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我问岚。
“我真的很高兴!”她用餐巾纸擦了下眼窝儿,展开眉眼笑了。
她笑得很美,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这美中隐藏着的凄婉,但她能表现得这样,足以使我释然。她使我从心底里钦佩,她的生命力远比我顽强,甚至比我想象的我可以忍受的极限还要顽强。
堂姐趴在柜台上,左一眼右一眼打量着岚,显然对她产生了兴趣。
“岚姑娘,”堂姐说道,“别怪姐眼拙,我还真看不出你是干什么的。”
“她呀,”我接过话来,“大学刚毕业,正在找工作。”
堂姐走出柜台挨着岚坐下。
“要是这样,工作你接着找,有空给姐帮帮忙怎样?你别的不用干,只管收钱开票就行。”
“您这儿的事,她干不来的,姐!”我说。
“你别Сhā嘴,人家岚姑娘还没说话呢!”堂姐嗔怪地瞪我一眼。
“我行的!”岚不假思索地回答,“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这妹子和我一样爽气,我们姐俩投缘!”堂姐对我说。
我还想阻拦,堂姐呼地站起,用筷子在我的头上打了一下。
“看你小气的!生怕我把你的岚姑娘使唤坏了。姐我心里有杆秤,难道我还会亏待她不成?”
我啜了口叫茶而不是茶的麦茶。心想,这对岚或许是不是出路的出路,新的人生之路,岚大概只能从堂姐的肉饼店起步了。我只担心这样的两个女人是否能和睦相处,但愿不会再起波澜,岚怕是经受不住任何打击了。
不知什么时候,岚用餐巾纸折了一只纸鹤,在空中划了一道弧。
“飞喽!”她叫道。
我,堂姐和岚,还有恰巧经过这里的服务生,一块儿笑出了声。
从肉饼店出来,岚叫我把车开到甘心口电器城。电器城打烊了,门前广场空荡荡的不见人影。一辆皮卡驶出,开车的是卡通人。他按了声喇叭向我打招呼。我回了他声喇叭。卡通人瞄了眼我身边的岚,两粒蝌蚪眉挑了挑,冲我扮了个鬼脸儿。
我知道他的意思,笑着向他摆了摆手。
岚目送卡通人开着皮卡远去,脸上的表情像矿泉水瓶里的水一样平静。她看了看电器城紧闭的大门,向我意味深长地伸了下舌头。
“走吧,咱们回家。”她说。
我发动引擎,掉头往家开。
“像做梦似的,”岚摇摇头说,“一睁眼一切就不属于你了。”
“有一样儿不是还属于你吗?”我说。
“什么呀?”
“我呀,我不是仍然属于你吗?”
“对啦,我还有你、堂姐和我爸,看来我还相当富有呢!”
“就是!要是认真清扫一下犄角旮旯、掏掏床底下、拉开冰箱门搜索一遍,说不定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穷人。”
“谢谢你,树袋熊!”她认真地说。
“当真要谢我?”我开玩笑地问。
“绝对真心实意!到了这个地步,要不是你,我真不知是不是有勇气活下去。
我知道,你心里也很苦,还千方百计逗我开心。这些我永远不会忘记。所以,怎么谢你都是应当的。只是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又能拿什么谢你呢?”
她说得过于严肃认真了,这不是我想要的效果。我把车拐进小树林的空阔处停稳。拔下钥匙,在她面前晃了晃。
“要谢很容易,没有你的这些日子,可把我憋坏了。今天晚上,我要大干一场!”
“去你的!”她厉声制止我说下去,脸色也变了,两道细眉竖起,那双丹凤眼中有两道冷而硬的光射在我的脸上,“干吗说这么鄙俗的话!你不该这么说的,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神圣的事情玷污了,不但贬低了你,也侮辱了我。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但那也不行,这种话让我听了很难受!”
她真的生气了。比起以前的岚,她的脸呈现出的完全是另一番神情。同样的话,经由她的嘴说出,其意义和分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以前不管岚如何恼我,我都不会往心里去,即便她说出更尖刻的话,我也能以游戏的心态轻松化解。但此时面对坐在我身旁的这个岚,我竟然不知如何应对了。
我看着她,嘴唇颤抖,想说又找不到恰当的词语,想必脸上的表情十分尴尬。
她绷着脸瞧我,与我的目光对峙了两秒,扑哧一声笑了。
“傻样儿!”她探身在我的脸上拧了一下,又迅速坐回助手席,“你发窘的模样可爱极了!树袋熊,我这是第一次见你难堪。不过,我很喜欢!”
“让我难堪就那么好玩?”我无奈地说。
“不是好玩,是可爱!树袋熊,我可能真的爱上你了!”
“这话你说过了。”
她略一沉吟。
“树袋熊,那事儿,真的想?”
“当然。”
她拉起我的右手,握在她柔软温暖的小手中。
“想就直说,什么零碎也不要,这种事不应当有腥味儿。”
“赤祼祼的?”我问她。
“吃果果的!”她回答。
“不行,真的不行!”
她的声音仿佛是从海底浮上来的气泡。我摸索着打开床头灯,赤身披上被子坐起。因为紧张,我的额头布满汗珠儿。她一直喊疼,我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行。尽管我和她事先有了足够的前戏,俩人都热情高涨,逐步把激|情推展到那一时刻。但她那里始终是干的,怎么尝试也打不开,使我和她都备受煎熬。她的头发已经散开,为了能让自己坚持,她把一缕头发咬在嘴里,但还是忍不住从喉咙里挤出几声令人怜惜的呻吟。我处于亢奋和慌乱的状态中,不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甚至不知道怎么就糊里糊涂地放弃了努力。
我抹去额头上的汗,脑子里一片空白,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稍稍清醒了些。我应该更加体谅她些才对,毕竟这对于她无异于又一个第一次,而且还是这般娇弱的身体。她还做不到与这娇弱的身体息息相通,她需求我,可她支配不了她那性冷淡的身体。
黑暗中,岚的体味和那种莲荷的清香,均匀地持续不断地进入我的鼻腔。我感觉,那种莲荷的香气,越发地浓郁了。它近乎到了和岚的体味分庭抗礼的程度,这是因为那盏一叶莲近在咫尺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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