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蛛丝马迹而已。卡兰德是个聪明人,他可不会傻到和我和盘托出。我需要时间。”
“我明白。这么说来你和他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你看上去和以前有些不同。”
“没什么不一样的,我还是我。”奈雅说着挡在了伊恩面前,不知为何却想起了苍晓刚刚的话,“但‘没有什么会一成不变’,不是吗?相信我,这过程是你绝对不会感兴趣的。”
“或许你该试试看,也许我不会觉得无聊呢?”
“别说笑了,伊恩,因为你关心的不是我,所以你不会对那些细节感兴趣。你只想看到结果,而我也只会告诉你结果。但现在,你不如先告诉我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哪里,要知道上一次我们在这鬼地方独处时可没留下什么愉快的回忆。”
“别担心,只是有人想要见见你,而你也可以顺便见见苍晓。你们刚刚的那次见面简直糟透了。”伊恩绕过她冷语道,“我虽然不知道卡兰德到底给你灌输了什么,但你最好想清楚再见苍晓时该说的话。他不是个太有耐心的人——尤其在被惹恼的时候——不多跟他说几句有用的话,对他现在的处境可没好处。就算为了你和你的孩子,你也应该好好想一想。”
他说着用余光瞥了奈雅一眼,似乎很满意她此时陷入思考的神情。这个女人还有利用的价值,他这样认为,但要价值体现的前提是她不会再次成为苍晓前进的绊脚石。所以他此时迫不及待地将她带离了卡兰德和苍晓的视线,带着一丝恶意的笑容,推开了一扇虚掩着门——那是他为她特意准备的舞台,虽然是在仓促间决定的,但效果却令人期待。
门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房间,好似这古堡里的任何一处,秉承了血族所习惯的阴冷,潮湿和昏暗不明。那些落在地面和墙壁上的暗影交叠成了各种奇怪的形状,就好像随时会有什么东西会从里面跳出来一样。但,这个房间是有些不同的,因为一个看似悠闲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哼着小曲。这个身为人类的女人看上去年轻而充满活力,她存在的本身好似就已足够抵消周围的阴暗和诡异。
这场景着实令奈雅有些微微吃惊,尤其当她看清那女人的面容时,尖齿竟慢慢探了出来。一瞬间,她竟以为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但下一秒就发觉那只是个错觉。那女人的面孔确实与她有几分相像,但她不是她,无论举止和神态都大不相同。
“看来我要留在这里等苍晓了。”奈雅斜过脸说道,好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了笑,“这真是个有趣的场面,但我并不认为和这样一个女人见见面就能改善我们现在的处境,相反的,看见她只会让我连想到我空空的胃。”
“呵呵,这话可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伊恩拉住正被风吹动的门,靠在了上面,“但不得不说,我并不讨厌。你能忠于自己的欲望我很高兴,只是现在我对你是不是真的放下了猎人的那套还很怀疑。习惯是很难在短时间内被改变的,你认为呢?”
“我认为我给你留下的印象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了。”奈雅说着坐在了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将右手支在了桌子上,“你们从哪里从找到的她?仔细想想,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和我相像的人。这一定让你费了不少心思吧。”
“确实花了点儿时间,但主要还是靠运气。就算那时候遇见的不是她,留在苍晓身边的也会是别人。你知道,他挑女人一向没有太多的要求,足以消磨时间就够了。”
“那他还真是可怜,要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耗费大把的时间。不过他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他除了时间什么都没有了。”奈雅抿抿唇,笑了笑道,“你现在应该去找他了。要知道,我也没有什么耐心的,尤其在发觉自己陷入了大麻烦时。”
“我这就去。希望你们相处愉快。”伊恩说罢走了出去,一瞬间原本清冷的房间变得死一般寂静。
黑暗里,奈雅看着不远处的女人沉默了下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并不讨厌和她独处——相反的,却有些高兴——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像很长时间没有和人类呆在一起了。但这却是种奇怪的感觉,她就好像在看着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目光和心思都无法从对方身上移开。
是的,另一个自己,那个曾身为人类的自己,已经成为过去的自己。在这段从人类向血族过渡的日子里,她无时无刻不再怀念过去,怀念那些带着温度的皮肤,可口美味的食物,芬芳馥郁的花香,以及被阳光笼罩的感觉——那些都是非常非常美好的,但却也是她无法再触碰的。于是向往,渴求,贪恋,占有……在“求而不得”的现实下逼至欲望的顶峰时,痛苦便化作令人陷入的泥沼令人越陷越深。而挣扎,则变得徒劳无功。
她知道自己已无法回到过去了,可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却迫使她一次次回想过去,这对她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许久,奈雅低缓地问,试图打破四周死一样的寂静。
“珍妮特,您可以叫我珍妮特。”对面的女人挺了挺僵直的身子道,下意识露出了笑,“我一直想见您一面,看看您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今天总算见到了。有人称赞过您的眼睛吗?它们真的很美,像红宝石一样闪闪发光。我很喜欢。”
“谢谢。不过说真的,我并不喜欢红色,尤其是这双眼睛。”奈雅垂下眼睑说道,拢了拢从项间滑落的发,“为什么想要见我?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是的,但不是对我,而是对苍晓来说。”珍妮特说着别过了脸,顺手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枕边时他一直跟我提起你,但内容都是些令人不愉快的事。他常说他很后悔没有咬断你的脖子,而是把你变成了血族,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的手段让他转化了你。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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