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生听到此处,竟像已死之人要重新转活来一般,不觉双膝跪下道:“若得如此,恩同再造。”
术士连忙扶起道:“尊兄要仿学生服事就是了,为何行此大礼?”
未央生道:“学生赋性好淫,以女色为命。无奈如先天所限,使我胸中的志再不能酬。如今得见异人,怎敢不行北面之礼,就好造次奉求。”
说完就唤家童取礼过来,自己亲手递去道:“些须不腆,暂为拜见之仪。待改正之后,再当奉献。”
术士道:“这桩事说便是这等说,十有九分还是做不成的。这个盛仪不敢轻领。”
未央生道:“没有甚么做不成。学生贱性是极爱风流,不顾性命的。若还改造的好,能使微阳便成巨物,将来感恩不浅。就或者用刀差错,有伤性命,也是数该如此,学生亦不敢怨。老先生不必多疑。”
术士道:“这法度在下做得惯拿得稳,用刀自无差错。只是改造之后有三件不便处,所以不敢轻易任事。须要逐件说过,若还情如此,才敢领命。倘三件之中有一件不情,就不敢相强。”
未央生道:“是哪三件不便处?”
术士道:“第一件不便,做过之后有三个月不可行房。一行了房,里面就要伤损,使人阳、狗肾两下分开,不但假的生不牢,连自己真的也要烂。我起先说熬得熬不得的话,就是为此。”
“第二件不便,做过之后,除非二三十岁的妇人方能承受,未满二十者就是已经破瓜、大而生育的,初干之时也要受许多磨难。若未曾出嫁的Chu女干一个死一个,决无幸全之理。要做这事,除非戒了不娶头婚,不御少妇,方才使得。不然岂但本人的阴德难全,连代做之人罪过也不小也。”
“第三件不便,做过之后,后天的人力虽然有余,那先天的元气割的时节未免泄漏了些,定然不足生男育女。即使生男育女,生出来也都是夭亡者多,长命者少。我起先所说拼得拼不得的话就是为此。我看尊兄是个青年有志的人,一来欲心太燥,熬不得三月不行房;二来色心太贪,保不得将来不幸Chu女;三来年事甚轻,恐怕令郎还不曾有,就有也不多。我想这三件事皆有碍于尊兄,料尊兄未必件件情而敢于轻试也。”
未央生道:“这三件事皆碍学生不着。老先生放心,只管替我改造就是。”
术士道:“怎见得碍不着?”
未央生道:“我如今在客边比在家里不同,就是不做此事尚且连夜孤眠,难道做了此事反有甚么走动不成?那第一件事是与我无碍的了。有甚么做不得?”
“至于结发妻子不可娶头婚,其余婢妾都可以不论。学生的荆妻已经娶过,可以不消虑得。况且女色之中极不受用的是Chu女,一毫人事不知,一些风情不谙,有甚么乐处?要干实事,必待二十以外、三十以内的妇人,才晓得些起承转合。与做文字的一般,一段有一段的做法,一般有一般的对法,岂是开笔的蒙童做得来?那第二件事不但于我无碍,又且与我相投了。有甚么做不得?”
“若子息一事别人看得极重,学生看得极轻。天下的子嗣克肖者少,不肖者多;孝顺者少,忤逆者多。若侥幸生个好的出来这不消论,若生个不肖不孝的出来,把家业废去,又把父亲气死,要此子何用?况且天下的人十个之中,定有一两个无子,这都是他命该绝嗣,难道也是因改造阳Wu,泄了元气所以绝嗣不成?我今天起了这个念头,就是个无子之兆了,又自己情无子,一定要割。万一命中有子,到那临割的时节元气不十分漏泄,依旧会生育男女,生出来的男女或不到夭亡也未可知。这总是意外的事,我不想他,只打点做个无子的人就是了。老先生所说之事,学生熬也熬得,拼也拼得,有甚么不便?如今不消疑我,迳替学生改造就是了。”
术士道:“既然尊意甚坚,一定要做,在下不好作难。须要选个日子,或约在尊馆,或屈到小寓,必须做得隐静,不可使一人知道。若有人知道走来窃看,就不便行事了。”
未央生道:“敝寓往来人杂,难行此事。不如还到尊寓来罢。”
两个相约定了,术士才把贽仪收下,取出一本通书,选了日子,是个火日,阳Wu属火,取火旺则盛盛的意思。
改造日子定了,未央生千欢万喜,分别而去。他生平造孽之根皆始于此,可见天下学房术是学不得的,学了房术就要坏了心术,从未有学房术单为奉承妻子,而不淫人ℚi子者也。
第八回 三月苦藏修良朋刮目 一番乔卖弄美妇倾心
未央生别了术士,回到寓中,独自一个睡了。就把改造阳Wu以后与妇人干事的光景预先揣摩起来,不觉淫兴大发,一时难禁。只得叫随身一个家童上床去睡,把他权当了妇人,恣其淫乐。
他有两个家童,一个叫做书笥,一个叫做剑鞘。书笥年十六岁,因他识几个字,未央生把一厅书籍都交给他掌管,就像个藏书的箧子一般,所以取名叫做书笥。
剑鞘年十八岁,未央生有一口古剑交付他收藏,就像个护剑的套子一般,所以取名叫做剑鞘。
两个人物都一样妖姣,姿色都与标致妇人一般。剑鞘不会作骄态,未央生虽不时弄他还不觉十分得意。书笥性极狡猾,与未央生行乐之时态耸驾,后庭如妇人一般迎合,口里也会做些浪声,未央生最钟爱他。所以这一晚不用剑鞘,单叫他上床好发泄狂兴。
书笥等他完事之后就问道:“相公这一向单爱妇人,厌弃男子,把我们抛撇久了。为何今夜高兴,温起旧账来?”
未央生道:“我今晚不是同你干事,是与你作别。”
书笥道:“这么说,莫非要卖我么?”
未央生道:“我怎舍得卖你,这”作别“二字不是我同你作别,是我的阳Wu与你的后庭作别。”就把要改造阳Wu的缘故细细说了一遍。
书笥道:“这等,你改造之后一根阳Wu有几十根大的,好去偷妇人,量我后庭想是不能承受了。”
未央生道:“是。”
书笥道:“你若去偷妇人,少不得要一个使唤的随身护驾。就把我带在身边,若有多余的妇人你睡不了的,赏我一个,等我尝尝女色的滋味,也不枉跟个风月主人一场。”
未央生道:“这个容易。”饱将手下无饿兵“,正经的同我睡了,那手下的丫鬟任凭你睡。莫说一个,就要几十个也有。”
书笥听了欢喜道:“你的阳Wu既与我的后庭作别,我如今也要与你作别了。”
就倒爬上身去,浇了一回本色蜡烛,方才下来。
未央生睡到第二日,就买了一只极健的雄狗,又买一只雌的相配,分作两处养在寓中。等到约定日期,叫书笥牵了,自己一同过去,又令剑鞘备一桌酒席,随后送来。
那术士的寓处是个极秘密的所在,没有闲杂人往来,极好做事。当日见未央生走到,就叫他取出阳Wu,预先上了麻药,好待临期用刀。那麻药初搽上去就像冷水激了一下,一激之后竟像没了此物一般。掐也不知疼,搔也不觉痒。未央生放下了心,知道割的时节没有苦吃的了。
不多时,酒已送到,与术士一边吃酒,一边等雄狗与雌狗干事。那两个畜生牵到僻静处来,放在一处,他只道是主人盛意,肯行方便,就联络起来。那里晓得是主人要借他本钱?!那两狗牵来的时节颈项里各系一条索子,未肯解去。
术士见他干到兴高之时,就令两个家童把两根牵索用力扯开。雄狗舍不得开交,口里乱吠,两只后腿紧紧夹住阴物,惟恐他开去;雌狗也舍不得开交,口里乱吠,两只后腿紧紧夹住阳Wu,惟恐他出去。
术士手持快刀,把狗肾割断。随割开雌狗之阴,取出雄狗之肾,切分四条。就连忙把未央生阳Wu割开四条缝,每一条缝内托一条狗肾,带热塞进去。四条塞完,外面敷上灵丹,用汗巾包扎好了,两个依旧饮酒。
未央生这一晚就在术士寓中借宿,夜间抵足之时,又传授了许多战法。到第二日才回去将养。这三个月之中也亏他把持得定,不但不想欲事,连新改的阳Wu眼也不去看一看。直等过了三个月方才解去汗巾,把他刮洗出来。仔细一看,不觉大喜道:“魁梧奇伟,果然改观,有此异物,可以横行天下矣。”
又过了数日,忽见赛昆仑走来问道:“贤弟一向不出门,在寓中静坐,想举业的功夫必然长进了。”
未央生道:“举业的功夫不过如此,倒是房术的功夫有长进了。”
赛昆仑笑道:“资质不高,长进也有限。”
未央生道:“长兄差了,士三日不见便当刮目相待,何况小弟别了三月?难道就没进益么?何不思三尺之童后来变成大汉,脱兔之师起先有若Chu女?只有死人的阳Wu只会消不会长,那有活人的东西是人所能料定的?”
赛昆仑道:“这话我不信,十三四岁的孩子那鸡芭不曾出汁就会一日大似一日,岂有二十以外之人阳Wu还会发作么?就发也发不多,不过论丝论毫,决无论分论寸之理。”
未央生道:“莫说论丝论毫,论分论寸也不足形其所发之长大。”
赛昆仑道:“岂有此理。世上只有暴发的财主,不曾见有暴发的阳Wu。既然如此求取出来与愚兄看一看。”
未央生道:“前次取出来受兄许多怠慢,如今怎敢再献出?”
赛昆仑道:“贤弟不要取笑,快取出来。若果然长进,待我奉承几句请罪他就是了。”
未央生道:“口中奉承也没干,除非寻件实事与他做做,一来试验他,二来鼓舞他,才见长兄作养人材的盛意。”
赛昆仑道:“若真是长进了我就把前日说的事作养他。”
未央生道:“既是如此,依旧要出丑了。”就把衣服抄起系在带间,次将裤子卸下。然后把两手捧住阳Wu,就像“波斯献宝”一般,对赛昆仑道:“长进不长进,看就知了。”
赛昆仑远远望见,疑是用一条驴肾挂在腰间骗我。及至近身仔细一看,方才知是真货,不觉吐舌大惊,问道:“贤弟用甚么方法就把一个极疲矮的物事弄得极雄壮起来?”
未央生道:“不知甚么原故被长兄一激之后,他就平空振作,竟像要发狠争气的一般。连我自己也不能禁止。”
赛昆仑道:“你不要骗我。我看皮肤上现有刀痕,四面四条又是一种颜色,毕竟是用甚么巧术造作出来。好好对我直说。”
未央生被他盘驳只得把改造的事细细说了。赛昆仑道:“贤弟好色之心坚韧至此,真不可阻挠了。我只得完备这件事罢,今日就同你去他撞到他家去看机会。”
未央生大喜。换了衣冠同赛昆仑出去。走到相近的所在,赛昆仑把他安顿在一处,自己先去打探消息。不多时走来回报道:“恭喜、恭喜,今夜就能成事了。”
未央生道:“面也不曾见,怎么就保得今夜成事?”
赛昆仑道:“我方才去问邻舍,邻舍说他丈夫往远处卖丝去了,有十几日不得回来。你如今同我走进去用心勾搭他,只要有些情意,我晚间自有办法送你进去,包管有十几夜同他快活就是了。”
未央生大喜,两人连忙走去。到了门前,赛昆仑把凶映起,同未央生一齐钻进去道:“权大爷在家么?”
妇人道:“不在家。”
赛昆仑道:“在下要买几斤丝,如今不在家怎么处?”
妇人道:“别处去买罢了。”
未央生就接口道:“丝怕没处买?只因一向是府上的主顾,不好去总承别人。”
妇人道:“既是舍下的主顾,为甚么我不认得?”
赛昆仑又接口道:“大娘,我夏天来买丝,也遇着太爷不在,是大娘亲自交易,从架子内取下来与我去的。难道就忘记了?”
妇人道:“是记得有这一次。”
未央生道:“既然大娘记得,可见不是空口来打价了,如今要有丝,取出来交易就是。为甚么把自家的生意推到别人家去?”
妇人道:“丝便有几斤,不知你中意否。”
未央生道:“府上的丝岂有不中意,还是忒好了些,怕我这酸子买不起?”
妇人道:“好说,这等相公请坐了,待我取出来。”
赛昆仑就叫未央生坐在上面,自己坐在下面。上面近着妇人,待他好调情的意思。
那妇人取出一捆丝来,递与未央生看。未央生还不曾接丝到手,就回复道:“这丝颜色太黄,恐怕用不得。”及至接到手仔细一看,又道:“好古怪,方才大娘拿在手里,觉得是焦黄的,如今接到我手又会白起来,这是甚么缘故?”故意想了一会又道:“这是大娘的手忒白了些,所以映得丝黄;如今我的手黑,所以把黄丝都映白了。”
妇人听了这话,就把一双眼凑着未央生的手,相了一会,方说道:“相公的尊手也不叫做黑手。”说便说这一句,还是正言厉色,没有一毫嘻笑之容。
赛昆仑道:“他的手比了我们的不叫做黑,若比了大娘的就不叫做白了。”
妇人道:“丝既然白为何不买?”
未央生道:“这是贱手映白的,可见不是真白。毕竟要与大娘的尊手一样颜色的方是好丝。求取出来看看。”
赛昆仑道:“世上那有这样白丝,只要像你脸上这样颜色,他就用得过了。”
妇人听了这话,又把一双眼睛凑着未央生的脸,相了一会,方才有欢喜之容。
对他笑道:“只怕世上没有这样白丝。”
看官,你道他为甚么以前不笑,直到此时才笑?以前不顾盼,直到此时忽然顾盼起来?原来,这妇人是一双近视眼,隔了二尺路就看不见。起先,未央生进去,只道是寻常买卖之人,及至听见“酸子”二字,方才晓得是个秀才也。还只说是寻常人物,不把眼去相他。因为睁眼看人有些费力,所以遇见男子不大十分顾盼。
但凡为妇人者,一点云雨之心,却与男子一样都是要认真做事,不肯放松的过了。若是色心太重的妇人,眼睛又能远视,看见标致男子,岂能保得不动私情?生平的节操就不能完了。所以造化赋形也有一种妙处,把这近视眼赋予他,使他除了丈夫之外,随你潘安、宋玉都看不分明,就省了许多壁障。所以,近视妇人完节的多,坏事的少,总是那双眼睛不会惹事。
这个妇人若不是把几句巧话引他眼睛上身,随你立在面前调戏到晚,他只当在云雾之。那里晓得只因手上一看,脸上一看,看花了心,就有些开交不得。对着未央生道:“相公当真买不买?若果然要买,我房里有一把好的,取出来看就是。”
未央生道:“特地寻来,岂有不买之理。快取来看。”
妇人进去一会,果然取出一捆丝来,又叫一个□□丫鬟捧了两钟茶,递与赛昆仑、未央生吃。未央生不敢吃完,留了半钟做个转奉主人之意。妇人看见,又对未央生笑了一笑,方才递出丝来。
未央生接丝,就趁手把妇人捏了一把。妇人只当不知,也把指甲在未央生手上兜了一下。塞昆仑道:“这一捆果然好,买了去罢。”就把银包递与未央生。
未央生照他说的价钱称了,递与妇人。妇人道:“这银子成锭,恐怕是中看不中用的。”
未央生道:“大娘若不放心,我把丝与银子都放在这边,今晚就夹开一锭,试他一试何如?不是夸嘴说,我们的银子都是表里如一的。”
妇人道:“也不消如此,若果不差,下次还可交易。不然,只好做一遭主顾罢了。”
赛昆仑拿着丝,催未央生回去。未央生临行,又把妇人了几眼,妇人虽不看见,也能领略大意,竟把眼睛收做细缝,似笑非笑的模样送他。
未央生走到寓中问塞昆仑道:“这事有八九分成了,只是今晚怎样进去?”
赛昆仑道:“我细细打听过了,他家没有第二个人,只有方才那个丫鬟,才十一二岁,夜间跌倒头就睡着了。他家的房屋是看得见的,又不是楼房,又不是土|茓,只消我背了你爬到他屋上,掀去几片瓦,摆去一根椽,做个从逃邙下罢了。”
未央生道:“若还被他邻舍听见,大家捉贼起来怎么处?”
赛昆仑道:“有我在身边不消多虑。只是一件,那妇人方才的话说是恐怕你中看不中用的,若还干得他不快活,就是一遭主顾了。劣兄前日的话如今可验了么。
你须要自己挣扎,不要被他考倒,只进一场,到第二三场就不得进去。“
未央生道:“决不至此,长兄放心。”两个笑了一场,巴不得金乌西下,玉兔东升,好做进场举子。
但不知那位试官是怎生一个考法,须得题目出来方知分晓。
第九回 擅奇淫偏持大礼 分余乐反占先筹
却说权老实的妻子,名叫艳芳,是个村学究之女。自小也教他读书写字,性极聪明。父母因他姿貌出众,不肯轻易许人。十六岁上,有个考案首的童生央人作伐,父亲料他有些出息,就许了他。谁想做亲一年就害弱病而死,艳芳守过周年,方才改嫁给权老实。
此妇虽好淫,颇知大体,每见妇人有淫佚之事,就在背后笑他。尝对女伴道:“我们前世不修,做了女子,一世不出闺门,不过靠着行房之事消遣一生,难道好叫做妇人的不要好色?只是一夫一妇乃天地生成,父母配就,与他取乐自然该当。
若要相处别个男人,就是越礼犯分之事,丈夫晓得要打骂,旁人知道要谈论。且无论打骂不打骂,谈论不谈论,只是这桩事体不干就罢,要干定要干个像意。毕竟是自家丈夫,要做事体两个脱衣上床,有头有脑,不慌不忙的做去,做到后来方才有些妙境。那慌忙急足之中只图草草完事,不问中窍不中窍,着题不着题,有些甚么趣味。况且饥时不点,点时不饥,就像吃饮食一般,伤饥失饱反要成病。那走邪路的人子,何不把后来相情人的眼睛留在当初择婿。若要慕虚名,拣个文雅的;若要图外貌,选个标致的,若不慕虚名,不图外貌,单要干房中的实事,只消寻个精神健旺、气力勇猛的,自然不差。何须丢了自己丈夫去寻别个?“
那些女伴听了都道:“过来的人,说话自然不同,句句亲切有味。”
怎见得他是过来的人?他当初做女儿的时节,也慕虚名,也图外貌,也要干实事。及至嫁了那个童生,才也有几分,貌也有几分,只道是三样俱修的了,谁想本钱竟短小不过,精力又支持不来。爬上身去肚子不曾猥得热,就要下来。
艳芳是个勤力的人,那里肯容他懒惰,少不得作兴鼓舞,又要耸拥他上来。本领不济之人,经不得十分剥削,所以不上一年就害弱症而死。
他经过这一番挫折,就晓得“才貌”二字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三者不可得兼宁可舍虚而取实。所以后来择婿,不要才貌,单选精神健旺,气力勇猛的以备实事之用。看见权老实,生的粗粗笨笨,精力如狼似虎,知道是有用之材,所以不问贫富,就嫁了他。起先还单取精力,不知他的器械何如。只说力雄气壮之夫,不必定用长枪大斧方能取胜,就是短兵薄刃亦可摧锋陷阵。那里晓得竟是一根丈八长矛,所以艳芳喜出望外,自从嫁他之后,死心塌地依靠着他,不生一毫妄念。因他生意微细,日进不多,终日替他络丝,每日有一二钱进益,故权老实得以轻闲度日。
只因那一日合当有事,掀开凶佑攵悦鸥救怂祷埃未央生从门首经过,把他细看两番。他因眼睛近视,只看见有个人影在门前过来过去,却不知道面貌何如。谁想倒被对门妇人看了一个像意。那妇人有三十多岁,丈夫也是贩丝卖的,与权老实一同去卖,虽不合本,倒像伙计一般。这个妇人面貌虽丑,性子甚淫。一来因招牌不好,没人想他;二来因丈夫凶狠,略有差错,不是打就是骂,所以还慎法,不敢胡行。
那一日,把未央生看得清清楚楚,待他去后,就走过街来对艳芳道:“方才一个绝标致男子走来走去,看你两次。你晓得么?”
艳芳道:“你知道我的眼睛可是看得人见的,我坐在这边,哪一日没有几个男人隔着凶涌次遥便舍他看看罢了。晓得他做甚么。”
妇人道:“往常的男子,你这样人物值不得舍与他看。方才这一个,就等他看了三日三夜也是情的。”
艳芳道:“怎么这等说,难道有十二分人才不成?”
妇人道:“岂止十二分?照我看起来,竟有一百二十分。我终日立在门前,看了许多人,并不见有这样标致的。脸上皮肉,随你甚么东西没有那种白法。眉毛、眼睛、鼻头、耳朵,那一件不生得可爱?身上俊俏竟像个绢做的人物一般。就是画上画的有这般标致,也没有这样飘逸。真教人相思。”
艳芳道:“好笑大娘说得这样活现。我不信世上有这样男子,就有这样男子,他自他我自我,想他做甚么?”
妇人道:“你便不想他,我看他好不想你,出神出智,好像落魂了一般。要去又舍不得去,要立又怕别人知。没奈何,只得走过去一会,又从新走转来。临去的时候又去看看。你道可怜不可怜?你不曾看见,自然不想他,我看见他,就替你患起相思病。”
艳芳道:“只怕他那种光景不是为我,是为你。你自己相思不好说,得故意把我来出名。”
妇人道:“我好副嘴脸,他肯为我?其实是为大娘,大娘不信,他少不得还要来走过,我远远望见他来,就知会大娘。大娘把身子立到外面,一来好看他,二来等他也好看你。”
艳芳道:“且等他走过的时节再做道理。”
妇人又说许多话,方才过去。艳芳到第二三日,倒也留心要看,不想过了许多日,再不见来,也就丢开了。及至这一日,来买丝,看见这副标致面貌,自然再想起前话来。等他去后,心上想到,前日所说的莫非就是此人不成?论他外貌,果然是第一个男人,但不知内才何如。他方才有一句巧话,说今天就夹开来试他一试,虽然是说银子,却是双开二意。万一今晚当真走来,我还是拒绝的好,收留的好?
终身的名节,坏与不坏,就在这一刻定局了,不可不自家斟酌。
正在踌躇,只见对门的妇人走过来道:“大娘,方才买丝的人你认得么?”
艳芳道:“我不认得。”
妇人道:“就是我前日说的。你难道不明白,世上那有第二个男子像这样标致的?”
艳芳道:“果然标致。只是忒轻薄些,不像正人君子。”
妇人道:“大娘又来道学了。世上那有正人君子肯来看妇人的?我们只取人物罢了,又不要他称斤两,管他轻薄不轻薄。”
艳芳道:“是便是这等说,只是在人面前也该稳重些便好。方才做出许多调戏来,亏得我家主不在,若还在家,看见怎么了得?”
妇人道:“怎么样调戏你?对我说说。”
艳芳道:“总是不老成,说他做甚么。”
那妇人是个极淫的,听见“调戏”二字,不知怎么样要搂他亲嘴,扯他做事,就不觉摇头摆尾,把手在艳芳身上左捏一把,右敲一下,定要他说。艳芳被他缠不过,就回他道:“方才是两个人,一齐进来,难道有甚么别样?调戏不过就是说话之间眉来眼去,做些勾搭人的意思就是了。”
妇人道:“这等,你也该露些好意回答他。”
艳芳道:“我不骂他就够了!还有甚么好意回答他?”
妇人道:“这就是你的寡情了。不要怪我说,倘这样标致女人,他那样标致男子,真是天生一对,地生一双,原该配做夫妻才是。既不能够做夫妻也该相处,了了心。我想权太爷那样人物不是你的对头,一朵鲜花Сhā在牛粪堆上,也觉可惜。
他若在来,我就走过来替你做媒,若把好事干得一两遭也不枉为人在世。“
他一边讲,艳芳一边算计道,看这妇人心上爱他极了,我就要做这桩事,他住在对门,若不把些甜头到他,他岂不坏我的事?我如今不知那人的本事何如,不如让他先弄一次,只当委他考试一般。若还本事好,我然后上场,不怕这样丑妇夺了我的宠去;若还本事不济,我就一顿发作起来,赶他出去就是了,依旧不曾坏得名节,何等不妙?主意已定,就对他道:“这样事我其实不做,他若再来,倒不要大娘替我做媒,待我替大娘作伐,等你两个做几遭好事何如?”
妇人道:“岂有此理。莫说大娘这句话未必出于本意,就使出于本心,我这样丑貌他那里肯要?大娘若有好意,除非你两个弄下了手,一遭两遭之后我故意撞来,大娘只说不好意思,扯我也干一遭。这还使得。”
艳芳道:“我这话不是假话,有个做法在这边。我方才被他歪缠不过,要拒绝他又放不下脸来,他方才临去的时节说一句巧话,今晚就要摸来也不可知。如今你家男子与我家男子一同买卖去了,总则这里没人,你今晚竟锁了门,到我这边来睡。预先吹灭了灯,待我躲在暗处,他若果然来,你竟假充了我同他睡觉。他在暗地里那里晓得是你,只当替我做了一个人情,又保全了我的名节,不置之致有亏。何等不妙?”
妇人道:“这等说是你许他来的了?我如今心上被你说得痒不过,要辞也辞不得了。只是一件,你为甚么许他来又不肯同他干事?从来的节妇那里有这样做法的?”
艳芳道:“不是我假仁假意,定要做这掩耳盗铃之事。不瞒大娘说,房事的滋味,我也尝得透了。随你有本事的,也赶我自家的男人不上。吃过大宴席的些须东道看不上眼,荤不荤素不素,不如不吃的妙。我所以不肯累这个虚名。”
妇人道:“你的主意我知道了,权大爷的本钱是一方有名的,你被大喧头喧过了,恐怕那喧周鞋的小喧,撩不着大人的鞋帮,所以要我做个探子,替你探探消息的。我想这事在我也没有甚么折本。只是一件,也要等我干个像意,不要在要紧头上,你又自己冲上阵来,使我进退不得。自古道”斋僧不饱不如活埋“,这句话你须要记得。”
艳芳道:“料想没有这等侥幸的事,你且放心。”
两个商量定了,只等临期行事。这也是那奇丑的妇人一时的造化,奉了这个美差。一个簇簇新新改造出来的喧头,是他这双皮鞋喧起。要知宽窄何如,少刻喧时便见。
第十回 聆先声而知劲敌 留余地以养真才
那个妇人奉了这个美差,满心欢喜。预先寻几块绢袱带在身边,好待干事之时揩抹Yin水,省得湿了别人家的被褥。捱到点灯时候,忙把门锁,走过街来。
艳芳故意哄他道:“今晚竟是虚貌了,他方才寄个信来,说被人批住吃酒,脱不得身。还要别约日子。大娘且请回罢。”
妇人听了,急得眼中火出,鼻内烟生。又怪艳芳不寄信转去,强他今晚来,又疑艳芳起先失口许了,如今舍不得让人,要赶人回去,自己受用。
埋怨了一会,艳芳笑道:“我是哄你。如今想又要来了,只打点与他干事就是。”
先烧一盆热水,同妇人净了下身,然后拿一张春榻,铺在床横头,自家睡了,好听他们干事。吩咐妇人把大门关好,悄悄立在门后,他若来必轻轻敲门,你听见敲一下就开门,放他进来。不可使他敲多次,恐怕隔壁人家听见。放他进来之后依旧把门闩好,一同到床上去睡。只是与他说话声气要放轻些,恐怕他认得出。妇人唯唯听命。艳芳就去睡着了。妇人到大门边去伺候。
等了一更多天,不见动静,只得走进房去,正要问艳芳,不想暗地之中有人搂住他亲嘴。妇人只说是艳芳假装男子和他取笑,就伸手去摸他裤裆。才伸得下去,就有一根绝大的东西把手撞了一下,方才知道是本人。就装出娇声来问道:“心肝,你从哪里进来的?”
未央生道:“是从梁上下来的。”
妇人道:“好个本事。如今上床去睡罢。”
两人遂各自解衣服。未央生不曾解完,妇人已脱得赤条条仰睡在床上了。未央生爬上肚去,要摸着他两只脚好架上肩头,不想再寻不见。那里晓得自上床时节已高高翘在半天,献出阴沪,只等阳Wu进来。
未央生想道,不料此妇竟是这等一个淫物,既然如此,那些温柔的家数都用不着了,只得赏他一个下马威。就把下身抬起,离阴沪一尺多高,挺起阳Wu朝下一攻。
那妇人就像杀猪一般喊起来道:“阿呀!使不得。求你放轻些。”未央生把两只手替他扒开阴沪,慢慢轻轻捱擦捱擦许久,只进得一寸Gui头,其余都在外面不能进入。
未央生又挺起阳Wu朝里一攻。妇人又喊起来道:“使不得!求你用些馋唾。”
未央生道:“只有弄小官用着那件东西,岂有同妇人干事要用馋唾之理?这例子破不得,还是干弄的是。”挺起阳Wu又向下直攻。
妇人道:“使不得,你若不肯破例,请抽出来,待我自己用些罢。”
未央生听了,就把阳Wu拔出,听他自用。妇人伸开巴掌,吐上许多唾沫,把阴物扒开,灌了一半进去,余剩的都搽在阳Wu上。对未央生道:“如今没事了,慢慢弄进去。”
未央生要显本事,不肯从容,把两只手捧住他两股,响的一声,将改造长大的阳Wu一概事攻进去。妇人又喊起来道:“怎么你们读书人倒是这样粗卤,不管人死活,一下就弄到底?如今里头着不下,快拿些出来。”
未央生道:“里头着不下,难道如今在外面不成?只该叫他活动些,不要坐冷板凳就是了。”
遂运动起来。起初几下,妇人还当不起,每送一次,定叫一声“阿呀”,送到半百之数,就不见则声了。及至送到百外,那妇人就有无限的骚状做出来,无限的淫声唤出来,使人禁持不住,只得一阵紧似一阵,要催他丢过了自己好丢的意思。
谁想那妇人有些奸诈,明明丢了两次,问他,只说:“不曾”。为甚么不说实话?只因自己是代职的,恐怕艳芳听见,说他心事已完,要来交代。未央生认作真话,再不敢丢。抽到后来,忍耐不住,也丢了一次。丢过之后又不好住手,只是没有勇往直前之气。
妇人见阳Wu逡巡不进,就问道:“你丢了么?”
未央生怕笑他本事不济,只得也说:“不曾”。
起先未问之先,一下软一下,自从问了这句,竟像学生要睡,被先生打了,那读书的精神比未睡时节更加一倍,遂一连抽上几百下也不停一停。那妇人叫起来:“心肝,我丢了,我要死了!你今不要动,搂住我睡罢。”
未央生方才住手,抱住酣睡。原来,妇人面貌虽丑,还亏一双脚小;肌肤随黑,还不十分粗糙,所以黑夜认不出是替身。
却说艳芳躲在床横头,侧耳细听。起先见妇人叫疼叫苦,弄不进去,就知他的家伙长大,可以用的。又见他的干法在行,抽送有度,不像没有来历的。又见他干到中间,懈了一阵,虽有些鄙薄之意,后来见他重整军容,比入手之初更加奋勇,心上大喜道:“这等看来,分明是阃内之骁才,色中之飞将了,我今就失身与他亦可无悔。欲要趁他歇息钻进被去,说个明白,又怕他在阴暗之中不看见妇人的嘴脸,只说他好似我,还要想去弄他,况男子久战之后,若不把姿色去歆动他,未必能够再举。”
就悄悄走到橱下,取起火来,先汲了几瓢水,在锅里下面点一个草把烧着,然后拿烛光走进房去。把帐一掀,绵被一揭道:“是哪一个奸贼?深夜闯入人家奸淫妇人,是何道理?快起来说个明白!?”
未央生在睡梦中忽然惊醒,只说是他的丈夫躲在家中,故意等妻子同我睡了,走来捉奸,要我的银子,吓得牙齿乱斗。及至抬头一看,就是夜间所干的妇人。心上想道,难道他家又有一个不成?低下头把那同睡的妇人一看,才知道是个极丑陋之妇。一脸漆黑的癞麻,一头焦黄的短发,颜色就如火腿不曾剥洗过的一般。就大惊道:“这是哪一个?”
妇人道:“你不要惊慌,我是替他做探子的,住在对门。那一日,你在门前走过,与你说的就是我。他说你容貌虽好,只怕中看不中用,恐累他偷汉的名,所以央我来试你一试。如今料想见中式了,你同他睡觉罢。我论理也该睡在这边,再讨些赏赐了去。只是旁边有打混的人,你两个就干不爽利,不若我回家去睡罢。”
说完就起来,只穿一领绵袄,一条夹裤,其余衣裙物件都挂在手臂上,带了回去。临去时又对未央生道:“我的容貌虽丑,也是你的功臣。这事是我说起的,今晚与你睡这一次,一来是大娘的好意,二来也是前世的姻缘。后来若有闲空的工夫,也还同我睡睡,不要十分寡情。”说完又对艳芳拜几拜,谢了东道主人,方才出去。
未央生如醉初醒,如梦初觉,若不是赛昆仑激我改造,今日进来只好做个秦邦赴考的苏秦,不中文章,白白赶了出去。
艳芳送妇人去后,把门闭好了走进房来,对未央生道:“我晓得你今夜放我不过,特寻一个替身等你,你如今与他干事一次,也消得我的账了,还不出去,在这里干甚么?”
未央生道:“不但消不得账,还要加你的罪,如今已是半夜了,快些上床来睡睡。”
艳芳道:“你且起来披了衣服,做一件紧要事,才好同睡。”
未央生道:“除了这一桩,还有甚么紧要事?”
艳芳道:“你不要管,只爬起来。”
说完走到橱下,把起先温的热水汲在坐桶里,掇来放在床前。对未央生道:“快些起来,把身子洗洗,不要把别人身上的龌龊弄在我身上来。”
未央生道:“有理。果然是紧要事。我方才不但干事,又同他亲嘴,若是这等说,还该漱一漱口。”
正要问他取碗汲水,不想坐桶中放着一碗热水,碗上又架着一枝刷牙。未央生想道,好周至女子,若不是这一出,就是个腌I妇人,不问清浊的了。
艳芳等他漱洗过了,自己也把下身洗濯。他下身起先已与妇人一齐净过了,为甚么又要洗濯起来?要晓得他睡在床头听他干事的时节,未免有Yin水出来,恐怕未央生摸着要讥诮他,所以再洗一次。洗过了把一条湿手巾揩抹了,又在箱子里取出一条新汗巾,放在枕边。方才吹灭了灯,坐在床上。
未央生搂在怀中,一边亲嘴,一边替他脱下衣服。只见两个|乳峰捏来不上一把,放去竟满胸膛,总是娇而且嫩,里面没有块磊的原故。及至脱去裤子,摸着阴物,其骄嫩与|乳峰一样。
未央生放他睡倒。先取一双小脚架在肩头,然后提起下身,也像弄丑妇的方法远远舂进去,要等他先受苦,后来才觉得快活。不想舂进去艳芳,心上只做不晓得一般。未央生思想,赛昆仑的言语一字不差,若没有权老实的粗长之物,焉得有此宽大之阴?我若未经改造,只好做大沧一粒,焉能窥其底里?如今军容不足以威敌,全要看着阵势了。就把他头底下的枕头取来垫在腰下。然后按了兵法同他干起。
艳芳不曾到好处,但见他取了枕头下去,又不再取一物与他枕头,就晓得此人是个惯家了。取枕头垫腰是行房的常事,怎见得就是惯家?要晓得男女交媾之事,与行兵的道理无异,善对敌者才能用兵。男子晓得妇人的深浅方知进退。妇人知道男子的长短,才识迎送。这叫做“知彼知己,百战百胜”。
男子的阳Wu长短不同,妇人的阴沪浅深不一。阴沪生得浅的,就有极长之物也无所用。抽送之际定要留有余不尽之意。若尽根直抵,则妇人不但不乐,而且痛楚。男子岂能独乐乎?
若阴沪生得深的,就要用着极长之物,略短些也不济事。只是阳Wu生定怎么长得来到其间,就要用补凑之法。腰之下股之上,定须一物衬之,使牝户高张,以就阳Wu,则纵送之时易于到底。故垫腰之法,惟阳短阴深者可以用之,不是说枕头乃行房必须之物也。
所以男子的阳Wu短者可医,小者不可医。与其小而长,无宁大而短。术士替未央生改造之时,只求其大,不使其长,就是这个缘故。
如今艳芳的深,未央生的短,所以取枕头垫在下面。岂不是惯家?这种道理世上人还有知道,至于取枕头垫在腰下面,竟不取他物与妇人枕头,这种法窍就没人参得透了。妇人腰底下既有一物,若还头底下又有一物,则上身一段不过二尺多长,两头凸起,中间凹下,只当把妇人的身体拘断在下面,上面又压了一个男子,你道他气闷不气闷,辛苦不辛苦?况且妇人枕了枕头,面庞未免带反,口齿唇舌都与男子不对,极不便于亲嘴。男子要亲嘴必须鞠着身子往下面凑;妇人要亲嘴,必须便起颈项朝上面凑。碍了一个枕头,费人多少气力,所以干事之时无论垫腰不垫腰,总是颈项底下的东西断断留他不得。会干事的,将要动手,就把枕头推过一边,使他云鬓贴席,朱唇面天,五官四肢没有一件不与男子相合。
上下二孔又与别的肢体不同,不惟相合而且相投,不惟相投而且相出入。男子的玉麈入于女子阴中,女子的绛舌入于男子口中,使他也有一件的便宜处。则乐事相均,而无有余不足之事矣。
未央生把一只手取枕头下去,就把一只手托住他的头颈,安顿在席上,使面孔不歪不斜,以预为亲嘴之地。所以艳芳暗喜,知道他是惯家。未央生垫腰之后,重新提起小脚放在肩头,把两只手抵住了席,放出本事尽力抽送。每一抽,定要拔出半截;每一送,定要抵个尽根。只是一件,抽便抽得急,抵却抵得缓。为甚么缘故?他恐怕下去急了要入得阴沪响,恐怕邻舍人家听见,弄出事来,所以不敢放手。
干了一会,那阴沪里面渐渐紧凑起来,不像初干的时节汗漫无际了。未央生晓得是狗肾发作,阳Wu大起来的原故。就不觉精神百倍,抽送的度数愈加紧密。
艳芳起先不动声色,直到此时方才把身子扭几扭,叫一声道:“心肝,有些好意思来了。”
未央生道:“我的乖肉,方才干起头,那里就有好意思?且待我干到后来,看你中意不中意。只是一件,我生平不喜干哑事,须要弄得里头响起来,才觉得动兴。只是你这房子狭窄,恐怕邻舍听见,不好放手,却怎么处?”
艳芳道:“不妨。一边是空地,一边是人家的厨房,没有人宿的。你放心干就是。”
未央生道:“这等就好了。”此后的干法就与前相反,抽得缓,送得急。送进去的时节,就像叫花子打肋砖,要故意使人听见好可怜见他的一般。
翻天倒地干了一阵,艳芳骚性大发,口里“心肝、儿子”叫不绝声,牝中Yin水旁流横溢。未央生见他势头来得汹涌,要替他搽抹乾了,重新再干,就伸手去取汗巾。不想摸到手里被艳芳抢去,不容他揩抹。
这是甚么缘故?原来,他的生性也是不是喜干哑事的,与未央生所好略同,但凡干事之时,Yin水越来得多,响声越觉得溜亮。所以他平日干事随下面横流直淌,就把身子都浸在里边,也不许丈夫揩抹,直待完事之后,索性坐起来,把浑身上下拭个乾净。这是他生平的嗜好之癖。
未央生见他不肯揩抹,就悟到这个缘故,比前愈加响弄起来。又翻天倒地干了一阵,艳芳就紧紧搂住道:“心肝,我要丢了。你同我一齐睡罢。”
未央生要逞本事,还不肯丢。艳芳道:“你的本事我知道了,不是有名无实的。如今不肯住手,弄了一夜,抵敌了两个妇人,也是亏你。可留些精神明夜再干。
不要弄坏了人,使我没得受用。“
未央生见他这几句话说得疼人,就紧紧搂住,又抽了一番。两个才一齐完事。
完事之后,不曾说几句话,天已将明。艳芳怕他出去迟了被人看见,只得催他起来,自己也穿了衣服,送他出去。
从此以后,未央生晓去夜来,俱是从门里出入,再不做梁上君子了。还有几次舍不得分别,连日里也藏在家中。艳芳只推生病,不出去开门。两人青天白日一丝不穿,彼此看了雪白的肌肤,恣其淫乐。
对门的丑妇隔一两夜过来一遭,未央生不好拒绝他,也时常点缀点缀,但不能饱其所欲,只好免于怨恨而已。左右邻舍有几个听见些嫌诏的,都只说赛昆仑自己来奸他,再不想是替别人做事。未曾到晚,各家都闭户关门,不管外面闲事,惟恐赛昆仑恼他碍眼,要顺便去算计他。
所以一连睡了十几夜,没有一毫惊恐。直到权老实回来之后,方才断了踪迹。
赛昆仑恐怕未央生年少心性,弄出事来,连日间也禁止他,不许到门前去窥探。宁可自己做红娘,终日托名买丝替他传消递息。
权老实是有几次在家,只说是生意主顾,平日与妻子交易惯的,自己倒立过一边,凭他两个说话,一味忠厚到底,不以诡谲待人。这才叫做权老实。始信天下的混名叫得一毫不差。不像自家取表德,只拣好字眼称乎。天下择交之法,不必察其为人,观其行事,只问此人叫做甚么混名,就知道交得交不得也
第十一回 穿窬豪杰浪挥金 露水夫妻成结发
诗云:
豪杰从来数绿荫,一逢知己便挥金。
衣冠亦复多豪客,何事全无念友心?
艳芳与未央生睡了十几夜,那种云雨私情正在稠密之时,被丈夫回来打断好事,苦不可言。
心上想道:“我起先只说天下的男子,才貌与实事决不能相兼,我所以去了才貌,单取实事。把个粗蠢东西当做宝贝一般,终日吃辛吃苦,帮他做活。那里晓得男子里面原有三件具全的,我若不遇着这个才子,枉做了一世佳人。如今过去的日子虽不可追,后来的光阴怎肯虚度?自古道”明人不做暗事“,做妇人的不坏名节则已,既然坏了名节,索性做个决裂之人,省得身子姓张肚肠姓李。我常说从来的妇人,有红拂妓的眼、卓文君的胆,方才可以偷汉。生平只偷一次,一偷就偷到底,连那个偷字后面也改正过来,才是个女中豪杰。况且”淫奔“二字原分不开,既要淫就要奔,若度量后来奔不得,就不如省了那些孽障,做个守贞不二之人,何等不妙?为甚么把名节性命去换那顷刻的欢娱?”
主意定了,就写书一封寄与未央生,约要私奔。他当初在母家的时节,极喜读书写字,只因嫁做商人妇,就把笔砚荒疏了,所以写的书札如说话一般。书云:
情郎未央生赐览:
自你不来之后,我终日对了饮食吞咽不下。就勉强吃下去,不过三分之一。我如今立定主意,随你终身。你可速速料理,或是你烦塞昆仑进来盗我,或是我做红拂前来奔你。只要期定日子,约在何处等我,不致彼此相左。至嘱至嘱。
你若虑祸,踌躇不敢做此险事,就是薄悻负心之人,可写书来回我,从此绝交。以后不得再见,若还再见我,必咬你的肉,当做猪肉狗肉吃也。
余言不尽,只此寄知。
辱爱妾 艳芳 敛衽拜寄
写了此书,立在门前,看见赛昆仑走过,付与他带去。又怕未央生胆小,不敢行此险着,又生一计:终日寻是寻非,与权老实争闹,使他不能相容,好做朱买臣的故事。就终日只推有病,一根丝也不络,连茶饭都要丈夫炊煮。
每日清晨起来,咒骂到晚方才停息,至于干事之时,把摆布前夫的手段从新放出来,要打发他上路,好嫁三样俱全的丈夫。权老实见他日里憎嫌不过,只得竭力奉承,指望将功赎罪。谁想夜里的功劳补不得日间的过失,爬下床来,就换了一副面孔,把一个如狼似虎的丈夫不消两月,磨得骨瘦如柴,恹恹待毙。
邻舍见了个个不平,只是惧怕赛昆仑,不敢说得。
权老实见妻子一向安心贴意,忽然改变起来,知他必有缘故,就在邻舍面前细问消息,说:“我出门的时节,可曾有甚么人在我家往来么?”
邻舍起先只推不知,后来见他盘问不过,又怜他是个忠厚之人,将来要死于淫妇之手,只得说道:“有便有一个人在你家走动,只是不可惹他,若惹他就有不测之祸。”
权老实道:“是甚么人?这等厉害?”
邻舍道:“就是天下驰名,人人俱怕,惯做神贼的赛昆仑。旧时在你门前经过,看见你娘子美貌,就走来问我们说:”是哪一个的妻子“,我们说是你的令正。
他又说:“这样妻子嫁了那样丈夫,平日夫妻之间和睦不和睦”,我们又说是极相得的。后来见你出去卖货,走来问道:“权老实这番出去有几日才得回来”,我们只说你去卖丝,有十几日才得回来。不想那一日起,你家夜夜像有人说话一般,若是别个,我们就好出来稽查,你晓得太岁头上可是动得土的?不去惹他,尚且要来照顾,况得罪他有个不来搅扰的?又且律法没有邻舍捉奸之理,所以凭他自来自往,宿了十几夜,直待你回来方才断了这路。我说便对你说,只好放在肚里,切不可泄漏出来,招灾惹祸。就在令正面前也只宜隐忍,不可说破。恐怕走漏消息,害你性命。“
权老实道:“原来如此。今既蒙吩咐,怎敢漏泄。但他终有日落在我手里,待我拿住了他,杀头的时候,求列位高邻助我一臂之力。”
邻舍道:“这都是呆话,自古道:”拿贼拿赃,拿奸拿双“,他做了一世贼,不曾被人拿着赃,难道通了奸情就被你拿着双不成?令正既被他奸,终有日被他领去,只保得不赔妆奁也就够了。”
权老实道:“怎见得如此?”
邻舍道:“他平素的手段你难道不知?任你高墙厚壁,他也有本事进去,何况你这几间小屋?终究被他钻进去把人领去。人既被他领去,那屋中的财物岂保得不做妆奁?你不可不堤防。”
权老实听了大惊,就对邻舍跪下求他画策免祸。邻舍怜他情急,个个代他算计。有的劝他休了妻子,断绝祸根。有的教他带了妻子搬远处去。
内中有一个老成的道:“这都不是主意。他令正虽有可出之条,却不曾拿捉赃据。把甚么题目休他?赛昆仑的路数没有一处不熟,随你搬在那里去,他也会寻着。这都不是良策。依我愚见,只有将错就错之法,可以做得。你妻子既然无心靠你,留在家中也没有用。不如卖些银子用用。若卖与别人,令正决不肯去。就是塞昆仑知道,怪你断他恩爱,也要来报仇。不如就卖与他。他既然爱你令正,或者肯出一二百两也不可知。你拿了这宗银子过来别讨一个妇人理家,自然不至招灾惹祸。
又得了人又保得不破财,岂不两便?“
权老实道:“此计甚好。只是我自己不好去说,须得别一个对他说话便好,不如列位中那一位肯替我周全否?”
邻舍道:“若肯如此不妨与事,只是卖去之后,你不可生端,说我们通同奸贼,占你妻子,这就使不得了。”
权老实道:“若做得成,我身家性命都亏列位保全,怎敢做此负心之事么?”
众人听了就大家酌拟一个会说话的,约次日去寻赛昆仑说话。
却说未央生自与艳芳别后,害起相思病来,终日废寝忘食。欲要赛昆仑去拐他出来,又恐他丈夫缉获;欲领他远去,又想起两个特等妇人不曾弄得上手,舍不得丢了远去。心内踌躇不决。
后来看见艳芳的书写得极激切,只得定了主意。就求赛昆仑拐他出来,情领他到远方去,使他丈夫缉访不着。
赛昆仑道:“若肯如此就好处了。但权老实是个穷汉,没了老婆,那里还讨得起。凡人情倒了极处就有性命之忧,不可不替受害之人想个退步。除非带百十两银子丢在他家,然后拐出人来,使他失了一个,还好再讨一个,这等做来才不失我做英雄的本色。”
未央生道:“此计虽好,只是小弟旅囊羞涩,设处不来。奈何?”
赛昆仑道:“贤弟不消忧虑,我做了一生豪杰,若拼不得挥金,怎敢说此仗义的话!要银子都在我身上,你可写书回他,不拘时日,只要权老实不在家我就去拐他出来。”
未央生大喜,就写下书扎,也不用文理深奥,只把几句浅话回他,省得他费解。其书云:
艳娘芳卿赐览:
别得两个月,竟像几十年,终日寝食俱废,屡告昆仑求他力图,他只恐尊意不决,所以不敢轻举。因看来扎,始知句我之心坚如铁石今已力任不辞矣。
红拂之事甚险,切不可做。既有此人出力,只做红绡可也。佳期难以预卜,典守离家之日,即是嫦娥出月之期。速赐好音,以便举事。别话不宜,只此奉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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