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敌人的腹地去战斗,什么凶险的情况都可能出现(仅仅一个月后,刘春雷的教官郭好礼队长就在敌后牺牲了)。临出发前,每个八路军战士都向党组织发下了誓约:我宣誓,在任何情况下,不怕危险,不怕困难,坚持工作,坚持战斗,有死在自己岗位上的决心,绝不动摇;个人利益服从党的利益,服从民族的利益,一切听从组织的决定……
跟随武工队一起行动的地方干部是不用宣誓的,可是,一位中年妇女也站起来举起了拳头。她不识字,对着党旗激动地说:“我也赌咒发誓,情愿牺牲也不投降。我保证努力工作,不泄露秘密,反正死也不屈服,说什么也不中。上有青天下有黄泉,说话不算,天打五雷轰!”
这位女同志是冯大姐,是个刚强果断、办事有条理的妇女干部。她多次和武工队在敌后活动,无论环境多么危险、条件多么艰难,从不示弱,甚至从来不会显得疲倦,大家都很佩服她。
冯大姐的丈夫很早就帮八路军跑交通。有一年鬼子“清乡”,正值河里涨大水,敌人把渡船封锁了。她十四岁的儿子知道父亲水性不好,就抱了一串葫芦泅到对岸去接人。结果这一去就没回来。几天后,在河边见到父子俩搂在一起的尸体,身上除了枪眼,还捆着那串葫芦……
冯大姐原本是家庭妇女,这以后就参加了抗日活动,先是在村里工作,凭着自己出众的能力,逐渐到区里、县里,后来成为地方工委的委员。在敌后的日子里,冯大姐白天黑夜都揣着一颗手榴弹,随时准备牺牲,那种刚强的精神真是让人敬佩。可是,这么一个能力出众的女干部,在抗战胜利后却突然辞职不干了,原因是她仅存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商铺伙计,她要去和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起。当时,许多领导都做了工作,拦不住。
解放后,冯大姐的很多同事都在河南省担任领导,可她住在开封的女婿家里,乐呵呵地当家庭妇女带着外孙,没提任何要求。她舍弃荣耀选择了天伦之乐,非常满足。
或许,历经战争的女人最能明白什么才是自己最大的愿望。身处战火中的女性,以各自的方法追求着自己的安宁。
除了冯大姐,武工队里还有两个编外的女成员,她们是队长张文亭的家眷。
张文亭(1945年牺牲)是冀南、豫北一带很有名的游击队长。他早年当过土匪,参加抗日队伍之后,勇敢顽强,机智多谋,打鬼子真是没得说。可就是有个毛病改不了,爱拈花惹草,每到外面转一圈,总要结识个把相好的。这当然也有好处,由他带队打游击,走到哪里都有个“办事处”接待,十分方便,可细想起来,似乎又对八路军的名声大大的不利。
上级教育了多少次也不管用,张家的女人只好亲自出马,实施贴身紧逼监视。在武工队的这两位老婆,一高一矮,不晓得谁大谁小,也不知是第几房姨太太。反正这两女人很有意思,对鬼子汉奸浑不在意,只为漂亮大姑娘担心。在敌后活动,她们不带枪也不带刀,每天收拾得整齐利索,时刻准备和别人家的小媳妇开战。那张队长也是奇怪,不怕枪林弹雨也不怕领导批评,却很惧内,任凭两个小老婆叽叽呱呱,平时的威风一点也看不见。
刘春雷他们当然不敢招惹这两位“监督员”,私下里给她俩起外号,个子高的叫“磨子机枪”(重机枪),个子矮的叫“二机关枪”(冲锋枪),都是火力凶猛的武器。
武工队活动的区域是相对固定的,队里安排有本乡本土的人,所以出任务时不必事先通知谁,也不用找人带路,说声“出发”就摸着上路了。白天住下研究工作和休息,夜晚行动,路上没人咳嗽说话,连喘气都得憋着点,经过敌人据点旁边才不会被发现。
武工队每次出动的任务不同。有时候是摸情报,就是到了目的地附近的村庄,找个地势比较安全的人家悄悄地进屋,先对房东进行教育,从对方的利害说起,使他容易接受,然后再询问当地情况,拿小本子记上。驻一村,只有一户人家知道,多走一些地方,再把情报对照起来,就可以画一个图表,标明敌人的据点、兵力、兵种以及群众基础和我们活动的条件,甚至还可以了解到敌人内部的一些情况,做到知己知彼。
◇◇欢◇迎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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