她应该是不同的,她应该和任何人都不同。也许别人会因畏惧和血统纷纷跪倒在他的脚下,而他的奈雅却不会。她应该是勇敢的,应是坚强的,应该不肯认输的;即使她会恐惧死亡,对柔弱的生命抱以他无法理解的同情,她也不应该对任何人露出这种怯懦的表情——包括他自己。
这不是她,至少不是他爱着的那个奈雅,苍晓愤恨地想,狠狠扼住了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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