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堂到了亥时,就再没有人来祭拜了,到了亥时末,连陪灵的宫人和超度的僧人都已经歇课下去休息。按例除了留两名值守宫人依时添灯油外,丧堂里不留余人。
子时更声刚过,大殿屋顶上突然破了个洞,一白一蓝两个人相继从洞口跳下,来到凤棺旁。
步后的蓝衣少解下斜背的灰布包袱,与白衣人一左一右分开,站在棺椁两侧。
“这可是百年梧桐木做成的棺料,咱们开棺的时候得想个法子防止它发出声音。”少年看了会之后,说道。白衣人指着棺尾一只金眼凤凰:“那里有机关,不用我们抬。你往四周子孙钉上涂些桐油就成。”少年听话地从包袱里取出个小油壶,忽然又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行,慕阳她不喜欢桐油味道。”
白衣人遂从腰上荷包里取出个圆形小盒子递过去:“貂油。”少年嗅了嗅,点头:“这个还行。”
涂过油后,白衣人将凤凰眼睛按下,描金绘朱的棺盖缓缓往左首移开。棺内景象呈现于前。
黄绫铺就的褥上,慕阳双手交叠平躺着,头上梳着飞仙髻,身上穿着山河裙,手上颈上珠围翠绕,眉目如画,面色如生。少年张嘴愣完,忍不住叹气:“说实话,我可从来没见她这么老实过。”又问对面的白衣人:“你见过吗?”白衣人两眼也正盯着慕阳面容,想了下,点头道:“也有,她只要讲理的时候,其实还是蛮有气质的。”少年愕然,“她讲过理吗?”
两个人各据一方盯着棺里尽情发表言论,完全忘记了“死者为大”这句古训。
棺中的慕阳依然波澜不惊地闭眼躺着,少年将她上身扶起,使白衣人可以更方便地捏住她下巴。这时她下颌顺势张开,借着殿里白蜡可见,她舌尖上含着的一颗桂圆大小明珠正微微泛出光华来。
“护心珠?这就对了!”白衣人微挑了下眉,如释重负吐了口气,然后轻轻将手放了,向少年示意。“笏儿动手。”
少年听闻,转身从包袱里翻出张被单,平平整整在地上铺开,将棺里的慕阳抱出来放在地上,拿被单将她裹住了,就跟以往在山里背柴禾一样,将她结在背上。白衣人将棺盖轻轻推回原位,回头看了眼安静如初的大殿,携住少年左手,跃上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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