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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合二为一的姑娘 > 第24章

第24章

“唗!”老爹扔掉钟槌,一ρi股坐在石坛边上,“你小子,悟­性­这么差!钟是金乐之首,不但通神,还能决定八音调­性­和乐之旋律,代表的是人­性­。人­性­是什么?

所谓钟鸣鼎食,食­色­而已!不单是人,老虎猴子麋鹿藏羚羊,还有狗熊、兔子、黄鼠狼,无不如此。”

“那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你小子的脑子远不如你的鼻子!”老爹一脚踏着石阶,一手撑着膝盖,探身说道,“区别是生存方式,是鹰你就搏击长空,是鼠你就钻地洞。只要能生存、能享受活着的快乐,其他的都是扯淡!”

“包括信仰?”

“信仰是什么东西?我只信仰这口钟,因为它是我的命!”

“所以,您隐居洞窟之中,享受生命的永恒,这神仙般的日子,平常人可是学不来。”

“唗!在你小子眼里,难道我是个懦夫?”老爹气哼哼围着大钟转了一圈,“别以为我老人家就靠这口钟活到今天,只要活着就有乌七八糟的东西威胁你,不管你是活1天还是10000年。没有超人的本事,让你小子活这么大岁数试试看!”

“得得!”我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羡慕您这种独善其身的生活方式。”

“独善其身?”老爹忽地跳下,踢翻了一个青瓷笔洗,气呼呼蹲在我面前,“哪个容得你独善其身?每个人都想算计你,动歪脑筋,妄想占有他不该占有的东西,就是亲儿子也不例外!”

“古永年教授?”我讶然道。

“啊呸!”老爹啐了一口,“狗屁教授!他也想长生不老,拿老子当试验品,真******是猪八戒啃猪蹄儿——自残骨­肉­!”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至于吧,教授虽说有点儿霸气,但也不至于坑害自己的父亲。可能出于科学研究的目的,有些想法也是自然的。”

“我看他是自私!这样的逆子,还不如生下来就浸在尿盆里淹死!”

“他可是您的亲儿子呀!哦,既然教授是您的亲儿子,他为什么姓古呢?难道也是随缘取姓,就像金小米那样?”

“唗!小米是我在河边捡的,古永年是我的钟槌敲出来的,二者怎可相提并论。

我娶一个老婆换一个名字,曾用名多得记都记不住。不过,我知道我现在叫什么,我叫古金寿!”

“古金寿?”

“这就是我老人家现在的名字。国民党那时候,我在立马关帝庙小学教书,就在颐和园南边的蓝靛厂镇,长河边上。”老爹打住话头,盯着我问道,“你是北京人吧?那个地方你应当知道。”

“地名熟悉,不过没去过。”我老实回答。

“说是关帝庙,老百姓都叫它老公庙。原先庙里住的全是皇宫里的太监。”老爹的眼中闪出光来,“我在那儿买了座四合院,娶了红门村地主家的小姐,1947年生了古永年。”

老爹突然静了许多,一双仿佛能把被盯视物当做焊条化掉的眼睛,变得如清晨的水井深邃而平静。

“他妈是个灵秀的女人,知书达理,温柔体贴。古永年这小子考上沈阳医科大学那年,我老人家当上了校长。1966年‘文化大革命’来了,一场暴风骤雨,我老人家也是在劫难逃。事情的起因,却是因为一个­鸡­蛋!”

“­鸡­蛋?”我愕然道。

“就是母­鸡­下的蛋!”老爹连眉毛带胡子地­干­搓了一把脸,“都是因为穷,老婆没工作,孩子上大学,钱少得连钱包都是累赘。学校养了几只­鸡­,尽喂野菜了,母­鸡­们很少下蛋。我家也有两只芦花­鸡­,但我那老妻把蛋藏起来,说是要留给儿子补身体,防我就像防贼似的。有一个星期日,我一个人在学校值班,捡到了一个热乎乎的蛋。我跑去食堂煮熟三两口吞下肚去——那是我这漫长的一生中吃得最香的一个­鸡­蛋!”老爹咽下涌出的口水,吧唧着嘴巴,耸起鼻子深深地吸气,仿佛那个蛋的香气穿过时空隧道飘到了他的嘴边,“香啊,******实在是太香了!”

“不是没人看见吗,您一个人值班?”我说。

“都怪我,­鸡­蛋皮子直接扔在了垃圾筐里。那么惹眼的东西,谁见了都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也是命该如此,怨不得­鸡­蛋皮子!”

“群众运动一起,我这个倒霉校长自然归于打倒之列。批斗会上,我戴的高帽子就是纸糊的大­鸡­蛋,脖领子里还Сhā了两支­鸡­毛掸子,胸前挂的牌子上写着:反革命偷蛋犯!台下一片愤怒的拳头,让我交代总共偷了多少个­鸡­蛋。我说偷了一个,挨了一皮带。我说偷了十个,又挨了一皮带。我说偷了一百个,还是挨了一皮带。

最后承认的数目是8341个!”

“八三四一?”我对这个数字似有耳闻。

“中央警卫团的番号嘛!头脑发昏竟然承认了这么个数字。师生们质问我,为什么不多不少非要偷8341个,一定对社会怀有深仇大恨,图谋暗害伟大领袖——我百口莫辩,只能低头认罪!”

“承认了?”我问。

“不承认又能怎样?我还想活呢,不想为一个­鸡­蛋葬送这条老命。我被关进西跨院一间黑糊糊的屋子里。那间屋子原是太监存放‘宝贝’的地方——太监的‘宝贝’,你可知道?”

“金银珠宝一类的东西吧?”我说。

“狗戴嚼子——胡勒!”老爹嘿嘿地笑了两声,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宝贝’

就是太监被割掉的‘钟槌’!”

“那玩意儿既然已被割掉,还留着它­干­什么?”我不解地问。

“死后缝回裤裆,来世投胎好做个囫囵人。纯粹******自欺欺人!”

我掏出香烟,用打火机点燃。我知道他不会阻止我,正像我现在需要他这个讲述者一样,他也需要我这个听众。果然,老爹一脚把被他打翻的青瓷笔洗踢了过来。

“这是苏东坡用过的笔洗,给你小子当烟灰缸吧!”

我在苏东坡用过的笔洗里弹了下烟灰。

“这间屋子,实际上也是太监的停尸房。”老爹接着讲他的故事,“那天晚上,稀里哗啦下起了雨,风呜呜地灌进破窗户就像鬼在哭。我蜷缩在旮旯里,又饿又冷,被皮带抽过的地方钻心地疼。我的罪行十分严重。如果继续追查,我的历史问题更是没法交代。我做过大彭氏国的国王,当过商周奴隶主的守藏史和柱下史,宣传房中术教唆世人­淫­乐,贿赂国民党官员伪造过户籍档案,骂过那个用皮带抽我的体育老师,踢过十几个学生的ρi股……我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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