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涨价的原因,郑伦给我分析过:“你第一次开店,一次性进那么多货,人家自然可以给你低价。可结果你销量小、补货少,人家涨价也是情有可原的。”我恶狠狠地说:“反正我不向恶势力低头。”郑伦耸耸肩:“我奉劝你啊,以后找有信誉的大厂家合作。”我撇撇嘴:“你说得容易,没有百十来万,哪个大厂家理你啊?”
我说的是真话。早在“小仙女装店”成形之前,我就连跑带颠儿,外加通过一切远程通讯设备找过二三十家大的厂家,人家不稀罕我,小的,我又看不上人家,末了,才定下了广州这家虽不大但产品质量还颇优的。可结果,生意才刚刚上了道,人家就变心了,不稀罕供我的货了。
当我接到一通由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时,我正在市场的各个摊铺前东摸摸西看看。对方说:“喂,是唐小仙吗?”我说:“是啊。”对方马上改了口:“嫂子,是我,我是吴哲。”吴哲?郑伦手底下的吴哲?他找我干吗?不过不管干吗,八成是没好事的。
“嫂子,您能联系到郑哥吗?”吴哲口气带着些许焦急。“打他手机啊。”我说了句废话。吴哲也觉得我说的是废话:“要是打得通,我就不找您了。”“那我也没办法了。”我心想:莫非你指望我用心灵感应联系他?
“嫂子,我这儿有急事找郑哥。您看您能不能帮我跑一趟青荷小区?他在那边盯装修呢。”吴哲口气更焦急了,就像“伦语工作室”失火了或者被人入室打劫了。青荷小区?距我的“小仙女装店”倒是不远,所以吴哲才找到我头上来?可此时此刻,我身处好几十公里之外的服装批发市场,这要是跑一趟,想必会跑出去一笔不菲的车马费。我正欲推托,吴哲又开口了:“嫂子,相信我,去了您肯定不会后悔的。”哟嗬,这么一来,不去肯定会后悔?
我打车直奔了青荷小区,又箭步直奔向吴哲给我的门牌号。我两只脚紧着倒腾,脑子里也紧着琢磨:妈的,我家夫君肯定是在做坏事呢。虽说我和吴哲交情甚浅,但我们俩的定位是互帮互助的阶级弟兄啊,他这肯定是给我通风报信呢。
从弟兄吴哲口中我得知,那门牌号所在,正是对“伦语”至关重要的大客户煤老板的新居。目前,那套房的装修工程刚处于内部布线的阶段,夫君郑伦正在一边督工一边敲定最终的外观图纸。
我攥着一手心的汗敲了敲那套房的大门,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大脑门儿的萧之惠。我内心呐喊了一句:果然,我夫君果然是在做坏事。
萧之惠又穿着紧身毛衣,纯黑纯黑的,衬得脸孔和脖子极白。她的毛衣领口不小,我看见她的锁骨窝儿极深,我心想:哪个男人一旦掉入,说不定永生都爬不出来。她没想到我会出现:“哟?你怎么来了?”她并不管我叫“嫂子”。
“我老公呢?”我难得称郑伦为老公,但此时,我必须要对萧之惠声明一下,郑伦他小子已是我唐小仙的人了。“里面。”萧之惠一侧身,给我让出一条通路。我边往里走边设想:如果我等会儿看见姓郑的他正在匆匆忙忙地系皮带,我该怎么办?是该视而不见自欺欺人,还是该大义灭亲?不过,还没等我想好,我就已趟过了地上粗粗细细的线,来到了郑伦的面前。
郑伦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审看着摊在膝盖上的图纸。他根本没听见我的到来。我还看见,他所坐的椅子旁边还有另一张椅子,而这两张椅子之间,连个头发丝儿细的缝都没有。而在这套房中,除了两名电工,就只剩他郑伦和萧之惠了。我用脚指头想也想得出,刚刚,萧之惠就坐在他郑伦的旁边,两个人手臂挨着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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