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流觞不动声色地斟了一杯酒,他知道这红衣少年心思莫测,然而,两人却是各自怀着心思!
毕竟,萧琛与玉流觞二人的关系极是微妙!这其中的玄妙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四周草静风止,就连鸟雀也静得悄无声息!
一只纤纤素手从雕花栏间伸出,如玉的柔荑缓缓地捻住一根随风摇曳的蓝幽草。
此处恰恰能看到那玉手主人昂着臻首,露出一双媚人的眸子,白皙的肤色上如千年宝玉般晶莹剔透,神情显得清雅而妩媚。
这少年正是花闭月,她拿着药方进入药园内,发现这里的仆役多数都是聋哑人。
凑齐这药方上的药材破费功夫,也难怪这些事情需要她亲自动手了!
花闭月瞧了瞧方子,见还有一昧青莲子要取,于是,施施然向莲园走去,此地莲花品种奇特,性子喜阴,四季接连不断盛开,青莲子也是一昧极独特的药材,当她来到莲园内,发现这里走出走进的侍女都是极有姿色的,尤物们竟被派到了最偏远的莲园内,看来这玉流觞公子也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主儿!
忽然,她觉得背后有一阵灼灼的目光,微微侧过身,顺着那眼神望去,这一望,竟看到两张隐约有些面善的容颜,她细细思索片刻,忆起她们正是梦境中,忽然出现在她与玉流觞身旁的人物!
而她在这一瞬看得真切,两名女子瞳仁最深的一点,闪着冷冽寒光。
明明只是素昧平生的人,为何眼中出现这种冰冷的眼神?近乎带着阴谋与算计!
如若往常,她绝不会在意两个不相干的人物,纵然带着敌意,她也不屑于理会,此时却不同以往!在她心中有着不详的预感,暗忖这些从未谋面的面容如何出现在她的梦中?
莫非……
她心中有种猜测呼之欲出!
难道她真的可以在梦境中预见未来?
思忖间,两个侍女已来到她前,目光闪过一丝鄙夷,尖锐地道:“我们二人负责看守莲园,你若是取药,就随我们来!”
花闭月淡淡道:“有劳二位!”
闻言,两人鼻中冷哼一声,摆出一副对她视而不见的模样,眸子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寒芒。
来到无人处,就在她静静地打量着四周时,一人尖刻地道:“青莲子就长在水中央,阁下自己去摘采吧!”
放眼望去,湖畔有一人,一船,一桨。
花闭月唇边扯出笑意,极淡,极浅,极轻,瞬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向前走了两步,忽然问道:“二位是何时追随玉公子的?以前怎不见你们?”
一名侍女怔了怔,没想到这少年竟然会询问此事,莫非是瞧不起她们,如今,大楚国内士农工商的身份都低贱,但最为低贱的莫过于戏子伶人,还有青楼的妓子小倌,男宠的地位连侍妾都不如,而这以色侍人的低贱小儿竟然也敢这么问她们?遂傲然挺胸,趾高气昂地道:“我们自然是被贵人派来伺候玉公子的!”
“哦?请教是哪位贵人?”花闭月眸色如夜一般深沉,眉目间却越见高华。
“贵人的名字哪里是随便对人说的。”那名侍女鄙夷地看着花闭月,同时不忘嗤笑两声。
“言之有理!”花闭月顿了一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是不得宠的贱奴,哪有里资格把贵人的名字挂在嘴上!”
竟然说她们是贱奴,她可是北宫啸身旁的美人儿,那名侍女正欲发作,立刻被另一名侍女拉住手脚,对那侍女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小不忍则乱大谋,接着回头看向花闭月,神情倨傲地道:“这位公子,我们姐妹还有事,你自己坐船去采莲子好了!莫要误了时辰!”
言讫,两人冷笑两声,一同退了出去,只是没走几步,两人就躲在树后瞧着花闭月的动静。
船夫摇桨进入藕乡深处,花闭月坐在船侧,眼中凛然之色越盛,秀发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雪银一样灿然生辉。
方才两名女子的容颜在她面前晃过,而她始终灵台清明,回忆着梦中的一幕,为何自己不着寸缕,仅裹着一条白单,究竟为何会褪了全身的衣物?
各种念头如潮涌出,暗想难道在此遭遇雷雨,浑身湿透后换了衣物?
她抬眸远眺,目光穿过远处的花枝雪色的花瓣,蓝天白云湛蓝澄明。
真是无稽之谈,花闭月眼眸冷凛下来,微微凝神,目光渐渐落在足下的这条船上,眉宇中生出淡淡阴霾,眼前的碧波荷塘里,荷叶起伏,万花盛开,莲叶婷婷,清香四溢,小船悠悠荡荡飘在水中,离岸越来越远。
至此,树后两名女子的脸上浮出一抹得意和阴险来!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23章阴谋
红日出云,绮丽无限,小舟行至莲花塘中央。
周围漂浮着圆圆的莲叶,莲叶上面滚动着晶莹的露珠,白莲娇艳欲滴。
花闭月果然在此寻到了精贵的青莲子,她小心翼翼采下,用帕子裹起揣入怀中。
此时此刻,船夫开始掉转船头,但见船身晃了晃,船底“啪”地裂开一个肉眼看不见的口子,汩汩流进些水来。
船夫面色一变,惊慌失措道:“小公子这船漏水了!恐怕支持不了太久,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花闭月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子,她的眼神冷而清,目光斜睨一眼远远隐匿着的两个女子。
至此,花闭月她已猜出了缘由,知晓这船已被人动过了手脚。她依稀记得昨夜梦中那几人提到了北宫啸,不由冷冷一笑,在她重生之后,这男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呢!但想到两人错综复杂的命运,花闭月顿时百味陈杂,酸甜苦辣都涌上心头。而当年那种割心噬骨,体无完肤的感觉她再也不想尝试了。
花闭月知道,北宫啸身旁的人都有些本事的,就是普通侍女也有武技傍身,这两名侍女也不例外。
北宫啸非常善于御人之道,虽然此人生性凉薄,薄情寡义,却绝不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她不由暗暗猜测这幕后黑手究竟是何人?到底此人意欲何为?
思忖片刻,花闭月侧眸问船夫道:“这船还能不能回去?”
船夫蹙眉道:“不好说!能划多远算多远吧!”
显然船夫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此处到岸上还有好一段距离,落水也是在所难免的,虽然自己熟识水性,然而却不知这漂亮小公子会不会游水?何况,这荷花塘的池水可是极其特别,凉得刺骨,就是自己游回去也要恢复好几个时辰,身旁还有一个累赘,真真是应顾不暇!
船夫一阵手忙脚乱,才见船只向前划动了一丈,渐渐已支撑不住了!
“小公子,我们要跳水了,你可会游水?”船夫无奈地道。
“船公,你自己逃生去吧!”却见花闭月气韵温和淡定,神情若天边白云漫卷,身姿飘然出尘。
好一个奇怪的少年!船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气定神闲的人物,摇头一叹,他还是快游到岸上去找人过来。
心念一动,他纵身跳进了荷塘,吃力地向岸边游去,而他的水性算是不错的,也勉强到了岸边,终于昏厥了过去。
花闭月一动不动地站在船头,孤独像一朵绝美的优昙,两名侍女藏在树后,瞧着船渐渐下沉,不由抿嘴轻笑。
高远的天空漂浮着丝丝雪白的云缕,柔和的阳光宣泄在荷塘内,映得一片波光涟涟,那船愈来愈往下沉去。
就在两名侍女等着瞧看她落水的狼狈模样,却见花闭月纵身跃起,衣衫猎猎的舞动声响起,少年翩若惊鸿,衣袂飘逸只见无限风华,她在湖面飞掠而过的身影,如一团飘忽不定的浮云,又如皎月轻辉美不胜收。她的足尖交替在荷叶上轻轻一点,几个起落,便踏着莲叶回到了岸上。
见状,两名女子的眉宇间闪过一道难以掩饰的懊恼!
没想到这少年竟然有这么绝顶的轻功,明明他看上去实力与她们差不多而已。
咬了咬牙,两人的珠子转了几圈,忖道:“这少年虽然武功有些诡异,但我们也不能就此罢休,否则上面那里不好交待。”
此时,花闭月如云般落在岸上,目光似瞧着沉下去的船,凝凝出神。
两女很是默契,对视了一眼,悄悄从树后绕了出来,第二次偷袭这少年。
便见两名女子施展了三分内力,掌风带着凌厉的气势,向花闭月的背后攻了一掌,谁知花闭月的身后好似长了眼睛一般,清眸一眯,足尖点地,身形忽然如幻影般变化莫测,两名侍女暗叫不好,力已经收不住,身子往前倾去。
就在二人双手乱挥,勉强保持平衡时,背后却被人用手指轻轻一戳,竟被点了|茓位。
接着“噗通噗通”两声落进了莲池里。
“来人啊!救命啊!我不会游水!”二人在水里惊慌失措。
池底深滑,冷水刺骨,两名女子顿时手脚抽筋,惊慌失措,极尽狼狈。
北方隔壁沙漠重重,来自北方的女子当然不懂得水性,花闭月负手而立,冷笑看着她们在水里极尽施展内力,眼角带着一丝淡淡轻蔑,若非她们方才为了陷害自己,把周围所有人都支了出去,此时也绝不会无人援手,可谓是自作虐不可活!
“妹妹,你撑着点,这位公子大人大量,求你救救我们姐妹吧!”两名女子苦苦哀求着花闭月。
“让我救你们,方才是你们想要杀我吗?”花闭月冷冷道。
“没有没有,我们并不想杀你!”两女努力用内力支撑着,免得自己沉下去。
“救你们出来可以!”花闭月淡淡一笑,那女子正要千恩万谢,却听她道:“不过你们要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公子,你救我们上去再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女子目光哀求地瞧着花闭月。
“就在水里说吧!若有半句虚言,我是不会救你们上来。”花闭月眼眸闪动。
“公子……快些……问吧!”两女提起全身内力,认为自己还勉强能撑一会儿。
“你们三番五次地想要让我落水,究竟有什么意图阴谋?”花闭月慢慢地问道,神情仿佛并不在意。
“小公子,我们哪里有什么阴谋呢?”两女死到临头却依然不承认。
“好一个没有阴谋,我知道你们与北宫家族有关系,这次一定是奉谁的命令,来害我的,对不对?”
两女惊愕的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这少年竟然知道自己是北宫家族的人,她们究竟哪里露出破绽了?
“公子当日拒绝了我家北宫少爷……我们只是想让你落水,吃些苦头而已。”一女咬了咬牙道。
“真是如此?”头顶冷笑的声音传来。
“真的如此啊!”两女连连点头。
“真是不知死活!”花闭月神情似讥诮轻笑,似波澜平静,忽然转身向外走去。
两女不由焦急起来,却见花闭月边走边道:“我知道你们还有同伙在内,甚至在屋中有什么埋伏对不对?此事还与玉公子有些关系,既然你们不想说,那么我也不会勉强,自己慢慢等死吧!”
闻言,两女面色大骇,一则惊愕这少年竟料事如神,二则惧怕他扔下她们自生自灭,内力一时不济,顿时饮了几口冰水,说话也结巴起来:“公子……别走……我们……我们都说!”
花闭月回过身子,眼眸闪动间,别有一种沉静高华的气度:“从头到尾,据实说来!”
一名侍女哆哆嗦嗦在水中道来,原来,她们都是北宫啸送给玉公子的侍婢,却也是北宫家族安排在各处势力的眼线。
北宫家族觊觎玉流觞的医术已久,若是此人能为北宫家族所用,北宫家族的军队便会如虎添翼,是以,她们每天都要给张统领通报她们所见到的人事物。
今日,北宫啸送来的两名侍者瞧见花闭月时,立刻用最快的速度通报了张统领。
张统领虽是北宫三少爷的贴身侍卫,却在军中地位举足轻重。
当日,花闭月拒绝北宫啸的时候,张统领也在场,心中自然对花闭月极是不满,北宫三少爷身份何等尊贵,竟然被这以色侍人的小儿给拒绝,委实是对北宫家族的大不敬,张统领算是北宫家族的老人了,一心为主,当他得知花闭月来到玉公子的园中,立刻生出一计!只为报花闭月拒绝北宫家族的一箭之仇。
至此,花闭月冷冷一笑:“哦?是何计策?”
此时换另一名侍女说来,先前那女子开始运转内力,驱逐寒气,免得沉入水中。
便听这女子结结巴巴说道:“张统领先设计让小公子落入水中,然后借着更衣的名义,在公子的衣服内放入催|情的药粉。
待玉公子出现后,正是药性发作的时候,公子你定会被褪去全身衣物……丑态百出。
而张统领安排好的人,便会伺机而动,故意撞破此事。”
说到这里,她偷偷一眼看去,仿佛被少年眼中凛冽所惊,心下咯噔一声,暗道千万不要迁怒于她们。
花闭月心中已是大怒,面上却仍是淡淡,好一个阴毒的计谋,到时候她自会被赶出南峰学院去,到头来还落得个不雅的名声!前途尽毁!然而,幸好她如今在梦境中能预知到险境,看来是福不是祸!
她忽然淡淡一笑:“既然你们是执行这命令的人!而且如此尽心尽力,事成之后,难道没有承诺你们什么好处?”
好处自然是有,只是两女并不敢说,张统领承诺让她们姐妹重回到北宫少爷的身边伺候。
而她们则有更多机会得到北宫啸的宠幸,摇身一变成为贵人,此生也算无憾了。
可是,怎知道……如今她们但求能活着,哪里还敢奢望成为贵人。
然而,并不见花闭月伸手救她们上来,只见她深深看了她们一眼,笑道:“不过是两个贱奴而已,也妄想得到北宫啸的垂青,不过是张统领手下的两颗棋子,我想……你们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在意!”
两女一愣,随即面色惨白,然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叹道:“我想我还是在意的,毕竟这满园的莲花容不得玷污。”
花闭月回眸一瞧,便看到一个玉树临风,优雅如玉的身影。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24章萧琛的怀疑
眼前俊美如玉的男子,精致绝美的容颜,带着淡淡耀眼的玉华,真可谓是君子如玉。
花闭月瞧着玉流觞,微微笑道:“没想到,玉公子原来也是怜香惜玉之人。”
玉流觞抿起嘴唇道:“你弄错了,怜香惜玉的应是萧琛。”
他眸中光华幽闪,意有所指,可惜花闭月并不明白。
却见萧琛也从林子内走出,嘴角噙得一丝笑,手中拿着一枝柔软的柳条,不知用了什么功法,轻轻一挑,两个女子便如纸鸢般从水里飞出来,而他隔空就给二人点了睡|茓,接着斜睨花闭月一眼道:“师侄儿的手段也是够阴险的!竟把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活活折磨致死,真是罪过罪过!”
花闭月不置可否地一笑:“有萧师叔来英雄救美!她们不是都活得好好的么?”
“自然是要让她们先活着,她们都是北宫家族的人,眼前还动不得。”萧琛双手抱怀,神情似笑非笑地看着花闭月,语气不知是褒是贬地说道:“刚才师侄儿还真是好手段,不比我那大师姐逊色……都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这话有没有道理呢?”
“什么最毒妇人心,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花闭月敛起唇边微笑,神情似不胜池边的凉意!
“你真的不懂?”萧琛若有所思地瞧着她,忽然伸手向她的胸前拍去。
“你做什么?”花闭月脸色一变,飞快地向后退了一步。
萧琛这次没有得逞,剑眉微挑,他多年用剑,手掌的触感胜过常人,自从他上次拍过花闭月的胸膛后,总觉着有些异样,虽然平平坦坦,却柔软有弹性,当时虽然怀疑,却并未多想,但自从二人来到南峰学院后,这师侄儿竟然表现的变本加厉。
睡觉时不换衣服,不脱鞋袜,甚至如厕也是偷偷摸摸,想他萧琛是什么人,自然会有所怀疑。
虽然少年那神情,风姿,举止,言谈,气度,无一不似神骏的男儿,但容颜却比女人还要美丽几分。
若说他是女子,那么定是风华绝代的佳人,女扮男装,不知这是不是她最大的秘密?
然而,他只是浅尝辄止,随意试探一下罢了!
旋即,他微微一笑,声音极是魅惑:“师侄儿,我们都是男人,有什么好躲的呢?”
闻言,花闭月面色松了松,却是神情冰冷,踌躇未定,毕竟对方是剑绝萧琛,她可不能小窥了此人。
萧琛瞧着她绝美容颜,暗道,不论师侄儿是男是女,此人的风姿娇美,倒是自己见过的第一人!
玉流觞不动神色地站在两人中间,眸子让人看不清神色,幽深的瞳偏偏有两点晶石般迷人的星光在闪烁。
此刻,他目光扫过花闭月,心中雪亮,神情淡淡道:“其实你不必烦恼,所有的来龙去脉,我们已听得清清楚楚!”
内力深厚的人,耳力自然也不会很差,方才,萧琛与他出来随意走走,却发现几个鬼鬼祟祟的侍者,远远一听,自然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萧琛得知此事,立刻拉着玉流觞赶到莲园,怎知竟然遇到千载难逢的一幕,玉流觞却没想到,眼前分明是花季少女,手腕却很是了得,今日一见,更让他刮目相看。
“她们两个怎么处理?”花闭月目光扫过两女,平淡间流露着骨子里的傲气。
“她们毕竟是北宫啸的人,所以……我会把她们送还给北宫啸。”玉流觞曼然说道。
“既然如此,就劳烦玉公子了,我该与萧师叔一同回去了!”花闭月明日要参加南峰学院入院考试,自然不想耽搁。
萧琛与玉流觞对视一眼,忽然笑道:“师侄儿,方才我与流觞兄商量过了,他这里院子宽敞,有吃有喝,还有侍者伺候,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了!”
花闭月眸子微瞠,思索片刻,心中当然是乐意的,毕竟,睡桌子的苦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院内茶香四溢散开,清泠的空气中飘散着淡淡香味,清丽优雅,温醇醉人,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花闭月与萧琛本就没有什么行李,索性直接留在玉流觞的园子内,连带用了晚膳。
是夜,花闭月随侍者瞧看了卧室,没想到萧琛依然与她睡在一间屋内,唯一不同的是,屋里是一张宽大的床铺。
花闭月脸色阴沉,挑了挑眉道:“怎么连多余的房间都没有?就是多余的床也该给我们准备。”
萧琛慵懒地坐在床上,倒也面不改色,神情自若地开口道:“你我都是男人,睡在一起有什么不可以的?”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花闭月。
瞪了瞪眼睛,花闭月那双惑人心神的媚眼越发清幽幽的勾人,甚是没好气地推开门向外走去。
萧琛双手抱怀,悠悠然问道:“你去哪里?”
她斜睨他一眼,嘴角轻扯,明亮的瞳眸中绽放着冰花:“我去找玉流觞!”
瞧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萧琛缓缓躺在榻上,俊美的面容上挽起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
明月如勾,温柔的银色淡淡宣泄而来,映照着药园别院前庭里盛开着鲜艳的蔷薇。长廊两侧都摆着盆栽的药用植物,曼陀罗花也有十几盆,雪色的波斯木香,淡紫色的红袖清韵,都是很罕见的药物品种,夜色里的粉白淡紫极是美丽。
墨绿色衣衫的俊美公子轻掩起房门,拿起屋中的一件白色衣衫,信步来到窗前,推开窗棂。
一轮银钩如画高悬,天空银河仿佛浮起了碎冰,星光璀璨,湖边波光荡漾中涌出丝丝冰凉的静谧。
忽然,门轻轻响了一声,复又关闭。
男子蓦然回首,隔了如万千珍珠垂缕的幕帘看着来人,微笑道:“你怎来了?”
“玉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花闭月抿了抿唇,在月光下浅浅一礼。
“哦?何事?”他的目光清明,眼底带着淡淡笑意。
“为何要让我与萧琛一起?我能不能自己居于一室?”她终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女子的身份。
“你想独自一人?”他的目光盯着花闭月,亮若晨星。
“不错,希望玉公子成全。”花闭月淡淡回答。
“我听说你在南峰学院与萧琛共处一室,毕竟,萧琛是纯阳体魄,你依着他睡也很好!”玉流觞娓娓道来。
“不可!”花闭月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委屈,撇嘴道:“我始终和他男女有别,这几日都睡在桌上,浑身骨头都快散了!”
花闭月虽然性情坚韧,在外人面前一直是冰冷若霜,此刻竟不经意流露出媚态,瞧着她娇嗔的女儿态,玉流觞不由微微一怔,他虽知道萧琛不知花闭月的身份,却始终以为两人是非常亲密的,萧琛乃是纯阳之身,没想到这女子竟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不过他得知真相后,对这女子又有几分改观。
他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换个屋子好了!”
花闭月心中一喜,欣慰道:“多谢玉公子。”
当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白衫上,却觉着有些眼熟,不由问道:“此是何物?”
玉流觞目光也落在手中,不紧不慢道:“这件衣服就在那证物,果然熏了催|情散,我方才从他们所说的屋中寻了出来!”
花闭月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不知为何,她鼻中嗅到这清浅的味道,忽地头晕目眩。
当她回过神来,发现伏在玉流觞身上,男子浑身洋溢着一层玉色辉光,俊美得令人不敢逼视,此情此景真是活色生香,若是两人都躺在地上,应与梦中一般无二。
“花小姐,你怎样了?我忘了你的身子与这药性相冲。”玉流觞那温柔如琴弦划过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温暖的气息吞吐在她雪白如玉的颈项上。
花闭月心神一阵恍惚,眼前情形与梦中重叠,不由微微勾起嘴唇!
不论如何,她也算避过一劫。
直起身子,花闭月与他对视道:“玉公子生性淡泊,南峰学院不是公子喜欢的地方吧?”
怔了怔,玉流觞没想到这女子竟然看得这般清明,南峰学院虽然可以为所欲为,但的确不是他喜欢的地方。
风渐凉,吹起少女如梦似幻的白袍,绝美的容颜在流动的烛火与月色下清润如一湾幽潭。双眼莹莹生华,唇边笑意越来越深,半开玩笑地道:“不瞒公子,我此番女扮男装为的是求取功名,若是公子不嫌弃,不如日后追随于我!”
玉流觞沉默半晌,忽然优雅一笑,也是一半玩笑,一半认真道:“只要你能入仕为官,能让我悠闲度日,而不像现在这般,我也不妨追随于你!”
花闭月优雅地坐在桌前道:“一言为定。”
此时此刻,皎洁月光照射在她的脸上,仿佛驱散了世间的一切阴霾。
这少女的脸上终于展露淡淡笑颜,她的表情里,终于有了一丝久违的情感:那是一种对未来的憧憬。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25章贵友
春风和煦,层叠的云仿佛丝绢般白净柔和,沿途海棠点点红,恰似胭脂的一抹嫣然。
药园四处是一片明丽的春光,各色的花缤纷绽放,逗引的蝶儿在花间流连忘返,悦耳的鸟鸣在盈盈绿意的林间回荡。
住在玉流觞的园内确是非常舒适,每日都与萧琛和玉流觞碰面,三餐都有不错的膳食。
然而,也有许多暗恋玉流觞的贵族女子,常常借着求医问药的名义,出入此地。
不知不觉,三日已过,正是南峰学院入学考试的日子。
花闭月沿着青石铺就的道路,在学院以北行走了半个时辰,终于便来到一片宽敞的场地。放眼望去,这场地已经聚集成百上千的考生,几乎都是男子,自然还有极少数女子,一时间考场内极是热闹。
花闭月拿着考牌进入南峰学院的内考场,若是顺利通过考试,她会如愿以偿的成为南峰学院的一份子。
刚进入大门,就遇到一个穿着绿色绸裙的美女监考官。
花闭月识得此女,她是南峰学院的女先生,自从花闭月搬进玉流觞的药园,看见这女子几乎用各种理由夜夜寻访玉流觞。
然而每逢她来时,玉流觞便拉着花闭月一同下棋。
所谓观棋不语,这女子深深望着玉流觞,目光流露出痴迷与不甘,偶尔也怨恨地扫过花闭月。
当这女先生瞧见花闭月时,目光立刻流露出鄙夷之色,冷冷道:“考牌给我!”
心里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花闭月淡淡颦了颦眉,不动声色地把考牌递给她。
在考试之前,她还不想与任何人发生冲突,只是做出低眉敛目状。
此女轻轻把玩着花闭月的考牌,瞧了半晌,忽然扬起嘴唇,声音透着鄙夷飘了过来:“原来,你就是那个花家的小儿,我听说江南花家的男儿颇有姿色,深得贵人喜欢,最擅以色侍人,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这番话语饱含着讥讽,声音一落,周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花闭月的脸上,眼中也出现了几分奚落与探究。
花闭月举止中有一种从骨子里发出的优雅之气,抬起头看向女先生,眼下,她并不想和任何人起什么冲突。更不想惹事生非,然而,似乎别人不想放过她。
女先生随手便把考牌甩在地上,嗤笑一声:“花家小儿,此处是考场,不是勾栏院,你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听出她话中的讽刺,花闭月微微蹙眉,弯腰捡起考牌,却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男子身影。
男子肤色白皙,穿着深色豹云纹袍服,腰间佩着莲形紫玉佩,容颜清秀,面色却有些倦怠之意,而此人正是安阳王。
就在此时,耳畔忽然传来女先生低低威胁的声音:“以后离玉公子远点儿,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为所欲为!”
话语的鄙夷中夹杂着说不出的嫉恨,微微一怔,花闭月没想到竟会遇到睚眦必报的主儿。
想自己为了摆脱前世阴影,此生她选择女扮男装。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女扮男装之后,竟也遇到各种意料不到的麻烦。
因为花家男儿有娈童宠臣之嫌,男人处处对她轻贱,女人瞧见她的美貌,难免会心生妒忌。
若瞧见她与她们倾慕的男子在一起,竟会把她当作为她们的劲敌。
如今的她,正处于一种莫名其妙,且进退两难的境地!
想到这里,不由深叹一声,心中郁郁。
她缓缓地直起身子,樱唇边荡漾着迷人笑意,声音仿佛琉璃碎裂般清脆:“我与玉公子之间,关卿何事?”
此时的花闭月居然一反常态地傲然站立,身形站的优雅而笔直,媚眼幽亮如丝,眼中一片冰寒。
空气顿时凝滞,好似又在一瞬间冻结,女先生脸上鄙夷的表情顿时僵住了,瞠目结舌,怔怔瞅着面前的少年,却是自讨没趣,心中恼火得很。
花闭月瞪着她,断然冷笑道:“我最擅长棋艺,与玉公子棋逢对手,阁下想与玉公子亲近,何不提高自己棋艺?”
周围人不由嗤笑几声,他们本想看这花家少年的笑话,没想到这少年的言语倒是犀利。
花闭月接着奚落道:“女为悦己者容,阁下何不多打扮自己,虽有三分长相,或许也勉强入得了玉流觞公子的眼!”
女先生自恃貌美,在南峰学院也是有名的美人,没料到这花家少年居然会这般无理,竟然如此讥讽她的容貌,然而她的容貌在花闭月的对比下,的确逊色了七分,感觉到四周众人看来的轻蔑和嘲笑,女先生嗖地面容涨得紫红,不由浑身愤怒地颤抖着。
此时,谁也没有留意到考场内两名俊美男子一同经过此地。
当安阳王瞧见乱哄哄的人群内,气定神闲的花闭月时,目光不由一怔道:“竟然是他。”
在他身旁的俊美男子轻笑一声:“怎么?看到熟人不成?”
但见安阳王身旁的美男子穿着月白色长衫,袖口绣着浅色云纹,玉面冠发,眸如繁星,容貌俊逸不凡,优雅的轮廓泛着玉石般温润的光泽,狭长的凤眸含着笑意,像极了透着晶莹剔透的流光一泓清泉,眉目之间的温柔如清风拂过晚霞,唇边优雅的弧度胜过天空的玄月。
“不错。”安阳王微微颔首,用手指着花闭月道:“那美貌少年就是我曾经说的,能预知七日七夜雪的人物。”
“你说的少年就是他?”此时,美男子的目光也瞧了过去,宽大的衣袖优雅地垂着,随着清风而摆动,如云漫卷,如月柔和,浑身带着一种淡雅从容,俊逸温和的气度。
“但他怎会来到此地?”安阳王暗自沉吟。
“莫非他来参加考试不成?”美男子瞧着处于风口浪尖的花闭月,唇角勾起一抹优美的笑容。
“怎会如此呢?”安阳王惊讶之余也不由得莞尔,眼中眸光一闪,仿佛处于云渊,四处迷雾,不得其解。
他不禁挑了挑眉道:“五弟,我记得此后给过他一张王府的玉牌,只要他手中持有玉牌,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入南峰学院,我不知他为何不用?”
“竟有此事?”美男子笑了笑,笑容宛如月光流水一般的宁静悠闲,玩味地着向那少年,那双琥珀色的双眼微微出了神。
与此同时,那女先生眼中流露出怨毒之色,不由恼羞成怒地瞪着花闭月:“你目无遵纪,谩骂师长,想你这般以色侍人的小儿怎有资格参加考试?我今日非要取消你的考试资格不可!”
此时,这女先生气势汹汹,虽为人师表,却也不能容忍这等挑衅了,大有要驱逐花闭月离场的意思。
众人不由对这少年的莽撞而摇头叹息,驱逐出场,则代表以后再也没有参加考试的机会!
就在那女先生大发雷霆之际,却见一个清秀男子徐步走来,神情严肃道:“这里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何要在考场喧哗?”
“你是什么人?这里不关你的事情?”女先生正在怒头上,而她在学院内见惯了贵人,自然威风得紧。
安阳王冷笑一声,不紧不慢从腰间摸出玉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安阳王”三个大字。
见状,众人一惊,忙跪在安阳王脚下,只有花闭月一人站着。
“这位女先生莫怪!”就在此时,安阳王忽然冷冷说道:“其实,这花家公子是我府内的贵客,我两位表弟于他关系也甚好,这少年平日性子是顽劣了一些,却是绝没有恶意的!当家太后的药材也是这少年帮着送来的,他可是很受当家太后娘娘的喜爱!”语落,他高高在上的瞧着女先生,神情煞是骇人。
闻言,女先生神情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她万万没想到这身份卑微的花家少年,竟然与当今赫赫有名的安阳王有关系。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26章妒意
微风轻拂,花瓣簌簌跌落,流云似彩,悠悠光影若梦。
正可谓人不可貌相!瞧着眼前肌肤如玉的俊美男子,怎相信他是那个性子暴戾,身旁贵族侍妾都被虐于非命的安阳王爷。
女先生的身体一颤,心中微微有些忐忑,感知额上冷汗涔涔,她不过是个普通贵族,徒有一些文采罢了!任何一个皇亲国戚,都可以把她践踏在脚下,此时她哪还有半分气焰,诚惶诚恐道:“禀王爷,我只是与这公子发生了一些小小误会!”
安阳王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面色缓和许多,温声道:“若是误会,那就作罢吧!”
“是!是!”女先生指尖有些颤抖,唯唯诺诺地道。
“既然是误会,只希望先生别取消我的考试资格!”此时,花闭月笑得别有深意,语调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女先生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神情极是尴尬,垂眸道:“通通都是误会,我并无此意,公子尽管放心考试好了!”
收敛了唇边笑容,花闭月眼中光芒越发凛冽,目光不再看她。
侧过身,见安阳王眼中掠起一抹意料中的笑意,遂不紧不慢地行礼道:“多谢安阳王爷替我出头!”
“举手之劳!”此时此刻,安阳王目光里流露出不解:“花公子,既然你想加入南峰学院,我赠你的玉牌为何不用?”
“在下的身份卑微,这条命,何其微贱!”花闭月半开玩笑地说着,心中则是清亮如明镜悬空。“这些文人雅士都瞧不起我,如果混迹在贵族当中,岂不是连性命都不保?”
安阳王眼中闪过一道涟漪,随即不见波澜:“我猜这是其一,不知其二是什么缘由?”
花闭月眨了眨眼睛,暗忖不愧是大楚国的安阳王,看事情果然清晰通透。
于是,她神色嫣然道:“其二却是在下想凭自己的实力立足,凡事过犹不及,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最是稳妥!”
“花小兄弟果然见解不凡!”安阳王笑着颔首,瞧着眼前清丽秀美的少年,不由赞叹少年生得委实倾国倾城,平日里见她一副优雅高贵,清冷孤傲,少言寡语的模样,偶在李家兄弟面前展露笑颜,那笑容让人心神荡漾!难怪花家的少年都成为贵族的男宠,也幸好自己没有断袖之癖,否则定会把她纳入王府!
不过,这少年若是踏入朝堂,也非易事。
怕是需要很强势的后台,才不会沦为权贵的禁脔。
虽然,他可以在御前举荐此少年,却不愿意卷入各方势力的争斗,自不可能成为这少年的后盾!
思及此,安阳王的眸光骤然凝起。
花闭月忽然向他抱拳:“王爷,时候到了,花某现在要去参加考试了!”
安阳王声音低沉道:“既是如此,你就好好地去考试吧!”
却见花闭月拿着考牌拂袖而去,雪白的衣袂在风中猎猎飞舞,修长的身影如梦似幻,仿佛要乘风而去,直舞九天。
瞧着她远去的身影,安阳王抿唇一笑,忽然大声道:“花家少年,你且放心,这次考试我会格外照顾你的!”
随着这番话语如惊雷般落入周围人的耳中,不由引得众人一阵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见花闭月与安阳王相继离去,那女先生终于微微松了口气,眼中的恶毒也尽数流露出来。
她心中只以为这花家少年用美色勾引了安阳王,心中对她更是不耻。
南峰学院的考场内景致依然迷人,那随意堆砌的假山极是写意,四处无一处重复的风景,清风徐徐,那漫天飞舞的簌簌花瓣,如同一卷新展开的绝丽画卷,透着清新而优雅的美意。
三日后从考场出来,花闭月轻轻地伸展四肢,这几天真真是把她累坏了!
幸而很快就能得知考试的成绩,据说成绩优异者可以面见当今南峰学院的贵族人物。
是以,很多人都穿的焕然一新,只为图个大吉大利!
花闭月并未如同众人一般刻意打扮,素雅的衣衫并不起眼,然而却还是惹得周围众人频频将视线投向她。
入院考试种类繁多,不但有文考武考,甚至琴棋书画都有涉猎,只要通过其中三项者就有资格成为南峰学院的学子。
于是乎,很多人都报考了三科以上的考试,只为求个稳妥。
然而,考一科三百两银子,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考得起的。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心中一片茫然地等待考试结果的时候,那绿衣女先生翩然来到花闭月身侧,忽然停下了脚步。
轻轻抚着丝绸般的黑发,那女子并没有三日前的尖刻,唇边亦是似笑非笑的神情,那清灵灵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花公子,听说你参加了十科考试,整整花了三千两白银,是这次南峰学院报考最全的一名考生?真瞧不出……你还是个多才多艺的!”
她斜睨着花闭月,自然是意有所指。
语落,周围人自然跟着嗤笑起来,毕竟十科考试,整整要花销三千两白银。
若是害怕三项科目无法通过,也完全可以替自己买个官来当了!
毕竟,寒门学子为了进入南峰学院,不就是为了进入仕途。
这般舍本逐末,这少年可谓是个十足的败家子了!
然而,当主考官当众公布了考试成绩后,众人不由不可置信地看着花闭月,此人参加了十科考试,其中六科都名列榜首,居然是诸生中的佼佼者。
“这成绩出乎意料我的意料呢!”花闭月优雅一笑,媚人的眼眸一弯,眸中潋滟波光直夺日月光华。
与此同时,绿衣女子面容那丝不经意间流露的幸灾乐祸便彻底消失!
这……这是什么情况?
这少年竟然六科都名列第一,还有四科也成绩中上。
可是这怎么可能?便是南峰学院第一天才萧琛,也没有这般优异的成绩。
当她想到安阳王最后所说的那番话时,似蕴涵着别样的意味,思索片刻,她不由咬牙切齿道:“花家小儿成绩如此优秀,定是安阳王从中作梗,就连三千两白银也是安阳王出的,是的,一定是这样!”
不过,待到出现在南峰学院贵族面前考核时,花家小儿一定会黔驴技穷!大概还需要安阳王替她隐瞒此事。
幸而南峰学院内有些刻板的老古董,自然容不得这种弊端发生!
如今,她要做的事情,便是偷偷把此事宣扬出去,弄得人尽皆知,让她无所遁形。
思及此,她的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眼中闪过的,是阴险而喜悦的光芒!
翌日,清风徐徐,明明朗朗,温柔入心!
两旁青峰层峦叠嶂,林荫内浓翠欲滴,荷塘四处缭绕着袅袅水雾。
花闭月穿着锦绣白裳,随风飘飞,淡淡的清辉下,她修长的身影拖得极长!如水墨画中走出一般。
南峰学院原来有上千名考生,如今余者二百多人!而成绩优异者仅十名,花闭月便是其中唯一通过十科的人。
门口聚集的学子个个穿戴一新,神采飞扬,待花闭月到了门口,但见众人都以异样的眼神看她,甚至有人还带着嫉妒的神色。其中有人不可置信道:“竟然通过十科考试,六科都是第一,也算天才中的天才,究竟是什么人物这般了得?”
“据说此人姓花,是从江南而来。”
“莫非是江南花家?这也太匪夷所思!”
“没想到花家少年竟然也出来参加考试,真是闻所未闻,听说花家男子们妖媚惑主,最擅给人当男宠,这花家小子这般绝色,怎可能十项科目中有六项都是第一?怕是舞弊了吧?”
“兄台所言极是,我听说她是安阳王的人,这次考试都亏了安阳王的关照!”
“果不其然,用ρi股求荣的娈童,明明没有什么本事,竟然还敢在学院内放肆,委实是有辱斯文。”
纷纷指责之后,周围众人咬牙切齿道:“这般无耻的小儿,定要在贵人面前比试时,揭穿他的本来面目不可。”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27章琴弦断
周围的闹剧被花闭月尽收眼底,瞧着众人偶尔投来不屑的目光,她始终不屑一顾。
花闭月天性高傲,在众人看来心中更是一阵不舒服,她伫立在鱼塘之侧,瞧着满池锦鲤,不禁悠悠一叹:人,若是能如这鱼儿一般自由快意,没有重重的桎梏,是不是才算不枉此生?
此时此刻,身侧忽然传来淡淡的声音:“不过一刻钟,便听到少年叹息数次,莫非少年有什么心事?”
这声音极尽温柔,这声音若是任何女子听到,都会被他蛊惑心神。
但闻此声便知其非凡人,花闭月黛眉一挑,转眸一瞧,见柳树下站着一个穿着月牙白色长衫的男子。
垂落的枝条遮挡住他的面容,雾里看花终隔一层,却见白衫如云漫卷,而他身边传来一种淡香的气息,淡的似有若无。
但见他一抬手折下了身边那株柳树的柔软枝桠,在手中把玩着,微笑道:“诸人这般闲言碎语,小公子难道就这么忍着?”
“我为什么要着恼?”花闭月不由对他笑了笑,那粲然笑容宛如冰雪般澄澈:“其一,虽然我是花家男儿,名声不佳,但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其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有磨砺;其三,既然他们觉着我舞弊,那么我就扮猪吃老虎给他们看看;至于其四嘛……你可能不知道,在这南峰学院很是压抑,偶尔有人找麻烦也很有意思,其实在风口浪尖也是种本事,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庸人不遭人妒。”
“好一个庸人不遭人妒!”男子依旧笑着,只是眼眸深处的那抹邪肆始终不曾退去。
对上他双眼的一刻,花闭月瞬间被他的眸子深深吸引!
这是她生平见过最美的一双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如星辰般闪耀着璀璨光辉。
仿佛两汪深潭,高雅,清幽、惑人,淡定,幽深。
这样的一双眸子,只消一眼便足以让人沉沦。
花闭月也不禁在心里暗暗称赞了一句,如此动人心魂的眸子,委实难描难画。
微风拂过,这男子的容颜如画卷展开,又如暗花丛中那蓦然的回首,一览无余,但见男子剑眉清朗,眼若星辰,无处不似精心雕刻出的完美玉雕,这刹那间的美丽,仿佛可以永世流转不忘,虽然,闵先生身上与生俱来的优雅与风流更加突出,这男子的气质却是高贵不凡,笑容如流水般的清新柔和,又如春风和煦。
不得不说,眼前男子也是一位勾引天下女子犯罪的妖孽!
但是这般出色的人儿为何会主动与她说话?花闭月不由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男子见状淡淡一笑,声音宛若天籁:“我相信你的实力,而且你很快就要面见南峰学院的长老与贵族,祝你好运!”
见他离去时,风姿翩然,举止极为高雅贵气,令得旁边瞧热闹的人,不由对这男子的风度有那么几分赞赏。
终于,快到酉时的时候,花闭月带着号牌与众人来到了南峰学院内院。
偌大的厅堂内,地面铺着光滑的青砖,壁上悬挂着五彩琉璃盏,数百人在其中居然丝毫也不拥挤,厅堂的中央摆放着一排精美雅致的檀木桌椅,端地坐着神情严肃的上了年纪的男女,唯有左右两侧人物都是例外。
但凡通过考核的弟子,成绩排名前十位的,都有机会在诸位评判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也是扬名立万的机会之一。
甚至就是贵族子弟也来凑热闹,而且学院也邀请了一批身份高贵的评判,北宫啸与安阳王都在其内。
就在此时,花闭月瞧见方才那名男子竟也坐在评判席中,正在最右侧的位置,其高贵的气质竟比安阳王更胜一筹。
深深地看了那男子一眼,那男子对她优雅地笑了笑,花闭月则轻轻向他颔首。
然而,她忽然感到一道冰冷的视线正瞧着自己,花闭月抬眸一瞧,正对上北宫啸探究的目光。
微微蹙眉,花闭月撇过头,不再看他。
接下来是南峰学院院长冗长的讲话,不过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只听得众人昏昏欲睡。
此后,负责讲解的中年先生微微一笑,开始介绍南峰学院的长老,还有诸方贵族,解开众寒门学子的疑惑:“诸位,你们面前的人物都是南峰学院极有资格的长老,也是德高望重的大师,还有眼前的贵族都是大楚国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当然,我南峰学院的学子最终就是能为大楚国做出贡献,所以你们经过学院的培养,大多数人都可以成为大楚国的栋梁之材,在朝廷内担任要职,前途一片光明。”
中年男子一边说着,而通过考核的弟子们不免流露出对未来的憧憬。
毕竟,不用通过会试,而成为大楚国的朝臣,这种机会千载难逢。
不但光宗耀祖,光耀门庭,更是有权利,有地位。
此刻,这些平日受人推崇和尊重的长老们,随意指点了这些学子一二,便准备草草结束。
可是与花闭月一同参加考试而来的学子怎肯善罢甘休,众人早已达成一致,一同出来表示质疑,一名面如菜色的寒门男人冷哼着道:“诸位先生,我寒窗苦读十年,勉强通过三科考试,没想到竟遇到一个十六岁就能考取六科第一的少年,何不让这少年出来与我们切磋一二?”
他们并不知道,花家少年的身份让南峰学院感到非常尴尬,长老们始终对此事闭口不提。
正是因为如此,众人更认为花闭月从中舞弊。
然而,北宫啸笑着道:“他们说的不错,何不让他们这些新人比试一番,我们也可以趁此机会对他们多了解些。”
“不错!我也很想见识一下她的才华。”其中一位少年冷笑着说道,声音极是尖锐。
许多贵族都认得名这少年,这少年曾经也是位贵族,只可惜已家道中落。
据说,此人棋琴书画无一不精,曾经在京都上层名流中大有才名,一向眼高于顶,让无数才女佳人倾心。
那些围观其他考生,也在那里吵吵嚷嚷:“比赛!比赛!”沉闷的气氛被乍然打破,众人本来觉着内院会面很是无趣,没想到竟然有人要在此地比试,而且是针对花家少年的比试,不由变得精神抖擞。
“这个……”南峰学院院长有些为难,却不敢驳斥北宫啸的面子。
“我也有此意,这少年丰神俊朗,佼佼如玉,我想嫉妒他的人应该不乏其数,何不让他证明自己的实力呢?”此事,那琥珀色眼眸的美男子也笑着赞成此事,同时不忘对着花闭月赞赏地一笑。
他的声音恬淡渺远,听来是一种极致的享受,花闭月对此人不由心生好感。
“为何殿下这般看重那少年呢?听说花家男儿多是华而不实!”此时,北宫啸不由斜睨那美男子一眼。
“我对她有信心,我总觉得,那少年似乎没有那么简单。”琥珀色眸子的美男子笑着回答,眸色流丽无限。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南峰学院院长也勉为其难地决定让那天才少年与花闭月比试。
毕竟,这少年的本事是有目共睹的!也是众人自叹不如的。
“花家小儿这时候还是惺惺作态!看他还能神气多久?”众人心中不耻,恨不能立刻揭开她的假面具来。
“你们先比什么?”主考饶有兴趣地问道。
“先比琴技!”那少年傲然地瞧着花闭月,他自恃才高,生性高傲,且不屑于这般以色侍人的小儿,不论花家少年究竟有没有本事,总是有辱斯文,而他的琴艺正是京城第一琴师给他传授的,他决定一来就给这花家小儿一个下马威。
“你可有意见?”那主考目光看向花闭月,并没有任何鄙夷的神色。
“甚好!”花闭月气度雍容,冷艳翩然,垂下头,唇边露出一道浅笑,清幽冰冷,神秘诡谲。
“院长方才出题,让那个二位以‘蝶舞’为题,弹奏一曲。”主考不紧不慢说道。
但见那少年小心翼翼地从包袱内拿出一张琴来,当众人的目光落在那张琴上时,目光不由一顿,此琴竟然是江湖上传闻已久的碧鸾琴,是昔日武林盟主送给妻子的定情之物,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少年能拥有这等宝贝,琴艺自然是不弱的了!
他傲然一笑,优雅地坐在琴前,十指轻轻抚弄琴弦。
琴声霎时如流水般涌出,极是悦耳。
曲子沉浑悠远,如百花盛开,那姹紫嫣红随着熏熏然的清风绽放,蝴蝶流连花丛,翩然欲飞。
花闭月也阖眸倾听,不由对这少年的琴艺非常赞赏,前世,她十五岁的琴艺也只能用一般来形容,哪里及得这少年半分。
曲终弦停,众人听的如痴如醉,掌声如潮。
北宫啸斜睨着花闭月,用轻佻的眼神看着她,想从她眼中看到一丝慌乱来,然而未果。
南峰学院院长不由赞叹道:“这般年纪就有这么好的琴艺,这少年身后一定有名师指点,那花家少年怕是赢不了他的。”
少年演奏罢,就在众人都以为花闭月会知难而退时,却见她有些“羞涩”地道:“我来时没有带琴,不知谁能借我一张琴。”
众人不由嗤笑起来,这搪塞的理由委实可笑得很。
有人大声笑道:“花家小儿还抚什么琴,忒无趣了,不如换吹箫算了!”语落,众人皆大笑不止。南峰学院自然不会有吹箫比试,毕竟,琴筝乃雅物,可以彰显身份,至于吹箫,此箫非彼箫,众人不过是讥讽这少年以色侍人的身份而已。
先前那少年也冷笑一声,淡淡道:“既然如此,我这把碧鸾琴借你先用。”
花闭月对他感激一笑,毫不客气地坐在席前,伸手抚过琴身,手指雪白剔透,美到极致,赞道:“果然好琴。”
那少年挑了挑眉,他只是假意借琴,没想到这花家小儿竟然真敢弹奏,他这把古琴岂非被此人给糟蹋了?
但见她手指飞旋,琉璃光映照,那琴弦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霎时变得流光溢彩,波光闪耀。
那曲调琴声也渐渐有了生机,众人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只绝艳的蝴蝶,展开双翅,舞姿中带着慵懒,千般优雅,万种魅惑,慢慢飞过淙淙流水,轻轻穿过雪山薄雾,飞过之处,仿佛千朵花开,又宛若百鸟翩舞。
这琴声优美而缓,竟把碧鸾琴的音色发挥到了极致,使人望尘而莫及。
忽然,她素手如玉珠落地般急拨,那蝴蝶竟是孤注一掷的地振翅直往高飞,风姿飒飒,仿佛蜕变为仙。
人已化蝶,蝶亦似仙,一宵征战,国破家亡,妻离子散,故人已成一抔黄土,盛世良辰不再,功成名就亦埋骨,而这纷纷扰扰的大千世界,万千繁华在一瞬化作沧海桑田。
而庄公化蝶,依然飞舞,人世间不过一切是幻!
此时众人已听得瞠目结舌,满座惊叹,先前那少年已为之失色,心神不稳,不慎将包袱跌落在地。
就在蝶儿飞舞在那最高云端时,那琴弦仿佛难以演奏出这曲调,突然崩断,绝美乐声却在瞬间突然消失,厅堂内众人都是神情恍惚,仿佛失了魂一般。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28章我行我素
忽然,一道掌声在厅堂内突兀地想起,霎时打破了厅堂的宁静。
当众人渐渐回过神来,方才发现鼓掌的人竟是南峰学院院长,这个道骨仙风的老者目中居然流露出炙热的情感。
花家少年的琴声居然使他非常悸动,全身都为之一颤,仿佛触碰了他内心最柔软的一部分,血液在这一瞬几乎要沸腾起来,就是他昔日亲自教导的学生。也不曾弹奏出这般惊才绝艳的琴声。
不知不觉间,他瞧向花闭月的目光渐渐开始变得温和了许多。
而这些见闻惯了各种天籁琴艺的贵族众人们,也不由得深深赞叹。
一时间,诸位考生的目光非常复杂。
此时此刻,花闭月用手指轻轻捻起琴弦,摇头轻叹道:“传说中的碧鸾琴也不过如此罢了!”
言讫,耳畔立刻传来少年极不和谐的声音:“该死的花家小儿,你弄断了我的琴弦不说,竟然还侮辱我这把宝琴!”
花闭月淡淡一笑,言语倨傲而犀利:“阁下这张碧鸾琴连方才的曲子也诠释不出,怎能称得上是宝琴?”
“你……你……”那少年竟然一时辩驳不得。
“花家少年说的有理,天下宝琴排行有十位,这碧鸾琴排行十二位,的确算不得宝琴,在学院内找个工匠修理好了便是了!”南峰学院院长语气似漫不经心地解释着,竟是在替花闭月开脱。
既然院长都这么说,这少年哪里还敢造次,但这把碧鸾琴却是他家中最贵重的东西。
咬了咬牙,少年的脸色极其难堪,忍不住道:“花家小儿,虽然你琴艺高超,但其他的科目不一定比我厉害,你与我接着比试如何?若你能够赢了我,弦断之事我便不与你计较。”
这少年既然琴艺不及花闭月,自然也明白花闭月绝非众人传言中的一般,一定是有些本事的。
只是他生性极傲,此刻却极不甘心,十年当中都是别人仰望着他,为何一个区区的花家少年竟能胜过自己?
“甚好,我也正有此意。”花闭月缓步来到台前,行来步步生莲。
厅堂内比试依然继续,接下来便是棋艺,书法,诗词,作画……
却见花闭月姿态端然,风姿卓越,举手投足之间,神采潇然,令人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比试接连不断,花家少年棋艺浩瀚如海,书法苍劲有力,画卷意境绝伦,诗词句句章华。
天色渐暗,夜的清冷浸润于混着檀香气息的空气之中,灯烛燃起,众人皆没有离去之意,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以一种接近迷狂的目光瞧着花闭月。
终于,那少年长叹一声,“我输了!”事到如今,他已输得心服口服。
花家少年果然不是池中之物,得知真相之后,众人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崇拜,四下赞叹声不绝于耳,甚至有些少女看向花闭月的目光,眼中居然满是热情。先前挑衅叫嚣的每一个考生,面色如灰,几乎想找个地缝藏入期间。
西风剪剪,花闭月如浮动着的飘飘袅袅的白云,极是潇洒。
此时,连见惯了各种天才人物的诸位长老也不由得发自肺腑赞叹,目光泛出灼灼之色,情不自禁地拊掌笑道:“继萧琛之后,南峰学院又出现一个天才人物!”
南峰学院院长叹息道:“人不貌相,这少年虽然出身并不高贵,但才华却胜过我所有的弟子。”
安阳王不禁冷冷一笑道:“方才说这少年靠着我的面子进来,此番终是哑口无言!”
但妒忌的人依然是大有人在,北宫啸身旁的张统领目光凝视着站在厅堂中央的俊逸美少年,冷冷笑道:“不过是从新生中选拔而来,矮子里面拔将军,此子狂妄自大,不知道这世间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恐怕成不了什么气候!”
“此言差矣!”闻言,安阳王身旁那琥珀色瞳眸的美男子喃喃道:“这少年容貌绝美,能屈能伸,荣宠不惊,多才多艺,天赋异禀,然而并没有恃才放旷,假以时日,她必会名扬天下!”
张统领正想反驳几句,却感到那男子迫人的凛冽之气,竟似已逼至眼前。
回眸一瞧,发现自家少爷神色不善,立刻噤若寒蝉。
此刻,北宫啸冷峻的黑眸若有所思地瞧着花闭月,觉着眼前这少年似乎更加看不透了!
终于到了每年重头戏的时候,中年评判伫立廊下,昂首挺胸,大声咳了几声,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他微笑着道:“花家少年,如今你的确是成绩优异,按南峰学院的规矩,你可以选择做任何一个长老的弟子,或是与这些贵族势力定下协议,日后加入他们的麾下效力。”
尚未落音,南峰学院席前的长老们不由两眼放光,这些长老虽然很少收弟子,但看到这出色的天才少年,自然希望能成为自己的弟子,亦能够提高他们的地位,方才还是一脸僵尸般的神情,此刻竟然为了收个徒儿互相争执得面红耳赤。
然而贵族们却没有那般热情,虽然他们为这少年的才华颇为心折。
可是他们并不想与一个刚刚进入南峰学院,初次展露头角的少年定下任何协议。
他们则更看好那些刚从南峰学院出来的年轻人,那种人能真正地成为他们的一只羽翼。
毕竟,当家皇族对他们手下的能臣有严格的限定,他们必须选择最最优秀的!
此时,但见北宫啸徐步走出来,来到花闭月面前,低低道:“花家少年,我北宫家族想郑重地邀请你成为北宫家的家臣。”
语落,众贵族不由纷纷流露出诧异的神情,北宫家族竟然允诺了家臣的位置给这少年?
花闭月目光一滞,没想到北宫啸还在打自己的主意。
张统领也没有料到北宫三少爷会再次邀请这名少年,神情极是惊愕。
毕竟,成为北宫家族的家臣是何等荣耀的事情,北宫家族家臣只有十名的名额,客卿也只有一百名,就连他自己也在为了成为北宫家族家臣而努力着,这少年究竟何德何能?
听闻此言,周围学子亦心思复杂,没想到花家少年初到南峰学院就能得到贵人重视,甚至有人邀请他成为家臣。
若是换做他们,一定会欣喜若狂地答应下来。
“北宫三少爷,我恐怕不能为北宫家族效力,北方那种地方不适合我。”然而,当花闭月冷冰冰的说出这番话来,让周围人不约而同对她侧目,甚至有人面面相觑,眼中再次流露出不可置信。
这少年竟然拒绝了北宫家族的邀请,真真是不知好歹!连南峰学院的长老也神色微有不悦。
像他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日后一定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花闭月忽然看向评判,低低问道:“我听说成绩最优秀的学子,可以不用受到学院约束,可否当真?”
中年男子经她一提醒,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急忙连声应道:“不错,是有这个规矩,当初萧琛就是一个先例。”
花闭月淡淡道:“我也要向他这般选择,宁愿自己多出去磨砺。”
“少年,你要三思而后行啊!”南峰学院院长长叹一声,这少年委实太狂妄!与萧琛当初如出一辙。
“我已经想好了,待到通过南峰学院年考,我便会出仕,院长大人毋须担忧。”花闭月不卑不亢地道。
叹息一声,南峰学院院长摆了摆手,毕竟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他无权干涉。
虽然遭到拒绝,北宫啸神情并不着恼,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了席间,目光却始终灼灼地盯着她,花闭月只觉得后心渐渐发凉,不寒而栗,因为北宫啸的目光,似乎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痴狂,仿佛烈焰般炙热,她不由得怀疑,她的前夫除了喜欢拈花惹草之外,是不是有了龙阳之好?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29章撞见
满天的星辰明亮耀目,南峰学院地上铺着青石砖,落足于其上的声响,悠悠荡荡在黑暗中回荡。
绿衣女先生提着昏暗的灯笼走在空旷无人的道路上,此时,她紧咬银牙,面色凝重,心思重重,万万没料到花家少年真的很有实力,处心积虑陷害之后,竟让他在南峰学院内崭露头角,自己真是机关算尽,枉做小人!
但见她手中握着一个木质的令牌,上面画着展翅飞翔的白色凤凰。
这并不是皇族的金凤,而是凰盟的白凤。
三年前,自从她的美貌与才华被凰盟看重,从此成为凰盟的外室弟子,又成为南峰学院的女先生,顿觉身价百倍,是以她常常在学院内为所欲为!毕竟,她身后有整个凰盟替她撑腰!
当她来到梧桐树下的岩石旁侧,把木质令牌对着暗格卡入其内,“咔啪”一声,从里面弹出一张信笺。
打开一看,女子的目光不由流露出一丝欣喜。
但见上面写着四个字:白蕊将来!
白蕊是凰盟排名前十的内室弟子,比她的地位要高出许多,虽然她是女先生,白蕊是南峰学院的弟子,然而实际上她都要听从白蕊的指示与安排。
只要白蕊回来,她身后就有很大的靠山,甚至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触玉公子,甚至可以由凰盟出面,论及男婚女嫁的事宜。
思及此,女先生面颊微微泛红,欣喜地把自己怀里的字条放入暗格内,微微松了口气。
谁也猜不出这小小的字条里面,竟密密麻麻记载着南峰学院近日发生的大事,花家少年的事情也记在里面,而且她故意编纂了事实,把这个天才少年描述为徒有其表的宵小之辈,如此一来,凰盟绝不会把目光集中在这名少年的身上,花家少年此后的人生,绝不会得到凰盟的青睐。
然而,她却不知自己随手所做的事情,却意外合了花闭月的心意。
处理好事情之后,她提着灯笼转身离开,此时此刻,空旷的四周,脚步的回声隐隐有种诡异,仿佛并不是她一人。
绿衣女先生匆匆回眸,看着学院幽暗诸景,然而四处漆黑并没人出现。
不知为何,她终是心虚,总是觉着有人在跟着自己。
于是乎,三步回首。
多数人都生性胆小,难免心生惧意,尤其是做了亏心事的女人。
蓦然间回头,但见剑光一闪,她喉咙处竟多了一柄银白色的匕首。
她惊惶抬眸,看到面前出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直直看入前面那人的瞳仁深处,那深不见底的幽暗媚瞳,充斥着妖异与嗜杀,似是妖艳绝美的阎魔王,然而,这双眼她却是过目难忘的!
她浑身一凉,随即恐惧感涌了出来,“等等……你……你是花家少年?”
怎知那黑衣人轻声一笑,面巾后面竟是女子的声音:“看来你得罪的人物有不少呢!”
“那……那你……你是谁?”绿衣女子面色惨白,不安中混着惊恐一起袭来,连声音也颤颤巍巍地发出。
霎那间感到颈部疼痛袭来,颈部肌肤被刺破,鲜血汩汩流出,她双腿一软,不由得瘫倒在了地上。
却见那蒙面女子眸子晶光灼然,再次轻轻一笑:“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看你不顺眼,想要替天行道罢了!”
言讫,白色匕首又刺入肌肤三分,绿衣女先生吓得浑身颤抖:“等等……别……别杀我!”
“杀你?”那女子淡淡一笑:“呵呵……我怕脏了自己的手。”
当蒙面女子悠然地说出这番话时,绿衣女先生不由松了口气。
“不过……我不杀你,并不是我有妇人之仁!”那女子清美的声音如甘露轻洒,笑意莹然地道:“而是对付你这种人其实有很多种法子,而且每种办法都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她的语气很淡,很冷,很轻,却让人不敢轻视。
语落,忽然白色光芒如电光闪烁,绿衣女先生感到面颊飘过淡淡的丝絮,脑后忽然传来凉飕飕的感觉,忙用手摸在头上,脸色不由大变,满头令她引以为傲的青丝,如今剩下已寥寥无几,这蒙面女子竟然用匕首给她削发,手起刀落,目光眨也不眨,此时,就是不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模样惨不忍睹。
“这只是一个教训罢了!”蒙面女子目光扫过匕首,冷笑一声。
得知对方不会杀她的时候,女先生立刻收起三分惧意,正欲破口大骂,怎知冰冷的匕首已刺到她的面前,直至眉心。
“若是你还死性不改,我便在你脸上刺花!”蒙面女子冷冷道。
女先生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看来神秘的蒙面女子比她想像的还要狠毒。一抹刺骨的寒意从心底缭起,让她不寒而栗。
“我……我知错了!饶……饶了我吧!”女先生此时拖着哭腔,哪里还敢垂怜自己的青丝。
削断头发,还可以长出,若是毁了容貌,她此生还真的是生不如死。
“饶你可以,但要记得,多行不义必自毙!”蒙面女子淡淡道。
女先生咬了咬牙,哪里还敢反驳,但见眼前的少女似乎带着嗜血的恐怖,而少女仰起的线条细致的下颌,与花家少年颇有几分相似,她敢断言,这蒙面少女一定与花家少年有关系,虽然她对花家男儿很是不耻,但听说花家女子却是有很多本事的,据说天命女子就是花家所出,不过……那少年究竟是什么人?竟让她越来越看不透了!
但今日之事绝不能这么算了,虽然无凭无据,她也不能把花家少年如何,不管怎样,她一定要等到白蕊来给她做主!
但见那蒙面黑衣女子几个纵身离开了此地,身影如暗夜的飞鸿!
谁也想不到,当她从树后闪身而出时,已摇身变为一名风姿翩然的美少年,却见绝美的面容半掩在月光的阴影里,眸子里闪着薄雪般的凛冽,而这少年正是花闭月。
这次她并没有痛下杀手,毕竟,南峰学院高手如云,绝非浪得虚名,在羽翼未丰之前,她不想给自己惹来太大的麻烦。
然而,当她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依稀感到脚步声有什么异常!
眸光一转,暗暗思忖着:莫非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心中一紧,毕竟南峰学院内卧虎藏龙,不过她也并不担心,在这种夜色的掩护下,远远看来,应该瞧不清楚才是!
花闭月扫视着四下景色,只见清风吹拂,柳絮纷飞,匝匝满地,忽然一道绝艳的红色闪过。
但见一个红衣少年出现在清丽月下,手中提着一柄长剑,剑尖正滴着殷红的血液。
瞧见此人,花闭月不由凝起眉头,“你怎来了?”
此时,萧琛清俊眼中如星芒闪烁,嘴唇勾引优雅的魅惑,似笑非笑道:“师侄儿?”
没想到萧琛竟然会出现在此地,花闭月眯起眼,手中握着匕首,寒刃泛着清冷的光辉,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便听闻萧琛笑道:“师侄儿方才有些妇人之仁了,那女先生可是凰盟的爪牙,切记要斩草除根,否则……定会后患无穷。”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30章不是梦
方才他好像在说她是妇人之仁?难道她女扮男装的秘密被发现了?
花闭月仲怔地瞧着萧琛片刻,忽然抿起嘴唇,淡淡地笑了笑。
但是被发现了,又如何?
虽然她的伪装几乎毫无破绽,但世间总有那么一种人,似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而这个有着天才之称的剑绝萧琛,无疑就是那种人。
但见萧琛脚尖轻轻一点,宛如游龙般,俊逸的身姿划出完美弧线,轻灵地跃在青石上面,微微偏着头,俊美的面容浮现出似笑非笑之意,一双狭长的凤眸,带着点点懒意的微眯着,淡淡道:“师侄儿,你难道不想解释些什么?”
收起匕首,花闭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正欲交待自己女扮男装的经过,却见萧琛挑了挑眉道:“天黑后你不回药园,竟然私自出来对付这女子,幸好有我替你善后,否则后患无穷,从今往后,但凡有事,记得多与我商量一下。”
听闻出他话中的关怀之意,花闭月脸上飞快的浮起了一丝红晕,低低道:“好!”
萧琛神情慵懒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回去吧!”随后也不等她答话,便自己踏上了蜿蜒的小径。
花闭月连忙跟上了他的脚步,目光狐疑地望着他的背影,暗忖难道他真的没有发现什么?
南峰学院依山而建,山风寒冷,夜露深寒,铺就小路的石子间还残留着微凉的湿意。
当花闭月回到药园时,一眼望去,见玉流觞屋前缀着红色灯笼,正随着东风轻轻摆动着。
萧琛施施然来到玉流觞面前,两人竟在门庭前席地而坐。
但见玉流觞面前摆放着酒水,红色灯火下,面庞映得越发白皙,剔透无暇得几近汉白玉。愈发衬托的那一头乌黑长发宛如黑色丝绸般柔滑,月光洒在他清俊的面容上,泛着优雅的光泽。
“这么晚了,你们准备在院中做什么?”花闭月不由好奇地问道。
“这是为你准备的薄酒!恭喜你成为南峰学院的学子!”看似神情百无聊赖的萧琛,唇边勾起一抹兴味的笑意。
“不错,从此你就是南峰学院一员了!”玉流觞修长如玉的手指捧着酒杯,唇边泛着清雅的笑意。
“没想到名声传的这么快?”花闭月自嘲地笑了笑,毕竟在药园内住了三日,与玉流觞的关系渐渐也熟络起来。
“如今你可是南峰学院的第二个天才!”玉流觞优雅地笑着。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天才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但凡天才都是狂人!”萧琛倚在墙边,悠悠轻晃着手中的夜光杯。
花闭月撇了撇嘴,只是淡淡斜睨一眼萧琛,却见他宽大的红袖微垂,好似云霞一般轻飘,仿佛从来不对天才之名在意,花闭月便学着他们的模样,优雅地坐在地上,双手扶在膝头,腰身挺得笔直,替自己斟酒,自饮自酌道:“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我只是想要我的自由。”
“既然如此,师侄儿来到南峰学院究竟为了什么?”萧琛忽地一笑。
“这种事情应该师叔带头先说,你当初来南峰学院的时候,究竟是为了什么?”花闭月笑了笑,敲敲酒杯。
“为了……当然是为了逃婚,你师叔我还想独自一人多逍遥几年!”萧琛眼眸里带着戏谑的锋芒。
“难道萧师叔不想娶一个温柔可人的妻子?”
“凰盟的女人可是没有温柔可人的!”萧琛的目光似乎带着一丝鄙夷!
闻言,花闭月唇边的虹弧更深,玉流觞淡淡一笑,空气中满是葱茏的花草树木在暮色里散发的馨香气息,溢着淡淡青草药香,清丽优雅,温醇醉人。
“师侄儿,该你说了……你又是为何加入南峰学院?”萧琛忽然勾起嘴唇,笑容如月色般明艳耀人!
“我也是为了逃婚!你信不信?”花闭月几杯酒下肚,心情似乎也漂浮起来,此时,她面容格外娇媚,美目中水雾氤氲,看似温雅而随意的笑意里,隐约有一抹淡淡的,仿佛历经百年沧桑,只余难言的酸涩。
萧琛与玉流觞微微一诧,两人对视了一眼,不再言语。
花闭月沉默片刻,发觉气氛有些沉闷,她知道男人在一起,最喜欢谈论女人,言语并无顾忌,索性笑道:“对了,不知玉公子有没有未婚妻?”
闻言,萧琛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玉公子与我们不同,其实,他是被人退过婚的!”
花闭月不可置信地瞧向萧琛:“玉公子竟然被人退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琛忽然斜睨她一眼,语气有些轻蔑:“师侄儿怎像女子般好奇八卦?”
花闭月云袖一甩:“你不也像女子般多嘴多舌!”
闻言,萧琛唇边含笑:“说来话长,玉流觞曾经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据说那女子还是个不错的美人,然而那未婚妻的家族却是极其贪财的,竟然在玉家破败后,单方面解除了与玉流觞的婚事!”
“萧琛,你还真是喜欢揭我的短!”玉流觞淡若清风地笑着,眸子宛如水中星辰。
“哎呀,我忘了,这可是玉公子的禁忌!”萧琛的神情慵懒而不羁。
“我可没有什么所谓的禁忌,正所谓往事如风,旧事如梦,人活着还是目光要往前看!”玉流觞的语态极是洒脱,仿佛曾经被退婚之人并不是他。
“好一个往事如风,旧事如梦,玉公子我敬你一杯。”花闭月对玉流觞的淡然很是赞赏。
“多谢。”玉流觞端起杯子,玉颜胜过月色瑶华。花闭月忽然发现他的手极美,端着酒盏的手指如玉莲洁白似雪的花瓣,在夜风中曼然绽放,极是优雅。
“等等,你二人竟然把我忘了。”萧琛抿了一口酒,姿态慵懒,垂落一缕发丝,唇边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神。
语落,他伸出修长白净的手指,随意地帮花闭月拭去嘴边的酒水,而她的眸子已有了浓浓的醉意。
夜光杯,帘幕深,醉春风。三个美人一同饮酒,实在也算是很美的画面了。
“玉兄,这是什么酒?”萧琛忽然有些头昏,好奇地问道。
“这是御前贡酒,似乎有五十年了!”玉流觞素手扶额,似乎也有些不胜酒力。
不知不觉间,月上柳梢,酒香醉人,三人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花闭月恢复意识的时候,浑身有种酸痛的感觉,不知是什么缘故,她感觉身体有了一丝挥之不去的暖意,想她的身子是至阴媚骨,每当睡醒之时,身体仿佛泡在冰冷的泉水中一般,今日不知为何,似乎有种奇怪的异样。
朦胧醒来,却好像隐约看见自己的臻首靠在萧琛的臂膀上,双足搭在玉流觞的腿上。
而暖意竟从与他们接触的肢体传来。
等等,这又是梦……
于是,花闭月闭上了眼睛,她肯定是在做梦……
再次睁开眼睛醒来后,入眼的情景,竟然看到面前有一张俊美如玉的面容。
眼前男子剑眉飞扬,俊美的五官如琢如磨,却是玉流觞!
两人距离极近,只有两拳的距离,呼吸也尽数喷在对方面上。
她心中一惊,不由身子忙向后面退去,却意外贴到另一个人的身上,霎时,浑身变得僵硬无比。
最要命的是,身后,一个硬物正紧紧抵着她的臀部,极是火热。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31章雨中论剑
此刻,屋内正被一种莫名而压抑的气氛所笼罩。
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花闭月立刻如遭雷击,彻底清醒过来。
瞧着眼前尴尬的一幕,她面颊绯红,跳起来便冲出了屋子,来到井水旁洗过脸,半晌,心还在砰砰直跳。
虽然前世她已嫁作妇人,经历过男女之事,然而,当她发现竟与两个男人睡于一处,不禁道:荒唐,太荒唐了!
心隐隐作乱,她的眼睛不自觉地瞥向天际,眸子黑幽幽的宛若星辰。闪着扑朔迷离的光芒,只见天昏沉沉的,云黑似墨,仿佛一场大雨将至。
果不其然,几滴雨点打在她的面颊,使她的心飞快静了下来。
不知不觉,她竟然在后院站了很久,忽然感到刺骨的寒冷,方才忆起自己只穿着单衣,且身体畏寒,自从玉流觞告诉她的体质乃是至阴媚骨之时,她便想起前世,自己似乎非常容易受风寒。
或许她该弄些姜汤来祛寒,思及此,她忙向前院厨房走去。
交待了厨房两句之后,花闭月只将眼睛瞅向院中,当她看清楚院内的情景时,那微微蹙起的眉下,目光变得深沉。
院内不知何时出现三个人的身影,其中一名男子正是北宫啸的贴身侍卫张统领,另二名女子恰恰是当日陷害花闭月,被送还给北宫啸的两名侍女。
三人的出场很蹊跷,那中年侍卫打着把伞,神情倨傲。两名侍女居然赤着上身,跪在地上,身前背后都覆着薪木,雪白肌肤被薪木刺得泛红,两双眸子含着氤氲雾气,当真是眸若秋水,唇若朱砂,诚然不及青楼女子的风情万种,却也是百媚千娇,乍一看,煞是香艳动人!
花闭月不由得深思,大清早三人出现在药园当中,自然是有人放他们进来,这玉流觞的药园内果然有诸多眼线。
看来自从玉家落魄后,玉流觞的人生也很是坎坷!
想起那温雅如玉的美男子,花闭月的心中竟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但见花闭月眉目冷肃,举目之间,贵气凛冽。
中年侍卫瞟了她一眼,语气还算恭敬道:“花家公子,我们此番是来向玉公子负荆请罪的!不知玉公子他在不在?”
花闭月淡淡地回答:“他还睡着。”
语落,目光淡淡扫过两名女子,然而毕竟这般负荆请罪的法子,她还是第一次瞧见。
两名女子见花家少年正看着她们,当日之事心有余悸,不由一惊,面上更是楚楚动人的神情,恍若梨花带雨。
见状,花闭月挑了挑眉道:“若是我没有记错,她们应该是被玉公子退回去的!”
那侍卫忽然咧嘴一笑,傲然道:“既然她们都已送给了玉公子,那就是玉公子的人了,哪里还有退回北宫家的道理,至于她们做下的错事,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语落,那中年侍卫瞧着花闭月,等着她动容,毕竟这么美的两名少女来负荆请罪,是男人总要心疼的。
花闭月却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那侍卫竟听不出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垂下眸子,低低道:“玉公子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你们若想见他,且在此等着。”
说罢,花闭月竟然折断一条柳枝来,来到亭内,顺着清风舞了起来,微风卷起她的衣袂宽袍,飘然出尘,身姿不凡。
那侍卫呆呆地瞧着她舞剑的身影,一时有些惊艳,半晌才回过神来,忍不住道:“这花家小儿连舞剑都这么勾魂,不愧是以色侍人的男宠,他的身份算得什么?竟然与我这般说话!”他冷冷一哼,眼见外面很快就要下雨了,暗忖难道自己真在这里等着?
可怜那两名侍女不由得快要哭出来!
竟然要让她们赤着身子淋雨?这少年分明就是个恶魔!
淅淅沥沥的雨仍在不停的下着,朦胧的雨幕笼罩着整个药园。
待花闭月舞了两套剑法后,瞧见两名女子依然在雨中跪着,目光恳求地望向花闭月的身后。
回眸,瞧见那穿着红衣的男子竟然打着伞,居然若无其事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衣冠不整,似乎才醒来不久!
没想到萧琛竟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主儿,先前那风情万种的佳人,如今在萧琛与花闭月面前,也只得个落汤鸡的下场!
但见萧琛缓缓向前走来,又看了看花闭月,慵懒道:“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难道昨晚靠着我睡觉不舒服?”
此时,他的声音带着戏谑和轻嘲。
花闭月微微蹙了蹙眉,冷淡的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却听萧琛微微笑道:“师侄儿,你这套剑法略带娇气,真正的剑法可是刚柔并济的!”
这番话果然成功地吸引到了花闭月的注意,她凝眉道:“可否让我见识一下师叔的剑法?”
“嗯!偶尔与你切磋剑法也可。”
“师叔等等!”
“怎么,反悔了不成?”
“我没有剑,能不能让我先去借把剑?”
“不必去借了!”但见萧琛很是缓慢的抬起手里的长剑,轻轻的在面前划了一个圆弧,忽然抛向花闭月。
花闭月迟疑地接过他的剑,秀眉轻挑,忽然四周仿佛出现看不见的扭曲!眼前霎时涌出淡淡的金芒,犹如穿花夺叶一般,竟然是萧琛已出手攻击,不知何时,他手里竟然多了一把软剑,明明萧琛的动作缓慢而清晰,但是偏偏等花闭月的剑刺到他身体周围,却没有一剑落在他身上。
“你的剑法太柔,再快一些!”
花闭月也不说话,玉足猛地一踏地面,纵身一跃,剑锋疾出,如惊风暴雨般向萧琛攻去。
萧琛身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或闪或纵,或仰或俯,避开她所有的剑招,笑道:“刚柔并济是有了,还少些男儿气势。”
剑光一闪,花闭月的剑竟然被萧琛挑起,落在雨中。
“你输了!”萧琛唇边带了丝讥诮。
“虽然手中没剑,却不代表认输,真正的战场是见生死的!”言讫,花闭月忽然挥掌向他攻去。
“好好好!男人出手可不能迟疑不决。”萧琛瞬间施展出两招犀利的剑法,目光流露出淡淡的赞赏之意。
花闭月笑了起来:“我出手从来不会迟疑,师叔大人,对不住了。”
她双拳挥动,带着一股尖锐的破风劲气,在空中低沉的响起,双手发力,勾转挑抹,将萧琛逼得在亭子内游走躲闪着,十五招过后,萧琛身形一仰,弯腰卧在石桌上面,神情散漫地看着花闭月的右拳,直直向自己面门打来。
花闭月右拳紧握,内力在体内迅速流转,似乎没有丝毫的留情!
挥腕打去,忽然一振,萧琛身子翻滚两圈,用剑身架住花闭月的右腕道:“打人不要打脸,莫非你嫉妒师叔的美貌?”
花闭月忍不住“噗哧”笑道:“是很嫉妒。”
她的右拳缓缓收回,但见剑光一闪,萧琛手中那柄剑没入他的腰间,剑柄留在身侧,却是一柄玉佩般的饰物。
“这把剑……”花闭月的目光落在他的剑上。
“这把剑是我的宝贝,昨夜你竟然压在我的宝贝上面,让我睡的很不舒服!”
听闻萧琛散散漫漫说出这歧义的话来,花闭月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怔地看着他。
没来由的,花闭月的脸突然一红!
忽然,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向她的肩膀:“瞧不出师侄儿脸红的模样,竟像个妇人?”
感到他的手搭在她肩上,两人面容凑得极近,姿态十分亲昵,昨夜之事不由浮上脑海,花闭月连忙向后退了两步。如果她没有记错,清晨抵着她的硬物却是灼热的,根本不是这所谓的“宝贝”。
此时此刻,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得:“花小兄弟,你在不在?快些出来,你的族人来了!”
这是李彦李素的声音,自从上次一别,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二人了。
然而,她的族人?
为何南峰学院会突然出现花家的人物?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32章来客
远处,雷声轰隆一声,雨开始倾盆而下。
萧琛听闻有花家人来找花闭月,心中并未在意,弯腰拿起地上的剑来,衣衫仿佛漫山枫叶红胜火,长眉挑出流丽的弧度,华光璀璨,神情不羁道:“师侄儿,既然你花家来人了,我就先回避了,记得以后不要轻易荒废了武技。”
漫步离去,却见他轻柔地拉过身旁被雨蹂躏的花枝,清嗅着那淡淡的香气。
那姿态好似不羁的烈焰,又好似随心所欲的风。
然而花闭月却无心欣赏,她不曾想到竟然花家人会寻来,不由仲怔片刻,有些心绪不宁,遂举步来到客堂。
当她来到客堂,却见玉流觞一人坐在其中,一派清远高雅,如月似竹般的优雅气质。
他低着头,面前放着精美的茶具,他修长的玉指从茶器上抚过,见花闭月进来,低低道:“花小姐似乎心事重重?”
花闭月凝望着他,知道此时的心思正写在自己脸上,虽然她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但在信任的人面前,却极少遮掩情绪。
不知不觉间,她在玉流觞和萧琛面前很少掩饰。
然而,她遭到背叛之后,几乎不信任任何人!
她的神色缓了缓道:“玉公子,你可知道为何花家人会突然找我?”
她垂着头,长发沿着优美的身躯的逶迤而下,闪着墨玉般的光泽,耳畔很快传来玉流觞淡淡的声音,语调中透着优雅的笑意:“月牙儿小姐在新人入院考试中拔得头彩,这和在殿试当中被钦点了状元是一样的,所以书院第一时间便告知了你的族人!”
至此,花闭月总算是明白过来。
但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族人,竟然在第二日就能来到南峰学院?
忽然,屋外传来李素李彦的声音:“花小兄弟,方才我们正好碰到花家人,所以特意来给你通报的!”
花闭月掀起帘子,目光看向李彦李素二人。
院外,李素与李彦显得十分欢喜,眸子喜盈盈地盯着花闭月,笑道:“没想到花兄弟在京城也是有族人的,据说这一族与江南花家的关系很近,根本就是表亲啊!”
闻言,花闭月已明白来的是京城花家,不由心中松了口气:“他们现在何处?”
李素殷勤地道:“他们在药园外面候着,我立刻把他们接进来!”
见李彦与李素离开,花闭月渐渐陷入深思。
京中花家本是江南花家的一脉分支,据说,这一脉当年倍受长房欺凌,不得已离开了江南花家,自从迁移到京城,就开始做起生意,渐渐有了起色,而后涉足官场,渐渐变成了富贵之家,而且这一脉极善于利用人脉,与江南花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花闭月知道,自己一旦与京城花家有了联系,身份迟早都会暴露。
思及此,她不由神情郁郁,叹息一声,坐在了玉流觞的身旁。
此时,玉流觞淡淡道:“月牙儿小姐心绪不宁,莫非害怕女扮男装被花家知道?”
花闭月抬眸,玉流觞也看着她,优美的唇角上扬,噙着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双目光芒隐隐似星芒,但见这美男子依然还穿着昨夜的衣衫,两人靠近后,男子身上传来温热清爽的气息,如同清月松香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她不由想起昨夜发生的暧昧,她知道自己睡觉并不安稳,倘若能睡到萧琛身上,那么对玉流觞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霎时面颊闪过一丝赧然。
玉流觞端坐如仪,目光扫过她羞涩的神情,目中意味深长:“月牙儿小姐,虽然萧琛是你的师叔,但萧家毕竟是萧家,你需要自己的后盾。我听说京城花家生意做得很好,手下还有十几个镖局,甚至与朝廷军方也有些关系,应该还算很有实力,倘若你去依附花家,应该会有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花闭月低下头,心绪交杂,自嘲道:“我除了自身难保,还有什么好处?”
玉流觞深深地望了花闭月一眼,淡雅笑道:“此言差矣,我曾经给花家几位长者医治病情,得知你祖母那一辈还有些几位长者活着,而且在花家很有地位,如今他们的病症也只有我能医治,所以他们对我言听计从。”
听闻到这里,花闭月不由神情一滞,对他的话语有些不解。
火光摇曳,玉流觞的脸染着一层蜜般的晕色,双眸注视着她,明亮如霞:“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他花家把此事泄漏出去。”
花闭月不由一怔,听玉流觞的意思,莫非他会帮着自己隐瞒身份?
这令她还是非常意外的,也让她有一点触动的。
虽然两人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认识的时间也并不久,交情只能算得一般,她不认为自己值得玉流觞这么做!
许久,花闭月眸中情绪变幻莫测,终于忍不住道:“公子为何会这般助我?”
玉流觞神色依然清冷,微微笑道:“别忘了,你可是许诺过我的未来,有朝一日我可要投奔于你的!”
火光忽明忽暗,笼罩着男子的身体,是那样挺拔而修长,雕琢般的脸庞在火光下半明半暗,幽瞳泛着难以琢磨的光泽。
听着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最终都不明白玉流觞为何会帮她,然而花闭月起身退后半步,恍若一个男子般朝着玉流觞深深一揖,清声道:“花某感谢玉公子相助,日后定不负公子厚望。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公子的恩德。”
“我记着你说过的话!”淡淡一笑,玉流觞伸手托起她的腕子。
他的手指虚虚一扶,只轻轻触碰过她的肌肤,仅仅一刹那,便感到那只手满是冷意,仿佛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冷漠与排斥,不由让花闭月心中一颤,居然想起了皇宫内的千年寒玉,不由思忖:这玉公子的内心,恐怕也与这寒玉一般冷彻心扉吧?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屋外李彦李素的声音:“花家公子,你的族人已来了!”
花闭月忙起身,正了正衣冠,低低道:“请他们进来。”
不消一会儿,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走进客堂,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市侩笑容,瞧见此人,花闭月不由微微一怔,万万没想到会遇到此人,她曾在前世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当初,她追随北宫啸从北地来京城的时候,正是此人来攀附北宫家族的,此人是典型的商人,对任何势力都没有忠心,永远只看重自己的利益。
而他身旁站着一个少年,看容貌应是花家的男儿。
少年容貌很是俊美,身着一件烟青色宫锦长袍,长眉入鬓,虽比不得萧琛与玉流觞的绝色,却眼高于顶,孤傲绝尘。
他瞧了一眼花闭月,本以为这江南花家少年应该恭恭敬敬把他们从外面迎来,没想到竟然这般盯着自己,也不知行礼,还真是不知礼数。
尤其见她面上并无恭敬,蓦地,脸一拉,面色阴沉起来。
两人身后跟进来一名少女,容颜秀美,婷婷玉立,体态轻盈,笑靥如花,眼睛清澈而明亮,好似明亮闪烁的星辰,通身都流露一股温婉气质,然而从她进入屋子的霎那,目光始终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竟瞧也未瞧花闭月一眼。
三人先是把礼物送到玉流觞的面前,恭恭敬敬对玉流觞行礼:“见过玉公子!这些薄礼还请笑纳!”
玉流觞坐在屋中,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瓷杯,笑意却极是清朗:“诸位请坐,不必客气,我当为几位奉茶。”
此时,那美丽少女的一双美目腻在玉流觞身上便错不开眼,一颗芳心忍不住砰砰直跳。
然而,瞧清楚这少女的容貌,花闭月的眸子不由微微凝起。
记忆犹如海市蜃楼的光影,风驰电掣在脑海中一幕幕飞旋而过。
前世,她与北宫啸从北地迁都到京城,花媚儿立刻来投奔于她,当时与花媚儿同行的便是这名女子,花闭月当时本没有留意,只以为她是花媚儿的贴身侍女,如今一见,才知道她原来是京城花家的千金。
犹记得当年,这女子在后宫内极有心机。
身为花媚儿的心腹,应该会替花媚儿出谋划策,毕竟花媚儿并不是识大体的女子。
若是她没有猜错,应该是这女子怂恿花媚儿勾引了自己的夫君,而她悲惨的命运应该与这名女子有莫大的关系。
瞧见此女,花闭月的眼光渐渐变得冷酷起来!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33章花家的目的
眼前一幕幕情景如雪飞旋,花闭月渐渐阖上双眸。
当她再次睁开双瞳时,那双眸子波光潋滟,竟瞧不出一丝怒意。
她朝着那中年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垂眸道:“江南花家子侄,见过族伯。”
那中年人只觉眼前少年姿容绝丽更胜女子,耀眼夺目得让他几乎睁不开眼,可惜这般姿色竟然生为了男儿,他仲怔片刻,连忙和颜悦色道:“阿月不必客气,既然你是江南花家的男儿,一定是第一次来到京都吧?其实,三年前,我曾去过江南见过你的祖父等人,那时候他们身体还好,现在不知究竟怎样了?对了,你可以叫我三伯。”
花闭月低低道:“托三伯的福!我的祖父身体还好!”
“那就好!那就好!”中年人哈哈一笑。
此人与花闭月接着客套了几句,然而当他看到自己女儿竟痴痴望着玉流觞,不由蹙了蹙眉,咳嗽了几声。
而这名美丽清秀的少女,终于勉为其难地收回了看向玉流觞的目光,她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来,一双明眸带着俏皮悠然的笑意,瞧了瞧中年男子,又看了看花闭月道:“原来你便是江南花家的少年郎,我听说你竟凭着自己的本事考到了南峰学院,父亲一路上都在称赞你呢!”
花闭月只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不过是运气好,三伯谬赞了!”
这少女自恃貌美,在花家也受到其他少年的欢迎,没想到这江南来的少年竟然对她冷冷淡淡,不由仔细地瞧看过去,却没想到这少年竟然比任何女子都要美丽,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风情和韵致,令她自惭不如!
然而,旁边那高傲的少年却撇了撇嘴,满脸带着不屑的神情。
少女见自家哥哥没有礼数,斜睨他一眼,提醒他道:“哥哥,你明明很欣赏阿月哥哥的才情,为何现在反而拘束了起来?”
谁会欣赏她的才情?不过是江南花家卖ρi股的小儿,凭什么他要给这小子面子?那少年神情倨傲,冷冷一哼,居然横眉冷对地质问起花闭月来:“江南花家的阿月,刚才我看到院子里跪着两名女子,竟然赤着上身,裹着柴薪,听说是你让她们跪在雨里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冷冷一笑,花闭月漂亮的眼眸凝起,目光淡淡:“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少年见花闭月眼神宁和,表情冷淡,想起那两名楚楚动人的女子还在淋雨,心头不由涌起郁火。
他的目光立刻如刀子般的凛冽:“真不明白父亲为何要来见你?你这种心肠歹毒的人,怎配做花家的人?”
语落,三伯父立刻大声呵斥道:“君儿!不得无礼!”
花闭月神情冷漠地瞧着他们,这位三伯等那少年羞辱自己后方才指责他无礼,看来对自己并不上心。
她不由凝神思索,这些花家人来此究竟有什么目的?
思及此,花闭月冷淡地瞧了少年一眼,见他目空一切的神情,立刻明白他是个心思简单的,前世她已知道京城花家手段了得,其中的黑暗内幕自然不会让小辈知道详细,而她也懒得与一个不懂事的小辈争执,此时此刻,她的心思都在那名少女的身上,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花媚儿曾经唤这少女为“玉儿”。
三伯本对花闭月并不在意,然而发现这少年言行举止极是从容,姿态高雅,气度不凡,明白这是个胸有城府的。
此时,玉流觞却淡淡道:“那两名女子其实是犯了大过的,也是我让她们跪在外面的。”
闻言,花家三伯立刻道:“原来如此,我就说绝不会随意让女子这般受辱的,她们一定是咎由自取!”
他的面容立刻流露出温和醇厚的笑容:“阿月侄儿勿怪,我这儿子自幼就被他的祖母娇惯坏了,可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我本不想带他来,他与妹妹却偏偏要跟来,你千万莫要生气才是!”
那玉儿姑娘也娇俏地笑道:“君哥哥血气方刚,嫉恶如仇,很讲义气,就是性子耿直了些,其实他绝没有恶意的。”
语落,玉儿侧着头,神情娇俏地称赞着自己的兄长,一笑间生出小儿女的娇憨态呃,同时目光不忘瞟向玉流觞。
她一面安抚自己的兄长,一面让玉流觞另眼相看,小小年纪就能面面俱到,日后自然很不简单。
“阿月哥哥,你就原谅我的君哥哥吧?”她忽然瞧向花闭月,娇俏地说道。
瞧着眼前看似善良无害的少女,花闭月深知这种伪装下的可怕,嘴角依然挂着温婉腼腆的笑容:“这位花公子一看就是不凡,我哪里会生气呢?”
“不错,不错,阿月果然是个懂事的!”三伯父赞赏地笑着。
“有什么了不起?”那花君冷哼一声,心情很是郁闷!
花闭月没有理会此人,故意疑惑地问道:“诸位从京城赶来要好几个时辰,山中下雨,三伯究竟是怎么赶来的?”
花家三伯的言辞有些闪烁:“这个!其实我们花家一行人本来就是受人所托到这里来,路上恰好遇到往花家送信的人,所以,我们就顺路来看看世侄儿,所以也没有准备给世侄的见面礼。”
“三伯来这里是要办什么事情?我能否帮助三伯?”花闭月很想知道是什么把三人给吸引了来。
“小子,我们凭什么告诉你?”花君冷冷道。
“君儿,不得无礼!”花家三伯冷冷瞪了他一眼,忽然向玉流觞一揖:“我们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玉公子!”
“原来你们是找我求医问药?”玉流觞的笑容清冷如雪。
“可不是吗?上次玉公子炼制的药丸,老太爷服用这药后,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我们准备再定上十五粒。”玉儿笑着看向玉流觞。
玉流觞瞳眸淡淡凝视着她,绝美的唇角一扬:“这些药材并不好收集,不知几位要在这里停留几日?”
花家三伯恭恭敬敬道:“十天半月都不成问题,我们花家最重孝字,当然要等玉公子炼制好药材,然后才能回去。”
玉儿脸上漾起稚嫩甜美的笑容,盈盈大眼里满是清澈和纯真:“当然,我们还准备在玉公子这儿多玩几日。”
玉流觞并未说话,倾城风华的眸淡淡地望着她,眼底深处,一片潋滟。
原来他们是寻玉流觞的,花闭月拧起眉头,目光扫过花家三人,却发现三人的目光敛着淡淡的锋芒,似乎隐瞒着什么。
于是,花闭月不动声色地道:“对了,既然玉公子这里缺少药材,不知三伯可有应对?”
花家三伯神情有些为难,半晌道:“其实,我们准备去后山寻药,听说那里药材丰富,可惜不让南峰学院外面的人进入,不知其中有什么讲究,是以……我想请玉公子替我们说情!放我们进去!”
“原来你们想进入那禁忌的森林,难道不怕里面有什么危险么?”玉流觞淡淡道。
“当然怕,不过凡事孝字当先,老人家多活几年,我们做儿女的自然开心。”三伯父看似无奈地道。
是么?花闭月在心底冷笑一声。
眼睛直直看着地瞧着三人,此时此刻,花闭月的心中已经雪亮。
她猜测得出,他们是冲着南峰学院山脉,传闻中的禁忌深林去的,据说那里曾经通往高丽国,而百年前高丽国发生剧变,所有人兽都开始迁徙,狭长的山脉几乎很少有人进入,最初有猎户进去狩猎,那些深入林中的,最终都没有回来!
然而,直到有一日,一位猎户从里面背回一包紫金,还有绝世的奇珍异宝,到了外围,却突然间性情发狂。
他口中说着令人惊恐的事情,说着说着,忽然神情大骇,纵身从悬崖边跳了下去。
只留下那些罕有的珍宝!
此后,禁忌森林便被南峰学院给封了,周围并派重兵把守着。
这些都是很隐秘的事情,消息始终没有被泄漏过,不知京城花家是怎么得知这消息,虽然名义上都同为花家人,却并不会真的告诉她,更不会告诉江南花家。
然而,前世的她曾经在林中驻扎三军,深入探索林间,折损两千兵马,终于知道了禁忌之地的秘密!
没想到京城花家居然在十年前就准备动手,这位三伯的心机与手腕果然深沉老道!
花闭月暗暗想着,可惜他们看低了自己,前世的那个花闭月也好,还是重生后的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34章秘密
摇曳的黯淡烛火,映着雪白如烟雾般飘渺的帐幔。
屋中静寂,花闭月捧着茶碗,品尝过玉流觞的茶艺,唇齿余香。
然而,她却在思忖,整件事究竟该不该告诉玉流觞,但她深知与玉流觞联手会更容易成功些。
那温雅如玉的男子忽然笑道:“月牙儿小姐这么出神,究竟在想什么?”
玉流觞的问话打断了她的遐思,花闭月优雅一笑,眼中光芒更甚,竟别有一种尊贵:“我只是在想花家有什么目的。”
淡笑着挑眉,玉流觞眸光清澈而淡定,轻声道:“在下曾给京城花家长者多次诊脉,发现花家人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此番,京城花家三伯应该隐瞒了什么。”
转眸看向玉流觞,花闭月的唇边掠过一缕淡淡微笑:“玉公子果然是高见!”
玉流觞忽然似笑非笑地问道:“在下看来,月牙儿小姐似乎已知道什么?”
花闭月清眸流转,仿佛沉溺在什么隐秘的过往,半晌道:“其实,那禁忌森林中另有玄机!他们此行是别有目的!”
“莫非这些都是你在梦中所见?”玉流觞轩眉一凝,淡淡问道。
“正是!”花闭月颔首,言止于此,神情却有一种雍容的风华,她忽然抬眸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先告退了!”
言讫,她起身翩然离开,烛光洒落在身上,朦胧若轻雾!
瞧着她离去的身影,玉流觞轻轻凝起眉头,俊美的脸上一片冷凝。
男子的瞳仁在烛火下愈加绝美潋滟,深深的,沉沉的,灼灼的!
玉流觞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修长的手指拂过精美的茶具,空气中竟显出淡淡寂寥,暖黄|色的光晕照着他挺直如刀削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轻启,喃喃道:“我向来都是无情之人,自从得知她是天命女子后,自然难免想要利用她,然而为何会于心不忍,莫非……我们……是同病相怜?”
他忽然笑了笑,没有继续自言自语,只是抬头瞥了一眼窗外,隐隐觉得那禁忌森林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风瑟瑟,雨潇潇,药园内薄薄的雨雾笼罩。
药园的客房明显比玉流觞居住的屋中宽敞,里面的摆设简洁而朴素。
花玉儿瞧了瞧四处,见没有人过来,她从发髻后取下一根簪子,轻轻挑着灯芯,在她的拨弄下,灯烛之光微颤着,将三人身影投在墙上,如同鬼魅一般。
花君脱下外衫,气狠狠地坐在凳子上,撇了撇嘴道:“什么江南阿月,那少年有什么好得意的!”
花玉儿眸中晶莹闪耀,仿佛般若智珠,抿嘴一笑,没有作声!
花家三伯恨铁不成钢道:“君儿,这江南花家少年不知道比你强出多少,年纪轻轻就背井离乡,独自来到京城,甚至没有投靠我们京城花家,完全凭着自己实力进入南峰学院,是个有本事的!”
花君不屑道:“如果换做我也能进入南峰学院,只要花媚儿给安阳王说一声,我就可以像个贵族一样进入南峰学院,比那江南花家小子的身份还要高贵许多哩!”
花玉儿坐在桌前,一派自若闲情:“君哥哥,凡事不能光看表面的,花媚儿可没有那么风光。”
花君对这个妹妹很是钦佩,遂问道:“玉儿妹妹是什么意思?”
花玉儿悠悠笑道:“君哥哥你想想,传闻安阳王性子暴戾,虐死了好几名贵族姬妾,花媚儿虽然现在是安阳王侧妃,却不一定是个得势的,否则怎会与我们京城花家靠近?”
花君这才明白缘由,暗忖难怪那眼高于顶的花媚儿竟然来京城花家攀亲,不由朝地上啐了一口。
花家三伯捋了捋胡子,神色严肃道:“花媚儿不值得我们京城花家关注,不过江南的阿月还真出乎我的意料。”
那少年居然像个三十岁的人一般,胸有城府,也很能掩饰自己的情绪。
花君闻言神色不悦:“父亲大人,就算那少年再有本事又如何?等我们发现宝藏后,还不是身价百倍,甚至是千倍万倍,哪里会把江南花家放在眼里,就是大楚国的皇亲国戚,王孙贵胄看到我们也要礼敬三分,那江南花家的少年阿月看到我们,还不像条狗似得摇尾乞怜?”
花家三伯闻言摇了摇头,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花玉儿目中含笑:“君哥哥,正所谓财不露白,尤其京城花家目前无权无势,若是让朝廷知道我们拥有一笔宝藏的话,岂不是给我们自己招祸吗?若是朝廷给我们安个谋反的罪名,不但享受不到钱财,恐怕还要株连九族!”
语落,她得意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希望能得到父亲的首肯与赞赏。
花家三伯却狠狠瞪向花玉儿,毫不留情道:“你只是个女子,出言不可以这般犀利,尤其婚姻大事你绝不可妄为,虽然我知道你喜欢玉公子,但玉流觞只是落魄贵族,并没有家族后盾,想我们京城花家比不得江南花家,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顿了顿道:“你一定要嫁给身份最尊贵的男人,才可以保全我们京城花家的地位!好好想清楚!”
闻言,花玉儿垂下头来,抿着嘴唇不语。
澹澹月色下,月光透过窗棂,沁入室内,屋中花香馥郁而淡雅。
花闭月心中思索了许多进入禁忌森林的方法,深邃的眸中,划过一丝柔柔的幽光。
转眸,忽然看到门前少年红色的衣袍正随风轻轻飘动,还有那薄削的唇,那优美俊朗的身姿,那倨傲冷澈的眸光,那玉树临风的模样,仿佛一副篆刻出来的千年古画。在蒙蒙细雨之下,带着灿烂孤寂的绝美。
然而,他神色淡定地抱着一床被褥,生生破坏了这美妙的画面。
花闭月不由一惊:“你怎么来了?”
萧琛把被褥扔在床上,轻声道:“白蕊来了!这药园有凰盟的人!”
花闭月凝起眼睛,清冷的视线对上了萧琛的眸子,冷淡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夜色遮住了萧琛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见他悠悠坐到床榻上,笑道:“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卿卿!”
花闭月见他似乎一点儿也不见外,便上前把他的被褥置于地上,冷冷道:“你去睡地上!”
斜倚在床榻上,状似慵懒,红衣少年动也不动,眼中神色极其清明:“师侄儿真是太无情了!外面下了一日的雨,若睡在地上岂不是腰酸背痛,何况……我们昨夜又不是没有睡在一起?”
“那好,你睡床,我睡地。”花闭月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扫过他腰间的软剑。
“此法甚好!”此时,萧琛头发泛着清润的光泽,长长的睫毛投下如同蝶翼般的阴影,掩住了瞳眸内深思的目光。
烛光交错,目光扫过花闭月娇美的身躯,萧琛轻轻地按住额头,向后仰着,思忖片刻,记得他借着比试剑法的幌子,与她身体碰触的瞬间,竟然感到那源源不断传来的阴冷,同时带走他体内的灼热。
更让他感到不可置信的是,昨夜,她只是无意识地碰触了他的身体,自己竟然起了反应。
他深知自己不是急色之徒,绝不会因为美Se情难自控,然而,这师侄儿的身体似乎有什么蹊跷?
想到这位师侄儿竟然一再地对他隐瞒自己的秘密,自然从未信任过他,思及此,萧琛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悦!
他忽然翻身下来,一把将花闭月拉到床上,神情不羁道:“今儿,谁也别想睡在地上!”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35章天命契约
不知何时,外面已云散雨停,雾气清朗。
那绝美的女子依然还在睡梦中,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呼吸也渐渐加快!
久违的白色迷雾再次出现在她的梦中,然而在那迷雾之后,却是别有洞天的美丽山谷。
松林似海,青竹苍翠,淙淙流水,百鸟齐鸣,恍若仙境般幽美。这如世外桃园般的地方,片片的白色花瓣纷飞,她躺在草间,被一个俊美男子压于身下,那男子如丝的黑发丝垂在衣衫半掩的胸膛,无法遮掩里面的无限春光,连天地都为之变色。
他的手与她的手交叠环绕,薄唇轻轻凑到她耳边低语,轻声道:“从今以往,你我之间,不离不弃。”
低沉而性感的嗓音,仿佛醇美的甘泉,不禁让人沉醉,他俊容慢慢放柔,本来抚着她柔荑的大手,缓缓向下,轻轻地探入她的两腿间的幽谷深涧内。
嘴唇碰触,带来温柔缠绵的感觉,从唇瓣一点点传来,唇与齿辗转,温热的气息就纠缠,缱绻里的温暖如蝶儿轻舞飞扬。
两人紧密结合在一处,痛楚与欢愉同时袭来,男女间原始的韵律在山谷内演奏出一曲狂野的激|情。
花闭月深知是在梦境中,然而却无法摆脱桎梏,始终难以清醒过来。
男子的喘息声,与美妙的快感如浪涌般袭来,花闭月的眉头不由深深凝起。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与自己抵死缠绵的男人竟然会是他?难道这梦境真的能够成真?
瞧着梦中皱眉的女子,萧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唇边隐隐浮起一丝笑容。
这一笑如繁花盛开,皎月星辉,美不胜收。
心想这女子真是有趣,被他点了|茓后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然而,为何他喜欢与这师侄女儿同处一室呢?萧琛挑了挑眉,想找出一个说服自己的答案,其实他是一个正常男人,而花闭月是个绝美女子,甚至性格很合他的口味,他虽不是好色之徒,而且心智坚毅,更不会对女子轻易动情,但这个师侄女儿似乎身上有什么吸引着自己。
此刻,萧琛忽然想起了什么,神情渐渐严肃起来,他起身从书房寻出那封发黄的信笺,在清水中滴洒了一些红色药粉,将信笺放入水中,片刻之后,那信笺的颜色变得清亮许多,随着颜色的变化,渐渐显露出新的字迹。
玄剑门信笺有许多机密的记载方式,那封信果然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
于是,他对着烛光细细读了起来,然而看清楚那些并不娟秀的字体时,不由微微蹙起眉头。
“可爱的萧琛小师弟,师姐当年可是非常喜欢你啊!可惜我们很快就要天人永隔了,但想到你刚满八岁的模样,比我的孙女儿只大三岁,模样可爱的让我心疼,真是招人喜爱!”
“对了,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那孙女应该遇到了麻烦,像条流浪狗一样无处可去,要麻烦你收留了。”
看到这里,萧琛忍不住勾起嘴唇,没想到这大师姐对孙女很不客气。
初次见到那少女,哪里能与流浪狗联系在一处?
信上接着写道:“我的孙女儿五岁时,我就开始教她武功,虽然她习武很有天赋,可惜终究只是个女子,直到有一日,我在她背后发现了一只金凤,我终于知道,我的孙女儿竟然就是天命女子,什么是天命女子,我想萧琛师弟应该听说过的,但我没有告诉花家任何人,免得她沦为花家的棋子。”
瞧到这里,萧琛面色古怪,手指微微抖了抖,双目在幽暗中皎洁明月。
他没想到花闭月竟然是天命女子,这应是天下间最大的秘密之一。
他的大师姐竟然告诉了自己,他忽然有些想不透彻。
目光接着望向信中,信内道:“萧琛师弟,其实我很看好你的,我这孙女儿与你年纪相差不多,你天资聪颖,俊美不凡,而且家世高贵,是天下男儿中的佼佼者,所以我想把孙女儿托付给你。”
看到这里,萧琛的黑眸微微暗淡下来,淡淡笑道:“这老太婆一定有什么算计,否则不会把我说的这么好!”
烛光微微跳动,夜风中散着药园的朦胧花香,染得天空朦胧清渺。
他翻到另一张纸上,信笺果然写着他考虑的事情:“萧琛师弟,关于我的孙女儿,我给你三条建议,堪称肺腑之言,第一个建议是你可以与我的孙女儿定下天命契约,你平日多护着我的孙女,我的孙女也可以助你达成心愿,如何?”
萧琛抚向自己的胸口,淡淡道:“天命女子能满足我的心愿,如何不动心?只是我一个人散漫惯了!”
他的目光落在信上,上面道:“好吧!第二个选择应该是最糟糕的,就是你不用理会我的请求,就当做我什么都没说过。”
萧琛撇了撇嘴道:“不是还有第三条建议?”
然而他看到第三条建议时,抽了口冷气,摇头道:“若是这样,我还是选择第二个!”
言尽于此,然而,他的师侄女儿竟然是天命女子!传说中任何男人都渴望得到的女子。
但他萧琛想要得到什么,还不至于依靠一个女子,思及此,他嘴角下拉,露出几分嘲讽之色。
当花闭月醒来的时候,发现身旁的少年已不见了踪影,她不由轻轻舒了口气。
月光幽幽照在她的身上,雪白的玉颈曲成优美的弧度,贴身的亵衣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果然是世间少有的尤物。
忽然听到窗户一响,一个红色人影如鬼魅般跃了进来。
花闭月心中一惊,当她回眸瞧清楚来者时,朦胧月色下,那惊心动魄的俊美面容与梦境中的男子渐渐合二为一。而当男子那只温暖的大掌轻轻地搭上她的肩头,花闭月却仿佛受了惊般,微微一跳,她的面色不由泛红,定了定心神,与他对视片刻,方才道:“师叔何时出去的?”
“怎么?我不在你睡不着?”萧琛似笑非笑地说道。
两人奇怪的问答结束后,忽然觉着屋中的气氛怪异起来,空气中有种淡淡的暧昧趋于温暖。
花闭月怔怔的看着他:“师叔在担心白蕊?”
萧琛扫了她一眼,心道:那凰盟的白蕊不过是个与你接近的借口罢了!我萧琛还不至于害怕凰盟如此。
只是,为何会忍不住再次进入这师侄儿的屋中,不对,是师侄女儿的屋中?
此时,萧琛心跳极快,想到第三个条件,神情忽然有些恍惚起来。
或许,第一个条件他还是可以答应的,与她定下天命契约,护她三年,对谁也没有坏处不是?何况他这人最怕的就是无聊。
清晨,寂静的园中,万籁俱静。
花闭月瞧着面前放着的两杯酒,没想到萧琛竟发现了祖母的另一封笔迹,更没有想到祖母竟然告诉了萧琛种种一切。自从萧琛与她开诚布公之后,居然要与自己定下天命契约。
当然她也注意到萧琛收起了另一张信笺,避过了她的目光。
但见萧琛用匕首刺破指尖,几滴殷红的血液滴入其中一个酒杯中。
花闭月犹豫片刻,也效仿萧琛,刺破自己的指尖,两人拿起对方的杯子,慢慢饮了下去。
想起那个梦境,花闭月深知与他定下天命契约之后,两人不会有任何亲密关系,最多只是朋友而已。
似乎,这么做,也有些卑鄙。
但她知道,她目前不会爱上任何男人,而萧琛也并未对她动心,这么做也是安全起见。
然而,定下契约后,花闭月就有些后悔,萧琛虽没有随时都与自己在一起,却总是神出鬼没,不知何时会突然出现,让她觉着似乎十二个时辰都被人监视了一般。
三日后,终于到了花家三伯去山中“采药”的日子。
南峰学院后山禁止普通人进出,只有贵族持有通行令才可以入内。
玉流觞已从在南峰学院上层得到一封通行令,看守者面无表情地把众人放了进去,花闭月随着玉流觞一起,瞧见京城花家三伯竟然带了三十多人,都是镖局的人物,真是有备而来。然而除了花家人之外,她还看到了百名众人也来到了此处,为首的女子竟然是白蕊。
当瞧见凰盟的人也来到此地,花家三伯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阴沉!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36章各自飞
花家三伯心知肚明,这宝藏的秘密其实就是从凰盟中透露出的。
他们在京城做酒楼生意,无意中得知凰盟暗探发现禁忌森林中的宝藏。
然而使他的内心更加不安的是,林中竟然停着数百辆马车,还有周遭的贵族卫队,骑着精悍的马匹,带着长枪与弓箭,看样子似乎是来狩猎的,但禁忌森林一日之内居然出现形形色色的贵族,这让他无法不产生怀疑。
陡然间来了这么多人,禁忌森林的看守者们亦觉着非常怪异。
两名士兵犹自浑浑噩噩,喃喃道:“这个世道是不是太疯狂了,一夜之间竟然来了诸多贵族势力,打猎的,踏青的,垂钓的,我的天哪!这鬼地方真的那么好玩?还是这些贵族突然觉着活得太无聊,各个都来寻刺激?”
话说,曾经潜入森林的人也不乏少数,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进去的人,回来的甚少!几乎有去无回!
进入森林内,花闭月慢慢仰首,望向四周的景色。
眼前景致与前世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两侧陡峭的山岭仿若天然屏障,使人兽无法逾越。
云雾四处缭绕,像是被阳光融化了一般,淡薄平整,又仿佛逐渐撕裂开来,沿着天地苍穹的弧度,四处流溢,偶尔露出中间那一抹淡淡的蓝色,东风带着森森寒意,委实有些阴冷。
玉流觞随着花家坐在马车内,花闭月自然随着玉流觞同行,萧琛则是心血来潮地陪着她。
花家三伯最善于察言观色,目光扫过随行三人,不经意地瞧过红衣服的少年,但见他满头黑亮的头发,纤长飘逸的身姿,剑眉星目异常俊美,这般出色的人物,他总觉着非常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此人。
途中,花闭月并不言语,她知此事不可与人言。
犹忆前世,她嫁给北宫啸,并不知道禁忌森林内居然发生这等大事,但她清楚这些人都是无功而返!
放眼望去,贵族们的马车挤在两侧,忽然,侍卫们朝着新来的马车指指点点。
但见一辆辆金色的马车中,端坐着神色高傲的少女,可谓端庄秀丽,美不胜收。
马车后飘荡着白色凤凰的旗帜,代表着她们凰盟高贵的身份。却见这些凰盟女弟子进入这禁忌森林内,穿着很华贵,每人身上都披着银丝斗篷,既能御寒,又能抵挡利器,而在马车的两侧,是两队全副武装的好汉,手持斧戟,神情散漫,目光却甚是凌厉。
花闭月目光扫过众人,深知这些通通是凰盟雇来的流散军人,绝非是寻常的保镖。
饶是见惯各种美色的贵族,此时也一瞬不瞬地盯着美人们,一位穿着华府的男子垂涎三尺地道:“凰盟不知从哪里寻来这些女弟子,各个如花似玉,看来我也要到凰盟提亲了,若是我能娶来这些女子,真是比家中的美妾强出许多!”
另一名贵族摇着扇子道:“这么多凰盟的美人儿到京城来,自然是任由我们挑选。”
言外之意不必言表,这凰盟女子与京中花魁无异。
那一众贵族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几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闻言,花玉儿眨着天真的大眼睛,精致面容泛着绯红,贝齿咬着诱人红唇,一双秋水翦瞳正带着无限的羡慕。
花闭月冷冷一笑,透过窗棂,看向骑马走在最前的那名清丽少女。
那少女貌若西子,穿着一袭银丝镶边的兰花纹胡裙,裙下穿着红色长裤,腰间佩着宝剑,极是英姿飒爽!
她傲然挺胸,身姿笔挺,神情不可一世,仿佛高高在上的女神。
花闭月盯着那倨傲的美少女,唇边勾起一抹冷意:白蕊,你们来此寻宝,一定是有备而来,不过,这次有我在,恐怕你们要空手而归了!
就在此时,凰盟的马车已超过花家马车一丈多远,白蕊身旁的女子忽然对她附耳说了几句。
白蕊闻言,立刻回眸看向花家车队,幽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萧琛的身上,眼中霎时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她忽然调转马头,策马来到花闭月的马车旁,一瞬不瞬地瞧着萧琛,抿唇道:“萧少爷别来无恙?”
“你是何人?”萧琛目光淡然,玩起了失忆的招数。
“你……”白蕊唇边露出一丝忿恨,她不甘心地捏紧双拳,用力绞着裙角。
萧琛百无聊赖地瞧了她一眼,忽然恍然大悟道:“原来阁下是凰盟的白小姐,我这人眼神委实不好。”
白蕊面色稍霁,便听萧琛又说道:“你们凰盟的女子个个知书达理,言谈举止都如出一辙,妆容也画得一样,模样看上去大同小异,远远看来都是两个鼻孔出气,无甚么分别,也难怪我认不出来了!”
闻言,周围人不由笑了起来,想想这话似乎说的也有些道理。
白蕊听着这话,只觉得刺耳无比,自讨无趣后,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忿恨,目光忽然瞧向花闭月,流露出不屑的神情,薄薄的唇勾起了一抹鄙夷的笑:“这位就是南峰学院的第二位天才学子——花小公子吧?”
花闭月似没有在意她的神情,微微颔首:“白姑娘有礼!”
白蕊不由微微一怔,很快回过神来,高傲地俯视着二人:“当日我不知你的身份,真是低估了你。”
一旁的花君与花玉儿不由愣着,心想凰盟的小首领怎会与花家阿月认识?
白蕊讥讽地笑道:“竟然能勾引到南峰学院第一天才,原来阁下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花家少年,难怪?难怪?”她连说了好几声难怪,只引得周围众人目光都落了过来。
花家男儿?众贵族都听说花家男儿是大楚国有名的男宠,不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呢?众贵族目光看向花闭月,果然被她的美貌所折服,暗叹这少年竟是极品中的极品!其中不乏许多喜好男色的,心已蠢蠢欲动起来。
花闭月连眉头都未蹙一下,淡淡道:“白姑娘被退婚后,难道不去另谋佳婿,怎来这里寻我的麻烦?”
但见她的眼眸流转,仿佛水的波纹暗涌,神情高贵不凡,衬得凰盟诸女在她面前如东施效颦一般,而她一语说中白蕊的痛处,不卑不亢,言语间根本容不得白蕊辩驳,只淡淡笑道:“这次又有哪个男子是凰盟白姑娘的目标?北宫家族?武林名门?还是京城的贵族们?”
花闭月的声音并不算大,被白蕊引到风口浪尖上的她,自然能轻而易举引起别人的注意。
在那些看热闹的人当中不乏有些懂得唇语的,霎时有几人的神情流露出沉吟之色。
瞳眸骤然一凝,白蕊高贵的面具险些被花闭月打破,她不复平日的优雅,咬牙冷笑,眼中带煞地说道:“别忘了,上次你打了我师妹一掌,让我这师妹半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此举分明就是和凰盟公然挑衅,以后我凰盟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别以为你有南峰学院给你撑腰,这世间,还无人敢与凰盟做对,你记好了!”
“冤有头债有主,我随时都会奉陪!”花闭月微微一笑,双眸却如星辰般熠熠闪亮。
“花家小儿,不要逞口舌之快!走着瞧好了!”言讫,白蕊鄙夷地看了一眼花闭月,转身策马离开了此地。
花闭月瞧着她离去的背影,慢慢收敛了唇边笑意,眼中光芒越发强烈。
耳畔忽然传来萧琛似笑非笑的声音:“师侄儿似乎惹上大麻烦了!”
“好像是!”花闭月淡淡道。
“莫非师侄儿以为与我定了契约后,会有所依仗不成?”
“我自己有手有脚,怎会仰仗你?”花闭月眯起潋滟的瞳眸,轻声叹息。
“如此就好,日后你若是遇到麻烦,还请自己解决,只要你还没有断胳膊断腿,我绝不会出手!”
好个无赖的萧琛,花闭月正欲瞪他一眼,却发现他正目光含笑望着自己。
那样的笑容是她从未见过的,俊美的容颜在霞光中奕奕生辉!
仿佛空中的飘飞的白絮,轻轻落在赤露的肌肤,带来微微的痒意,温暖而飘逸!
可谓是红衣如火,白玉无瑕,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然而,好景不长,花家三伯目光紧紧地盯着花闭月,忧心忡忡地道:“江南阿月,你竟然招惹了凰盟,你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希望你不要给我们招惹麻烦?”
花家诸人也在看向花闭月,在他们的眼神中,隐隐在说着花闭月不懂事。
花君撇了撇嘴道:“父亲大人,像他这种勾引男人的娈童,如今还得罪了凰盟,南峰学院迟早会把他给赶出去的,不但给我们花家脸色抹黑。而且怕是要连累我们京城花家?”
“君儿不得无礼,大家都是花家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堂弟?”花家三伯表面虽然痛心疾首地道,实则是道貌岸然,最希望花闭月离开花家车队的莫过于此人。
花君不由狠狠瞪了花闭月一眼道:“江南阿月,你别跟着我们了,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免得日后拖累我们。”
花家众人暗暗思忖:花君说的不错,这小子竟然得罪的凰盟,他们定要把这大麻烦甩掉不可!
见状,花闭月淡淡一笑,回眸道:“师叔,既然人家不欢迎我,我们还是走吧!”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37章反将一军
萧琛随着花闭月一起离去,两人带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两匹马。
众目睽睽之下,萧琛行云流水般跃上马,毫不客气地揽着她的纤腰,与花闭月同骑一匹。
花闭月身子不由一僵,冷冷地斜睨萧琛一眼:“你上来做什么?”
男子清雅的气息在她身后萦绕,玉树临风的仪态中不免多了三分潇洒不羁:“你是我卿卿,当然要与我同骑一匹马!况且一匹驮着你我两人,另一匹驮着行李,如此也合情合理!”
花闭月面上忽红忽白,知道他是故意这般,凰盟的眼线还在周围,这么做自然是和白蕊过不去!
阳光斑驳地透过林间,两名少年的身影形成一副美妙的画面,一位侍卫瞧着花闭月双眼一亮,不由感慨道:“这花家少年貌若处子,姿容艳丽,有这般绝色的美貌,难怪那赫赫有名的萧家少年也甘愿断袖了!”
闻言,花家三伯蹙了蹙眉,迟疑地问那贵族侍卫道:“请问阁下……方才那萧家少年……究竟是何人?”
那普通侍卫也未在意,啧啧赞叹道:“那萧家少年自然是当今丞相大人的独子。”
花家三伯忽然想起丞相过寿时,他们曾经送寿礼进入丞相府内,恰好与这红衣少年擦肩而过!
没想到这红衣少年竟然是萧丞相的独子!而且听说萧少爷是大楚国第一个拒绝凰盟的人,且武功精湛,年纪轻轻就已达到八段武者的实力,试想整个京城八段高手不过寥寥数十人,此人实力不凡,自然不会忌惮凰盟。
思及此,花家三伯后悔不迭,不止是因为花家赶走了一位八段高手,更是因为失去一次与萧家靠近的机会。
山林里的黄昏,似乎比往常来的都早。
天空晕染着淡淡的金色,草木在暮色中散发出淡雅清新的气息。
萧琛与花闭月下马进入林中,花闭月趁萧琛未注意时,偷偷地揉了揉被白绫紧束的胸膛。
“无人时就解开吧!免得变平嫁不出去!”萧琛忽然停住脚步,侧过脸来,深深望着她,仿佛背后有双眸子一般。
“别看我!”花闭月面容微红,背过身,用力撕扯了几下白绫。
“师侄儿太见外了!你与我已经是契约关系,便是自己人了。”萧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眉眼俱是朗朗清俊的笑意。
“谁与你是自己人。”花闭月绝美的面上蒙了一层阴霾,咬着鲜妍欲滴的朱唇,冷冷哼了一声。
瞧着面前绝美的容颜,不知为何,萧琛的心竟然微微一动,花闭月忽然瞪了瞪眼睛,撇着嘴跑了出去。
看看四周黑沉沉的树林,萧琛回过神来,抱着双臂道:“你去哪里?”
悦耳的声音从深处渐渐传过来道:“我要散步,我想唱歌!你别跟过来!”
原来是人有三急,萧琛悠然一笑,一双凤眼华光明灭,带着几分邪气,几分风流,慵懒地盘腿坐在地上等她。
花闭月来到树林深处小解完毕,渐渐听得见远处流水潺潺,还有鸟儿掠过树梢发出的微响。
冥冥中好似有什么微妙的感应,她黑眸乌光流转,瞧着自己的影子长长投射在地上,不远处树木山石的黑影仿佛出现不安份的响动,花闭月凤眸凝起,用心感受着风的流动,耳畔渐渐传来浅浅的呼吸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整整有七个人。
从呼吸深浅,她可以判断出七人有四人是女子,花闭月揣测出众人都是凰盟埋伏下的杀手。
手腕一翻,一直藏在袖子里的白色匕首横着飞了过去!噗哧一声闷响,匕首Сhā入武功最强刺客的咽喉。
寒刃入肉,那人立毙于此。
下一刻,花闭月已经鬼魅般飘到了另一个人身旁。
剑锋一扬,拉出一圈绚丽炫目的剑光。
剑间瞬息刺入此人的胸间大|茓,剑极诡异地从右腋下穿出。
足尖一点,花闭月身子再次飞出一丈,反手将一名男子的颈椎砍碎。
剑气如花瓣漫天飞舞,变化万千地迎上对方阴险的攻势,逼得周围的草木都本能地微微曲卷,瞬间又刺死了两人。
剩下两名女子见形势不对,转身逃离了此地。
花闭月从死者身上拔出匕首,面无表情走出了阴冷的林子。
凰盟的人果然开始动手了,白蕊已经被她彻底激怒了,一个可以容易被激怒的人,甚至连眼前危险都意识不到的女子,不值得成为她的对手,根本完全不足为惧。
但花闭月深知对待敌人要如秋风无情,须得斩草除根,于是,她施展着轻功,追逐剩下的两名女子。
忽然对面马蹄声踏踏而来,呼风啸日,雷霆万钧,虽然骑数不多,却仿佛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
剩下的两名女子自知不是花闭月的对手,疯狂地向前面骑军跑去,优雅风韵几乎破坏殆尽,边跑边喊着救命!
对面来了五十名骑兵,只看到花闭月是男子打扮,竟追着两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一片嘶声骤然响起,众骑像流水般绕了一圈,把两名女子保护在了中间,五十匹骏马被掌控得极为精确。
他们深知森林内都是一众贵族,这少年大概也是哪家权贵的公子,正欲恃强凌弱,不由得激起诸位热血男儿的怜香惜玉之心,个个睚眦欲裂。众骑兵们举起长枪,只是存着将少年吓得心惊胆战,再羞辱一番的念头,策着高头大马便擦着花闭月的身体掠过,忽然间马蹄高高举起,向她身上踏去,看上去危险至极。
花闭月衣衫风中瑟瑟轻响,优美的素腰挺直如松,不动声色地抚着袖中匕首。
无论如何,不到关键时刻,她绝不能轻易动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色的人影出现在花闭月面前,剑光一闪,两匹马已倒在了血泊当中。
“你是何人?竟然敢杀我们的马?”众骑士怒气在这一瞬间如雷霆一般迸发。
“尔等还没有资格问我!”萧琛只是冷笑一声,白玉般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倨傲的笑意。
“快些禀报王爷!让王爷处决了他们!”
闻言,花闭月微微蹙眉,萧琛却安抚地握紧她的手。
片刻之后,一名俊美的男子高踞于马上出现在众人面前,此人面容俊美,清秀中略带戾气,他端详着面前两人的身形,黑浓的剑眉微微一轩,神色之间,越发清贵沉凝。
萧琛微微一笑,抱拳道:“安阳王爷有礼了,我那师侄儿无意中冲撞了众人,萧某先给殿下请罪了!”
安阳王爷瞧了一眼萧琛,挑了挑眉,忽然大笑起来:“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
众骑士面色一变,没想到这次他们居然招惹到了王爷的朋友,心中顿时忐忑不已。
“两位既然来了,何不到我的帐中做客?”此时,安阳王深深凝视着花闭月,眉目中流露出一丝欣喜。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花闭月眸子眨了眨,心中闪过一丝念头。
“对了,这两名女子是怎么回事?”安阳王忽然转眸问向众人。
“我等并不清楚!”众人面面相觑,低头不敢言语。
安阳王正欲训斥,花闭月忙面不改色的说道:“她们是冒充凰盟的杀手,妄想刺杀在下,不知究竟有什么目的?”
竟然有这等事情?微微蹙眉,安阳王目中不由闪过一丝杀意,他本就厌恶女人,立刻咬牙切齿道:“把她们赏给弟兄们,今夜让大家开荤!”
“王爷英明!”众人不由大声欢呼起来,喊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着!
可怜两名凰盟的女子正欲说出自己的身份,却被花闭月摆了一道,百口莫辩。
接下来被安阳王的人马绑着拖进了军营,接下来便被赏赐给众将士,送人红帐篷之内,方才还义愤填膺当着护花使者的众人,此刻正疯狂地在两名女子身上发泄着兽欲。
两名女子痛苦的申吟不绝于耳,帐篷内,花闭月端着酒,微微蹙起眉头。
军中男子不免粗俗,帐篷内的男子也在大谈风月之事,其中不乏有人吹嘘如何夜御七女,引得众人羡慕不已。
安阳王看向萧琛与花闭月,歉意笑道:“我这些手下刚从战场上回来,言语放肆得很,两位不要见怪!”
萧琛神情淡然,微微笑道:“大家都是男人,无妨的!”
此刻,一名大将多喝了几杯酒,目光灼灼地盯着花闭月,见她眉目鲜明如画,美得令人色授魂与,遂口无遮拦道:“我有一事不明,不知……这位小兄弟……一夜能御几女?”
闻言,花闭月咬了咬牙,故意神情微羞,美眸则带着一丝隐藏极深的孤寒。
萧琛微微一笑,反握住花闭月的手,淡淡道:“其实啊,她是我卿卿!”
众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二人,忽然哈哈笑道:“原来如此!”
安阳王看向两人,似笑非笑道:“不如二位今夜在我帐内好好风流一夜,看看一夜能快活几次?”
闻言,花闭月不由想起那晚梦境,面颊不禁一片绯红,萧琛瞧着她羞涩的模样,莫名心中一动,小腹竟腾的热了起来。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38章宝藏
明月至中天,透过云层,泛着淡淡的清辉。
是夜,两个身影隐藏在林间的黑暗中,悄无声息的,朝着山林幽深中飞去。
跃过清溪,四周愈发草木茂密,寒风肆虐,蒿草没膝,黑暗沉潜如水,道路依稀可辩。
但见那黑衣人脚下步法奇特,只在岩石上轻轻一点,几个起落之间,就已到了崖壁峭壁上面。
“师侄儿且慢,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紧随而来的红衣人身影如电如梭,丝毫不见落后前者半分。
“当然是去寻宝了!”花闭月的语气带着无庸置疑的意味!
“禁忌森林这么大,你也没有藏宝图,如何去寻宝藏?”萧琛挑了挑眉,愈发觉着不可思议。
“你随我来就是了。”花闭月几个纵身,轻灵地跃进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洞|茓内。
萧琛来不及赞赏她的轻功,只感到危险逼近,忙点燃火折子,目光扫过|茓内,瞧见里面的道路幽暗曲折,他随手便拾起脚下的一块石头,投入深洞之内,霎时各种机关的声音大作,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山崖洞|茓竟有这等玄机?
此时此刻,花闭月却站在原地仲怔许久,只觉得心中虚无空茫。
犹记得,前世,她血衣乱发,长剑尽断,损兵折将,终于寻到了此处。
那些昔日陪她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为了在洞|茓内保护她,也都一一湮没在此地!
想到自己为那北宫啸付出诸多,差点赔上了自家性命!换得为他人做嫁衣,是何等的黯淡绝望,又是何其悲哀!
萧琛瞥了一眼眉目如画的花闭月,瞧着她目光中的抑郁,不由低声轻笑一声,他的语调也十分的悠闲安然,甚至有一丝随意:“没想到师侄儿这张脸和面瘫似的!不妨多真心笑笑如何?”
面瘫?花闭月没想到萧琛竟会这么形容她,神色微微一滞,方才回过神来。
想起自己在前世十五岁时,也是无忧无虑的少女,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但自从嫁给北宫啸后,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不复存在。直到重生后,彻底变成了沉稳,坚定,内敛,并且有着破茧重生的释然的模样。那久违的笑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听到这番话后,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自嘲!
她何尝不想活的开心一些?又何尝不想用真面目坦然面对众人?
明白了萧琛的用意,花闭月唇边忽然流露出淡淡的笑。
虽然不脱哀伤,却更添几分美丽,目光真诚地看向萧琛:“多谢!”
萧琛看着她那微笑的面容,心中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这少女偶尔不经意流露出小女子的情态,娇嗔薄怒,一笑一颦都真实而生动,比凰盟那些带着假面具的女子不知真实到了哪去!他忽然有些晦涩,内心也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深知自己除了身子对她有感觉之外,心里也已非常喜欢她了!
“你等等,我叫玉流觞过来!”花闭月忽然从怀里摸出一个烟囊,用火折子点燃,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味道,这是当时两人离开花家车队时,玉流觞亲手交给她的。
她知道里面不但有机关,而且还有阴毒蛇蝎,万一两人不慎中毒,至少玉流觞可以赶到这里救治。
却见花闭月缓缓起身,对萧琛伸出一只手来,萧琛微微一怔,须臾过后,他毫不迟疑地握住眼前那只如玉小手。
两人拉着手慢慢向内走去,四处阵法重重,机关陷阱似乎都为难不住眼前少女,她总能踏出正确的一步!
萧琛心中不免称奇,忍不住道:“此处这般凶险重重,究竟里面有什么宝藏?真金,还是白银?”
身侧少女波澜不惊地回答:“都不是!”
“既然如此,这森林内是不是还有别的宝藏?”
“此地没有宝藏!”
前世,花闭月的军队几乎扫荡过整个禁忌森林千里,当然知道这禁忌森林内其实有好几处宝地,铁矿有三处,盐矿两处,煤矿一处,铜矿一处,还有少数几处陵墓,陪葬品虽然珍贵,却是寥寥无几,当初那猎户就是因为发现墓|茓,才寻到了稀有紫金与奇珍古玩,若想找到大量的金银财富是绝不可能!
毕竟,此地不是前朝遗迹,当然不会有所谓的宝藏,更没有所谓的紫金矿。
但是只有这一处宝物,她却知道其真正的价值。
二人终于进入内室,瞧见一个石碑立于中央,上面写着有缘人需叩首三次。
萧琛撇了撇嘴,站在原处不动,他性子不羁,从来都不曾随便下跪!
却见花闭月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接着转身打开了石碑上的机关。
屋中渐渐涌出奇怪的味道,萧琛捂着鼻子,看好戏般瞧着花闭月从面前拿起三个毫不起眼的旧物,不由道:“这是什么东西?周文王的古董不成?”
当今的萧丞相酷爱古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萧琛自幼就懂得辨别古董好坏,这三样东西甚至连普通饰物都称不上。
一个破旧不堪的花盆,一本文字不清的册子,还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镯子!
“这就是你说的宝藏?”萧琛眼角抽了抽,不禁扶额一叹。
“正是!”但见花闭月咬破手指,滴血在三样东西上面,瞬息便被吸了进去,仿佛带有灵性一般。
“我们走吧!”她忽然清雅一笑,眉宇带着一片冰雪凛然。
萧琛本来还暗自佩服她的料事如神,此刻却觉着哭笑不得,瞧着她收起三件“宝物”,遂与她一起离开此地。
然而,两人刚退出重重机关后,萧琛就觉着浑身血液沸腾了一般,霎时眼前天旋地转。
他不得不闭上双眼,盘腿而坐,喘息道:“师侄儿等等,我很不舒服,好像是中毒了,你随身有没有带着丹药?”
花闭月见他面色微潮,目光泛红,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心中微微一颤。
这果然似是中毒的征兆,幸好,她从玉流觞那里拿了两颗解毒丸。
她忙把解毒丸送入萧琛的口中,等了片刻,她低低问道:“你感觉怎样了?”
听到耳畔那动人悦耳的声音,萧琛睁开眸子,看到伊人妖艳如芙蓉,氤氲而妩媚,那轻浅带着幽幽花香的呼吸,仿佛在他耳畔细述一段旖旎的情诗,言语之间都是魅惑的邀请。
他只觉得丹田内,轰一声涌出了灼灼烈火。
花闭月随着他目光看去,见得男子高高拱起的部位,不禁别过眼去,面容羞赧,她已知道原来这不只是毒药。
他究竟是怎么中毒的?为何自己会安然无恙?花闭月不由想起了石碑前磕头的情形,似乎那一瞬间她吸入过淡淡馨香,似乎是一种解药,但如今里面已经毁于一旦,他们再也进不去了!此刻……究竟该如何是好?
但见萧琛已是目光如炬,烈火缠身,焚尽理智的模样。
花闭月直觉不妙,正要转身寻人,冷不防萧琛手一伸,掌心如火,滚烫烙在她的纤腰上。
被死死压住的花闭月僵着身子,被他禁锢得动弹不得,想运功抗拒也不能,一时间,两人缠绕扭曲如藤蔓。
而他的火热隔着衣衫,却仿佛寻不到清凉源头,只胡乱地触碰着她的柔软双腿。
一代剑绝萧琛,如武生挥舞着梨花枪,幽幽月色下,唱出一曲挑滑车,瞬间施展出十八般武艺,挑,Сhā,戳,挤。
心惊胆颤之间,花闭月忍不住咬牙切齿道:“住手……否则……我非阉了你不可……你听到没有?”
忽然,洞|茓内传来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你说什么也是无用,他现在已丧失了理智,因为……他中的是媚毒!”
花闭月回眸一看,正瞧见一个俊美如玉的男子,心中不由松了口气,果然关键之时,玉流觞还是来了,他竟然也能轻而易举地进入这崖壁的洞|茓内,看来轻功也是绝佳。然而,玉流觞的眸子淡淡瞥向衣衫不整的花闭月,仿佛诉说着一件很随意的事情:“此事还请花小姐保密,倘若让人知道萧琛居然会中媚毒,恐怕会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39章牵线搭桥
夜色清冷,山谷的雾气带着凉沁沁的寒意,弥漫在洞|茓四周。
玉流觞淡淡道:“萧琛向来自视极高,从不将天下奇毒放在眼中,他擅长用真气逼毒,却不想自己竟然中了媚药,药性随真气散入体内,此刻已完全渗透他的筋脉,很难医治。”
虽是这般言语,玉流觞那冰雪般的黑眸微凝起,依然上前给萧琛施针。
银针刺入,萧琛的灵台流入空明|乳白,温润而舒适,面上浮出一丝微红,勉强恢复了一丝理智。
至此,萧琛仿佛做了一个难言的噩梦,梦中的他像是变成一团火焰,全身火烫地像是要燃烧起来了,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叫嚣翻滚着,又似乎丹田内有什么灼热翻涌而出,偏偏找不到宣泄的闸口……
当他看到身旁带着旖旎的清风离开的身体,细腻入骨的香气弥漫在他身旁,遂隐约忆起自己的所作所为。犹记得少女那柔软的娇躯,带着无限魅惑,恍若绮丽的蔷薇花瓣在他身下凌乱绽放,不胜美妙。
思绪至此,他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花闭月。
任何未婚女子遇到这等事情,怕是都会无法忍受的吧!
定然又是委屈,又是恼怒,又是羞涩。
然而,她竟面色平静地沉默着!仿佛刚才发生的就是一场虚幻的梦!
挑了挑眉,萧琛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见萧琛恢复理智,花闭月的翦水双眸明亮异常,忽然道:“玉公子,现在我们赶回安阳王的营地,可否来得及?”她并不想让安阳王爷知道自己夜里偷偷地离开,毕竟,这些贵人的疑心很重。
玉流觞姿态高雅而雍容,淡淡道:“可以是可以,但要在半个时辰之内。”
半个时辰?花闭月神情有些迟疑,忽然感觉手背上一热,却是萧琛将手放在了她的手上,他的手火热如炭,紧紧握着她,勾起嘴唇道:“师侄儿大可以放心,我还能够忍住。”
“也好,我带了两匹快马,还请二位乘坐一匹。”玉流觞依然眉目清雅淡定,不疾不徐说道。
“劳烦玉公子了!”花闭月淡淡点头。
夜深露重,凉风透衣。
两匹马奔过,夜风拂面,马上人黑发随风飞扬。
没想到玉流觞带来的是两匹汗血马,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安阳王营地。
三人悄无声息地进入暗处营帐,正是安阳王特意为花闭月所准备的,帐篷内一应俱全,看来安阳王待她颇为礼遇。
二人把萧琛扶到榻上,花闭月白皙的肌肤中晕红隐隐,妖媚潋滟,一路上萧琛紧紧抱着她的纤腰,贴在她的背上,鼻息喷在她的颈部,灼热之物抵着她的臀,令她极为不适,她匆匆整理好衣衫,端身正坐,神情沉稳,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玉公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需要什么药材?”
“不必寻药材了,此毒无解!”玉流觞薄唇轻微抿起。
“无解?”花闭月怔了怔,正色道:“玉公子是天医的弟子,如何连媚药也解不了?”
“在下只是大夫,不是起死回生的神仙!”玉流觞语气平缓,娓娓道来。
“为何阁下方才同意半个时辰之内回来?”花闭月面容闪过一抹愠色!
玉流觞手抚银针,他那双深邃黑眸中看不见任何情绪,永远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漫不经心的答着:“方才我说半个时辰回来,只因他还能忍半个时辰,并非我有解药。”
闻言,花闭月眼光凛冽,微微蹙眉!
帐内灯火摇曳,火红的烛光勾勒出三人清丽的影子。
一抹红色晕染开来,恰似一幅红色交织的水墨画面,看似暧昧,却极其不合时宜。
萧琛那略带迷离的面容,直如那勾人魂魄的妖孽,幸而他理智尚在,自恃洞察先机,身为绝代天娇,不想竟然会被媚毒所害,心中暗自把那用媚毒当机关的人物,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终于是自嘲一笑:“该死,看来我这个天才委实太过狂妄了,竟会遭到这种暗算,恐怕就是死了,也要被世人贻笑大方!”
“萧兄不必自责,人非圣贤,你本可寻个女子春风一度,不过……”玉流觞不紧不慢道。
“不过什么?”萧琛额汗涔涔,狭眸流光,那一双漂亮的眼中,俨然满是春韵,正强自抑制。
“不过阁下是纯阳体质,若是我没有弄错,那媚毒可是天下第一媚毒,在你体内如火中浇油,还有半个时辰恐怕就筋脉尽断,绝非寻常手段可解。”
“那该如何?”萧琛缓缓抬头,神色不见焦急,竟是自嘲一笑。
“此事只有一法,萧兄若与至阴女子结合,可以解毒!”玉流觞轻声道来。
“玉公子果然医术不寻常。”萧琛撇了撇嘴,似笑非笑的声音悠悠传来:“这荒山野岭怕有什么至阴女鬼吧?”
月光照在玉流觞晶莹清冷的俊颜,他目光一转,淡淡看向神情变幻莫测的花闭月,柔声道:“花小姐乃是至阴媚骨,正是萧兄最好的解药,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知花小姐可否愿意救他一命?”
此语吐出,这般直白!
萧琛彻底呆住了!
本来还替萧琛担忧的花闭月猛然抬起头来,一时间,思绪极是复杂。
看来……该来的终归要来,想起先前的梦境,花闭月眉心蹙紧,深眸中闪过暗沉波光。
心中仿佛有一股冰沉的气流缓缓淌过,她垂下眸子,随即暗叹了口气。
萧琛静静地盯着花闭月,双瞳灿如宝石,容色清华绝艳,有些回不过神来。
看着规规矩矩的二人,玉流觞斜挑长眉,眼中波光恍若星辰,璀璨而不可逼视,微笑道:“恕我多言,在下只是医者,月牙儿小姐与萧琛已定下了天命契约,若是萧琛出了意外,花小姐恐怕也会元气大伤!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某些事情发生,想要防患于未然罢了!”
花闭月知道玉流觞此言不虚,玉流觞性子淡然,悬壶济世,眼前世人一律平等,说话自然不顾礼教。
而她自从与萧琛定下契约,两人生命息息相关。若是萧琛身死,她恐怕也只落个半条性命,苟延残喘。
现今,她已自身难保,而她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决不能在此时出现任何差池!
毕竟她本来应该已死去,但生命却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获得重生,一切都来之不易!
她的思绪翩飞,一瞬间她想到很多,前世里,她看到过太多的黑暗龌龊,体会到这世间男人的无情!想到自己守身如玉,只与北宫啸有过夫妻之实,然而最终却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到天明。这世间的情爱也不过如此罢了,当她渐渐想明白了自己的人生后,她发现已经很难爱上任何人了。
但此刻与另一个男人发生这等关系,这让她情何以堪?
微微颦眉,她素来决断爽明,不想关键时刻竟有如此瞻前顾后之时!
花闭月仰首看着帐内白纱,心中把可恶的命运诅咒了几遍,终于深深吁出一口气。
此时萧琛脸上红晕隐隐地望着她,见她一脸地不情愿,还是忍不住有点不是滋味。
要知道他也是绝色美男子,曾经拒绝了多少美女投怀送抱,其中有京城第一花魁,也有小家碧玉,还有富家千金,甚至有江湖侠女,是以萧琛骨子里还是非常傲气!
萧琛不由自主地扯开衣襟,想让自己更凉快些,深眸中闪过迷离醉意,费力看向玉流觞,语声淡淡:“玉公子,我看……阁下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吧!倘若神医玉流觞竟然成了拉皮条的说客!说出去岂不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萧琛此言的确有那么几分嘲讽,毕竟,玉流觞的眼神是那般优雅,气质雍容而不凡,自不像他口中所说的说客!
然而,玉流觞居然神情不恼,淡然看向萧琛道:“萧兄,你可愿意让花家小姐给你解毒?”
未料到玉流觞竟然还是直来直去,饶是萧琛脸皮再厚,委实也难以忍受,压下如擂鼓般的心跳,此时看似面无表情,却用手指挠了挠面颊,低低道:“也可!”
言讫,萧琛侧过脸去,面容不易察觉地一红,心中却如猫儿扑挠,痒痒的很。
玉流觞面上仍是一派平淡,说客俨然要做到底,看向花闭月道:“半个时辰很快就到,救人如救火,花家小姐,你可想好了!你们既是契约关系,自然不能推脱责任!”
此刻花闭月只犹豫了一会儿,便闭上眼睛,艰难地颔首道:“我,也可!”
语落,萧琛心头隐隐一震,仿佛触动了某根心弦,神情有一种紧绷之后放松的释然。
玉流觞微微颔首,翩然起身,身若惊鸿地离开了此地。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40章福兮祸之所倚
月过中天,树影摇曳,夜风里有山中野花的清香。
帐内,放着一坛美酒,花闭月盘膝静静地坐在榻上,轻轻抿了一口酒。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是忐忑的。她不由忆想起了前世的新婚之夜,她顶着凤冠霞帔,静静等待北宫啸的来临。
彼时,曾以为自己寻到爱情,一生一世不变的爱情,然而,所嫁却并非良人,她终于明白自己错得离谱。时隔已久,她对嫁娶之事已经看淡,只是洞房花烛夜的紧张让她刻骨铭心。没想到整整活了二十八年的她,依然还有经历洞房花烛夜般的心情,红唇边不由自嘲一笑。
只是对方已换做另一个男子,而今夜,也不是她的新婚之喜,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思绪纷飞之际,她已饮下第三杯酒,但想醉也不那么容易,她特意用内力在丹田内运转了几圈,酒意更甚。
她借着酒意偷偷瞥了一眼萧琛,白日还对她百般取笑的萧琛居然侧着头,瞧不见脸上的神情,若说萧琛会脸红,花闭月是断然不信的,但他的确是脸色泛红,只因是媚毒所致。
他似乎已忍受不住,嗓音靡软着透着沙哑,仿佛呢喃私语:“卿卿!”
这般魅惑的声音仿佛在催促着她,花闭月心中一紧,是不是要来了?两手不由紧紧揉动着衣襟。
“我……”萧琛果然起身慢慢向她走来,边走边道:“我……得罪了!”
“你且等等。”花闭月深知不能再拖下去了!抬眸道:“我有最后一句话要说。”
“且说!”萧琛慢悠悠地勾起薄唇,眸中目光灼灼。
此刻,花闭月的语气肃然,却也平淡:“萧师叔,你我之间本没有男女之情,这次解毒不过是因为天命契约之故,是以,待到结束时,我们之间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话虽如此,当她对上萧琛那眸中流荡的熠熠光芒,脸孔不由腾地一红。
萧琛没有辩驳,欲色浓浓的眸中闪过一抺暗色,鼻中冷哼一声,似是同意。
花闭月终于无话可说,她虽不是一个放纵欲望的人,至始至终坚持两情相悦,也坚持男女之间的尊重,可是,当她一旦决定的事情,也不会中途变卦,然而……此时她居然有些举手无措。
忽然,萧琛凤眸微眯.气息微喘,目光潋滟地望着她,笑道:“师侄儿,我听说天命女子背后有凤,可否让我一看?”
烛光渐渐昏暗,花闭月尚有一丝理智,深知萧琛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为了打破眼前僵局,遂借着酒意,在黑暗中将衣衫褪到腰下,她的动作依然很慢,却并非故意为之,而是酒意袭来,有些朦胧,有些恍惚,不慎将发带撕扯开来,霎时,乌黑的头发如云一般柔软地散开,女儿家的媚态横生。
运起内力,酒意更甚,花闭月目光渐渐迷糊,背后很快显现出一只展翅欲飞的金色凤凰。
身后美丽绝伦的凤凰,纵然是见多识广的东方闵与冷淡的玉流觞也情不自禁地赞叹。
果然,萧琛的心怦然一动,以一种低低的,诱惑的语气喃喃道:“好美!”
声音有点哑.气有点沉,浑然没有了往昔的讥诮。
目光紧紧凝视着金凤,萧琛的眸子瞬时变得更加幽深。不知不觉,俊脸泛起红色,就连呼吸也渐渐有点粗重,他呆呆地望着。一步步向她走去,来到她的身畔,淡淡的酒香和处子体香,幽黑发丝轻软的撩过来,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用力一挑,花闭月背后的白绫彻底被解开来。
这举动非常孟浪,亦非常大胆,若是花闭月还意识清醒,只怕会惊呼一声。幸而,一个半醉半醒,而另外一人亦是中了媚毒,或许,萧琛只是觉着这白绫很是碍眼,只是想要将那巧夺天工的金凤一览无余,然而他那魅惑的嘴唇,却勾起一抹唯恐天下不乱的邪魅笑意。
但见那雪白美丽的半丘,几乎露出大半,顶上那朵粉红,也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萧琛不经意地一瞥,忍不住屏住呼吸,不由瞧得呆了。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去掩,偏偏迟了一步。
当他回过神来,身体已完全不受控制,已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两人的心跳声似乎已经融为一体,萧琛喘息着,情难自禁地捧住她的面容,深深凝望着她,被她的美丽容颜所深深吸引。
但见萧琛眼眸犹如无尽星海,海中火焰炙热,燃着烈烈暗红,极是魅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花闭月也不由心中一动。
失神只是一瞬,随即花闭月感觉揽在她腰间的手臂蓦然收紧。
他的手悄无声息地在轻抚着她的发,顺着柔滑的秀发抚上她的背脊,看着她光洁如玉的脸庞,晶莹润泽的红唇,不由涌起一股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心中的火热愈来愈甚。
他望着她,低低唤道:“月牙儿。”
声音沙哑而旖旎,从未有任何男人称呼她的名字这般柔情,饶是冷淡的花闭月也不由得沉醉起来。
终于,萧琛忍不住一声低吟,低头凑了近去,温热的嘴唇贴在她那微微颤抖的樱唇,唇瓣碾磨着唇瓣,霎时,花闭月的脸上宛如火烧无边漫延,恍若春风拂过心田,柔柔的,轻轻的,淡淡的,如沐春风……两世为人,没想到仅仅是亲吻居然已是这般美妙。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闭月睫毛微颤,初尝到这般美妙的亲吻,她已彻底迷醉其中,忍不住揽着萧琛的肩膀,闭上眼睛享受着,像是浪花拍在她的心里。伴着这一吻,身边清凉的夜风仿佛也变得缠绵悱恻。
男子宽阔胸膛散发的温暖,带着暧昧的旖旎,让她渐渐地陷入沉沦。
萧琛迷醉的眸子望着她,瞧见花闭月沉沦的模样,不由勾起嘴唇,眼睛渐渐弯成了下弦月状。温热的呼吸一阵一阵的都轻拂在她的脸上,下巴轻轻蹭着她的玉颈,用齿咬开她胸前松散的系带,在那雪白肌肤上洒下一个个火热的吻。
不知何时,二人的身躯已如洁白玉石般滚落在榻上。
但见眼前是玉雪双峰,石榴珠红,萧琛内心里顿时灼灼似火!
当他抚过那雪白玉臂上,暗红色的守宫砂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霎时,他的呼吸变得灼热起来,伸出食指,细细摩挲那处美丽纯洁的红色朱砂。
感受着她胸口雪丘微微起伏,烛光映得那如玉如雪的身体,勾勒出动人的曲线,她抬起身子,秀发半遮住眼,恍若世间最美的最神秘的精灵,瀑布般的褐色如流波一般诱人,纤腰与臀部形成的弧度,好似令人一生沉溺的美丽源地。
萧琛不由失神,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嘴唇。唇齿缠绵间,花闭月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跳如鼓,两人呼吸也急促起来,仿佛怎么也亲吻不够,他的嘴唇接着往下,触过红梅,吻过那平坦如雪的小腹,流连在花瓣似的脐前,灼热的碰触让她浑身忍不住一震。身体传来极致的空虚,仿佛在发出需索的叫嚣,不够……依然不够……
当他吻过她每一寸肌肤,不禁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媚毒燃起的灼热火焰,急欲奔腾宣泄!
他忽然握着她的手,让它抚向自己的,忍不住低笑出声:“你可准备好了?”
只感到掌中坚挺火热,花闭月瞧着眼前男子完美如雕塑的身躯,内心狂跳,只是点了点头。
他再次覆在了她的身上,分开了她的美丽如玉柱的双腿,认真地看着花闭月。在对上醉眼惺忪的她时,他魅惑一笑,轻轻道:“卿卿,我会对你负责!”
我会对你负责!我会对你负责……这句话不断在她脑海中浮动,只感到头晕目眩,全然忘记了他的动作。
猛然沉下,霎时,她疼得浑身一颤,仿佛从中撕裂开来,
她的腰肢忍不住向后仰成柔伞的弧度,眼睫微微颤动,这才发现两人之间再也分不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然而,一点殷红顺着双腿滑落,她双手紧紧抵着他的胸膛,把他向外推去,忍不住一滴晶莹的泪水便宛然落下,哀哀叫出声。
他哪里还能按捺得住,浑身如火如荼,一边抚着她的不盈一握的纤腰,抬起她如雪柔滑的玉臀,如高高在上的帝王攻占城池,一边将怜惜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心中甘之如饴。
在萧琛眼中,红色烛光如此美妙,满室充盈氤氲旖旎的芬芳。
重生之后,她依然还是完璧之身,少年生涩的动作,让她深切感受到了初次的痛,与前世,新婚之夜北宫啸的挑逗完全不同,萧琛根本是毫无经验的,但这份生涩却让她的身心都飘荡飞舞起来。
此时此刻,红烛摇曳,被翻红浪,少年的动作仿佛蕴含着无穷的魔力,如惊涛拍岸般点燃了她的热情……
萧琛一瞬不瞬地,认真而迷醉地看着她,情难自禁地呢喃:“月牙儿,我喜欢!”
她的手无意识地捏紧褪落在身旁的衣衫,双眼迷离,呼吸紊乱:“萧琛……萧琛……”
月光时明时暗,照着帐外几株花朵,迎着风纵情摇摆。
美丽花蕊迎风笑开,吸收着月光精华,舒展片片花瓣,被夜露滋润,犹带晶莹。
竹林摇曳,簌簌作响,细密的汗水顺着美少年的动作,沿着额头,鼻梁,下巴,滴入她的雪白柔软前。
少浑身满是汗水,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任由两人的青丝缠绕,绝美的脸上似苦似乐,痛苦渐渐地消失,美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一股莫名的炽热感与寒气交织着慢慢流入丹田……与此同时,一股酥麻随即自深处如烟花般绽开!
此后,很长时间,花闭月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当她清醒的时候,萧琛竟然还是未醒。
她感到两人的关系似乎发生的荒谬而不可思议,她连忙换好衣物,唤了两声玉流觞。
然而,玉流觞并不在外面,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双腿间的剧痛不断刺激着她的头脑,虽然她已想过后果,但心口依然被堵得满满,夜晚的黑暗一重重落在她身上,她不由抽了口冷气。
萧琛的媚毒虽然已解,但新的麻烦又出现了!那少年竟浑身发热,昏迷了两日两夜,睡梦中似噩梦连连,而花闭月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两日,直到玉流觞终于出现。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41章不识货
清晨薄雾淡淡,山风吹在身上颇有寒意。
花闭月衣不解带地照顾了萧琛两夜,饱满洁白的额上覆着一层薄汗,面容有些憔悴。
当她从溪水那里洗漱回来,苍翠山林之地映出她美丽的剪影,一袭素白衣衫显得飘然而冷漠。
目光淡然扫过,看到整个安阳王的营地内马车进进出出,似在整顿人马。
其中一名俊朗的男子负手而立,神情雍容,立于其中,她忙来到男子身旁略施一礼:“花闭月见过安阳王爷。”
“花公子不必多礼!”安阳王对她微微一笑,眼眸温润如玉。
“王爷出动这么多人马,莫非是准备动身进入森林深处?”花闭月稍稍倾身,柔声笑道。
安阳王眉眼微弯,温声道:“不错,这次我本想邀请花公子与我一同前行,没想到花公子竟然照料了萧家公子两日两夜,恐怕身子骨吃不消,所以花公子就先留在此地,我给你留下两个帐篷和一些粮草如何?”
“多谢安阳王爷!”花闭月忙恭声应谢。
不远处站着一名莽汉,瞪了瞪花闭月,面容浮起凌厉之色,掩住眼中的憎恶,猛然踢了一名士兵一脚,恶声恶气道:“都出来寻了三日,什么也没有寻到,你们这些只知道白吃白喝的,像个娘娘腔似的,以后还怎么行军打仗?”
听出他意有所指,花闭月抬眸看了他一眼。
但见花闭月双目明澈,回眸望来,那莽汉忽然有如种电疾射的感觉,不由向后退了两步。
安阳王漫不经心一笑:“花公子不要介意此人,他正是当今的威武将军,常年驻守塞外,很有本事,脾气也很暴躁,最见不得长得好看的男人。”
“原来如此。”花闭月心中清明如镜,当然明白此人心中对自己嫉妒。
以她的心智,自然并不与此人一般见识,只低低道:“禀王爷,花某有一事不明。”
安阳王挑眉,颇有兴味的要听她有什么言语:“花公子但说无妨!”
花闭月抬眸一笑,眉宇间秀丽无比:“王爷,其实大家来禁忌森林的目的,都已心照不宣,花某不知道……安阳王爷这次出来是以朝廷的名义,还是以王爷自己的名义?”
虽然安阳王早知道花闭月的与众不同之处,依然怔了怔,默然片刻,黑眸中眸光幽深复杂,半晌,他唇角勾起了笑纹:“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不愧是先知先觉的花家少年,你说的不错,其实,这次我是以朝廷的名义来禁忌森林寻宝,否则我怎能调动这一干人马呢?”
花闭月笑着望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她的声音飘渺清丽,带着玄奥的意味,淡淡道:“安阳王爷,据我所知,这里并没有什么奇珍异宝,但此地山势奇特,植被变化繁多,大概与土地与水质有关系,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有各种矿物,比如盐矿,铁矿,铜矿等等……”
“哦?这么说来……有没有金银矿,或是紫金矿?”安阳王好奇问道。
“自然不会有,毕竟,金银矿与紫金矿都在荒漠地带!亦或是沿江地带!”花闭月红唇轻启,勾起浅浅弧度。
“嗯,言之有理!”安阳王爷若有所思地道。
花闭月眼波闪动:“不过请恕我直言,王爷若是再往前的话,恐怕处境非常危险。”
安阳王听着此番劝谏,收敛了笑容,眯起眼,迟疑了一下。
自从这少年预知了七日七夜雪后,他就觉着这少年是有些本身的,心中自然很是在意他的言语。
此时旭日渐渐升起,这密密阴冷的林间,浓雾弥漫,一瞬间,时间仿佛变得停滞不前。
然而,那孔武有力的莽汉打破了他犹豫的情绪,粗声粗气道:“王爷,休要听那小儿胡言乱语,不入虎|茓焉得虎子,如果我们现在磨磨蹭蹭,前面的好处岂不是被别人先夺走了?我们还如何回去给陛下交代?”
闻言,安阳王觉着所言极是,然眉宇间阴鸷不减,浮动戾色。
虽然花闭月说的也合情合理,但富贵险中求,他自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好处被别人夺了去。
见安阳王爷被自己说动,威武将军向前走了两步,两手叉腰,随即不禁冷笑出声:“小儿真是没有气魄,没有胆量,有我威武将军在此,什么妖魔鬼怪都要靠边行,百名骑兵也非浪得虚名,否则安阳王爷怎会叫我等来助阵?”
花闭月感受到他逼迫而来的视线,未作理会,欠了欠身道:“既然有大将军坐镇,那么在下也就放心了!”
那威武将军眼神中闪过一抹得意:“小儿,算你识相!”
花闭月瞧他粗鲁的模样,倒也不是故意拿乔自己,遂叹息一声。
瞧着一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此地,花闭月摇了摇头道:“可怜,又有不少要去送死的!”
她声音飘忽,轻叹之中,仿佛带着悲悯,不知不觉陷入了昔日惨痛中,神情带着恍惚的迷思。
渐渐天色变暗,月色轻浮,云层飘渺。
不知不觉已是第三个夜晚,自从玉流觞过来之后,照料萧琛自是有人分担,花闭月也感到轻松许多。
萧琛依然昏迷不醒,就在半日前,安阳王带着众骑兵也已离开了此地,如今,空荡荡的两个帐篷内只留下他们三人。
环视着冷清空寂的周遭,花闭月小心翼翼来到帐篷后面,从地里挖出一个破旧的花盆,此物正是她从山洞内寻得的宝物。
昨夜她把花盆放入土中时,只在里面放了一锭银子。
当她挖开泥土后,这破旧的花盆内,竟然满满都是银锭。
聚宝盆的传说,果真是不可思议!
当年偶然得到此物,她并不知道是何宝贝,三件物品悉数交给了北宫啸,北宫啸来自北方,而北方异族居多,那里不乏有见过奇珍异宝的奇人,有人瞧出这花盆竟然是传说中天竺国的聚宝盆,据说在花盆里面放入一锭黄金,埋入土内,翌日,花盆内会满是黄金,若是放入白银,紫金,也亦然!
花闭月效仿异人所说,偷偷把花盆埋入土中,翌日,这花盆内果然满满都是银子。
抑制住心中的欣喜,虽不知是何人留下的聚宝盆,若每晚都这般生出金银,虽不能富甲天下,也可以富甲一方,想前世,拥有天下财富的北宫啸自然不会把这聚宝盆放在眼里的,只是把它摆放在宝库内,当做藏品之一,真真暴殄天物。
如今,这三件宝物对于花闭月来说,却是从天而降的一笔财富。
收好聚宝盆后,她把银两放入行囊,目光再次落在那锈迹斑斑的镯子上。
当初北宫啸随身携带着这枚镯子,让她觉着非常蹊跷,似是一种防身的宝贝,然而北宫啸没有告诉任何人此物的用处。
此后,她明白了一件事情,北宫啸的骨子里是不信任任何人的,不论自己付出多少,他爱的只有权利与地位。
深深叹息过后,花闭月瞧了镯子许久,眉头轻蹙,她心中总是觉着这镯子有许多奇异之处。
想了片刻,她便把镯子戴在了手腕上,刚刚回身,就听到身后有人道:“月牙儿小姐?”
花闭月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玉流觞站在身后,她掩饰似的理了理鬓发,微微一笑:“你怎来了?难道不用照顾萧琛?”
玉流觞负手而立,衣诀纷飞之下,宛如一株风中劲节的翠竹:“我是来找你的,是因为萧琛已醒。”
得知萧琛已醒来,花闭月微微松了口气,回眸向他望去。
玉流觞目光深沉,俊美的面容恍若冷月清辉般淡然,长袖在风中如云漫卷,淡淡道:“不过……”
花闭月忍不住问道:“不过什么?”
玉流觞淡淡一笑:“萧琛似乎神志不清。”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42章嫁不嫁
花闭月看了一眼侧卧于塌的少年。
帐篷内,檀香冉冉,这香味混合着淡淡的药香。
少年此生大概从没有这般郁闷过,先是中了媚毒,接着两日两夜高烧不止,清醒后浑身如针刺般痛。
明明已是卧榻不起,明明已浑身酸痛,咬牙切齿地躺于此地,纤细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身侧的宝剑,指尖刺入肌肤,仿佛承受着人生最大的痛苦,直到玉流觞送来曼陀罗汤汁,饮过后,少年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松懈。
此时,少年全身仅穿着白色亵裤,那若隐若现的完美身躯,修长的体态处处都绽放着罂粟般的诱惑。墨发披散如丝绸,绝美的脸上,色泽苍白惨淡。而他薄唇紧抿,凤眼斜飞地睨了玉流觞一眼:“玉流觞,你给我上了什么药,是不是想害死我?”
玉流觞语气散淡,神情亦是波澜不惊:“我给萧兄用的是消肿药,清凉,解毒,而且你这般模样与我的药并无关系!”
“你这庸医,明明医术不佳,尽找些借口作甚?”言语间,萧琛苍白的面色越发惨淡。
闻言玉流觞面带笑意,衣袂飘然,颇有临风欲去的美感。
他忽然出手用力地按在他的痛处,萧琛顿时闷哼一声。
花闭月好笑地瞟向他,这两日她只顾着照料萧琛,几乎忘记两人之间发生的暧昧,当目光落在他完美结实的小腹前,但见雪白亵裤被汗浸透,臀部若隐若现,眼前忽然浮现那晚情形,他紧紧搂着她,她躺在他怀中,肌肤相亲,呼吸交融……她不由怔了怔,忙把眸子垂了下去。
眼前果然是绝色美少年,英姿风华,无与伦比。
这般风流的人物,若是换做别的女子,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
然而,她花闭月却不会这般,更不能这般。
此时,两人离得极近,彼此的情绪都似乎能一目了然,她的娇羞悉数落入萧琛眼中。
少年忍着痛靡哑地笑着,醇厚的嗓音宛若春风般悦耳:“师侄儿,我病了三日三夜,我的身子你都看了多少遍?摸了多少遍?怎还害羞?”
他当着玉流觞的面说着这番话,花闭月浑身都觉得不自在,面容霎时闪过一丝愠色。
然非礼勿听,玉流觞眼神高雅又温柔,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萧琛修眉微挑,傲然的本性难移,看着她苍白的面容,知道这几日她也没有休息好,忽然不见不羁之态,嘴角含笑地望着她:“师侄儿幸苦了,这几日多亏了你的照顾!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未料到他居然会对自己这般客气,花闭月琉璃般的眼神一掠,冷睨着他。
萧琛眸子一眨不眨,唇边勾着一抹悠然的笑意。
半响,她才徐徐抽回视线,忍不住对着玉流觞低低道:“玉公子,你不是说他神志不清?我看他似乎好得很!”
“他确是神志不清。”玉流觞绝美的容颜漾出清冷光华,眸中的嘲讽一纵即逝。
“玉流觞,谁说我是神志不清?”萧琛的眸子亦泛起鄙夷的光芒,他瞪着玉流觞道:“明明是你的医术不济,我此生还从没有中过媚毒,这种下三滥的药物,你竟让我昏迷两天!若非我第三夜醒来,你也可以金盆洗手了!”
言语依然是那么毒舌,但花闭月觉着萧琛似乎与她预料中的不同。
此时的萧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唇边依然挂着懒洋洋的笑意,忽然,萧琛慵懒的表情中有了几份古怪:“玉流觞,你骗我什么至阴女子可以解媚毒,本公子的纯阳身子可怎能随便让女人占了去?幸好我忍得幸苦,这三天终于熬了过来,你也没有得逞!”
闻言,花闭月顿时目瞪口呆。
瞧见花闭月的神情,萧琛眯起眸子,琉璃般的眼神在她面上一转:“不信么?我十八年来都是洁身自好!”
好一个洁身自好,没想到与她缠绵悱恻过的男人居然会这般糊涂,花闭月瞧见他灼灼目光,便缓缓侧过头去,眼睫浓黑长翘,嘴唇莹润娇艳,眉目之间看不出喜怒,神情却带着一股看淡世事的超脱。可因这一侧头,她光洁白皙的颈脖露了出来,如雪的肌肤越发诱人。
萧琛不知为何看到她后,忽然想起那个旖旎的梦境,笑容不知不觉凝在了脸上。
他侧过头,顿了顿,忽然轻声道:“对了,师侄儿,那个……”
然而,他忽然似难以启齿,难得见到性情爽朗的萧琛如此犹豫不决。
见他缄默了半晌,终于,花闭月淡淡问道:“什么?”
萧琛优美的薄唇抿起一道涩然的弧度,硬生生的僵了片刻,忽然瓮声瓮气道:“那个……我娶你如何?”
花闭月心中一惊,很快回过神来,暗忖萧琛究竟有没有糊涂?她眼角抽了抽道:“你这是发什么疯?”
没想到这女子竟没有半分喜悦,萧琛顿时大为恼火,轻咳两声,低了嗓子,没有好气道:“你难道也信那庸医所说?”
“只是,你为何想娶我?”花闭月淡然地看着他,绝没有寻常女子那受宠若惊的神情。
见花闭月兴趣缺缺的神情,萧琛的眉头蹙了起来,眸子有点沉黯。
忽然,萧琛盯着花闭月,淡淡的月光和摇曳的火光下,那双似清泉般凛冽的凤眸,眸光闪耀莫测,极其复杂,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令花闭月吐血:“师侄儿衣不解带地照料在下两日两夜,我还是知晓的!不过……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师侄儿又给我亲自上药,你与我肌肤相亲,外面安阳王的人都看到了,以后师侄儿一定嫁不出去,不如我大发慈悲,勉为其难的娶了你?”
看着他高高在上的模样,听着他似玩笑又似认真的话语,花闭月顿时为之气结:“我是嫁不出去的吗?”
萧琛的脸色也是严肃认真:“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出路?且不说别的……你这样的出身,只是花家的庶女……目前怎配与好人谈婚论嫁?更何况无媒无聘,便已与两名男子住在一处……大户人家顶多会把你纳为妾室,绝不会有人瞧得起你,人家也就是图个新鲜,玩一玩……”不知为何他居然愈发气恼,目光不由落在她美丽的面容。
闻言,花闭月脸色不断变化着。
大概是因为生气的缘故,她的双颊染着淡粉色,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单薄却又偏偏带着致命的妩媚。
萧琛咬了咬牙,忽然莫名其妙道:“一个女人长那么好看做什么?看着都心烦!”
这乱七八糟的是怎么回事?花闭月惊愕地抬眼,觉着今日的萧琛似乎与往日大不相同。
花闭月微微眯眼,缓缓看向玉流觞,玉流觞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见花闭月眸光潋滟,始终不言,萧琛忽然挠了挠面颊,认真道:“那个……我娶你不是做妾的!”
闻言,再次一怔,花闭月没想到他竟是认真的,她的思绪在脑海中飞旋,觉着越发看不懂这个少年了。
“你到底嫁是不嫁?”萧琛不喜啰嗦,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良久良久,花闭月瞠目结舌地瞧着他,半晌并未应承,气氛越发僵滞,萧琛则是越来越恼,恨不能把她从囹圄中救出来。一个没有明媒正娶的女人,一个女扮男装厮混在男人堆里的女子,就算在侍婢小妾的眼中,也会把她看作为下作的贱妾,任何人都可以把她的尊严践踏在脚下。
而她根本没有嫁人生子的资格。
这女人难道就这般不在乎自己的未来与幸福?
花闭月终于不再一味缄默,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萧琛俊美的脸,在烛光笼罩下,俊美如玉,唇边露出讥讽一笑:“真是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了!也不知你想做些什么,你走吧!我还要早些安歇!”此时,眉梢浮现的乃是不屑的微嘲,语气顶不耐烦,好像花闭月耽误他的宝贵时间。
花闭月看着萧琛满脸“怒其不争”的表情,心里渐渐感到一丝暖意。
前一世,北宫啸姬妾成群,娶她为妻,只是因为北方胡人并不重视汉仪,还有些蛮夷族人,兄死弟娶长嫂,据说北宫啸的几名姬妾也是从兄长那里讨得的。
想她前世为了北宫啸,耗尽了心血。
虽然她已彻底重生,但她再也不会对一个男人如此付出。
这一世,她已经不会去爱任何男人!只因她的心再也伤不起了!
就算萧琛与她有了肌肤之亲,或许他是出于怜悯之意娶自己,并不说明他会喜欢自己,而她也绝不会与他在一起,花闭月觉着维持现状便是最好不过,他日,等他有了家室,她不会感到悲哀,不会哀叹自己的命运,只会坦然相对。当三年后契约解除,当他追求自己的天地时,她会挥一挥衣袖,便能潇洒如云雾般散去。
然而,她没想到居然会有男人真心为自己好,她是真的非常感动。
于是,她慢慢向帐外走去,忽然回眸,黑嗔嗔的眸子望定萧琛,悠悠道:“多谢师叔!”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43章神秘人
离开帐篷,花闭月双眉高挑,淡粉的菱唇抿成一条直线。
但见碧色绸衣随风清扬,那优雅的美男子从暗处轻逸而来,含笑沉默的神情翩翩,步履缓缓。
花闭月台眸望向天空明月,月色皎洁,风景如画,半晌,她瞥了一眼身旁俊美男子,绝美容颜似无暇珍珠般,洁白耀目,缓缓问道:“玉公子,请问……萧琛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流觞一双眼睛澄明清澈,目光扫过花闭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优雅,淡淡笑道:“他应该已无大碍,只是发烧烧糊涂了,过些日子应该就会记起来!”
闻言,花闭月不知为何,微有些失望。
低垂着的双手握紧,在她心中居然生出一丝奇怪的想法,希望他永远忘记那晚。
此时,玉流觞眼眸微微眯起,显得幽深凝重,接着道:“不过一切皆有可能,倘若萧琛永远记不起来,这也不足为奇!”
花闭月心中一惊,不想真会如此,虽然方才有这种想法,仅是个人一点儿私心,但人命关天,她的脸色马上显得凝重了起来。忙问道:“为何他会发烧?难道说……媚毒未清?”
玉流觞眉目朗逸,眼神高深莫测,淡淡道:“萧琛体内媚毒已解,发烧以及浑身疼痛是因为违反了天命契约的缘故。”
原来如此,花闭月右手抚上胸膛,脸色稍霁,神情再次恢复了平日的冷清淡然。
天命契约本是诅咒术的一种,本是玄术师才能涉及的领域,绝不是寻常人能够理解通透的。只因天命女子身份尊贵,血脉本就是一种奇异的玄术,所以天命女子可以利用天命契约来掌控别人!且自身与契约者息息相关,二者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天命契约也是一把双刃剑!
若非看重萧琛的实力,花闭月也绝不会轻易与他定下天命契约。
不过双方定下契约之后,契约者绝不能做出损害天命女子的利益之事。然而,萧琛破了她的完璧之身,也是违背了契约,是以高烧三日,浑身疼痛不已,甚至于忘记当晚的事情。
夜色沉沉,月色浸润着花闭月的娇颜,她眉宇间泛起一丝倦意,随即看向玉流觞道:“今晚劳烦玉公子照顾萧师叔!我想好好歇息一晚!”
玉流觞知道她两夜未曾合眼,遂点了点头。
花闭月也向他行了一礼,翩然转身,离开了此地。
瞧着少女美丽的背影,玉流觞眼眸澄澈,无复平日里的冷峻傲岸,优美的薄唇缓缓勾起。
花闭月走入自己的帐内,口中低叹一声。
点燃桌前烛火,火光飘摇不定,窗外的夜风将枝叶拂得簌簌而响。
她缓缓来到榻前,盘腿而坐,便开始调息吐纳,修炼内力,这是她前世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课。
运过一套功法后,花闭月额头微微冒汗,身体少了几分倦意,目光一转,不经意地落在床头三件宝物上面,她信手从匣中取出那本破旧不堪的书籍,翻开来一看,古老的文字密密麻麻排布,绝非华夏文字,她勉强识得其中一部分文字,发现里面记载着玄术的秘密,她猜测里面应是各种玄术的咒语。
瞧着诸多不可思议的玄术,花闭月浓黑眼睫微颤。
她轻轻叹息,这个世界看似很寻常,但实际又有许多不同寻常的地方。
前世,她平日修炼绝世武功,闲来无事时,煮酒弹琴,研读诗词,然而唯独没有修习过玄术。
据说,玄术师的感应力胜过任何人,可以调动天地能量,精神上是异于常人的,尽管这世上的强者有武者与玄术师,但二者的修行方式就像这世界的极南与极北两个方向。
武者所凭借的是开拓自身的力量,外力锻炼肌肉,内力增强筋脉。
而玄术师则不同,更多依靠的是借助外界环境,靠的是冥想,换而言之,玄术师最强大的是精神力。
至此,花闭月放下书卷,唇角微扬,忽然心血来潮,盘膝而作,试了试自己的精神力。
然而,当她闭上眸子,却感觉不到周围任何的异常。
缓缓睁开眸子,叹息一声,心中不免自嘲。
她果然不是玄术师的料儿,不由忆起祖母曾经说过的一番话语: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虽然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一名武者,不过,习武天才万人中只有一二,你尽管是那万人中的一个,然而玄术师就是十万人中恐怕也难以寻到一个。所以说,你永远都不是真正的天才。
这番话说得刻骨铭心!所以她此生从不自傲!
不过,据说玄术的传承都是有极其隐秘的,甚至于……短短的一段玄术咒语,也是天下所有玄术师都渴望拥有的,所以她手中的旧书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若是有人知道她拥有一本玄术咒语的册子,恐怕天下都会为之大乱。
其实,花闭月不知,就在她死后,因为这本册子,北宫啸的麾下招入五百名玄术师。
此后,这本册子依然引起周围众国的觊觎,引发一场七国之乱。
突厥国、倭国、罗刹国、楼兰、吐蕃等国的玄术师都参与其中。
彼时,征战惨不忍睹,血流成河,民不聊生。
如今,这本册子落入花闭月的手中,她自然不会把这本册子轻易交给任何人。
然而,她最感兴趣的就是……那镯子究竟有什么玄机,于是,花闭月轻轻褪去腕上的镯子,小心翼翼置于床上,研究了许久,也看不出有什么道道来,终于忍不住放弃。
夜半,山间林荫不时送来缕缕凉风,令人心情舒旷。清风一吹,吹乱了苍穹间的薄云,吹彻了琉璃般的月色,柳絮便在空气中飘飘荡荡,沿着无边无际的森林飞舞,林间清澈的泉水潺潺流出,顺着山石的坡度蜿蜒而下。
花闭月悄悄来到河边,伺候了萧琛两日两夜,她的忍耐已经到了边缘。
她慢慢褪下衣衫,背过身,拨撩开颈后的青丝,美丽的身躯在月光下美若仙子。
河水清澈冰凉,她潜入水中,随心所欲地游了两圈,月光的艳色镀上雪色肌肤,好似美丽的人鱼。
当花闭月抬起臻首,薄云散尽,清风徐徐,那一弯明月薄凉如玉,水声悠悠流淌,河水在黑暗中泛着陆离光怪的粼粼,她微微倾身,雪白的玉臂掠过,胜过玉簪花的风华,然而,当她回头一看,神情刷一下变了。
她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阴暗的林中,她自恃耳力不错,能听闻到方圆半里内的动静,然而居然没有发现有人胆敢偷窥。
花闭月眯起眸子,躲在水中,勉强用内力夜视。
对方应是个很年轻的男子,穿着黑衣,身材高挑,修长,紧致,然而那身休是充满弹性和力度的,目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长发垂落一缕,微微挡住那魅惑的眼神。虽然完全看不清容貌,但在花闭月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发觉此人是个妖孽。
而且是那种任谁一看都会觉得神魂颠倒,灵魂飘散,挪不开目光的美男子。
此时,花闭月瞪圆了美眸,冷冷道:“你是何人?”
那人悠悠一笑,笑声恍然天籁,带着虚渺空灵的梦幻:“你帐内来了贼人,你还有心在这里沐浴?”
语落,男子不紧不慢地转身,如行云流水般离开了此地。
花闭月面色一沉,跃出水面,披上外衫,握紧匕首,赤着足追了过去。
那男子走得极快,瞬息便与黑夜融为一体,花闭月看到他似乎走向自己的帐篷,不由咬了咬牙道:“登徒子找死!”
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44章神出鬼没
迎着有些急的山风,花闭月施展轻功向前追去。
当花闭月追到帐篷前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凌乱的动静。
她止住脚步,藏在帐前,细细一辨,听出里面大概有六七人,不由暗忖究竟是何人?
但见这七人身材高大魁梧,动作灵敏矫健,身上穿着黑色夜行衣,着装整齐,彼此间配合默契,也不知是何时潜入内的。为首之人目光冷冷扫过众人,低低道:“安阳王在这里仅留下两个帐篷,难道还没有发现什么?”
其余人目光扫过床头,甚至看过那两件宝物,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摇了摇头:“还没有发现任何宝物!”
“哼,此地是大本营,安阳王随着众人往前森林深处应是掩人耳目,这里应该留下什么东西!”
“首领,许是藏在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吧?”
“快些找,否则太子那里不好交代!”
“诺!”六名黑衣人恭身应道。
来者的身份昭然欲揭,竟是太子的暗卫,看来觊觎宝物的人物大有人在。
花闭月深邃黑眸中看不见任何情绪,深谙太子是以个人名义来争夺这些宝物!楚国皇宫绝不像表面那般风平浪静,吃人不见骨的地方,内里明争暗斗,额与我诈,这是任何朝代都不可避免的龌龊与黑暗,花闭月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不祥,微微躬起了身子,凝神听里面说道:“这里就两个帐篷,一会儿我们把这里的人都杀了,记得做得干净些!”
闻言,花闭月凝起眉头,深知来者不善,不止想得到宝物,甚至于想要杀人灭口。握紧手指匕首,想到卧榻不起的萧琛,还有翩然若玉的玉流觞,看来能应对的也只有自己。
但见花闭月身子顺势一闪,如电光跃入帐篷内,紧接着,兵刃相交,发出刺耳的响声。
雪亮的剑锋划过,空气瞬间变得凌冽而肃杀。
帐内的血仿佛凝结,一把匕首Сhā在一名刺客的心口,红色顺着身体蜿蜒的流下。
直到交手之后,花闭月不易察觉地微一皱眉,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这七人中有三个是六段高手,四个是七段高手,与凰盟派来的刺客迥然不同,看来宫中的刺客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虽然她目前只有三段实力,但武技精湛,完全可以越级杀人,但对付四个七段却极是困难。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再次凌厉地出手,手中匕首一闪,杀意锋芒轻灵一闪,瞬息间击毙了剩下的两名六段高手,剩下四人脸色大变,“大家布阵!”
但见四人个个眉眼冷肃,步法一变,施展出御敌的阵法。
花闭月武技极为玄妙,只是内力薄弱,总是软肋。
四人本就是七段高手,布阵后如虎添翼。
五个回合下,花闭月终于内力不支,匕首跌落在地上,而她被众人围在中央,刀光剑影之间,极力躲闪,匆匆滚落几圈,却从衣衫内露出修长的双腿,想她沐浴出来时,里面还未来得及穿戴,身上肌肤如缎子般发着光。
“女人?竟然是个女人!”当四人发现她是女子,顿时惊愕。
“啧啧,竟是个绝色美女,没想到安阳王的营地竟藏了这般尤物!”为首之人点燃了火折子,目光不由凝滞。
“这女人该不是安阳王发现的宝贝吧?听说他有虐待女人的嗜好,这般尤物恐怕……玩起来别有一番滋味的吧!”这四名男子从未见过这般绝色,自然是想到先满足自己的兽欲,几人甚至忘记了同伴的死,目光露出蠢蠢欲动的神色。
“这女人碰不得。”那头目面色骤然一沉,忽然训斥众人。
“为何?”有人已有些按捺不住!
“诸位忘了自己的本分不是?若我们把她带回去,再送给太子,难保不会升官发财?”
“对对对,头儿教训的是。”诸人虽是好色,但权势财物对他们更有吸引力。
正在这紧急关头,帐内忽然传来冷傲的声音:“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想要带走我的人,怎不问我同不同意?”
众人未想到这会儿有人会突然出现,只听窗棂微动,抬眸一看,但见帐内闪过一道俊逸出尘的身影,竟是一个容貌极美的红衣少年,头目心中一凛,唇边冷笑道:“阁下是何人?莫非英雄救美的?”
萧琛脸上带着不羁的笑容:“是啊!我是来救美的!如何?”
四人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是来个找死的不是?”
花闭月忙挣扎着抬起头来,瞪着他道:“你来做什么?你身子还未好!”
“师侄儿是在担心我吗?在下真是受宠若惊!”语未落,萧琛唇边勾起不羁的笑意,随即步法一变,竟是让人眼花缭乱,身影疾如闪电,霎时听到几声悚然的,就像是骨头从中断裂的声音,花闭月目光一扫,随即瞧见四人的右手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折着。
四人笑声戛然而止,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着,他们仗着自己是七段高手,从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少年竟二话不说就能打断他们的骨头,还未回过神来,少年又是一擎长剑斩去,潇潇如龙的剑吟之下,几乎要让空气都为之凝灼。
剑光萧索,血如雨下!
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地不起!
花闭月忽然轻呼一声:“等等,且留一个活口?”
萧琛剑法收放自如,偏过头,淡淡笑着,剑锋离最后一人脖颈仅有一寸,那人不由吓得瘫软在地上。
花闭月已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掩在胸前,全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雪白的玉足,那人哪里敢看,忙垂下眸子,少女眉梢一挑,双目如冷电一般逼视他道:“我且问你,随你们一起的,可还有一个男子?”
一丝惊讶闪过男人的眼睛,他反而有些奇怪:“没……只有我们七个……”
花闭月凝起眸子,声音冷冽:“难道没有一个长得极美的男人?”
那人只是惊惶地摇头道:“真的没有,求您饶了我吧!”
“既然没有!那真是可惜了!”少女幽幽的语声似一声叹息,沉沉渺渺荡于空气里!
言讫,剑光一闪,那人也倒在血泊之中。
萧琛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脸上又露了不屑之色,忽然他皱起眉头,声音慵懒道:“你看你,穿的像个什么样子?”
烛光映在花闭月的脸上,少女的神情像是破碎的珠玉,内力用尽,有些惨淡,嘴唇扬起完美的弧度,倔强地翘着,让人恨不得啃咬一口……萧琛的心底突然间似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忙别过脸去,轻轻地“咳了一声,脱下外衫,披在她的身上,目光扫过她露在空气中的玉足,冷冷道:“还不把鞋袜穿上。”
帘子一晃,一个挺拨修长,玉树临风的身影就走了进来,男子长身屹立,朗朗地站在门口。
花闭月连忙小跑几步,溜进榻内。
萧琛见玉流觞进来,用手捂着小腹,突然间弯下腰来,经过方才激烈的搏斗,身体渐渐开始承受不住,玉流觞忙上前扶着他,萧琛步履大不如平时,早已是元气大伤,两人一同慢慢向外走去。
刚走了几步,萧琛忽然回头:“师侄儿,这些尸体留在此地,你若是害怕,不如和我们一起睡在那边?”
花闭月对他微微颔首,仿佛无限疲倦似的道:“多谢师叔,死人我已见惯了!”
萧琛见她说话间已流露出了淡淡的疏离,目光是那般深而远,心中冷冷一沉。
花闭月觉着不妥,遂真心实意地道:“师叔下次莫要逞强,小心身子!”
他剑眉倒竖,轻轻地冷哼了一声。
旋即,萧琛头也不回地随着玉流觞一同离开,步伐极是别扭,玉流觞的目光似有意无意扫过他的小腹,似笑非笑道:“萧兄,我奉劝你一句,养伤之时,还是清心寡欲的好!”
萧琛面色微有些尴尬,撇了撇嘴:“我只是有些情不自禁而已!”
语落,他的眼睛好像也多了层云一般,声音也变得比云雾更加温和飘渺。
帐内,花闭月站在七具尸体旁边,湿漉漉的发垂在她的脸侧,检查过每个人的面容,并没有发现易容的痕迹。
她隐隐觉着奇怪,为何那黑衣人要给自己报信?难道是另一伙人不成?
还有,她明明看到他来到帐内,为何会消失不见?究竟……那妖孽般的男子是何方神圣?难道这帐篷内另有玄机与机关?想她曾经修习过机关阵法,自然知道此地没有任何玄妙之处,果然是谜雾重重!
思忖片刻,她摇了摇头,收起了榻上的三件宝物。
看了看地上七具尸体,她一时没有了睡意!怎知刚一回眸,便看到身后悄无声息地站着一名黑衣男子。
这是怎样绝美妖孽的男子,不论天下如何魅惑的明眸,也及不上这一眼的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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