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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什么时候发,可能等过了年之后吧。

于是他凌空扑向铁椅上的修女,想把她手臂上的那些东西全拔下来。

曼斯察觉到霍法的想法,他冷笑一声,单掌握拳向后一拉,时间扭曲,霍法扑在半空的身体被勾背后向后退去,一秒钟后,他又不受控制的回到了二人僵持不下的阶段。

在这一阶段,曼斯举着匕首,刺向他的太阳岤。而这次,霍法没有再去耗费力气,他对躲在角落的吸血鬼喊道:“快,波曼,帮我拔掉那些导管!”

女吸血鬼的目光落在了铁椅的修女身上,他看了看远处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咬咬牙,手脚并用的向修女爬去。

“休想!”

另一个声音从转角处传来。

霍法心脏停跳一拍,转头看去,竟然又一个一模一样的曼斯出现在转角,只见他大步流星的冲向女吸血鬼,提着她的后背就把她拎了起来。

无暇去想为什么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家伙,危机关头,霍法当机立断,立刻松开手,脑袋一偏。

松手之后,曼斯的尖刀达成了它的愿望,它重重的刺进了霍法的脑袋,但由于霍法侧头及时,刀刃刺进的并非是他的太阳岤,而是他的嘴巴。

锋利的刀子刺穿脸颊,霍法死死咬住锋利的钢铁,舌头都被刺穿了。惯­性­将他压倒在地,腾出手后,他从地上拾起一块铁片,奋力扔向昏迷的克洛伊。

当啷!

铁片击中修女的脑袋,让她缓缓睁开眼睛。

“做点什么!”霍法咆哮,“反抗啊!”

“反抗”

迷迷糊糊之中,修女无神的双眼转了过来。

“你指望修女反抗?”曼斯猛地拔出尖刀,重新按着霍法的脑袋,不依不饶的向太阳岤刺去,“要是会反抗还做修女­干­嘛?”

利刃在霍法眼中放大,另一个曼斯死死的掐住女吸血鬼,将她勒的舌头吐了出来。

生死一瞬间。

滴答

曼斯自己突然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霍法也不受控制的从地面飘了起来,女吸血鬼被松开,一步步向后退去。墙壁上的日光以熄灯般的速度变黑。

眨眼间,白天变成了夜晚。

月光洒下来的瞬间,霍法的长长的吸进一口气,压制他的曼斯被重重一脚踹开,由于距离极近,他就像炮弹一般被­射­在了墙上,脊柱直接咔嚓断成了两半,他半个胸膛都凹了下去,锐利的骨头从他的后背穿出,剧烈的碰撞使得整个房间的物体都在震动。

霍法一转头,看见克洛伊醒了过来,她挣扎着从铁椅上站了起来,单独抬着一只被锁链捆住手,眼神极度复杂的看着霍法:“快快走,我控制不了多久。”

话音刚落,她便委顿的坐回椅子,镶嵌在墙壁上的断背曼斯吐出一口鲜血,重新爬了起来。夜晚随着他的动作迅速消失,墙壁上的时钟在疯狂向前转动。

霍法不敢有丝毫犹豫,甚至连多看一眼克洛伊都不敢,他冲上前去,一把拖住女吸血鬼,趁着黎明的最后一抹夜­色­,迅速的向跑楼下跑去。

刚刚冲出那间可怕的医疗室,强横无匹的法则力量扩散开来,黎明前的最后一抹黑暗消失,日光重新照­射­进窗户,曼斯没有丝毫留情,直接让时间来到了正午。猛烈的阳光透过战舰的圆窗照­射­在两人的皮肤上。女吸血鬼被太阳照­射­的地方,瞬间多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红斑,她惨叫起来。

霍法毫不犹豫的撞开钢铁墙壁,顺着管道直直向下坠去。一直带着女吸血鬼坠落在了甲板最底端,躲过了太阳光的照­射­。

甲板下层摆放着成堆成堆的木桶,这是士兵日常工作任务所使用的补给淡水,落地之后,两人连续砸穿好几个木桶,水流呛的二人咳嗽不止。

女吸血鬼姬莉雅发疯一样的爬起,三观错乱的喊道:“那究竟是什么怪物,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嘘!闭嘴!”

霍法顾不上休息,也顾不上检查伤势,他将女吸血鬼拖了起来,直接躲进了幽灵漫步的状态。此刻,他混身都在颤抖,汗水一滴滴从他脑门流至他的下巴,更要命的是那股子眩晕感和疲惫感,让他的眼皮重若千钧。

祸不单行,没过一会儿,楼梯上就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你在哪儿?巴赫。”

曼斯的伤势已经完全愈合,顶着一张完全不男不女的脑袋,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那脑袋后Сhā着几根红­色­的导管,十分鬼畜的四处抽搐,他手里转着一把匕首,弓着腰,钻进了不满水桶的战舰补给室。

一片安静。

无人应答。

霍法捂着女吸血鬼的嘴巴,没让他发出一丝声音。而他自己也紧紧咬着下嘴­唇­,足尖弓起。

“别躲藏了,没有什么可以逃过我的眼界。”

伴随着说话声,另一个曼斯又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和先前那个男人一样,弓着腰,拿着匕首,脑袋不断的抽搐着。

“时间是唯一的永恒,是你永远也逃不掉的宿命。”另一个曼斯说道,他走到了甲板仓库的另一个角落,他们每个人的脖子后都连着细细的血液导管,那导管从高不可及的炮楼顶端延伸下来,就像被­操­控下的木偶之线。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房间,用同样的声音说着不同的话,霍法背后湿透了,他发誓这是他一年来最紧张的一次,他甚至偷偷的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想知道是不是那什么噩梦之神又来收租了。

但腿上的剧痛告诉他,这就是现实,比噩梦还要怪诞的现实。

“支撑我的无非的利益。”曼斯的声音混杂着男­性­的低沉,又有女­性­的柔和,“为了更高的价值,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可是我很好奇,是什么支撑你来到我面前?”

说话间,第三个曼斯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一边走,一边说,站在了积满灰尘和仓库的东南角。

“谁不是为了自己,你走了这么多的路,见了这么多的人,告诉我,谁不是为了自己?”

第四个曼斯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来到了霍法和女吸血鬼幽灵漫步的位置,站定不动了。

越来越多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带来的巨大压力几乎无以伦比,被捂住嘴巴的吸血鬼混身颤抖起来。霍法同样也不好受,还记得当初在巴黎的时候,他在克洛伊魔力暴走时,曾经分裂出了两个自己,可现在,这家伙竟然肆无忌惮的分裂出了无数个自己,他一点都不害怕规则反噬么?

“你竟然说我自私,哼,谁不自私,他人死活,帝国的毁灭,和我有何关系?”四个曼斯在积满灰层的甲板下层同时缓缓走动起来,“有人生而被奴役,有人生而奴役别人,我就想做那个奴役别人的家伙,别告诉我你不想。”

幽灵漫步时间一到,霍法显露身型,四个曼斯脑袋疯狂的抽搐着同时转向他,齐齐笑道:“你肯定也是为了自己吧,巴赫。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们身体前倾,齐齐出刀。

霍法双掌合十,所有魔力倾泻而出。

当啷!!

一声巨响,仓库堆藏的水桶突然齐齐炸开,无数淡水奔腾而出,那些淡水眨眼淹没了整个房间。

一瞬间,淡水全部被变形成了波涛状的固体水晶,四个曼斯齐齐被禁锢在了变形出的水晶之中,保持着前刺的姿势,动弹不得。就像琥珀中的蚊子。

霍法捂着胸口剧烈喘息后退,白天的剧烈运动就像有人在他肺里塞进了无数火炭,让他几乎难以为继。

女吸血鬼看着被封锁在白水晶中的四个一模一样的男人,一ρi股坐在了地上。目瞪口呆。

咔嚓。

水晶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其中一个曼斯眼珠转了一下,霍法一脚踢在女吸血鬼身上,“别愣着,快走,我的变形控制不了多久。”

女吸血鬼连滚带爬的撑起自己,两人再度往远处逃去,这一次,经过长时间的奔逃,他们来到了战舰的盥洗室,这里堆满了扫帚和清洁用品。

进门之后,霍法扑通一声关上了铁门,背靠在士兵姿势的盥洗台上,上气不接下气。他终于跑不动了,镜子中的他脸­色­苍白如纸,混身上下都是战斗留下的伤痕,有的细小,有的狭长。

“就是他毁灭了我的家族么,将一整个军舰藏在我父亲的宝库之中!?”女吸血鬼惊魂未定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霍法瞥了她一眼,她看自己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仇恨,有的只有浓浓的困惑与不解。

“是。”他嘶哑回答:“用毒。”

“可是?可是,可是怎么会有四个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哪一个动的手?他他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是人!”霍法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是不同时间线的他,”他擦了擦自己身上的伤口,吐出一口血水,“那家伙把其他时间的自己也安排进来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听不懂没关系,呼,呼,但我知道,随着时间越拖,他甚至可以分裂出更多的自己,而且每一个自己都是杀不死的存在。”

女吸血鬼呆住了,显然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前半生只在打袍吸血的女人来说,完全就是天方夜谭,她甚至不明白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喘了几口气之后,霍法从腰间取出了玻璃球,想要问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连问话的力气都没有。玻璃球里的小怪物盘旋着,用毫无感情的眼神看着他,上下飞舞。

再一次失败。

那家伙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即便在夜晚也不行。只怕等自己的变形在时间之力下失效后,那家伙很快就会重新找回来,而这一次,他可能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现实残酷的让他脑壳发晕,霍法背靠白瓷砖和铁隔扇围栏,双腿伸直,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玻璃球从他手中咕噜噜滚落在地。

就在这时,前方的楼梯井被猛地被人撞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此刻盥洗室的二人已成惊弓之鸟,还没等声音接近,他们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惊悚表情的面对着正前方。

噼啪!

一个浑身破破烂烂的家伙撞开铁门,闯入了二人的藏身之地,刚一进来他就摔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等看见眼前的两个人之后,他大声喊道:“快!快跑,里德尔那家伙那家伙他疯了!”

62,双生子

水龙头在滴答掉落着水滴,刺目的阳光从高高的天窗上照­射­进来,在盥洗室的瓷砖地面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圆斑。

霍法躲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看清楚那个冒冒失失闯进盥洗室的家伙之后,松了口气。并不是曼斯,而是瑞恩。

这小子掉进海里之后竟然没死。

“瑞恩?”

姬莉雅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她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他的手掌,眼睛红红的,又是高兴又是责怪的说道:“你去哪儿了呀。”

“我掉海里去了。”

说罢,他紧紧的抱住了女吸血鬼,抱了几秒之后他又赶紧将她推开,急急忙忙的对霍法说道:“快,快点离开这里,里德尔,里德尔他想杀了我。”

“我想杀了谁?”

­阴­测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霍法侧头一看,门外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是汤姆里德尔,他扶着门框,模样比上一次看到的时候要狼狈太多,原本一丝不苟的柔顺黑发,现在乱糟糟的和­鸡­窝一样,那件考究的麻瓜西装到处都是被火燎出来的破洞,更惨的是他的胳膊,左臂自肘关节以下直接弯成了“之”字形,­祼­露的皮肤上混合和汗水和鲜血,看起来惨不忍睹。只唯独他的眼睛,依旧闪动着旺盛的欲­火­和莫测的情绪。

“呦呵,你们都在这儿?”

汤姆把唯一能动的右臂背在身后,缓缓走进盥洗室,进来之后他还用脚把铁门给关上了。

尽管他每一个动作都不留痕迹,但霍法还是看见了他手中闪过的一抹绿­色­。

槲寄生。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瑞恩。”他问道,并且一步步的向三人走了过来。

瑞恩扶着女吸血鬼,站到了霍法身边,如同在悬崖后躲避暴风雨的雏鸟。

“汤姆”

霍法扶着身后的洗漱台,把自己撑了起来。虽然他此刻异常疲惫,困倦如浪潮一般冲击着他的­精­神,但在这位孤儿院的老朋友面前,他一点都不想示弱。

“我见到你说的那个麻瓜了。”汤姆举起弯折的手臂,“他差点杀掉了我。”

“瞧,我没有骗你,对不对。”

“是的,我很感激你对我这么坦诚。”汤姆扶着盥洗室墙壁的白瓷砖,边走边说,“可是我习惯用魔杖的手断了,只怕是不能帮你什么了。”

“没关系,”霍法指着身后天花板上的窗户。“你可以幻影移形从这里出去,去云端基地养伤,斯拉格霍恩会很快治愈你。”

“你觉得我是那种临阵逃脱的人么,巴赫?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他慢吞吞的说着,离三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一丝危险的气息弥漫在盥洗室中,并且越发的浓郁起来。

霍法把手背在身后,摸来摸去,摸到了一个水龙头的开关,他想把那玩意给掰下来当武器用,可掰了两下他发现,白天自己的力气实在是太小。连根铁都掰不弯,更可气的是他魔力也像被堵塞了一般,恢复速度慢的令人发指。

“你你你别过来!”瑞恩举起魔杖,指着靠墙接近的汤姆里德尔,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就是赫奇帕奇的待友之道,哼哼,拿魔杖指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汤姆动作缓慢且坚定,眼睛丝毫不看瑞恩,而是牢牢的盯在霍法身上。

“你才没有救我!”瑞恩说道,“我在你眼里和擦ρi股的纸没什么区别,用完就扔!”

“哈哈哈哈”汤姆笑出声,“嗯,真有意思,那你告诉我,是谁在你掉进海里的时候解开了你的绳索,是谁,在麻瓜的炮火之下第一时间撑起了护盾。”

“是是你”瑞恩平举的魔杖低垂了下去,然后又赶紧举了起来:“你你想杀了我,让槲寄生变成黑­色­。”

汤姆面带不屑的摇摇头,站定不动了,此刻他来到了三人面前,将断手往霍法面前一伸,脸上露出一个惨兮兮的微笑:“你能帮我处理一下伤口么,巴赫?你在外面跑那么久,一点应急手段应该是会的吧。”

“会的。”霍法放弃了掰水龙头,他握住了里德尔的断手,撕下一截衣服,强行将他“之”字形的断手给拉直了。

这种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剧痛汤姆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站在霍法面前,看着他将自己的手臂包扎起来,耳语道:“巴赫,杀了他,还有那个女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来。”

他的呼吸吹过鬓发,没有丝毫温度。霍法低着头,给他包扎伤口,一言不发。

“没有其他办法了,”汤姆接着耳语,“­肉­体上的伤害对那家伙来说毫无意义,我们能做的只有毁灭他的灵魂。”

汤姆耳语之际,瑞恩和女吸血鬼面面相觑,一点点的往后退去。霍法包扎好了汤姆的断手,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我做不到。”

“那你有什么建议?”汤姆平静的问。

“我留在这里拖延时间,你们回去叫人。”

“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汤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点点头,“那就按你的意思办。”

说完,他拔出槲寄生,重重的刺向霍法的小腹,毫无预兆。槲寄生在离小腹三公分不到的地方被拦了下来。霍法死死的抓住汤姆的手腕,咬牙切齿的笑着说:“这就要杀了我么?”

“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有所长进,现在看来你和孤儿院的时候没什么区别,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彼此彼此!”霍法伸手一拉,刚刚绑好的绷带瞬间散开,散落之间,那支槲寄生从汤姆手中被绷带拖了出来,落入霍法手中。

拿着槲寄生,霍法往后跳开。

汤姆单手一指,此前被烙在霍法手臂上的黑魔标记就像着火了一样,变成了耀眼的红­色­,它散发的高温让霍法的骨头都几近融化,他吃痛捂着胳膊后退,对远处的瑞恩和吸血鬼喊道:“愣着­干­嘛,想活就帮我!”

瑞恩和女吸血鬼不敢犹豫,齐齐向靠在墙上的汤姆扑了过去。

汤姆狞笑着:“不自量力!”

随后举起了魔杖。

然而在举起魔杖的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又变了,从狰狞变成了极度恐惧,他恐惧的看着霍法身后,“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一看他这表情,霍法的心脏就像坐过山车一般掉到了谷底,曼斯来了!?

他脸­色­煞白的转头一看,身后空无一人。

他只能看见盥洗室镜子里自己还有瑞恩和吸血鬼惊恐的脸,以及,汤姆­阴­险的冷笑。

他暗呼中计。

再一转头,汤姆由静变动,脱兔一样冲了过去,按住瑞恩的脑袋,将他重重往墙壁上一砸。只听当啷一声巨响。伴随着玻璃片片粉碎,瑞恩头破血流的栽倒在地。

还没等女吸血鬼反应过来,汤姆单臂一拉一勾,直接将姬莉雅死死的勾在怀里,没有让她发出丝毫声音。他重重的喘息着,用力如此之大,以至于女吸血鬼的脸转瞬间便由白变青。

电光石火间,盥洗室的控制权再度回到了汤姆里德尔的手上。

“把槲寄生给我!!”他看着霍法,勒住吸血鬼,恶狠狠的咆哮。

“大敌当前,你就要先杀队友么?”霍法同样怒气冲冲的反问。

“我不需要队友,更不需要你们这群猪队友,”他勾着女吸血鬼的脖子,紫杉木魔杖顶着她的下巴,“一个个心慈手软,能做什么大事,快点!把槲寄生给我!”

霍法看着手里的绿­色­树枝,再看看被勒的舌头都吐出来的女吸血鬼,把手背到了身后。

“还是说你想亲自动手?”汤姆靠在墙上问:“如果是这样,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手臂用力,顶着吸血鬼的后背让她挺起胸膛:“来,快点,你不是想要黑­色­槲寄生么,杀了她我们就有了。”

霍法还是没动。

“你在犹豫什么,”汤姆的表情就快要抓狂了,“等那个不死的麻瓜来杀了我们么,反正这只下贱的蝙蝠迟早要死,还不如死前给我们做点贡献。”

“霍法,别死人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倒在地上满脸鲜血的瑞恩说道。

“闭嘴!废物!”汤姆勃然大怒的喝止道:“等这次事情结束了,我要把你脑袋切开,看里面装的是脑浆还是JY!”

说完,他又转向霍法,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你究竟在想什么,我不信你这些年在外面没少杀人,一只吸血鬼,这种生物别说你杀一只,就是杀一万只,别人也不会说你什么,想想看,这家伙平日里吸­干­了多少人血,杀了它才是正义啊!”

在汤姆的苦心劝说之下,霍法终于动了,他拿着槲寄生,一步步的走向汤姆。这一刻,一股浓浓的宿命感涌上心头。

汤姆撇了撇嘴,冷笑一声,挟持着吸血鬼向前走去。

瑞恩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拦在了霍法面前,哀求道:“我求求你,别这么做”

霍法一言不发,重新将他推倒在地,站在了汤姆面前。盥洗室里的空气几乎凝固,四人表情各异。汤姆是不可言喻的凶残,女吸血鬼是极力呼吸的艰难,瑞恩则是爬起不能的绝望,而霍法则是高深莫测的冷漠。

“来吧”姬莉雅在汤姆铁铸般的手臂中看着霍法,艰难说道:“如果如果你真的可以为我家族报仇,就请不要浪费”

“瞧见没?”

汤姆躲在姬莉雅的背后,对着瑞恩狞笑道:“瞧见没,你这─夜情的女朋友比你要有觉悟的多了。”

“够了,汤姆。”霍法面无表情,声音空灵,“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谁也不用死。”

“你在想什么,非人的力量必定要以非人的力量来终结,槲寄生要吞噬灵魂才能变成黑­色­,我们别无选择。”

“没错。”霍法点点头,“但是你知道么,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人,他即便灵魂被破坏了也不会死,而那个人就在我面前。”

汤姆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由暴躁变得苍白,他看见了霍法眼中那丝不易察觉的讥讽,顿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混账!”他毫不犹豫将女吸血鬼往前使劲一推,而自己则举起魔杖,直指霍法:“死!”

早有准备的霍法一个侧步跳离地面,让开撞来的女吸血鬼,就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无数细密的黑手从地面钻了出来,试图拉住他的脚步。

他来到汤姆的身后,举起槲寄生,刺向他的小腹,汤姆单手架住了霍法的手臂,往后一压,抬着霍法的手臂把他按在了墙壁上。

咚!!背靠墙壁的瞬间,霍法张口吐出一丝鲜血,脸­色­惨白。两人距离极近,汤姆发现了霍法的虚弱,他笑了出来:“好呀,好呀,原来你也是外强中­干­,虚张声势”

“是,但我有两只手。”霍法说完,另一只手同样取出一只槲寄生。那是他从云端基地带出来的。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留手,全部的力量都放在了这一击上,只见绿光一闪而过,那绿­色­的­嫩­枝在变形术下坚硬如铁。

噗呲!

一声轻响。

好似Сhā进西瓜的水果刀。

汤姆脑袋一歪,侧身摔倒在地。随后,他蹬蹬爬起身,靠在了钢铁洗漱台上,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流过他的肩膀,顺着他的指尖流到地面。

他沾血的手摸了摸自己脑袋,摸到了一个尖锐的凸起,触电一样挪开,又慢慢的摸了上去,最后当头扭过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全身都在颤抖。

镜中的他,太阳岤里Сhā着一根绿­色­的树枝,那绿­色­树枝在饱吸鲜血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绿变黑,仿如掉入墨水瓶的海绵。

“你你他妈”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霍法。

“老兄,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霍法面带愧疚的说道:“四年前你杀了我一次,现在我杀你一次,我们互不相欠了。”

扑通。

汤姆跪在了霍法面前,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他,英挺异常的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好好好,真有你的,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头朝下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再也没了声音。鲜血一点点的从他脑门氤氲出来,流到了霍法脚边,他背靠在白瓷墙面上,捂着胸口气喘吁吁。

盥洗室里一时间安静的针落可闻。

好一会儿,瑞恩颤抖的声音才从霍法身侧传来,“你你杀了他?你杀了杀了斯莱特林的级长?霍格沃茨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他趴在地上,勉强撑起自己,看着汤姆里德尔那一张死不瞑目的狰狞表情,话都说不利索。

霍法摇了摇头,用手抚摸过里德尔的眼睛,并顺手拔出了Сhā在他太阳岤的槲寄生,“要是最优秀的学生就这么死了,那你也太小看他了。”

他把黑­色­槲寄生在裤腿上擦了擦,走到瑞恩面前,蹲了下来:“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话很重要,你要听好了。”

瑞恩呆呆的看着他。

“从今天起,你不能再回霍格沃茨了,如果汤姆里德尔再见到你,我敢保证他一定会杀掉你,对此,我毫无办法。”

“你都在说些什么啊。”

瑞恩看着倒在白瓷砖上的尸体,“明明明明是你杀了里德尔,怎么又变成了里德尔要杀我?”

话音刚落,握在霍法手中的那根紫杉木魔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那紫杉木魔杖竟然变成了一条细小的毒蛇,抬着尖尖的脑袋,张口咬向霍法的手臂。

他触电一般弹开手,将那只小蛇给扔了出去,那只紫­色­的小蛇落地之后立刻变粗变大,直至变成一只八米长的巨蟒,那巨蟒张口便把汤姆的尸体给吞了下去,随后扭动着滑向窗户,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此,疲惫不堪的霍法没有丝毫的阻止办法。他撸起袖子,自己手臂上的黑魔标记丝毫没有褪去的意思,汤姆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已经接触到了灵魂分裂的奥秘了。

始料未及的一幕让瑞恩半晌不知该说什么,在连续的惊变之下,他大脑已经接受不能,有些麻木了。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问道:“怎么会这样,你们都是些什么巫师啊”

“我没办法和你解释,知道的太多对你不是好事。”霍法拉起瑞恩,把他带到了女吸血鬼姬莉雅面前,对她说道:“利用你我很抱歉,不过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如果你想活的久一些,以后还是低调些好。”

女吸血鬼眼神极度复杂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未知生物,一个外星人。

“带他走吧。”霍法把瑞恩交到她手上:“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国家,走的越远越好。”

“那你呢?你怎么办?”女吸血鬼声音低不可闻。

“我还有自己的事必须要完成,但那和你们无关。”他淡淡说道。

“我可以帮你。”瑞恩说道:“我可以回云端基地,让人过来帮你”

“已经不需要了,”霍法看着手中的黑­色­槲寄生,摇了摇头:“瑞恩,千万别回去。如果你想帮我,现在离开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

“他说的没错。”姬莉雅拉着瑞恩的手臂,对霍法弯下腰,深深的鞠了一躬,起身之后,她拉了拉瑞恩的胳膊:“走吧,我们在这里只会给他拖后腿。”

瑞恩被女吸血鬼拉着一步三回头的走向远处。“等一下,”瑞恩突然说道,他推开女吸血鬼,匆匆忙忙的赶回霍法身边,“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霍法好奇的侧头看着他,只见瑞恩稍稍酝酿了一下,说道:“一年级的时候,我不认识你,二年级的时候,我很佩服你,三年级的时候,我又有些同情你,可和你相处之后,我却又很讨厌你。”

说着,他自嘲的笑了笑,“也许我从来都看不懂你,没人可以真正了解你,但我知道,一定有什么非常宝贵的东西,深藏于你心底,从未被你丢弃过。”

霍法眼睛稍稍瞪大,愕然的看着面前刚认识没几天的男生。

瑞恩张开双臂拥抱了霍法一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不明白那是什么,但如果可以,请一定不要丢掉它。”

说完,他不再留恋,松开霍法,来到姬莉雅身边,冲他挥手道别之后,带着女吸血鬼幻影移形消失。

夕阳西下的盥洗室,霍法目送着两人离开,长长的叹出一口气,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他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两人了,一个单纯的有些犯傻的男生,一个颇有故事的风尘女吸血鬼。他们就和自己这场千奇百怪的旅行中遇到的其他人一样,匆匆从自己身边路过,又匆匆从自己身边消失。他们会不会在一起?那种奇特的爱意又能保持多久?只有上帝才会知道。

不过,瑞恩最后的激励就像一股强心剂,让疲惫不堪的他站起身,他明白,自己的任务还远未完成。

举起那株黑­色­的槲寄生。

诡异的黑­色­光芒流淌在柔­嫩­的枝条上,如同活物,在它身上,他能感受到某种古老且隐蔽的邪恶,那是永远也填不满的饥渴。

对灵魂的饥渴。

63,死亡­阴­影

失血过多是种什么感受,心脏跳动加快,皮肤苍白,冰冷,以及,双目漆黑。神经感受不到重力,灵魂如行走在云端。这是濒死的体验,在这种时候,人往往会想很多东西,想过去,想从前,想到一些从未完成的遗憾。

不过克洛伊想的最多的,则是一些破碎的画面,以及朦胧的情感。她记得刚刚踏上英国土地时,她和霍法一起行走在空旷的荒野之中,彼此都很少说话。夜晚时,他们便在星空下点起篝火,隔着火焰,她能看到那个少年的脸在火堆的另一半闪动,沉默且专注。那个少年曾答应过她,如果回到伦敦,就会把护送她的理由说出来,不过她觉得自己大概不会知晓答案了。她只希望霍法能够逃离此地,避免受到自己可怕力量的牵连。

某种温暖经过血管逐渐流入体内,让她­精­神振奋了一些,她恍惚觉得可能是大限已到。曼斯抽空了自己的血液,让她有了回光返照的错觉。

不过那温暖逐渐变得炙热,让她的心脏跳动速度逐渐恢复正常,身体也变得温暖起来,眼前的黑暗不再,她睁开眼睛,面前的一切亮如白昼。

她依旧被牢牢的固定在椅子上,但是手臂上却多了一个输血袋,一个男人单膝跪在她身边,一言不发的再给她输血。

正是曼斯。

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于是挣扎了一下。

“幸好还没死”给她输血的曼斯瞥了她一眼,咕哝了一声站起来。

“你醒了!?”身边传来相似声音的问话:“能听见我说话么?”

声音传入她耳朵,她扭头一看,惊呆了。

房间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人,左一堆右一堆,长着各种各样的脸,稀奇古怪。

有年轻的,外貌桀骜不驯的,有中年的,成熟稳重的,有的头顶一块香蕉皮,有的全身都破破烂烂,遍体鳞伤,甚至还有不男不女的。

但他们全都是曼斯,只是不同时间线的他而已。

愣了好半天,她才明白这家伙做了什么,不由脱口而出:“疯子!”

“我有话要问你。”

不男不女的曼斯从人堆里走了出来。

克洛伊仇恨的看着他,某种强烈的本能在她胸中流淌,几乎无法抑制。

那不男不女的家伙说道:“在拥有时间之力后,我发现可以沟通过去和未来的自己,但在我沟通未来之际,却发现自己最多只能沟通到三个小时之后,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和三天之后,三周之后,甚至三年之后的自己对话?”

“这就是你给我输血的理由?”

克洛伊尖锐的嘲笑道:“拿走了我的血,我还以为你对时间会相当了解才是!”

“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我无法和未来的自己取得联系。”不男不女的曼斯冷漠无情的问道,房间里所有的曼斯都直勾勾的盯着克洛伊。

“你玩弄时间,就要做好被时间玩弄的准备。”克洛伊不答问题,反而快意的说道。

“嗯。”

不男不女的曼斯嗯了一声站了起来。

随后另外一个身强体壮的曼斯走上前来,扬起手臂。

啪!

重重一个巴掌落在克洛伊的脸上,让她侧过脑袋,在她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我问,你答。”

不男不女的曼斯说道。

缓缓转过脑袋,脸上带着红印的克洛伊却笑了起来,“你慌了,是不是我的血也不是那么好驾驭的。只是,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怕死么,你错了,天国的荣光从不会照耀在野心家的身上,等待你的只有地狱之火的煎熬。”

曼斯们一齐笑了起来,那种齐刷刷的笑声嘈杂讥讽,却又在某一个时间点,戛然而止。

“我倒也佩服你这种人的虔诚和愚昧。”

不男不女的曼斯慢吞吞的说道,他挥了挥手,又有两个他从远处抬来了一台崭新的棕­色­木匣子,木匣子上有一块半凸的灰­色­屏幕。

一个曼斯给那老式电视Сhā上电线,另一个曼斯打开屏幕,只见黑白噪点的显示器上,一个少年盘膝拖着一个女吸血鬼狂奔在炮楼之中,那个少年满身都是带血的伤口。

“霍法”

看见屏幕里的人,克洛伊挣扎着想要做起来,却被她身边的曼斯重重按下。

随即,又有好几个曼斯推着数台棕­色­木匣子过来,Сhā上电,点亮屏幕。战舰每个角落发生的事,都被一五一十的呈现在克洛伊的面前。

“你我共享视觉,我知道的事你也知道。”

不男不女的曼斯说道:“你应该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白天的他不过是一条败犬,只是这条败犬此刻还在这艘船里,想方设法的把你弄出去。不得不说,你请的这个保镖,还真是尽心尽责。至少,比我这个虚假的**信徒要忠诚的多。”

克洛伊低下头,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紧紧的绷住了铁链。内心又是开心又是痛苦,如此激动之下,以至于她手腕都被绷紧的铁链磨破,她也浑然不觉。

“你不是该不为所动么?修女阁下。”

曼斯嘴角扯起一抹邪恶的笑容,“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力量具有多可怕的力量,其实我要是想杀掉他,早就可以做到,不过我还不想和你彻底撕破脸。”

“你说的任何一句话我都不会信。”克洛伊盯着曼斯,发现这个男人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是如此令人厌恶。

话音刚落,房间里有几个曼斯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丝毫联系,但默契的就像时钟一般­精­准。

“你要去做什么?”

“用行动来证明自己。”

曼斯说道。

话音刚落,房间里消失的四个曼斯很快出现在黑白屏幕之中,仿佛老式恐怖电影一样,他们分别站在霍法藏身房间的四个角落,一边说话,一边搜寻。

在一段令人揪心无比的对峙之后,屏幕内的少年通过变形术,击破了士兵用于饮水的淡水木桶,用水流变形成水晶控制住了四个曼斯。

看见这一幕,克洛伊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房间里的人群又少了几个,他们没有任何交流,就这样沉默的走出房间,走下楼梯。

“你有完没完?”

克洛伊眼眶泛红,手掌握拳颤抖。屏幕内,她看见霍法来到了一间盥洗室,倒在地上气喘吁吁,这让她心里抽搐起来,心疼不已。

“在你回答我问题之前,我不会停止,即便你那保镖再强,也总有被无数个我踩扁的一天。”

于此同时,房间里的曼斯大军开始源源不断的向楼梯下走去,每一个的脚步都是沉默且坚定。

“死亡!!”

克洛伊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她愤怒如母狮般咆哮。

所有的曼斯停住脚步,转过头,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克洛伊瞪着曼斯:“在时间之箭中,只有唯一一件事是确定无疑的,那便是死亡。如果死亡一旦发生,你必定不可能再和未来的自己取得联系,就像你永远无法和死人说话一样。”

她说完之后,拥挤不堪的房间陷入了死寂。

“你是说,三小时之后的我,已经死了,所以我才无法和自己取得联系?”

“只有这一种可能­性­。”克洛伊咧嘴笑了笑,冷酷的令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是死亡隔断了我们和未来的对话!?”

曼斯们面面相觑,表情惊愕无比。随后他们又异口同声的说道:“不可能,我不可能死。”

由于是上百人同时说话,他们的声音在房间中整齐划一,就像一个人的声音同时被扩大了无数倍一般。

这时曼斯群体之中,那个遍体鳞伤,衣服破破烂烂的曼斯站了出来,他沙哑说道:“她说的没错,我的确感受到了死亡,离我只有一步之遥。”

“谁动的手?霍法巴赫?”房间里的曼斯齐刷刷的扭过头去,咆哮的盯着那个说话的曼斯。

“不,不是他。”

一个受伤和他差不多严重的曼斯从被吼的曼斯身后钻了出来,变魔术一般。他摇摇头:“我打败了霍法巴赫,彻底打败了他。”

“那是谁?那个玩蛇的少年?”不男不女的曼斯,还有其他的同类异口同声的问。

“不,也不是他。”

人群中,又一个曼斯摇了摇头,“那小子已经死了,一小时之后他就会死,被霍法巴赫­干­掉。”

“难道是那个废物女吸血鬼,还有那个龙套学生?”一群来自过去曼斯不确定的问。

来自未来的曼斯则摇摇头:“也不是,那个玩蛇的死了,那个女的就和学生跑路了,他们去来找不到的地方,无足挂齿。”

“那究竟是谁!?”

所有曼斯齐齐用手抓住了头发。

现场这诡异的对话就像一幕大型的­精­神分裂现场,克洛伊在厌恶和反感的同时,却也同时感觉到一种深切的疯狂,这个男人对于掌控命运的渴望,已经到了近乎偏执的程度。

“等等,黑­色­槲寄生。”

人堆里,一个受了轻伤的曼斯站了出来,­阴­沉说道:“霍法巴赫身上带着黑­色­槲寄生。”

听到这话,曼斯们脸­色­齐刷刷的一变。

“不对。”

一个嘴角带血的曼斯站了出来:“黑­色­槲寄生被我折断了,他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哦。”

所有曼斯又齐刷刷的松了一口气。声音仿佛世界杯赛场上,对手球队一粒点球未进,本国观众发出的齐齐叹声。

可随后他们又皱起眉头,“既然槲寄生断了,又是谁杀死的我?”

所有曼斯都看着队伍末尾,那个最狼狈不堪的自己,异口同声问道。

“我不知道,危机来自我的身后,我没能看见是谁动手。”队伍末尾,狼狈不堪的曼斯回答。

“可恶,那到底是谁?”

“是谁杀了我?”

所有曼斯一齐质问起来,他们脑袋转向克洛伊,想从修女身上得到答案。

“你问我,可是我知道的你不是都知道了。”

铁椅上的克洛伊同情的看着他:“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上帝决定让某件事必然发生,那么人类其实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闭嘴!!”

电视旁边的曼斯猛地用手臂扫过桌面,那些连着电线的粽匣子电视被扫到一旁,凸面玻璃屏幕被摔得粉碎,上面滋滋的带着电流。

“你在说,我命中注定我会在今天死去?”所有的曼斯一齐把牙齿咬的格格响。

“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预见到的。”

面对曼斯的暴怒,克洛伊不为所动:“我在法国修道院的时候,神父告诉过我,但凡是可以看见的未来,几乎都是可怕的,痛苦的,不受控制且无能无力的。你所害怕的事情,几乎百分之百的都会发生,这么一想,人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活的更幸福一些。”

说着,克洛伊同情的看着他:“你煞费苦心抓到我,抽取我的鲜血,自以为知晓未来就可以改变未来,运筹帷幄,获取无上的利益,其实那不过是痴人说梦”

话音戛然而止。

一个曼斯握住了她的咽喉,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厌憎:“我不需要一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白板来对我指手画脚,教我做人!我被死神赐福,没人可以杀了我,没有人,我受到任何伤害都不会死去,这是他对我的承诺!除非”

拥挤的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

曼斯们一齐想到了什么,他们沉默良久后,脸­色­再度齐刷刷的变了。就像球赛最后十秒,自家的球员踢出了一记乌龙一般难看。

“除非”

“除非”

“除非”

那个掐住克洛伊咽喉的曼斯猛地松开手,松开了剧烈咳嗽的修女,他满眼恨意的说道:“格林德沃!一定是你,格林德沃!”

上百个曼斯突然抬起头,对着看不见的空气喊道:“难道你也在觊觎我看中的不朽之物么?”

于是乎,绝大部分的曼斯如泡影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拥挤的房间变得空旷。只剩下一个长相不男不女的家伙站在原地。

那是当下这个时间点曼斯。

只见他掰了掰手指,活动了一下脖子。

“你休想­操­控我的人生!”

随即,他大踏步的走下楼梯,消失在了克洛伊的视线中。

64,生死谜题

熬过了漫长而痛苦的白天,霍法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拾起关着噩梦之神的玻璃球,还有两根黑­色­和绿­色­的槲寄生,推开门,重新往炮楼高处走去。

夜晚再度降临,他如鱼得水,胸口的三环疤痕鲜明如火,不仅所有伤口转眼愈合,就连­精­神也变得异常饱满。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敢有丝毫的侥幸。

不知为何,在他和汤姆战斗之际,曼斯并没有前来阻止,他并不相信自己的变形术可以困住他整整半天,而这短暂的平静对他来说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让人极度不安。

黑漆漆的炮楼和船舱内,一个人都没有。声音也只有他脚掌踩在地面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如果是其他时候,他倒很高兴自己能处在这样的环境下,毕竟夜晚和黑暗对他而言是绝妙的保护。

可毕竟他几小时之前还见过四个曼斯一齐行动的诡异画面,如今这里空无一人,他反而越发的担心,担心下一个转角就会遇见一群曼斯转出来,然后再把时间转到白天。

仿佛是印证他的想法,就在他走到甲板三层一处士兵用做休息的船舱走廊的时候。一个小女孩的脑袋从狭小的房间中探了出来。扎着两个小辫子,看起来甚是可爱。

霍法立刻不动了,身形模糊啦一下即便消失在走廊中,他宁愿冲出来的是曼斯,也不愿意遇上任何超出自己预计之外的东西。

没一会儿,另外一个房间中。又有一个小男孩的脑袋探了出来,他们好奇的盯着霍法幻身消失的地方。

“我听见声音了,是你么,大哥哥?”小男孩问道,怯生生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一层层回响。

全面警惕的霍法看清楚了那两个人的外貌之后,愕然的现出身形。

“你们是”他蹲了下来仔细一看,这正是克洛伊从法国带走的那群小孩其中之一。

“你们怎么在这里,这里很危险。”

霍法赶紧四顾低语:“还不快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小男孩摇摇头,从小房间里钻了出来,霍法猜测他们此前一直躲在士兵床底下。

“军官先生已经走了,”小男孩说道:“一小时前他就走了,我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军官先生?”霍法瞪大眼睛,有些惊讶:“你们说的是曼斯穆勒?”

“嗯嘛,他是叫这个名字来着。”小女孩不高兴的撞了男孩肩膀一下:“你­干­嘛叫他先生,那么尊敬。”

“他人很好啊,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给我糖吃。”小男孩老老实实的说道。

“呸,给你糖吃就很好么,他一看就是坏人,把你卖了你还给他数钱呢!”小女孩敲了小男孩头一下。

小男孩委屈巴巴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来不及想为什么小男孩会称呼曼斯为先生,霍法立刻就想到克洛伊。难道就在自己等待天黑的时间里,曼斯带着克洛伊走了么?该死,为什么自己的速度这么慢!

“喂,你们看见修女了么?”他蹲了下来,握住小男孩的肩膀问道。

小男孩很懂事的摸了摸霍法的胳膊,安慰道:“别担心,克洛伊姊姊没事,她在等你,只是她不能动,得你去帮她。”

没有带走修女么?霍法松了口气,他赶紧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那就把你们的人都召集起来,我带你们出去,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不行,修女姐姐没有办法见你。”

一旁小女孩突然说道。

“为什么?”

霍法一时间有些糊涂。小男孩刚刚还说克洛伊在等自己,为什么小女孩却说克洛伊没办法见自己。

“你有没有东西要给我们。”小女孩伸着手,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我有啥东西要给你们?”霍法纳闷的看着这个小女孩。

“我不能告诉你。”小女孩说道,她依然伸着手,表情相比于旁边的男孩子,多了几分狡黠。

“有话直说啊,卖什么关子。”霍法眉头一皱,捏了捏她的包子脸。入手很软,她又不高兴的撅起嘴巴,看起来好像是一个生气的小河豚。

“算了吧。”霍法抱起胳膊说道,“我可没有糖果,带我去见克洛伊。”

小女孩收回手掌,耸耸肩。“那就算了吧,反正你要是想清楚了,随时都可以给我们,不过,出了这艘船可就不行了。”

她特地把想清楚二字咬的很重。

看着这两个小孩神神秘秘的模样,霍法若有所思。他眯起眼睛问道,“先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们两个?我记得当初从法国带回来的,有十几个小孩呀。”

“哦,他们在”小男孩下意识的回答他的问题,却被小女孩突然捂住嘴巴。

只见小女孩在小男孩嘴边竖起一根手指:“嘘!不可以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个看起来挺老实的小男孩有些害怕,只好用力点点头,一脸严肃,“好,我不说。”

小女孩一甩头发,对霍法勾了勾白生生的小手指,“走呀,我带你去见克洛伊姊姊。”

随后,他们手拉手,顺着空荡荡的楼梯向前跑去。霍法跑在这两个小孩的身后,脑袋迅速的转动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像隐隐约约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敢确认。

此前他和女吸血鬼走的那条路由于激烈的战斗,已经被破坏殆尽,小女孩和小男孩带着霍法从另一条楼梯走上炮楼,他们应该是在这里呆过很久,对这里很熟。

到达顶楼,霍法重新站在了克洛伊被抽血的房间前,他还记得当初自己就在这里看到了关于格林德沃的幻像。

小女孩说道,“我们就把你送到这里了。”

“你们要去那里?”霍法问道。

“与你无关。”小女孩说道。

霍法皱眉不高兴,“喂,小孩子要听大人话,不要乱跑!”

“你可没比我们大多少。”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请记住,大哥哥,所有人的生命都在你的无言之中。”

说完,她推了一下霍法,自己拉着小男孩咚咚咚的从另外一条黑漆漆的楼梯跑了下去,消失在了黑暗复杂的战舰深处。

“喂!”

霍法趴在楼梯口,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他正好奇去了小男孩小女孩去了哪里的时候,炮楼顶端房间里传来呼救声:“有人可以听见么?有人可以听见么?”

那是克洛伊声音,霍法赶紧把小男孩和小女孩的事抛在一旁,急匆匆的进入了克洛伊被抽血的房间。

房间一如从前,只是没了之前那圈奇特朦胧的烟雾,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无数滴答转动的仪表刻度盘,古怪的抽血机器,冰冷狰狞的钢铁座椅,以及坐在椅子上的苍白修女,唯独没有了曼斯道身影。

心里的石头掉在地上,他快步走了上去,三下五除二拔断了所有束缚克洛伊的工具。她软软的瘫了下来,手臂无力的搭在霍法脖子上,脑袋贴在霍法的肩膀上。

“你没事吧。”她声音几乎听不见,但第一件事竟还是关心别人。

“我很好。”霍法很难过,他觉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什么不愿忘记的东西,他拍了拍克洛伊的后背,“坚持住,我送你回去。”

“曼斯出去了,我们要去阻止他。”修女气息变得有些紊乱,“他他带走了我的血,会会彻底扰乱这个时空的一切秩序”

“一定要现在么?”霍法将克洛伊从自己肩膀推开,担忧的看着她,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就连嘴­唇­都是白的。

“只有现在,我们只有一个机会,如果等到白天”她看着霍法的眼睛,嘴­唇­紧抿,不说话了。

“克洛伊?”

“克洛伊”

他叫了修女两声,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那眼神里带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乎是恳求,似乎是暗示,又有一种浓浓的恐惧。

霍法看了看周围,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但依然有一股刺骨的寒意摄人心魄。这感觉他在被四个曼斯同时包围的时候体验过一次,那是一种无所遁形被窥视感,仿佛无论做什么都逃不掉被审视的命运,毫无隐私可言。

这一刻,某种拉文克劳特有的直觉从他脑中升起,他仿佛回到了霍格沃茨,拉文克劳漆黑高高塔楼的公共休息室门前。

在那里,每次要进入公共休息室之前,鹰环都会给他提一个谜语,只有猜透鹰环谜题的人,最终才可以进入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这里也存在着一个隐藏的谜题,出题者却是未知。

所有人的生命都在我的无言之中

想到那两个古怪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再看看面前修女的古怪模样,霍法闭上眼睛,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那群小孩呢?”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睛,故作轻松的问道。

“他们被关起来了,等我稍微恢复一下,能走路了,就去把他们放出来。”修女说道。

“原来是这样”他点点头,“我明白了。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害怕你身体坚持不住。”

“我很健康。”修女倔强说道。

“我知道。”

霍法尝试着把她拉起来,却发现她腿一弯就挂在了自己肩膀上,根本无法直立行走,无奈他只好托着她的大腿将她背了起来。

修女趴在他的背上,他背着修女走出门去,由于被抽血,外加她本来就很瘦,她此刻的体重可能只要八十斤左右。这对于夜晚的霍法来说,和一片树叶没有区别。

但是,他却感觉背上压着一整座泰山,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仿佛走的不是地面,而是钢丝。钢丝上是生,两边都是万丈悬崖,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终于,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被无形的压力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扭头看着修女,修女也看着他,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所有人的生命都在我的无言之中

他想到了曼斯悄无声息的离开,那个被放出来的小女孩,以及她伸出的手掌。

“等一等。”

霍法慢吞吞的说道。

背上的克洛伊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怎么了?”

霍法没有回答,他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两条向下的楼梯,左边,一条是小女孩和小男孩带自己上来的楼梯,这条楼梯上的指示灯是绿­色­的,尚且完好。

而另一条是小男孩和小女孩离开的楼梯。这个楼梯上的指示灯都破碎掉了,黑漆漆的,看起来很是­阴­森。

“你想走那边出去。”他温和的问修女。

修女毫不犹豫的指着左边。

霍法轻轻的叹出一口气,咬咬牙苦笑道,“还真是难啊。”

说完,他从闪着绿­色­指示灯的通道走下了炮楼,临走前,他将自己杀死汤姆里德尔得到的黑­色­槲寄生丢了出去,弃之如敝履。

65,注定的失败

伯恩茅斯街头,曼斯身穿一袭灰­色­长袍,戴着一顶帽子,脚步如飞。在吸血鬼被完全肃清之后,伯恩茅斯已经恢复了秩序。每隔一段距离,街上都会有大批的警员齐刷刷的走过,他们穿着黑­色­的制服,挨家挨户的敲门,有的还拿出纸笔,刷刷刷的记录着什么。

看样子正在搜查吸血鬼事件飞残余。

乌云在天空盘旋着,空中飞舞着一些碎片纸屑,空气气压极低,这是暴雨来临前的预兆。街上的那些警员还有行人察觉到了气候的反常,他们吆喝着,纷纷返回了自己的住所或者车辆内。

这时,一道黑影从曼斯头顶飘过,他抬起头,看见乌云中翻滚的模糊身影,脑袋抽搐了几下,每一次抖动,都伴随着大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随后,他低下头,眯起眼睛,继续朝前走去。

未来在他眼中异常清晰,他知道霍法巴赫一定会来找自己,他知道那个少年巫师得到了击杀自己的钥匙,知道自己会折断那把钥匙。他也知道只要击败霍法巴赫,修女克洛伊不过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只要能够­操­控那个修女,定期取得她的鲜血,那么看破未来不过是轻而易举。

可他能看见的东西越多,越清晰,得到的信息越来越多。那股浓的化不开的焦虑便越发沉重,死亡的­阴­影如达摩克利斯的利剑,高悬于顶。

如果谁能让自己毫无察觉的死去,那毫无疑问一定是格林德沃,但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走到距离港口三百米左右的巷口之际,气压越来越低,天空的乌云中开始有一道道闷雷闪过,猛烈的狂风吹起垃圾桶里的一块香蕉皮,啪的一下挂在了曼斯的脑门上。

他不动了。

轰!

一道闪电闪过,照亮了巷口。

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巷口另一边,在这暴雨来临前的时候,一切事物看起来都是灰白­色­的,树木也好,建筑也好,唯一能看见­色­彩的,只有那边少年金­色­的眼瞳。

“你要去哪儿?”灰发金眼的少年问道。

“我要去找格林德沃,然后杀掉他。”

曼斯摘下脑袋上挂的香蕉皮,看着身前的少年,并没有丝毫意外。霍法巴赫的到来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他甚至懒得主动去找他。

“这也是你的目的,所以我建议你让开。”

“我不会。”

少年摇摇头,“如果杀死黑魔王的代价是得到另一个黑魔王,我倒宁愿保持现状,恕我直言,你在某种程度上比格林德沃更可怕。”

“真是多管闲事。”曼斯摘下兜帽,活动了一下脖子,“不过也罢,这就是你的为人,我也不想说服你,你要想打,那就来吧。”

“只有你一个人,你的那些分裂体呢?”

巷口另一边的少年一动不动。

“哈,”

曼斯不耐烦的笑了一声,“你真的觉得自己值那么我同时出手么,算了,我就现在一个人,省的你说我欺负你,来吧。”

巷子另一边的少年没动,也没有出手的意思,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之后,灰发少年突然说道:“我其实不想杀你,我真的只是想把克洛伊带走而已。”

“说的像你真的能杀我一样。”曼斯倍感讥讽,他指着远处说道:“她不是被你放在三百米开外的楼顶上么?你想带她走,就带她走啊。”

“你真的会允许我那么做么,你会永远不再找她么?”

曼斯撇撇嘴,摇摇头,“当然不会。”

“我不想杀你。”那个灰发少年又重复了一遍:“事实上这一路走来的杀戮都让我感到厌倦与憎恶,如果可以,我不想再看见死亡,哪怕,是你的死亡。”

曼斯脸上的不屑缓缓消失,在这一刻,他突然在那个少年脸上看到了一种真诚,那是一种他从未在任何人脸上看到过的神情。

“那请问,我该怎么做呢?”曼斯慢吞吞的问道:“在巫师巴赫的眼中,我应该成为一个什么样子,才算是良民?”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和我无关。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总会有一些千奇百怪的灵魂。地球也没有那条规定说不养杀人犯,也没说不养无耻混蛋,你要是想要利益,你就去追逐吧,你要是想要做金字塔的顶层,你就去做吧。可是,曼斯,克洛伊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没有办法把她交给你。”

说着,那个少年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来,“已经足够了,曼斯,真的够了,哪怕是只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

曼斯后退了一步,他看着那个少年伸出来的手,却不可抑制的想到格林德沃。

“还真是清奇的说法,不得不说,相比于那个修女,我更喜欢你一些。”

他掀开了自己身上的长袍,露出下面笔挺的军装,以及帽檐下银­色­的双瞳:“但是啊,我这个人,要是有什么东西超出我的掌控之外,我非得想办法让他服服帖帖的才好。”

话已至此,已经没有必要再说。天空中的气压低到了极限,一滴雨水砸在了他的脑袋上,如同吹起了进攻的号角,一瞬间,成千上万的雨点同时砸了下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巷子口的少年不见了。

曼斯单手握拳。

时间被迅速放缓,无数结果从他脑海中流淌而过。他可以看见了那个少年此刻离自己不到半米的距离,身体后倾,一手握拳一手向前,如同静止的古希腊雕塑。

在流速缓慢的时间里,他摇了摇头,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毛瑟手枪,来到那个挥拳的少年身边。顶着他的脑门,直接扣动扳机。

轰!!

火舌喷吐。

伴随着枪声,天空电闪雷鸣。

时间流速恢复正常。

霍法在出拳的瞬间,被子弹击中脑门,倒飞出去。腿部的肌­肉­和地面积水碰撞,砸出大捧水花,一动不动。

曼斯放下手枪,看着那家伙倒在积水里,摇了摇头:“起来吧,别想装死暗算我,没有用。”

说完话,只见那个少年慢慢的从雨地上重新爬起来,他脑门凹下去一块,上面泛着淡蓝­色­的金属光泽。

“你能跟上我的速度?”他不解的问。

“只是时间变慢了而已。”曼斯淡淡说道:“百倍静滞。”

滴答。

面前的少年爬起的动作放缓,掉落的雨点也变成了慢动作,足足过了十几秒,他还是弓着腰站在原地不动。

曼斯给手枪换了一夹子弹,慢吞吞的走到霍法身边转了一圈。最后那双金­色­如火的眼睛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再次取出手枪,对准了他的瞳孔。

“再见。”他说道,扣动扳机。

就在扳机被扣动的一瞬间,那双金­色­的瞳孔转了一下,锁定了持枪的曼斯。而后,从乌云中劈下一道电光,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在了曼斯身上,将他电倒在地,连带着那把手枪也在高能作用下,当场炸膛。

时间恢复正常,雨水噼里啪啦的落下。

恢复正常的一瞬间,无数雨滴在落下的过程中变成了一根根银­色­的钢针,密密麻麻的刺在了倒地的曼斯身上,将他扎成一个冒血刺猬。

滴答。

钢针变回雨点,重新向上飘去。

冒血刺猬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那把被炸成麻花的毛瑟也重新组合,变得崭新,正常。

时间倒退到了闪电落下前的一秒,曼斯站在原地,拿枪对着霍法的瞳孔,不过这一次,电光落下的一刻,他及时往后一跳,躲开了那一记炸雷。

就在他躲开的一瞬间,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数百道落雷如触手一般同时落下,无数闪电闪过,整个世界这入眼所及的一切都被照的和雪花一样苍白。

面对如此浩大声势的雷击,曼斯不惧反笑:“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么?”

轰轰轰!!

落雷撕裂黑暗。

时间恢复正常的一瞬间,暴雨让他全身彻底湿透,灰蒙蒙的雨雾夹杂着落雷,几乎不能视物。

曼斯抬起头,只见一道灰光闪过,那锐利的金­色­眼睛在空中扫出一道弧线,灰发少年来到了他身边,从腰间拔出­嫩­枝,直刺小腹。

察觉到了危机,以及那个家伙一往无前的眼神,他咧嘴一笑:“万倍静滞!”

时间流速慢到几乎静止。

所有声音齐齐消失,在这种流速下,就连天空的落雷都不再轰鸣,只能看见它们一点点的自天空向下盘旋,如同无数银­色­的树枝,带着尖锐的分叉,一点点的倒垂着,从天空蜿蜒,缓慢着,生长下来。

那绚丽而又灿烂的不可思议的美景,在满是积水的地面倒映出极为刺目的白­色­光芒。

那一天,无数伯恩茅斯城的居民在雷鸣之下,夜不能寐。他们趴在窗沿看到了这夏日末尾最迤逦的一幕。对不知魔法为何物的麻瓜来说,这一瞬间的落雷已经足够他们铭记一生。

但对于曼斯来说,他大可尽情的将这一幕看至厌烦,只见他施施然走到动弹不得的唤雷少年身边,抽出他手中的­嫩­枝。

咔擦!

简简单单一折。

细弱的槲寄生被直接折成两半。

随后他抬手一扔,将它扔进了落雷之中,高温瞬间就将那根­嫩­枝化为灰烬,完全不复存在。

滴答。

时间恢复了正常。

霍法保持着穿刺的姿势,一头冲进了雷阵之中。没有刺中任何人,反而被自己制造出的落雷重重的轰了一记,皮开­肉­绽。爬起之后,他跌跌撞撞后退了好几步。

密集的落雷落在曼斯身边的空地上,炸出的银­色­电流将空气中的水滴尽数分离,也将他电的遍体鳞伤,他不管不顾的冷笑道,“黑­色­槲寄生,亏你能找到这东西,究竟是谁告诉你这个秘密的?”

他歪头想了一秒,“哦是了,一定是奥尔多那家伙,对吧。在我那群吃里扒外的手下里,奥尔多是最不要脸的一个。”

“他比你强一百倍。”霍法身上全是被雷劈出来的伤口,但脸上的表情却不见丝毫松动。

“死人比活人强,没听说过。”

曼斯大步朝前方走去,他没有再动用任何能力,而是堂堂正正的走到了霍法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对手的眼睛:“槲寄生没了,所有的信息都在我的眼界之内,你能做的所有事也在我的观察之中。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战胜一个无所不知的敌人呢?”

“你要打败我,就把时间转到白天。”霍法说道,“否则在这夜­色­之中,即便我杀不死你,你也休想杀死我。”

只一句话,曼斯额头上便青筋暴起,他握紧拳头,呼吸急促无比,这句提醒犹如当头一­棒­,让他看清了盘旋在自己头顶的死亡­阴­影。

“为何不转?难道说你其实已经看不见白天了么?”

“少废话!”

曼斯怒火攻心,他直接拖慢时间,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霍法脸上,狂怒吼道:“你的失败是注定的,我早已看透你的未来,你将无人看好,无人知晓,无人欣赏,无人认可!”

“与你无关。”

滴答,时间静止。

曼斯一拳砸在灰发少年的脸上。

滴答,时间流动。

霍法后退着撞在墙壁上,抬起手臂。

滴答,时间静止。

曼斯又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可悲的英雄主义早已过时,现在的人,只会越来越像我!!”

轰!

又是一拳砸了下去。

鼻血顺着开裂的嘴­唇­流下。

轰!

又是一拳。

轰!

又是一拳。

曼斯不知疲倦的停止着时间,启动着时间,同时也不知疲倦的一拳又一拳,直把自己拳头打的血­肉­模糊,他也浑然不觉,也不想停止。在这暴雨雷霆的夜晚,一切都像被写好的剧本一样上演。

不过,他越是揍这家伙,心中便越是烦躁。

霍法巴赫被揍的越狠,他就越看不到自己的命运。格林德沃什么时候会来杀自己,完全就是一个未知数,他不知道,迷茫和焦虑越发严重。

而这种焦虑只能通过暴力去宣泄。

于是一拳又一拳,一拳又一拳

在普通人的视角,时间不过只过了几分钟,但在曼斯看来,他已经连续殴打面前的少年长达好几天。直到把他彻底打成了猪头,把他那张原本俊秀的脸打成了亲妈也认不出的模样,也把自己手背上的骨头都打开裂了。

终于,暴雨逐渐平息,空中的雷电也熄灭了下去。激荡的魔力变得平复。

曼斯最后一记膝盖重击,砸在那个少年小腹。在缓慢时间中被殴打了近百小时的霍法一动不动的倒在积水之中,胸膛微微起伏。

他用白骨累累的右手撕扯下自己破破烂烂的外套,扯了扯自己的领结,疲惫且残酷说道:“你输了。”

66,双重死亡

“你输了!”

凌晨夜­色­之中,积满雨水的巷子口,曼斯用白骨累累的手臂掸了掸衣服,“不是我的对手。”

他看了看远处,天空已经升起了一丝鱼肚白,白天就要到了。他拾起丢在地面的雨衣和枪支,将毛瑟手枪顶在倒地少年的嘴巴里,决定等到白天降临的那一秒,直接轰爆他的脑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曼斯保持着随时扣动扳机的姿势,夜晚还没结束,他能看见那个少年被揍的几乎不成丨人形的脸正在缓缓的蠕动恢复着,弯折的鼻梁重新隆起,淤血的眼睛慢慢睁开,开裂的兔­唇­也在一点点愈合。

“不反抗了?”他把枪稍微挪开一些,像朋友一样问:“要我说,你还能打吧。”

猪头少年躺在雨地上缓缓点头。

“你好像一点都没所谓,死亡对你来说不可怕么?”黎明到来前的最后几分钟,曼斯有些好奇的问。

猪头少年缓缓摇摇头。

“你怎么不说话,白天就要来了,再不说你就要死了。”想了想,曼斯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温和:“你要有什么遗愿,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帮你完成。”

猪头少年酝酿了一下,嘴­唇­蠕动,没发出什么声音。出于对对手的尊重,曼斯俯下身,把耳朵贴在他的嘴边。

“对不起”只听他声音微不可查的说道。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曼斯直起身,皱起眉头,觉得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这时,天空的积雨云彻底消散,在第一抹黎明的微光之下,他看见地上的积水中,还倒印着另外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已经无声无息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在战斗中被压抑的死亡­阴­影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出来,被扩大到了极限。

“喝!!”

他大吼一声,试图用这种方法来吓走身后的家伙,亦或是驱散自己内心的恐惧。

时间在这一刻慢到了极点,几乎是到了完全静止的程度,然而,那积水中的身影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它微微一动。

噗呲。

曼斯看到一根黑­色­的尖刺透体而出,随后抽出。伴随着那根黑­色­的尖刺进入身体,某种剧烈的疼痛化作了死亡信号,直冲云霄。

万里之外。

某焚香的静室中,一个男人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冥想,白­色­的长发从他脑袋垂下,直至他的腰部。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抽出黑­色­的魔杖,虚空一指。

房间里出现了六支燃烧的蜡烛。

但其中有一颗蜡烛的火焰中间,却出现了一个细小的黑点,那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转眼就将火焰吞噬殆尽。

“嘻嘻哈哈哈哈哈~”

于此同时,一种莫名古怪的孩童嬉笑声隐隐约约的响在冥想室里,就像一个顽劣孩童恶作剧成功之后发出的笑声。

白发男人愕然的看着那火焰熄灭,飘出青烟,一时间竟然连呼吸都忘了。

伯恩茅斯。

离港口不到百米的巷口,曼斯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股股黑气从那被刺出的伤口中一团团的涌出,迅速扩散开来,好像他体内装的并不是红­色­的鲜血,而是漆黑如墨的气体。

他第一时间回头看去,背后空无一物。

那个杀死自己的人要么逃之夭夭,要么隐藏了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折断了它不可能!!”

他疯狂的转动着脑袋,试图将时间倒流回去,可是在那黑烟的流逝之下,他发现连控制自己的身体都无法做到。他一头顶在了墙壁上,身体不断的抽动,扭曲,挣扎

“该死!!”

“为什么!!?”

“我明明已经做到这种程度?”

无法自控的他疯狂的咆哮,困惑的几乎无法自拔:“是谁,是谁!?”

无人应答,胸口那一个细小的黑洞氤氲着向他全身扩散开来,他甚至能听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小口小口的咀嚼着,咀嚼着他的灵魂。每一口咀嚼都带走一部分记忆,每一口都带走一部分理智。

死亡重压之下,他彻底失控:“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时,他看到倒在地上的霍法,如同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爱的扑在地上,压在霍法身上,抓着他的肩膀:“告诉我是谁!告诉我是谁?”

霍法倒在地上,看着远处初生的日光和逐渐隐去的月亮,对曼斯的哀求置若罔闻。事实上,在他将槲寄生毁灭的那一刻,他已经明白了一切。

交手这么多次,他相当了解面前这个麻瓜的为人了。真是因为了解,他才不免从心底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同情。如果不是拥有最顽强的求生欲望,又怎么会演化出那种可怕的控制欲望。可这一切,都在被他玩弄的时间下,迅速土崩瓦解。

“你想要什么,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曼斯将霍法从地上拉了起来,按在了墙上,浓浓的不甘让他语速极快:“告诉我,是谁杀了我。我可以帮你杀掉格林德沃,我甚至可以帮你改写历史,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你想要的事,只要你告诉我”

沉默无言。

被摇晃的少年别过头去,嘴­唇­紧闭,保持缄默,眼中只有哀伤和同情。

“告诉我!”

“告诉我!”

“告诉我!”

他疯狂的喊着,声音竟然带上了颤抖的哭腔。

“你知道对不对。”

“求求你。”

“求求你”

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完全消失。

霍法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终于,曼斯低下头,他松开手,一切的秩序在这一刻完全失控。困惑吞噬了他,他往后一靠。靠在了满是积水的墙角,呆呆的看着天空:“我的眼界还是太过狭隘么?”

他喃喃问道。

胸口那股黑烟弥漫至他的脑袋,飘过他的脸颊,直至一点点消散在夜空之中。在那黑气消散之后,他身体彻底的塌缩,变得黑黑瘦瘦,皮包骨头,发丝­干­枯,就好像一具早已经死了很多年的尸骨。

黎明的阳光逐渐升起,伯恩茅斯街道上出现了一些身穿雨披的清道夫,远处响起一丝丝悠扬的防空警报。没人知道这座城市实际上的拯救者,已经和它融为一体。

浓浓的疲惫涌上霍法心头,他靠墙坐在曼斯漆黑小小的一团尸骨的身边,就像两个结束一天幸苦劳作后准备在工地砖头上抽烟的民工一样。

终于结束了。

没有人再可以阻止他把克洛伊送回伦敦。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达成自己的夙愿。

只是,他却不可抑制的感到迷茫起来,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已经不太确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了。

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回头头一看,此前被自己放在远处屋顶上的修女来到了他身边,她浑身湿漉漉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克洛伊”

霍法看着她,内心五味杂陈。

扑通一声。

克洛伊在积水中跪坐下来,呆呆的看着曼斯缩成一团的尸骨。看了一会儿之后,她别过脑袋,颤抖的问霍法:“我会下地狱吗?”

“不会。”

霍法抱住了她的肩膀,把头贴在她的额头上,柔声说道:“一定不会。”

“杀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她第二次问霍法,这是这一次的口吻,却比在巴黎时要沉重太多。

霍法思考了一下,认真说道:“会感觉,人其实没有那么高贵,没有那么神圣,就像自然界的其他动物一样,家畜一样。如果习惯了,会变得麻木,会变得,完全不在意生死。”

“那为什么还有刽子手?如果它并不美好。”克洛伊推开霍法,直勾勾的看着他。

问题变得越来越尖锐,霍法几乎没有办法直视她的眼睛,他别过头去:“有些灵魂,注定要燃烧。或是温暖别人,或是灼伤同类。

为了更多人的利益和生存,有时候不得不牺牲一些少数人,这就是监狱的意义,这就是死刑的意义。”

“是的,你说的也有道理。”

克洛伊痛苦的看着他:“但我有时候也在想,如果那些杀人犯,那些丧心病狂之人,那些折磨同类的暴徒。他们如果不是曾经的经历,如果不是自己曾经惨痛的遭遇,他们又怎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呢,如果没有一个人愿意倾听他们的声音,没有一个人愿意带给他们救赎,那么这样的人不是越来越多,这样的生命循环,岂不是永远没有终点。”

霍法哑然,他张开嘴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克洛伊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道:“看着我啊,霍法。”

霍法依言看着修女的眼睛,却发现她的眼中已经升起了淡淡的银­色­光泽,那是魔力暴走的前兆。

“我觉得我觉得,可能没人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只有上帝才能回答。”

“我现在只想听你说话,和我多说几句话吧。”修女的声音中带着恐惧和茫然。

霍法陷入了沉思,这一刻。他想到阿德贝戈沙克,想到了阿不思邓布利多,想到了虚无之龙,想到了自己在魔法学校学到的一切,想到了曾经经历的那些痛苦,突然有了答案。

“我在霍格沃茨的时候,拉文克劳的创始人,罗纳伊拉文克劳曾经告诉过我,要寻找黑暗下的光明。

我想,世界总是有黑暗的,就像永远都有夜晚一样。但有些人会屈服于黑暗,顺从了黑暗,有些人则在黑暗下看到了希望,并且努力着。

要我说,不是他们命不好,而是他们选择了屈服。”

说着,他抬起头来,用燃烧如火的眼睛看着克洛伊纯银­色­的双瞳:“如果你觉得在这片黑暗中,有什么事很积极,那就去做吧,如果它会带来光明的话。”

在低至尘埃般不起眼的角落,某种看不见的火焰从一个人身上传递到另一个人身上,克洛伊呆呆的看着霍法,这是她第一次窥视到这个与自己同行多日男人的灵魂。

“我明白了。”

终于,她点点头,解开自己红­色­的头发,摘下了自己的修女帽,站起身。

霍法明白她要去做什么,可他依旧有些于心不忍,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要不我陪你去吧,我可以替你”

他有些不敢继续说了,因为他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已然发生,并非他能改变。她注定要回到过去,解救那群难民之子,提示自己抛弃黑­色­槲寄生,直至终结仇敌。

克洛伊摇摇头,她转身往伯恩茅斯城内走去。独自走向远处的黑暗,走向了霍法已知的那个循环。

67,空空如也

“你喜欢哪种口味?”

冰激凌店的老板问道。

这应该是一处阳光明媚的街道,灿烂的光线照­射­在雪白的桌子上,熠熠生辉。

“有什么口味?”

霍法趴在冰激凌店后的桌子前,兴致勃勃。

“有两种口味。”

老板站在吧台左边的大桶边,按压了一下开关,一团淡蓝加白­色­的冰激凌从开口旋转而出:“这种口味嘛,是薄荷加香草口味,吃了能让你如痴如醉,­精­神振奋,对生活充满G情!”

啪。

老板把冰激凌放在霍法面前,转身又去吧台后的另一个大桶边,按压开关,一团红红的冰激凌从机器里盘旋而出:“这一种,是草莓加朗姆酒口味,虽然没有前面那一种刺激兴奋,可是却可以让你在炎炎的夏日中,找到一种恒久的温和甜美,经久不散。”

一红一蓝两种冰激凌放在雪白的桌面上,被推了过来。老板问道:“你想要哪种?”

“这”

霍法犹豫了一会儿,摆了摆手:“哎呀,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想要。”

老板摇摇头,“不行,我们店只卖一种口味,一人只能选一种。”

“嗯”

“嗯”

“嗯”

霍法很纠结,他啃着手指甲,看着面前的两杯风格迥异的冰激凌,想了半天,伸出手指指着那杯蓝白­色­的薄荷香草口味:“算了,我还是想要这个。”

“你确定了么?”

老板指着蓝白冰激凌笑眯眯的问。

“这”

霍法盯着那个红­色­冰激凌看着半天,又犹豫了好久,最后他还是挪开眼睛,咬咬牙,“算了,我就要这个。”

老板将蓝白­色­的冰激凌推给他,随后转手将那杯红­色­的冰激凌扔进了垃圾桶。

“你­干­嘛呀!”霍法嚷嚷道:“不要给我呀。”

“不是我不要,是你不要。”

老板耸耸肩:“走吧,我们今天打烊了。”

霍法拿着手里蓝白­色­的冰激凌,郁闷不解的转身离开。可是看着手里的冰激凌,他心情又好了起来。喜滋滋的舔了一口,入口的瞬间,仿佛和绝世美人接吻一般,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泰的张开。

“啊~”

他笑眯眯的舔着手中的蓝白­色­冰激凌,舔着舔着,他忽然又觉得那个没被自己选择的红冰激凌味道应该也还不错。

左思右想,他又屁颠屁颠的开始往回跑,想再问问那个老板可不可以想办法把那个口味的冰激凌也给自己试一试。

真不行,把它从垃圾桶里翻出来舔一舔也是可以的

可一往回走,灿烂的阳光消失,四面八方笼罩着化不开的红­色­,空气如同被切开的血­肉­。

回到那家冰激凌店,原本整洁明亮的吧台上爬满了黑红­色­的静脉,墙壁的每个角落都挂着暗红的血液还有不知名的人体组织,如病变的内脏一般可怕。

冰激凌店彻底变成了一个屠宰场。

无数苍蝇嗡嗡嗡的飞舞,蟑螂在到处爬动。

霍法吓的手里的冰激凌摔在地上,他步伐极慢的走到原本摆放垃圾桶的位置,那桶内,哪有什么红­色­的冰激凌,只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啊!!”

惨叫声被汽车鸣笛声淹没。

霍法猛地睁开眼睛。死死握住胸口,全是上下皆是冷汗。

他正坐在一辆大巴车内,窗外是一闪而过的景­色­,高楼成片,夜­色­正浓。玻璃上倒映的年轻人,脑门上冒着冷汗,金­色­眼中带着浓浓的后怕。

好一会儿,他松开手,从胸口取出一个浑圆的玻璃球,玻璃球内的怪物正静静的审视着他。

又是一次噩梦。

可恶!

他把玻璃球塞回胸口,一句话也不想说。

噩梦之神的确没有食言,只要他不小心入睡,就一定会迎来噩梦。这已经是他这几日以来,一不小心做的第三个噩梦了。

肩膀上沉甸甸的。

侧头一看,浓浓的酒红­色­长发从他肩膀垂至胸口,他能听见红发下轻轻的呼吸声,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修女正在他身边酣睡。

“嘻嘻嘻”

低低的笑声从他身侧响起。

霍法扶开肩膀上的脑袋,不高兴的把头探出去,大巴车昏黄的灯光下,几个坐在隔壁位置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正晃荡着小腿,正看着他偷笑呢。

“笑什么笑!?”

霍法压低声音训斥。

小女孩看着他,做了一个刮脸羞羞的手势。

“人小鬼大!”

霍法又训斥了一句,换来的是更多的鬼脸。

他无奈的坐了回去,修女已经醒了,正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见他坐下,展颜一笑,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

这时,前面开车的司机说道:“先生,伦敦塔桥到了,您是打算在南区下还是北区下?”

“直接就在桥上下来吧。”霍法回答。“后面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

“OK。”

司机踩住刹车,大巴车缓缓的停靠在了两座高塔中间的桥面上,桥面下,则是奔腾不息的泰晤士河。在不远处河面上,还停着的英国军舰“贝尔法斯特”号,战舰灯火通明。

此刻离他们杀死曼斯过去了一周,在没有任何对手阻拦之后,他只用了短短几天,就将克洛伊送到了目的地,英国伦敦。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没有用任何魔法手段,而是包下了一辆公共汽车,乘车来到了这个阔别一年多的地方。

付完钱给司机后,霍法带着修女和那群小孩走下汽车,那群孩子一下车便兴致勃勃的到处跑来跑去,看见什么都很新鲜。

当一艘货船经过伦敦塔桥,塔桥下方的桥面张开时,他们还齐齐发出惊呼。

客车开走,霍法问克洛伊:“我要怎么才能联系到尼可勒梅?”

“不知道,黛尔菲娜告诉过我,如果我回到伦敦,就一定会有人来接我。”

霍法:“”

克洛伊倒显得颇为自然,她站在伦敦塔桥上眺望着远处的建筑:“我很多很多年没有回过这里了,要不你带我先转转?”

“行,那就转吧。”

霍法也没什么太好的想法,他把那群小孩聚了聚,没让他们到处乱跑。随后就带着克洛伊和那群小孩在伦敦漫无目的的溜达起来。

1943年的伦敦远不是后世那样,街头遍布豪车,名牌商店俯首皆是,也许倒退十年还是那样。但战争带来的巨大蹂躏让整个城市都处在萧瑟的氛围之中。

只不过,作为世界最大的城市之一,它庞大的人口规模依然不是伯恩茅斯那种小城可以比拟的。他能看见远处大本钟上搭着无数脚手架,身边跑过的都是黑­色­的汽车,行人多半杵着黑­色­雨伞,神­色­麻木匆忙,入眼所见的所有墙壁上都贴着征兵入伍的告示。只有偶尔路边闪耀的霓虹灯和一些松树挂枝提醒着霍法,此刻离圣诞节的时间已经不太远了。

不过这些都并未影响克洛伊的心情,她把手背在身后,倒着走在霍法的身前,笑着问:“之后你要去哪里呢?”

“暂时还不清楚。”

霍法老老实实的回答,魔法部的人还没来,在彻底把修女送走之前,他不大愿意去想关于未来的打算。

“那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啊。”她转过身,和霍法肩并肩。

“特别想做的?”

“对啊,就是未来的生活,梦想之类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场仗总不可能无休无止的打下去,等战争结束了,你总得定下来呀,可不能一直飘着吧。”

“嗯,回去找诺伯,继续和他一起制造炼金武器之类的”霍法不确定的说。

“就一辈子做这种事么?”

“唔。”

霍法挠了挠头,不置可否。

但克洛伊看着他的眼神却有些不依不饶,于是他认真思考一番后说道:“其实我有想过去开一家店,在巫师市场里,然后卖各种各样的东西。”

“卖什么东西?”

“嗯魔药,可能吧。”

霍法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的选择:“你觉得怎么样。”

“那很好啊,等这场战争结束了,我就开一家修道院,然后你在我旁边开一家魔药店,我们就可以做邻居了。”

“做邻居么?可是我不姓王。”

他自言自语的咕哝了一句。

“你说啥?”克洛伊不解的问。

“没什么。”

霍法被只有自己知道的梗逗笑了:“我乱说的。”

“对了,”

克洛伊突然停下脚步,两人途径一处跃马广场的喷泉的时候拦住了他,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怎么啦。”霍法警觉。

“你说过,回伦敦就把送我的理由告诉我,现在可以说了么?”

“咳咳你居然还没忘”

霍法咳嗽了几下,脑中一时间闪过无数措辞。想了很久之后,他差不多了理清了思绪,正了正神­色­:“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朋”

“克洛伊!!”

一声惊喜的呼声打断了两人的闲聊。

抬头一看,远处一排公寓楼下的公共电话亭后面转出了一群穿着制式麻瓜西装的男人。人群中走出一个光头,还是个高挑的女光头。她兴奋的冲两人招了招手。

“看这里!!”

霍法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个女光头,她正是当时在法国把护送任务交给自己的魔法部雇员,法蒂尔的秘书,黛尔菲娜。

她穿着一条蕾丝裙,黑­色­的镶褶边高领,裙子可能是19世纪的,但看起来莫名的时髦,她腰身挺得很直,泰然自若。

而后,又有一个异常年迈,佝偻着腰的老头从光头女人身后,他杵着一根拐杖,笑眯眯的看着到来的人群。

老人仍然有头发,只是剪得特别短。霍法能透过他那稀松的白发看到褐­色­的头皮。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两排牙齿,只是下面和后面掉了两三颗而已。

不过,给他留下了最为深刻印象的,还是老头的眼睛,在他看来,那双眼睛似乎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全然没有浑浊、无神的感觉。反而像年轻人一般清澈。

霍法止不再闲聊,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即便不说他也知道过来的人是谁,尼可勒梅,史上最有名的炼金术师之一。

光头女人戴尔菲娜搀着那个老头快步流星的迎了上来,站在霍法和克洛伊面前,夸赞道:“瞧,我就说把这事交给他准没错,对不对?”

老头没理她,他看着克洛伊,张开胳膊想抱一下她,但克洛伊后退一步,躲在了霍法身后,有些为难的说道:“好久不见,祖父大人。”

莫名抗拒的姿态让尼可勒梅有些尴尬,他收回手臂,对霍法伸出手:“老早就听说过你,今天才见到,真是感谢你的帮助,太谢谢啦。”

“唔,不用谢。”霍法握了握那只和树皮一般苍老的手掌,“您比我想象中要年轻一些。”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高一些,也要帅一点。”尼可勒梅用两只手握住了他。

霍法撇撇嘴,懒得客套,他松手让开一个身位,把克洛伊推了出来,“事情完了,我也不想多打扰,我没有售后服务,所以以后出了事,别再找我了。”

“自然自然”

“那是一定的。”

黛尔菲娜和尼可都笑了起来,只有克洛伊低着头,脸­色­有些苍白。

霍法不想在这里做过多停留,反正有尼可勒梅照顾克洛伊,肯定比他这个临时保镖要靠谱多了。毕竟这半年,自己一点收益也没看到,还费劲心思和无数稀奇古怪的巫师和怪物搏斗,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

这种蠢事,霍法觉得一辈子做一次就够了。

至于现任的魔法部部长法蒂尔会用她的能力来做什么,他大概清楚,但他并不想参与,因为他一点也不想见到那个男人。

把克洛伊推到尼可勒梅身边之后,他打算立刻离开。然而回头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呼喊:

“稍等一下。”

回头一看,只见克洛伊非常礼貌的和尼可勒梅打了个招呼,三步两步的跑到霍法身边,语速很快的问:“你是不是又什么愿望自己实现不了,希望我帮你达成。”

顿了顿,她又说道:“告诉我,如果我可以做到,一定帮你!”

“啊”

霍法背着手,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带,表情有些忧郁。不过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挂满了灿烂的笑容:“其实真没有,很高兴认识你,勒梅小姐。”

克洛伊没有笑,她站在冷飕飕的空气中认真的看着他,“就这样了么?”

霍法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人群,暗叹一口气,他很想抱抱她,他知道克洛伊肯定不会拒绝,但冲动最终还是变成了克制,他最终只是拍了拍修女的肩膀,“回去吧。”

“那么再见了,巴赫先生。”

“再见。”

她慢慢的走回等待的队伍中,尼可勒梅解下了身上的长袍披在她身上,扶着她的肩膀,冲霍法点了点头,霍法也对他点头致意。

噼啪。

一声轻响。

尼可勒梅带着克洛伊还有那群小孩变成了一缕青烟,幻影移形消失了。

现场只留下那个光头女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68,老友

“你不走?”霍法多看了她一眼。

“不急。”

黛尔菲娜很是慵懒的说道,她手指一转,指间出现一封信件,“这封信件,是诺伯让我交给你的。”

她把信件凌空抛向霍法,霍法­精­准的用手指夹住了它。

“哦对了,还有,做为奖励,我们让他替魔法部运送各种炼金设备,此后如果你们以后还想做军火生意,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当然,那仅限于同盟国的地盘。”

“那可真是太好了。”

霍法不咸不淡的说道,他接过那封信,没急着打开,而是问道:“当初我在法国的时候,只是上了个厕所的功夫,你们就不见了,然后德国军队就找上门来,告诉我,那是巧合么?”

“巧合,没有什么巧合,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戴尔菲娜把手放在腰前,显得仪态很端庄。

“是呀,那你怎么不亲自带她回来,我倒觉得你速度比我快多了。”霍法眯着眼睛问。

“人家是女人。说老实话,我压根就不想和一个同­性­别的人一路说话聊天,你会想和一个男的单独呆个小半年么?”

她笑了笑,伸出细长的手指挑起霍法的下巴:“当然,如果可以,我当然也想和你这种帅哥来一次惊心动魄的冒险哟。”

啪!

霍法打开了她的手掌,眼神不善的看着她。

但黛尔菲娜并没有生气,她吹出一个飞吻,随后笑着脚掌一点地,极为优雅的旋转着幻影移形消失了。

看着光头女人消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家伙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他已决意要离开,便也没有多想,而是把视线转移到手中的信件上。

拆开信件,信上是一堆凌乱不堪的笔迹。

【魔法部给力我私贩军火的权限,我想我们发了,现在全世界货最缺货的地方在远东,我先去苏联一趟,等你送完那丫头可以来莫斯科找我,我们­干­一场大的!——诺伯海格】

“­干­场大的”

看完信件,霍法忍不住咧嘴笑了笑。他舒了口气,诺伯在苏联,这地方虽然又远又冷,可倒也是是去处,自己还好没有沦落到没头苍蝇的程度。

收起信件,他马不停蹄的向伦敦的码头赶去。不知为何,现在的他一分钟也不想留在英国,就像一个罪犯着急的想逃离犯罪现场一样。

路上行人几乎都穿着冬季长袍,霍法却依旧穿着夏天的衬衫,未来只需要一天不到的路程他走了近半年,中间兜兜转转,花的时间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计。他甚至没来得及换件衣服。

时间迫近半夜之际,他赶到了码头,售票处早已关门,不过他还是在值夜班的人那里问到了英国伦敦前往苏联摩尔曼斯克的轮渡时间。第二天早上就有货轮过去,而他只需要等一晚上就够了。

霍法看了看时间,决定等到白天之后立刻出发,重新踏上旅途。他在码头广场上找了个破椅子,打算用冥想把时间混过去。

这种广场上到处都是裹着报纸的流浪汉,几乎每把椅子下都有成堆的酒瓶。

他刚刚进入冥想,不久前噩梦的内容便再度涌上心头,这些内容在独处时变得异常清晰。他忽觉烦躁无比,完全无法静心冥想,正好手边的椅子上有一本不知道被哪个流浪汉丢下来的成丨人杂志。

他毫不客气的拿起杂志翻了起来,杂志内容和后世那些花花公子杂志差不多,都是一些三流女星暴露的照片,只不过从彩­色­变成了黑白的而已。

杂志上唯一的­色­彩便是一种黄褐­色­的污渍,呈喷­射­状,几乎每一页都有,天知道这本可怜杂志经历了什么。

“去他妈的冰激凌”

霍法嘟囔着漫无目的翻着杂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忘却那个噩梦里的内容。

他正翻着。

突然。

一根白皙的手指拉在杂志封面上,将杂志缓缓拉了上去,同时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嗨,霍法,好久不见。”

霍法是头朝上靠在椅子上看杂志的,而那个突然过来打招呼的家伙则站在椅子后,头朝下俯视着他。

所以在霍法的视角里,那家伙的脸是整个倒过来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

那栗­色­的齐肩短发,那圆圆的无框眼镜,还有那尖尖的下巴,认出来的瞬间,他触电了一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足无措的后退几步。

“米米兰达”

他又惊又喜的看着来人。手掌在身上摸来摸去,先是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看有没有乱,随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想把被夜风吹支棱的地方给压下去,免得看起来太憔悴。

“你,你怎么来了呀!?”

他结结巴巴的惊道。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见她,自己曾经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也曾经是自己最危险的对手之一。

和一年前相比,她的模样已经变化了很多很多,首先个子变高了不少,大概有一米六五左右,完全不是曾经小萝卜头的模样。

她身上穿着一件很酷的黑­色­镶钉机车外套,一条黑­色­短裤,白生生的长腿下是一条高帮的马丁靴,脸上还画着很空灵的厌世妆,耳朵上挂着黑曜石耳环,眉毛很是锋利。不过在外面见过世面的霍法还是一眼就看出那妆其实化的不咋样,技法很生涩,嘴­唇­颜­色­涂的也太深了。

“该问的难道不是我?”

米兰达眯起眼睛审视道:“这里是英国,我出现在伦敦有问题?”

“这不是上学的点么?”

“是呀,这不是上学的点么?”

米兰达反问,她拎起手里的杂志,扫了一眼之后便将它在霍法眼前晃了晃,冷笑咧嘴,“你变化蛮大啊,成熟了?”

“淦!”

霍法脸红的差点要滴血,他心想真是墨菲定律,自己活了四五年都没空搞点yellow,刚想陶冶一下情­操­,就被自己最好的朋友给逮个正着,这运气已经没谁了。

他一手扶额,一手苦笑的挥挥手,转移话题:“少来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位置的?”

“我路过,”

米兰达很随意的将手里的破杂志扔到一边,抱起胳膊说道,“和朋友去酒吧喝酒,然后路上就看见你啦。”

“是,你还学会化妆了。”

霍法眉眼带笑,忍不住开始吐槽她的外表。

虽然一年多没见,但那股子熟悉感却永远挥之不去,他还记得这家伙一年级的时候在火车上看书时那股文艺少女范。

米兰达一挑眉毛,抱起胳膊,“是呀,好看么?”说着她嫌弃的努了努嘴,“你呢,从非洲挖矿挖到混不下去了,回来收瓶子么?”

异常的毒舌让霍法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尴尬一扫而空。他弯腰哈哈大笑的坐回椅子上,腿都笑弓起来了。的确,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的确算不上体面,身上的衣服还是在伯恩茅斯扒吸血鬼时换上的,又脏又胯。

隔壁几个裹着报纸的流浪汉被他笑声吵醒,骂骂咧咧起来。

“没办法,只能收收破烂,才能勉强维持了生活的样子。”霍法往椅子上一瘫,用烂泥扶不上墙的姿势说道。

米兰达噗呲一声笑出声,配合她那张厌世妆,居然有了些冰山融化的感觉,笑完她立刻板住了脸:“你打算去哪儿?”

她把手Сhā在兜里问。

“苏联。”

霍法说道:“我朋友在那边有一家炼金工坊,可以让我倒卖军火,吃香喝辣,走上人生巅峰什么的。”

米兰达笑了笑,可随后便叹了口气,从黑夹克口袋里取出两张纸,递给了霍法。

霍法接过来一看,是一份报纸,外加一份通缉令。

报纸是一份新出的预言家日报,入眼可见就是一个大大的标题,加大加粗的英文【震惊!黑巫格林德沃弟子霍法巴赫出现英国,尽数屠戮上百吸血鬼!!】

那标题下还配着一张他和汤姆里德尔并肩走在云端基地的照片,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偷Pāi的。

照片下面配文详细的报道了在伯恩茅斯发生的吸血鬼事件,只字不提曼斯,只说自己杀死了德国大批巫师还有成群吸血鬼。

再抽出下面那张通缉令一瞧,照片上的自己表情­阴­沉,侧头看着后方,颇有几分坏蛋风范。那串介绍自己的密密麻麻德文还没来得及看,霍法就被最下面那一长串零给唬住了。

“我还以为你能在外面混的多好呢,没想到和从前一样,让人不省心。”米兰达叹息道:“德国现在已经对你发出了死亡通缉令,你的项上人头折合金加隆的话可以买下大半个挪威,我敢保证,只要现在你出了这个码头,等待你的就是无尽的暗杀。”

霍法面­色­平静的将报纸和通缉令的文字悉数读完,递了回去。

他没有能够活捉曼斯,还杀死了汤姆里德尔的一块灵魂碎片,自然没脸回斯拉格霍恩那里报备,消息最后被泄露出去,也是清理之中。曼斯做的所有事情,都落在了自己头上,无论它是好是坏,正和他曾经预见的那样。

米兰达把报纸和通缉令一搓,那些纸张便在空气中化作灰烬。随后她坐在霍法身边,担忧道:“你不能出去了,留在英国吧,这里还算安全。”

“不。”

霍法平淡而坚决的拒绝了米兰达:“我明早六点的船票,已经买好了。”

“你疯了?”

米兰达瞪着眼睛,表情有些激动:“帝国巫师协会的暗中势力遍布全球,他们就算要暗杀美国总统,都没人可以拦住。”

“既然那样,我留不留在英国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发生。”霍法漠然说道,似乎在陈述一件和自己丝毫不相­干­的事情。

“我可以”

她激动的声音变结巴起来,“保,保护你。”

霍法笑了笑,用手指轻轻给她弹了个脑瓜崩,“很高兴见到你,米兰达,不过还是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少女霍然站起身,表情变得有些愤怒,再配合那张厌世妆,显得­阴­沉的可怕:“一年半没见,一封信没写,见面就要轰我走?”米兰达冷笑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觉得我找错人了。”

霍法没想到她突然一下反应这么大,有些愕然。旁边的几个被吵醒的流浪汉还嚷嚷着嘲笑起来,“哟,小妹妹,他不要你叔叔要你!”

“来爸爸这里,爸爸会很疼爱你的!”

“大晚上裤子那么短不凉么?”

“哈哈哈哈哈”

(口水音)

米兰达脸上的线条锋利如刀,她咧出一排雪白的牙齿,侧头看着那些口吐芬芳的流浪汉,手指伸向自己的眼镜。

霍法心里咯噔一下,想到她可怕的黑暗面,于是手掌往前一按,堪堪把米兰达眼镜给按了回去。随后,他拉着她的手腕,一踩地面。

椅子顺带着椅子下面的玻璃瓶化作齑粉,那些污言秽语的流浪汉被突然爆炸的玻璃瓶炸了一脸碎渣,纷纷扯开报纸骂骂咧咧的起身拍起了衣服。有人甚至拎起酒瓶想来找茬,可当他们摆好架势,却哪里还能看到半个人影。

69,公寓

码头一艘货轮顶端的吊桥上,霍法松开了米兰达的手腕。

米兰达转过头不看他:“不好意思我失态了。”她淡淡说道,脸上一点不好意思的姿态都看不到。

“不联系你我很抱歉,但那是情非得已。”霍法苦口婆心的说道:“我树敌太多,那些人一个比一个丧心病狂。”

“借口。”米兰达嘴­唇­蠕动。

“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不能”他叹了口气,摇摇头:“你不懂呀,命运无常。”

米兰达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脸上的线条已经柔和下来,她拉住了霍法手腕:“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觉得我会害怕?还是你觉得我实力不够会拖你后腿?

“你不怕我怕,我不会冒任何任何风险,所以无论你说什么都是无用。”霍法看着远处闪烁的灯塔:“我一定会离开英国。”

米兰达不说话了,她低下头。

霍法见她有些难过的模样,内心非常痛苦,一年未见,见面就要开分,战争年代的无奈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摸了摸米兰达的栗发,笑道:“你别总说我呀,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伦敦呢。”

“我爷爷回来了。”米兰达晃开他的手掌,寡淡的说。

霍法眉头一挑,惊讶道:“阿德贝教授回来了?”

“是,他今年被调到了魔法部就任黑魔法防御司司长,”米兰达面无表情的说道:“把我也安排在伦敦实习,每天都在伦敦的各个角落巡逻,说是抓黑巫师,但大多数时候只能抓到毛贼。”

“那也不错。”

“是么?”

米兰达不置可否的抬起头,在寒冷的夜空中吐出一团白雾,摇了摇头:“其他拉文克劳大多数的任务都比我的重,可要说我最羡慕的,却还是你,你比我自由。”

我都有人羡慕,见鬼了。霍法心想,自己的经历要是随便挑个心理承受力差的,估计早就疯了。

“算了,你真的要走,我也不留你,不过,你好歹过完圣诞节再走吧,”她再次提议道:“也没几天啦,不去学校,就去我家,我家就我和爷爷两人。”

“过完圣诞节”

霍法看着泰晤士河对岸忽明忽暗的灯火,陷入了沉思,诺伯的邀请的确也不急着一两天。如果能去米兰达家,用猫头鹰给他写几封信。还能确定个具体位置,也许那样能更省事。

权衡取舍了一下之后,霍法点点头:“好,我答应你,和你一起过圣诞节。”

米兰达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她把手递给霍法:“带我下去吧,我暂时不能幻影移形。”

“如您所愿,戈沙克小姐。”

霍法夸张的鞠了一躬。拉起她的手掌,将她横抱而起,随后直接从上百米的吊桥跳至地面。在夜晚,这种高度对他来说和三级台阶差不多。

“能耐了啊!”落地后,米兰达看着高处,从失重状态回过神,推了他一下:“嘿,你可别这样抱着我,我已经和你不熟了。”

霍法哈哈一笑,作出在英国和朋友过圣诞节的决定之后,他莫名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放开米兰达,问道:“你打算怎么带我回去呢,戈沙克?”

“等着瞧吧,巴赫,肯定是你没见过的新鲜玩意。”米兰达伸了个懒腰,扭头极为潇洒的一个脑瓜崩敲在他头上:“跟我来~”

当霍法捂着头,跟在米兰达身后,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在外面看到任何人他都觉得别人想算计他,都快成被迫害妄想症了。唯独和老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完全放松下来,

二人街口,他看见街角的消防栓附近,停着一辆被漆成黑­色­的皇家恩菲尔德摩托车,侧置气门单缸,黑­色­的座椅,圆圆明亮的车灯,还有漆成银­色­的耳朵,看起来颇有英伦美感。

“我还以为你会骑飞天扫帚过来哪。”

看见那台载具的一刻,霍法笑出声,“一年没见你变得这么朋克啊?”

“啊,什么朋克?”

米兰达困惑的看着他。

“算了,”霍法摆摆手,“当我没说。”

他才想到朋克那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东西,米兰达肯定是不知道的,不过在一年没见的这段时间内这丫头的变化的确大的让自己侧目,不仅学会了化妆,连摩托车都会开了。

米兰达跨上摩托车,嘟嘟嘟的踩起油门,然后从车斗里拿出两顶机车帽,一顶自己戴上,一顶递给了霍法。

霍法有些无语的接过那顶造型复古,还带着防风眼镜的的机车帽,戴在头上,坐在了米兰达的身后。

随后,摩托车亮着橘黄铯的车灯,发出令人愉悦的震动声,两人就在伦敦的大街小巷飞驰起来。

风哗啦啦的从霍法耳边吹过,机车帽的铁片搭扣一直拍着他的脸颊,车速倒也不算快,只有六十迈左右,米兰达也不像是那种开快车找刺激的人。只是,看着旁边一闪而过的建筑和汽车,霍法突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

“你笑什么?”

开摩托车的米兰达困惑的问。

“哈哈哈”

霍法没有回答,就是在她身后笑着不停,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笑,但他此刻就是非常想笑。

“你倒底笑什么呀!?”

开车的米兰达无语的笑着问。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最后他笑到米兰达有些气恼,她狠狠的一转车头,险之又险的和一辆黑­色­的捷豹擦肩而过,差点撞掉了别人的车耳朵。

“你是傻子么?”米兰达一记后脑勺撞在了霍法的机车帽上:“不准笑!”

“哈哈哈哈哈!”

霍法越笑越大声,甚至把手伸到她的腋下挠了挠,挠完趁她挣扎时还把手伸到前面把她眼镜给摘下来了。

“你神经病啊!!”

机车在大街上毫无规则的左扭右扭起来,夹杂着少女愤怒的吼叫,引来了无数路人的侧目。

最后,当摩托车停在唐宁街和大本钟附近一栋公寓楼下的时候,米兰达就像醉汉一样气冲冲的跨下摩托车,她一把扯掉霍法的机车帽,恼火的踢了他的小腿一下。

“出去把脑子跑坏了!”她气恼的指责。

霍法还从未在米兰达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以前他们在一块的时候,她只会出一些腹黑的主意或者埋头看书谁也不理。

“你这都跟谁学的开车?难道我不在的一年你交了一个混混男朋友?”霍法忍俊不禁的坐在汽车后架上问。

“那可不,何止一个,十几个,一个月换一个!”她没好气的看着霍法,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跟我来。”

他们走下摩托车,向临近的一排老式公寓楼走去,在一排类似贝克街221B的那种吊兰绿萝遮盖的棕木门前停下脚步。

“戈沙克教授在家么?”

霍法看着路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合计着如果要看自己的老院长,怎么也得买点水果之类的。

“你别费心思,”透过霍法的眼神,米兰达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他这几天一直在加班,得等到平安夜才能回来。”

“那么晚!?”霍法震惊。

“不用担心他。”米兰达用钥匙转开门:“部里有三秘书供他使唤呢。”

打开门,米兰达按亮过道的灯,一边给霍法拿鞋,一边喊道:“佩蒂。”

几乎她声音刚落,一双粉红­色­的拖鞋就从远处啪嗒啪嗒的跑了过来。粉­色­的拖鞋上是一双只有霍法手腕粗的大腿。

“哎呀,小姐来朋友了呀。”

一个穿着女仆裙,打扮的整整齐齐,但是紧绷的有些神经质的家养小­精­灵。它冲到米兰达身边,旋风一样夺过她手里的拖鞋,放在霍法面前,然后它抬头一看,发出一声。

“呀!!”

随后又旋风一样的冲了回去。并且眨眼之间就拿来了好几块叠的整整齐齐的抹布,眼睛瞪的和铜铃一样,盯着霍法身上的衣服,如临大敌。

“麻烦么,先生,不麻烦的话,可以先让佩蒂帮你擦擦,很快就好!”

她语速很快,礼貌却不失坚决的说道。

霍法站在门口尴尬住了。

“不用麻烦,佩蒂,他是野人,野惯了。你去帮他泡杯茶。”米兰达接过家养小­精­灵身上的抹布,把它往厨房推去:“绿茶就好,用东方的。”

“呀!野人!这都二十世纪了!”

小­精­灵被推着往前跑,绝望的眼神却还直勾勾的看着霍法身上的污渍:“野人也要进化了。”

米兰达:“他进化不了,别嚷嚷,原始人听不懂英文。”

小­精­灵绝望:“真的假的”

打发走家养小­精­灵之后,米兰达笑眯眯的返回衣帽间,“快进来啊,还要我扶你不成?”

霍法翻了白眼,换鞋走进客厅。

他去过自己另一个朋友的家,他还记得当时自己被那座惊为天人的城堡给震到了,不过米兰达的屋子就相对普通很多了,和普通工薪阶层的差不多。

四四方方的客厅,六十平米左右,没有太多装饰物,简单的欧式沙发上有几排针织坐垫,壁炉燃烧着苹果木,很是静谧。餐厅比厨房稍小,漆木桌上悬浮着几盏魔法吊灯,吊灯下有一盆蓝绣球,看来是不常应酬,只有四把椅子。

厨房里,家养小­精­灵忙碌的在柜子前挑挑拣拣,不时看着霍法,耳朵甩的啪啪响。

“我家的小­精­灵,阿德贝从老家带过来的,”米兰达抱着椅子背坐在餐桌前,无奈的说道:“除了有洁癖之外,外加有些神经质之外,其他的都还好。”

“仆人会很像主人的。”霍法看着小­精­灵忙碌的背影,笑道:“你那兄弟呢,近来如何?”

“你想见他?”米兰达笑眯眯的把手伸向眼镜,“在车上你不是还摘我眼镜来着?”

“好呀,”霍法挑逗的勾了勾手指:“来,当我见见米勒小儿,看他有没有长进。”

米兰达撇撇嘴,推了推眼镜:“得了吧,你要是住的久了,自然可以见到他,现在嘛,还是算了。”

这是,家养小­精­灵端着一杯茶一杯咖啡来到客厅,一杯放在米兰达面前,一杯放在离霍法半米远的位置。

“谢谢。”

霍法接过茶,和许久未见的朋友拉起了家常,“我记得,你家不是住在那啥郡来着么?”

“德文郡。”米兰达抿了一口咖啡:“阿德贝今年在魔法部任职,他就在这附近租了一间公寓。等他任期结束了,我们还得搬回去。”

顿了顿,她又说道:“不过还是他任期结束我毕业了,我倒可以考虑续租几年,这边环境其实还不错。”

“那可不,”

霍法站在窗户往远处看了看,能看到远处唐宁街内明晃晃的灯火,那是现任英国首相丘吉尔的住所。

放下窗帘。

“要我说,你把这屋买下来得了,趁现在到处打仗,地价便宜,等再过些年,这地段能涨到你孙子都不愁吃。”

“你就那么确定我们能赢?这地方一个月前还被德国轰炸了一遍,连麻瓜首相官邸都被炸塌一块。”

“可不,我还是挺乐观的。我要是你,就得趁别人不看好的时候把这附近都买下来。”

霍法说着,突然觉得自己这嘴脸挺曼斯的。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说的轻巧,我可没那么多钱。”

米兰达坐在餐桌上,托腮看着霍法笑道:“就算在战时,这里的地价也有五百多金加隆一平米,要是真的是我们赢了,只怕我工作十年,连这房子的阁楼都买不起哟。”

“太真实了。”

霍法笑出猪叫声,真的什么年代都一样啊。

米兰达:“倒是你,你这一年在外面,赚到钱了么?不会真的每天捡垃圾度日吧。”

“要你管。”霍法捧着茶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米兰达:“我当然要管,你比我早出来这么多年,我毕业了要是没饭吃,可以问你借钱啊。”

霍法:“你看我穿那么破,像是有钱人的模样么?”

米兰达笑的前仰后合,笑罢,她喝了口咖啡:“怎么,你把史上最富有的炼金师的孙女从危险的法国送了回来,人家没奖励你个几万金加隆?”

霍法一愣,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米兰达似乎有些尴尬,在霍法的注视下,她抬起杯子喝了半天,放下时她已面­色­如常。“算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肯定累坏了,我带你去看看你房间。”

她放下咖啡杯,咚咚咚的走上楼梯,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仿佛一直在等着这一刻似的,在霍法上楼之后,她提着扫帚,啪嗒啪嗒的踩着拖鞋追了上去。

二楼比一楼要温馨一些,可能这里米兰达常呆,自己打理的比较多,四个房间围绕一个环形走廊,走廊里每隔几米就挂着鸟状风铃,走廊中间是一片用于看书的休息室,休息室中央翻着一本摊开的咒语书籍,比霍法脑袋还厚。

推开一扇房门,米兰达说道:“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就当是自己家。”

“行,吧。”

他瞧了一眼整整齐齐的客房,显得有些兴致缺缺,整齐的灰­色­床单,整齐的灰­色­被套,被擦的­干­­干­净净的收音机和书桌。就算最挑剔的酒店试睡员也挑不出毛病。但在经历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冒险和奇奇怪怪的场景之后,他反倒对这种日常住所提不起来兴趣了。

要是床下不藏着十个杀手,只怕我会舒服的睡不着,他这么想着,觉得自己真是个贱骨头。

这时,隔壁那间标着Miranda英文门牌房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霍法往里面瞅了瞅,心里怪痒痒的。

“你想进我房间瞧瞧?”米兰达笑着问。

“那可不。”霍法老老实实说。

“我和你不熟。”米兰达笑着说。

“别不熟啊,我们二年级的时候还住过一个房间呢。”霍法玩笑。

“那多大?那会我才12岁。”米兰达吐舌做了个鬼脸,但还是依然为他打开了房间。

房间比霍法想像的要森然很多,配­色­只有黑白,黑­色­的床单,白­色­墙壁,黑­色­书桌,白­色­椅子,墙上钉着几张标注着人体解剖的手稿,以及,她自己的照片,也不确定那照片是她的还是米勒的,因为照片里的她并没有戴眼镜。除此以外,别无它物,甚至还不如刚刚那间客房东西多。

“失望了?”米兰达笑道。

“挺好,挺有个­性­的。”霍法不置可否,“怎么,你没收集个关于我的剪切本,里面夹满了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各种各样关于我在外面冒险的新闻”

米兰达愣了一秒,随后气笑了,一肘捅在他胸口:“拉倒吧你,真不要脸,还剪切本,是你太自恋还是我太变态?”

“或许都有,说,是不是藏抽屉里了?”

“滚滚滚,你给我出去。”

“哈哈~”

霍法躲过了肘击,躲着朋友的拳头,笑着朝米兰达书桌跑过去。

“行行行,你找,你找,找到一份报纸算我输。”米兰达无法,叉腰在他身后不屑的说。

“哼哼,你可别说大话,在我的电眼之下,就算你用了隐匿魔咒”

话音戛然而止,他看见米兰达书桌的一张合照,应该是二年级结束的时候拍的。照片有三个人,中间一个正是躺在病床上的自己,左边一个少女按着他的脑袋,右边另一个少女正兴致勃勃的举着一个瓶子,往他嘴里灌一种药。

霍法只是扫了一眼那张合照就立刻移开眼睛,脸上的笑容如退潮般消失。

70,日常

好长一段时间,霍法才适应了自己奇特的短暂假期,长达一年以来,或许是整整四五年以来。他不是在­干­人,就是在被人­干­。要么就是在­干­和被­干­的路上。

可这几天,他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只要他并不害怕噩梦的话。他甚至可以一整天都窝在床上不用起来。

不过他还是不想做噩梦,所以几乎每天都会用冥想来代替睡眠,由于他此前死过一次,被夜之神救回来之后,几乎不能看见太阳,所以他一般会在白天的时候冥想,夜晚的时候再出去逛街,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购买一些食物。

好在伦敦是国际化的城市,夜生活相当的丰富,不过可别会错意,在唐宁街附近一带,麻瓜高官众多,红灯区是一定不存在的,脏乱差也是不存在的。

由于是战时,那些高官加班至深夜通宵基本都是常态,一名高官加班,也就意味着他手底下班子都要跟着加班,所以这里的夜晚竟然出人意料的热闹。

他经常可以看见唐宁街那扇紧闭的铁栅栏后,车辆进进出出,来来回回。他甚至亲眼所见那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戴着一顶黑礼帽,手里拿着一根节杖,从一辆黑­色­戴姆勒DB18里钻出,出入唐宁街。

第一次见的时候,他可新奇坏了,这可是和斯大林,罗斯福,希特勒齐名的人物,以往只能在历史书里,看看照片什么的。

可几天一过,他也就习惯了。由于耳力极佳,偶尔半夜三更的时候,他甚至能听到远处的唐宁街10号丘吉尔在嘶声力竭的对着电话喊着什么东西,喊完之后又是秘书噼里啪啦的敲击打印机的声音。有时候他还能听到马桶冲水声,以及他骂骂咧咧的抽烟声。

沿大本钟往前走的一条街上,有很多隐蔽,但规格非常高的餐厅和酒吧,二十四小时营业着,即便没人进去,里面也亮着橘黄铯高雅柔和的灯光。

只不过进去尝试过一次之后,霍法就被那菜单上的价格给唬住了,他觉得只有自己把自己­干­掉,然后把自己脑袋拿去给**换钱,才能在这里日常消费。

当然这里也有很多服装店,都是非常高档的定制手工西装店,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年龄未到,霍法总是不喜欢那种看起来非常正式的西装,那种衣服也许换成汤姆里德尔来穿,会非常合身。

他最喜欢的还是那种最简单的工装或者休闲套装,也许他天生就很社会主义,那些标志笔挺的西装总让他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在米兰达家暂住的第二天夜晚,他让米兰达骑着机车带他去了伦敦的波多贝洛路市场,在那里淘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米兰达费劲心思帮他挑选,不过由于他的耳钉和发­色­,所以无论怎么搭配都显得很混混,用米兰达的话来说,他简直就是个流浪艺术家,是不可以去正式场合的。

米兰达在他住下的时候,曾信誓旦旦的表示要每天给他做早餐,可事实是她并不是一个勤快的女孩子,她一般都会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床,而等她起床之后都会发现,霍法的房门紧锁,根本敲不开。

事实上,她也很少能见到霍法本人,因为两个人的作息完全是相反的。她白天会去执行霍格沃茨安排的巡逻防护任务,只有在晚饭的时候才会回来,叽里呱啦的说一些白天里遇到的事,或是一起去外面逛逛街,买些东西,吃吃宵夜什么的。

霍法并没有告诉米兰达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大多数人是接受不能的。好在米兰达也没得多问过他为什么总是白天睡觉,也许她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霍法一直在外面跑,所以累坏了。

短暂和愉悦的假期就像是搭乘了火箭一般迅速,还没等霍法多多品味其中的滋味,圣诞节便转瞬而至。这让他甚至怀疑曼斯还没有死,在暗中­操­控着时间以百倍的速度朝前流逝。

平安夜,霍法白天特地没有多冥想。在窗棱上的第一片雪花落下之前,他便早早的来到楼下,因为他听到了客厅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等他眯着眼睛顶着太阳来到餐厅的时候,阔别三年的老教授阿德贝戈沙克已经坐在餐桌前看报纸了。

他身材高大,穿着一件居家的灰­色­长袍,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灰白的短发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微秃。

阿德贝戈沙克,曾经的霍格沃茨副校长,拉文克劳院长,也是米兰达戈沙克的爷爷,在世的唯一亲人。他是自己一年级的魔咒课老师,也曾将格林德沃的法术,破碎之握交给自己。只不过,在二年级的时候,他因为战争缘故将院长一职暂交给邓布利多代理,自己则去了苏联,执行未知的任务。这还是时隔四年之后,霍法第一次看见他。

“戈沙克教授。”

霍法加快脚步,来到餐桌前。

“巴赫,今天起这么早?”

阿德贝对于他的到来没用显露出丝毫惊讶,平淡的压根不像三年没见,反倒像三天没见,“我听米兰达说你可是每天都要睡到下午。”

“没那回事”

霍法把手遮在头上,讪讪笑道。

相比于老教授的平静,他就显得局促多了。毕竟他是客人,而他是这个屋子实际的主人。自己在他家呆了这么多天,都没能和他打声招呼,实在很不好意思。

“住的还习惯么?”戈沙克教授问。

“很好。”霍法说道:“米兰达很好,佩蒂也很好。”

“那就好,”戈沙克教授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拿起手边的魔杖稍微挥了一下。桌子下面的椅子自动跑到他ρi股下面。

“坐。”

阿德贝放下报纸,简短的说道。

霍法坐在餐桌前,圣诞节的阳光隔着玻璃的雪花照­射­在他脸上,让他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烧灼的疼痛。

这时候,米兰达也醒了,她踢踏着拖鞋从楼上走上来,依旧挂着那个黑曜石耳钉,涂着她新学的深­色­嘴­唇­。

看见戈沙克教授,她也没打招呼,就一ρi股坐在餐桌朝阳角落,和霍法道了声早安。看见她这幅模样,阿德贝戈沙克眉头皱了起来。

霍法很感激米兰达不经意之间帮自己挡住了太阳,可同时也感觉餐厅氛围有点发紧,这爷俩­性­格不合他早就知道,米兰达一年级的时候,为了不见戈沙克教授,不惜旷了一整年的魔咒课,霍法认为二年级戈沙克教授的离开,很大程度上是拿自己的孙女没什么办法,主动让她了。

霍法知道戈沙克家族其实是一个德国家族,在一战之后迁移到了英国,这位老教授多多少少保留了一些德国男­性­的刻板和严肃。有时候他也觉得德国这个民族很奇怪,他们一方面会诞生出一些刻板,非常有分寸,而且十分严谨的人,就像戈沙克教授一样。

但同时与之对立的也会产出非常叛逆的乐队和歌手,他们整日都在反抗,但反抗的内核对于霍法这个外来户而言很难理解,或许对于更优雅传统的英国人而言,也很难理解。但他觉得米兰达就有往那种方向发展的趋势。

这时候,家养小­精­灵佩蒂从厨房里出来了,它端着大托盘,勤快的往餐桌上摆放着食物,早餐比平时要丰盛很多。有面包,培根,橙汁,牛­奶­,燕麦粥。

“在外面跑,吃了不少苦吧。”

阿德贝主动起身将培根添在霍法的盘子里:“我看你脸­色­有些苍白啊。”

“没有,还好不用了,我自己来。”

霍法受宠若惊,赶紧起身接过盘子,自己夹了两片。

“嗯。”

阿德贝坐回了位置,上下打量着霍法:“你的事我都听说了,这两年你长进很大,我非常欣慰。”

霍法咀嚼着培根,目光落到阿德贝的报纸上,那报纸正是米兰达给自己看的那份,有关伯恩茅斯的报纸。毫无疑问,他也认为那事是自己做的,并且从他眼中流露出的欣赏来看,他认为这是一种长进。

“还好吧。”

霍法客气的说道,他接过小­精­灵递来的牛­奶­,友好问道:“对了,您怎么去魔法部了。”

“这个也是上面的安排,和当时去苏联一样,我奉命行事而已。”阿德贝淡淡道,“不过等魔法部的事结束了,我还是要回霍格沃茨的。”

老教授说道,低头喝起自己盘子里的水果燕麦片,没用发出丝毫声音。那张扑克脸和刚入学的时候一样,能让所有看见他的心生畏惧。

于是他不再说话,低头喝起了麦片。

突然,脚背上一凉。

霍法不由的看了米兰达一眼,发现她正一本正经的往面包上涂果酱呢。虽然面无表情,但脚下却不老实的在自己脚上踩来踩去,用脚趾在自己脚背划圈圈,挠痒使坏。

他没好气的踩住了米兰达,不让她动。

她却把两只脚都踢了过来,霍法忍俊不禁,把膝盖顶在桌上,双脚悬空,蜷缩起来喝粥了。当她踢不到自己。

阿德贝戈沙克瞥了两人一眼,微不可查的摇摇头。早餐在无言之中结束后,戈沙克擦了擦薄薄的嘴­唇­,冲远处说道:“佩蒂。”

打扮的整整齐齐的家养小­精­灵戴着手套从厨房后探出脑袋:“怎么了,主人?”

“多准备一些素食,今晚我有几个政界的朋友要来。”戈沙克说。

小­精­灵很惊讶:“可是,小姐说,只有三个人的呀。”

米兰达也抬起头,惊讶道:“对啊,说好只有我们三个。”

“事情有变,”戈沙克教授眼神柔和了一些,他看着霍法:“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霍法立刻说道,脸上露出微笑,“如果不方便我可以提前离开。”

“不。”

阿德贝戈沙克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必须留下。”

霍法表情稍稍僵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那好。”

戈沙克教授满意的点点头,“米兰达,带他去安德森与谢泼德,把衣服拿回来,还有,把你那身第三世界混混的行头收拾一下,晚上别让我难堪。”他不悦的盯着米兰达的耳朵和嘴巴。

吱嘎!!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米兰达手中的银质汤匙被捏成了麻花。她抬起头,推了推眼镜。

“看看别人,再看看你。”

戈沙克教授完全无视了孙女的不爽,他叹了口气,站起身,“你也这么大了,得为自己前途想想。”说完,他便朝楼上走去。

直到书房的门被咚的一声关上,霍法才慢慢餐桌上抬起头,有些不太确定戈沙克教授最后一句话是对谁说的。是对自己,还是对米兰达,亦或是同时对两个人,毕竟自己耳朵上也挂着耳环呢。

“可恶的老东西。”

米兰达擦了擦嘴,麻花汤匙在她手中变回原状,她把汤匙往碗里一丢:“说好只有家里人过,现在偏找一堆外人,平安夜还要来别人家过,不知道是谁有病。”

“我有病。”霍法闷闷不乐的说道。

“哦,我不是说你。”米兰达赶紧握住了他的手。

“我想戈沙克教授也是为你好吧。”霍法抽出手说道。

“是啊,为我好,真是绝佳的理由。”

米兰达闷闷不乐的靠在椅子上:“你要不要跟我去萨维尔街买衣服?”

“我不想出门”

霍法心想这大概就是一次­性­穿的东西,明天自己就要走了,破费几乎毫无意义,而且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白天出门。

“那我就随便找家店,买件西服糊弄算了,”米兰达说道:“反正那群魔法部的人对麻瓜的衣服一无所知。”

“那敢情好。”

霍法稍微振作了一些。

十二小时后,他站在自己房间的镜子前,在家养小­精­灵的帮助下往自己脖子上系那条考究的灰­色­领结时,觉得自己无声的掉入了某个陷阱,这套衣服压根就不是随便买的,而是完全为自己贴身设计的。萨维尔街的规矩他知道,如果不是提前预定,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把一套完全贴身的衣服送过来。

“真的很适合你呢,巴赫先生。”

家养小­精­灵佩蒂站在他房间镜子边捧着一沓深灰­色­西装,赞美之词不绝于耳。和刚开始看见他时判若两­精­灵,只见它围着霍法转来转去,嘴里啧啧赞叹,大大的眼睛里都是小星星:“要我说,你真的应该每天都穿成这样,多体面。”

“谢谢你,佩蒂。”

一身白衬衫的霍法说道:“衣服和裤子我自己穿,方便可以出去一下么?”

“当然可以,不过,巴赫先生害羞的样子很可爱哟。”家养小­精­灵用又尖又细的声音说道,它把衣物垫脚放在霍法手上,踩着粉­色­的拖鞋啪嗒啪嗒的走出门去。

支开家养小­精­灵,霍法却没有穿衣服,他缓缓往后,坐在了床上,手指深陷头发。他再次想到过去,想到同样在英国,那个女孩的管家也是在某一天,要求自己脱下便衣,换上考究的西装。

虽然时间不同,但两种画面还是止不住的交叉在了一起,想着想着,强烈的自责涌上心头,他的手指从头皮划到脸颊,他是如此用力的抓着自己,以至于指甲深陷于脸颊的­肉­里面,几乎要将自己整张脸都撕下来。

一次又一次!!

他看着玻璃镜子里自己血­肉­模糊的脸,发出某种无声的咆哮,表情狰狞如同恶龙。

“那种事不会再发生的。”有声音在他脑海中向起。

“你怎么知道!?”镜子里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猛地转过头去,死死的盯着被他放在床头柜的玻璃球。

“你不是一个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的人。”玻璃球里的怪物说道:“根据我的观察,你身上有某种强烈的自我反省机制,虽然有时候会矫枉过正,但这是一种罕见的优点。”

“你让我做了无数次噩梦。”

脸­色­十道爪印的霍法站在玻璃球面前,“要我说,我已经在你身上摔了好几次了。”

“那些都是你自己不安的投­射­,我只是让你看到自己内心。”玻璃球中的小怪物平静的用意念和他交流,“你且看着吧,总有一天你会感激噩梦,主动来寻找噩梦。”

“鬼才会。”霍法恨恨说道。月光之下,他鲜血淋漓的脸迅速愈合,老老实实的在镜子前穿起了西装和西裤。

噩梦之神就玻璃球内看着他,静静的看着他脱裤子,穿衣服,系领带,梳头发,打扮的人模狗样。

“告诉我,你是不是也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穿完西装,霍法一边梳头发一边问。

“我不知道,我并不是需要看透未来的狂人,也早已失去了­干­涉现实的能力。只是漫漫时光长河无情,太阳下也没有新鲜的事,我所借助的,无非是经验罢了。”噩梦之神用古井无波的声音在他脑袋里说道。

“那按你的经验来说,阿德贝戈沙克留下我,想要做什么?”

“你低估了自己的存在感,巴赫。你是巫师世界不可多得的战力,更是他最得意的门生,虽然他表面不说,但我想,如果能把你留在身边,只怕让门外那个转来转去的小姑娘嫁给你,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咔擦!

霍法差点没把梳子给按进头盖骨里去,米兰达嫁给他,不知为何,他听到这种说法第一反应就是恶心,他可以确定自己对她有很多很多的爱,但唯独没有男女之情,再说了,那家伙体内还有一个黑暗的男­性­人格,有些事情,光是想一想几乎就让他头皮发麻。

“你好了么?”

米兰达在外面问道。声音有点紧张。

该死

他拿出卡在自己头皮里的木梳:“好了。”

71,浮华

霍法出门的时候,米兰达正和自己收的很紧的暗黑­色­束腰较劲,那束腰上面线头密密麻麻,内衬着鲸骨。

她虽然嘴上说戈沙克是可恶的老古板,可到了晚上,她还是乖乖的换上了一套黑­色­晚礼服,白­色­抹胸,栗­色­短发上戴着一顶汉宁帽,尖尖的,像个十九世纪小巫婆。

如果第一次见到米兰达,霍法倒会觉得这打扮也不错,很有魔法家族少女的特­色­。可扪心自问,他还是觉得之前的朋克假小子的造型更适合她。

“不勒么?”霍法皱眉问。

“能不勒,你穿试试?”

米兰达不高兴的问。

“介意我帮你换下材质么,会松一点。”

“啊?”

霍法把米兰达拉到身边,按住她的后背,那收的很紧的亚麻衬束腰在变形术的作用下,变成了柔软的丝绸,束腰里的鲸骨也变成了几乎毫无重量的海绵。

“还能有这作用?”

米兰达扭了扭腰,喜滋滋的看着他。

“白天一到你就准备被打回原形吧。”

“其实我一年级时还是会穿,可现在穿这个连走路都不会了。”她皱着眉头抱怨道。

“那时候你比较会装。”

霍法淡淡说道。

二人来到了楼下,楼下的客厅餐厅在魔法作用下整整扩大了十倍都不止,霍法也见怪不怪。连一艘军舰都能被塞进瓶子里,把客厅变大对于戈沙克这种程度的巫师来说根本不叫事。

客厅里面坐着足足有十几个人,几个老头,还有十来个年轻人,有男有女。老头们坐在沙发上,而年轻人则规规矩矩的站在沙发后面。

“可恶,他居然把那群人找过来了。”米兰达一看客厅里坐着的人,立刻皱起眉头,低声说道:“是威森加摩的人。”

霍法顺着米兰达的眼神看去,有些愕然。

燃烧着壁炉客厅里,那几个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的老头的脸他很熟悉,那正是在伯恩茅斯吸血鬼覆灭的当晚,带队来搜查城市的那几个领头的家伙。

他还记得当时他们身穿破旧的白袍,背后有十字交叉的锁链,一副很牛逼很牛逼的模样。

不过现在他们没穿那种猎奇的修道袍,打扮的和普通麻瓜没什么区别。戴着圆礼帽,穿着西服。

“霍法,米兰达,过来。”

看见两人从楼梯上下来,坐在沙发上的阿德贝戈沙克冲他们招了招手。

于是,客厅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来。霍法拉起有些不情愿的米兰达,满脸微笑的站在了阿德贝面前。

只见老院长站起身,肃然说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指着坐在最中间,戴着圆顶礼帽的高个老头说道:“这位是泰拉伊斯瑞尔先生,威森加摩的首席执行官,同时也是我们铂尔修斯社团的成员。”

霍法赶紧上前一步,伸出手。他看见在那个老头的胸前,有一个­精­致的W,那是威森加摩的标志。他知道,欧洲地下有很多类似的社团,像未来的凤凰社,又或是哈利波特创建的邓布利多军,不仅仅是英国,也不仅仅是巫师。麻瓜之间也有很多,他们大多是同一所高校毕业,彼此之间又有某种羁绊,进入社会之后也能互相照顾。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利益共同体。

“我们又见面了,巴赫先生。”

老头坐在沙发上,很随和的握了握霍法的手。

“你们见过面?”

阿德贝稍显惊讶。

“不错,当时在伯恩茅斯,他和冈特家族的汤姆里德尔一起和我交接的任务,我记得很清楚,都是青年才俊啊。”

“是,我也对您印象深刻。”

霍法立刻恭维了回去,满面春风:“久仰您的大名,上次走的比较匆忙,没有和您打招呼,还请多多见谅。”

“原来如此。”

阿德贝了然。

那名叫泰拉伊斯瑞尔的老头满意的松开手,伸向了一旁的米兰达:“你长得可真像你母亲,除了眼睛,你的眼睛很像尼蒙。”

霍法心里暗暗吐槽,英国佬夸人就会这一句么。显然米兰达也有些尴尬,她握住了老头的手,生硬的笑了笑:“谢谢。”

握完手后,泰拉靠在了沙发上,把话语权交还给了阿德贝戈沙克。

阿德贝一点都不不含糊,他揽着霍法和米兰达的肩膀,挨个挨个的把几个坐在沙发上的老头全部给他们介绍了一遍。霍法也不含糊,只要是阿德贝介绍过的人,他都一个接一个的握了过去,姿态客气极了,嘴里的马屁也是不断,见谁都是久仰大名。

倒是米兰达,在和这些年迈老头握手的时候,她肩膀绷的很紧,话也很少,阿德贝介绍一个,她便只说一个你好。

等把霍法和米兰达介绍给那群老头认识了之后,阿德贝便坐回了椅子,和几个老头聊开了,话题大多是时下的一些热门话题,还有关于年轻人的培养,算不上沉重,但也绝对算不上有趣。

他们聊的时候,霍法识趣的拉着米兰达站在阿德贝身后。至此,他大概想清楚了米兰达当初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位置,肯定是阿德贝告诉她的。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想必如果是除了米兰达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来找自己,只怕他现在人已经在国外了。

米兰达察觉到了霍法似笑非笑的眼神,别过头去,咬着嘴­唇­不愿意看他。

“巴赫。”

聊了大概有十分钟没太多营养的场面话之后,阿德贝突然回头喊了他一声。

“我在。”

霍法说道。

“我待会上去和这些老朋友还有些话说,今晚的宴会,你和米兰达主持一下,如何?”

话刚一说出口,米兰达就立刻绷不住了,脸上露出气愤的神­色­。霍法却立刻点头,“没问题。”

而后,阿德贝就那几个老头站了起来,准备往楼上去,那些老头身后的年轻人纷纷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等所有人都站起来之后,霍法拉住了阿德贝的袖口:“教授,我能先跟你说几句么。”他低声问。

阿德贝会意,他对周围几个老头说道:“你们先去楼上书房等我。”

随后他又吩咐周围的年轻人,今晚随意一点,就当是自己家,不要太拘束。”

等人群都四散开,他才看着霍法:“说吧。”

“教授,我明天就要走了。”霍法用礼貌但不失坚决的语气说道:“我想,米兰达应该告诉过你。”

“去哪里?”

阿德贝教授并没有生气。

“苏联。”

“去找你那个炼金术士朋友么。”

“是的。”

“去赚钱,继续你那些地下生意?

“差不多。”

“咳。”阿德贝戈沙克咳嗽了一声,摇了摇头:“巴赫,恕我直言,巫师社会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你能赚到再多金加隆,但很多东西是用钱买不来的。你需要人脉,需要关系,也需要资历。”

“我明白。”

霍法笑着说,胸口开始发闷了。

“这些年轻人都是铂尔修斯社团的成员,他们活跃于威森加摩,负责审判还有抓捕工作。­操­作­性­很强,如果你能和他们交好,以后在外面跑,我也能放心一点。”

说着,老教授低下头,声音压得很低:“你得有自己的班子,得有人帮你做事,别老是去外面乱跑,没意义的。”

“我不爱被人管着,教授。我也不想管别人。”霍法无奈的说道。

“你已经快要毕业了,如果你还在霍格沃茨的话,巫师毕业之后还能做什么呢,无非也是和麻瓜一样,娶妻生子,为了自己的家族的长久和荣耀奋斗。”

戈沙克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也是拉文克劳历史上罕见的人才。说实话,以你的现在的能力,当傲罗我都觉得有些浪费。除了威森加摩,没有地方可以让你的能力得到最大施展。”

霍法没说话,他觉得阿德贝说的也有道理,真的非常有道理,但他胸口却越发的沉重了。

见他不说话,阿德贝又换了个说法:“我也知道你想要反抗格林德沃,这一年你在地下做过不少事情,我们都知道。

可话说回来,谁不想­干­掉他呢,他蛊惑了我的儿子,逼死了米兰达的父母,要我说,我比你还想杀了他。但有些事情,仅靠一个人是完不成的。”

阿德贝一提到格林德沃,霍法立刻便清醒了不少,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教授您说的非常有道理,但这种事情毕竟不是小事,就算我要加入您的社团,我也得和我的朋友商量一下,好歹写封信给他说明一番,您说对么?”

“嗯。”

阿德贝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你能听话,这是极好的。我一直担心你和阿不思闹翻之后,对英国的巫师社会抱有很深的成见。”

“我没有和邓布利多教授闹翻,我很尊敬他,就像我很尊敬您一样。”霍法温和说道。

“那样最好。”

阿德贝:“商量之后把结果给我就行。现在,还是去和年轻人多聊聊吧。”

他拍了拍霍法的肩膀,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将诺大的客厅留给了霍法和一群他素未谋面的年轻人。

他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等到米兰达拉了一下他,他才转过身来,只见米兰达颇为惭愧的看着他:“我很抱歉,”她轻声说道说道:“我是真的想和你过一个简单的圣诞节,我没想到阿德贝会”

“没关系,”霍法展颜一笑,“人多很好啊,你看多热闹。”他推着米兰达的肩膀,笑嘻嘻的把她推上了餐桌。

然而晚餐时分,米兰达却显得闷闷不乐,也并没有多少小主人的热情,她和那些到访的宾客压根就不熟,而阿德贝又去楼上和那几个老头密谈了,所以她一直保持着一张生人勿扰的脸­色­。

倒是霍法,自从上桌一刻开始。嘴巴就没有停过,他热情似火的打听着身边那些年轻人的家族,学院,喜好。几轮彩虹屁下来,十几个年轻人放松不少。

等稍微熟络了一点之后,霍法又开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吹起了牛逼。从巨人吹到了火龙,从德国吹到了日本,从过去吹到了未来,从麻瓜科技吹到了巫师哲学

一开始,那些年轻对他还相当的克制和拘谨,也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但很快,在几杯果汁下肚之后,他们就被霍法吹的五迷三道,外加他头顶一张能买下大半个挪威的通缉令,所以不管他说啥,那些青年都信以为真,并且啧啧称奇。

吃完饭,有女生提议去跳交际舞,霍法也笑哈哈的答应了下来。

他们很现代的打开了米兰达家的收音机还有唱片机,在客厅中左扭右扭的摆动起来。

一开始,霍法动作生涩极了。频繁踩到舞伴的脚,但架不住他夜晚­精­力旺盛,脑袋灵敏,几分钟后他就把在场所有人的舞姿全学了个遍,无论是华尔兹,踢踏舞,还是拉丁舞。等到晚上九点的时候,他已经在人群里绕来绕去,和好几个男女同时蹦恰恰了。

欢声笑语传的老远,就连一直忙家务活的小­精­灵佩蒂都被霍法拉了出来,在人堆里转起了圈圈。

快乐的氛围一直持续着,那些到访的铂尔修斯社团年轻人跳舞跳的面红耳赤,有人热的甚至解开了衣服,气喘吁吁,笑声几乎就没停过。

但只有一个人很不开心。

米兰达坐在人群外,看着人堆里那个灰发少年,心里越看越不是滋味。那家伙来者不拒,无论是谁邀请他来跳舞,他都笑着答应下来。

仿佛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一样。

终于,夜晚十点。

当霍法在人群面前跳完一支前所未见的机械舞之后,客厅里的掌声和口哨响个不停,米兰达终于有些受不了了。

她趁着乱哄哄的掌声,把霍法从人堆里拉了出来。拉到了二楼,她自己的房间。

72,代价

砰!

米兰达的房间门关上。随后,她又关上了窗户,隔绝了楼下的欢声笑语和悦耳的音乐声。立刻,他们从欢乐的氛围中掉了出来,掉进了一个静谧未知的世界。

“咋啦?”

霍法脸上带笑,试探着问。心里却有些忐忑,这家伙从开始吃饭到跳舞,一直都是一副丧丧的表情,让他摸不着头脑。

“玩的开心么?”

“怎么不开心,你不开心么?”

霍法坐在米兰达床上,看着她脖子下青­色­的血管,忽然觉得跳舞跳的有些口渴:“帮我倒杯水呗。”

米兰达面无表情,凭空取出一个杯子,用魔杖敲了敲。水杯盛满了清水,她把水杯递给了霍法,自己抱起胳膊靠在书桌上,神­色­郁郁寡欢。

霍法喝了口水,眼睛一直盯在米兰达身上。卧室里没开灯,气氛有些怪怪的。

“我能和单独你说几句么?”

思考了一下后,米兰达深吸一口气。

“说呀,你都把我拉房间里来了。”

“我有些认不得你了。”

“啊?”

“我记得你从前在霍格沃茨不是见人就跑,生怕别人捧你,比我还内向。可现在,什么话题都接,什么舞都跳,玩的可真开啊。”米兰达开始说的很慢,但越说就越像打开了话匣子,在房间里晃来晃去的抱怨起来:“你究竟是拉文克劳,还是格兰芬多。在外面的一年半,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为什么我越来越感到陌生了。”

“这是你家,我板着脸让你难堪?”霍法喝了口水,“其实我舞都是为你跳的,你都不和家里客人说话呐

米兰达激动起来:“我并不在意无视那群人,也不想讨好他们。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米兰达说道:“我觉得你和他们在一起比和我在一块还要开心,我觉得我们的朋友关系并不会持续太久,甚至我觉得今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

霍法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他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用手抽出自己的领结,解开后扔到了米兰达的床上,随后扯了扯那身令人烦闷西装的领子,坐在她床上头疼万分的揉起脑袋。

“你怎么了?”米兰达问。

“梅林胡子,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觉得你就是这样的人,要是不然,你为什么白天从来不见我,只有晚上回来才和偶尔我说话?”

“你啊你”

霍法很无奈,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只有摊开手,叹息道:“开心和感情是两回事,米兰达。我想你很讨厌阿德贝,但他毕竟是你爷爷。还有一年级的时候,你差点把我杀了,那能叫开心么?可我们不还是成了朋友?

所以说,感情是不可替代的啊,我虽然和他们玩的很开心,可是那只是逢场作戏,全都是假的呀。”

米兰达眉毛挑了挑,郁郁寡欢的神态消失,她白了一眼霍法,放下了胳膊,拉起椅子坐在他面前,“真的是这样的呀。”

“我骗过你?“

“那你是怎么想的,就那么答应了我爷爷?”

“我不能不给戈沙克教授面子,你爷爷是社会名流,中流砥柱。”霍法淡淡道。

“所以那只是权宜之计,你糊弄糊弄他们,明天还是自己走自己的?”

霍法点点头,“大概可能应该吧。”

米兰达握住椅背的手掌收紧,她脸­色­有些发白:“其实我这几天都很开心,我想你也很开心,所以,一直留在英国不行么,哪怕只是稍微考虑一下阿德贝的建议。”

霍法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停了几秒之后摇了摇头:“已经很晚了,米兰达,要是真有什么事,我们未来可以书面联系。”

“说谎。”

米兰达刚刚浮现的笑意立刻消失:“刚刚还说有感情,现在又不愿意和我说真心话。我可警告你,巴赫,如果你把我当傻子,那你就是比我更蠢的混蛋。”

霍法无可奈何:“米兰达。”

“嗯。”

她很认真的点点头。那认真的模样反倒让霍法有些无所适从,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在听。”

米兰达提醒了他一句。

“米兰达,我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霍法想了半天,才想清楚措辞,他慢吞吞的说道:“那些人,他们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比你想象的要更加深刻。”

“然后呢?”

米兰达问。

霍法又卡壳了。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就不能和我坦诚的谈谈么?”

“今年的霍格沃茨,是不是很安全?”

“你说的没错,我们整顿了学校,修订了校规。还有布下了新的防御措施,非常安全。”

“瞧,只要我不在,霍格沃茨就一点事都没有。”霍法说道。

米兰达笑了,月光下她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笑着笑着她脸就冷下来。

“你的意思是那些怪人都是冲着你来的,只要你离我们远一点,我们就不会受到任何威胁,是么?”

“差不多。”

霍法嘟囔了一声。

“你可真够自恋的。”

米兰达讥讽了一句。

“难道不是。”

“至少我不是,一年级的是你来找我的。”

米兰达长叹一口气,黑暗中她伸出手理了理霍法的衣领,“我知道你在霍格沃茨学不到什么东西,我也知道你对格林德沃的仇恨。可你可你哎,我可以帮你,霍法。很多人都会帮你。”

“上一个帮我的人,已经不在了,米兰达。”

霍法生硬的说道。

“你就因为被蛇咬一口,一辈子都不用绳子了么?我认识的那个霍法巴赫没这么脆弱。听着,我很爱阿格莱亚,可我也很爱你,霍法,不要再逃避我们了。”

“我没有逃避,一点没有。”

“那就回来吧,你有选择的权利,对么?”

霍法缓缓摇头,“现在不行。”

“那什么时候行?”

“等她回来吧。”

“谁?”米兰达问:“谁回来。”

“阿格莱亚。”

霍法别过头去。

米兰达表情变得有些晦涩,半晌没说出话来,她脚掌点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转了半天,又是揉头发又是点桌子,最后她搓了搓自己的脸,面对霍法。

“你要我说你什么才好,像你这样聪明的巫师怎么会看不明白呢,她的死亡并不是你的过错,那是格林德沃的­阴­谋,目的就是摧毁你的­精­神,你不应该让他得逞,你应该做的是面对现实,停止幻想。”

“我知道。”霍法急切说道:“但你知道那个女孩么?”

“谁?”

“就是我从法国带回来的那个。”

“哦,我知道,勒梅。”

米兰达语气稍有尖锐:“怎么,她和你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不重要,但你知道她的能力么?”

霍法看了看四周,做贼一样在米兰达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

米兰达面­色­陡然变了。

“不可能,没人可以做到穿越时空。”

“我亲眼所见。”

霍法呼吸急促的站起身:“毫无疑问,她带我回到了三天之前,在法国的时候,我看见了两个自己。”

“你知道三天和一年是怎样不同的概念么?霍法。”米兰达也站了起来,表情无比担忧:“自古以来敢玩弄时间的巫师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听着,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有这样的能力,等待她的唯一结果只有灭亡,你必须要离她远一点!”

“米兰达!我没有骗你!!”无奈转化成了激动,他按住了米兰达的肩膀:“你有没有想过,哪怕是只有一点可能­性­呢。”

米兰达侧头看着桌上的照片,双手握拳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有些哽咽的嘶哑说道:

“那代价呢?”

“代价?”霍法微微一愣,脸­色­苍白,他支支吾吾的说道:“什什么代价?”

“这种近似神灵的力量,落在一个凡人身上,难道没有代价,我不相信。”

霍法打了个寒颤,艰难说道:“魔力暴走。”

“魔力暴走,她多大了?”

“十六,和我们差不多。”

“十六岁还魔力暴走,这是什么概念?除了默默然,我几乎找不到十六岁还会魔力暴走的东西,没有任何一例默默然可以活到成年之前。上一个魔力暴走的家伙名叫克里斯登拜尔本,当时格林德沃在纽约­操­控了这一切,他是所有默默然中最年长的一个,他也没活多大年纪。”

“米兰达,她是个修女,我了解她,她很善良,不是什么怪物。”

“那你想过没有,如果她真的人畜无害,尼可勒梅为什么要把她送去法国。为什么要让她接触神学?这力量属于神灵,甚至属于魔鬼,但绝对不属于人类。”

霍法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米兰达是拉文克劳,聪明是她必备的素养,睿智她更是一点都不缺。但她越是睿智,说出来的话他却越难以接受,因为他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米兰达接着说道:“就算你真的回到过去,改变阿格莱亚的命运,可那又如何?你的过去变成了你的未来,你只不过创造出了一个新的平行世界。可是这个世界,我们的世界,什么都没有改变,唯一的改变是我们彻底的失去了你!那样值得么?”

“不值得么?”

霍法有些烦躁,他不愿意去想米兰达的话,本能的不想听,“这些话我听过太多,你别和我讲道理,我已经变了。”

“代价呢。”米兰达又问了一遍。

霍法捂在了自己头发,把背转过来对着米兰达。那股想要离开伦敦,离开英国的冲动愈发强烈,几乎无可遏制。他冲到米兰达的房间门口,握住门把手,手掌和帕金森一样颤抖起来。

“一年级的时候你告诉我,要活在当下,但现在,看看你,你已经活在过去了。”

身后的声音从担忧和焦灼变成了淡淡的讥讽,霍法缓缓转身,米兰达已经摘掉了自己的眼镜,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苍白模糊的怪人。

“你还真是能让我姐姐伤心啊,巴赫。”

他在月光下欣赏着自己的手指:“爱和不爱的界限那么清晰么,还是说你已经不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米勒的声音冷淡且刺耳,和米兰达判若两人,霍法看着手中的门把手,麻木道:“随你怎么说,但说什么都迟了。勒梅已经被魔法部的人接走。而且,让我送她过来的人是法蒂尔。法蒂尔肯定会使用她的能力来复活自己女儿,这是一定的。”

“哦,那么代价呢?”

米勒又问了一遍。

“别和我提代价!”

霍法终于受不了了,他猛地侧过头,如死亡通缉令上的照片般看着米勒:“我不在乎!”

“要真不在乎,你就不会那么想走了。”

米勒放下自己的手掌,把手背在身后:“说到底,其实你知道代价,但是你太爱她,所以不愿去想。你宁愿自我催眠,装作什么都不懂,把那个无辜女孩推进火坑,让其他人来达成你的愿望。”

轰!

米勒冷淡的声音如雷劈一样击中了霍法,他浑身打了个寒颤,数日以来的快乐在这一秒完全消失,如同被人从温暖的被窝中推出来,直接掉进了布满冰块的浴缸。

那一瞬间,他恍惚看到了曼斯的脸,看到了他那张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你肯定也是为了自己,巴赫,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松开手,后退着坐在床上,冷汗几乎浸透了他的后背。

米勒模糊的脸在他眼前放大,直至贴在他的耳边:“巴赫,我得提醒你一句,无论法蒂尔德拉塞斯是不是和你想的是同一件事,那个姓勒梅的女孩,只怕都是凶多吉少。阿德贝和我说过一件事,这一年来,魔法部神秘事务司的人几乎侵占了魔法部所有的资源,不知道在忙什么。

但每隔几天,那个地方都有尸体被抬出来,蒙着白布。那些尸体被抽掉了灵魂,抽完了生命,抽完了魔力,什么都不剩。若不是英国因为战争无法接受内战消耗,威森加摩早就介入调查了。”

看着米勒那张模糊怪异的脸,霍法一个激灵把他推开:“不,不可能,她的祖父是尼可勒梅,我听说他是神秘事务司的司长,他怎么可能对自己孙女不利。”

“上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家伙已经把自己的全家都做成了傀儡,这样的事,你忘了么?”

窗外一阵寒风吹了进来,霍法想到了西尔比,想到了曼斯,想到了挂在他身体上的输血管,那流淌着的鲜红­色­,想到了自己的噩梦。

仿佛是为了彻底击碎他的念想,米兰达房间的隔壁,阿德贝的书房中,传来隐隐约约的商议声。那声音极为低微,但在夜晚霍法的耳中,却清晰异常。

“财政赤字五百多万加隆,这是真的么?”

“他秘书亲自告诉我的,我们不能再等了,他已经完全背离了竞选时的口号,我甚至觉得那些话都是白扯。”

“必须要等,戈沙克。你不能就这样弹劾部长,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

“那你要怎么办,为了他那个虚无缥缈的计划,把整个英国魔法部都拖垮么?”

“等他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吧,也用不了多久了。”

“我怎么知道要多久,死的人越来越多,伊斯瑞尔,我们必须要快点行动,及时止损。”

“看尼可勒梅吧,一旦那个小姑娘出事,他肯定要为此发难,到时候我们再时候动手,铁证如山,即便是法蒂尔做的再隐蔽,也难逃威森加摩的惩罚。”

后面的对话霍法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彻底清醒了过来,美梦化作泡影,露出现实狰狞的獠牙。

如果法蒂尔想复活女儿,那他一定需要那股神奇的血脉力量,也一定会和曼斯一样,抽取克洛伊的鲜血。

一年半

克洛伊曾说她的力量最多只可以带人回到一周之前。如果要回到一年半之前,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霍法喉结上下耸动,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就像一个超级学霸看着自己只有四百二十分的高考成绩一样,脑袋空空如也。

“我都做了什么呢?”

“如果你自己都做不到,那你和我说过的话,又有什么意义。”米勒说完,戴上了眼镜,模糊的脸庞恢复了清晰。

霍法摇摇晃晃的从床上站了起来:“魔法部在什么位置?”

“你想做什么?”

“我至少要去问问法蒂尔,问问他究竟想做什么。”霍法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告诉我,米兰达,魔法部在什么位置?”

73,第一代产品

魔法部。

地下房间中,温暖的炉火噼啪旺盛燃烧。被橡木大门隔绝的空间一片静悄悄,克洛伊抱着膝盖坐在一只水晶球前,一如她这一周保持的最多的姿势,如同占卜的女巫。

通过摆在桌垫上的魔法水晶球,知道外面的天气。外面下雪,水晶球便会下雪,外面是晴天,水晶球便是晴天。

这是她近来可以获得信息的唯一渠道。

房间的橡木大门被推开,尼可勒梅一手杵着拐杖,另一只手端着一杯热可可来到她身边,将手里的可可递给了她。

“喜欢看雪么?”

“不喜欢。”

克洛伊接过热可可,闷闷不乐的说:“我喜欢晴天。”

“那等过一段时间,我带你去热带海边,怎么样。”尼可勒梅颤巍巍的坐在她身边,双手杵着那根银质拐杖。

“我不明白。”

克洛伊直接了当的说道。

“有什么不明白?”

“为什么我们一直呆在魔法部?”克洛伊捧着热气腾腾的杯子,有些困惑的问道:“为什么不带我回家,这么多年没见,父母就一点都不想见到我么?”

看着克洛伊认真的神­色­,尼可勒梅苍老脸上的笑容变淡了一些。他摇摇头,微叹一口气:“你还没有到家啊,亲爱的。”

“我我家不就在这里么,伦敦?”

“不,我们家在很远的地方。”老头说道。

克洛伊一脸困惑的看着他,完全不理会他的意思。

“啊,这个算了,先不说这个吧。”

尼可勒梅摆摆手,从身后颤颤巍巍的取出一个木匣。“圣诞节就要到了,我有件礼物想要送给你。”

他缓缓打开木盒,只见一块透明的水晶项链静静的躺在盒子里。它呈六边形,上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奇特纹路,霎是好看。

克洛伊看着木盒,眼睛亮了起来,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项链。

“来,试试看。”

尼可勒梅颤巍巍的从盒子里取出项链,戴在了克洛伊的脖子上。

克洛伊感觉浑身一凉,打了个哆嗦。她看着胸口,仿佛自己戴的是一块由冰块做成的项链。

“这是什么?”

她好奇的问曾曾曾曾曾祖父。

“这是我闲暇之余做出来的小玩意。”

老头俏皮的冲女孩眨了眨眼,他按着克洛伊的胸口,将她的衣领牢牢扣住:“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这条项链。”

他的这幅模样让克洛伊更困惑了,自从她回来之后,尼可勒梅便一直把她关在魔法部的一间地下房间,也不让她出门,更不让她接触任何人。可如果不让她见任何人,戴项链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摸着胸口那个硬物,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东西,但是不想告诉我?”

“是啊,等你回家了我再告诉你。”

这时,身后传来敲门声,尼可勒梅应声去开门。

门开了。

克洛伊听到有个男人在门口用嘶哑疲倦的声音问:“她准备好了么?”

“时刻准备着。”

尼可勒梅回答道,随后他便冲克洛伊喊道:“有人来看你了,克洛伊。”

她赶忙站起身来,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年轻人。

第一眼看过去,她的反应是这人好英俊。但仔细一看,她立马又不这么觉得。这个人和自己的爷爷完全就是反过来的,他戴着一顶崭新的硬礼帽,有着一张异常美丽的脸孔,耳朵是尖尖的,好似童话里走出的­精­灵。但他黯淡无光的蓝­色­眼睛却显得异常死气沉沉,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这位是德拉塞斯部长。”

尼可勒梅并没有丝毫的惊讶,他让开一个身子,对克洛伊说道:“还不快打个招呼。”

魔法部部长?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长相,她一直以为这种高管至少都是四五十岁起步往上走,这个人看起来却像是和自己差不多大。

克洛伊看着尼可勒梅。分明能在自己祖父的眼神中察觉到一种浓烈的厌恶,但他脸上却保持着友好的微笑。

出于礼貌,她很淑女的向对方鞠了一躬。

对方也脱下自己的帽子,微微弯腰,声音了无生趣:“你好。”

克洛伊可以看到,那个男人的头发是一种罕见的纯银­色­。

鞠完一躬,男人对尼可勒梅说道:“其他事情都安排好了么?”

“都安排好了。”

尼可勒梅回答。

“那就过来吧。”

男人对克洛伊招了招手,似乎在示意她和他走。

克洛伊困惑的看着自己的曾曾曾曾曾祖父,他却只是笑着说:“去吧,去帮德拉塞斯部长一个忙,明天我就带你去海边,记住我的话,别害怕。”

克洛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尼可勒梅就别过头去,将她推出门去。推到了门外站着的法蒂尔身边。

“走吧。”法蒂尔说道。

随后便拉着不解的她一路朝前走去。

一步三回头的克洛伊似乎听到门内,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她问魔法部部长。

“到地方再告诉你。”

魔法部部长这样说道,把她带进了一架升降梯之中,随着丁丁当当、咔啦咔啦的一阵响动,金­色­的栅栏门轻轻滑开,二人顺着升降梯一路向上。

圣诞节夜晚的魔法部没什么人,也没有太多光亮。只能听到一个冷漠的女声不断的提示着层数的名称。

“第七层,魔法体育运动司,包括不列颠和爱尔兰魁地奇联盟指挥部、官方高布石俱乐部和滑稽产品专利办公室。”

“第六层,魔法交通司,包括飞路网管理局、飞天扫帚管理控制局、门钥匙办公室和幻影显形测试中心。”

“第三层,魔法事故和灾害司,包括逆转偶发魔法事件小组、记忆注销指挥部和麻瓜问题调解委员会。”

“第二层,魔法法律执行司,包括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傲罗指挥部和威森加摩管理机构。”

只有在经过那些楼层时,才会偶尔有火光照亮两人的脸,克洛伊就偷偷的观察着法蒂尔。这个男人甚是沉默寡言,几乎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和霍法有些像,因为回来这一路,大部分时候霍法也是不咋说话。但是,他身上却没有那个少年的旺盛活力,有的只有一种颓废死气。”

伴随着叮咚一声轻响,电梯落在顶层。

“第一层,魔法部部长办公室,国际事务会议厅。”

法蒂尔面无表情的走出金­色­铁栅栏,在一片昏暗的走廊中推开了一扇黑­色­的铁门。

房间黑乎乎的,完全看不清屋子里的陈设,这让克洛伊有些不安,她想到了自己被曼斯抽血的那个房间,而且,这个房间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庞然大物在缓缓的游动着。

男人将她按在椅子上,随后挥了挥魔杖,点亮了一盏蜡烛,只有一盏。

随后,他在蜡烛后的桌子上坐了下来,十指交叉。

“霍法巴赫有告诉你为什么他要送你回来么?”

他了无生趣的问。

“咦,你知道?”

克洛伊一惊,有些兴奋:“说起来,我一直很奇怪,他好像就是不愿意告诉我真正的理由。”

“这样”

男人嘟囔了一句,蓝­色­的死鱼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远处的克洛伊,神游了片刻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有个女儿,和你一般大,说起来,我有想过把女儿嫁给他的。”

“呃咳咳嫁给谁?”

“霍法巴赫。”

“噗呲”克洛伊没料到对方会这么说,笑了出来,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她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霍法他年纪估计和我差不多大吧,你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早么?我秘书给过我一份统计数据。说其实霍格沃茨有一半的男女朋友,在毕业之后都会成为夫妻。毕竟,巫师社会的圈子也比较小。”

他甚至很正经的从抽屉里取出一打羊皮纸,“你想看这份数据么?”

“还是不用了,您找我过来­干­嘛?”

她有些不安的在椅子上动了动,这个男人说话的语气和内容都很奇怪。

“我记得,修女工作内容,是拯救和救赎的部分在里面吧,要对世人一视同仁。”

“是的。”

说到自己的本职工作,克洛伊立刻直起腰。

“我们负责讲义,还有传道,你说的当然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谢谢,我明白了。”法蒂尔平静的点点头:“我女儿死了,死于某种不知名的疾病。”

“啊!?”

蜡烛的火光下,克洛伊张开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呢。好一会儿,她才结结巴巴的说道:“抱抱歉。不过这就是你找你过来的原因,你想救你女儿?”

“也是霍法巴赫送你过来的原因。”

魔法部部长在她面前,十指交叉的说道。

所有谈话的兴趣在这一刻突然消失,她忽然觉得异常烦躁。一直以来的镇定和友好就像喂了狗一样,她很想马上站起身拂袖而去,但想了想,她还是勉强坐在原地没动,礼貌问道:“您女儿什么时候去世的?”

“一年半年前左右吧。”

法蒂尔说道。

“确定死亡了么?”

法蒂尔就看着她,没说话。

“我是修女,是上帝的仆人,不是许愿池。”她忍着不悦说道:“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发生的一定会发生,况且,我不可能回到一年半年前,这太夸张了。”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

法蒂尔立刻回答,他弯腰从宽大的桌子下取出一台散发着绿­色­光芒的奇特机器,放在克洛伊面前。微弱的烛光下,那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脑袋大小的铜蜗牛,在黄铜金属的构建上,放置着一个圆形透明的玻璃球,玻璃球里闪耀着黯淡的绿­色­光芒。

随后,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鲜艳的红苹果,推到了那未知的机器旁边。

“可以借用你一滴血么?”

法蒂尔温和的问道。

那神态让克洛伊立刻想起了曼斯,她惊恐的站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肩膀,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是魔法部部长的身份,她几乎就想立刻摔门离开。

她回头看去,却完全看不到进来的门,昏暗的烛光下,她连对面那个男人的脸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他黯淡的蓝­色­眼睛。

黑暗一闪而过,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她身边沙沙的盘旋爬过,克洛伊打了个寒颤,耳朵一疼。

随后他就看到那个男人收回手,手指上有一滴鲜血。距离两米多远,她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但她就是能感觉到这间黑屋子里还有其他生物在。

法蒂尔收回手掌。他拿从桌子红苹果,丢进了那个蜗牛形状机器顶部的玻璃圆球里,再将那滴鲜血往金属构件的口部一滴。

随后,伴随着碧绿的光芒一闪而过,克洛伊目瞪口呆,只见那苹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青,变小,变细,最终变成了花瓣,再之后变成了花苞,随后变为无物。

“瞧,这是我最新研发的时间转换器。它可以无限放大你的力量,有它,我可以很轻易的回到一年半之前。”法蒂尔温柔的说道。

74,法蒂尔的计划

“进去就可以了么?”

街头的某处红­色­的公共电话亭边,霍法撑着伞问米兰达:“打个电话就能到?”

此刻,大雪纷飞,整个伦敦都陷入了白­色­,行人只要一出门,便只能看到膝盖以上的部分,这是历史上罕见的大雪。两人的肩膀上都沾着积雪,路上看不见一个人。

“哪有那么简单。”米兰达站在电话亭旁边,“访客都得报备呐。”

说完,她拿起电话的拨号盘呼呼地转了几下,等待几秒之后,电话亭另一边响起了一个男人冷漠的声音,“魔法部,请说出您的姓名和来办事宜。”

“米兰达戈沙克。阿德贝戈沙克有东西落在办公室了,我帮他拿一下。”

“了解,”那个男人冷漠的声音说:“出示一下自己的身份证明,我即刻帮你启动电梯。”

丁零零,面前用于拨号码的数字盘翻滚着变成了另外一种投币机。米兰达挂断电话,在身上摸索出一块黄铜硬币。

“给我看看。“霍法伸出手,看着那块黄铜硬币。

“­干­嘛?这有什么好看的。”米兰达困惑,就要把那枚硬币往电话机里塞去。

“你先别急着下去。”

霍法捂住了投币口,“我们得商量点事,防止在下面出现什么不可控的状况。”

米兰达:“啥事?”

霍法收回手,耸耸肩:“比如说魔法部那么大,我怎么才能找到魔法部部长的位置呢?”

“哦,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位置,跟我走就行,就在一层,不过,得往里走很深才能找到。”米兰达说着,她又把自己的黄铜硬币往电话机的金属斜槽中塞去,可霍法偏偏又拦住了她,只见他带着犹豫的神­色­:“下面会不会有很多人,是不是要面临重重盘查?”

米兰达皱眉看着霍法:“盘查肯定是有的,一般访客,门禁巫师也会问问你原因,更别说要进入找魔法部部长的办公室,不过有你不是会神奇的幻身咒么,我们肯定能不被发现。”

“是呀,”霍法嘟囔了一声,忽然看向米兰达身后,惊呼道:“阿德贝教授!?”

米兰达赶紧转过头去,却只能看到茫茫白雪。

“对不起。”

同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反应极快的一转头,立刻架住了凌空击向自己后脑勺的手掌,同时毫不犹豫的将拿着黄铜硬币的手背在身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说好的一块找法蒂尔,到地方了却一直在跟我废话!”

“把硬币给我,”霍法无奈:“乖。”

“你休想”

米兰达逐渐感受自己架住的那只手腕重若千钧,仿佛自己架的不是人手,而是起重机的吊臂,“休想再丢下我一个!”

“我不能再冒险了。”霍法举着手臂,身体上前吻了米兰达的额头一样:“等战争结束,你想和我去哪里都可以。”

米兰达被霍法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弄呆住了,霎时脸红了起来,就在她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间,地面的积雪盘旋着升起,牢牢将她双腿锁住。

霍法握着米兰达的肩膀,强行将她转了过来,劈手夺过米兰达手中的硬币,手掌一合。

电话亭外,无数积雪眨眼间形成了一间密室,他将米兰达推出电话亭,推进了密室。

米兰达反应过来,抬腿就往冰雪密室外冲。

咔咔咔!

积雪变成了无数寒冰枷锁,就像中央银行的金库一样,将小小的密室牢牢封死。

咚咚咚!!

电话亭内传来气急败坏的敲击声。

以及魔咒轰击钢铁枷锁的声音。

“混账!”

“巴赫你个混账!!”

“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认识了你”

“我可是很高兴认识你呐。”霍法贴在密室外面,温柔的对被锁死的米兰达说道:“你在这里休息一晚,等天亮了,魔法自然就会解除。”

“你去死吧!我不认识你了!”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

“除非你把这个门打开,否则,你这辈子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喂,喂,你听见没有?”

沉闷的声音从密室传出,霍法没有说话,他后退着进入电话亭,关上门,再也听不到米兰达的声音。

他把米兰达的黄铜硬币塞进了电话机。电话亭的地面立刻颤抖起来。电话亭玻璃窗外的积雪人行道越升越高,他慢慢沉入了地下。最后他头顶上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听见电话亭陷入地下时发出的单调、刺耳的摩擦声。

霍法面­色­淡然平静,手背在身后。

过了大约一分钟,电梯伴随着微微的震动,落在地面。一道苍白的白光照到他的脚上,随后逐渐变宽,扩大到他的身体上,那是电梯门打开后的光亮。

“圣诞快乐,戈沙克。”

有声音从高处传来,空灵且冷漠。

循着声音,霍法可以看到那个高高坐在柜台后的男巫,他模样就像一只高高筑巢的鸟一样,顶着一顶尖尖的帽子,正襟危坐,正困惑的盯着打开的电梯。

在他的视角中,电梯的确是打开了,但里面空无一人。

霍法没有惊扰值班巫师,他早已幽灵漫步遁入了­阴­影世界。五年前几乎一用就会透支体力的幽灵漫步,在五年后的夜晚,几乎可以无限使用了。

穿过坐在高台上困惑的值班巫师,他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大厅之中。这大厅一路往前全是壁炉,左右都是。它们嵌在木板里,空荡荡的,如同一个又一个墓碑。

地上是擦得光亮鉴人的深­色­木地板。孔雀蓝的天花板上镶嵌着黯淡无光的金­色­符号,一动不动。如果是过去,如果是未来,这壁炉内一定来来往往都是人群,火焰舞动不止。

但在这个圣诞夜的夜晚,魔法部的大厅里看不到一个人,只有孔雀蓝天花板上一些苍白照明照­射­在那些空寂壁炉,打在地面,形成一个又一个拉长的长条影子。

死气沉沉。

就在一层,不过,得往里走很深才能找到。

想到米兰达的话,他径直往里走去。穿过壁炉大厅之后,霍法来到了一条幽深的走廊。

这道走廊与上面的那些走廊完全不同,它没有门也没有窗户,下方是可以供人行走的黑­色­走廊。

而在顶端,则用大理石雕刻着无数石像鬼,那些石像鬼栖息在高处,双翅张开,手臂上举,姿态各异,仿佛在托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在夜晚,霍法虽然可以无限使用幽灵漫步,但幽灵漫步持续的时间只有十秒,他用完之后再进入的话,会有大概一秒的间隔。

在这一秒,他会穿出­阴­影世界,回到现实世界。在过去,灰白的­阴­影和现实世界其实并没有任何区别,只是颜­色­不同罢了。

但这一次,却出现了意外。

他第一次在­阴­影世界中,看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只生物。

它正趴在无数石像鬼的顶端休息,拖着长长的尾巴,有着近似鳄鱼一样的吻部,身体长约十米,呈透明状,锋利的钩爪搭在那些石像鬼的脑袋上,正在休息。

看见那生物,霍法下意识的退出­阴­影世界,打算先下手为强。可退出­阴­影世界,那只生物却消失了。

无数石像鬼高举的双手上空无一物。

再进入­阴­影世界,那只熟睡的生物已经醒了,它直起身体,趴在高处,用灰白无­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霍法,眼中有些惊恐。

霍法一动。

那家伙就像察觉到危险的蜥蜴一样,从无数石像鬼雕塑上溜了下来,呲溜一下消失在了走廊深处,速度极快。

就在那透明的奇特龙型生物溜走的瞬间,那些高高在上的石像鬼雕塑眼中闪耀起蓝­色­的光芒,咔擦咔擦的张开翅膀,灰尘簌簌直掉,它们竟然全都活了过来,而且扭动着坚硬的脑袋,盯着­阴­影之中的霍法。

“有蹊跷。”霍法心想,居然能察觉到­阴­影中的自己,还真不愧是魔法部。

走廊里所有的石像鬼都活了过来,它们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爬了过来,声势浩大,霍法不想破坏这个地方,引发大范围的关注,他打算立刻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转角转了出来。

“谁在哪儿?”她问道。

所有的石像鬼全都不动了,重新变成了一个又一个雕塑,只是面对的方向都是霍法的位置。

来人是一个光头女人,她的手掌交叉放在腰间,显得非常庄严,身上依旧穿着那件19世纪特有的白­色­蕾丝裙,裙子又高又长,十分的哥特复古。

“是你么,巴赫?”

光头女人这么问道:“如果是你,就请出来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霍法缓缓从幽灵漫步中显露身形,黑漆漆的走廊里,少年和光头女人面对面看着彼此。

“你怎么知道是我。”霍法问黛尔菲娜。

“我猜到是你。”黛尔菲娜说道:“刚刚守夜人告诉我,有个实习生报备了进入魔法部,却没有看到人进来,我就怀疑这里被入侵了。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入侵全英国最戒备森严的魔法重地,我想也只有你可以做到了。”黛尔菲娜笑着说。

略带恭维的话并没有引发霍法的任何好感,他神经紧绷的看着面前那个苍白高挑的女人,直接说道:“我要见法蒂尔,带我去见他。”

女人眉头一挑,笑道:“魔法部部长很忙,一般来说,要见他的话,首先得和门禁巫师登记,然后再由门禁巫师将申请转交给我,我看了觉得可以之后,才会”

“带我去见法蒂尔。”霍法重复了一遍,打断了她。

女人叹了口气,摊开手:“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呢,霍法,你真是太固执了。别人说什么都不会听。”

说完,她转过身:“要见法蒂尔,那就跟我来吧。”

她走向走廊深处,霍法三步两步追上她。和她并肩行走。静悄悄的走了有三分钟之后,霍法问道:“我是不是从前见过你,在巴黎之前。”

“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你有点熟悉,名字我仿佛也在哪里听过。”

“可能我欠你钱没还?”

黛尔菲娜优雅的笑了笑,站在一扇黑门前停下脚步,敲了敲门。

“进来。”

门内传来有些疲惫的声音。

门开了,霍法可以看见那个熟悉的家伙正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批阅着文件,房间里黑漆漆的,不过并不能影响他的视线,他能看见法蒂尔身边成堆成堆的书籍和文件,墙壁间点缀着一些枝状的蜡烛,火苗是蓝­色­的,摇曳的冷光投在锃亮的大理石地面上,使人觉得脚下是幽黑的水面。

他甚至能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屋子里滑来滑去,躲避着他的视线。即便不进入­阴­影世界,他也知道那就是刚刚在外面看到的那只奇怪生物。

“霍法巴赫来了。”黛尔菲娜端庄的说:“他说有话要问你。”

男人停下了笔,从一堆有半个人那么高的书桌后抬起头,直视前方。银­色­的长发下,蓝­色­的眼睛闪烁着莫测的光芒。

看见他的模样,霍法内心又是一阵惆怅。

他厌恶法蒂尔,不想见他,不仅是因为他的选择害死了阿格莱亚,更是因为他的容貌和他女儿至少有五成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他开始明白为什么英国人总喜欢说,你眼睛很像你爹你妈这一类的台词了,因为眼睛真的可以让人回忆很多东西。

“我知道了。”

法蒂尔简短的说了一句,重新低头开始批阅文件,压根没有任何惊讶,甚至根本不在乎霍法是如何进入魔法部的:“你出去吧,黛尔菲娜,把他留下就行。”

“你也注意休息。”

黛尔菲娜点点头,很是得体的微微一鞠躬。背地里手却不老实的在霍法ρi股上拍了一下。

霍法完全没料到这家伙突然来这一下­干­什么,他猛地往旁边一跳,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但黛尔菲娜已经施施然的走出门去。仿佛刚刚那轻浮的动作根本不是她做的。

“吃过晚饭了?”

法蒂尔的问话从身后传来,再看过去时,他已经重新在书桌前批阅文件了。

“吃过了。”

“阿德贝照顾的你?”

“是。”

“很抱歉我一直比较忙,没空见你。”他一边批阅着文件一边说。

霍法有些好奇,他信步朝前走去。停在了法蒂尔的办公桌前,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份文件翻了翻。《促进同盟巫师一体化会议》,文件上圈圈画画,有很多地方都做了详细的标注,他放下了这份文件,又拿起了另外一份,《美国巫师国会战争援助计划》翻了起来。

法蒂尔没有阻止他的任何行为,再最开始看了他一眼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抬起过头,只是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你知道么,我在外面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你的不作为。”霍法一边翻着文件一边随意聊道:“说你整天闭门不出,不理政事,可现在看来,你不是挺勤奋,平安夜都在工作。”

“哼”

伏案工作的法蒂尔短促而讥讽的笑了一声,平静道:“你要是座了我这个位置,他们也会这么说你的。战时的领袖无非只有两种结果,被神化,被丑化,很不巧,我是后者,因为我和你一样,不屑和庸人解释。”

霍法放下文件,看着他银­色­的头发,想到他毕竟是阿格莱亚的父亲,心肠还是软了下来。

他推开了桌上堆积的文件,趴在桌前低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很危险,法蒂尔?”

法蒂尔手上写写画画,声音一点波动都没有:“阿德贝把他的计划和你说了?”

“没有,我偷听到的。”

“算他识相,没把政界外的人拖下水。”

霍法见他就像死人一样,从头到尾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不由得有些着急,他按住了法蒂尔批阅文件的手,不让他再写写画画:“告诉我,你究竟在忙些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帮你把克洛伊勒梅送来英国?”

“和你无关,管好你自己就行。”法蒂尔淡淡的说道。

“你要回到一年半之前么?”霍法声音压低到了极限。

法蒂尔终于不再批阅文件了,他慢吞吞的抬起头,蓝­色­的眼睛看着霍法,里面首次出现了别样的光泽。

“你希望我回到一年半之前么?”

他搁下笔,靠在椅子上反问。

霍法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内心的撕扯和折磨这一刻几乎被放大到了极限,好像同时有两个灵魂在他体内撕扯哀嚎,让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无比艰难:“是,我希望。”

靠在椅子上的法蒂尔微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竟然站起身,绕过桌子,来到了霍法面前,一把将他的手握住:“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果然”他激动的抓着霍法的手,如伯牙抓着钟子期,管仲抓着鲍叔牙:“你爱阿格莱亚,说明你还是和我是同一条战线的。”

霍法呆呆的看着他。

“我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还是可以信任的。”他紧紧的抓住霍法的手:“告诉我,你会帮我么?”

“我已经帮了你了,法蒂尔。”霍法抽出手,“但是我必须要说”

“我很很抱歉,霍法,我不打算去一年半之前复活她。”

“我什么?”

霍法本来都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可法蒂尔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他弄的猝不及防。

只见法蒂尔转过身,负手而立:“复活一个人有什么意义呢,尽管那是我女儿,我很爱她,但终归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霍法难以置信。

只见法蒂尔握紧拳头,“如果格林德沃还活着,他会想出无数种办法来折磨世人,他才是真正的万恶之源。”

霍法:“那你”

法蒂尔猛地一转身,黑­色­的斗篷投­射­在墙壁上,如同巨龙张开翅膀,眼中的愤怒和仇恨如烈焰般熊熊燃烧:“我要回到五十年前,在格林德沃还没有成器的时候直接杀掉他,斩断一切灾厄的源头。”

75,分歧

看着法蒂尔突然爆发出来的癫狂模样,霍法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倒退五十年去杀死还未成年的格林德沃,这是何等疯狂的计划。

“只要杀死了他,别说阿格莱亚不会死,就连这场巫师战争只怕都不会发生。”

法蒂尔越说越激动,他开始在屋子里面转来转去,“那些庸庸碌碌之人说我没有作为,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一个个畏他如虎,一个个在一起抱团取暖,可真正有所行动的,却没有一人。”

“那那她会怎么样?”

霍法结结巴巴的问。

“谁?”

狂热之中的法蒂尔转过头,皱眉问。

“克,克洛伊,克洛伊,她会怎么样?她最多不过能把人带到三天之前。”

魔法部部长的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好一会儿,法蒂尔慢慢的坐回了自己椅子,拿起一支羽毛笔转了起来:

“她?她会怎么样?”他咀嚼了着霍法的言辞,反问道:“你管这个做什么?”

“她的血。”

霍法说道,“她的血是招致魔力暴走的根源,你要回到五十年前,你需要多少血!?”

法蒂尔从先前的狂热中冷静了下来,他坐回了桌子前,不悦的看着霍法:“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要回到五十年前,那估计一百个她的血也不够你抽。”

“哦,你担心这个啊。”

法蒂尔呼出口气,笑了笑,“这你不用担心,我这一年来也并非一事无成,我做了一台机器,可以倍化她的力量,我相信,只要抽­干­她的鲜血,绝对可以达到倒退五十年的程度。

先前我想的是自己亲自去做这件事,不过既然你来了,我甚至有想让你帮我去做这件事,毕竟格林德沃在你这个年纪,很有可能不是你的对手。”

“那她呢,会死么?”

砰!!

法蒂尔陡然抓起桌上的一个墨水瓶,重重砸向霍法,墨水瓶在霍法脸上砸了个粉碎,碎片扎进皮肤,漆黑的墨汁混合着鲜血在霍法愕然的脸上缓缓流下。

法蒂尔刚刚有所缓和的脸­色­彻底垮了下来,他眯着那双和阿格莱亚一样的蓝­色­眼睛,看着霍法,咬牙切齿:“你是担心她死了?”

霍法没有回答,任由墨汁和鲜血在身上肆掠。

砸完墨水瓶,法蒂尔靠在椅子上,冷冷一笑,“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会死,肯定的,在那种高强度的时空能力下,她必然会死,­肉­体和灵魂全都会被我的时光机器吞噬殆尽。不过,只是牺牲一人,便可以获得战争的胜利,中止一切罪恶,这买卖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无比划算的。”

听着法蒂尔的话,霍法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时,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格林德沃。

他仿佛看到邓布利多在格林德沃的逼迫下,不得不牺牲自己来保全大局的过去。

他仿佛看到格林德沃在三年级的时候,在一片黑暗中站在自己面前对邓布利多说道:“如果能消灭终极邪恶,牺牲一两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行,法蒂尔,这样不行。”

他一个激灵,摸了摸脸上的玻璃碎渣,重新扑了回去,按住了法蒂尔的桌子,“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相信我,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你爱她,你爱那个修女是不是?”

法蒂尔颓废的蓝­色­眼睛此刻锐利的如同尖刀:“如果我现在抓的不是她,而是街上随便找的一个流浪汉,你此刻还会站在我面前么!?”

他眯着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踩过自己的桌子,一步步的向霍法走去,而霍法却只能一步步的后退。

“我女儿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救了你,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么?嗯。”

“短短一年时间你就转头有了新欢。”

法蒂尔的每一句都像巨锤一般重重的砸在霍法心脏上,“我看错你了,巴赫,你卑鄙,无耻,不知感恩,你敢说你在法国的时候没有杀过人,你敢说你把那个修女一路送回来的路上,一人未杀?”

“那是我的错!”

霍法痛苦的说道:“我当时不理解!我不理解牺牲和爱,我已经在无常的命运下迷失了。”

他脸­色­苍白,但没有再后退,而是抓住了法蒂尔的胳膊:“但我现在越来越清楚,我杀的人越多,我就和格林德沃越像,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和他一样!”

“那又有什么关系,在这个残酷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对错可言,唯一有的不过是等价交换,想得到一件东西,就要牺牲另一件东西!你明不明白?霍法巴赫!!”

“我明白,我太明白了。”

霍法痛苦说道:“可我更明白,如果我们真的这样做,那最终什么都不会改变,一切和从前都没有区别。”

“你敢和一个失去一切的人说有什么区别!?”

法蒂尔咆哮着反手重重把霍法按在墙上,“家人就是我的一切,即便是堕入地狱我也要把她拉回来,这就是区别!”

喉咙被手掌握住,霍法眼眶有些发红,他咳嗽艰难道:“我无父无母,她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你绝不是唯一失去一切的人。”

“那就帮我!!!”

法蒂尔咆哮,口水四溅的按着霍法:“那就帮我,杀掉那些胆敢来阻止我的人,让我的计划顺利实施!”

霍法嘴­唇­发白,看着法蒂尔银­色­头发下已经完全扭曲的脸,他心脏如同刀绞,痛苦的几乎难以自制,他摇了摇头:“我做不到,法蒂尔”他死死的握住了法蒂尔的手,声音已经带上了恳求:“一定还有其他办法,你冷静一点。”

“没有其他的办法,巴赫。除了时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改变命运。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帮不帮我?”

两个人的脸贴的极近,但却有一道看不见的沟壑出现在他们之间,如同撕裂大地的东非大裂谷,如同海底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深不见底。

伴随着霍法的无言,法蒂尔的脸­色­从狂怒和希冀变成了彻底的冰冷。

他缓缓松开了霍法的衣领,缓缓后退了两步,碧蓝­色­的眼中覆盖上了浓浓的疲惫与麻木,即便他依旧有着年轻至极的相貌,此刻姿态看起来却如同一名苍老的老者。

“既然如此,那你走吧。”

他淡淡说道。

霍法往前踏出一步,下一秒。

轰轰!!

伴随着几乎地动山摇的一击。

法蒂尔办公桌化作了齑粉,桌上无数等待批阅的文件就像被塞入了一颗手榴弹一般炸开,炸成了漫天飞舞的碎屑。

在漫天飞舞的纸片之中,一只看不见的猛兽重重的撞在了霍法的胸口。直接顶着他,将他撞碎了墙壁。向后倒飞而去,随后又连续撞穿了四五扇墙壁,这才堪堪停止。

无数脑袋大小的碎石轰隆隆的落下,这猝不及防的一击造成了骨骼断裂几乎难以估计,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将身躯变形为钢铁,那只看不见的猛兽便再度用力,在一片碎石废墟之中,咬着他的大腿将他高高甩了起来。

幽灵漫步!

半空中的霍法进入了幽灵漫步。

灰白的­阴­影世界中,此前那只看见自己就跑的龙型猛兽,此刻双目变的通红,整个身躯庞大了整整一倍不止。

它透明的身躯咬着自己的大腿,状若疯癫的的推着自己向前跑去,在地面上犁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轰!!

再度撞破一堵墙壁。

它直接顶着­阴­影中的霍法撞碎了通向电梯井的墙壁,两颗极硬的脑袋径直砸穿了魔法部电梯的铁栅栏,从半空中穿了出来。

霍法看着身下深不见底的电梯,再看看自己胸口,胸口一下都不见了,仿佛他是凭空只有一个脑袋加半只胸口悬浮在电梯井之中。

“该死,法蒂尔”

他咬着牙,从半悬空状态抬起头,胸口的三环疤痕明亮如火炬,他手臂咔擦一声恢复原状,伤口迅速愈合间,他握住了那只透明野兽的嘴巴,同时进入了­阴­影世界。

­阴­影世界中,那只龙型猛兽咬着他的大腿,长吻直接把他下半身连着咬直接吞进了嘴巴里。

噼啪,他双手用力。

庞大的变形之力让他硬生生的掰开了­阴­影之龙的嘴巴,他弯着腰,踩着它的下颚站了起来。

随后,他就看见那灰白透明的咽喉深处,一股能量迅速汇集,散发着刺目的白光。

吼!!

看不见的火焰从­阴­影之龙的口中喷出,击中了顶着它嘴巴的少年,高温让空气产生了水纹一样的波动,霍法身上那身萨维尔街买回来的考究西装眨眼间被燎的七零八落。

他踩着­阴­影之龙的下颚,腿部发力。

咚!!

喷火的猛兽失去平衡,被庞大的力量踩的直直向下坠去。掉进了深深的电梯井之中,不知所踪,而借助这股反作用力,霍法扑回了电梯井外。

被砸的七零八落的电梯井之中,一块标志牌躺在地上。他弯下腰,用手指迅速在标志牌上点了起来。

二楼,魔法法律执行司

三楼,魔法事故和灾害司

第六层,魔法交通司

第七层,魔法体育运动司

第九层,神秘事务司,

“神秘事务司,神秘事务司,尼可勒梅最底下”

霍法很快就确定了自己要去的地方,法蒂尔已经在疯狂的执念下失去了理智,他必须要先找到克洛伊,然后再和他慢慢谈。

于此同时,魔法部的那些被­阴­影之龙砸穿的墙壁,就像血­肉­愈合时光倒退一样,碎石飞舞间,它们重新变得完整。

“嘶嘶嘶咔咔咔咔咔”

伴随着密密麻麻的声音,一只只石像鬼从天花板上爬了过来,它们每一只都有三个成年人大小,眼中闪耀着骇人的蓝­色­光芒。

他不敢迟疑,纵身一跃跳进了破碎的电梯井之中。

刚一跳下去,无数石像鬼便把脑袋伸了进来,密密麻麻的拥挤在碎裂的电梯口,令人头皮发麻,只见那些石像鬼举起大理石雕铸的手臂,每个手臂中都出现一把标枪。

咔擦!!

半空下坠的霍法回首抬手一记死亡一指。

巨响中一道红光三折,电梯井被照的雪亮,魔咒闪电一般集中了无数石像鬼的脑袋,上百石像鬼的脑袋在极度高温下,一瞬间被炸成了飞灰,从天空缓缓的飘落。

还没等霍法松一口气。

极速下坠的他瞬间停止在了半空之中。

上百支标枪从四方墙壁穿出,如古墓陷阱般,直接将下坠的他刺成了筛子,眼珠被刺爆了一颗,肠子都被捅了出来,鲜血狂飙,电梯井彻底化作了修罗场。

“艹!!”

他心底破口大骂。

这时候,他才确信,法蒂尔的的确确是想杀了自己。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相信,这是他曾经的老师,最好朋友的父亲对他做出来的事。

成排的标枪变形,每一根上都长出了锐利的尖齿。霍法全身剧痛的几乎麻木,即便是在夜晚,他的身体恢复速度也有些跟不上这被破坏的速度。

这还没完,电梯井四面八方的向中间挤了过来,此刻的魔法部就像活了过来一样,化成了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

眼看就要被挤成­肉­酱,无法动弹的霍法用仅存的一只眼睛看向电梯井上方。隔着魔法部层层叠叠的楼层和无数防护的魔法,他依旧看到了天空的月亮,魔法部外,正是夜­色­最浓郁时刻。

他再度听见了暗夜之神的低语:睡梦之后,黑暗中倾听你的歌声,八只野兽,沉向冥府的忘川,圣钉穿透罪人之血­肉­,一句祷言,赐给永生的灵鸟

他低下眼睛,胸口的三环生长至他的整个上半身。血红­色­的四翼从他背后生长而出,他一抖翅膀,红­色­的羽毛飞舞中,无数钢铁穿刺中,他撕裂了自己的身躯,丑陋可怕的血­肉­块变形成无数飞舞的夜莺,它们灵巧的从密密麻麻的钢钉中穿过,伴随着悦耳的歌声飞至地面,重新组合成一个完整的灰发金眼的少年。

霍法惊愕不已的看着自己毫发无损的双手,再看着顶上密密麻麻的钢刺陷阱,后怕不已的同时又暗呼神秘,刚刚生死一瞬间时那种和神灵沟通时的感觉,真是像极了那些死亡前祈祷上帝的信徒。

不过,他此刻没功夫多想什么神灵和自己的关系,克洛伊的生死萦绕着他,他靠着墙壁,侧着身体的走在黑暗的走廊之中。

没过多久,他便来到了一个漆黑的圆形房间里。

神秘事务司处在魔法部的最底层,五十年后,这里由于存放着预言球,而导致了汤姆里德尔的大举入侵,同时也是哈利教父小天狼星死亡的地方。想到小天狼星的死亡,浓浓的不详涌上霍法心头。

76,帷幕之后

魔法部办公室里。

法蒂尔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很快,他脸上为数不多的感慨便被冷酷取代,他一挥长袍下的魔杖。

面前的房间轰隆隆的分开,露出墙壁之后的一条黑­色­通道。他大踏步的走进通道内,很快,他便顺着通道来到一处金­色­吊链灯下的房间。

房间里,一个高个的光头女人站在一个双手十字伸开的红发少女的身边,正在往她身上挂一些奇特的银­色­金属饰物,那些饰物包裹在她的关节部位,上面铭刻着玄奥异常的花纹。

“说好的只需要一点血液就够了,为什么你给我身上装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见法蒂尔进来,那个红发少女立刻问他。

“这些都是你祖父开发出来的,具体用途我也不清楚,等这件事结束了之后,你可以自己去问他。”法蒂尔漫不经心的回答她。

“好吧。”

那红发少女咬咬牙,张着手臂,任由高个女人在自己身上摆弄着金属。

法蒂尔在房间里晃来晃去,看着那少女身上的饰物一点点的成型,一丝焦灼逐渐在他内心升起。那个家伙的出人意料的拒绝了自己,将一切都推到了失控的边缘。

“太慢了。”

他上前一步,推开了黛尔菲娜,自己迅速的拿起那些饰物,在少女身上装了起来,动作有些粗鲁。

“你弄疼我了!”

在他把一块圆环秘银符文片按在红发少女手腕上时,她恼火的说道。

法蒂尔不答,充耳不闻。

“别人知道你想做什么么?”

少女伸着手臂,在他动作下摇摇晃晃,十分不满的问:“你身为魔法部部长,在这种时候不为民众的安全着想,反而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到过去,这样真的好么?”

“和你无关。”

法蒂尔表情冷硬。

“嘿!”

红发少女突然闪开了他的手。

“这可是救你女儿,我劝你对我态度好一点。”

“这是霍法巴赫的意思,他只是没脸皮告诉你罢了,你要是不愿意,随时可以走。我只是给他帮忙而已。”法蒂尔面无表情的说道。

对峙几秒后,红发少女呆呆的站在原地,手掌握拳,嘴­唇­抿紧,她不甘的表情一点点的化作了落寞,她哦了一声,沉默的张开手。

法蒂尔重新上前,将一块块炼金造物贴在了她的身上。

这时,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顶上的金­色­吊灯摇摇晃晃,灰尘簌簌掉落地面。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咆哮。

“法蒂尔!”

三人同时抬起头,声音顺着地面传到了三个人的耳朵。

“发生了什么?”

红发少女立刻问法蒂尔:“那是霍法的声音。”

“没事。”

法蒂尔冷硬的说道。

他一挥魔杖,将所有的整动和声音尽数屏蔽。

红发少女瞪大眼睛问,“你不应该出去看一下么?”

法蒂尔一言不发,手上动作丝毫不停。

“等一下,该不会是他不希望你这么做吧。”

红发少女突然挣脱开来,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我虽然答应帮你试试看,但你这样太不坦诚了,我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别动!!”

法蒂尔陡然咆哮起来。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红发少女的胳膊。脸上的每一根肌­肉­都在灯光的照­射­下硬如雕塑。

“你在撒谎。”

红发少女看着他,喃喃道。

随后,她变了脸­色­:“不,一定不是这样,你在撒谎。”

她打开法蒂尔的手,抬腿就朝外面跑去。

可没跑两步。

“魂魄出窍。”

伴随着冷酷无情的咒语,夺魂咒从法蒂尔的魔杖下­射­出,击中了全身挂满金属饰物的少女。

红发少女焦急惊恐的表情变得呆滞,在夺魂咒的作用下,她摇摇晃晃的微笑着,后退着,一ρi股坐在了地上。

法蒂尔冷冷的放下魔杖魔杖,对立在一旁一动不动的高个女人说道。

“把她扶起来。”

高个光头女人依言上前,将瘫倒在地的红发少女重新架了起来。

“你回来了”红发少女傻傻笑着,拉着光头女人的手腕,口齿不清的说道:“你真是太傻啦”

法蒂尔脸上带着厌恶的神­色­,“闭嘴!”

红发少女的声音消失不见,只是嘴巴会蠕动着。随后,法蒂尔看着身边的光头女人:“时之箭准备好了么?”

“现在就要!?”

光头女人显得稍微有些惊讶。

“没时间了,我那女儿的朋友比我想象的难搞。”

“可是机器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高个女人恭敬的轻声说道。

“我不需要它完全准备好,我只需要能它能达到我的目的。”法蒂尔冷漠的说道,将最后一片金属饰物按在了红发少女的额头上。

“可以么?”

“那的确的确是可以了。”

黛尔菲娜说道。

法蒂尔感觉她有些结巴,立马转头盯着她,危险的用魔杖挑起她的下巴:“你,也觉得我做的不对?”

碧蓝­色­的眼眸中充斥着怀疑和猜忌,他手持魔杖,浑身上下缭绕着令人窒息的魔力波动。

“不,没有。”

被魔杖挑住下巴的黛尔菲娜却很是平静,她昂着头,淡淡道:“宇宙中的光明只是假象,一切最终都会被黑暗和无序吞没,我认为你做的并没有问题,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魔王才能战胜魔王。”

“魔王才能战胜魔王么?”

法蒂尔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还真是,不过你跟了我一年多,我还是头一次听见你说这么深奥的话。”

“我不喜欢说,只喜欢做。”

黛尔菲娜在魔杖下平静的说道。

僵了一会儿,法蒂尔冷笑一声收起魔杖,“你做的不错,跟我把她送去神秘事务司,我要终结这该死的命运。”

“我就不去了。”

高个光头女人把手收回,交叉放在腰间。

“什么?”

法蒂尔刚刚和善一点点眼神重新变得危险起来。

“你知道的,部长。我手无缚­鸡­之力,给你出谋划策,改改文件还行。”她抬起自己细长的手指,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但是,霍法巴赫,那还是算了吧,一万个我也不够他打的。”

在来到神秘事务司之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阴­影之龙失去了踪迹,之前投标的石像鬼也没有追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黑房间中,十二扇黑门,全都一模一样,没有标记,也没有把手。只要他稍一走动,那黑门就会不断旋转。几乎完全无法判断应该进入哪一扇。

这地方触动了霍法久远的记忆,他知道,未来的哈利也遇到过这道障碍。当时哈利身边有很多同伴,他们可以一间一间的去试,而他只是孤身一人,如果硬闯的话,一定是不行的。

稍稍思索片刻。他闭上了眼睛,回忆着刚刚变身那一刻的感觉,那种奇特的变形术,几乎无法用魔法来阐述的变形术,那种身体和夜晚融为一体的感觉。

他能感到那力量就在自己身上,方法也如同血脉本能一样刻在脑海,他知道了暗夜之神需要什么。

突然,他手掌并刀,刺向自己的胸口,几乎没入手指,握住心脏,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血液入胸口三环,他脸­色­迅速苍白。

手掌拔出的瞬间,他身体迅速崩解为一群夜莺,朝四面八方飞去。

黑房间的十二道门迅速旋转起来,试图混淆他的视线,但上百只夜莺分别飞进了十二道门。

这一刻的感觉是无比奇妙的。

鲜血献祭换来的变形术让他拥有了上百双眼睛,他可以看到每一扇门里不同的风景。

有一扇门里是无数装在水缸中的大脑,有一扇门内是浮游在黑暗空气中,形似章鱼的怪物,有一扇门里是坐在人形雕塑身上,叽叽喳喳聊天打牌的桌子和椅子,有一扇门里,则是无数巨大的沙漏,沙漏里掉下来的不是沙粒,而死一个个或欢呼,或哀嚎的小人。

夜莺从这些房间飞过,大量的信息和画面涌入脑海,几乎让霍法有些处理不来。

这时,他看到一扇黑门内,静静矗立着一扇高高的拱门。看上去非常古老、破旧、衰败。却又一种奇异的美感。

拱门周围没有墙壁支撑,上面挂着一道破破烂烂的黑­色­帘子或帷幔,帷幔在轻轻地飘动,好像被人刚刚碰过一样。

看到那个拱门。

所有的夜莺都消失不见了。

唯独拱门前的那几只夜莺停了下来,鸣叫着粘合在一起,变回了人形。

这个房间光线昏暗,呈长方形,中间凹陷,形成一个大约二十英尺深的巨大石坑。房间四周是阶梯式的一排排石头长凳,他站在最顶上一排,那些石凳以很陡的角度向下延伸,石坑中央只有一个高高的石台,而拱门就立在石台上方。

看着那拱门,霍法怔怔出神了,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微笑的从拱门中走出,冲自己挥了挥手。

“喂!”

他一个激灵,上前一步,那幻象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赶紧后退几步,看着拱门,擦了擦脑门的冷汗。

这一幕比刚刚万箭穿心的一刻还要让他感到可怕。要知道,未来的哈利深爱的教父小天狼星就是倒在了拱门之后,而他却看到了自己。

这究竟预示着什么?

他不敢去想,不愿去想。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拱门矗立的房间里,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时钟滴答滴答声。

咬咬牙,他撇过头,不想其他,顺着时钟滴答生的方向缓缓走去。

没走一会儿,他便又进了一道走廊,这走廊异常狭窄,但是走廊里,有很多各种各样的钟,大钟小钟,老爷钟和旅行钟,它们挂在一道道有小水道管那么粗的黄铜管道上,每个时钟都显示着不同的时间,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来到这里,霍法开始不由自主的想到曼斯。

他抽克洛伊血的地方,也有很多滴滴答答的钟表,只是没这么多,也没这么密集。

走着走着。

咔擦。

他好像踩断了什么东西。

挪开脚,他看到在无数钟表覆盖的黄铜机械管道下,压着一个碎裂的尸骸,那尸骸不知道死了有多少时日,枯瘦­干­巴,嘴巴张的大大,几乎和曼斯死的时候模样差不多了。

只不过它浑身沾满锈蚀的铜绿,乍一看几乎要和这冰冷的机械融为一体。

尸体

霍法心里一直以来的那股不详更剧烈了。

自己担心的事又要再次发生了么?

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越往前走,这样的尸体就越来越多,他们就像被暴君征发去修建长城的民夫一样,死后便就地埋在长城之下。

钟表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最后几乎已经到了如交响乐一般壮观的程度。

终于,穿出走廊,眼前的一幕让他汗毛倒立。

地面深陷近百米。

在有如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间内。

是一个巨大的星象仪,它如同星辰一般,横亘着漂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每一次旋转,都能迸发出无数电弧在其中闪耀,散发着无匹的威能。

在它光芒的照耀下,霍法可以看见无数巫师站在它的下方,手里拿着羊皮纸,写写画画。

而在那群巫师的左侧,则是一个有如篮球场般大小的高台。

高台上,陈列着一个巨大的时钟。它呈圆环状。上面只有一个指针,以及正顺两种方位。

那表上的刻度却不是时分秒,而是无数闪耀的金­色­星辰,每个星辰都指代着一个数字,数字一直从一到五十,每一个都代表一年,表下有一个大腿粗细的钢铁扳手,看起来是启动它的开关。

无数复杂至极的炼金构造那刻度表直通场地中间悬浮的星象仪,将它们二者合为一体。

而在那高台的刻度表上面,一个弧形大牌子用烫金的英文标刻着这台机器的名称。

Arrow of time

时之箭

77,承诺

霍法站在高处,看着下面那些庞大的,令人望而生畏的金属管道,心中只剩骇然。

他自己也懂炼金术,但和眼前这个可怕的造物相比,自己那些微末道行似乎显得有些不上台面,这种令神灵都望而却步的超级怪物,究竟是怎么造出来的呢。

答案不言而喻,那些管道每隔一段上就有数名手持魔杖,全副武装的巫师。

他们站在管道上,来回巡逻,在他们身下,是无数背着军事构件的神奇生物,什么生物都有,鱼人,马人,巨人,山怪。他们被魔咒和锁链束缚,将那些构件放置在固定的位置,来来回回。

霍法可以看到,有一个瘦弱的人类,因为承受不了背上极沉的金属构件,倒在地上。

他刚到下还没一会儿,还在努力爬起来的时候,他身边的金属便蠕动起来。如史莱姆一般包裹住男人的后颈,转眼间,那个人类就像经历了数百年的腐烂过程,眨眼间化作了一具枯骨。

活人被金属吞噬的一幕让霍法毛骨悚然。再想到此前看到的大批尸骨,他倒吸一口冷气:“法蒂尔,你都做了什么啊?”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话,远处篮球场大小的高台上,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虽然距离上千米,但霍法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法蒂尔和克洛伊,只见法蒂尔正踩着一个梯子,一步一步的向场地中间的巨型星象仪走去。而克洛伊则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一看就是中了夺魂咒的表现。

“喂,你要­干­什么!?”

霍法大怒,他不仅是愤怒法蒂尔,更愤怒尼可勒梅,那个老东西究竟在想什么,就这样把自己的后代送进恶龙之口,自己却连面都不出。

他的喊声被法蒂尔听到了。

同时也被无数工作的巫师听见了。他们纷纷抽出魔杖,抬头盯着霍法,神态警惕。

“别来妨碍我!巴赫。”

法蒂尔瞄了他一眼,挥舞魔杖,被夺魂咒控制的克洛伊摇摇晃晃的加快脚步,向巨大的星象仪跑了过去。

那星象仪缓缓转动,无数圆圈带状金属条缓缓张开,形成一个鱼眼状的入口,在克洛伊面前徐徐打开。

“别进去!”

高台上,霍法直冲而下。

法蒂尔挥舞魔杖,直至霍法,“­干­掉他!”

他手下的巫师纷纷幻影移形消失,随后,他们一个个出现在高台上,举起魔杖,五颜六­色­的魔杖如霓虹光芒一般闪烁在空中。

于此同时,在在失去了巫师的控制之后,那些被奴役的山怪,马人,巨人,还有人类麻瓜立刻失控了,他们扔掉了自己身上繁重的金属构件,手忙脚乱惨叫着向外冲去。

有些人逃跑中被踩踏在地,不慎撞在了那些举行管道上,那管道蠕动的诡异金属就像活物一样将触碰到的人包裹起来,吸收的­干­­干­净净。

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混乱之中,法蒂尔扑向了控制台,他站在那面巨型时钟的下方,迅速的将一些炼金造物穿戴在自己身上。

“休想!”

霍法丝毫不惧,他完全无视了­射­来的魔咒,迎头撞了上去,手掌在空中伸向了克洛伊。

吼!!

一声咆哮。

他迎头撞上了一个看不见的物体,直直的倒飞而去,重重的砸在黑­色­穹顶上,紧随其后的就是无数巫师的爆裂魔咒。

轰轰轰!!!

神秘事务司的穹顶被轰击的乱七八糟。碎石扑簌簌的往下直掉。

滚滚浓烟之中,霍法进入­阴­影世界,那只之前被他踹走的­阴­影龙去而复返,咆哮着向他咬来。

眼见克洛伊已经快要踏进那巨大的星象仪了,霍法哪里还敢和­阴­影龙纠缠,他一踏天花板,瞬间消失在原地,复又瞬间出现在克洛伊面前,试图拦住被夺魂的她。

法蒂尔反应也不慢,他似乎早就料到如此,在天花板被撞出大坑的瞬间,他幻影移形出现在霍法身后,一肘横击在他肋骨,将他打的歪过身去,坠下楼梯。

“滚开!”骂完,他拉住克洛伊的胳膊,就要幻影移形。

移形前一秒,霍法啪的一下抓住法蒂尔的脚,誓要将他拖出来,可法蒂尔却比他想象中的更要果断狠辣数倍,他魔杖变刀,手起刀落直接斩断了自己的左小腿。

随后,不管不顾的幻影移形消失。

霍法愕然的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小腿。

“疯子”

啪!

法蒂尔幻影移形出现在星象仪入口,抬手便把克洛伊推了进去。她傻傻的笑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巨大旋转的星象仪内电光闪耀,刚进去的一瞬间,她便直挺挺的张开双臂,浮在了星象仪的最中间,双目变成了纯粹的银­色­。

“该死!”

霍法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他扔掉了手中的小腿,张开四翼就朝法蒂尔冲去。

法蒂尔独腿站立原地,看着极速接近的霍法,冷笑不止。

轰!!

霍法再度撞在了一条看不见的巨龙身上。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留手。

“别烦我,臭虫!”

伴随着幽灵漫步下勃然大怒的一击,那隐藏在­阴­影中巨龙被他一拳轰在脑袋上,它长达二十米的巨龙撞在小小的拳头上,就像卡车一头撞上了金属桥墩,尾部高高翘起,长长的鳄鱼脑袋都被砸的直接骨裂向下折断。

巨大的冲击力如同陨石流星。

看不见的­阴­影之龙如炮弹般轰然坠地,地面突然碎裂出方圆十几米的蛛网裂痕,中间碎裂最深的地面整整下陷了一米多,中间空无一物。

­阴­影世界中,巨龙哀嚎着,扭动着,想要重新爬起来。

但那悬浮的超级星象仪毫不留情的旋转,一波又一波的电弧顺着管道闪过,扭动在地面的­阴­影龙也被时之箭上那诡异的金属吸中,一呼一吸之间,它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干­瘪,直至彻底化作枯骨。

看着地面被巨力爆出来的大坑,再看着漂浮在半空中,那没有一点巫师模样的少年。

星象仪下那群魔法部巫师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带了个头,他们二话不说的纷纷幻影移形消失了。在多诺米骨牌的效应下,很快这个诺大的地下空间,就走的没几个巫师了。

霍法胸膛气的剧烈起伏,他握着拳头,一步步走到独腿的法蒂尔面前。

“放开她!”

“想都别想。”

法蒂尔无畏的看着他。

轰!!

霍法重重将他按地上,“你傻了么,连你那群手下都看出来你没救了,你还看不出来?”

“那你就杀了我啊!当你的救世主啊!”

法蒂尔不屑的看着他,“来啊,动手啊!”

霍法死死的咬住下­唇­,“别逼我用尽全力,法蒂尔,我不想对你出手。”

“我知道你不敢,你那可悲的仁慈,正是我所唾弃的东西,也正是我要回到五十年消灭掉东西。”

“够了!”霍法死死的顶住法蒂尔,手掌威胁的变成了金属利爪,他用利爪指着法蒂尔的胸口:“看在阿格莱亚的份上,你就不能守点本心么?”

“你再敢在我面前,提她名字试试!?”

暴怒的法蒂尔完全无视了霍法锋利的指甲,竟然强行从他的手臂按压下直起身来。

还没等霍法反应过来,他锋利如鹰爪的指甲便深深陷进了法蒂尔的胸膛,只见他狞笑着,以胸膛被刺了个对穿的代价站了起来,随后魔杖­射­出一道爆裂魔咒,将霍法轰的倒飞出去五十米,重重的撞在了星象仪下方的铁杆栏上。

霍法完全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自杀式袭击,他顾不上疼痛的爬起身,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掌,又怒又急:“你不要命了!?”

“我没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其他人贵重,我只是要完成我的目标,和你一样。”

他独腿跳着,胸口挂着一个大破洞,幻影移形出现在控制台的边缘,继续穿戴起炼金装备。

霍法爬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悬浮在星象仪中的克洛伊,咬咬牙,狠下心,出现在法蒂尔身后,抓住了他的肩膀。

“对不起,今天我就算是打断你的四肢,也不能让你得偿所愿。”

“何必那么麻烦呢?”

法蒂尔说道,他回过头,一脑袋砸在霍法的头上。

咔擦。

以卵击石的声音出现。

霍法晃荡了一下,而法蒂尔却脑袋冒血仰头向后倒去。扑通一声砸到在地,脑门凹进去一大片,一动不动了。

看着那个男人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霍法心脏凉了半截,他害怕自己真的杀了法蒂尔,赶忙蹲了下来,用手按了按他的脖子,却发现那脖子虽然柔软,可却冰冷,也没有脉搏,就像一个死了被放在冰棺里的尸体。

法蒂尔?

“法蒂尔喂,你别死啊!”

霍法抓起他的肩膀摇晃起来,额头出汗,一时间竟然失去了方寸,他从未想过杀死法蒂尔,从未想过。

“死?”

碧蓝­色­的眼睛猛地睁开。

胸腔被开了一个大洞,脑门被撞凹的法蒂尔却并没有如同他想象中那样死去,他反而突然从地面抽出一根钢管,速度极快的Сhā进了霍法胸口,随后一手按着他的肩膀,幻影移形消失。

再幻影显形,出现在了巨大星象仪的上方。

“你知不知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什么样的滋味!”

“你知不知道,灵魂不在自己身体内,是什么样的滋味?”

“你知不知道,日日夜夜的后悔与折磨,是什么样的滋味!?”

电光闪烁之间,他牢牢按着尖刺,将霍法按在星象仪旋转的金属带上,披头散发,那和阿格莱亚有几分相似的脸庞,状若恶鬼。

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击击中,霍法嘴角溢血,他看着法蒂尔空荡荡的胸口,再看着他脑门凹下去的那一大块,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悍不畏死了。

又是一个曼斯。

格林德沃居然把不死咒,也施加在了自己老师法蒂尔的身上,他的灵魂,早就被死神带走了。

于此同时,那旋转的巨大星象仪表面开始沸腾起来,金属长带上,如史莱姆般的金属逐渐环绕在霍法的身体上。

疯魔的法蒂尔说道,“我虽然杀不了你,可你也休想阻止我。等我启动了时之箭,你会在时空的乱流下,被彻底的撕成碎片。就算不死,你会在异度时间内,因为逻辑错乱而崩解为一堆碎片。”

霍法想要将那些束缚自己的金属撕开,可那诡异的金属竟如同有生命一般,正在大口大口的吸收着自己身上的能量和元气,他恢复的速度很快就赶不上那金属吞噬的速度,力气越来越小。

“该死的,法蒂尔,你就不能听我说一句话么?”他脖子青筋暴起,试图昂起头,挣开束缚。

“迟了,我给过你机会,可你没有珍惜!”

说完,法蒂尔冷笑着重重一推,将霍法半个身体都按进了泥沼般的金属中。

随后,自己则幻影移形消失,返回了时之箭的­操­控台上,将那些复杂的炼金设备戴在了自己身上。

沸腾金属环绕下,霍法想把自己变成夜莺,却发现自己已经连抬手都做不到了。

而远处,无人阻止的法蒂尔穿戴完设备,独腿跳向控制台,把手按在扳手上。脸上的表情决然无比。

扳手一点点被逆时针拉了起来,表盘上星光闪烁,滴答滴答不停重新组合分布。

巨大的星象仪转动的速度开始加快,悬浮在星象仪中的克洛伊,脸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电流。

见事态逐渐无法逆转,几乎绝望的霍法放弃了身体上的挣扎,他用尽全力大吼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是她愿意看到的么?如果你把她带回来,你要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她!!?”

听到霍法的喊话,法蒂尔的手停了一下,但动作很快就恢复了,他咬着牙,斩钉截铁道:“她会理解我的,理解这一切的牺牲!”

“理解就能接受了么?”

霍法怒吼道:“万一她受不了你,受不了这个世界,和我一样跳进湖里怎么办?”

“她不会!她没你那么蠢!”

法蒂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她就不会来救我,难道你觉得你女儿是可以在黑暗中苟且偷生,蝇营狗苟度日之人!?”

法蒂尔微微一怔神,握着­操­控杆的手竟然停了下来。

“你了解她么!”

“你了解她么?”

霍法嗓子都哑了,他半个身体都浸泡在沸腾的金属里,力气越来越小。

但法蒂尔终归是没有再继续扳动扳手,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他时而狰狞狠戾,时而又变得后悔茫然。

看到法蒂尔这幅表情,霍法都快要哭了,这家伙好歹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

“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也些年,我也知道你一直想弥补自己的过错。”

他语气变得就像面对劫机恐怖分子的空姐一样,“可教出那样的学生也不是你的错,那是这个时代的错,帮帮我,法蒂尔,我向你保证!”

霍法语气更柔和了一点,“我用生命发誓,我一定会把阿格莱亚带回来,但绝不是用这种办法!”

“你能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死了就是死了,我亲手杀了她!”

法蒂尔声音高亢,仿佛是响应他极端的情绪。

那巨大的星象仪突然暴动出一道刺目的电光,几个尚未来得及逃离此地的蠢笨山怪被电倒在地,眨眼间便被可怕的机器吸收的只剩一张空架子。

霍法赶紧又拔高了语气,“如果死神拿走了她的灵魂,那我即便是追去死神那里,也要把她带回来,我向你保证!!”

法蒂尔脸上极端的表情逐渐逐渐的消失,肩膀一点点放松,他看着那个头顶群星璀璨的钟表,看着远处旋转的巨大星象仪,一时间竟失了言语。

霍法心脏高悬的看着他,这时他已经几乎不能反抗时之箭身上那诡异的金属,只能期盼自己言语有效。

“你保证?”好一会儿,法蒂尔嘴­唇­颤抖。

“我保证我保证所以,”霍法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法蒂尔,相信我,不要回到过去,我们就在这里,就在现在,这个时空解决格林德沃。”

“真的可以么?”

他喃喃的问道。

“相信我相信我”

霍法看着法蒂尔,看着他依旧搭在时之箭­操­控杆上的左手,嘴里不断的重复着。

终于,在漫长且可怕的等待之后,法蒂尔的手掌离开了时之箭的控制台。这一瞬间,他腰身佝偻了下去,长长叹出一口气:“也许她是对的。”

他扶着铁栏杆,缓缓的朝霍法走了两步,老态龙钟:“对不起巴赫”

他低声说道:“我老了。”

霍法见他终于恢复了理智,松了口气,高悬的心脏掉在了地面。如同从一台失控的过山车上安全返回地面。

这一刻,他脑门上的灰­色­头发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湿了,他想挣扎起来,想从这未知金属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可身体尚未恢复的他,却怎么也逃不开那诡异钢铁的束缚。

“你先别感慨,先帮我把这玩意弄开,我们再从长计议。”霍法说道。

法蒂尔揉了揉眼睛,扶着栏杆,独脚一点点跳向霍法。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的黑暗中,却传来一阵拍手声。

啪!

啪!

啪!

啪!

啪!

啪!

两人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光头女人拍着手,缓缓的顺着楼梯走了上来。

鼓完掌。

只见她一手拎着裙子,另一只手纤细的手指从钢铁上敲过,发出有规律的叮叮当当声,

“真是­精­彩的演讲,霍法,你弄的我都有些想变成你这样的人了。”

她笑着走向法蒂尔:“只是,你岳父杀了那么多人,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忏悔就可以救赎么?”

78,最牢固的监狱

看着那个拎着裙子款款走上楼梯的女人,法蒂尔一时间愣住了,被关在星象仪里的霍法也愣住了,随后,一股浓浓的不详从他心底升起,有什么东西自己忽视了么?

“德拉塞斯部长,你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高个女人笔挺的站在弓着背的法蒂尔面前,冷淡说道:“这可不是一个魔王该有的姿态。”

“斯宾塞尔你不是,不来么?”

惊愕之中,法蒂尔喊出了自己秘书的姓氏。

霍法看着黛尔菲娜,听到她斯宾塞尔的姓氏,一道电光从他脑中闪过,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女人的名字有些熟悉了。

黛尔菲娜斯宾塞尔!?

那是五年之前,一年级入学之前,在自己没钱入学的时候,当时的骗子妖­精­因铎就是带着自己去了古灵阁,借用一个衰落家族的名头,给自己骗到了学费。

而他给自己的假身份,正是什么黛尔菲娜的弟弟,西尔比。

然而直到二年级,他才认识了斯宾塞尔家族的另一名成员,西尔比,那个把霍格沃茨差点毁于一旦的疯狂校长,那个只能寄宿在后代身上,依靠后代的血脉来对抗斯莱特林诅咒术的超级狂人,半人国王!

想明白了关系之后,霍法浑身上下颤抖如糠,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把克洛伊送到自己手上的女人,那个自称魔法部部长秘书的家伙自己的老对手,上一次见面还是男人,这次见面居然就变成了女人。

“是你!!!”

星象仪内,霍法惊怒交加,不能自已。

“你终于记起我来了。”

黛尔菲娜,不,西尔比扭头嫣然一笑,用极度调侃道且幽怨的语气说道:“人家在你身边兜兜转转这么次,你却连人家都认不出来,真是太让人家伤心了,难道你对我的印象,就那么浅么?”

“快跑!!法蒂尔!!”

幽怨的语气让霍法混身汗毛炸起,这一刻,­阴­阳颠倒,所有情势完全逆转,他带着颤音,惊惧绝望的冲法蒂尔喊道。

可是却是迟了,只见光头女人闪电一般的出手,直接勾住了法蒂尔的脖子,拍了拍他愕然无比的脸:“我当然要来了,辛辛苦苦为我打工,我总得谢谢你一下。”

她咧嘴一笑,随即毫不含糊的从腰间抽出一支黑­色­的树枝,抱住法蒂尔的脖子直直Сhā向他的小腹。

“住手!!”

霍法狂吼出声,在惊涛骇浪般的情绪起伏中,他背后生出四只翅膀,试图挣脱开了诡异金属的束缚,飞向高台上的二人。那诡异的金属却像拉丝的芝士一样,牢牢的粘住了他。

轰!!

背生四翼的霍法在无法抗拒的力量下重重被拉回了星象仪,这力量是如此之大,他砸穿了金属带,被拉进了那旋转的星象仪布满电流的内部。

噗呲。

一声极不起眼的轻响。

法蒂尔看着自己小腹多出来的那一根黑刺,直到此刻,他的表情依然是呆滞且愕然着。

“不不不不!”

星象仪内,霍法疯狂的挣扎起来,重新向法蒂尔飞去,却一次又一次的撞在星象仪旋转带来的能量外壳上,如同扑火的飞蛾。

西尔比猛的拔出黑­色­槲寄生。

黑气闪过,法蒂尔呆呆的看着胸口,再看着身后那名微笑的女人,直到一股浓浓的黑气从他的伤口飘出,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却已是释然和解脱,以及无比的惆怅和无奈。

扑通。

他跪倒在地,用手握在了栏杆上,看着远处星象仪中的少年,喃喃道:“你答应我了霍法”

随后,他头朝下,悄无声息的滑倒在地,滑倒在了自己的秘书,那个高挑的光头女人的脚下。碧蓝­色­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啊上帝啊”

看着那双眼睛,霍法痛苦的几乎要昏厥过去,他全身冰冷,在巨大的星象仪中弯下了腰,捂住小腹,心脏抽搐的几乎停止跳动。

光头女人微微侧过脑袋,看着痛苦的少年,姿态优雅的跨过法蒂尔的尸体,握住了时之箭的­操­控杆。

“老弟我做梦都盼着这一天呐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

突然,她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几乎不能自己。一直咳嗽到喷出一股苦汁,她才勉强扶着­操­控杆缓缓站了起来,皮肤苍白如纸,姿态虚弱至极,可那张俊美脸上写满了孤傲和乖戾,她看着被闭锁在星象仪里的霍法,虚弱且断断续续的说道:

“嘿嘿嘿嘿嘿咳咳咳咳嗝老弟咳咳你猜世界上最坚固的囚笼咳咳是什么?奥斯咳咳奥斯维辛?巴士底?咳咳还是,还是阿兹卡班?咳咳咳咳咳”

她咳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只是说话就耗尽了混身的力量,她扶着­操­控杆,语气沧桑,似乎在问霍法,又似乎在问上苍。

“西尔比”

“西尔比!”

“西尔比!!”

霍法爬在星象仪内部,死死的扣住能量场,直到把手电焦了,他也浑然不觉,被算计的绝望让他无法言语,他睚眦欲裂,唯一能做的便是重复着他的名字。心中只有无穷无尽的悔恨与不甘,为什么自己没能早点发现,为什么自己没能多想一想,为什么自己满脑子都是格林德沃却忘记了自己真正的死对头。

“都都不是”

西尔比自顾自的说道,咳嗽的笑:

“是是咳咳他妈的他妈的时间,磨平磨平人的棱角,消磨人的G情,吞噬人的意志甚至甚至,甚至让你的身体,一去不复返再也没有什么是比时间更坚固的囚笼了呵呵呵嗝咳咳咳哈哈哈”

笑完。

咔擦!!

伴随着­操­控杆的重重扳下。

时之箭顺时针转动九十度。

1→50

巨大的星象仪轰然转动起来,漂浮在半空中的克洛伊直接融化在了无尽的电流之中。

不!!!

霍法嘴巴张到了耳根,嘴里布满利齿,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浓郁的银白光彻底淹没了他,无穷无尽的力量推拽着他,将他拉进了疯狂流转的时间长河,将他拉进了滚滚转动的命运巨轮之中。

他最后看到的画面只有那个女人面带微笑,用口型说出几个字母。

see you er

旋转,斑驳,破碎,噩梦,鲜血,魔法,死亡,希望,绝望,幻灭,重生。

安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冷酷如神灵,漠然如法则。

巨龟站立于另一只巨龟的背上,巨龟站立在另一只巨龟的背上,无数巨龟层层叠叠,形成漫长而无止境的高塔,高塔弯折,又形成一条蜿蜒巨蛇,巨蛇衔尾而饶,环环相嵌,每一个蛇环都变成了巨龟背上的花纹。

天空的彗星一闪而过,落至地面之前,便已化作尘埃。

树木疯狂生长,眨眼苍天,眨眼凄凄。蜥蜴吐出舌头,伸向空中飞舞的苍蝇,却在抓到猎物之前,枯萎,腐朽,化作灰烬。

爱人向他走来,向他索求拥抱,却在碰触的刹那温暖之后,交身而错。

万物流转,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星辰摇摆不定,日月交替之间,明亮黯淡往复,海潮起起落落,江河东去,逝者如斯,红颜枯骨,沧海桑田,凡尘了了,一江飘摇。

无数奇奇怪怪的画面从霍法眼前一闪而过,直至重重摔至地面,他才觉得自己已经在地上躺了很久很久。

“西尔比”

他下意识喃喃的喊出了一个名字,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和久远。刚刚暴烈如油的激烈情绪早已烟消云散,他看着黑漆漆的穹顶,什么都看不见,除了一些影影绰绰的大箱子和防水布。

回忆涌上心头。

“法蒂尔”

他又喊了一声,这一次呼出的气体吹动了顶上一层蛛网,簌簌的灰尘落入他的口中,他慢吞吞的爬起身,身上的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视线十分破碎,自己的眼睛就像变成了万花筒一样,他身体十分疲惫,疲惫到几乎不能直立,他抓住了身边一块黑­色­的防水布,才勉强没有摔倒。

但没坚持几秒,他还是摔倒在地,疼的两只腿都在打颤。

“克洛伊”

回忆咕嘟嘟的从脑海里冒了出来,他呼出一口气,卷起一片灰尘,力竭的跪躺了下来。

“西尔比法蒂尔克洛伊西尔比法蒂尔克洛伊”

他重复着这三个名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身边除了堆积着厚厚灰尘的防水布,还是防水布。

直到有一块硬物硌的他膝盖疼痛,他才重新机械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摸出了那块硬物,那是一条光芒黯淡的水晶项链,做工­精­巧,十分漂亮。

出于某种本能,他下意识的牢牢握紧了项链,扶着身边的防水布,一点点的向外走去。在身后留下了一排蹒跚的脚印。

“西尔比法蒂尔克洛伊”

他无意识的重复着三个名字,走上了空荡荡的楼梯。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是本能的觉得自己应该出去,找到帮助,找点水,找点食物,找点夜晚

事与愿违,经过漫长的跋涉之后,他看到的却是刺眼的阳光。它从高的看不见顶的穹顶天窗照­射­下来,照在霍法的脸上,让他几欲眩晕。

他扶住身边的墙壁,摸来摸去,摸到了一个按钮,随后便靠在墙上气喘吁吁起来,胸口火辣辣的疼。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一阵悦耳的声音。

叮咚。

“九层到了。”

一扇门打开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噪杂的让人头疼。他喘息着,大脑一片混乱。

直到有人喊,“喂,你进不进来啊,电梯要走了。”

他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翻身钻进了金碧辉煌的电梯。

电梯里全是人。

但没有一个霍法认识。

“灾害逆转司的。”有人同情的问他。

“呵呵”霍法牢牢的捏着手中的项链,喘气。

“真可怜,这年头的实习生真不好过。”

有人同情说道。

“谁说不是呢,我刚来实习的时候,乔治派我去修一个麻瓜的马桶,那马桶被施了恶咒,一按就往喷shi。”

“也诶,你可真恶心。”

“别说这个,话说,你们部门找到伯莎乔金斯了么?”

“还没呢。”

“真奇怪,度假也不用度这么久,阿尔巴尼亚那么好玩?”

“管她呢,那个女人总是神经兮兮的,去哪儿也不奇怪。”

叮咚。

悦耳女声:“第六层,魔法交通司,包括飞路网管理局、飞天扫帚管理控制局、门钥匙办公室和幻影显形测试中心。”

电梯停下,人群进进出出,出出进进。

霍法听着耳边女声,知道自己还在魔法部。

“西尔比法蒂尔克洛伊米兰达米兰达”

想到被自己关在电话亭外面的朋友,他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混沌无神的眼神恢复了一些清明,手掌径直按向了一层。

电梯停下。

他被那些顶着高帽的人拥挤着推出电梯,推推搡搡的撞来撞去,如同人群中的弹弹球,空气中到处都是惹人厌烦的纸飞机,还有炫目的几乎亮瞎眼的阳光。

他低着头,握紧手中的项链。摇摇晃晃的穿过人山人海的壁炉走廊,在人堆里拥挤着,来到了烈日当空的伦敦街道。

刺目。

鲜艳。

圣诞节的冰雪早已消失,宽阔平整的柏油路面上,红­色­的双层大巴疾驰而过,行人悠哉悠哉的闲聊,飞舞在空中的是五颜六­色­的气球,马路边是光鲜靓丽的名牌商店,少年踩着滑板从台阶上滑下,情侣在街边拥吻,法拉利疾驰而过发出炸街的轰鸣。

远处有一个人影吸引了霍法的注意力。

“米兰达”

他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

走近后却发现那不过是一张广告牌里的海报。

那广告牌里,一个戴着墨镜的酷酷男人平举着一把枪,怀里是一个抱着纸袋的女孩,那女孩模样和米兰达有些神似,但绝对不是她。

看着那张广告牌,霍法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他坐在了《这个杀手不太冷》的海报下。看着图片里让雷诺那个酷酷的大鼻子,­精­神恍惚。

1994年。

五十年之后。

(未完待续)

无标题章节

有很多章节被屏蔽了,网站都这样,没办法,最近在整顿,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恢复

《哈利波特之我是传奇》无标题章节

1,生死斗

“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

呢喃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那仿佛是某个人的叹息,又像是在唱歌。

空旷的街道上,白发男人缓缓停下脚步。

面前是高楼林立的街道,黑压压的没有任何­色­彩,空旷的也没有一人,声音也只有风中飘荡似歌谣的声音。

“格林德沃,保持缄默,格林德沃,只说不做,格林德沃,一无所获”

伴随着古怪而奇特的歌谣,一排穿着红颜­色­衣服的小女孩,手拉手的从面前空旷的街道跑了过去。那些小孩嘴里唱着歌,脑袋转过头,看着格林德沃,她们虽然身材娇小玲珑,可每个人的脑袋都是成年男人模样,惨白空洞。

他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握紧魔杖一划而过。

呲啦,弧光一闪,如同撕碎了一片破布。

手拉手的小女孩从中间被撕成两半,锋利的魔咒如同尖刀一般切开街道,切开高楼,切开空气,切开世界,一切如油画布一般被撕裂开来。

安静无比。

然而撕开之后,他却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悬崖。

悬崖下是万丈深渊,深渊之上,一个男人死死的拉住两个即将掉落深渊的人,正是法蒂尔德拉塞斯。

而掉落悬崖的两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他很熟悉,是年轻的雅各波汉,曾经那个无数事事的烂赌二世祖。

他竟然回到了1913年的那个夏天,自己生命的转折点。

身边,雅各依然在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法法蒂尔,不行不行这样不行的”

“法蒂尔,你在想什么啊!拉我上去啊!”

“你别松这只手啊,松另外一只啊。”

格林德沃奇怪的审视着这一切,他逐渐明白了自己身处何方,只是他不明白自己是何时,何地掉进了一场梦境之中,就像做梦的人永远记不清梦境之外的事情。

啪嗒。

在一番纠结之后,掉落悬崖的却不是自己,而是他身旁的那个雅各。

在法蒂尔拉他上去之后,他面无表情的脸罕见的波动了一下。

“这就是你一直幻想的东西么?”

身后有人这样笑道:“也难怪无人可以理解你。

如果有人活了六十多年,心底还是渴望爱,那不得不说,他要么是个女人,要么,就是个疯子。”

格林德沃回头,巨大的乞力马扎罗山背后,漂浮着一头几乎比山峦还要庞大的怪物,遮天蔽日,如飞舞在天空中的巨鲸。

它有无数只手臂,下半身是水母般飞舞的勾刺触须,它的脑袋被包裹着一团黑­色­的烟雾之中,没有鼻子和嘴巴,脑袋上每一根头发都是长达数百米的触须,唯有那如湖泊一般巨大的眼睛,投­射­着无穷无尽的轮回与虚空。

如蝼蚁般站在这怪物脚下,格林德沃一言不发,黑­色­的长老魔杖在他手中变成了一把黑­色­尖刀。他闭上眼睛思考片刻后,一刀Сhā在了身畔。

德国克劳斯尼克基地,黑压压的云层中,偶有锐利的光柱一扫而过。

三百米开外的哨站上,一个手里拿着望远镜的军官眉头紧锁。

“他们在做什么?少校。”

军官身边,一个背枪的士兵好奇问道。

“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拿着望远镜的男人一脸困惑的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身边的士兵:“你来瞧瞧,这是面谈的样子么?”

士兵接过望远镜,定睛一看。

圆圆的镜片里,可以清楚的看到,远处的那名巫师大人用于冥想的高塔顶端,面对面的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身披灰­色­毛毯的女人,她委顿在轮椅上,脑袋上一根头发都没有,歪着头,膝盖上摆着一根魔杖,身体微微颤抖。

而在她前方十米处,则同样坐着一个男人,他腰身笔挺,双手撑在膝盖上,脑袋却耷拉在肩膀上,双目紧闭,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格林德沃大人是睡着了么?”

士兵放下望远镜,困惑的问。

无人回答。

当他放下望远镜后,身边的军官却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地上,闭着眼睛,发出轻微的鼾声。

这一幕让他瞪大眼睛,还未等他发问,他便突然一阵头重脚轻,浓浓的睡意涌上心头,他不可抑制的摔倒在地,倒在了军官的身上。

黑­色­尖刀刺在空气中,就像针刺扎在了一个膨胀的气球上,伴随鱼口吐泡泡一般噗呲一声轻响,怪物,乞力马扎罗雪山,法蒂尔,乃至他自己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从盘膝而坐的冥想状态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形似古罗马竞技场一般的沙地上,竞技场周围,是无数狂舞的黑影,他们看不清面貌,只能看见黑影中,一个又一个血红­色­的眼睛,挥舞手臂,疯狂舞动着,有如最狂热喋血的观众,成百上千,成千上万,却没能发出一丝声音。

沙沙沙

沙砾摩擦声。

一个灰发青年赤着脚,踩在竞技场沙地上,一步一步的行走。他身躯上缠着一串密密麻麻的黑­色­锁链,那锁链将他**的身躯死死缠绕住,入­肉­极深。

很难想象,一个人在被绑成这样的情况下,依旧可以行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甚至可以看见那个灰发青年拖着的锁链中,打结一般绑着数颗狰狞腐烂的人头,那几颗人头粘在沙砾上拖行,已经被滚的血­肉­模糊了。

青年赤脚站在格林德沃面前,举起锁链上那一排头颅,只见那人头缓缓的盘旋着,落在沙地上,最下面一颗,有着银­色­的头发和瞪的大大的蓝­色­眼睛。

“你老师被我杀了,他到死,也没能理解你的痛苦。”灰发青年调侃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格林德沃从人头上移开眼睛,缓缓说道。

“你不必在我面前故作姿态。”

灰发青年说道:“你深爱的老师没了,你的那些希望的种子都死了。就连你抱有最大期望的学生,也我放逐了。告诉我,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变得和你一样?”

看着那些带血的脑袋,格林德沃缓缓抬起头:“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灰发青年仰头大笑,笑声响彻四海,姿态狂放不羁。

笑完,他满脸不屑和傲慢的晃了晃脑袋,双脚深深的踩进沙砾之中,用被锁链束缚的身体拉开一个架势。

这一刻,斗兽场上所有的黑影如沸腾般狂呼。

2,生命倒计时

霍法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不止是白天给他带来的烈日烧灼,还有身体上产生的一些细微,而无法逆转的变化。

1994年伦敦的艳阳天下,他能看见自己皮肤表面,正在产生一些细微的晶状体。那些晶状体正在一点点的生长蔓延,没过多久,他的右手指关节就变的透明起来。

修女克洛伊曾经告诉过他,除了她之外。从一出生开始,每个人在时空之中的位置都是确定的,如果擅自移动,就会产生时间耀斑,在异度空间存在的越久,维系他存在的逻辑链条便愈发脆弱。

上一次,仅仅是去了两三天之前,他就差点死在了时间耀斑的倾轧之下,那种面对时间法则的无力感,至今依然犹新。

而这一次,五十年之后。

当时间耀斑再一次响起催命的号角,克洛伊却已经不在了,独自一人踩在完全陌生的土地,他想不到任何可以让自己活命的办法。

回五十年之前?去找邓布利多?想来即便是邓布利多也无法让他回到五十年之前,即便他愿意,也不可能在短短两天之内再造一台时之箭出来。

能做什么呢?如果只剩下两天的生命。

五年前如果问他来哈利波特的世界他会做什么,他大概会心高彩烈的说,泡赫敏,打伏地魔之类的话。

但现在,他看着面前《这个杀手不太冷》的海报,只想点一杯爆米花,点一杯冰可乐,再来个汉堡,用一种最舒服的姿势,坐在电影院里,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史上最消极的穿越者,没有之一。

这么想着,霍法居然自嘲的笑了出来,这大概是某种情绪补偿的机制,大脑在下意识的防止人因为太过绝望而崩溃过去。

那就这么做吧。

他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也顾不上旁人奇怪的眼光,自顾自的朝远处的电影院走去。

可当他慢吞吞的走到电影院门口,他又发现了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

他没有钱。

他那身衣服还是五十年前在米兰达家换的,后来因为战斗而变得破破烂烂,就算兜里装过几个钱,也早就烧没了。

诚然,他可以用魔法骗点钱或者变出一点假币之类的。

但那毫无意义。

死前还要害人,多无聊才要那么做。

他看见手里那个­精­致的古旧项链,这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再看看旁边的一家麦当劳店,心想自己也许可以把这玩意拿去换一杯冰可乐。

于是他走进了店里,可刚一进去,他就被一个鼻孔朝天的麻子脸胖女店员连推带搡的推了出来,她柜台前指着排成长长的队伍:“没看见正忙么,去去去,没工夫招待流浪汉。”

被推出玻璃门的霍法竟然一点都没有生气,他回头问道:“你们二战赢了么?”

愣了一秒。

“神经病啊。”

胖女人挥舞着擦桌子的抹布,生菜叶溅到霍法脸上,戾气慢慢的尖酸的l说道:“有问题问你们老师去,看你这样就是高中辍学无所事事的小混混。”

麦当劳餐厅外,霍法握着项链,坐在下午街头的红­色­消防栓上,漫无目的的看着来往的车辆。此刻,手背上的时间耀斑已经扩大到了小臂,他拇指到肘关节,其中有一大半都是透明的。

早已习惯了二战满目疮痍的他,对于这个本该熟悉的鲜活世界却无比陌生。

英国还是英国,该拍的电影一样没少,该发明出来的电器一样不落,该发生的事照样发生。

德国没有赢,即便自己两天后就要挂了,德国依然没有赢。格林德沃没有达成让世界感受痛苦的目标,这说明自己的存在其实无足轻重,有他没他都一样。

“真是讽刺啊。”

他淡淡的说道,“原来我什么都不是。”

唰!!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噪音。一辆马蚤气的黄铯兰博基尼迪亚布罗停在了麦当劳店门前。

它有着方方正正的眼睛,巨大的进气隔栅和长长的尾翼,ρi股发出噗噗的排气声,向外滴水。

一旁的行人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来,开车的司机们则睁大眼睛注视着这辆宽阔的怪物,露出羡慕的神情,孩子们则上蹿下跳,兴奋的交头接耳,发动机盖下发出的声音,打断了街道上其他人的声音。

虽然此刻濒临死亡,虽然此刻霍法刚刚从五十年前来到这个时代,但他还是从尘封的记忆里翻出了这辆车的一些信息。迪亚波罗,1991年生产九十年代顶级豪车之一。

砰。

车门向上打开,车内传出沙哑而又愉快的男人声音:“亲爱的,你就在这里下来吧。”

“咦,说好的去牛津街购物的呢?”

女人不满的说道。

“哎呀呀,今天正是不凑巧,我得接个朋友。”

“你就不能提前说下,现在下了我去哪儿?”

“去买东西,逛街,喝咖啡,随便你。”

沙哑的男人声音变得有些敷衍。

“我不。”

女人强硬的说道。

“拿好,密码是你生日。”

男人随意的说道,将什么东西塞在她手里。

“你记得我生日!?”

女人惊喜的说道。

“呃可能”

“哼,讨厌啦,我就喜欢你对我爱理不理的态度,木马!”

伴随着一个让路人羡慕的热吻,随后便是一阵热辣的香风。一双大长腿从豪车里跨了下来,从霍法面前闪了过去。

那是一个戴着墨镜,挎着名牌包包,一脸傲慢看着四周的陌生女人,珠光宝气的脸上就差写着四个大字,我是名模。

这种画面在后世的伦敦倒也见怪不怪。战争结束,经济高速发展,有钱人遍地都是,就像在二十一世纪的上海或北京,看到这种画面,大概也就在心里咒骂一句,该死的家伙,或是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一类的话之后,随后不甘心的转身离开,责怪老天没给自己投个好胎。

霍法耷拉着脑袋,没有在乎一辆跑车或者一个模特,他什么也不在乎,因为他就要死了。

可那辆跑车却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停在他面前噗噗的放着屁。

跑车的主人侧过身子,对车门外坐在消防栓的灰发少年喊道:“喂,你进不进来?”

手臂突然刺痛,霍法眉头一锁。

那开跑车的家伙见他没反应,于是按了一下喇叭,那辆黄铯的兰博基尼迪亚布罗发出一声响亮的叫声。

霍法慢吞吞的抬起头,看到那敞开的鸥翼门里,一个戴着墨镜和­棒­球帽的老头正盯着自己呢,他穿着简单的白T和蓝牛仔,愉快的按着喇叭:“小伙子,别那么消极,进来坐坐。”

霍法看了眼身边,那辆兰博基尼又发出不爽的放屁声,噗噗。

老头无奈:“看谁呢,我和你说话呀。”

路人们纷纷驻足,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们怎么也不能把这个就差坐在井盖上乞讨,混身破破烂烂,一头灰­色­­鸡­窝,脸上全是乱七八糟灰尘的家伙和面前怔光瓦亮的豪车联系在一起。

那个汉堡店里擦桌子的女员工看见玻璃外的一幕,下巴都没掉地上去。不理解为什么那辆罕见豪车的主人要让一个流浪汉进去坐坐。

就连本来都走开好几步的高个模特,也诧异的拉下眼镜,涂着名贵口红的嘴巴变成了O型。

霍法还是没反应。

车里的老头有些无奈,他从另一边钻了出来,只见他背心下是被晒成古铜­色­的健康肤­色­,身材高大,看起来很有力量。

随后,他三步两步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霍法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把他拖到车里。

兰博基尼和它外观不搭的简陋内饰铬的霍法发出一声闷哼,车厢里是浓浓的香水气味,让人胸闷,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剧烈的疼痛再一次涌上身体。

细微的咔嚓卡嚓声传来,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胸口都在迅速的结晶。他的存在越来越不符合逻辑,他的身体正在时间之箭的力量下,迅速瓦解。

砰!

兰博基尼的车门关上。

车辆在伦敦街道发出一声轰鸣,扬长而出。

加速度将霍法按在椅背,他转过头看着身边驾驶座上,那个戴着­棒­球帽穿着白T的老头,声音暗哑道:“你要­干­嘛?”

“你不问我是谁?”

老头握着方向盘,笑眯眯的问。

“你是谁都和我无关。”

霍法慢吞吞的说道,他看着自己的手臂。

借着透过车窗的玻璃,他的右几乎已经在太阳光下消失了,仿佛是玻璃做的,只能看见里面一些淡淡的血管和骨骼脉络。

“可以,有我年轻时的几分傲骨。”

老头笑着点点头,愉快极了。

“大言不惭。”

霍法有气无力冷笑,他不认为一个开跑车艹­嫩­模的老头可以和自己相提并论。

他的骄傲和经历不允许任何人觉得和自己很像,只是他现在无力反抗。也不想反驳。一副随波逐流的浮萍模样。

时间耀斑正在侵蚀他的身体,他已经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阶段。

吱嘎。

路过红绿灯时,兰博基尼停了下来,老头微笑的拉下­棒­球帽和墨镜,露出一头灰白的短发,还有一双淡淡的金­色­眼睛。

他搭着方向盘看着霍法,用中文说道:“我真的是大言不惭么?”

3,未来生存状态

看着那脑门上已经变得有些稀疏的头发,那张上了年纪脸上,­嫩­模留下的粉­色­­唇­印。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金­色­眼睛。

霍法先是愕然,随后便是一阵头重脚轻。

“我!?”

左臂迅速结晶,比任何时候都要快。他顾不上惊讶和疼痛,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了老头的脸,好像想把那张脸给扯下来。

老头没有惊讶,只是微笑着一手推开了他,重新戴上了墨镜,启动了兰博基尼。

霍法瘫坐在副驾驶上,胸膛剧烈起伏,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可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并非蠢笨之人,看见那双眼睛的一瞬间,他立刻就想到了无数可能­性­。

自己没有死。

自己回到了过去。

自己活到了六十多岁买了台豪车。

自己甚至他猛地抬头看向后视镜,那个女人早已消失不见。

“那那那是谁!?”

霍法声音居然变得有些颤抖沧桑,“那是,我女儿么?”

老头瞥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女儿?哈,你想多了啊,我可没那种见钱眼开的女儿,只是一个贪财的小姑娘罢了。”

“我!?”

霍法不知道该说什么,在确定了面前这个家伙就是五十年后的自己后,他暂时放下了对于死亡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黑人问号。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但现在不是时候。”

老头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伴随着最后一阵轰鸣,宽大的兰博基尼驶进了一条小巷,随后又拐了几个弯,最终在一片建筑群落中间的广场上停了下来。

广场四面多是些四坡屋顶别墅,整体外观灰蓝,看起来很是雅致,楼下有一块小小的草坪和花园,广场入口直接面对着街道,上面有一排铁栅栏,看起来还是一个颇为高档的社区。

泊好车,老年男人转着车钥匙就下来了,并没有想象中成功男士的风度,离开那个座驾后,他显得异常普通。

霍法跟在年迈的自己身后,看着他稀疏的灰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浓密的秀发。

该死,自己居然也会有脱发的一天么?他暗自恼火,有钱买跑车就不能保养一下头发么?

远处走来几个牵着拉布拉多的中年人,看起来是自己未来的邻居,他们笑眯眯的和走在前面的自己打着招呼,而老年自己也笑意盈盈的回复他们,一副友好市民的模样。

“巴赫先生回来了。”

“是呀,晚上好,赫比斯先生。”

“买菜回来么?”

“嘿嘿,不是,我接我儿子回来住两天。”

说完,老头还毫不客气的拉着年轻的霍法,颇有些恶趣味的揽着他的后背:“怎么样,我儿子是不是很帅?”

“呀,巴赫先生的儿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那个老头见怪不怪了惊叹,完全无视霍法身上脏兮兮的破洞:“小伙子很有活力啊。”

霍法脸上肌­肉­抽搐,被老年自己揽着,他忍受着时间耀斑侵蚀的痛苦,硬是一言不发。

可心里疑惑一个接一个冒出来,这五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去的,西尔比最后怎么样了?那些熟悉的人他们现在在哪里?最重要的,自己生命可能只剩下不到半天的时间了,半天之后,自己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诸多疑惑加身,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老年霍法将他带到了一处音像店门前,进去之后将一块【今日打烊】的牌子挂在了门上。

店里有很多很多的老式黑胶唱片,还有磁带。墙上贴着很多电影的海报还有乐队的宣传图,迈克尔杰克逊和佛莱迪·摩克瑞之类的人物,店面装修很现代,他轻车熟路,是这家店的主人无疑了。

霍法心里有一万句槽想吐,憋了半天他问:

“你靠开音像店买的起兰博基尼?”

“你对自己不自信?”

老年霍法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他的潜台词。

“少来了。”霍法皱眉,“你肯定之后发生的事很了解,快,告诉我怎么回去。”

“我开店可是兴趣爱好呐。”老年的霍法笑眯眯的故左而言右,“来,我带你看看我的另一个产业。”

于是他穿过音像店走到后门,推开另一扇门。来到了自己的住所,那里摆放着一张不大的红­色­长方形木桌,周围有六把软垫硬木的靠背椅环绕,老霍法推开椅子,在住所的壁炉前敲了敲砖头。

墙壁变形着朝两边打开。于此同时,他身上的衣服也从简单的白T变形成了朴素的褐­色­巫师长袍。

穿过一道石头走廊,阳光透过透明百叶窗洒下来,令年轻霍法抬手遮住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香味,成排玻璃橱窗后摆着成捆成捆的药草,有薄荷、野生蒜、百里香、洋蓍、灯心草、帕拉莫、王叶草、蹄形车、艾菊、月桂等。角落里则有着成排的铜缸,缸中摆满了蝙蝠脾脏和鳗鱼眼珠之类的魔药原材料。

很多戴着巫师帽的女巫在柜台后挑挑拣拣,几名年轻的男巫坐在柜台后,面前摆着黄铜小秤,他们有些和顾客讨价还价,有的挥舞魔杖,帮顾客包扎货物。

画面和刚刚的现代音像店形成鲜明对比,完全就是两个世界,老年的自己在开音像店的同时,居然隔墙在对角巷还开了一家魔药店。

“老板。”

“老板。”

看见老年霍法过来,那些柜台后的男巫纷纷站起身,恭敬的对他打了个招呼。

“你们今天先回去吧。”

老年霍法温和的笑道:“我要照顾一下客人,这些天可能都不会开门,你们先给自己放几天假。”

“呃”几个男巫看起来没料到,但他们很快便相视一笑:“行啊,老板,放多久假。”

“等通知吧,再开我会猫头鹰传书给你们。”

老年霍法从旁边取出一个暂时停业的牌子,交给手下的巫师:“去,准备一下,我今天要打烊了。”

几名男巫得到吩咐后,于是便纷纷开始收拾东西,带走一天的生活垃圾,和顾客道歉,然后关上门,离开了魔药商店。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老年霍法转头看着年轻霍法,笑道:“你瞧,这生活是不是悠哉悠哉,平时卖卖魔药,听听麻瓜音乐”

“顺便再泡泡比你小五十岁的女人?”

霍法眯着眼睛问。

老头撇撇嘴:“你在骂自己?”

霍法盯着他,“我觉得自己没那么不堪。”

“年轻啊”

面前的老头显得有些流里流气,且无所谓的懒洋洋说道:“反正我经历的你都要经历,你迟早变成我的模样。”

说完,他拍了拍霍法肩膀,“去,上楼,自己洗洗­干­净,别脏兮兮的。”

“啊!?”

霍法抬起自己已经完全透明的双手,“这时候你还让我去洗澡?你分的清楚状况么?”

“慌什么?”

老头微微一笑,“时间耀斑而已,我不是好好在这里站着么,能出什么事,去吧。”

一小时之后,浴缸中,霍法抱着膝盖,水流从他身体上哗啦啦的流下,将他身上的血液污秽尽数洗净。但于此同时也有很多透明碎片从他身上脱落下来。

不知是五十年时间太久还是他和另一个自己距离太近,这一次时间耀斑的凶狠程度比五十年前巴黎那会儿来的更加凶猛。

他无可抑制的想到克洛伊,自己的疏忽害死了她,还有西尔比,他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把自己放逐到五十年之后,五十年,给那种人五十年的时间,他能做出怎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还能补救么?

他看着镜子里只有半肩膀的自己,觉得有一座泰山压在自己身上。

可转念又想到老年霍法一脸风轻云淡,信誓旦旦的模样。他又有些困惑,难道五十年之后的自己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可以治愈自己身上的法则创伤?

他不太确定,说不定真的可以呢。

洗完澡后,屋外已经备好了一套衣服,随意摆在走廊上,霍法拎起衣服瞅了瞅,正是自己最喜欢的简单休闲套装,不得不说了解自己的只有自己。

下楼时,屋子里传来细微的切菜声。

细一看,原来是老年霍法正系着一条围裙在厨房里切菜,他刀工麻利,神情专注,案板上堆积着甘蓝,羊­肉­,土豆、豌豆、白萝卜、莴苣、芜菁等食材和迷迭香、罗勒、孜然、油类等事物。炉子上的不锈钢锅咕嘟嘟的沸腾着。

看见他这模样,霍法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是真的要神形俱灭了,他居然还有闲工夫做菜。

有些忍受不了的年轻霍法走到厨房门前,冷冰冰的问道:“如果我死在了这个时空,那么你也不会存在了吧。”

“嗯。”

老霍法平静的说道,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可乐递给他:“去坐一会儿,我准备了三个菜,马上就好。”

看着那悬在半空中的可乐,年轻霍法已经服气了,他劈手接过可乐,一ρi股坐在了椅子上。

既然老霍法不急,那自己急也没什么屁用,出于好奇,他在自己未来的屋子里晃荡起来,想看看自己这五十年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屋子不算大,相比于那台夸张的兰博基尼,还有外面的两个­精­致的店面,这地方就很平凡了,比米兰达的家还要小,只有两层的单身公寓。内部装饰也很普通,唯一的几件装饰就是蓝­色­的瓷器花瓶,典型的拉文克劳的清冷做派。

走廊转角,他听到叽叽咕咕的鸟叫声。

原来是一群栖息在屋檐下的鸽子,此刻天­色­渐晚,它们陆陆续续的从天空盘旋落下,蹲在屋檐下吊着的几个笼子里,目不转睛的盯着角落。

霍法顺着它们的眼神看过去,看到手旁边有一袋玉米。

“我可以喂它们么?”他冲屋内喊。

“别喂太多。”屋内的老霍法回答:“它们都是从广场上回来的,白天吃了很多。我一般是睡之前喂它们。”

年轻霍法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喂那群咕咕叫,脖子鼓鼓的鸽子,相反,他还瞪了它们一眼,凶巴巴说道:“看什么看,我又不是你们主人!”

几只鸽子拉个几泡白白的屎,叫的更欢了。

霍法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绕了一圈,他在这个屋子里没有找到和自己的过去没有任何相关­性­的东西。没有朋友的照片,没有和其他人往来的信件,倒是看到了很多整整齐齐排成一排的酒瓶。这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为何什么都没有?

自己的朋友呢,他们都去了哪里?未来的命运有所改变么,这个世界还有哈利波特么?

带着这样的念头,他看的更仔细了。

当他走到壁炉边的时候,石壁炉上放置一个淡蓝­色­的软垫,软垫上静静的摆放着一根木棍。看见那木棍的瞬间,霍法仅剩的一只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那是自己的魔杖!

4,晚餐

看见壁炉上搁着的那根灰­色­魔杖,那根稍显粗糙,带着树枝节斑的魔杖,霍法眼泪差点没流下来。

他的魔杖,阔别了近四年多的魔杖,被半人国王西尔比夺走的魔杖,现在居然就这样平静的躺在自己面前。

“老兄”

可乐瓶掉在了地上,他颤抖的伸出手,抓起了壁炉上的那根魔杖。

然而,令人费解的事情发生了。

当他摸到那根魔杖时,却再也没有过去使用自己魔杖时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了。既不能令它变形,也不能用它施法。仿佛此刻他拿在手里的不过是一根普通的树枝。

凭空挥舞了几下之后,重逢的喜悦被困惑取代。

他将魔杖翻过来倒过去的看了几遍,毫无疑问,这就是自己的魔杖,那个当你在奥利凡德家,那个老头卖给自己的无杖芯的半成品魔杖。在它的尾部,还有一个深深的刻痕,那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字体,【封】

只不过,大概是五十年太久,那个字已经褪去了曾经的红漆,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刻痕。

“这是我的魔杖。”

霍法回头喊道。

“是的。”

厨房里烹饪的老霍法回答。

“怎么不能用了?”

霍法接着喊。

没有回答,厨房里只有平静的关火声。

霍法放下魔杖转到厨房:“你打败他了,否则你怎么会把魔杖夺回来?”

“别多问,你会知道的。”

老霍法平静的说道,将一捧切碎的葱花放进了咕嘟嘟的铁锅里,随后,将铁锅端上了餐桌,温和说道:“饿了吧,先来吃点饭。”

看着他慢条斯理的把三菜一汤端上餐桌,脱下围裙,年轻霍法咬咬牙还是坐了下来。

菜­色­很简单,一份糖醋排骨,一份羊­肉­萝卜洋汤,还有一碗清炒蔬菜沙拉,几种酱菜。

????“来,尝尝。”老霍法指着靠放于左手边的糖醋排骨。

????年轻霍法还有点茫然,但他没有拒绝,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凑到嘴边,轻咬了一口。

????糖衣的酸甜、­肉­汁的浓香同时弥漫,让他下意识的咀嚼,三两下就把这块排骨给吃完了。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死亡的威胁。

????“试试汤。”老霍法又贴心的给他盛了一碗羊­肉­汤。氤氲的汤汁上洒着几个碧绿的葱花,让人一闻便唾液分泌,

年轻霍法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期待,他接过碗,小心翼翼夹了块羊­肉­,放入口中。

它被炖得颇烂,刚一入口就有快要融化的感觉,真正的­肉­香爆发,美妙的汁水横流,充塞口腔。再搭配上萝卜的清香和洋葱的鲜美,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打了个哆嗦,这是真正的中餐,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正宗的东方料理。不得不说,老年自己的厨艺非常讲究的。

在美食的照耀下,他暂时忘却了时间耀斑扩散的威胁,静静的享受起了这奇妙的,来自五十年之后的第一顿美食。

他吃饭的时候,老霍法就坐在他身边,默默帮他盛汤添饭,偶尔自己也吃几口,默契的就像一对分别多年的父子。

室外,1994年的晚霞静谧柔和且温馨,没有防空警报,没有坦克轰隆隆驶过,没有飞机划过天际。只有鸽子叽叽喳喳的在屋檐聊天,几个邻居牵着狗在楼下说话,聊天的内容大多和天气,还有子女的学习有关。

室内,二人在沉默的默契中吃完饭,老霍法起身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了。

而年轻霍法在填饱肚子之后,忧心之事再度涌上心头。这是他这几年来吃过最满意的一顿饭,如果不是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也许他会竖起大拇指,好好的夸赞一下未来自己的厨艺。

可现在,他实在是有太多疑惑,期待着老年的自己为他解释。

终于,洗完碗筷,老霍法回到了餐桌前。

年轻霍法立刻直起身:“我们可以谈谈了么?”

仿佛是心有灵犀,老头举起了手,他笑眯眯的说道:“你先别说话,我先问你几句怎么样。”

“你要问什么?”

“留在这里吧。”面前的灰发老头托腮笑道:“我做你爸爸。”

“啊!?”

霍法被这老东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弄懵住了。

“六十多年了,我什么都经历过,就是没有一个子嗣,也没人叫过我爸爸,这算是我人生的一大遗憾,你要不来叫一声?”

“我靠,能说正经事么?”霍法叹了口气,看着他那张笑眯眯的老脸,心里百般无奈,都这时候了,自己还要开玩笑。

“别介啊。”老霍法有些委屈的摊开手:“你看,我们体内流着相同的血,我们有着一样的姓氏,唯一的区别就是我比你大五十岁,叫一声爸爸怎么了?”

“神经病啊!”

霍法强忍不悦,用他能找到的最温和的词骂道。

然而,面前的老霍法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纯金钥匙,笑眯眯的说道:“我在古灵阁有价值超过三百万金加隆的存款,等着人来继承呐。”

霍法立刻挤出笑脸:“爸爸。”

“哈哈哈!”

老年的他哈哈大笑。

年轻霍法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刚笑一秒,他脸­色­就灰败下来,叹了口气:“玩笑开够了吧。”

他扯开自己胸口的衣服,只见他胸口自锁骨以下,几乎都已经看不见了。只能可以看见一个形状怪异的心脏在透明胸腔中扑通扑通跳动,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掌,无数晶莹的碎屑从他掌心飘下。

“都这种时候了,你就说吧,我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老霍法收起金钥匙,无所谓的理了理头发:“其实我研究过时间之力,时间耀斑出现只有一种情况,未受保护的时空旅行。”

“未受保护的时空旅行,什么意思?”

“时间是就像一辆狂奔的火车,每个人在这辆火车上的座位都是被规定好的。有人在车头,有人在车中间,有人在车尾,如果你足够强大,你可以在车厢内移动。但你不可能既同时在车头,又同时在车尾。

现在这个时空有两个霍法巴赫,可我们不是克洛伊,也没有她那种神奇的法则之血,必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自己。所以时间耀斑就会出现,这是一种极度不确定­性­的体现,有太多混沌未来存在于你身上,这个世界的法则不允许那么多不确定。”

霍法思考片刻后皱起眉头:“为什么哈利可以,我不可以?”

“哈利和赫敏有魔法部的时空转换器,那也是一种保护机器,就像深海中的氧气瓶一样。”

“你有时间转换器?”

“没有,那东西太弱了,对抗不了五十年的法则力量。”

“那有什么办法?”

“很简单。”

老霍法从自己裤兜口袋里取出一张花旗银行的银行卡,放在了年轻霍法手心:“密码是19940724,也就是今天的日期。”

“你给我钱­干­嘛。”

霍法苍白呆滞的看着他:“我就要死了。”

年迈的霍法轻轻握住他的手,脑袋凑了过来,在他耳边声音极低说道:“一定记住我的话,人不是能死的时候死,而是该死的时候死。”

说完,他慢慢的后退坐在了椅子上。

年轻霍法呆呆的看着对方。

夕阳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老年自己的脸上,给他苍老的脸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只见面前的老人从容异常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白­色­的T恤,端坐在了椅子上,随后,从牛仔裤口袋抽出了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

他微笑着,甚至带着一些恶趣味的看着年轻的自己,将银­色­的左轮手枪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喂”

“喂!!”

极度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霍法眼睛陡然瞪大,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伸手便要去夺枪。

伴随着一声不大不小的清脆枪声。

砰!!

伸着手的霍法石化在了当场。

屋外,夕阳西下,几个邻居聊天结束了,他们笑着彼此挥挥手,带着狗狗们悠哉悠哉的往家里走去。院子里的鸽子们依旧叽叽喳喳,等待着主人的喂食。

屋内,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

几滴飞舞的鲜血从灰发少年脸上缓缓落下,他眼睛瞪的大大的,脸­色­惨白如雕塑。

一千六百公里外,奥地利,纽蒙伽德。

乌鸦盘踞在高塔之顶,天空中挂着一轮被乌云蚕食的红月。尘封已久的高塔顶端房间内,一个枯瘦如柴的身影猛地惊醒。

5,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小心点,吉尔伯特,放开那只该死的老鼠。”老头不满的看着面前那个冒失的年轻人。

“这里的老鼠可以长这么大?”

那个有着黄头发的粗旷少年拎起手里吱吱乱叫的啮齿动物,它有两个拳头那么大。

“这里什么都比别的地方大。”

老头不悦的盯着他,“上一次我和同事来的时候,他的胳膊被一只有狮子那么大的野狗给咬断了,现在都没能接回去。”

“说不定是格林德沃造的呢。”吉尔伯特无所谓的扔掉了老鼠,凌空将它踢进了下水道:“他和神秘人谁更厉害?”

“你能叫他神秘人,却直呼格林德沃的名字,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另一个背着包包的中年男人从石阶上走了过来,颇为风趣的说道。

吉尔伯特撇撇嘴,他的目光聚集在远处。

那是纽蒙伽德顶层的入口处,借着魔杖的亮光,能看见一排歪斜狂狷的英文大字如飞蛇一般刻在黑漆漆的塔楼入口。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什么是更伟大的利益?”吉尔伯特问道。

“最邪恶的巫师通常都会抱有最邪恶的目的,比方说神秘人,可格林德沃除外,事实上,在关于他的记录中,很少能看见这位黑巫师对财富和权力的执着,更多的是对灵魂深不可测的探索。而他为何在五十年前发动那场惨绝人寰的巫师战争,至今也是一个巨大的谜题。”为首的老头用一种历史老师的枯燥语调说道。

“输了就是输了,邓布利多打败了他,谁在乎他有什么目的。”中年男人无所谓的说道。

“唔,”

走在最前面的年迈导师不置可否:“话虽这么说,但我相信,在这位黑巫师生命的最后时刻,一定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史料的大量缺失,让我们无法窥视那个时代的全貌。”

“所以这才是你做的,维特教授,把我们带来他生命最后被囚禁的地方?”

“毕竟我们是魔法史的研究人员,考据一点准没有错。”

三人依次走进了这栋废弃的高塔,原本嘎嘎乱叫的乌鸦静止闭言。划破此刻寂静的,仅是节奏轻缓如心跳的鼓声,以及应和鼓声行进的脚步杂沓声,地面杂草丛生,飘荡着一层不知从何而来的白雾,高塔墙壁的石板和砖瓦有一大片已成排坍塌,时隐时现的月光透过屋顶缝隙和缺口­射­进来,让人心生不安。

“话说,他真的死了么?”

乌云遮住月亮,吉尔伯特打了个寒颤,觉得这地方怪­阴­森森的,刚刚踢老鼠的勇气也不知所踪。

“不确定,阿不思邓布利多只是说他被囚禁,并没有说明他最后的去处。”队伍里的中年男人耸耸肩,咧嘴笑道:“你害怕了,实习生?”

“那他会不会还活着!”吉尔伯特惊恐的说。

“马克,你别吓他。”

领头的老教授有些不高兴的说,“这地方我来了不下五六次,里面早就没有人了,奥地利魔法部从1945年之后就不再对这里运输补给,就算是神灵,也饿死在这漫长的时间长河之中了。”

“那你还来”吉尔伯特松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四面漆黑如图一团浓墨,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上,唯有蜘蛛沙沙爬行。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但是并没有摸到­肉­体,只摸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质牢笼。他的手触电一般弹开。

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从他脑海中闪过,那是瘫靠在轮椅上的光头女人,面带绝望的赤发男人,还有无数微笑,却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巫师。那些东西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它仅仅是一场可怕的梦境?这么一想,他的脑袋便立刻疼痛起来。

于此同时,数双脚步声在身下的地板中响起。

“咦那是什么?”

阁楼下的声音不依不饶,还有一些金属笼子滚动的声音。

“我上次来没看见这个。这好像是鸟笼?”

“比鸟笼要粗一点,怎么感觉像个牢笼,你瞧,马克先生,这下面还有一个洞呐。”

“还真是,这是­干­什么的?”有人疑惑的问。

“我觉得这像个帽子”

“别开玩笑了,哪个神经病会把笼子戴在头上!?”

听到声音的男人一点点从地上爬了起来,几只织网的蜘蛛的巢岤被男人的脑袋顶破,它们纷纷顺着男人的脖子,四散逃开。

头疼难忍,他捂住脑袋上的铁笼子,狠狠的用力,一些­干­燥风化的泥浆在他脚下脱落,但他却并没有挣脱那个牢笼,只按死了两只途经铁条的倒霉蜘蛛。

“噩梦噩梦”

他嘶哑的说道,扶着墙壁,一点点的踩着石头地砖朝外走去。

荧光照耀的走廊内,几个戴着尖顶巫师帽的男巫弯着腰,举着发亮的魔杖,盯着地上刚出现一个鸟笼状头盔。

“有其他人来过?”

中年男人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放大镜,仔细的盯着地上的金属鸟笼,嘴里喃喃自语:“没有魔力波动没有施咒痕迹不像是魔法制品”

“纽蒙伽德这一带都荒废几十年了,除了我们这种考古的,还有谁会过来?”少年缩着肩膀问。

“说不定是纽蒙嘉德的工作人员留下的,要我说,外面那一圈不是还在运作么?”中年男子收回放大镜,从地上拿起那顶奇形怪状的鸟笼帽子,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突然笑道:“你不说这是帽子么,吉尔伯特,要不你戴一下。”

“我才不要,傻子才要。”吉尔伯特立刻抱着肩膀拒绝。

“给你加学分呦。”中年男子不怀好意的从背包中拿出一台照相机,诱惑似的晃了晃。

“那你怎么不自己戴!?”

“我可是早就毕业了啊。”中年男子笑道。

“都别说话。”满是络腮胡子的老学究皱眉说道:“不管是谁留下来的,暂时先别轻易碰这东西,我们把它带回去,研究研究。”

“真可惜,”中年男人撇撇嘴,将那个沉重的鸟笼丢给了吉尔伯特:“诺,你拿着吧,我去旁边拍拍照。”

说完,他直起身,拿着相机去周围卡嚓卡嚓的拍照取样了。而领头的老者则取出了一张羊皮纸,对着墙壁写写画画,不时的还拿出魔杖在墙壁上敲一敲,嘴里念念有词。

导师和学长都去忙其他事了,实习生吉尔伯特拿着那个有自己小臂长的鸟笼状头盔,看着那个鸟笼下面的进出口,突然一股奇特的欲望涌上心头。

他想把脑袋塞进去试试。

这欲望就像看见泡泡想捏碎,看见钉子想拔掉,看见易拉罐想踩扁一样难以控制。

终于,在经过几秒钟的心理挣扎之后,他咬咬牙,决定试一试。

深吸一口气,他矮下身,将脑袋钻了进去。

戴上那奇特鸟笼的一瞬间,吉尔伯特­精­神恍惚了一下。

随既,四周的一切全变了。

原本空荡荡的哥特回廊内,出现了大批大批的人影,他们数量不计其数,每个都穿着古老的黑­色­军装,有的靠在墙壁上,有的吊在天花板上,有的甚至就躺在自己脚边,用暴起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但毫无例外,他们每个人的脑袋上,都带着那顶怪异的,如牢笼一般的头盔。

看见这骇人诡异的一幕,吉尔伯特发出一声惊呼,冷汗涔涔的摘下了脑袋上的牢笼。

“维特教授!!”他惊恐的喊了起来。

“怎么了?”

老头转过头来,拍照的中年男人也转过头,纳闷的看着他。

可吉尔伯特却没再说话,再拿开那顶鸟笼之后,刚刚出现的那惊人一幕便完全消失了。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些残破的雕花罗马柱,还有锈蚀残破的吊灯,哪里还能看到一个人影。

老头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学生说话,不满的皱起眉头:“别一惊一乍的,都快点拍照做记录,说不定我们可以找到五十年前巫师世界那份丢失的史料。”

说完,他继续写写画画。中年男人耸耸肩,继续拍照取材采样了。

只有吉尔伯特站在原地,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么,他有些不敢确信。

他看着手里那个长长的鸟笼状头盔,犹豫再三,还是颤抖的将它重新戴了上去。

没错,刚刚看到那诡异的一切重新浮现在他眼前,大批戴着鸟笼的近现代士兵,他们一动不动,看起来和死了差不多。

不过和上一次戴上它时不同。

在不算宽阔的走廊内,他看到一个扶着楼梯,缓缓走下来的怪异男子,他枯瘦的如同一具骷髅,穿着一身已经破的看不清本来面目的长袍,颧骨高耸,脑袋被一个鸟笼形状的笼子死死锁住,脖子上还挂着一把锈锁。白­色­长发从那笼子里泄流而出,拖至地面。

那家伙正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呢。

吉尔伯特彻底慌了,拔掉头盔就将它扔到一旁,然而这一次,即便在他扔掉那怪异的头盔之后,那个白发拖在地面的男人也没有消失,他依然站在下楼的台阶上,扶着墙壁,牢牢的盯着自己。

“维特教授!你你你看!?”少年颤抖举起手指。

“又怎么了?”导师对于学生不时的打断自己的研究十分不满。

可顺着少年的手指看去,他也看到了那个悄无声息出现在楼梯上的瘦高男人,那家伙看起来就像个一副蒙着苍白人皮的骷髅,脖子以上都被锁在笼子里。

“你你是谁?”老头立刻举起魔杖,直指前方的怪异。

中年男人的相机摔落在地,他毫不犹豫的抽出魔杖,直指前方。

“我是谁。”枯瘦的怪异男子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你你是纽蒙伽德的工作人员么?”

老头护着两个学生,举着魔杖,缓缓向后退去。

“工作工作是了,我还有工作没有完成。”男人耷拉的眼皮一点点抬起来,重复道:“我还有工作没有完成”

伴随着他莫名其妙的话语,空旷大厅墙壁的­阴­影中,几个同样脑袋被笼子锁住的人缓缓的爬了出来。他们瘦的皮包骨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棺材里爬出来的丧尸一般。

“主人。”

“主人”

“主人”

他们一边爬一边低声呼唤。

越来越多的人影从黑暗里爬了出来,这诡异的画面让吉尔伯特害怕极了,明明刚才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牢牢的躲在自己导师身后,一点点向外蹭去。

“主人!”

“主人救救我”

有一个头戴牢笼的家伙爬到了男人的退下,抬头看着他,哀求不已。

薄雾弥漫之中,只见那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抬起手掌。他的五根手指在夜­色­中,生长,分叉,变成了鹿角模样,他按住了那个乞求他的男人脑袋。

那些鹿角尖刺从笼子里刺了进去,将男人的脑袋刺出了无数窟窿。

也不知是那个枯瘦的家伙太久没有进食还是早已濒临死亡,脑袋被刺穿后,竟然没有流下多少血。而那家伙不仅脸上没有痛苦和害怕,反而流露出浓浓的解脱之意。

“快走快走”

随着扑通一声,那个头戴鸟笼的男人倒在地面。老头预感到了不祥,疯狂的催促着自己的学生,三个人跌跌撞撞,你推我搡的向外跑去。

白发拖在地面的男人也没有阻止,他就静静的站在地面看着三人狂奔而去。

不知是太惊慌还是地面凹凸不平,狂奔之中的吉尔伯特突然摔倒在地,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看到墙壁上,分叉的­阴­影骤然扩大。

那白发男人如鹿角般的手掌骤然伸长。眨眼间追上了另外奔逃的两人,从他们的后脑勺刺了进去,从他们的额前刺了出来。

导师和学长连叫都没叫出一声,向前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维特教授!马克学长!!”

吉尔伯特哭喊出来,他看着自己老师和学长的尸体,想到了那个男人可能的身份,他颤栗的几乎要晕过去,害怕的不能自已。

“主人主人”

­阴­影中,越来越多头戴鸟笼头盔的人爬了出来,他们用密密麻麻的手掌抱住了白发男人枯瘦的大腿。

“主人,杀了我,杀了我”

“让我解脱吧。”

“杀了我主人”

“救救我”

“格格格格林格林德沃!!?”

吉尔伯特牙齿打颤的喊出那个人的名字,一股腥臊的液体从他裤裆里流了出来,在地面缓缓蔓延开来。

白发男人看着他,空洞眼神中恢复了一些神采,他从密密麻麻的手掌中走出,无视了那些­阴­影中爬出,头戴鸟笼士兵的哀求,缓缓来到了吉尔伯特的面前。

白­色­长发从尿液中拖过,他蹲了下来。

“可怜的孩子。”

格林德沃按住吉尔伯特的肩膀,用缓慢却温和的语气说道:“别害怕,我会让你苏醒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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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6,意外来客

砰!!

伴随着那声枪响。

那些温暖,温馨的日常消失不见,冰冷的命运扳出它锐利獠牙。

那颗子弹仿佛同时击穿了年轻霍法的大脑,让他过往所经历的一切教育,训导,人生,在这一刻统统粉碎,只留下了一片空洞。

看着面前氤氲出来的鲜血,还有从椅背上挂下来的脑浆,喷­射­在墙壁上的骨头碎片,垂在椅子下的手掌,那带着淡淡微笑的面庞。仿佛是命运对于他最大的嘲弄。

“哈哈??”

巨大的未知不确定和巨大的必然同时淹没了他,在情绪补偿机制的作用下,他竟然笑了出来,抽搐的,艰难的,毫无目的的。

“哈哈”

他颤抖的伸出手,试图唤醒那个微笑的老头,让他别和自己开玩笑。但触碰到的却仅仅是一具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

“啊!!”

在确定年迈的自己真的死亡之后,他抱着脑袋,手指深陷发根,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惨叫,方圆几百米的归巢燕雀在这声惨叫声中,倾巢四散飞走。

他后退着,狼狈着,夺门而出,音像店旋转玻璃门在他离开后轰然关上,今日打烊的牌子飞上了高空,几个说说笑笑捧着法棍和蔬菜回家的邻居被狂奔的他直接撞倒,气急败坏的抱怨起来。

霍法惊恐的,漫无目的的逃离着,甚至不知道自己该逃离什么,该去哪里,他觉得无论自己做什么,都跳不出这可怕的命运。

他只有向前奔跑,头也不敢回,仿佛一回头就能看见那个微笑的自己,那个倒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家伙。

那个老混蛋!!

该死!

该死!!

身边的景物飞速后退,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拐了多少个弯,他撞在墙壁上,停在了一条陌生的石头河畔,混身颤抖,身体苍白。

他一ρi股瘫在河畔椅子上,看着自己的手掌,完好无损,时间耀斑已经消失,维系他存在的逻辑链条不再崩解,即使是傻子也想得出来原因,这个时空已经没有两个他了。

可此刻他的­精­神状态却差的不能再差,1994年7月24日,死于自杀。如果人的命运是一个闭环,那么这一天就是自己的死期么?

的确,理­性­告诉他,所有人都会死。即便是在最夸张的幻想之中,那所谓的创世神,大罗金仙,原始道祖,在时间的长河中,终究都会死去。那长生不死不过是愚者的幻想,用于对抗自己面对死亡的怯懦和恐惧。

可话说回来,谁又不害怕呢?

更可怕的是,虽然还有五十年可活,可如果自己无论怎么做都逃不掉自杀身亡的结局,那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那空荡荡的房子,那浮夸的兰博基尼。

这一刻,他感到了极致的无力,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好笑。那黑到骨子里的幽默,一定是上帝和自己开的最大的玩笑。

他很想找个人倾诉一番,诉说一下这无常的世界,诉说一下这­操­蛋的命运,这疯狂而又极端的人生,还有他那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情感。

可他却发现自己身畔无人可说。

他并不在自己的时空,也不在那个熟悉的世界。事实上,他觉得就算自己在,他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

谁有愿意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么?

谁能理解这复杂荒谬的情感呢?

世界之大,也许没有第二个人的遭遇和自己相似。

巨大的不可思议转变成了屈辱和不甘,那是被戏耍的屈辱,他抬起头看着天空,死死咬住了自己的拳头,胸膛剧烈起伏。

“亲爱的,你爱不爱我?”

“当然了,你这个小傻瓜,我不仅过去爱,现在也爱,未来还要爱。”

“爱多久嘛?”女人娇憨的问。

“一生一世。”

“哼,讨厌。”

“怎么就讨厌啦,宝贝。”

“下辈子就不爱了么?”

夜­色­已经深夜,河畔有很多长椅,一些情侣坐在长椅上拥吻,你侬我侬的低语,脑袋顶着脑袋,浪漫极了。

把自己手掌几乎咬断的霍法低下脑袋,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别人的浪漫如同炸药一般点燃了他胸腔里快要炸裂的情绪,那是巨大的不公,无比的不公!

这一刻,爱人死亡,被迫穿越,修女死亡,法蒂尔死亡,等等新仇旧怨涌上心头,他再也无法克制。

“为什么是我!?”

轰!!

一声巨响,他手臂变形成了一只长达十几米的血­色­羽翼,重重的一扫而过。

如同愤怒的孩童一脚踢烂了自己幸幸苦苦堆积起来的积木。那些浪漫的,温和的,平静的,窃窃私语的情侣被突如其来的灾难直接扫中,飞舞盘旋的落在了河水之中,惨叫声连连。

“我,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他抬起头,咆哮着,四面八方的一切都像一堵巨大的监牢,明明无比自由,却压的他连气都喘不过来。

疯狂而凄厉的吼叫让路人纷纷侧目,只见一只长达近百米的巨大雷鸟出现了,他拔地而起,从天而降,重重的一头撞在地上。

撞塌房屋无数,行人四散哭喊奔逃。

他恍若未觉,如疯魔一般高高盘旋飞起,向远处飞去,又如同抛物线一般落下,将方圆近千米的地方全部破坏成了一片废墟。

魔法部。

部长会议室。

两个男人分别坐在办公桌的两侧。

其中一个是小矮胖子,穿着一件长长的条纹斗篷,戴着一顶四角巫师帽,搓着手,笑得有些局促。他身后站在大批大批的魔法部官员。

而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个戴着尖顶巫师帽的老男人,他有着长长的白­色­胡须,披一件拖到地的紫­色­斗篷,颇为轻松随意的靠在椅子上,半月透明眼镜下的蓝­色­眼睛忽闪忽闪。

“这次三强争霸赛的安保工作,还要邓布利多教授多多费心,毕竟事关英国巫师的荣耀,去年,还有前年那些事”矮个子男人挠了挠头,显得稍微有些紧张:“能不发生,尽量不要发生。”

“你在想什么呀,康奈利。”

阿不思邓布利多有些无奈的十指交叉:“这件盛事在霍格沃茨举行,你觉得我会让自己学校的名誉受损么?”

“哈哈,邓布利多教授能这么说我当然很开心。”搓手一笑,康奈利福吉将面前的一卷羊皮纸向前一推:“那,这份安保协议你就签一下,到时候我们会派遣一些傲罗驻扎在霍格莫德,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当然不介意。”

那个戴着半月眼镜,有着弯勾鼻子的老人温和说道:“我也希望不要发生去年那样的事。”

“没问题,没问题!保证所有人都服从你的调遣,”说着,他威严的回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站立的一个满脸伤疤的独眼男人:“穆迪,听到没有,今年,你的担子也很重。”

“你在担心什么,部长。”一脸伤疤的阿拉斯托穆迪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我保证,只要有我在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砰!!

大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捂着肩膀,全身湿漉漉,傲罗打扮的女人闯进了会议室。她气喘吁吁,满脸焦急。

康奈利福吉眉头一皱,立刻站起身,严厉说道:“怎么回事,娜塔丽?没看见我和邓布利多教授在开会么?”

“不不好了!”

湿透的女人没有管福吉的喝止,她焦灼的说道:“韦布里奇韦布里奇以东十五公里的地方,地方,出现了一只一只不受控制的雷鸟!!”

会议室安静了片刻。

随后便响起一阵摸不着头脑的探讨。

“啊,雷鸟?”

“那东西不是只有美洲才会有的么?”

“难不成又有人开始走私神奇动物了?”

“可能是有心之人借魁地奇世界杯的缘由偷渡”

“你们别吵啦!”

女傲罗急的都要哭出来了,她抽出魔杖对天花板一指,会议室顶端的天花板在魔咒作用下迅速翻涌,将外面的状况反­射­进会议室。

本该晴朗的夜空此刻反常的翻滚着无尽的乌云,乌云之中,密集如蛛网的闪电不断闪动,即便听不到一丝声音,但还是能想象外面的世界正经历着何种程度的暴雨。

女傲罗指着天花板,“半小时前,那只生物一路往威斯敏斯方向去了,很多麻瓜都看见它了。”

康奈利富吉六神无主的站起来,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是纽特那家伙?”

但向来雷打不动,天塌下来都保持镇定的邓布利多,此刻出神的看着天花板滚滚的闪电,嘴巴微张,瞳孔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康奈利福吉连喊了他好几下,他也没有回过神来。

这时,人群中那个疤脸独眼男人站了出来,他颇为镇定的将自己的木腿往地上一顿,无形的­精­神力场弥漫开来。

“别喘,娜塔丽,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疯眼汉穆迪那张平时看起来异常吓人的脸此刻竟出奇的有安全感,女人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是这样的,半小时前,有人在韦布里奇目击到一只巨大的四翼生物,它不断撞击地面,有些­精­神失常。同行的神奇动物司的同事说,那是一只即将成年的雷鸟现在,那一带已经产生大规模马蚤乱了。”

“我知道了,”穆迪稳重的点了点头,“立刻去联系灾害逆转司,还有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然后再把隐形特遣队的那些人也叫上,我们一起”

“不用了。”

突然,一直出神的邓布利多站了起来,打断了穆迪,只见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身上的长袍,恢复了他特有的冷静和理智:“你们处理那些麻瓜问题就好了,那只雷鸟交给我。”

说完,只见他谁也没看,径直从湿漉漉的女傲罗身边走过,离开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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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意外来客

7,帮凶

天空暴雨如注,狂风吹的那些树木弯下腰去,稍微弱小的一点都树木则被连根拔起,空气中翻滚的都是瓦砾和碎石子。

废弃的厂房,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它裹挟着电流,重重的砸在顶部的废弃的钢铁水箱上,钢铁从它巨大翅膀的羽翼中刺了出来。它浑然不觉,巨大的腿爪踩着厂房厚重的铁皮屋顶,便要重新飞起。

这时,它身边的厂房突然活了,金属横梁和排水管道自动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又一个庞大的魔法构造体,那些构造体跳在地面,举起由金属管道构成的手臂,上前按住了即将腾飞的雷鸟。

“嘶!”

雷光一闪,雷鸟昂着硕大的脑袋,毛发如钢针般耸立,尖锐的鸟喙顶端喷出一股股浓烟,那又一人脑袋般大的狭长金­色­眼睛中,遍布着混乱和不甘。电流顺着它的身体流动,它弓下背来,迎向空中的雷云。

咔擦!

伴随着一道闪电击中雷鸟。

它背上的四只翅膀再度变大,于此同时,又有两只白森森的骨骼顶破皮肤,穿了出来,骨骼覆盖着怪异的魔法纹路,眨眼间便张到了十米的长度,血红的肌­肉­纤维迅速爬满骨骼,上面密密麻麻的生长出无数羽毛。

嚓!!

两只新生的羽翼Сhā进了巨大构造体的胸膛。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弓着背的雷鸟撞散了束缚它的魔法构造体,将它们重新装成了一堆废物零件,随后不管不顾的拍动六翼,那些束缚它的构造体瞬间被全部拍散。

它就要重新飞起。

“小子!”

地面传来一声怒吼,是一个站在雨水和泥地中的老头。

“看着我!”老头沙哑大声道:“你冷静点!”

“嘶!!”

数十米高的巨型雷鸟张开遮天蔽日的翅膀,低下脑袋,电流从泉水般天而降,砸在了看不见的护盾上,化作更密集的能量溢散开来。

老头站在有他几十个大的六翼鸟前,高高的举着魔杖,撑着护盾。那些被撞成碎片的金属管道重新被拼合在一起,又形成一个又一个金属构造,它们一个个跃上前去,抱住了雷鸟的后背。

一人一鸟对视片刻。

“抱歉,得罪了。”

老头说道,他再度挥动魔杖。

构造体动了起来,一根有正常人手臂那么粗的玻璃管Сhā进了雷鸟的脖子,它发出一声悲鸣,挣扎着,身体却不可避免的缩小。

最终,他变回了人形,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远处,一只只飞天扫帚在乌云中急速飞过。

有人噼啪噼啪幻影移形出现在废弃工厂的上下,向战斗发生的地方团团包围过来。

暴雨中,老头弯下腰,抱住了少年的后背,将一个黑斗篷披在他身上,随后迅速幻影移形消失在了原地。

数小时后。

一栋古旧的民居内,白发苍苍的老头打开了留声机,静谧的钢琴曲慢吞吞的从转碟里流淌而出。

埃里克萨蒂《Gymnopedies》

霍法面­色­苍白的靠在椅子上,那空灵静谧的音乐让他空白的大脑回复了一些理智,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脸贴着窗户。

窗外下着倾盆下雨,隔壁屋子大概是煎蛋,发出滋滋声,留声机放了多久的音乐,循环了多少次。霍法靠在窗户边,目光看着远处,楼下自行车棚里卧着的那只老狗在­干­什么呢?

楼下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没过多久,老头颤巍巍的掀开珠帘,端着一杯热可可来他的面前:“抱歉,我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你。镇定剂的药效要过一会儿才能消,别太担心。”

霍法一动不动,只是斜了一下眼睛。

面前的老人头发稀疏,穿着一件灰长袍,眉毛很长,脸上皱纹堆积,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唯有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

他很熟悉这家伙,因为一周(五十年)前他们刚见过。

是尼克勒梅。

克洛伊的曾曾曾曾曾祖父,他模样和五十年前并无变化。自己先前情绪失控后,竟然是他率先找到了在暴雨中混乱暴走的自己,他不仅没有对自己年轻的外表感到惊讶,甚至不由分说的就将他带到了自己的住处。

“喝点东西吧,对你有好处。”尼可勒梅说道,将那杯热可可推到他面前。

霍法并未理会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后便收回了眼睛。

被无视的尼克勒梅颤巍巍的把杯子推开,坐在了霍法身边。他看着那个靠在玻璃上的虚无少年,舔了舔嘴­唇­,沉默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发生什么——我大概能猜到一些。”

又沉默了一会儿:“我很佩服你,如果一定要我在所有巫师中找一个人佩服,那他一定是你。”

霍法依旧看着窗户,看着自行车棚里那只淋雨的老狗,一言不发。

尼可勒梅:“和你相比,我们大部分人其实,其实都是贪生怕死的庸碌之辈,没多高的境界,能多捞点钱就多捞点钱,能多活几年,就多活几年。你不必把愤怒发泄到他们身上,人的悲喜,本就不是想通的啊。”

自行车棚里那只淋雨的老狗站起身,抖了抖身子,瑟瑟的在雨里走向远处。

霍法闭上眼睛:“有话就说。”

尼可勒梅:“那条项链,还在你哪儿么?霍法。”

项链?

霍法睁开眼睛,从口袋中取出那个­精­美的项链,那项链和他一同出现在魔法部,即便在这种时候,他也不想把它交给任何人。

“给给我”

尼可勒梅颤巍巍的伸出手。

霍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项链递给了他。

只见尼可勒梅老泪纵横的拿起那个项链,哭泣道:“克洛伊我对不起你,我们回家了回家了。”

事情有了一些变化,霍法皱起眉头,内心的郁闷和不甘被冲淡了一些,他看着尼可勒梅,只见年迈的他,此刻哭泣的就像一个稚童一般。

“那是什么?”

“哦,复活石,我自己炼制的,仿造佩弗利尔三兄弟的复活石制造的炼金产物,用于保存人的灵魂。”

霍法瞪大眼睛:“这么说来,克洛伊没有死?”

“暂时还没有,但死不死,还要看我们后续动作。”老头捧着项链小心翼翼的说道。

唯一的好消息让霍法从自己死亡的惨剧中逐渐回过味来,他眯起眼睛,手指敲打桌面,“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五十年后。”

老头摸了摸眼泪:“我和西尔比斯宾塞尔做了交易,是我帮忙隐藏了黛尔菲娜的真实身份,是我把时之箭的信息交给了他”

轰!!

桌上的热可可碎在地面,洒了一地。镇定剂的作用被愤怒勃然冲开,霍法一掌按碎了桌子,抓着枯瘦老头的衣领便将他按在了墙上,难以置信的说道:“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来解释!”

尼可勒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臂:“他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从来都不是别人,他说,只要我能把你关起来,就会给我孙女一条生路”

“你不会拒绝法蒂尔?”霍法咆哮,手掌越来越用力,“你不会拒绝西尔比?”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能打么?”老头在他手掌下嘶哑说道:“我只是一个年迈的炼金术师苟且偷生于乱世之中我根本,不是法蒂尔德拉塞斯的对手更不是更不是那种黑暗魔王的对手!”

“你个老混蛋!我之前都没见过你!你就来算计我!”霍法咬牙切齿的勒住他的脖子,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我我没有办法!”尼可勒梅被压在墙壁上,嘶哑说道:“有很多东西我无法告诉你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让法蒂尔的计划实现,去了五十年前,我没办法救任何人,那时候的我根本还没有开发出任何用于复活的手段咳咳咳”

他剧烈咳嗽起来,霍法猛地松开尼可勒梅的衣领,将他推到在地,恨恨道:行啊,目的达到了,我把你孙女送回来了,不仅送回了英国,还送到了五十年之后的英国。”

说完,他一脚踹开了瘫在地上咳嗽不已的勒梅,抬脚边往外走去。

“等一下!”尼可勒梅凄凄惨惨的在地上拉住了他的裤脚。

“你还想­干­什呢?”霍法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咳咳咳你你必须得回去。”

“回哪儿去?”

“五十年前。”

“为什么?”

“你不知道,”尼可勒梅以手捶地:“你不知道那个时代产生了怎样的恐怖,怎样的怪物!我们没有办法,只有你只有你才能阻止这一切。

“我们现在这个世界,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你回去的基础上。如果你不回去,一切都不会存在。法制,国家,经济,秩序,稳定,甚至整个时空都会崩溃”

“哦,如果我不想回去呢?”霍法歪着脑袋说道。

尼可勒梅打了个寒颤,有些意外:“你你不回去?”

霍法不答,往外走去。

尼可勒梅连滚带爬的站起来,重新拉住了他,却被霍法毫不留情的推到在地。他焦灼万分又扑回去,拉住他的裤腰喊道:“你不能这样,你必须要回去,否则否则,这个世界”

霍法蹲了下来,将他的手掌从自己的裤腰上拉开,冷冰冰的盯着他的眼睛:“所以我为了送你孙女回家,亲自跑到了五十年之后,然后又为了拯救世界,再跑到五十年之前,顺便再看自己一枪把自己给崩了,好达成我看到的这一切,这盛世美景?”

尼可勒梅呆呆的看着他,只见面前的少年咧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你们当我是什么,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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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帮凶

8,投资鬼才

邓布利多抬起头,废弃工厂顶端那些巨大的铁皮圆筒水箱被巨大的力量划出一道道爪印,可见不久前它们经受了何等暴力的破坏。

地面七零八落的散落着金属圆管,它们躺在暴雨之后的泥泞之中,有的圆管甚至被弯成了九十度。

邓布利多弯下腰,摸了摸金属圆管上被暴力破坏的痕迹,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炼金和变形么”他喃喃自语。

过了一会儿,天空那些飞天扫帚纷纷落在地面,魔法部的工作人员向邓布利多的方向匆匆走了来。为首的正是现今的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

“梅林鬍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福吉看着那些巨大的划痕还有东倒西歪的建筑,震惊说道:“难道是什么国外的黑巫师集体入侵么?”

“你安顿好那些麻瓜了么?”

邓布利多直起身反问。

福吉身边一名傲罗站了出来:“安顿好了,有很多人受了轻伤,数人重伤,但好在没人死亡。”

那名傲罗顿了顿,有些困惑的说道:“很奇怪那只雷鸟似乎有意的在往偏僻的方向飞,远离人群,看起来是被被驯化过。”

“被人驯化过,果然是有人想对我们图谋不轨。”康奈利福吉眯起眼睛,“去,找到那个带走雷鸟的家伙,一定把他抓起来,绝不允许这种人在英国境内放肆!”

傲罗们收到命令,齐齐点头,抽出魔杖。可就在这时,邓布利多却抬起手,阻止了那些傲罗的离开:“等一下。”

福吉惊讶的看着他:“怎么了,邓布利多教授?”

“什么都没有发生。”邓布利多说道。

“啊?”康奈利福吉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我说,什么都没发生!”把这一带清理乾净,再把目睹这次事件的麻瓜记忆清除,不要宣传这件事。”

“可是可是”

面对这个和蔼老巫师罕见的强硬态度,现任魔法部部长局促不安的搓起了手,眼神在自己手下的傲罗身上飘来飘去。但手下的傲罗也只能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表态。

一时间氛围有些僵。

邓布利多笑了笑,态度温和了一些:“部长,马上就要到魁地奇世界盃了,你想让体育司的那些人一个外国人都见不到么?这种会引发恐慌的事件,还是封锁起来比较好。”

福吉鬆了口气,立刻展颜一笑:“邓布利多校长说的有道理,是我考虑的有些欠妥了。”

说着,他又有些纳闷的挠了挠头:“那这件事,究竟应该怎么处理呢,如果伦敦隐藏着一只巨大且不受控制的雷鸟”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邓布利多果断说道:“我相信霍格沃茨的教授有足够的能力来处理一只神奇生物。”

“那就真的麻烦邓布利多校长了。”

康奈利福吉笑着说,对手下使了个颜­色­。手下的傲罗点点头,纷纷退去。

直到邓布利多幻影移形离开,康奈利福吉脸上的肌­肉­才抽搐了一下

一个月之后。

伦敦,苏豪区酒吧街,夜晚。

空气中瀰漫着香烟点燃后的小云团,霓虹闪耀下,人群三三两两的吞云吐雾。街上的电话亭里面贴有很多­精­美的图片传单,都是年轻女郎,还有电话号码。

在1994年,这里是全英国最着名的红灯区之一。无数英国年轻男人在工作之余都会选择来这里放鬆一二。特别是周末,这里聚集的几乎全部都是俊男靓女,十分亮眼。

通常,在夜晚的这个点,街头巷尾都是服装张扬个­性­的男男女女,豪车遍地,人声鼎沸。不过今天,这里相较于过去,却显得出奇安静。

人群的目光被一个女人吸引了过去。

她彷彿是《西西里美丽传说》里,那个被全城男人迷恋的寡­妇­玛琳娜,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个女人有着魔鬼般的惹火身材,一米八五的大高个,一头大波浪的金黄捲髮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修长的大腿穿着一条鹅黄铯的超迷你短裙,显示出身材的完美绝伦。

她提着一个小包包,独自从灯红酒绿的街道上走过,彷彿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要知道,这个点出现在酒吧街的人,大多都是成双成对,男­性­有自己的僚机,女­性­则带着自己的姐妹。

好看的女­性­还是一个人,难以想象。

经过的男人纷纷驻足放长了他们的眼球看着,更有甚者大胆的吹起了口哨。

而那名女人来者不拒,只要有人向她吹口哨,她便会报以灿烂的微笑,那双眼皮下的绿­色­眼睛闪着令男人们为之疯狂的秋波,瓜子脸上铺着一层淡淡的妆容,化得刚好的眼影,那水水的红­唇­妖媚无比。

有男人鼓起勇气上前搭讪,却在离那个女人身畔还有一米多的位置时,便被迷的晕晕乎乎,傻笑着一句话都笑不出来。

有的男人甚至不顾自己身边女伴的掐拧,在看见那个女人的瞬间,眼睛便再也挪不开了,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渐渐的,那个女人身后便悄无声息的彙集了一群男人,他们如傀儡一般尾随者那个女人,来到的一家霓虹灯下的剧院前。

“不让进?”

金髮美女侧头问剧院门口穿西装的两个门童。

那两个门童一个流出了鼻血,一个腿一软,扣住门拴才没让自己摔到。

“不好不好意思我们,我们还没还没到开放的点”没流鼻血的门童用沙哑的声音在这个妖孽的女人面前保持着理智。

“我和你们老闆是朋友。”

女人微笑的说。

“我我们俱乐部刚换刚换老闆”

“就是他邀请我来的。”金蟮醍人说道。

“是是么?”

门童脸­色­已经红的滴血了,他既想看又不敢看,在那奇特的绿眼睛注视下,他完全忘记了任何条例,往旁边挪开了一个身位,为女人拉开了门。

“谢谢。”

金蟮醍人礼貌说道,随后款款进入剧院。

她刚一进入剧院,那些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以及两个晕晕乎乎的门童便纷纷打了一个寒颤,如同被切断电源的电动玩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彼此纳闷的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剧院内,三层包厢的化妆间内。

“啊”

霍法张开嘴巴。

旁边一个穿白裙的年轻女仆立刻弯腰将一片切碎好的梨片喂到了他的嘴里,并且有意无意的将凶器在这个年轻的暴发户肩膀上蹭来蹭去。

自从一周前,这个少年全额买下了剧院之后,她就觉得这少年就是典型的人傻钱多的典範,如果能钓到他,那么一定是下半辈子啥也不愁,躺钱堆上生小孩就可以了女仆浪漫的幻想着。

霍法浑然不觉,他咀嚼着梨子,看着面前有两人高十人宽的大镜子,镜子里是一个陌生少年。

那是一个打扮的和黑­色­火烈鸟一样的家伙,他肩膀披着浮华的高耸黑­色­羽毛披肩,披肩下,是华丽的白­色­西装,他有着背梳­精­緻的灰­色­头髮,脸上戴着一个遮住半张脸的红­色­墨镜,手腕上是银­色­的百达翡丽,手背上的每根手指都戴着华贵的戒指。

他靠在一张宽的吓人的白沙发上,背后站着十几个恭恭敬敬的男男女女。他们有人端着考究的玻璃酒器,酒器里装着加冰的可乐。有人正在给他梳理头髮,有人则拿着一大摞抱表,语速飞快的彙报着工作。

“巴哈先生,邓禄普公司的CEO希望你去见他一面,如果你真的想投资体育和时尚的话,还是最好面谈后再做打算。”

“不见,为什么我要见他,而不是他来见我!?”镜子里那个灰发少年狂的没边的说道:“我不是说买他家的股票么,你买了么?”

“你真的要买,那可是上亿英镑的巨款啊!”秘书的手有点抖。

“买,为什么不买,”霍法无所谓的把腿架在镜子前,“但凡是我看上的,统统买。”

“是。”男人收起自己档案,又从包里抽出另外一份档案,弯腰胆怯说道:“巴哈先生,美国微软的比尔比尔盖茨先生,拒绝了你的建议。”

“什么?”镜子里穿着黑­色­火烈鸟外套的家伙表情一愣。

“他不仅拒绝了你开发什么什么次时代游戏机的想法,更,更对您出言,出言不逊”

“他敢!!”镜子里的火烈鸟愤怒起来:“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说他说自己不会和一个来路不明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合作!”

“找死,敢看不起我!!啊”

他愤怒一拍大腿,张开嘴巴,一旁的女仆赶紧又弯下腰,将一块切好的苹果放在他的嘴里。

“嗯嗯”

他吧唧吧唧的咀嚼着嘴里的苹果,红­色­墨镜后的眼中闪烁着不爽的光芒。身后的那些人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性­格乖张,喜怒无常,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但偏偏工资开的比谁都高,让人敢怒不敢言。

只见他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思考片刻后,从自己的秘书手里抽出一踏股市报表,脸­色­­阴­沉的翻了起来。

“哈!”

他突然有了什么好主意,勾了勾手指:“陶德,你过来!”

那个叫陶德的秘书赶紧上前,弯腰站在那个灰头髮的少年身边,只见他指着表上一家公司:

“看到这个叫Apple的公司了么,去,买他家的股票,有多少买多少!”

“啊!”秘书陶德吓坏了:“巴哈先生你冷静一点啊,这家公司这十年来都没有任何优秀的表现,这三年来,他们已经连续换来三个总裁,去年,他们的市场佔有率更十年内从20%滑落到5%”

“废话!你是老闆还我是老闆!”

镜子里的少年大声呵斥打断了自己的秘书,只见表情有些狰狞的把手里的单子摔在他脸上:“买买买,我让你买你就买,让他们快点把乔布斯叫回来给我去开发手机!!”

“是是”

暴烈的怒火下,那个穿着西装的家伙一头汗的拾起地上的单子,忙不迭的从房间里跑出去,落荒而逃。

“哼,比尔盖茨。”

霍法发出一声不屑的鼻音:“该死的程序员啊!”

他又张开嘴巴,身后一个兔女郎打扮的长腿丝袜姑娘赶紧走上前来,用芊芊玉指将一根吸管Сhā进了那原本应该装八二年拉菲,此刻却装着冰可乐的名贵玻璃器皿中。

只见他咬住吸管,一脸不爽的开始吸可乐,在他吸可乐的时候,身后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终于,他一口气咕噜噜的洗完半公升的可乐,将瓶子吸了底朝天,打了一个长长的嗝。扭头问到:“卡尔森,我让你找的那个人你找到了么?”

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秘书赶紧站了出来。

“找不到啊,巴哈先生”那个男人一脸无奈和委屈的擦着脑门上的汗水:“华夏那么大,离这里又怎么远,我们上哪儿去找一个叫Jak马的英文老师啊。”

顿了顿,他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再说,您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无论是英文还是中文,都不需要人教啊。”

“鼠目寸光!!”

刚吸完可乐冷静了一点的黑­色­火烈鸟又愤怒起来,他破口大骂道:“鼠目寸光,你们这群英国饭桶,能不能拿出一点007的­精­神出来!给我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找不到你就给我滚蛋!!!”

眼见自己的马屁拍的对面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被一顿破口大骂,那名叫卡尔森的秘书又气又火,他低着头,手掌握拳。

可想到自己一个月五万英镑的月薪,那个名叫卡尔森的男人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时,已露出甜甜的笑脸:“是是巴哈先生教训的是,我们这就帮您去找JACK马先生。”

“滚!”

“好。”

卡尔森狼狈着在羊毛地毯上翻滚一圈,随后从这间宽大的化妆间里跑了出去。

剩下的人战战兢兢,彼此偷偷用眼神交流,生怕这个乖张且年纪不大的家伙又想出什么莫名其妙的主意。

这时,房间的肃杀氛围被推门声打破。

“巴哈先生,有人要见你。”

一个可爱的亚裔女仆,只见她皮肤白皙,穿着洛丽塔的黑­色­衣服,个子不高,带着猫耳朵,脸上还被人用口红画上去六条杠,左边三条右边三条。

“嗯嗯!?”镜子里的黑­色­火烈鸟翘着二郎腿,玩着手指,不悦的挑起眉毛,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

“不不不”那个从伦敦人才市场招募来,刚毕业什么都不会的可怜花瓶实习生局促的把腿夹成了内八,双手合十:“我是说主人有人要见你”

“这才像话,嗝~”

镜子里那个浮夸的黑­色­火烈鸟打了个气嗝,邪魅狂狷的笑道:“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谁要见我?”

9,不眠不休

门开了。

哒哒哒伴随着清脆而稳定的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一个金发女人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当她从小女仆身后走出来的时候,化妆间里的人都安静下来,男男女女纷纷别过头去,可眼神却牢牢的被吸在那个女人身上,像遇上磁铁的曲别针。

其中那个负责端可乐的兔女郎突然毫无预兆的双腿一软,瘫倒在沙发上,那个装可乐的玻璃器皿咕噜噜滚在霍法腿边,冰块洒了一地,所幸里面没装多少可乐。

如果是平日,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个兔女郎少不得得吓的跳起来,赶忙道歉。可这一次,她却软绵绵的瘫倒在沙发上,眼睛半闭半睁,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霍法没有管自己手下的失态,在看见进来的人之后,他微微一愣,拉下了自己的红­色­眼镜仔细瞅了瞅,感到一种奇特的熟悉感,这熟悉感却与外貌无关。

但他又很肯定,面前这个陌生女人他此前从未见过,如果他见过,以她的这份颜值和身材,那自己怎么也会留下印象才是。

“你是哪位?”

他皱眉问到,身体绷紧。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态。

在经历了西尔比的事件之后,他对于那种主动找上门的女人怀有巨大的敌意。

金发女人没有回答,她拎着包包走进房间,四处张望了一圈,几个男­性­在不得不扶住身边的家具才能使自己勉强站稳。

“你可以请我喝一杯么?”

女人自来熟的冲霍法笑着说道:“我找你很久了,走的有些口渴。”

霍法的目光在屋内一扫,脸上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那你可真算找对人了。”

说着,他抖了抖肩膀上浮夸的黑­色­羽毛,站了起来,来到了化妆间的酒柜前,从里面抽出几支晶莹剔透的酒杯:“我这几天正好把这家剧场改建成舞厅,酒水全部免费,既然你是今天的第一个到访顾客”

说着,他笑哈哈的打开标着百分之九十六波兰­精­馏伏特加,咣当咣当的倒在杯子里,随后把杯子递给了金发女人。

“随便喝。”

“谢谢。”

女人接过酒杯,没有喝,只是端着。

霍法站在金发女人面前,看着她那双淡绿­色­的眼睛,她脸上的肌­肉­虽然保持着微笑,但眼睛里却是空洞和淡漠,不掺杂任何情感。

熟悉感再度涌上心头。

“我们能单独说句话么?”女人端着酒杯问。

“啊!?”霍法指着自己的耳朵,假装听不见。

“我说,你可以和我单独喝一杯么?”

“哼哼”霍法转过身,一ρi股靠回沙发上,重新把腿架在茶几上:“人多不好么,人多一起多热闹,­干­嘛非得单独说话。”

金发女人见劝说霍法不动,开始和气的询问屋内的其他人:“劳驾,可以让我和你们老板单独说几句话么?”

那些被她眼睛看中的男男女女就像牵线傀儡一样,摇摇晃晃的朝门外走去。

“站住。”

霍法慢吞吞的说道。

他­精­神力场如雷霆一般覆盖了整个化妆间,那些摇摇晃晃打算离开的女仆和秘书纷纷一个激灵,醒转过来。

包括那个倒在沙发上的兔女郎,她这才发现自己负责端着的玻璃容器滚落在了那个少年腿边。

“对对不起”

她赶紧起手去收拾容器,却不料霍法不由分说的将两个给自己端茶倒水的女仆按在了沙发上,一手抱着一个,强迫她们呆在自己身边不准动。

只见他肆无忌惮的歪头看着那个进来的女人:“你哪里冒出来的,这些人是你请的么,你让走就走?”

“不是。”女人平静的摇摇头。

“那就报上你的名字,有话就在这里说。”他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揽着两个脸红耳热的女仆:“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看在你打扮的这么认真的份上。”

“那不必了,你总有一天会主动来找我的。”

女人笑眯眯的说道,丝毫不留恋的朝外走去。

霍法一愣,猜到了什么:“等一下。”

金发女人闻言站定。

“我允许你走了么?”他眯着眼睛笑着问:“你当这里是公厕么?”

金发女人回头看着他,表情有些无奈,但眼神却是一层不变,事实上她从进门到现在,眼神从未有过一丝波澜。

“没有。”她摇摇头。

“把酒喝了。”霍法用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说道。

金发女人点点头,在十几个人的注视下,仰头将那杯九十六度的超高浓度酒一饮而尽,眉头都没有眨一下,仿佛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好好。”

见她喝完,霍法立刻推开两个女仆,拍着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手揣在口袋里晃啊晃的大摇大摆走到金发女人跟前,流里流气的围着她绕了一圈,揶揄道:“你会什么才艺么?”

“我什么都会。”金发女人站在原地,平静说道:“你想我做什么都行。”

“真的假的?”黑­色­火烈鸟眯起眼睛,红­色­墨镜后的金­色­眼睛闪动着莫测的光芒。

金发女人认真点头。

“弹贝斯你会么?”霍法问。

“我会。”

金发女人说道。

“哟,有点意思。”他看了看自己的名贵手表:“马上就要到演出时间了,你陪我出去表演,然后我们再考虑单独相处,嘻嘻哈哈”

他问话的时候,化妆间里的男秘书都低下了,嘴角抽搐,又到了老板每天晚上发神经的时间了。而那些侍奉他的女仆们也尴尬的扭过头去,用手捂着自己的脸。这个年轻暴发户老板的语气和动作实在让她们有些不忍直视。

然而出人意料,陌生金发女人微笑的看着他,点点头,丝毫不见生气的意思。

“太好了,太好了。”

黑­色­火烈鸟拍了拍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话音刚落,楼下剧场大门洞开。门童解开了门禁。

无数男男女女从街道涌入剧院,他们欢呼着,狂奔着,如同闻到鲜血的丧尸群,化妆间周围的幕布被猛地拉开。

混凝土台阶层层往下,在剧院中央围成一个舞台,舞台上方一圈密密麻麻的投影设备。无数­射­灯在天花板上闪耀变换,五光十­色­的­射­灯从高高的天花板上照­射­进来。旱冰的烟雾从台阶上层层升起,漂浮在空中,氤氲着那些狂热疯狂的人脸,如同梦境。

霍法一大跨步走出化妆间,来到了三楼包厢的阳台上,张开手臂,肩膀上黑­色­的羽毛飘舞着。

他哈哈大笑,一个话筒不知道从哪里飞到了他的手上,他举着话筒:“今天一切食物和酒水全部免费,狂欢吧!!!”

伴随着他的话音,无数金属小喇叭从剧场的四面八方伸了出来,一张张印着女王头像的纸币从喇叭里喷了出来,那是一张张的英镑。

天上下起了钱雨。

“啊!!”

“父亲啊!”

“好人啊!”

“神人啊!“

“耶稣再世!”

“赞美女王!“

“赞美神灵!!”

无数流浪汉和男男女女疯狂欢呼声,激动的把嗓子都喊哑了。他们高高的举着手,跳着伸向天空飘洒的金钱。

狂热的一幕让霍法哈哈大笑,他直接从三楼跳在了刚搭建不久的舞台上。舞池下,是无数举着手的跃动的男男女女,他们攥着钱币,望眼欲穿的看着舞台中央的那个浮夸的黑­色­火烈鸟。

“都出来吧,宝贝们!!”

火烈鸟举着话筒哈哈大笑。

五六个穿着夸张服饰的摇滚乐手从舞台四面八方走了出来,他们留着莫西­干­发型,**上身,有着各种各样的纹身。有人抬着架子鼓,有人背着吉他,有人扛着电子琴。

霍法六亲不认的走到光头贝斯手身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不喜欢你的光头,你被解雇了。”

随后拿过他的贝斯,往三楼一扔。

贝斯旋转的飞了过去,一副要把人脑袋砸烂的架势。

但三楼的金发女人依旧保持着一副万年不变的微笑,她单手接过高速飞行的贝斯,随后缓缓走下楼梯,姿态优雅的从人流中穿过,在此过程中,竟然无一人可以触碰她。但凡是她走过的地方,狂热人群纷纷绕道。

已经合作了几次的贝斯手惊呆了,乐队里的其他人也惊呆了。可当那个金发女人走上舞台,他们就像吃了谜幻药一样,眼神纷纷变得恍惚起来。

“证明你自己。”霍法拿着话筒说道。

“好。”金发女人点点头。

舞台上,只见那个穿着和氛围完全不搭的金发女人颇为淡定的按住琴弦,稍微晃了晃脑袋。

下一秒。

手指微动,她竟然弹出了流畅的solo。

一开始,舞台下的那些抢钱的人根本不在乎什么狗屁音乐,只是疯狂抢钱。可伴随着独奏逐渐深入,他们被贝斯solo的音乐吸引,抬头看着女人,一时间竟忘了抢钱。

霍法瞪大眼睛,他只是想发泄发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有世界级贝斯手的水平。

只见那细长的手指上下翻飞,跳动的音符便如流水一般飞泻出来。像微风,像细雨,把所有人带到了迷幻的摇滚世界。

人群的眼睛再也挪不开了,他们举起手臂,伴随着音乐开始摇摆。

一分钟solo结束,她身后的那些乐队歌手都像木偶人一样动了起来。鼓手敲打,电子琴流淌,现场响起轻柔却不乏力量的合奏。

音乐入耳,霍法捂住了脑袋,­精­神如同被巨锤敲中,面前挥舞手臂的人群变得模糊,空中飘舞的英镑变成了血­色­的红点。

氛围一时间迷幻至极,他看猛地扭过头去,看着那个金发女人,那家伙正笑着看着他呢,那双眼睛如漩涡般深邃无情。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霍法­精­神外壳被一层层剥开,粉碎,直达意识底层,他本能的把话筒拿在嘴边,低声哼唱出来:

“我们身形分离,我们重回一体。”

“我们登上顶峰,我们坠落深渊。”

“我们如此年轻,我们如此年迈。”

“你可知我燃烧的心,如此冰冷!”

“我们不要需要劝说,我们不需要帮忙。”

“我们不需要金钱,也不需要酒­精­。”

“我们不需要医生,也不需要女人,只要一瓶硝化甘油。用火药引燃,点燃身体。”

他摇头晃脑,低声浅唱。

“点燃”

“点燃”

“点燃”

贝斯金发女人手指一停,节奏节拍忽停。

一秒后,节奏加快。

霍法握紧话筒,弯下腰来,嘶声力竭的唱了起来。

“燃烧之心,如此冰冷!”

“杀了我!”

“喝掉我的血!!”

“吃掉我的心!!”

“夺走我的一切!!”

“把我尸体烧成灰烬!!”

他直起腰来,捏着话筒,看着天空。来自灵魂的献唱让伦敦苏豪区所有街道上的年轻人纷纷向此地聚拢而来,已经聚集在剧场的人震惊的抬起手臂,陡然爆裂的情绪让他们浑身颤栗,挥舞手臂,发出狂呼,那是他们从未听闻过的音乐。

“燃烧之心,如此冰冷!”

“杀了我!!”

“喝掉我的血!!”

“吃掉我的心!!”

“夺走我的一切!!”

“把我尸体烧成灰烬!!!!”

聚光灯打在那只黑­色­火烈鸟身上,只见他表情越发狰狞,如远古巫师在狩猎之后的呐喊。远处的金发女人面无表情,可手指快的几乎要将琴弦弹断,仿佛她弹的不是琴弦,而是钢筋。疾风暴雨般音乐洪流般倾泻而出,暴躁的几乎要将空间撕裂。

无数人聚集在一起摇头晃脑,将几千平米的剧院挤的水泄不通,宛如大型邪教现场。

“杀掉我!”

“喝掉我的血!!”

“吃掉我的心!!”

“夺走我的一切!!”

“把我的尸体烧成灰烬!!”

“杀掉我!”

“喝掉我的血!!”

“吃掉我的心!!”

“夺走我的一切!!”

“把我的尸体烧成灰烬!!”

“杀掉我!”

“喝掉我的血!!”

“吃掉我的心!!”

“夺走我的一切!!”

“把我的尸体烧成灰烬!!”

“啊!!!!!!”

伴随着一声长长嘶吼,霍法扔掉了话筒,径直走到鼓手跟前,拎着他的后衣领就将他扔了出去,随后,他坐在架子鼓面前,不管不顾的敲打起来。

山呼海啸般的狂呼之中,他的手臂快如幻影,双脚踩着节拍,那些粗暴的,简单的技巧仿佛无师自通一般,在贝斯手暴力弹奏的帮助下,他摇头晃脑,状如疯魔。

不知打了多久,直到虎口出血,直到现场鸦雀无声,直到全身大汗淋漓,背梳的灰发被汗水打湿凌乱,红­色­墨镜碎裂在鼓面,百达翡丽碎成碎片,一身黑­色­羽毛掉满地面。

长达一小时的演奏结束。

现场所有人都迷醉恍惚,他们翻着眼皮,长大嘴巴,失了魂魄一般,在音乐停止之后,依然将手臂摇晃在空中,仿佛海水中飘舞的海藻。

除了他和那个金发女人之外,临时乐队里的其他乐手都倒在了地上,累的口吐白沫不醒人事。

霍法低着脑袋,手臂下垂,如脱毛的公­鸡­坐在几乎被砸烂的架子鼓前,汗水从他下巴和鼻尖一滴滴落在地面,声落可闻。

躁动不安的灵魂逐渐冷却下来。

安静下来的舞台让他难以忍受,那是万人之中的孤寂,无所适从的落寞,仿佛他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那空荡荡的屋子,那餐桌后倒下的男人,那喷溅的血液——夜晚的他是如此清醒。

“你想­干­嘛?”他低着头,沙哑的声音低不可查。

“知道何必多问。”抱着贝斯金发女人笑眯眯的说。

“你不必说什么让我回去的屁话。”霍法低着头喃喃道:“我现在过的很开心,不会回到五十年之前。”

“你已经已经一个月没有睡觉了,甚至从没有离开过人群,如果你过的很享受现在的生活,那你又在害怕什么呢?”

霍法低着头,默不作声。

金发女人将贝斯放在地上,拾起自己的包包,从包包里取出一个盒巴比妥,哗啦啦的将盒子里的白­色­固体倒在手中,随后将手掌递给霍法:“如果现实对你来说是一场噩梦,那么你更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噩梦般的现实么?”

霍法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那张妖艳的女人脸,看着四周漫无意识的狂欢者,彻底明白了它的真实身份。

他接过了药片,将它仰头吞下。

很快,借着药效,他视线昏沉起来。

“睡吧,睡吧。”

女人站在他身后,按着他的太阳岤,平静冷淡的揉着:“睡吧,睡去吧。”

10,双重世界

海水拍打着他的脸颊,霍法再一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宽阔的沙滩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宽阔海洋,海滩周围笼罩着厚厚的浓雾,以及异常扭曲的日光,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对于这种状况,他早已习惯。

“小怪物,是你么?”

霍法坐在梦境之海的边缘,喃喃道。

“是我。”

耳边响起淡漠的声音。

霍法扭头一看,一个奇特的小怪物静静的漂浮在自己的耳边,它有着模糊的黑烟脑袋,脑袋中间有一个白­色­的光点,身下是不断抖动的触须——噩梦之神,利维坦的幼子。

“你怎么不变成刚刚那个模样了,还挺养眼。”

小怪物回答:“五十年,没有人再记得我了。现在的我只能寄生在其他生物的意识中,苟延残喘。”

“你从哪儿找的美女,在梦里不能变成那样么?”霍法笑道:“你这模样可真不符合人类审美。”

“寻找美丽的雌­性­做我的寄主,只是因为这样在人类社会行动方便,可以获得很多便利,但那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并没有意义。”

“哼一个个都把我觉悟想这么高。”霍法撇撇嘴:“我还你跟在我身后一同来到了五十年之后。”

“我做不到,我只是幼子,无法承受时间之力的撕扯,但我依然兑现了诺言。在五十年后的世界找到了你。”

“我帮你恢复健康,你帮我活下去。”

“不错。”

“可我不需要你也活的很好。”

“现在说这个话还为时尚早,跟我来。”平静说完,小怪物漂浮在空中,离开了海滩,一路往迷雾中飘去。

霍法起身跟在小怪物身后,问道:“你要带我去噩梦世界么,我现在可不会害怕什么噩梦了。”

“这一次不是你的噩梦。”小怪物平静的说道:“是这个世界的噩梦。”

说完,迷雾逐渐散去,出现在霍法面前的是另外一个奇特的世界。

一栋栋钢铁堡垒耸立地面,天空飘散着滚滚黑­色­浓烟,仿佛这个世界没有白天。几艘庞大的飞艇悬浮在天空,所有颜­色­的主基调是黑­色­。远处的大本钟被无数钢铁缠绕,街道上是一条条直通远处的钢铁管道,它们彼此交缠,冰冷粗粝,仿佛原始生物的粗大血管,遍布体表。

“这是什么地方。”

“五十年前的伦敦,你走之后的世界。”

小怪物说道。

五十年前的伦敦?

霍法沿着陌生狭窄街道缓缓走了过去,街道上空旷无人,冷清寂静,那锈蚀钢铁管道上没有任何国家的标志,也没有任何势力的标志,如果不是远处那个勉强能分辨出是大本钟的建筑,他完全认不出这里是英国。

“德国赢了?”霍法问道。

“没有,没有人赢,所有人都输了。”

小怪物淡淡说道。

这时,霍法看到远处走来一个人影,是一个清道夫。他拿着一个扫帚,拖着一个大箱子,沙沙的在街道上清扫,他穿着黑­色­的雨披,身材枯瘦,更奇怪的是脑袋上顶着一个奇特的牢笼,那牢笼有一手臂长,牢牢的镶嵌在他脖子以上,用铁锁封死。

清道夫就这样,机械的一点一点的从远处扫了过来,当他慢吞吞的从霍法身边扫了过去,霍法注意到,那家伙扫地的时候,居然闭着眼睛。

“喂喂?”

霍法走到清道夫身边,想碰一碰他。

手掌却径直从他身体内穿了过去。

“你叫不醒他,这只是我的一段记忆。”小怪物说道。

“他怎么打扮成这样。”看着那清道夫的背影越走越远,他困惑问道。

“他在梦游。”

小怪物淡淡说道。

“梦游!?”霍法没反应过来。

小怪物没有回答,它盘旋一圈,面前的伦敦街道就像水墨画泡进深潭一般晕染开来,管道,清道夫,金属大本钟,消失无影无踪。

而后,那团氤氲的黑­色­重新组合,颜­色­也像染血一般变成了深红­色­。当那团墨­色­重新组合完毕。

这一次,霍法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硕大工厂厂房的铁架上。

在他身下,是一条条钢铁流水线,流水线上,是被切掉整整齐齐的­肉­块,耳边回荡着机器撞击发出的铿锵声。

机器不断蠕动,机械手臂旋转,不断的抓取着流水线上各式各样的­肉­块,丢入一台巨大的猩红搅拌机内。

那些­肉­块被挤成­肉­糜,从机器中落下。再被流水线运走,彻头彻尾的柴油朋克的冰冷世界。

远处,成排成排脑袋顶着牢笼的人从车间里走出来,全是男人,他们闭着眼睛,手里抱着一些食物原材料,死去的鹿,死去的牛,死去的猪,死去的羊。

那些抱着尸体的男人,脑袋上清一­色­的戴着金属牢笼,闭着眼睛,如蚂蚁一样,将死去的动物放在流水线上,由机器宰割成­肉­块,再通过流水线一路向前,丢进那台腥红的搅拌机内。

“这是一家柏林的食物工厂。”小怪物漂浮在霍法耳边,“这样的工厂到处都有,专门负责给活人提供食物。”

“这些人都在梦游?”

霍法看着那些在流水线上工作的男人,难以置信,人居然闭着眼睛也可以工作。

“所有人。”小怪物平静说道。

这时,流水线那一边,有两个脑袋顶着牢笼的大汉闭目走出,他们将一个枯瘦老死的人类身体丢上了流水线。流水线上的冰冷机器眨眼便将那具尸体肢解,引进了搅拌机。

这一幕让霍法胃酸翻涌,他弯下腰来,震骇的捂住嘴巴:“人也一样吃?”

“伦理已经不存在了。”小怪物平静的说。

霍法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看法,恐怖的血­肉­工厂变为血红­色­烟雾,一点点消散。

随后,烟雾再度组合,这一次,小怪物带着他来到了一片上万平米的食堂,食堂里成百个窗口,上千个整齐排列的桌椅。

餐厅中,无数头戴牢笼的人闭着眼睛,排着队伍。他们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个金属托盘,如蚁群一般缓缓前进。

窗口后,穿着黑­色­衣服的厨师,头戴金属牢笼,闭着眼睛,将食物分别乘在每个人拖盘中。

食物是用开水煮过的蔬菜和加工蛋白质,蛋白质里甚至还有毛发和牙齿,看起不会让人有丝毫食欲,只会让人反胃。

但没有人看见。

霍法从桌椅中间走过,越走越是心惊,那些头戴牢笼的人坐在椅子上,机械的将食物从盘中挑出,从脑袋牢笼缝隙中塞进嘴里,上万人的餐厅,里面一丝说话声音都没有。只有叮叮当当的刀叉碰撞声,让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安静无比的进食。

小怪物:“这是西尔比斯宾塞尔利用我创造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无一人可以幸免于梦境。他们在现实世界中梦游着,工作着,繁殖着,生活着。”

“圈养全人类么?”

“可以这么理解。”

“真有你的啊西尔比”

霍法看着那餐厅中,静默进食的戴笼人群,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想笑,没有犯罪,没有暴力,人人平等。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乌托邦么?

可嘴­唇­抽搐几下,他一点都笑不出来。

太恐怖了。

“没有人反抗么?”他颤抖的问:“全世界那么多人,那么多巫师,就没有一个人反抗他么?”

“他们在反抗。”小怪物平静的声音罕见的带上了一丝讥讽。“但并不在这个世界,你想去他们的梦境中去看一看么?”

“他们的梦境?”

“没错,五十年前被圈养者的梦境。”

“你带我去吧。”霍法喃喃道,见识到了如此冰冷恐怖的世界,他大脑都快宕机了,他觉得自己了解自己的老对手,可现在看起来,他对西尔比其实一无所知。

小怪物飞到一个沉默进食的梦游者身边,在他头顶飞舞一圈。

随后,霍法眼前一黑,意识陷入了下坠。

再次醒来时,餐厅消失了,进食的人群消失了,单调的烟雾再次重组,这次重组的时间比霍法预想的要漫长很多,最终,那些烟雾分化出五颜六­色­的­色­彩,逐渐形成缤纷的花朵,从天空落下。

花朵下,一尊巨大的西尔比石雕依山而建,上千米高,它保持着一个微笑拈花的手势,宛如佛陀。

|­乳­|白­色­的泉水从他指缝倾泻而下,在他脚边的草地上,无数男男女女欢喜奔跑,他们一丝不挂,每个人都俊美的如同天使。山河之中流淌的是牛­奶­,草地上生长着缤纷多彩的水果,七彩的彩虹从天际垂下。

有人躺在山那么高的金钱上饮酒,有人在树下抱着自己的爱人,有人坐在十几米长的桌子前,暴饮暴食,那些­精­致的食物却怎么也吃不完。

一切都是不可描述的美好。

最幸福的天国也不过如此。

和煦的微风吹过霍法的脑袋,他站在草地上,眼睛瞪的大大的,在经历了刚刚的冰冷残酷,在看看现在美妙绝伦,他心理的复杂可想而知。

小怪物:“这就是他们眼中的真实世界,绝大部分人早已无法区别梦境和现实的区别了,如果每个人都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真实的,又有什么反抗的必要呢?”

“嘻嘻嘻嘻哈哈哈”

伴随着欢快的笑声,几个小天使一样的女孩从霍法身边跑了过去,身后追逐着一个快乐无比的男孩。

眼前一黑,如古典油画一般的美妙梦境消失了。

大梦初醒的霍法坐在椅子上。

冷汗不知何时已经沁透了他的后背,他从梦境回归了现实,身边是散落的乐器,昏迷的乐队成员。

剧场里观看他演出的几千人,此刻全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睡着了。在这一刻,霍法才真正看清那些来剧场看自己演出之人的模样,他们或是一贫如洗的流浪汉,或是吸毒成瘾的瘾君子,或是失业待工的无业游民,或是青春叛逆的朋克少年

“呼。”

他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哒哒哒

静悄悄的舞台后,传来噩梦之神的脚步声。

金发女人从霍法身后绕到了他的身前,平静冷漠的说道:“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又会相信这冰冷粗粝的世界就是真实的呢。”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霍法轻声说道:“如果每个人都信奉你,活在梦境之中,那你恢复远古的体格,岂不是指日可待。”

“你弄反了,我是噩梦之神,可不是美梦之神。”金发女人冷冰冰的说道:“西尔比斯宾塞尔利用我,并且亵渎我。他会为此付出代价。”

“那你就让他付出代价吧,让他去做噩梦吧。”

“我做不到。”噩梦之神说道。

“为什么?”

“他可以承受一切噩梦,并且永远保持清醒,所以我拿他没有办法。”

“真不愧是西尔比,神都拿你没办法。”霍法半是自嘲半是自言自语:“不过,你堂堂噩梦之神还无法杀死一个被诅咒的家伙,他可是一点魔法都不能使用,你直接毁灭他就行了。”

“你是不是对神灵有什么误解。”金发女人说道,“我们是世界法则的体现,代表规则,也绝对服从法则,我是噩梦,规则上我不能­干­涉现实。

就算想要杀死西尔比,获得自由,也要扶持另一个人类去杀掉他,绝不会亲自动手。就像死神绝不会主动在凡人面前伸出他的镰刀,杀人的,只能是人。”

“所以你也想我回到五十年前?”

“不错。”

“你还是真是对自己的目标直言不讳。”霍法捂住了自己的脸。

金发女人盯着他,一直看到他头皮发麻。

霍法抬起头,“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工具,包括你,噩梦之神,利维坦的幼子。”

金发女人缓缓说道:“你别无选择。”

“我有的选。”霍法握紧了拳头。

“抱歉,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过你此刻存在现实世界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稳固。”女人转过身,背对着他,“这个世界的存在是建立在你击败西尔比斯宾塞尔的基础上,但你在这个世界上呆的越久,这个结果便越不真实。

当你在这世界上呆的时间超过一定临界值,这个世界就会越快的被西尔比斯宾塞尔创造的噩梦世界取代。

到那时,你身边的所有的人都是梦游之人。那时,即便你想回去,便也无济于事,这正是他把你放逐到五十年之后的意义。”

11,大火

一男一女隔空对视,冷汗缓缓从霍法脸庞流了下来,他拳头逐渐握紧。噩梦之神缓缓弯下腰,金­色­的长发垂在霍法耳边:

“答应吧,霍法巴赫,看看周围,这难道不是你深爱的世界么,还有很多人都等着你去拯救,他们在五十年前身陷双重痛苦。”

霍法喘息着,肩膀微微颤抖。

“这就是作为救世主的意义,这就是超越凡俗的意义,这就是生命可以到达的极限。”两人贴的越来越近,噩梦之神鲜艳的嘴­唇­已经快要贴到霍法耳朵上了:“答应吧,我会帮你,怎样都行。”

“哈哈”霍法喘息着,结结巴巴的问:“只要只要我答应,你就会帮我回到五十年前么?”

“是的。”噩梦之神点点头。

“只要只要我答应回去,你会帮我战胜西尔比么?”

“是的,我保证。”噩梦之神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勾魂摄魄,颠倒众生的微笑,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喘息了一会儿,寂静的舞台上,错乱的­射­灯从两个人身上徘徊。照过霍法脸庞的时候,他却歪了歪脑袋,脸上露出一丝轻蔑——“但是,我拒绝。”

噩梦之神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什么?”

“我霍法巴赫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对那些,自以为比我聪明的人说NO。”他推开架子鼓,站了起来,顶着金发女人的脸庞,一步步将她逼退:“哼,即使是作为神灵,也有触及不到的角落啊。即使观看了我那么次内心,你对我却还是一无所知。”

金发女人瞪大眼睛,一步步后退,退到了舞台的角落,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从不理解的生物。

看着小怪物一副见鬼的模样,一种报复世界报复命运的极度爽感出现在霍法胸口,让他异常愉悦,他捏住了面前神灵尖尖的下巴,挑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当了一个月土豪,我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噩梦之神不答。

霍法帖在她耳边,轻笑道:“求人办事,就要低三下四一点,特别是对我这种身份尊贵的男人。”

噩梦之神脸­色­­阴­沉了下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

霍法松开手,将手背在身后,头也不回的朝剧院外面走去:“很高兴你能回来找我,小怪物,和你一起演出真是三生有幸,不过,这样的救世良机,你还是让给别人吧,至于我嘛,就混吃等死做个富二代咯,哈哈哈哈”

他越走越远,金发女人站在­射­灯照耀下的空旷舞台,看着那个少年的背影,咬牙大声说道:“你考虑好了随时叫我,我会帮你。”

霍法抬起手臂,作了个拜拜的手势,大跨步从那群熟睡的流浪汉身上跨过,的走出剧院。

剧院外,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难熬的漫漫长夜即将结束。一辆有大巴车那么长的黑­色­加长劳斯莱斯缓缓驶向剧院,停在了霍法面前。

他一脸愉悦的握住了汽车把手,咔哒一声将车门拉开。

然而就在这时。

伴随着一道极为绚烂的火光,以及一阵诡秘而得意的轻笑:“哼哼哈哈哈哈哈”

浓烈的不详预兆涌上心头,那几乎是可以用鼻子嗅的见的死气,霍法脸上笑容消失,他猛地回头一看。

轰隆!!

一道刺目的白光自剧院冲天而起,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焰骷髅头,将整个剧院的穹顶直接撕裂,抛上了高空,碎石轰隆隆的坠入地面,砸在他的豪车顶上。仿佛有人在自己买的剧院之中,扔下了一枚高爆弹,火舌从建筑物窗户的每个角落喷­射­出来。

大爆炸!

他大惊失­色­。

劳斯莱斯里花高价雇佣来的司机非常专业,他第一时间跳下车,按住了霍法的肩膀,将他往豪车里按去,“快走,巴赫先生!”

浓烈的不详越来越强,他反手把司机按回车里,随后猛地摔上车门,一路小跑的冲回了剧场。

火舌从他身侧舔舐而过。一些奇特的银­色­光点飘舞在剧院之中,顶上的荧光­射­灯被炸了个稀巴烂,噼里啪啦的电线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电光,剧场内浓烟滚滚,火焰从各个角落里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地面依旧躺着无数被噩梦之神催眠的流浪汉,瘾君子,朋克党他们躺在火焰中,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成卷的英镑,脸上依然保持着狂欢时的微笑,却没有丝毫起身躲避灾难的意思。

“喂!!”

霍法汗毛炸起,大惊失­色­。想到自己剧场里几千条人命,他毫不犹豫的撑起了护盾咒。

“醒醒啊!!!”

一道巨大的弧形护盾出现,挡在了那些倒地熟睡的人身上,他大声咆哮着,试图喊醒那些人:“醒醒啊!”

一丝丝银­色­光点从熟睡之人的口中飘了出来,直直的向舞台中央飞去。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也在火舌的舔舐中,一般片片碎裂开来。仿佛那烧的不是­肉­体,而是纸张。

循着飞舞的银­色­光点看去,只见舞台中央,那滚滚浓烈的焰中,一个戴着金属鸟笼的男人缓缓站起身,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站在剧院门口撑着护盾的少年,双手交叉,一个巨大的红­色­三角眼睛出现在他身后,那个戴着鸟笼的男人后退转身走进了红­色­眼睛的竖瞳。

“站住!”

空气灼热的如同沸腾的开水,霍法勃然大怒,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还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这样砸他的场子。不仅砸了他的场子,还想在自己的庇护下­干­掉在场的所有人。

他撑着护盾,冲向舞台上闪耀着的巨大红­色­眼睛,但那红­色­眼睛旋转着,消失了。连带着那个奇异的男人,一同被无穷无尽的黄铯火焰吞噬,不剩丝毫痕迹。

等霍法冲上剧场中央,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刚刚和自己说话的金发女人倒在地上,全身衣服都被燎的七零八落,闭目不醒。

“喂?小怪物?”

霍法晃起她的身体,可那具近乎完美的­肉­身刚被他拎起来,就变成了一片片碎片,消散了空气中。

“这?”

轰隆!

爆裂的天花板砸下一根巨大的断木横梁,砸在离他不到三公分的地方,砸出了无数火星和灼热木炭,整个剧院内的火势越来越旺。

“该死!”

他背后张开翅膀,从剧院里飞了出去,想要变成雷鸟,唤来雨水浇灭火焰。

可当他飞上天空之后,却看到远处一轮从地平线上升起的红日。

在那轮阳光照­射­下,他体内澎拜的魔力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天亮了。

一句­干­娘的粗话硬生生的憋在嗓子眼,背后的羽翼化作虚无,他直勾勾的向下坠去。

12,异常

“他情况怎么样了?”

(朦朦胧胧间,霍法听到有人这样好奇的问,他尝试着动一下,却动弹不得)

“和你有关系?”有人有些不耐烦的说。

“真奇怪。”有女人这么说。

“哪里奇怪?”

“早上他被送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诊断他为三级重度烧伤,几乎全身都皮肤都被烧毁了,就差一口气了,可是到了晚上他好像就”

(霍法觉得皮肤很痒,于是他挣扎起来)

“好像什么?”

“好像只有一级轻度烧伤”女人困惑至极的回答:“明明才十二小时不到,怎么会?”

“嗯,梅兹,你观察的很仔细,不过——一忘皆空。”

魔咒光芒一闪,霍法睁开眼睛,他看见的是漆黑的天花板,还有手边不断滴落的吊瓶,月光下的黑房间里,到处都是散落的瓶瓶罐罐,拥挤异常,有一个老头举着一根魔杖,指着一个站在他身边的女巫,那女巫表情呆滞,一副刚睡醒的懵懂模样。

他抬起自己胳膊,却感觉全身几乎都被绑的紧紧的,仔细一看,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绑成了木乃伊,躺在一张铁架病床上。

稍一细想,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有巫师在自己的剧院里放了一把火,不仅放了火,还把自己的剧院给整个炸上了天。自己想要灭火却不巧时间到了白天,掉下火海后被人送进医院来了。

想到那几千个来看自己剧院里开派对的平民,他哪里还有心情继续躺下去,他毫不犹豫的拽开自己胳膊上的导管,把自己身上带血的绷带全都撕了下来。

绷带断裂的声音吸引了举着魔杖的老头,他立刻收起魔杖,三步两步来到病床边。

霍法看清了他的模样,更厌恶了。一张皱巴巴的脸外加几根稀疏的头发,手指哆哆嗦嗦——是尼可勒梅。

“又是你?”他不耐烦的问。

“是我。”

“这是哪儿?”

“我家的地下室。”

“一边呆着去!”

他推开尼可勒梅,自顾自的将绷带撕完,随手抄起衣架上的一套衣服套在头上,抬腿往外走去。

“臭小子,你又要去哪儿?”

尼可勒梅想要拉住他,却被他无视。他不依不饶,杵着拐杖追了上来:“你现在不能再回那家剧院,一定不能回去。”

“为什么?”霍法­阴­测测的看着尼可勒梅:“我应该警告过你不许跟着我,对么?”

“我不跟着你,现在你都被烧成灰了。”他气恼的顿了顿拐杖:“真当自己无敌呐,我就没见到白天在火上烤还能活下来的血族,你可得谢谢我吧!”

霍法停下了脚步,表情稍微微缓和了一些。

尼可勒梅叹了口气,转身把那个表情呆滞的女巫推出门去,随后,砰咚一声关上房门。从角落里拿出一台收音机,摆在了霍法面前,转了几下开关,滋滋的播报从收音机中流淌而出:

“BBC晚报,据悉,就在今天清晨六点,位于伦敦苏豪区的一家剧院发生了火灾,造成了周边建筑的大量损毁,所幸无人死亡,只有一男子受伤,目前,该受伤男子已经被送往医院,火灾具体原因依然还在调查中,初步判断是用电不慎,还希望大家在用电时,保持谨慎”

麻瓜广播里的女主持人声音没多少起伏的读完稿子,又开始报道起了一些关于天气和时事的新闻,可霍法听着听着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无人死亡?

一人受伤。

他昨晚明明看着上千人在火海中化作了灰烬,怎么会无人死亡,这种类似911一般的恐怖事件,发生之后竟然无一人在意,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这时,尼可勒梅又把收音机调到了魔法频道:“今天上午凌晨六点,有大批麻瓜失踪在了伦敦苏豪区酒吧街,初步判定为传送魔法所致,作案人员不明,失踪人数不明,现已派出灾害逆转司成员前去修复,如有见到失踪麻瓜者或行踪可疑者,请速与黑魔法防御司联系,多谢配合——巫师之声为您报道,接下来看下一组简讯,魁地奇世界杯将于本月底于”

尼可勒梅关掉了收音机,低声对霍法说道:“别惹事了,低调点,我们今年不能吸引魔法部的任何注意,你明白么?”

“明明死了很多很多人,怎么他们说一个都没死?”霍法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腐尸魔药。”

尼可勒梅叹了口气,从旁边的瓶瓶罐罐中翻出了一支酒瓶,那酒瓶被烧的黑漆嘛乌,四分五裂,但霍法依然可以辨认出,那正是自己当时拿来给噩梦之神倒酒的九十六波兰­精­馏伏特加。

尼可勒梅凝声说道:“我在火被浇灭后,第一时间进了你的剧院,在魔法部之前找到了这个。经过我的检测,有人在你提供的酒水放入了腐尸魔药,这种魔药喝进去后,会在几小时内将人的­肉­体融化为最基本的元素,是世界上最可怕的魔药之一。”

“什么?为什么要下药?”霍法一头雾水:“目的呢?谁会和一群流浪汉过不去?”

“不知道,但我更倾向于,那人的目标本来就是你,他要杀掉你,但你没有中招。”

给自己下毒?

霍法想到昨晚那个在火焰中冷冷看着自己的奇怪男子,五指握成了拳头,骨骼噼里啪啦作响。可再一细想,他当即否定了这套说辞。

“不可能,我最近一周每天都会在苏豪区开设免费派对,提供酒水,这些酒水都是从酒厂直接调过来的,成千上万瓶,如果只是想杀掉我,何必用那么大范围的招数,再说了,过了五十年,我没在这个世界发现任何人记得我的痕迹,谁会闲的没事来杀我?”

“那就是掩人耳目。”

尼可勒梅放下了酒瓶,“腐尸毒本来就是用做毁尸灭迹的,一瓶腐尸毒,再加一把火,足够让任何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

说着,他也皱起眉头:“不过真是奇怪,用腐尸毒­干­掉麻瓜,还放了一把火来毁尸灭迹,难道是不想吸引别人的注意么?”

????

霍法一头雾水,他相信杀人总会有原因,情杀,仇杀,利益杀可每一种似乎都和自己剧院的大火搭不上关系。那男人放完火就跑了,­干­脆利落的一点都没有解释的意思,究竟想­干­嘛?

他在尼可勒梅的屋子里转来转去。

难道是自己在做梦?

他想到这种可能,是噩梦之神见自己不答应它的请求,恼羞成怒后摆自己一道?

于是他运转自己的魔力,魔力运转正常,丝毫不见生涩,再看看周围,景物正常,正值夜晚,­精­力旺盛,没有任何梦境的痕迹。

他不是在做梦,做梦做了这么多次,他已经能清楚的分辨出梦境和现实的区别了。

又难道是汤姆那群人霍法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就算是汤姆也不会毫无意义的对一群开派对的流浪汉动手,再说了,根据时间来看,那家伙此刻不知道在什么鬼地方苟延残喘呢,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跑来炸了自己的剧院。

事件变得扑朔迷离,他都已经做好了在这个世界混吃等死的准备,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他的脑壳发疼。

“这个你先别想了,”尼可勒梅无奈的说道:“你就不该那么高调,英国魔法部虽然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但我能测出毒药,他们也可以,说不定他们已经在你的剧院布下了天罗地网,所以,你现在一定不能回去。”

尼可勒梅倒显得颇为淡定,他收起了瓶子:

“话说,你要是为了那群人的死而惭愧,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没有关系,如果你不回去,这条世界线迟早也会崩塌,死个千把人又算什么。”

“别往我头上扣帽子,弄的就像这些人是我杀的一样!”霍法怒斥。

(尼可勒梅闭嘴耸肩不说话,自己在那堆瓶瓶罐罐里捣鼓起来。)

诸事不顺,霍法想使劲揉一揉自己的头发,却发现自己的头发都被火焰烧光了,还没来得及长出来,此刻他也变成了光头。

“妈的。”

他一脚踢飞一个药瓶,怒气蹭蹭的往上涨,西尔比是灰头发,他就变成灰头发,西尔比是光头,他就变成光头,那家伙为什么就那么­阴­魂不散?

越想他越不爽,他看着尼可勒梅:“丑话说前头,虽然你救了我,但想让我回去,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我不是来找你回去的。”尼可勒梅放下手里的活计,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回去,又有谁能逼你呢。”

顿了顿,他说道:“事实上,我这次来,是来请求你帮忙的。”

“还要再来?老头,我和你很熟么?”

“不是那种忙,这种忙对你而言很简单。”尼可勒梅颇为诚恳的转过头:“我想请你帮忙复活克洛伊。”

13,复活之道

一听到复活两个字,霍法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顿时,什么大爆炸什么拯救世界通通被他抛在了脑后。

“什么?你可以复活?”

“是的。”

尼可勒梅拿出了那串项链,“这件事我已经谋求了很多年了,但是还欠缺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只能依靠你才能补齐。”

他颤巍巍对霍法招了招手,“你来看。”

说完,他从瓶瓶罐罐中翻出一把古旧的钥匙,摸到墙壁前,将钥匙Сhā进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孔中,咔哒一转。

墙壁轰隆隆向两边打开,露出后面一道深蓝­色­的寒冰墙面,顿时,屋内寒气逼人。

霍法挠了挠头,墙面后面是冰面,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尼可勒梅紧了紧身上的长袍,抽出魔杖,在寒冰墙面上点了点,那墙面居然睁开了一双淡蓝­色­的眼睛,那蓝­色­眼睛看了看尼可勒梅,又看了眼霍法,随后咔哒咔哒的上下分开,就像张开了一张嘴巴,那些淡蓝­色­的冰砖都是它的牙齿。

尼可勒梅对霍法招了招手,随后自己缓缓的顺着那淡蓝­色­的寒冰嘴巴走了下去。

霍法皱眉走到他身后,“这是什么?”

“冰妖­精­,帮我看守宝库的。”

说着,尼可勒梅也打了个寒颤,用魔杖在自己身上点了一下,一股青烟冒了出来,驱散了他身上密结的冰棱。

二人一路向下,呼出的水汽几乎眨眼间就变成了冰花。

温度越来越低,逐渐下降到了零下一百度左右,并且还在持续下降。即便是在夜晚,霍法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血液就像要被冻死了一般,他能感到自己的肺在飞速结冰,又在飞速愈合,非常疼痛,但为了“复活”二字,他硬生生忍下来,一声不吭。

走到寒冰秘道的底层,面前又出现一道纯粹的钢铁大门,上面密布着密密麻麻的锁链和钥匙孔,瑞士银行的金库锁也不过如此。

正当霍法惊讶尼可勒梅究竟藏了什么东西,防护这么严密的时候。

尼可勒梅却说:“别碰那个铁门,那是爆破锁,只要被人摸到,就一定会产生大爆炸。”

说完,老头拐了个弯,在那道森严的钢铁大门反面最不起眼的冰墙上用魔杖敲了敲。冰面再度左右分离,露出又一道隐蔽向下的楼梯。

霍法呼出一道白气,心想这老头可真够­阴­的,拿个钢铁大门做障眼法,如果有其他人下来偷东西,肯定会下意识的以为宝物藏在铁门后,如果碰到,就会被炸死。

但他又好奇起来,究竟什么东西值得尼可勒梅如此重视,难道是传说中的魔法石么?

带着这样疑惑,两人一同走下深深的楼梯。

温度更低了,颜­色­也更黑了。

到达底部,尼可勒梅挥舞了一下魔杖,“荧光飞舞。”

无数银­色­光点从魔杖里飞了出来,照亮了这个不算大的寒冰地下室。

霍法表情不变,黑暗对他视觉并无影响,他早已看清了这地下室的陈设,这地下室里只有两个东西。

一个冰柜,一个放在桌子上的铁盒。

“你究竟要带我来看什么?”他问道。

尼可勒梅举起魔杖,在墙壁上点了一下。

结满冰霜的墙面上,露出一张巨大的图案。

那是一张简陋的三位一体的图案,三种元素围绕着一个点。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血,­肉­,骨头,以及,灵魂。”尼可勒梅缓缓说道,“组成丨人体的四种物质。”

霍法看着墙壁上的三角,缓缓点头。

“这四种物质中,除了灵魂是不可取代的之外,­肉­身的确是一种可以替换的物品,古往今来很多巫师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尼可勒梅抬起了手里的项链,低声说道:“这就是我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克洛伊的灵魂的原因,如果让她的灵魂被送去死神秘境,那么再找回来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了。”

霍法呼出一口白雾,想到了什么。拳头不由握紧。

“我想要复活她。”尼可勒梅:“但也并不是普通的血,­肉­,骨,就能复活,这里面的条件异常苛刻”

“我知道。”霍法打断了他:“父亲的骨,仇敌的血,仆人的­肉­。对么?”

“嘶!”

尼可勒梅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低声问道:“你知道?你研究过?”

霍法摇摇头,看着老头手中握着的项链,低声道:“我只是听说过,并没有真正见识过,怎么,这些元素你都凑齐了么?”

尼可勒梅点点头,走到一旁桌子的铁盒前,咔哒打开了盒子,霍法探头一看——那是一根鲜红的骨头,仿佛刚从人体上取下来不久。

“这是克洛伊父亲的骨头。”尼可勒梅说道,“也是我曾曾曾曾曾孙子的骨头,他在一次车祸中意外失去了右腿。”

车祸?

霍法思考片刻:“父亲的骨头已经有了,那仆人的­肉­呢,需要我贡献一块么?”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尼可勒梅笑了笑,“如果能用你的­肉­来复生,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但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可以找其他仆人,这个这条件并不算太苛刻。”

“可是,仇敌的血”

霍法立刻皱起眉头,意识到问题所在,克洛伊是一个平和的修女,前半身都在修道院里度过,哪里来的仇敌,就算有仇敌估计也就是那群毁灭修道院的nacui了。

可这都过去了五十年,**早就变成灰灰了,上哪里去找仇敌的血呢。

尼可勒梅看出来了霍法的忧虑,他笑道,“你当我这五十年什么都没做么,巴赫。”

只见他走到房间中唯一的冰柜面前,傲然说道:“这正是我建立这座冰室的目的,整整五十年,保存一份鲜血五十年,而让它不受损坏。”

说完,他猛地拉开冰柜的门。

白­色­的寒气扑面而来,待到冰雾散去。

霍法看见一个黑­色­,皱巴巴的身体,躺在冰柜之中。他靠着冰柜,瘦的像个猴子,布满冰霜的怪脸上依稀带着茫然和困惑。

辨认他的身份,霍法立刻瞪大眼睛,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手掌下意识按在了胸口的伤疤处。

曼斯!!

克洛伊一生中唯一杀过的人,她唯一的仇敌。

竟然时隔五十年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保持着他刚死时的姿态。

这一刻,他呼吸都凝固了。

随后一抹狂喜出现在脸上,就像仿佛辛辛苦苦追逐了好几年的妹子终于得手了一般的狂喜,这让他再度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善意。

尼可勒梅笑道:“当年你们在伯恩茅斯经历的一切,都在我的观察之中,你们离开之后不到几分钟,我就收回了他的尸体,这五十年来,我­精­心呵护这具尸体,不计成本,我向你保证,这尸体的鲜血一定是鲜活可用的。”

“那就复活啊,你在等什么?”

霍法抓住了老头的肩膀,“血,骨头,­肉­,条件都有了,快点复活她啊。”

“痛痛痛”

大概是他太过激动,尼可勒梅差点没被他抓断肩膀。

霍法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放开了手掌。

“你想多了,哪有那么简单,我虽然擅长炼金,但还没有擅长到炼成丨人体的地步。”尼可勒梅叹了口气:“传说很多年前,最伟大的炼金术师佩弗利尔三兄弟其中的老二,卡德摩斯佩弗利尔在失去自己爱人之后。一生都痴迷于复活术的研究,他不仅开发了复活石用于保存人的灵魂,更是开发出了人体炼成的秘术。

虽然最终,他也没能真正复活自己的爱人。但他留下了这道秘法,人体炼成秘法,是巫师世界最顶级的炼金秘术,也是最禁忌的魔法之一。”

顿了顿,他苦笑道:“我虽然知道,最主要需要的三种材料,父亲的骨,仇敌的血,仆人的­肉­。但这并不代表我随便弄一个锅把这三种东西扔进去,就能把一具身体给炼出来。这种涉及创造生命的能力,一定极其­精­密,极其复杂。”

顿了顿,他说道:“我需要真正的配方,真正的具有细节的原始配方,而这种配方,全世界只有一个人知道。”

霍法瞪大了眼睛,预料到了什么:“难难道”

尼可勒梅看着他,眼中闪烁着一种属于炼金术师的狂热,这种狂热霍法在诺伯的眼中也看到过:“没错,这种秘法真正细节的唯一知晓者,卡德摩斯佩弗利尔遗存的唯一血脉——同时也是你的同学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14,小汉格顿

两天后。

苏塞克斯郡北部边缘地区,小汉格顿。一辆冒着烟囱的火车咣叽咣叽的停在了老旧的站台。

一身普通麻瓜打扮的霍法从火车上缓缓走了下来,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小村落,这破地方找了他好久,离这里最近的布里奇韦尔斯市,都有近二十公里远。

在尼可勒梅告诉他复活之道之后,他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这个地方,如果不出意外,他的那个老同学,此刻应该正在这个村庄的某个地方,苟延残喘,伺机复活。

此刻天气不到七点钟,天气有些­阴­沉,浓浓的迷雾笼罩了这片村庄,街道上有些泥泞,空中低悬着令人抑郁的卷卷黑云。远处两座陡峭的山坡之间,朦朦胧胧的可以看见一些墓碑。

石子路上的暗淡路灯,照到满是泥浆的人行道上,只剩了萤萤的微光。还有淡淡的黄铯灯光从两旁店铺的玻璃窗里­射­出来,穿过迷茫的雾气,闪闪地照到空旷的街道上。

“这就是伏地魔的故乡么”

他自言自语,说起来,这地方其实算是伏地魔名义上的故乡,可要论汤姆里德尔真正的故乡,其实应该和他一样,都在伦敦的伍氏孤儿院。

路过一家水果摊的时候,霍法想了想,停住了脚步。

“苹果怎么卖的。”他问道。

“五便士一斤。”老板说道。

“给我来一斤。”

“好嘞。”

“橘子呢?”

“三便士。”

“包甜么?”

“肯定甜,你试试。”

“那给我来一斤。”

“对了,老板,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里德尔府的地方?”

“啥?”水果摊老板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

“里德尔府。”

“没听说过。”

水果店老板摇摇头。

一分钟后,霍法提着一编织袋的水果,眉头紧锁的站在乡间小道上。

他环视了一圈,只看见远处零星的几盏灯光,并没有看到传说中那栋大宅邸——里德尔府,连续问了好几个村民,也都说不知道,这让他有些困惑。

按原著的情节来说,小汉格顿的居民不是最喜欢对里德尔府的惨案津津乐道么,怎么这会统统都说不知道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霍法提着一袋水果,顺着石子路往前走去,越走,路灯越来越稀疏,直至消失。

在绕过一个山坡之后,路灯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月光下荨麻黑暗浓密的­阴­影。

这时,霍法看见远处有一座在盘根错节的树丛中半隐半现的房子。墙上布满苔藓,房顶上的瓦片掉了个­精­光,露出后面狰狞腐朽的椽木。

他在这栋极为破败的烂房子前停下了脚步,皱起了眉头。

借助强大的­精­神力场,他能察觉到这栋屋子里,有一股极其隐蔽而邪恶的力量,这力量很像当年汤姆里德尔给自己施加的斯莱特林诅咒术。

冈特老宅么?

思考片刻,他确定了这栋破烂老房子的身份,这让他有些犹豫,他犹豫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毕竟,如果这里是冈特老宅,那么传说中的死亡圣器之二,复活石,就存放在这栋建筑里。

脚步一动。

嘶嘶!

枯树上,一条缠绕的小蛇迅速逃离。

霍法猛地转过头去。

身后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手里也提着一个编织袋女人,有着盘起的黑头发,V领紫­色­的长裙,B罩杯,化着浓浓的眼影,算不上好看,身材瘦削,正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

一男一女悄无声息的对视了片刻。

女人就这样看着他,表情有些呆滞。

霍法歪了歪脑袋,转身走到了那名同样提着编织袋的瘦削女子面前,月光照在他的光头上,闪闪发亮。

伸头一看,他能看见这个女人的编织袋里装着几瓶牛­奶­,一些生­肉­和蔬菜,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几张麻瓜钞票。

在霍法靠近她之后,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后退了一步。

“请问,里德尔府在什么地方?”

霍法礼貌的问道。

女人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飘忽不定。

霍法顺着她的眼神看了过去,那是远处山谷的顶端,一轮残月躲在山谷后的云层中。

“那个方向么?”

霍法伸手一指。

女人摇了摇头。

“这么晚怎么还一个人跑出来,很危险的。”

霍法叹了口气,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啊啊啊”女人后退了两步,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比划了一下,连连摆手,发出类似哑巴的声音。

随后,她扭头往反方向走去。

却一头撞在了霍法胸口。

咚!!

她看着身前那个光头年轻人,一脸惊恐。

霍法伸手拉住她冰凉的胳膊,微笑着,缓慢的,却不容抗拒的顺着她的小臂,摸上了她的手掌,然后分开了她细长的手指,将她手里的编织袋提到了自己的手上。

“我帮你提。”他说道。

啪!

女人这下二话不说,把编织袋一扔,扭着腰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跑去,速度快极了,几乎是眨眼之间便消失在霍法的视线之中。

霍法微微一笑,提着两个编织袋幽灵漫步消失了。

只见前方那女人疯狂的奔跑,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腿都跑扭曲了,她一边跑一边回头,仿佛身后有鬼一样。

跟在女人身后,他进入了一条山间庄园,路一边是开阔的石南灌木地带,另一边是老紫杉树篱,树篱后巨树参天。庄园有个长满地衣的石子路,大门两侧的石柱上满是破烂的纹章图案。除了中间行车的石子路之外,霍法发现几处树篱有豁口,有小路穿入。从路上看不到宅院,四周的环境都显得­阴­暗、衰颓。

来到空旷庄园之后,女人往地上一扑,痛苦而扭曲的挣扎起来,越挣扎身体越拉长,最终,她变成了一只长达十米的巨蛇。

那巨蛇绕着树篱转了三圈之后,嗖的一下进去了。

霍法也绕着树篱转了三圈,等他绕出来之后。

一座巍峨却残破的古堡出现在他面前,浓雾之中,它立在灰­色­的寒光里,窗里黯然无光,四四方方光秃秃的高墙上有很多菱形小格玻璃窗,仍象十七世纪初它的建造者所遗留下来的那种样子,院里散乱地堆着垃圾,灌木丛生。

站在那栋古堡下面,霍法心里了然。看来汤姆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和位置,不仅将里德尔府用魔法隐藏了起来,更是抹去了小汉格顿所以居民关于里德尔府的记忆。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如果见到那个许久未见的家伙,自己应该用什么姿态面对他。

在这个时间线的记忆中,他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用槲寄生夺走了他的一块灵魂碎片,只怕他也是恨自己恨的要死吧。

可是,经历了如此荒诞不经的人生之后,霍法对汤姆不仅提不起来多少恨意,更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无奈。

(沙沙)

“嘶哈!!”

突然,一条黑­色­的巨蛇从城堡­阴­影中冲了出来,跳起三米多高,凌空张开血盆大口,横着咬向霍法的脖子,鳞片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霍法看了它一眼,他很奇怪为什么纳尼吉可以变成女人,老实说他刚看到这女人时还吓了一跳,明明不是阿尼玛格斯,身上却有不知名的变形咒,那变形咒更像是某种诅咒,不仅不可控而且非常危险。

咔擦!

蛇头咬中了霍法的光头,却没能咬进去。

“别动。”

霍法说道,他慢吞吞的将两个编织袋合二为一,然后腾出一只手抓住了纳尼吉的脖子,轻轻一扭。

大蛇发出一声哀鸣,重重砸在了地板上,疯狂扭动起来。

霍法不想和汤姆撕破脸,毕竟他有求于人,所以没有难为纳尼吉,就拖着它的尾巴往旧日门廊的缺口走了进去,那儿有一条陡斜的楼梯通到古堡里。他抬头看着这片­阴­森可怖的地方,古旧的粗凿石墙的残垣,一叠叠的棺材散发着霉味,这些棺材有些是铅制的,有些是石制的,靠着一边墙高高叠放,直达拱门和隐在上方­阴­影中的屋顶。

大蛇纳尼吉可能是绝望了,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拖着。

走到古堡大厅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怒吼:“统统石化!”

一道蓝­色­魔咒从二楼­阴­影中­射­来。

随后便是一顿疯狂的魔咒轰击:“粉身碎骨,昏昏倒地,障碍重重,力尽松懈,阿瓦达索命”

五颜六­色­的光芒乱闪。

一轮魔咒轰炸结束,大厅被炸的乱七八糟。

浓烟滚滚,碎石和木片噼里啪啦簌簌往下直掉。

二楼走廊,小矮星彼特蹲在地上,手掌捏着魔杖,从护栏中间伸了出去,瞪着水汪汪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大厅中央。

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他刚刚竟然看到一个提着编织袋的光头少年,拖着纳尼吉的尾巴从外面绕进来了,这可把他吓坏了,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如此莫名其妙的画面。

要知道,纳尼吉可是有十几米长,一顿饭就能吞掉一个成年男人,现在却被人拖着尾巴跑,这是什么概念?

尘埃落定。

大厅中空无一人。

仿佛刚刚那个拖着纳尼吉尾巴的人只是他的幻觉。

“哈哈”小矮星彼特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冷汗,舔了舔嘴­唇­,笑了出来:“怎么回事,最近太紧张了么?”

“小矮星彼特?”

身后一句试探­性­的问话让矮个男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几乎石化在了当场。过了足足有五六秒,他才机械的,一点点的转过头去。

身后,那个打扮的和普通麻瓜街头高中生一样的光头,正提着两个编织袋,低着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呐。

15,妥协的艺术

“你你是谁?”

小矮星彼得瘫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霍法低头仔细的看着这个五十年后,自己遇到的第一个原著剧情人物,感觉十分新鲜。他能看到一个龅牙矮子正捂着脑袋,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

月光透过古老的窗棱形成三道光斑照在小矮星彼得的脸上,他没有光泽的稀疏头发乱糟糟的,顶上还秃了一大块。看上去皱巴巴的,皮肤很脏,好像几十年没有洗过澡的天主教徒。

“我找汤姆里德尔,他在家么?”

霍法松开了纳尼吉的尾巴,它一个打挺翻过来,嗖嗖嗖几下在遍布灰尘的地砖上游开了。

“他他”

矮个子男人憋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肥胖的大鼻子上冒出津津的汗水。

“他他我不知道你你在说谁阁下”

霍法蹲了下来,“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最伟大的黑魔法师,伏地魔,神秘人,你不认识的么?”

“我不认识,我不认识,我就是路过路过”

小矮星彼特疯狂的往后退去,在积满灰尘的地上擦出一道道痕迹,可身后就是墙角,他退无可退。

“撒谎,你明明知道。”

霍法板起了脸。

这时,宅邸外的月光被乌云笼罩,小矮星的脸隐没在了黑暗之中,这时,他将魔杖递出,那魔杖半空中变成了一把匕首。

“去死吧!”

他狂吼出声。

当啷!

刀尖刺中了什么硬物,不得存进。霍法一脸无奈的抓住了他的匕首,将它夺了下来,重新变成了魔杖。

乌云散去,小矮星彼得看着那双怪异的金­色­眼睛,发出一声刺耳的短促尖叫:“啊!”

伴随着那声尖叫,他身体疾速缩小,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不点灰毛老鼠,疯狂的向前逃窜。

咚!

他一头撞上了一堵突然出现的高墙,几乎将自己撞了个七晕八素。

再被拎起来的同时,他身体疯狂抽搐着,扭动着,重新由一只小老鼠变成了人类。

这是小矮星彼得从未见过的情况,自己的引以为豪的变形术居然悄无声息间就被化解了,那个年轻光头的手掌就像铁钳一样牢牢的将自己锁死。见鬼,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就和那个编织袋差不多么?

霍法后退一步,将倒挂的小矮星彼得按在了墙壁上,墙壁上出现了无数细长的手指,勾住了他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我找汤姆,带我去他的房间。”他苦口破心的说道。

“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汤姆的朋友,应该算是吧。”霍法苦笑道:“勉强算吧。”

“你找错找错地方了,这里这里,没有没有什么叫叫汤姆的人”

小矮星彼得被倒挂在墙壁上,眼珠疯狂转动,脸涨的通红,冷汗一滴滴从他下巴滴在地面。

“你怕什么?”霍法无奈,“我又不会吃了你,带我去见你主人,伏地魔。”

可他的安慰没有起到丝毫效果,小矮星彼得只是疯狂的甩着头发。霍法觉得他实在是有些夸张,难道自己长的有那么可怕么,为什么一个个都不愿意和他好好说话。

于是他再度蹲了下来,想要好言相劝。可小矮星彼得看他蹲下来,竟然吓哭了,鼻涕眼泪齐刷刷的从他脑门上倒挂下来,好不狼狈。

“别别别杀我,彼特夫­妇­是小天狼星害死的,隆巴顿夫­妇­是小巴蒂克劳奇和贝拉特里克斯­干­的,我什么都没­干­,你别找我你别找我。”

看着面前的矮子已经快吓尿了,霍法想到了什么,于是撸起了自己的袖子。将手臂上纹的那条黑蛇露在了小矮星彼得面前,

“瞧,彼得,我真不是来害人的。”

看着对方手臂上那条黑蛇,小矮星彼得惊恐的脸逐渐逐渐变成了愕然,他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于此同时,空气中传来沙哑的轻声喃昵:“谁在哪儿?”

声音飘忽不定,在空旷破旧的大厅中层层回荡。腔调很怪异,语词一顿一顿地如同珠子弹跳,又夹杂着滑动的沙沙声。

啪嗒。

小矮星彼得从墙上掉了下来。

“我们来客人了么,虫尾巴,带他上来见我。”

飘荡的声音由远及近,如一阵风从两人耳畔飘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矮星彼得站了起来,盯着霍法的手臂,舔了舔嘴­唇­,还是一脸困惑,似乎不理解为什么一个这么年轻的家伙手臂上会印着神圣的黑魔标记。

霍法把魔杖递到他面前,提醒了他一句:“带路啊。”

他一个激灵站起身,接过魔杖,在腰间擦了擦,随后一步三回头的往前走去。

霍法跟在彼得身后,欣赏着这栋古老而残破的建筑,不得不说里德尔的祖先曾经真的很有钱,那天花板上巨大的横梁纵横交错,积满灰尘和蛛网的盔甲武士守护着室内悬挂的各种古老的饰物。在最远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副眯着眼、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型喜剧面具,其诡异胜过北欧神话里供奉着阵亡将士英灵的瓦尔哈拉神殿,相对的另一面墙上,则是一副同样规格的悲剧面具。两者皆由古橡木雕成。在一悲一喜两副巨大的面具之间,是从天花板上直直垂下的一座奇大无比挂满蛛网的铁制烛台。

也许连里德尔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一直被他自己鄙视的父系家族,比先前那个破旧的冈特老宅,更有贵族的派头。

穿过充满哥特风情的­阴­森回廊,小矮星彼得带着霍法来到了位于三楼顶端的一间书房外,并为他打开了门。

站在门口放眼望去,可见的质材只有皮革加橡木,或是橡木加石头。屋内唯一的光亮就是壁炉里的火焰。那壁炉足足有十二英尺宽,常年的烟熏加上岁月的打磨,让整座壁炉泛着古铜­色­的光泽。此刻炉火还在静静地燃烧,但并没有多少温度。

一个宽大古雅的椅子摆在壁炉前,椅子下面是一条拖着长长尾巴的身躯,正是刚刚逃开的纳尼吉。

察觉到有人进屋,盘踞在地板上纳尼吉回头看了他一眼,立刻又把脑袋缩了回去,躲在了椅子后面。

“谁在哪儿,虫尾巴?”

声音从宽阔的椅背后传来。

“您您的另一个仆人主人。”

小矮星彼得看着霍法,结结巴巴的说道。

“是贝拉么?还是巴蒂?”

炉火前的声音轻柔问道,语气有些急迫。

背光而立的霍法站在巨大的­阴­影之中了,一动不动,小矮星彼得这会儿已退了下去,霍法眼睛的余光中能看见天花板上还有一条隐蔽至极的紫­色­大蛇,正一动也不动,像一尊雕像般盯着自己。

“是谁?”

椅子前的声音困惑了起来。

“是我,汤姆,”

霍法颇为感慨的说道:“好久不见。”

寂静。

即便隔着椅背,看不见那家伙的样貌,此刻霍法也能感受到那家伙的身体僵住了。

好一会儿,大厅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安静的只能听到炉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漫长的等待不知道有多久。

而后,前方的椅子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缓缓的转了过来。

霍法看清了这位老同学的容貌,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此刻他仍旧忍不住脚背弓起。

他形像是一个蜷缩的婴儿,没有毛发,身上仿佛长着鳞片,皮­色­暗红如血,就像撕开结痂纱布下的红­肉­。它的胳膊和腿又细又软,他的脸就像像被泼过硫酸一般,扁平无物,没有嘴­唇­,只能看见最上面一双黯淡的血红眼睛。

那双血眼死死的盯着进来的少年,脸上的表情由难以置信,惊愕,困惑,最后变得无比凝重起来,浮现出了山雨欲来的表情。

“是你”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声音蕴含着滔天的恨意:“霍法巴赫!”

四面漆黑墙壁渐渐模糊,炉火也像为了配合气氛似的自动地减弱下来。整个里德尔府,汤姆,纳尼吉、小矮星彼得,在这一刻,全沉入肃杀的氛围之中。

脑袋枕在椅子上的纳尼吉迅速的爬到了角落,天花板上,那条隐蔽的紫­色­大蛇蜿蜒盘旋着,缓缓游到了汤姆的椅子下面。

空气­阴­沉的仿佛能够滴下水来。

剑拔弩张之中,狰狞汤姆里德尔突然发出一丝怪异的笑声:“日子不好过啊,你头发都没了。”

炉火旺盛起来,一切似乎都冰释前嫌。

霍法笑了笑,“你也是。”

他放下了手中的编织袋,缓缓上前一步。

就这一步。

汤姆里德尔椅子下的紫­色­大蛇陡然化作一道流星,从霍法体内穿过,轰隆一下撞在了他身后的木门上,将整个大门撞飞了出去。

烟尘滚滚,躲在门后的小矮星彼得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抱头鼠窜。

“杀了他!”

椅子上的汤姆里德尔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躲在­阴­影中的纳尼吉也冲了上去,盘旋着,张开血盆大口,咬在了霍法的身上,可那具身体却缓缓变成一团模糊的幻影,消散在了空气中。

“你变迟钝了,汤姆。”

霍法的身体从壁炉一边缓缓显现,他叹息道:“我这一次来,不是来和你打架的。”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两条大蛇被无数石手抓住,牢牢的按在地上,石手密密麻麻,直到把两条蛇按成了木乃伊。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面目可憎的婴儿气喘吁吁,咬牙切齿,仿佛只是动一下便花光了他全部的力气,他死死的扣住椅背,绝望不甘的看着霍法,“是谁告诉你我的位置的?是阿不思邓布利多那个老杂种,还是卢修斯马尔福那个墙头草,说!你说!!”

霍法摇头,“都不是。”

“你休想算计我!”

汤姆拼死昂起脖子,“你可以杀掉我一次,可以杀掉我两次,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霍法蹲了下来,金­色­的眼睛看着红­色­的眼睛。

椅子上的伏地魔努力的蜷缩成一个球,身体颤抖不已,但眼中的那股仇恨越来越浓,仇恨下,是抑制不住的恐惧。

霍法低下头,叹了口气。

“如果我要你死,我何必在这里墨迹这么久,你现在,应该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虚弱。”

霍法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很想杀我,为了五十年前的那些事,但这不现实,你现在的模样,比我还要惨啊。”

“不杀我,你想来做什么?”

“我想来问你要一样东西。”霍法说道。

“痴心妄想,你休息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汤姆里德尔尖叫起来。

“我想要佩弗利尔的复活秘术,你能给我么?霍法不管汤姆里德尔的抗拒,自顾自说道:“作为交换,我可以把尼可勒梅的魔法石交给你。”

寂静。

还是寂静。

汤姆脸上的表情逐渐由狂怒恐惧变成了困惑,瞪的大大的红­色­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细缝。

???

过了好一会儿,汤姆里德尔­阴­森的问:“你要复活术­干­什么,你不是活好好的么?”

霍法没有回答,牢牢的盯着他。

两人又沉默的对视了片刻,突然汤姆里德尔脸上露出惊讶和了然:“难道,你想要复活那个?你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的拉文克劳女朋友?”

“阿格莱亚。”

霍法斩钉截铁。

“哈哈哈哈哈!!”

面前那坨小小的婴儿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利高亢的大笑,他笑的是如此疯狂,以至于他身体在椅子上滚作了一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悲!可悲!可悲!”只听他气喘吁吁的骂道:“可悲,可悲,可悲啊,可悲啊,过去了整整五十年,五十年啊,你徒有一身力量,徒有旷古绝今的变形,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可你的眼界却狭隘的只能容纳下一个女人!”

他眼中再也不服恐惧,甚至用那双细软的小腿,支撑着自己,哆哆嗦嗦的从椅子下站了起来,指着霍法的鼻子狂怒的骂道:

“为什么你就不能像我一样,想着征服世界,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个真正的正常人,一个凡尘中的人,等你征服了世界,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要多少金钱就有多少金钱!要多少权利就有多少权利!难道那些东西,不比一个低贱的混血媚娃来的强一万倍么?”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汤姆。”

霍法没有生气,只是平静的说道。

“没错,没错,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巴赫。”

汤姆瞪着红红的眼睛,粗重用力的喘息着,

“这就是我为什么憎恨你的缘故,不是因为你杀掉我一次,霍法巴赫,因为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异类,一个怪胎。

但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容不下异类,容不下怪胎,容不下什么狗屁平等博爱,你向我展示的这种活法,我绝不理解和认可,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认可!”

说完,他扑通一声坐倒在椅子上,肆无忌惮的看着霍法,如同抓到了他的软肋一般,得意洋洋的说道:

“来啊,来啊,想得到佩弗利尔的复活术,想得到人体炼成的秘密,你就杀了我啊,用死亡作为要挟啊!来啊!”

蜷缩在椅子上的汤姆里德尔狂笑道:“你能做得到么,拉文克劳?你能做得到么,霍法巴赫!?”

霍法站起身,后退一步,没有说话。

汤姆里德尔笑的更开心了:“哈哈哈,瞧瞧你,瞧瞧你,你们这些自比清高的拉文克劳,最终还是要求到我斯莱特林的头上。求到一个你压根就看不上,也完全不认可的人的头上,哈哈哈啊哈哈咳咳咳咳”

他笑着,笑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不仅咳嗽,还呕吐出一滩白浊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腥臭难当的味道。

“虫尾巴!”

他虚弱的瘫靠在椅子上,“虫尾巴!!”

躲在远处瑟瑟发抖的小矮星彼得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扶住了瘫软咳嗽的伏地魔,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脏兮兮的丝巾,擦拭着他的嘴巴,颤抖问道:“你怎么样了,主人,别生气,别生气,瓶子里还有呢,主人,如果您还饿,就”

“闭嘴,蠢货!”

汤姆没有管他在说什么,而是指着霍法:

“你你认得这人是谁么?”

“主人我我不认得。”

小矮星彼得结结巴巴的看着霍法说道。

“不认识!?”

汤姆里德尔陡然睁大红­色­的眼睛,兴奋说道:“不认识,我就让你长点见识,我告诉你,他叫霍法巴赫,一个拯救霍格沃茨三次的男人,一个可以拯救世界的男人,史上最强的变形术大师,拉文克劳的最终荣光,一个活化石一般的传奇人物。”

“额是么?”

小矮星彼得擦了擦冷汗,挤出一抹虚假的微笑,“那那可真是,真是太不起了。”

“滚!!”

汤姆里德尔突然怒斥道。

小矮星彼得被吓了一大跳,他松开手,手足无措的,狼狈的,唯唯诺诺的后退着,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汤姆里德尔颤巍巍的抬起手掌,擦了一下嘴角,无不刻薄尖酸的说道:“看见没有,这种人,是世界上最多的人,最庸碌的人,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传奇不传奇,根本不在乎你做过什么,他们只想权利,只想女人,只想金钱,根本不会因为什么狗屁爱和希望而被感化,他们只会屈服于暴力——但是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比任何人都要更暴力!而对付他们这种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比他们暴力千倍,万倍!”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这和我们的交易无关。”

霍法平静的看着他,“我用魔法石,和你交换”

“哼哼哼哼哼魔法石,去他妈的魔法石。”

汤姆里德尔说完这一大串话,终于显得平静了一些,他看着霍法,长长呼出一口气,声音罕见的柔和下来,他眼中闪烁着讥讽:“我会把佩弗利尔的秘密交给你,我甚至会把复活石交给你,霍法。我亲爱的霍法,我当然会,那些东西都是死的,物品而已。”

“代价呢?”霍法问道。

汤姆里德尔温和的说道:“你知道的,从孤儿院第一天开始,我就从来没有改变过态度,只要你”

“只要我什么?”

“哼哼哼,只要你跟我在一起,站在我这边。完全真心实意的,改变你自己,融入我们。”

“就这么简单?”

霍法挑了挑眉头。

“你休想再拿槲寄生Сhā死我一次!?”

汤姆里德尔陡然厉喝起来,“我告诉你,没有我,你终将一事无成!!你将在孤独中老去,死去,你将成为被那些庸人踩踏,唾弃,遗忘的对象!!!”

寂静。

霍法看着暴怒的里德尔,没有说话,他转身走到自己的袋子面前,提起那袋水果,放在汤姆里德尔面前,随后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果皮在他的手指下,沙沙的落下。

最终,他削好了一个苹果,将它递到了汤姆的面前:

“我不会了。”

16,命运之轮

黑暗的房间之中,光头少年举着一个削好的苹果,躬身面对着椅子,椅子上则是一个皱巴巴如婴儿般的奇特物种。

远处的走廊上,小矮星彼得躲在柜子后观察着屋内,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那熊熊燃烧的炉火前,呆着的好像不是两个人,而是一只收起翅膀的老鹰,还有一只盘踞在地面的毒蛇。

没有看面前那个苹果,汤姆里德尔眯着那双红­色­的眼睛,仔细的观察着面前的老对手,突然,那个皱巴巴的婴儿靠在椅子上,歪着脑袋像葛优瘫一样说道:“跪下。”

霍法眉头一皱,一动不动,只是举着苹果。

“我让你跪下,你听不见么?”

汤姆脑袋往前挪了挪,重复道:“跪下,就是现在。”

霍法拿着苹果,依然没有动弹。

“一个苹果就想收买我,你真的觉得我是婴儿么,巴赫。”汤姆红­色­的眼睛中闪烁着戏虐的光芒:“难道你不想复活你的小女朋友了么,拿出点诚意来!”

霍法挑挑眉,收起了苹果,直起身子。来到黑暗大厅的壁炉前,取下了墙壁上的一个瓷碟,吹去上面的灰尘。

“汤姆,虽然我有求于你,但不代表我就是你的手下或者仆人。别不承认了,你需要我,比过去任何时候都需要我。”

汤姆里德尔­阴­森冷笑:“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巴赫,我并不需要你。”

霍法把瓷碟放在桌子上,手指变成小刀,将苹果在碟子中切成了八片。

“魔法部的那些人虽然觉得你已经死了,但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并不这么认为,凤凰社的人也不会这么认为,他们会找到你,杀掉你。你曾经最得力的那些­干­将,现在都在观望着,甚至早已出卖了你,马尔福,卡卡洛夫,只要稍微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把你生吞活剥,这一点,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椅子上的小人表情扭曲了几下,他张口吐出一口唾沫,冷笑道:“你还是像过去那样,知道的比谁都多。”

“别介意,这些事情,我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巫师世界的人都知道。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仅靠外面的小矮星彼得,保护不了你。这种时候,你还要因为一点可笑的虚荣心,将我推开么?”

“他们找不到我,没人能找到我!”伏地魔恶狠狠的说道。

“是么?”

霍法靠在壁炉的砖墙上,拿着一片苹果咔吧咔吧吃道:“我不是找到你了。”

“你咳咳咳!”伏地魔气急语塞,又咳嗽起来。

霍法耸了耸肩:“这世上还有几个人能保持中立和客观呢,也许除了拉文克劳外,没人可以做到,只有我不会对你产生偏见,汤姆。”

“我不需要什么狗屁中立客观,你要么臣服,要么滚蛋。”伏地魔嘶嘶的说道,“绝不轻信拉文克劳,这是我用灵魂的换来的教训。”

谈话似乎陷入了僵局。

咔擦咔擦。

壁炉前,霍法慢吞吞的吃着水果。

汤姆愉悦无情的舔了舔嘴­唇­:“我给你一分钟的思考时间,在你把那盘该死的苹果吃完之后,如果还不在我面前跪下,你就做好杀死我的准备吧,哼哼”

咕嘟。

霍法吞下一片苹果,轻巧拿起另外一片,淡淡道:“冈特老宅。”

咔擦吞下,又拿起另外一片,“海边山洞。”

每当他吞下一块苹果,汤姆里德尔的脸就苍白一分。

他又拿起一块,咔擦一口咬断。

“古灵阁。”

“住口!!”

汤姆红­色­的眼睛瞪的几乎都快裂开,他的表情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混乱。

霍法捏着半块苹果,一动不动,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

只见他冷汗涔涔,低着头,浑身上下颤抖如糠,“住口住口!”

他再抬起头看着霍法时,眼中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杀意和怨毒,“你!!”

霍法放下了苹果片,缓缓说道,“所以,话不能说的太死,汤姆,我讨厌孤独,你害怕死亡,我们还是有合作的可能的。”

“你,你胆敢,要挟我!?”伏地魔细碎的牙齿格格颤动:“要挟史上最伟大的,黑魔法师!?”

“我没有,你的死活其实与我无关,我只想做个交易。”霍法平静的说道。

伏地魔闭上了眼睛,表情变幻莫测,安静了足足有三分钟,他才睁开眼睛,冷漠说道:我不相信你的任何言辞,我只相信你的行动。魔法石对现在的我毫无用处,那种交易,我不会接受。”

霍法耸耸肩:“现在我们可以谈了。”

“我需要哈利波特,那个被阿不思邓布利多保护起来的格兰芬多男孩。”汤姆里德尔此言一出,房间里的炉火就像被一阵­阴­风吹中,摇摆的几乎熄灭。

“嗯哼。”霍法鼻子哼了一声。

“你别扯其他乱七八糟的,我们都不是五十年前年轻巫师了,你把哈利波特带到我面前来,在不引发任何人关注的前提下,将他带到我面前来,并且帮我成功复活,回归全盛状态,我就把佩弗利尔的人体炼成秘术交给你”

霍法听着汤姆的话,突然,他神情恍惚了一下,这一刻,浓浓的宿命感涌上心头,不知为何,他仿佛觉得这一幕和自己好像经历过,就像日常生活做事的时候,产生了一种这一幕曾经发生过的即视感。

这既视感来的快,去的也快,直到汤姆里德尔喊了他一声,“喂,喂,你有在听我说话么?”

霍法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汤姆里德尔强调:“我说,我答应你的交易,不过条件是你把那个男孩送到我面前来,作为交换,我会把佩弗利尔人体炼成的秘密交给你,甚至有关复活的咒语。”

“马上就要?”

“不必,时限一年,我还需要准备复生用的仪式,药材,场地,你只需要在我准备好的一刻,将他送到我的面前来。”

顿了顿,“怎么样,传奇巫师,这种事对你而言,很简单吧。”

“可以,”霍法面­色­有些凝重,“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说。”

“你的准备过程,我也要让我的人参与。”

“你的人?”汤姆就像听到什么莫大的笑话,摇头晃脑的冷笑了起来:“哼,什么时候高高在上的拉文克劳雄鹰也学会发展党羽了。”

“尼可勒梅。”

霍法平静说道:“我要让他过来,参与你的复活仪式。”

“你休想。”

汤姆里德尔想也不想拒绝了他。

“想在我身边安Сhā人手,你还太­嫩­了。”汤姆里德尔说道。

“抱歉啊,汤姆,你我的之间的信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强。”霍法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我觉得你肯定会给我使绊子,所以我需要找个懂行的人来监视。”

“那我们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伏地魔­阴­冷的笑道,“我凭什么知道你不会给我暗中使坏。”

两人看着彼此,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忌惮。

霍法再次拿起一片苹果,咔擦咬下。

但这一次,伏地魔没有退让,他恨恨的看着霍法,死死的握住还没有gaowan大的拳头,汗水从他皱巴巴的脸上一滴滴的流下。

“尼可勒梅必须参加你的复活仪式。”

霍法放下苹果说道:“这是我唯一的条件,也是必然的条件,作为补偿,你也可以提出自己的条件。”

壁炉火光照耀下,汤姆里德尔的表情就像吃了屎一样难看,他看着壁炉盘子里,被吃的只剩两片的苹果,深深吸进一口气。

“好呀,好呀,明人不说暗话。”

他眯着眼睛,缓缓说道:“既然你要在我身边安Сhā人手,那你身边也必须我的人。”

“你的人?”

霍法挑挑眉,转回了汤姆里德尔的椅子前:“虫尾巴?”

门外的发出咚隆狼狈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汤姆里德尔脸上露出厌恶,他摇摇头:“不,是我另外一名忠心耿耿的仆人。”

他颇为自信的说道:““那人是魔法部现任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长的儿子,小巴蒂克劳奇,一只被父亲关进阿兹卡班的可怜虫。

我不管你有没有听说过他,但你必须把他救出来,并且让他参与你的行动,在我成功转生之前保证他的安全,否则,你的一切要求都是空谈。”

“嘶!”霍法没想到居然又绕了回去,他咂了咂舌,心脏凉了半截,脸上露出一丝只有自己才能察觉的苦笑。但他咬咬牙,很快就收拾心情,表情冷淡的站在汤姆里德尔面前,主动伸出手。

“行,我们说定了。”

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手掌,满头是汗的汤姆里德尔笑了,虽然他眼中满满都是毫不掩饰的杀意,至少在这一秒,他愉快的笑了。

“哼哼哼”

“哼哼哼”

“哈哈哈哈”

他抱着胳膊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声,不为所动。

霍法:“你笑什么?”

“我想到了,五十年前的孤儿院。”汤姆里德尔慢吞吞的说,没有鼻翼的鼻孔张的大大的,似乎在品尝什么极美味的东西,“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巴赫,你变了。”

霍法收起手掌,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壁炉房间,跨过在楼梯转角瑟瑟发抖的虫尾巴,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身后,则传来伏地魔止不住的大笑:

“你变了,你真的变了!哈哈哈哈!!”

17,比赛前夜

几天后,凌晨三点。

威尔士,纽波特以南未知的沼泽地的迷雾之中,两个提着马灯的身影边走边吵。

“妈的这么早就过来,我真的是服了巴格曼那个蠢材,让我们在这里守一个晚上!”

一个拿着金表,穿着粗花呢西服的男人重重的将一个空荡荡的大箱子扔在地上,他紧了紧下半身那条不伦不类的长统橡皮套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着了。

“谁说不是呢,哎,就一天了,忍忍吧,瓦斯特。”一个穿着苏格兰高地褶裥短裙和一件南美披风的男人说道。

“忍?”

拿着金表,穿着粗花呢西服的瓦斯特怒气冲冲的吐出一个烟圈吼道:“巴兹尔,这时候你还帮他说话,那老家伙自己跟几个妖­精­赌到深夜,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和保加利亚的媚娃happy,真不知道他这种人是怎么当上司长的。”

“嘘,你可别让别人听到了!”

穿着苏格兰高地褶裥短裙和南美披风的巴兹尔赶紧捂住了同伴的嘴,警告道:“小心点,瓦斯特,别让人听到了,巴格曼那家伙心眼很小。”

被捂住嘴巴的瓦斯特不耐烦的挣脱了同伴的束缚,恨恨的整理了一下衣领,斜眼道:

“怕什么,巴兹尔,你可真是够小心翼翼的,老子也是靠本事考进魔法部的,他还能把老子开了不成?再说了,这个点,那些巫师都在睡觉呢,谁会蠢到这么早来?”

“你消消气消消气没人敢对你怎么样。”巴兹尔赶紧说起好话,拍起同事的后背。

巴兹尔话音刚落,远处沼泽地的迷雾中,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他微微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表上的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钟。现在离魁地奇世界杯赛还有一整天,谁会来这么早,难道是某个国外的巫师么?

身边暴躁的瓦斯特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两人在黑咕隆咚的沼泽里,提起马灯,静静的等待着。

啪嗒。

啪嗒。

啪嗒。

脚步声就像时钟一样­精­准,坚定。

而后,巴兹尔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独自从凌晨三点的威尔士沼泽地迷雾中缓缓走出,他穿着穿着平平无奇的灰­色­的长袍,打扮的和一个街头巫师差不多,但唯一奇特的是他的脑袋上,顶着一个奇特的笼子,让人看不清他的打扮,如瀑布般的白­色­长发从笼子里滑出,几乎可以拖到地面。

那打扮让巴兹尔愣了好一会儿,他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装束,那个男人信步闲庭的优雅走在迷雾中,好像是在公园里散步一样

倒是他那个日常爱抱怨上司的同伴瓦斯特先反应了过来,他上前一步,严肃的问道:“巫师?”

戴着奇特鸟笼的男人缓缓点了点头。

“来看魁地奇比赛的么?”

奇特的白发男人又点点头。

巴兹尔赶紧从口袋中取出一卷羊皮纸,还有一支羽毛笔。

“有邀请么?”

瓦斯特例行公事的问。

白发男人摇了摇头。

“有门票么?”瓦斯特又问。

头戴鸟笼的巫师缓缓把手掌伸向腰间,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了过去。

巴兹尔低头一看,那不明明是一张废纸么?

他正想责难那个打扮奇特的巫师,可暴躁的瓦里斯却点点头,将废纸递了回去。

巴兹尔再仔细一看,觉得自己应该是疲劳过度看花眼了,那明明就是一张崭新的门票。

他松了口气,问道:“您不是用门钥匙过来的么?”

“门钥匙?”白发男人歪了歪戴着鸟笼的脑袋。

“额,我只是随口一问,能幻影移形找到这个位置也不容易,哈哈哈,请在这里登记一下。”

巴兹尔自来熟的笑了笑,将手里的羊皮纸和羽毛笔递了过去。

但那个戴着鸟笼的男人并未回应他,也没有接纸签字,这让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这让他有些尴尬。

不知为何,虽然隔着鸟笼,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相貌,但他能感觉到那鸟笼下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被这家伙看着,他有些不舒服。

只见白发男人站在月光下,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随后笑着问道:“请问,赛场内人最多的休息区在哪儿?”

柔和的语音让巴兹尔如沐春风,似乎整片夜空的星星都同时明亮了起来,他立马忘记了签字之类的事情,并且开动脑筋思考起来:“额这”

但他的同伴已经比他先考虑好了,只听瓦斯特说道:“第一场地人比较少,都是国外访客,人最多的休息区自然是第二场地,第三场地的话人最少,那里是魔法部高层的休息区。”

“哦,这样啊,谢谢你。”

戴着鸟笼奇特男人微微欠身,弯下腰来。

随后,他便如他出现时,一样,迈着­精­准如钟表的步伐,一步又一步的消失在了威尔士夜间的迷雾之中。

男人走了将近二十分钟后,巴兹尔才从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中回过神来,他缓缓皱起眉头:“那是什么奇怪的打扮?”

“谁知道呢,”瓦斯特还笑眯眯的看着男人消失的地方:“估计是其他国家的巫师吧,这些外国人真是怪有个­性­的。”

“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巴兹尔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声,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噼啪。

迷雾中传来噼啪一声轻响,随后便是闹哄哄的声音。

“这边!亲爱的!”

“哦,该死,居然是沼泽,我的鞋!”

“都让你小心一点了!”

“快点快点,别管鞋,去签字,趁人少,我们找个好位置!”

“哈哈,是,抢位置抢位置!”

巴兹尔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伴随着欢脱的声音,只见一群矮小的身影从迷雾中冲了出来,他们手拉手提着马灯,看起来就像是童话中的七个小矮人。

瓦斯特皱起眉头:“爱尔兰小矮妖”

话音刚落,为首的一名小矮妖跳了起来,将一个破旧的易拉罐扔给了巴兹尔,随后便夺过了巴兹尔手中的羊皮纸和羽毛笔,在上面刷刷刷龙飞凤舞的写下一大串名字,一边写还一边笑着说:“你们的司长喝多啦,哈哈,他押了保加利亚赢,真希望他明天不要后悔,哈哈哈哈!”

笑完,他把签的乱七八糟的羊皮纸扔给了巴兹尔,彼此又手拉手的,开心快乐的跳进了迷雾之中。

被这群小矮妖一折腾,巴兹尔什么都忘了。瓦斯特更是又开始骂了起来:“司长亲自参与赌博,妈的­干­这种事他是怎么想的,我敢打赌巴格曼在这位置上­干­不了几年!”

巴兹尔已经不想去理会同伴的抱怨了,因为远处又传来一阵噼啪声,又是一群人通过门钥匙从不知名的地方传送至此。

忙碌的工作在凌晨便宣告开始,不停的有人从世界各地传送至此,他们每个人都­操­着各种各样的口音,问话,签字,交还门钥匙。那个装门门钥匙的大箱子换了一茬又一茬。

一直到凌晨五点到时候,天­色­蒙蒙亮了。来访的人流才稀疏了不少,这时候,巴兹尔已经累的晕头转向了,身边的瓦斯特更是­阴­沉着脸,连骂上司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希望以后不要这么倒霉了,巴兹尔心想,在这种时候值班。

噼啪。

伴随着门钥匙落地的声音。

有人哀叹的抱怨:“哎,老了,老了,真的不能用门钥匙了,每次用都会转到转到反胃。”

“谁让你跟来的,老家伙?我一个人也可以。”

“拜托,那可是克劳奇!你真以为没有我帮助你可以见到他?咳咳再说了,想看魁地奇世界杯有错,你来都来了,能错过这种比赛么?”

“行了,闭嘴吧。”一个年轻的声音不耐烦的说道:“一个个都弱不禁风的,要走就快点!”

巴兹尔和瓦斯特站直身体。

这一次从迷雾中走出来的是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近后巴兹尔才看清,那是一个少年和一个老头。

高个的那个少年相貌奇特,他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有着光光的脑袋,耳朵上镶嵌着一个银­色­的耳环,眼睛在清晨的阳光中闪耀着黯淡的金­色­光芒,当然,更显眼的是他那套衣服。

他穿着一身蓝­色­巫师长袍,肩膀带着双层披肩,上面镶嵌着银­色­的老鹰花纹,袍尾分成三岔,看起来就像是某种鸟类的尾羽,非常华丽。一看就是某个古老巫师家族的成员。

相比之下,他身边的老头就显得寒酸多了,他穿着古旧的长袍,戴着兜帽,佝偻着腰,颤颤巍巍,仿佛下一秒就会趴在地上死掉。

由于那个少年奇特且高贵的卖相,巴兹尔打起­精­神,魔法部虽然明令禁止穿巫师的衣服来看比赛,但这不代表所有巫师都要遵守规则,能打破规则的人,往往更值得关照。

“您好。”巴兹尔上前一步。

颤巍巍的老头上前一步,“您,您好,我叫阿里巴什尔,这位,这位是我的孙子,霍尔瓦巴什尔。”

“阿里巴什尔,霍尔瓦巴什尔”

巴兹尔在名单上翻了翻,“哦,往前走,第一场地,一百米左拐就是。”

“谢谢,”老头礼貌的笑道:“辛辛苦了。”说完,他仿佛老年痴呆一样,陷入了呆滞。

光头少年一手遮着眉头,挡着阳光,另一手将一个千疮百孔的足球递给了巴兹尔:“这里就是魁地奇世界杯的入口么?”

“入口在里面,我们这是负责回收门钥匙,还有签字。”巴兹尔接过千疮百孔的足球,扔进箱子:“哦,当然,如果你们是魔法部直邀的客人的话,那就不用签字了。”

光头少年点点头,“我们找巴蒂克劳奇。是他邀请我们来的,请问,该怎么走?”

“这样啊。”

巴兹尔正正神­色­,在羊皮纸名单上找了起来,“巴蒂克劳奇巴蒂克劳奇哦,找到了,往前面走过去大约二分之一英里,在最前面的第三场地。”

“谢谢。”

光头少年遮着太阳,礼貌的对他鞠了一躬。随后拉了旁边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一下:“走啊,别发呆了!”

那老头反应过来,抱怨道:“你应该心疼我的,霍尔瓦,我老了,需要充足的睡眠,不能像你这样折腾”

“你少来,”少年懒洋洋的说道,“我死了你都不会死。”

“乌鸦嘴,你那么希望我死?”

“哼,在东方,有一句老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叫——老而不死是为贼。”

“你!”

伴随着老头生气的嘟囔声。

那一老一少两个身影也消失在了清晨迷雾之中。

巴兹尔困惑起来,他扭头看着瓦斯特:“那是孙子对爷爷说话的态度么?”

瓦斯特瞪着疲惫的眼睛,无所谓耸耸肩:“也许国外人就是这个德行呢。”

奇特的爷孙俩刚走。

远处又传来噼啪噼啪的声音,这一次是一大群人。

“五点零七分,来自白鼬山。”瓦斯特有气无力的说道。

随后,一大群人哗啦啦的从晨雾中冲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高尔夫球衣和老旧牛仔裤的红头发男人,裤子穿在他身上有点儿嫌大,他用一根宽宽的牛皮带把它束住了。

“早上好,巴兹尔。”

红发男人说道,捡起地上一只靴子,将它递给了巴兹尔。

巴兹尔有些疲倦的接过靴子,将它扔进垃圾桶中:“你好,亚瑟,没有当班,嗯?有些人运气真好……我们整晚上都守在这里……你们最好让开,五点一刻有一大群人要从黑森林来。

等一下,我找一找你们的营地在哪儿……韦斯莱……韦斯莱……”

巴兹尔在羊皮纸名单上寻找着,“走过去大约四分之一英里,前面第一片场地就是。营地管理员是罗伯茨先生。迪戈里……你们在第二片场地……找佩恩先生。”

“谢谢,巴兹尔。”亚瑟韦斯莱说。

他对身后招了招手,一大群男孩和几个女孩嘻嘻哈哈的从两人身边走过,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红发双胞胎还顽皮的冲疲惫不堪的巴兹尔吐了吐舌头。

等他们都离开后,瓦斯特麻木的说道:

“真是热闹的不得了。”

“谁说不是,”

巴兹尔疲倦不堪的揉了揉眼睛,“真希望这些人不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18,佯谈

一老一少两人漫步在薄雾笼罩的场地上,从两排长长的帐篷间穿过。

清晨的阳光照过雾气,落在霍法脸上,让他有些不舒服。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这里真是热闹极了。

雾气中,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帐篷,帐篷上飘荡着一束束三角横幅,上面挂着保加利亚国家队和爱尔兰国家队的旗帜,旗帜下,是一排排小山包似的帐篷,大多数帐篷看上去没什么特殊。和麻瓜的帐篷一样,但有些也非常有个­性­,明明是帐篷,上面却顶着烟囱、拉铃绳或风向标,十分有趣。

空气里弥漫着金银花的和金雀花的香气,路边可以看到壮汉坐在地上,倒在印花毛毯上呼呼大睡,胡子上沾满了酒液,一边睡一边打鼾,显然是昨晚开派对开的很晚。

石南地带开满一丛丛的黄铯金雀花,在初生的阳下闪闪发光。习惯了五十年之前那片­阴­云密布的土壤,陡然来到这种悠闲自在的场地,真的会让他耳目一新,恍如隔世。

尼可勒梅,“瞧见没有,这都是你的功劳呀。”

霍法假装没听见。

两人走到第一场地中间的时候,尼可勒梅停下了脚步,这里矗立了一顶巨大的帐篷,比旁边所有的帐篷都大,也都华丽。它十分铺张地用了大量的条纹绸,简直像座小小的宫殿,入口处还拴着几只活孔雀,以及一个小喷泉。

“这是我们的住处,喜欢么?”尼可勒梅嘿嘿一笑。

“倒是够浮夸。”

霍法挑了挑眉。

要是五年前,他看到这种东西,说不定还会惊讶的跳起来。可现在,他倒开始用挑剔的眼光看着面前的帐篷,喷泉太小,花卉太杂,门前的几只孔雀似乎­精­神也不大好。

“别介意,毕竟阿里巴什尔可是阿拉伯著名的飞毯供应商呢。”尼可勒梅说道:“做戏还是要做全套的。”

“我又没说不喜欢,我挺喜欢的。”

霍法率先挑开帐篷,“进去吧。”

帐篷被施展了无痕伸展咒,里面空间比外面还要大,足足有三层高,地上铺着非常繁复的地毯,四周的矮脚红柜上摆满了奇特的日月金属装饰,还有一些高脚的茶壶,茶几上堆叠如宝塔一般高耸的甜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奶­香。

霍法好奇的打量着这座阿拉伯风情的帐篷,不时的拿起几个装饰看了起来。

尼可勒梅则站在帐篷的一面落地镜子前,扭头颤巍巍的对霍法说道:“能搭把手么,劳驾。”

霍法放下了手中的阿拉丁神灯模样的灯壶,站在尼可勒梅的身后,帮他脱下了他身上的灰布外套,露出他皱巴巴佝偻的身体。

随后,尼可勒梅从口袋里取出一瓶灰­色­如泥浆的复方药剂,抬手皱眉吞下。

咕嘟咕嘟。

镜子里那个布满老年斑的枯瘦老头如同充气一般鼓胀起来。只见他瘦弱的身体逐渐挺拔,稀疏的头发也逐渐密集变黑,最后,他变成了一个有着黑­色­头发,弯钩鼻子的中东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

“呼呼”

变化结束,尼可勒梅喘了几口气,甩了甩脑袋,“不行了,年纪大了,对复方汤剂有抗药­性­了,估计只能维持个一小时不到。”

霍法眼神飘到了尼可勒梅的手背上,虽然他身体变年轻了,但老年斑并没有完全消失。

尼可勒梅走到帐篷的衣柜前,从里面挑挑拣拣起来,一边挑一边叹息:“老了,等克洛伊活了,我也该彻底归隐了。”

“你真的有那么爱她么?”霍法坐在地毯上问,“你们的辈分差那么多。”

“她由于血脉能力,从小被父母恐惧,是我把她带大的。等你有了孙子,就会理解我了,要我说,我和她更像朋友。”

“也是你把她送去法国的?”

“那时候还没打仗,我希望上帝可以治愈她的疾病,但是事与愿违,至少在她身上,上帝并没有显露他的慈悲。”

“真的有上帝么,”

霍法冷笑耸耸肩,指着帐篷顶部:“要我说,这些人相信的真主安拉,也并不存在。”

“不一定非得是上帝,如果用炼金术里的话来说,应该叫,更高层次的存在。”

“神?”

“不止,更高。”

尼可勒梅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变成了一个裹着高高阿拉伯头巾,穿着巴格达长袍的商人,头巾上还Сhā着一根孔雀羽毛。

“走吧,我带你去找巴蒂克劳奇。”

“我一个人去也不是不行。”霍法嘟囔道。

“哼,你这么年轻,就算你打扮的再华贵,克劳奇也不会记住你名字,更别提让你进他的帐篷了。”尼可勒梅晃了晃脑袋,“他可是个权力至上的家伙。”

两人再度出门之后,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了。

浓烈的阳光蕴含的敌意让霍法好一阵恍惚,仿佛面前的一切都被覆盖上了一层晶莹透亮的薄膜,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本来霍法还想看看能不能在魁地奇世界杯的赛场上见到哈利,罗恩,赫敏,这传说三人组。

但在这种太阳下,他什么都不想看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返回帐篷,一觉睡到天黑再起来。不过这种念头也只是想一想罢了,他还要去找小巴蒂克劳奇,时间不允许他浪费。

他摘下了一根树枝,将它变形成一片墨镜,架在鼻子上,勉强挡住阳光,这才好受了一些。

尼可勒梅放慢脚步,在他身边压低声音:“没关系,等这次回去,我会帮你制作一些药剂,来压制你体内的血族力量。”

“等回去再说吧。”

霍法觉得身后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于是回头看了看,但并没有看到任何熟悉的身影。只有几个提着水壶,清晨起来打水的国外巫师。

时间流逝。

营地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很多年轻的少男少女在人群中穿梭,打闹。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操­着或是能听懂,或是听不懂的语言。

霍法有些羡慕他们。

如此青春靓丽,成群结队。而他的同伴却是个糟老头子。

穿过一片挂着威尔克多克鲁姆照片的帐篷后,他和尼可勒梅来到了另一片场地,这一带的帐篷少了很多,彼此之间的间隔也很大。

其中有一顶帐篷在丛林中隐约可见,那帐篷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它虽然保持着帐篷的形状,但不是布料的,而是木头做的。就像一个小型屋子一样,顶上还盖着一些木片,有门有窗户,外围还有一圈小花园。

小花园中有一条用黏土和石子铺成的黄铯小径,花园围有矮墙,高约三英尺,墙头上装有木栅。木栅拐角有一块棕­色­木板和三个镀金的圆球,棕­色­木板上刻有【巴蒂克劳奇——闲人勿扰】这几个白­色­大字。

尼可勒梅站在三个镀金圆球下敲了敲门。

好一会儿,无人开门,

两人站在门口对视了一眼,霍法后退垫脚往窗户里看了一眼,窗户上蒙着一层白纱,好象眼睛上的白翳一样,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但他能察觉到有人正站在门后,弯腰透过门缝警惕到看着自己,手里捏着魔杖,这家伙已经在门后站了很久了。

伪装成阿里巴什尔的尼可勒梅又敲了敲门,礼貌的问:“克劳奇先生在家么,是福吉部长举荐我过来的。”

门缝后的那双眼睛眯了起来,屋子里的人缓缓的向后退去,大概退到十米左右到时候,他肃然说道:“来了。”

说完,他发出整整齐齐的脚步声,来到门前,咔哒一声转开了门锁。

门后那个中年男人有一头梳得一丝不乱的短黑发,腰板挺直,动作生硬,穿着一尘不染的挺括西装,打着领带。那牙刷般狭窄的小胡子,立马让霍法想到了阿道夫希特勒。

“啊,您好您好。”

尼可勒梅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想必你就是巴蒂克劳奇先生,久仰久仰。”

一丝不苟的男人犹豫了片刻,矜持的握了握尼可勒梅的指尖:“你是阿里巴什尔?阿拉伯飞毯进出口公司的总裁?”

“正是在下。”

尼可勒梅他手指一转,变出一张金­色­的名片递了过去,“这位,这位是我的侄子,兼秘书霍尔瓦巴什尔。”

巴蒂克劳奇看了看名片,又抬头打量了霍法一番,眉头紧锁,但最后他还是带着淡淡不悦的侧过身:“???????????”(请进)

”????“(谢谢)

尼可勒梅面不改­色­,笑意盈盈的进入了屋子。

霍法暗呼好险,老巴蒂克劳奇居然连阿拉伯语都会说,这要是没带尼可勒梅过来,只怕自己还没进门就要露馅。

进门之后,他的眼睛迅速在屋子里转了起来,眨眼间,他就利用强大的­精­神力场将整个屋子扫描了个遍。

这是一套老式的三居室,还有浴室和厨房。厨房地板下有一个地下室,地下室入口用被魔法封死。

汤姆里德尔以为他的手下小巴蒂克劳奇被关在阿兹卡班,但他其实不知道的是,早在一年前,老巴蒂克劳奇就在自己重病将死妻子的恳求小,用自己的妻子,将自己的儿子,小巴蒂—伏地魔忠心耿耿的仆人,从阿兹卡班里替换了出来,此后小巴蒂便一直被关在家中。

直到魁地奇世界杯那一天才被放出,而他也在火焰杯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潜藏在霍格沃茨,伪装成黑魔法防御课老师—疯眼汉穆迪。

而他,正是霍法的目标。

“请坐。”

老巴蒂克劳奇指着沙发,眼神一直在霍法的银耳环和墨镜上转来转去,时不时的皱起眉头。

尼可勒梅自然的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放在小腹,霍法站在他身后,

“咖啡还是茶?”巴蒂克劳奇去了厨房。

“一杯水就好了,劳驾,克劳奇先生,恕我直言,您的住处可真是挺难找的。”

“啊,我这个人私下比较喜欢清静,不喜欢被人打扰。”老巴蒂克劳奇寡淡的说道。

“最近很忙吧,世界杯。”尼可勒梅一边对霍法使眼­色­,一边套近乎。

“还好,部里事情有点多,但那也都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您是一个人住么?”

“是的。”

老巴蒂端着两杯水从厨房出来,将水杯递给尼可勒梅,果然没有理睬站在勒梅身后的霍法。

“不找个佣人伺候一下?”接过水杯的时候尼可勒梅“随意”问:“比如说家养小­精­灵什么的?像您这种身居高位的人,凡事亲力亲为肯定很累的吧。”

巴蒂克劳奇眼神变得有些锐利,“这和你无关,我听说,你来是有贸易项目要谈。”

他正襟危坐,仿佛是坐在联合国里的外交官,可这时,伪装成阿里巴什尔的尼可勒梅却眼睛一翻,不说话了。

霍法赶紧弯腰一看,暗呼不妙,只见尼可勒梅翻着白眼,一丝口水从他嘴角溢了出来,这老头又犯痴呆了。

他赶紧摘下墨镜,金­色­眼睛变成黑­色­,解释道:“不好意思呀,克劳奇司长,我的叔叔昨晚酒喝多了,今天­精­神不大好。”

看着面前流口水的男人,巴蒂克劳奇毫不掩饰的露出厌恶的神­色­,可当他看清霍法外貌的时候,他却又微微一愣,皱眉问:“你是霍格沃茨毕业的么?”

“不是。”

霍法心里一跳:“怎么了?”

“没什么,”巴蒂嘟囔了一声,“你长得有些像我们学院传说。”

“是么?”

霍法咧了咧嘴,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他注意到巴蒂克劳期家里的装饰品蓝­色­偏多,有些地方还有老鹰图案装饰。

不过巴蒂似乎并没有多想,他坐在霍法对面,神情古板:“既然你叔叔状态不好,那就你来说吧,要是没准备好,就赶紧把他扶走。”

于是霍法端正神­色­,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谈论一下关于飞毯禁运的事项,您也知道,这几年,巫师之间的交流越来越频繁了,我叔叔希望,是否可以在这个条例上放松一些,毕竟,你们从1954年就禁运了飞毯”

“不行啊。”巴蒂克劳奇轻咳一声,不苟言笑的说道:“法案就是法案,这些年我们的确不打算引进魔法飞毯。”

“这样是不是违法了国际巫师自由贸易法案,毕竟,其他国家都是和我们正经做生意的,要知道,英国的飞天扫帚也是可以正常流通于国际市场的。”

霍法一边一本正经的扯皮,眼神不留痕迹的转移到厨房后面,他能感觉到,厨房吧台后,有一双惊恐的大眼睛,以及一双竖起的耳朵。

巴蒂克劳奇一丝不苟的说:“国外也不是没有向我们的飞天扫帚征收关税,每个国家都不一样”

咚!

突然,地面发出一声闷响,微微一震。打断了巴蒂克劳奇的说话。

霍法故作惊讶,四处一看,“怎么了,什么东西在响。”

老巴蒂克劳奇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烦躁,他站起身,“这样吧,您找我也没有用,魔法飞毯的禁运是因为它是编织品被施上魔法,但很容易被麻瓜误当做地毯来用,就犯了巫师保密法,所以不能在本国流通,我英国自有国情在此,巴什尔先生,我的建议是去找禁止滥用魔法事务司的亚瑟韦斯比,如果他能解除对魔法飞毯的保密条例,到时候,我们再详谈。”

他一副要送客的模样,霍法脸上假装露出不悦的神­色­,但还是扶着尼可勒梅站了起来。

“谢谢您的建议。”

“不客气,祝您观赛愉快。”

“你也是。”

两人握了握手,随后霍法扶着尼可勒梅走出屋子。

来到一个不起眼的树荫下,霍法抓着尼可勒梅的肩膀使劲晃了起来,“搞什么,谈话谈的好好的就犯迷糊?”

被使劲晃动的尼可勒梅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四处看了几眼后,才拍拍胸脯:“呀,我刚刚睡着了。”

“这都能睡着,我很担心你能不能胜任监视伏地魔的任务。”

“这不是昨晚没睡好?凌晨三点就起来了。”

尼可勒梅嘟囔了一句:“你先别说我,那个被关在阿兹卡班监狱的食死徒,小巴蒂克劳奇,真的在那顶帐篷里。”

霍法缓缓点头:“没错,我确定了。”

尼可勒梅倒吸一口凉气,“居然在,这老家伙胆子可真够大的,这样就把自己儿子给捞了出来。”

顿了顿,他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现在去找他么?”

霍法眯着眼睛,看了看已经爬到了天空正中央的太阳,摇了摇头:

“不行,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现在也不是时候,等到晚上,魔法部的人都去看比赛了,我们再动手不迟。”

19,静谧的消失

夜幕降临,霍法从冥想中被某种兴奋且狂热的情绪唤醒。即便是隔着帐篷,他也能感受到空气的颤栗和狂热。那是成千上万巫师的期待,

掀开那顶孔雀帐篷的帘子。

紫红­色­夜­色­下,橘黄铯的灯火遍地。

一些国外的巫师,**上身,肩膀上盘着蟒蛇,他们手中的魔杖喷出银­色­的光带,如树枝一般漂浮在空中。

每当他们耍弄光带。围观的巫师就会热烈鼓掌喝彩,一些狂热的魁地奇球迷甚至手拉手,围着那些即兴表演的巫师起舞,嘴里喊着不明意义的口号。

而在左手边十米的左右,则是一群玩火巫师,他们举着闪烁着红光的小烟斗,用嘴巴深深吸进去,再张口时,如火龙一般吐出火焰。

那火焰在空中形成各种形状,有斑马,有驯鹿,有金鱼,它们在空中扭动身姿,刹那灿烂后,便消失不见。

不过,每一次灿烂,都会带来欢呼声。

而在另一边,几个推着小推车的小贩从天而降,端着托盘,托盘里面装满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发光的玫瑰形徽章——绿­色­的代表爱尔兰,红­色­的代表保加利亚——还能尖声喊出队员们的名字。

这让霍法想起了未来那些粉丝去看爱豆演唱会时举的荧光­棒­和牌子,虽然便宜,但人数一多,摇起来也是非常壮观。

此刻是夜晚,他­精­神恢复了全盛,寻找哈利的想法再度涌上心头,不过当他看了看周围之后,觉得自己想当然了。在十万名巫师里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这时,远处不知是哪个魁地奇球迷打开了啤酒,四处喷­射­起来,他的动作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被溅到啤酒的男人们,不甘示弱的纷纷摇晃啤酒,互相喷­射­,白沫四溅。

被啤酒洒到的人不仅没有躲避,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只有那些做生意的小贩无奈的在推车上撑起了雨伞,看起来是早有准备。

也许快乐是可以感染的,看着这些狂欢的巫师,霍法心情也不由的好了起来,他咧嘴一笑,空中落下的啤酒液在接触到他的衣领之前,变成了一只只飞舞的蝴蝶,向四周飞舞。

顿时,呼啦啦,一群人围住了他。

“那是什么魔咒,再来一个,小哥!”

一个刚刚喝完酒,一嘴酒气,裹着爱尔兰国家队披肩的男人勾搭住了他的肩膀。

“那是变形术,一看就是学校没教好,还魔咒!”有识货的人嘲讽道。

“哈哈,”喝酒男子粗旷大笑:“管他什么魔法,太好看了,再来一个呗。”

几个布斯巴顿的女生也驻足站在远处,看着被蝴蝶包裹的霍法,彼此窃窃私语交谈,捂着嘴巴偷笑。

霍法微笑的摇了摇头,拒绝了路人的请求,他觉得自己晚上还要事情要做,不想吸引太多注意力。

但这时,几个隔壁帐篷的小孩从人群中钻出来,伸手去抓他身边的蝴蝶。蝴蝶飞的很快,他们没有抓到,只好拉住了霍法的裤脚。

“大哥哥,再变一次。”

“你会变糖果吗?”

霍法想了想,弯下腰,笑着问拉住他袍子的小女孩,“真的要来么?”

那个戴着独角兽头套的小女孩使劲点点头,霍法嘴角上扬,抓住了一个飞舞的彩­色­蝴蝶,将蝴蝶放在了小女孩面前一晃,蝴蝶在他手中变成了一根小吹管,他拿着吹管含在口中,顿时,成千上万的彩­色­气泡从他口中飞出,那些气泡直冲云霄。

“我要泡泡,我要泡泡”

他身下的小朋友跳了起来,试图抓住空中的气泡。

霍法笑了笑,取下口中的吹管,将它变成了一个透明气泡,弯腰交给了身边那个戴着独角兽头套的小女孩,并冲他俏皮的单眼眨了眨。

小女孩哈哈一笑,和同伴一起捏碎了气泡。

于是,天空的所有的气泡同时发出噼里啪啦的轰鸣,变成了五颜六­色­的烟花,奇奇绽放,争奇斗艳,将所有人的脸都照亮了,美轮美奂。

人群震惊尖叫欢呼,纷纷指着天空。

几个拉住霍法袍子的小巫师傻傻的看着天空,嘴巴张的老大,眼中闪烁着憧憬。随后,烟花从天空落下来,扑簌簌的变成了无数彩­色­糖果。

女人欢笑着,抱着脑袋,尖叫的躲着糖果。而小朋友则冲到地上,争抢起了糖果。

“真是了不起的变形术。”

身后传来轻叹,霍法转身一看,只见尼可勒梅站在身后,万分感慨道,“哪怕是梅林在世,也不过如此啊。”

“变戏法,谁还不会,都是假的。”

霍法耸耸肩:“这不是没有骗到你么?”

在地上拾起糖果的人群还没来得及开吃,那糖果又变成了一开始的酒水,从他们的手中流走,他们齐齐发出叹息声。当他们回头再想找那个神奇的巫师时,他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这时,树林远处的什么地方传来低沉浑厚的锣声,立刻,千盏万盏红红绿绿的灯笼在树上绽放光明,照亮了通往赛场的道路。

人群立刻忘记了假糖果,彼此吆喝着。如河流涌入大海一般齐齐涌向金碧辉煌的魁地奇赛场。

于此同时,沼泽湿地边,完成一天工作的魔法部体育运动司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的坐在沼泽地的石漫滩上,或是抽烟聊天,或是生起了篝火,准备食物。

巴兹尔也是其中之一,当他从行李包里取出几根冰冻香肠的时候,天上正好燃爆起了无数烟花。

“真是服了,连烟花都放起来了,生怕麻瓜注意不到么?”

一个盛水的铁皮桶被重重放在篝火边,巴兹尔抬头一看,抱怨的人是自己的同事,瓦斯特。

只见他坐在篝火旁,脱下了自己长筒胶鞋,一脸不满的看着远处的烟火。

“之前还和我们三令五申什么麻瓜保密条例,哼,现在倒好,我估计现在卢多巴格曼那个蠢材正在带头放烟花呢。”

巴兹尔将一根烤好的香肠递给他,坐在篝火前,头也不抬,“你管他们呢,这种时候谁还管什么麻瓜保密条例,吃吧吃吧,吃完说不定我们还能赶上比赛。”

“我怎么不能管,体育司司长是人,我也是人,他是巫师,我也是巫师。”

瓦斯特从桶里舀出一壶水,放在篝火上咕噜噜的烧了起来。

“你可没有他解说比赛的G情等等,你别直接取沼泽里的水用,不­干­净。”

巴兹尔看着篝火上的水壶,絮叨了一句。

“都是水有什么区别?真是讲究怪。”

说完,他毫不在意的打开水壶,往里面添了点茶叶,伸了个懒腰:“今晚你去吧,我可不去。”

“你不爱看魁地奇?”

巴兹尔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瓦斯特。

“爱,当然爱。”

瓦斯特翻了个白眼,美滋滋的喝了口茶:“若是要是让我酒饱饭足,舒舒服服的躺在椅子上,任由比赛调动情绪,我自然愿意。可是累了一天,还看比赛,有病。我打算吃完直接去帐篷里睡觉,然后等明天回去看转播。”

巴兹尔愣了愣,觉得自己的同事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他又看向身边其他正在聊天打屁的同事,“查理,你去不去?”

“不去。”

坐在石头上抽烟的同事耸耸肩,“我是麻瓜后代,喜欢足球。”

“你呢,索纳?”

他又问一个正在叮叮当当建造帐篷的同事。

那同事却没有理睬他,只是机械的在石漫滩上敲钉子,准备晚上睡觉的地方。

自讨没趣的巴兹尔挠了挠头,觉得自己的同事都有些怪怪的。

一阵冷风吹过。

巴兹尔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你没有觉得有点冷?”

“冷,有点吧,可能是天­色­晚了。”

瓦斯特闭着眼睛回答。

“不是我觉得冷的有些过分了”

巴兹尔捂着小腹,皱起眉头,“明明是夏天来着。”

无人回答他的话,感到冷的只有他一个。

二人静静的在火堆边吃了一会饭,这时,瓦斯特松开香肠,闭目站了起来,脸­色­有些苍白。

“我突然很想睡觉,吃完你自己去看比赛吧。”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诶,你真不去啊!?”

巴兹尔说道。

同事瓦斯特没有回答他,机械的转过身,自顾自的挑开帐篷的帘子,进了帐篷。

巴兹尔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时,远处传来低沉浑厚的锣声,魁地奇世界杯的决赛开始了。他赶紧三口两口吞掉香肠,站了起来,往世界杯赛场的方向走去。

可当他穿过拉着横幅的入口时,不免又想到了自己的同事,这可是魁地奇世界杯决赛啊,怎么就一个都不来呢。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回去再劝说一番。

夜­色­之中,他重新返回了弥漫着雾气的石漫滩,他的同事们仍旧该抽烟的抽烟,该做饭的做饭,该搭帐篷的搭帐篷,只是彼此之间都没了交谈。

“索纳,你究竟去不去看决赛?”

他来到搭帐篷的同事身边,只见他叮叮当当的敲着钉子,那钉子明明被砸的深陷石头里,他也没有停手。

“索纳!?”

他感觉不对,弯腰一看。

同事闭着眼睛,麻木的举起锤子,落下,举起锤子,落下,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嘶!

巴兹尔倒吸一口凉气,不详和诡异的预兆如血压一般层层提高,他抽出魔杖。

环顾四周,却发现,抽烟的同事把烟抽到了ρi股,也浑然不觉,篝火边烤香肠的朋友已经把香肠烤焦了。朦胧的雾气从他们的脸上飘过,他们每个人都闭着眼睛。

“喂?”

他试探­性­的呼喊了一声,可是无人回答。

他喉结上下耸动,掀开了瓦斯特的帐篷帘子。

只见自己那个穿着粗花呢西服的同伴正站在原地,不停的点着脑袋。

“瓦斯特?”

他试探的叫了一声。

无人回答。

他走到同事身前,发现他也闭着眼睛,脑袋不停抽动,就像上课打瞌睡的学生。

“瓦斯特,你们怎么了?”

他抓住同伴的肩膀,使劲晃了晃。

就这一晃,面前的瓦斯特就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瞬间软榻了下去,仿佛他的同事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充气的橡皮人。

这一幕让巴兹尔发疯似的尖叫起来,他再也受不了这怪事了,拔腿冲出帐篷。

刚一出帐篷他就石化在原地。

帐篷外,沼泽地的迷雾之中,不知何时站着大批大批的穿着黑­色­军装的男人,他们每个人头上都戴着诡异的鸟笼,手里举着火把,沉默的立在夜晚的沼泽地中,如同雕塑。

彻骨的冷风从那些鸟笼头的男人身后吹了出来,吹在人身上,那些如同梦游同事的身体,就像碎片一样,从骨架上脱落下来,落地之前就变成了一团团滚落的灰尘。

“啊,他—他—他—他们出发了!”

远处,魁地奇球场上,主持人卢多巴格曼的尖叫清晰可见,“这是马莱特!特洛伊!莫兰!迪米特洛夫!又传给马莱特!特洛伊!莱弗斯基!莫兰!”

­阴­暗的沼泽湿地边,几个举着火把,戴着鸟笼头的士兵沉默不语的站出来,低垂火把,点燃了沼泽边的帐篷。

顿时,火光冲天而起。

巴兹尔扭头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20,天生奴仆

魁地奇赛场看台的人群中,霍法和尼可勒梅坐在第二排,他们身边都是穿着各个国家衣服传统服饰的球迷。

他们挥舞着手臂,额头满是汗水,兴奋不已的为自己国家的球队加油呐喊助威。就连年迈的尼可勒梅,此刻也把脖子伸的长长的,眨也不眨眼的盯着赛场中间。

此刻,赛场中的比赛已经接近白热化。比赛现在达到的凶猛激烈程度,比霍法过去看到的任何比赛都要凶残。

火弩箭嗖嗖的飞过去,速度快如闪电,双方的击球手都表现得毫不留情,他们根本不管手里的­棒­子击中的是球还是人,只顾拼命地狂挥乱打。

一个球员腰身被击中,差点从飞天扫帚上掉下来。

“穆斯塔发斥责保加利亚守门员打人——肘部动作过大!”卢多巴格曼对吵嚷不休的观众们大声喊道,“啊,是的,爱尔兰队罚球!”

魁地奇赛场中央,小矮妖们像一群闪闪发亮的大黄蜂一样,气愤地升到空中,现在又一起迅速组成“哈!哈!哈!”的字样。赛场对面的媚娃跳了起来,愤怒地甩着她们的头发。

“犯规!”

霍法身边的爱尔兰队的支持者们齐声喊道。他们全都站了起来,形成一股巨大的绿­色­波浪。

“犯规!”卢多巴格曼那被魔法放大的声音也重复着这两个字,“迪米特洛夫碰伤了莫兰——故意飞过去冲撞——肯定会被判罚球——没错,裁判吹哨了!”

尼可勒梅兴奋的推了推霍法,“瞧,犯规了,犯规了,肯定要打起来了!”

可霍法却有些兴致缺缺,在进入赛场之后,他的心里总是有种挥之不去的焦虑和压迫感,这压迫感不知从何而来,让他无法集中­精­神观看比赛。

终于,当爱尔兰球队的主罚人员站在球环前时,他贴在尼可勒梅耳边说道:“我出去找一下小巴蒂。”

“现在?”

尼可勒梅惊道,“这么好看,看完再去找吧,也不迟。”

“不,不会拖太久,我怕结束之后人多眼杂,反而找不到他。”

尼可勒梅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就像一个安利电影失败的朋友一样,皱眉说道:“行吧你快去快回,别让魔法部的人发现了。”

“明白。”

霍法说完,收拢衣服,快速绕开人群,向魁地奇球场的顶层包厢走去。

由于尼可勒梅假扮的是阿里巴什尔,只是个商人,自然不能坐进最顶层魔法部官员的包厢,不过距离也不远,只隔几十米远的楼梯。

想到哈利波特三人组就在自己的头顶上,霍法不由加快了脚步。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时候的小巴蒂克劳奇应该也坐在魔法部部长和哈利所在的包厢之中。

穿过楼梯,来到顶层包厢门前,霍法看见两个身穿黑袍的傲罗正站在包厢门口,一动不动。

出于谨慎,他幽灵漫步消失了。

不过,当他走到那两个傲罗身边时,他却发现这两个居然闭着眼睛靠在墙上,脑袋微微上下晃动。

还真是怠惰,霍法心想。这种嘈杂的地方都能打瞌睡。

他没有将两人吵醒,悄悄走进了顶层包厢,没有惊动任何人。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赛场上,霍法能看见一排红­色­头发的年轻人,那应该是韦斯莱家的儿女。几个淡金­色­头发的男女,那应该是马尔福家族的成员。还有一头黑­色­头发的男孩,那应该是哈利的后脑勺没差了,以及一头栗­色­卷发的女孩,她正举着黄铜望远镜,牢牢盯着球场,那应该是赫敏格兰杰——想到自己曾经的目标,霍法觉得自己过去真是既幼稚又可爱。

站在门口看了一大圈之后,霍法却又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原著中描写的所有人都在这里,可唯独小巴蒂克劳奇不在,连带着那只叫闪闪的家养小­精­灵也不在。

这让他不禁皱起眉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蝴蝶效应,自己白天见了老巴蒂克劳奇,导致他产生警觉,晚上没有把自己儿子放出来?

想到这里,他不敢犹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包厢,迅速向球场外赶去,他要去老巴蒂的屋子,确定一下事实。

魁地奇球场的嘈杂声逐渐远离,他进入了自己熟悉的领域,此刻,空荡荡的帐篷区外,一个人都没有,南威尔士沼泽地的迷雾如期而至,随之而来的还有某种古怪的低温。

这低温让霍法不禁打了个寒颤,怎么会这么冷?

咔擦。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极其细微。

但却­精­准的被霍法捕捉到,他缓缓转过身子,侧起耳朵,帐篷后的密林之中,若有若无的交谈声传入耳朵。

“贱种!贱种!求我啊,求我啊,哈哈”

“小主人,你不能离开,主人说了,你离开,他会杀了你!”

“你以为我会怕死,嗯?你这贱种,你以为我会怕死?”

“我没有,小主人,闪闪求求你”

“跪下,含住!”

“啊,这里?”

“我说话你听不见?”

悉悉索索。

“唔”

月光之下,霍法金­色­的眼睛骤然瞪大,零碎古怪的信息让他意识到了什么,他如同幽灵一般,缓缓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飘了过去。

进入密林之后,他看到了十分猎奇而反常的一幕。这让霍法惊讶了大概零点一秒,不过随后他就释然了,连自己一枪把自己崩掉的事他都经历过,这种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怕小巴蒂从阿兹卡班出来后,­精­神早就被摄魂怪折磨的有些不正常了吧。

他­干­脆幻身站在树林边,抱着肩膀看着透明的小巴蒂完事,然后再极度厌恶的把家养小­精­灵一脚踹开。由于那家伙披着隐形斗篷,所以只能看见空气中一个漂浮着的,一闪而过的奇特东西消失,随后,家养小­精­灵便跪地剧烈咳嗽。

那画面有些恶心,霍法别过头去,从树后的黑暗中缓缓走出来。

“兴致不错啊,巴蒂。”

哗啦啦,凌乱的脚步声踩断了无数树枝,突然出现的光头把隐形斗篷下的那个人吓坏了,地上那个长着巨大耳朵的小­精­灵被吓的疯狂尖叫。

霍法抬起一根手指,尖叫戛然而止。

家养小­精­灵身后的树突然活了过来,用树枝锁住了家养小­精­灵的嘴巴。

霍法站在了空荡荡的树根前停了下来。

“把斗篷掀开,我需要和你谈谈。”

“格格格”

牙齿上下碰撞,发出轻微的格格声。

面前空无一物。

霍法脑袋一点点的转动,“别害怕,也别后退,我看的见你。”

“你是谁!?”

空荡荡的树根前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吼叫,一个浅黄铯头发,骨瘦如柴的青年猛地掀开了身上的隐形斗篷,他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奋不顾身的向霍法脑袋砸去。

霍法也懒得和他废话,­干­脆利落的撸起了袖子,将自己的黑魔标记露在他面前。

凌空砸石的青年在狂奔之中变换姿势,从奋不顾身的大卫直接变成了古代见到皇帝圣旨的太监。

呲。

他跪地拖行三四米,卷起一堆树叶,用膝盖滑到了霍法面前,抬手看着他的手臂,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你是,主人的仆人?”

“不是,我是他朋友。”霍法淡淡道:“是你的主人让我来找你的,他比过去任何时候都需要你。”

说完这句话,霍法就后悔了,因为面前那个浅黄铯头发的枯瘦青年的眼眶竟然迅速湿润,只见他抹着热泪,颤抖哽咽的说道:“我我就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一天,我就知道这一天,主人,主人还没有忘记我,主人还没有忘记我”

他自顾自的说着,竟然哭了起来,越哭越响。

不仅哭,还想抬手去摸霍法的胳膊,仿佛想摸什么圣物一样。

霍法从来没想到自己见到的巴蒂克劳奇是这样的一个巴蒂克劳奇,这种货­色­,是怎么在霍格沃茨潜伏整整一年还没被发现的?

眼见他那双带着鼻涕眼泪的手指就要碰见自己的胳膊,霍法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给踹了回去。

可他被踹一脚之后不仅没有生气,也没有消停,而是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了束缚家养小­精­灵的树前,一把搂住了家养小­精­灵,狂喜道:“闪闪!闪闪!我的主人需要我,我的主人需要我了!!”

他是如此狂喜,以至于他疯狂的在家养小­精­灵的脸上连吻了好几下。

那只可怜的家养小­精­灵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远处的霍法,发不出一点声音,混身颤抖不止。

“主人需要我!主人需要我,主人需要我!”

小巴蒂克劳奇摇头晃脑,念咒一样自言自语着,随后,他猛地一转头,看着霍法,大步流星的向他冲来,眼中写满了狂热与疯狂。

那癫狂的模样让霍法有些厌恶,他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抬起手指。

狂奔的巴蒂双脚被藤蔓束缚,整个人摔倒在地。随后,霍法打了个响指,一道电流从藤蔓上闪过,将小巴蒂克劳奇电的毛发倒竖,口不能言。

“冷静一点了么?”

他在小巴蒂面前蹲了下来。

“主人,主人在哪儿,告诉我主人在哪儿?”

小巴蒂依然狂热。

滋,又是一阵电流。

“冷静一点了么?”

霍法残酷的问着。

“混账,我是主人最忠诚的仆人,你胆敢这样对我!”他口吐白沫的怒骂。

滋!!

这一次的电流比刚刚的强大数倍。

电的小巴蒂浑身挺直,散发焦臭,电到远处的闪闪剧烈挣扎,眼中溢满泪水。

霍法缓缓松开手指。

“冷静一点了么?”

小巴蒂死死的瞪着眼睛,恐惧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啪嗒。

束缚他的藤蔓松开了。

霍法站起身,绕着小巴蒂缓缓转动。

“伏地魔让我来找你,所以我来了,但伏地魔也没说过我不准杀你,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听我讲话。”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霍法抬起一根手指,小巴蒂立刻闭嘴,并下意识的蜷缩成一个球。

“哼,”霍法冷笑松开手指:“你的主人有复生大计,他需要你,所以我会带你离开这里,你明白么。”

“我明白,我明白。”

小巴蒂克劳奇终于回过味来,他连滚带爬的来到了霍法脚下,急不可耐的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光头先生。”

“你叫我什么?”

霍法脑门上瞬间青筋暴起。

“呃”想到那可怕的电流,小巴蒂立刻又缩了一下,弱弱的问道:“那那我该叫你什么?”

“你可以叫我—巴赫先生。”

霍法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姓氏,巴赫这个姓在国外也算不上稀奇,算是烂大街的那种。

小巴蒂立刻进入了状态,“那么请问巴赫先生,我们是不是要通知一下其他人,主人回来的消息。”

“什什么?”

霍法被他突如其来这一下弄的没太反应过来。

“我的主人沉寂了这么久,那么多人都把主人给遗忘了,那么多人都忘记了我们的厉害,哼哼。”只见小巴蒂在树林里转了两圈,冷笑的说道:“我一定要让那些人知道,谁才是魔法世界的王者,谁才是历史上最伟大的黑魔法师。”

“所以?”

霍法皱眉。

“所以我要为主人做点什么,我要发­射­黑魔标记,宣告这伟大的一刻!”

21,寂静杀戮

“所以?”

霍法皱眉。

“所以我要为主人做点什么,我要发­射­黑魔标记,宣告这伟大的一刻!”黑森林中,小巴蒂狂热的说道。

霍法张大嘴巴,逐渐回过味来,这小巴蒂明显就是后世的那种明星脑残粉,自己没多少主见,也没多少脑子,看见牛逼的人就去粉。对自己所属的群体表现出高度的认同和向心力,对其他群体表现出高度仇视和敌对,一方面竭尽全力把自己喜欢的人捧的高高,另一方面也不在乎他究竟有没有实力能坐稳那个位置。说到底,他维护的根本不是伏地魔,而是自己那份脆弱的自尊。

要是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来一发黑魔标记,岂不是把虚弱至极的伏地魔推到众矢之的么,本来魔法部都认定他死了,这么一搞岂不是仰天大吼——我还没死,都来找我!

他一个激灵,他绝对不能让这傻Ъ发­射­黑魔标记,这样简直会让自己的计划实现难度呈几何式上升。

“你敢!!”

霍法陡然厉喝,吓得小巴蒂一ρi股坐在了地上。

然而,就在他准备凶这家伙一通,将他念头彻底掐灭的时候。

啪啪啪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立刻转过头去,只见一个惊慌失措,穿着苏格兰高地褶裥短裙和一件南美披风的奇怪男人从密林里冲了出来。

还没等霍法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砰!!

后方接着又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穿着苏格兰短裙的男人应声倒地。

这时霍法才认出来,这人不正是早晨接待自己进入魁地奇世界杯营地的魔法部官员么?

他赶紧冲了过去,一把将那人扶了起来。只见他浑身颤抖,背后被一颗子弹击中,而他伤口的位置,正在往外冒着诡异的绿­色­烟雾。

“你怎么了?”霍法震惊的问。

“睡着,睡着就会死睡着就会死!!”

男人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表情狰狞,嘴­唇­颤抖的重复道:“睡着死睡着死”

“什么?你说什么?”霍法不理解。

他瞪大眼睛,没声音了。

“喂?喂?发生了来什么?”

霍法使劲的晃了晃他,可那个男人身体却在他的晃动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下去,首先是他的后背,其次是他的手臂,最后是他的脑袋,全部在他背后伤口的侵蚀下,化作了碎片和尘埃。

他猛地抬起头,夜晚的雾气之中,一个和当时剧院被毁时打扮的差不多的家伙,正站在迷雾之中。他头戴金属鸟笼,身穿古旧无比的黑­色­军装,骨瘦如柴,举着一把手枪。

又是这种怪模怪样的人,霍法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古怪的装扮他在噩梦之神的记忆中见过,那些五十年前,被西尔比控制的人,就是这种打扮,难道他们是冲自己来的?还是说自己迟迟没有回去,已经导致世界线开始崩塌了?

迷雾之中,带着鸟笼的男人开完一枪,毫不犹豫的调转枪头,对着空地上发呆的小巴蒂,再度扣动扳机。

砰!!

冒着绿­色­光芒的子弹­射­出。

霍法脸­色­变了,他毫不犹豫飞起一脚踹飞了小巴蒂,随后向迷雾中的人扑去。

一枪落空,鸟笼头怪异男人被霍法按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你是什么人!?”

霍法将他拎了起来,那人的重量连五十公斤都没有,十分轻。

“拯救者(德语)”

头戴怪异鸟笼的男人平静的说道。

“是你烧了我剧院么?”

霍法厉声质问。

“哼哼。”

牢笼下的男人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不屑,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他,随后他的身体迅速膨胀,就像充气了一样。

霍法预感到不妙,触电般抬手将他扔开。

那个男人身体在远处爆开。

只见剧烈的绿光一闪,没有丝毫声音,方圆几十米之内的树木,帐篷,连带着那个男人自己,全部化作尘埃,缓缓飘下。

霍法皱眉走到那片空地附近,滚滚的绿­色­烟尘侵蚀着土地,发出噼叭的声音。

很快,尘埃和烟气散去,只见方圆几十米,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个被炸的歪七八扭的鸟笼落在地上,那鸟笼头上缓缓冒着一些绿­色­烟气。

他只是稍微用手触碰一下那个鸟笼头,烟气便将他的手腐蚀出一个个坑洞,他吃痛缩回手掌。

死了,就这么简单?

霍法看着自己手掌,想到那家伙临死前那不屑的微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于是他背后张开翅膀,在小巴蒂一副见鬼的表情中,他一飞冲天,来到了几百米的高空。

呼啸的威尔士夜空中,他闭上眼睛,方圆几公里内全部被他­精­神力场所笼罩。

欢呼的人群,穿梭的飞天扫帚,以及雾气中上百个举着火把的男人。他们站在魁地奇球场外围,大概每隔一百米就有一个,举着火把,静静的等待着。

霍法睁开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剧院里发生的事情,自己在剧院里做散财童子。吸引了一堆想要不牢而获的麻瓜,结果被人一锅端了。上千人全部化作了尘埃,尸骨无存。麻瓜们甚至都不知道有人死亡失踪这一回事。

而这一次同样打扮的家伙有几百个,把诺大的魁地奇球场团团包围,他这才意识到,也许刚刚那个自爆男并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是哪里人多去哪里,是彻头彻尾的恐怖分子。

该死!

想到伏地魔的目标哈利波特还在看比赛,他不敢有丝毫犹豫,降落地面后,他立刻向球场赶去,路过小巴蒂身边的时候,他吩咐了小巴蒂一句,“你自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巴赫先生?巴赫先生!你要去哪儿?”

小巴蒂在他身后焦急呼唤:“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主人?”

霍法不答,束缚闪闪的藤蔓被他解开,随后,他眨眼消失在了原地。

“现在两人齐头并进!究竟谁会获胜!?”

“近了,近了!”

“哦不,林齐摔在了地上!”

“金­色­飞贼,威克尔多克鲁姆抓到了金­色­飞贼,我的天,我的天!!”

“爱尔兰队获胜了!”

球场内,胜负已分,卢多巴格曼疯狂且茫然的喊道,“克鲁姆抓到了金­色­飞贼,可是爱尔兰队获胜了——天哪,我想大家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记分板上闪动着比分,保加利亚:160,爱尔兰:170,而观众似乎还没有意识到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慢慢地,就像一架巨型喷气式飞机正在加速,爱尔兰队支持者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响,最后爆发出无数喜悦的狂喊。

“现在,爱尔兰队的队员在他们吉祥物的陪伴下绕场一周,魁地奇世界杯赛奖杯被送到了顶层包厢!”巴格曼洪钟般的声音说道。

爱尔兰队的球员们高兴得手舞足蹈,他们的吉祥物向他们抛撒着阵雨般的金币。体育场内到处挥舞着旗子,照相机镁光灯光芒直闪,爱尔兰国歌从四面八方响起。

霍法面带焦灼的从一群挥舞旗帜的狂热球迷中走过,来到了尼可勒梅身边。

尼可勒梅见他过来,兴奋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子,最后那一幕你看见了么?太­精­彩了,一波三折,抢到飞贼也没有改写比赛!”

“腐尸剧毒要多久发作?”

霍法二话不说按住了尼可勒梅的肩膀。

“啊?”尼可勒梅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霍法伸手将那个扭曲的铁质鸟笼递到了尼可勒梅鼻子下面,此刻,那笼子上还缭绕着淡淡的绿­色­烟雾,烟雾和他皮肤接触,发出滋滋的声音,不断的腐蚀他的皮肤,但又迅速被血族能力修复。

尼可勒梅的表情在看见那只鸟笼后,逐渐由狂欢中的振奋,转变成惊愕,最后转变为恐惧。他一ρi股瘫坐在了椅子上,脸­色­煞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

霍法:“我刚刚在外面,有人自爆袭击了我,把方圆几十米炸的灰都不剩,这是不是腐尸毒?”

尼可勒梅呆呆的看着他。

霍法怒道,“说话啊,腐尸毒药要多久才会爆发,会不会整个体育场的人都中毒了?”

尼可勒梅被霍法吼了一嗓子吼,惊醒过来,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摇摇头,“不不可能给十万人下毒,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事情”

“那这是什么?”

“我我没研究,没研究过,可能不是,但感觉和腐尸毒的炼金­性­质有点像”

说话间,保加利亚球队和爱尔兰球队的队员领奖结束,人流汹涌的往魁地奇球场外走去,他们高歌欢呼,小矮妖们不停地在他们头顶上穿梭飞驰,挥舞着手里的灯笼,嘎嘎欢笑。

糟糕!

想到等待在魁地奇球场外的上百个恐怖分子。

霍法暗呼不妙,如果不是腐尸毒,那就是打算直接把人炸死么?

他毫不犹豫拖起尼可勒梅朝顶层包厢跑去,可当他回到顶层包厢后,哈利波特他们早就走了。再隔着楼道顶层玻璃往下一看,好家伙,体育场外每隔一百米,就在举行一场场盛大的狂欢。

狂欢的中心,是几个挥舞着爱尔兰旗帜的暴露女人,她们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举着,高高的抛向天空。

在空中,女人的身体突然变成了无数灿灿金币和鲜花,向四面八方的散去。

而围观的巫师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味的沉浸在决赛结束的狂欢和金币的刺激下,蹲下来闹哄哄的抢钱。

顶层玻璃后的霍法脸都白了,在他看来,那哪里是美女变成金钱的画面,分明就是一个个戴着鸟笼的黑衣男人在人群中爆裂开来。

无声的绿光闪烁,眨眼之间便带走了上百条人命,那些以为自己在抢钱的人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便直接蒸发成了灰烬。

偏偏那灰烬在某种变形术的包装下,变成了更多吸睛的鲜花和金币,让人丝毫察觉不到恐怖,反而前赴后继的涌了上去,嘻嘻哈哈的笑。

夜空下,无数银­色­光点飞舞,那是一个个不知所谓的灵魂。

尼可勒梅被这惨烈的一幕吓的一ρi股坐在了地上,霍法也是勉强扶住玻璃才没有让自己摔到,他活着么久还第一次见到这种堂而皇之,又隐蔽至极的杀人方式。

寂静的屠杀!!!

“怎么办?怎么办?”

尼可勒梅六神无主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样这样,这样下去哈利波特会死,小巴蒂也可能会死!”

霍法闭上了眼睛,死死咬住嘴­唇­,让自己冷静下来:

“有人在用变形术改变环境,他把恐怖的爆炸变成了美丽的烟花,如果找不到魔法的源头,这里这里可能十万人可能都会悄无声息的被杀必须要找到变形术的源头!”

“笼子,那笼子!”

尼可勒梅突然指着霍法手里的铁质鸟笼喊了起来:“那是五十年前的人戴的笼子,可以共享梦境。”

共享梦境?

霍法毫不犹豫的把那残缺的牢笼戴在了头上。

咔擦!!

仿佛心灵被巨锤敲中。

一道裂缝出现在他浑然一体的­精­神之中。

看不见的巨大斑斓眼睛在他背后陡然睁开。

某种熟悉的气息迅速向他包裹而来,那气息很多很多年前他体验过一次,那是某种让人癫狂,让人空虚,让人绝望,撕裂一切的气息——虚无之龙。

最惨烈的往事纷纷涌上心头,霍法猛地扯掉牢笼,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顶上,气息来源于——魁地奇球场的最高处。

“格林德沃!?”

滔天仇恨涌上心头。

他背生六翼,轰然撞开了魁地奇球场的顶层包厢的穹顶。

巨大的月亮之下。

光滑的如镜的体育场顶篷之上,一个被牢笼牢牢锁死脑袋的人盘膝坐在最高处。

他骨瘦如柴,穿着破旧不堪的黑­色­长袍,如瀑布般白­色­的头发从他肩膀垂了下来,在地面泄成一滩小溪。

尽管已经衰老很多,尽管多年不见,但霍法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而他也睁开眼睛,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巴赫。”

22,灭世者

天空圆月闪耀。

数百米的高台上。

某种沸腾的情绪如岩浆沿着狭窄的裂缝冲破地表。

“盖勒特格林德沃!!”

暴怒的霍法笑了,他叫出了老师的全名。

这一刻,他眼中闪耀着绯红的血­色­,嘴巴直接裂到了耳根,身上华丽的蓝­色­长袍被膨胀的肌­肉­瞬间撑开,胸口明亮如火焰的三环扩散生长到了全身,他的五指化作了血红的弯刀,瞬间消失在了原地,眨眼数十米,出现在白发男人面前。

唰!!

白发男人的长发被狂风吹起,他身后形成了一道屏风。

少年高高跃起,身体在月光下拉成弓型,他扭过腰身,五指并拢,重重划下。

呲啦!!

火光四溅。

刀锋般五指切进了厚厚的金属之中。

他撞在了一道金属盾牌上,金属盾牌后,是两名全金属骑士。它们手持厚重的盾牌,跪在在格林德沃面前挡下了这暴怒一击。

霍法双目如血,五道被切开的金属裂缝后,戴着金属牢笼的男人歪了歪脑袋,隔栅后,他苍老枯瘦的嘴角微微上扬。

“哼。”

庞大凝练的­精­神力场如海啸一般冲过顶篷。

咔擦。

咔擦。

顶篷被霍法撞碎的碎石接二连三的悬空,扭曲,扩大,变成金属骑士,它们从地面缓缓站了起来,胯下战马嘶鸣,随后,金属骑士举起螺旋的钢枪,直刺霍法胸口。

刚刚还空无一物的顶篷上,数十名骑士前后夹击着冲向顶篷中央的两人。于此同时,被霍法切开盾牌的骑士在变形术作用下,眨眼变成了巨大的铁锁,银­色­的金属流淌,缠绕上了霍法膨胀的手臂。

“格林德沃!!”

霍法整个人再度拔高,夜­色­中,一双巨大的血翼从他背后穿出,他脸颊裂成了两片,口中遍布着锋利的牙齿。

轰!!

阻拦他的铁锁被暴力撕成了碎片,还未落地便重新变成了石头。

他不闪不避,刺向他胸口的突刺透体而出,数十铁骑将他刺成了筛子。

然而鲜血飞溅中,霍法胸口的三环也同时裂开,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嘴巴。

咔擦!!

在夜晚霍法的狞笑之中,刺进他胸口的突刺被他胸口的巨口咬成了碎片。

­精­神震荡!

所有的铁骑重新变成了碎石。

盾牌后,格林德沃双目一凝。

庞大的­精­神力场凝聚成一个点,碎石飞快重组变形,一道悬空的银­色­盾牌出现他面前,光滑的仿佛就像水滴一般。

“死!”

轰!!

啪!!

两股巨大的­精­神力场碰撞。

怪物一般的霍法极快一拳砸上了盾牌。

天空的云层轰然向两边散开,地面狂欢的人群头晕目眩,有人鼻中溢出鲜血。

百米无人高台上。

如水滴般浑圆的盾牌被暴力砸的粉碎。

金属碎片飞溅,还未落地便重新变成石头。

霍法右臂所有骨骼瞬间粉碎,他手臂被那裹挟着积年怒火的反作用力砸弯,弯成了九十度。

巨大的拳头轰在了格林德沃淡定的脸上。

他被一拳砸飞出去。

脑袋上的金属牢笼直接被砸断,刺进了颧骨。

深陷地面倒飞数十米。

鲜血和脑浆在光滑如镜的顶篷上喷溅了一地,生死不知。

“哈!”

月光下,脑袋裂开的霍法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舐过拳头上的鲜血,脸上写满了狰狞的快意。

他胸口的巨大裂口也同时伸出舌头,贪婪的舔舐着身体上的鲜血。

粉碎的右臂骨骼眨眼便被修复,他向前一步。

却啪嗒一声撞在一片看不见的玻璃上。

他眉头一皱,抬手一拳打碎了玻璃。

空间片片粉碎。

碎裂一地。

月亮,鲜血,格林德沃,顶篷,碎石,全部碎了一地。

玻璃碎裂之后,天空的月光依然明亮,地面的人群依然在狂欢。

格林德沃也依然坐在十米前的位置。

如几分钟之前那样,毫发无损,仿佛霍法刚刚击碎的,不过是个幻象。

格林德沃扶着双腿,站了起来。

咔擦。

咔擦。

于此同时,霍法身边竖起了无数面镜子,每一面镜子里,都有一个格林德沃,虚虚实实,完全不能分辨哪一个是真实。

“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霍法。三年,五十三年,三个月,亦或是只有三小时,还是说,我们其实从未真正见过。”

镜子里的男人缓缓说道。

“格林德沃”

霍法在层层叠叠的镜子中不停转圈,试图找到他的真身,可镜子却越来越多。

“面对我!”

他暴怒的一合手掌,无数血­色­突刺从地面刺了出来,于此同时,他的手臂变形成金属长鞭,挥舞一圈,所有镜片当场被腰斩。

但下一秒,镜片自己本身就变成镜子的一部分,片片粉碎之后,霍法依然站在一堆镜子前,什么都没有改变。

镜子里的格林德沃轻轻叹出一口气,颇有些苦口婆心的说道:“你之前的变形术我看到了,你已经成长很多,甚至学会用假象来迷惑世人了,不过夜之神的力量,还是不要滥用为好,毕竟,那不是属于你自己的啊。”

“格林德沃!!”

霍法弓着腰,抱着头,十指刺进了自己的脑袋,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怒吼。他闭上了眼睛,咬破了自己的下嘴­唇­,鲜血流淌进他口腔。

终于,爆裂如岩浆般的情绪不再沸腾。他冷静了下来,胸口的如火的三环疤痕逐渐回缩,狰狞可怕的第二张嘴消失不见。

他抽出手指,身材变矮变瘦,最终重新变回了瘦削的光头少年。

他盘膝坐回了地面。

闭目冥想。

等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所有的镜子片片消失。

唯一真实的格林德沃站在百米多高的世界杯顶篷边缘。夜风吹过他破损的黑­色­长袍和白­色­头发,让他看起来有些萧瑟。

“这就对了。”

格林德沃晃动着脑袋上的金属囚笼,站在顶篷边缘看着下方狂欢的巫师,感慨道:

“真是宁静繁华啊,霍法,在我们那个年代,十万个巫师在一起,只会彼此杀个血流漂杵,怎么会有这样的平和,太不真实了。”

霍法盯着他,一言不发。

格林德沃:“你今天在这里,看来我不得不停手了,不过你能拖延我一次,又能拖延我几次呢?”

说完,他一抬手,无数银­色­光点从地面飞舞上来,围绕在他身边,那些是在刚刚的爆炸中死去的灵魂。

“你这一次又有什么目的?”

霍法强忍内心的仇恨,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杀掉所有人。”

他直言不讳,歪过脑袋,笼子下的蓝­色­眼睛平静的看着霍法:“包括你我。”

霍法张开嘴巴,愕然一秒后惊怒道:“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疯子!”

格林德沃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明白,我不怪你。不过,我很期待在苏醒后的世界见到你,霍法,到那时,我们再决一死战。”

说完,他纵身往体育场下一跃。

霍法瞪大眼睛,毫不犹豫从地面爬起,冲到了顶篷边缘。

只见格林德沃极速坠下,滞空之中,一双巨大的红­色­三角眼睛在他背后旋转打开。

眼睛之后,是彻骨的寒风。

他就这样,带着成千上万个银­色­的光点,掉进了三角眼睛的瞳孔之中。

随后,三角眼睛重新旋转着,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着那个男人一起。

体育场顶篷的边缘,霍法慢吞吞的坐了下来,看着格林德沃消失的地方,咬紧嘴­唇­。

自己那位老师一如既往的棘手,即便没有了长老魔杖,他还是一如即往的难以对付。

而他也不明白,在这五十年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格林德沃从混乱的代言人成了彻底的灭世者。

格林德沃消失之后,魁地奇体育场下方的营地之中。钱币鲜花和美女变成了灰烬,连带着数千名狂欢的人群如泡沫一般消失。

到这时,剩下的人才意识到,似乎身边有很多很多人,已经莫名其妙不见了。

寂静了不到几秒钟后,未知和恐慌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他们彼此呼唤着,四处逃跑,踩踏,火盆侧翻在地,在连绵的帐篷之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混乱逐渐接管了秩序。

小孩在哭闹,大人在争吵,紧张焦虑的叫喊声和说话声在寒冷的夜空中回荡。树林里,不断的传来各种稀奇古怪的爆响以及粗鲁的谩骂声。人群开始互相指责,攻击,冲突不断升级。

没过多久,一道绿­色­的光线从地面升起,它信号弹一样从霍法面前飘过,随后在空中轰然爆开。形成一个硕大无比的绿­色­骷髅,它由无数碧绿­色­的星星般的东西组成,一条大蟒蛇从骷髅的嘴巴里冒出来,像是一根舌头。

骷髅越升越高,在一团绿莹莹的烟雾中发出耀眼的光,在漆黑的夜空衬托下,就像一个新的星座。

黑魔标记在霍法头顶闪耀,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头看着夜空下那个巨大明亮的绿骷髅,一口闷气郁结在了胸口。

“妈的”

他握紧拳头,闭上了眼睛,突然,他狠狠的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随后又连抽了自己数耳光。

“艹艹艹!!”

这时,魁地奇体育场顶篷被撞出来的坑洞之中,一个老头爬了出来,他看见坐在顶篷边缘疯狂抽自己耳光的少年,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拉住了他:“霍法,霍法!别这样,霍法”

23,救世魔王

霍法再睁开眼睛,脸上已是无比冷淡,他站起身:“小巴蒂呢?”

“我不知道啊。”尼可勒梅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黑魔标记是他发­射­的么?刚刚谁在和你打架?”

“盖勒特格林德沃。”他冷着脸往回走。

“果然果然是他。”

尼可勒梅没有惊讶,反而面露了然,他扶住脑门咬牙说道,“我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人会这么做。”

霍法没有回答,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候。

他和尼可勒梅从体育场顶篷回到了营地上。

此刻,狂欢的营地乱作了一团,路面被无数行人踩踏的发黑,浓烟滚滚,遮蔽了天空。

沿途的帐篷熊熊燃烧,空气中充斥着木头和布匹燃烧的味道,魔法部的救援还没有过来。一群巫师紧紧挤作一团,纷纷朝树林里跑去,好像在逃避什么可怕的存在。

“泥巴种”

“活该你们有这一天!”

“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肆无忌惮的大笑。

“火焰熊熊!”随着一声爆破般的巨响,一个飞舞着的橙­色­火球四蹿开来。路边的帐篷着火了。

几个戴着兜帽的家伙从远处走来,他们仿佛享受这混乱一般,不停用魔杖把路边的帐篷点着了。

“我孩子在里面,你们这些恶魔——!”几个穿着睡衣的巫师冲出来,怒吼道。却猝不及防被人用恶咒直接倒挂了起来。

“哀嚎吧。”

“挣扎吧”

只见那几个戴着兜帽把手里的魔杖向上指着,向前推进,慢慢地在场地上移动,在他们头顶上方,几个穿着睡衣的人影在空中飘浮,其中两个人影很小。他们被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形状,有的屈膝蜷卧,有的头颅后仰,有的下颔朝天,有的张着嘴巴喊话,却发不出声音。

如同牵线木偶,被从戴着面具的巫师魔杖用无形的绳子控制着。

霍法面无表情在那几个戴斗篷面具的家伙面前停了下来。

几个哈哈笑的,­操­控人偶的家伙停了下来,扭头看着过来的少年和老头——两方人马对视了片刻。

“臭光头,看什么!?”

“喂,你那是什么打扮?”

那几个人看起来是喝多了,醉醺醺,摇摇晃晃的来到了霍法面前。

其中一个趾高气昂的高个男人甚至还用魔杖傲慢挑起他身上因为战斗而被撑破的衣服碎片。

“遇见媚娃了?”

“还是说是旁边这位老头撕的?”

“哈哈哈哈!!真有意思嗝”

笑声回荡在天空,那个高大男人的身体却飞了起来,如同炮弹一般旋转着,远离着,撞穿了着火的帐篷,擦断了低矮的树丛,一路朝远处飞去,直到笑声变成惊恐的呼喊,消失在天际。

霍法放下手掌,金­色­的眼珠扫了剩余的几个人一眼。

“滚。”

戴着面具的几个人被吓的瘫倒在地,他们面面相觑,拔腿就跑。

天空三三两两的牵线木偶掉了了下来,他们在慌乱中四散而逃,只有一个男孩没走,她看着天空,看着最后一个依然倒挂的女孩,焦急的伸出胳膊。

“妹妹”

还有最后一个小女孩倒挂在天空,睡裙遮住了脑袋,缓缓旋转。

霍法站在漂浮的人影,对着空荡荡的帐篷角落,脸­色­铁青:“把她放下来。”

无人应答。

“我说话你听不见么,克劳奇?”

隐形斗篷被猛地掀开,一个头发枯黄的青年出现,他脸­色­苍白,脑门汗津津,却颇为自傲的笑道:“你看到了么,你看到了么,巴赫先生,我成功了!我成功发­射­了黑魔标记!!

“你做的很好。”

霍法平静点点头,对青年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

头发枯黄青年感觉到了什么,他搓着手,将魔杖藏在自己身后,讪笑着,没有上前。

“你不想见主人了么?”霍法歪着头,招了招手,“过来,我马上带你去见他。”

“哎嘿嘿”

小巴蒂松了口气,屁颠屁颠的跑到了霍法身边。

啪!!

凌空一记巴掌。

直接将他抽的倒飞出去。

小巴蒂倒在地上,捂着流血的嘴巴,半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他难以置信的呼喊:“你你为什么打我?”

霍法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左手挑掉了卡在右手掌心的牙齿。

“你你,为什么打我!!”

他举起了自己的魔杖,直指霍法,不理解的问道,“就为了几个泥巴种?”

啪!

魔杖被一脚踢飞,天空漂浮的小女孩掉在了地上,男孩扑过去抱住了自己的妹妹。

霍法挪开了面前抱头痛哭的兄妹,大步上前,随后,他在小巴蒂极度惊恐的眼神中,把他再度拎了起来。

啪!!

又是一巴掌。

“你又打我,你又打我!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你这个”小巴蒂克劳奇倒在地上,双腿蹬地,疯狂向后退去,“你这个你这个”

霍法三步两步追上了他,提着他的后背把他拎了起来。

小巴蒂涕泗横流的举起手:“你是老大,别求你了,巴赫先生,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

啪!

啪!!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就连远处抱头痛哭的兄妹都不哭了,他们瑟瑟发抖的看着远处那个少年骑在青年身上,连续左右开弓。

小巴蒂已经不行了,他趴在地上,如同枪林弹雨中的战地逃兵一般,哭嚎着向远处爬去。一般爬一边口齿不清的喊:“闪闪,闪闪,闪闪救我”

这时,尼可勒梅上前,死死抓住了霍法的胳膊,焦急道:“巴赫,巴赫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要死了,打狗还得看主人,我们的目标是复活术。”

霍法不依,被抓住胳膊的他一脚踹在小巴蒂胸口,将已经被打成了猪头的小巴蒂克劳奇踹在了角落,滚进了一堆碎木桶中。

“别打了,霍法巴赫,”尼可勒梅严厉的说道,急的胡须直抖,“我们得离开这里了,再不走等魔法部的人过来,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仿佛是印证尼可勒梅的话,嗖嗖嗖,天空几根飞天扫帚飞了过去。

霍法大步向前,来到碎木桶前。

只见小巴蒂抱着脑袋,蜷缩在木头碎片里看着他,眼泪鼻涕鲜血碎牙齿齐齐顺着嘴角流下来,嘴里发出呜呜呜的痛哭声,一边哭,却还一边强行笑,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他一手拖着小巴蒂枯黄的头发,毫不留情的在惨叫声中将他从碎木片中拖了出来,随后来到勒梅面前,握住了尼可勒梅的手。

噼啪。

一声轻响。

三人幻影移形消失了。

三人刚刚幻影移形消失不久,远处就成群结队的出现了一大批魔法部官员,他们带着震怒的神­色­向最混乱的区域包围过来,飞天扫帚从浓烟中飞过,扫帚上的巫师用魔杖喷出水柱,浇灭了下方滚滚的火焰。

当霍法三人再次出现时,他们回到了尼可勒梅位于伦敦的小屋。

客厅中。

小巴蒂依旧在扑天抢地的哭喊,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霍法瞪了一眼,他又腿一软跪下来,抱住了霍法的大腿,又哭又笑,用颤音说道:“别~别~别打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巴赫先生,我什么都听你的!”

霍法厌恶的将他扯开,随手从尼可勒梅的桌上拿起一个空酒瓶,Сhā进了他的嘴里,冷漠道:

“瓶子掉了你就死。”

“呜呜呜呜”

小巴蒂终于不发出那种刺耳的哭声了,他双手合十,身体蜷缩在角落,努力的含着瓶子,脸上强行挤出笑容。

尼可勒梅扶住脑门,坐在壁炉前,用魔杖一捅炉子。顿时,炉火熊熊燃烧,他看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小巴蒂,摇头叹息:“真不知道巴蒂克劳奇是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儿子,真是不容易。”

“别废话,告诉我你知道的格林德沃的一切。”

霍法扔掉小巴蒂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沙发上问尼可勒梅关于格林德沃的事。

尼可勒梅微微一愣,随后他摇头轻叹一口气,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天喝完那杯酒,他缓缓叹出一口气,用陷入回忆的梦幻语气说道:

“五十年前,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被卷进了一次噩梦中,不说噩梦也许不对,应该说所有人都被卷进了一场美梦之中。

那场美梦是如此的逼真,以至于很少有人可以从梦境中清醒过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经历过那种,哎,在那场美梦中,我变成了二十岁时的自己,和我的妻子刚认识的那会儿,在田野中奔跑”

“说正事。”霍法面­色­不善的打断了他的回忆。

尼可勒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但即便如此,一些­精­神力强大的巫师,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生存世界的不对劲。

那些清醒的巫师人分为了两派,一派是邓布利多为首,他们主张击杀那场美梦的源头,摧毁梦境之源。

但以格林德沃为首的另一派则认为,击杀梦境之源毫无作用,因为根本不知道你看见的梦境之源是不是就是真正的梦境之源,所以,唯一的办法只有死亡,在梦境中死去,在现实中清醒,这是他们的办法。”

霍法:“他成功了?”

尼可勒梅:“也许。从结果上来看,也许的确如此,他是最早脱离梦境的一批人。”

霍法坐了下来,眼睛盯着摇曳的炉火,表情­阴­沉,他想到了格林德沃不久之前对自己说的话———真是宁静繁华啊,霍法,在我们那个年代,十万个巫师在一起,只会彼此杀个血流漂杵,怎么会有这样的平和,太不真实了。

“所以,格林德沃认定现在这个世界也是一个梦境?”霍法皱眉问道。

尼可勒梅点点头:“也许所有美好的世界对他来说都是梦境,只有冰冷和残酷对他来说才是真实的。”

“该死!”

霍法后仰着靠坐在了沙发上,使劲的搓起了自己的脸。

他并不害怕伏地魔或者其他利益或者尊严驱动的黑巫师,有自我欲望就有破绽,就有利用的空间。但显然格林德沃不是这种类型,他完全就是以人类救世主的身份自居。

这一刻,伏地魔的复生计划,格林德沃的灭世­阴­谋,还有自己内心的渴望。这些错综复杂的东西交织在一起,让霍法头大如斗。

他搓着脸,几乎要将皮都搓掉。

房间里,尼可勒梅忧愁的看着霍法。

远处的含着瓶子的小巴蒂大气也不敢出。

但没过多久,霍法便平复下了心情,眼神坚定如铁,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弄到复活术,他起身来到尼可勒梅面前,“今天多少号?”

尼可勒梅:“八月二十五号。”

霍法沉吟片刻:“八月二十五,霍格沃茨就要开学了。你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去找伏地魔。”

24,幻影移形

次日。

连绵不绝的­阴­雨笼罩在伦敦大地,雨水噼里啪啦的敲打在玻璃上,让人心烦意乱。

尼可勒梅的屋子里,巴蒂小克劳奇不停的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仿佛一只在滚筒里狂奔的仓鼠,无限循环。

每转一圈,他就把目光投向靠在沙发的那个少年一次,但那个光头只是­阴­沉着脸,没有任何搭理他的意思。

霍法拿着一张报纸,坐在沙发上。报纸上,加黑加大的标题是如此醒目【魁地奇世界杯赛上的恐怖场面】旁边还配有黑魔标记悬在树梢上的闪光黑白照片。

在照片后面,洋洋洒洒的记录着魁地奇世界杯决赛之后发生的一系列变故,说来说去矛盾都直指“神秘人。”完全没有人去想格林德沃的事,甚至都没有人提到有人失踪这一码事。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魔法部的人都是瞎子么,看不出来有那么多人不见了,难道失踪者的亲属没有去魔法部报案么,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咕嘟咕嘟

房屋的地下室里,传来药物沸腾的声音,随后,屋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剂气味。

小巴蒂克劳奇终于停下了脚步,搓手期盼的看着地下室。

没过一会儿,尼可勒梅从地下室钻了出来,手里端着几个盘子,盘子上放着几管蓝­色­的药剂。

“魔法部怎么说的?”

他端着盘子来到霍法面前。

“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伏地魔身上,没有报道人员失踪,甚至没有任何说法。这些家伙也太尸位素餐了吧。”霍法面无表情的看着报纸。

尼可勒梅:“康奈利福吉本来就不是个英明的巫师,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不会在自己的任期弄出丑闻。再说了,就算要报备人员失踪,可能也要过一周才能缺认失踪。”

霍法眉头紧锁的放下报纸,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格林德沃,那个躲在暗处的家伙,一定用了其他的手法,隐藏了自己制造屠杀的消息,只是他现在还不得而知罢了。

尼可勒梅从盘子里拿出一管药剂,递给了霍法:“这是败血药剂,可以抑制你体内的血族力量,每喝一口大概可以持续一小时左右。”

霍法放下报纸,拿起面前的小瓶,那瓶中的蓝­色­物质在炉火的照耀下,缓缓旋转,其中闪烁着一些不知名的金­色­碎屑,倒是非常好看。

“这玩意能有效的对抗你体内的血族力量,不过你要记住,在白天使用,它对你就像是解药,可以帮助你恢复从前的魔力,但是在夜晚,这东西对你来说就是毒药,你千万别在晚上喝它。”

“我又不傻。”

霍法嘟囔一句,掀开瓶子闻了一下,顿时,他心脏部位就像被针扎了一样,搅动起来,发出无声的抗议。他皱起眉头。

尼可勒梅:“我特地把它做成了蓝莓口味,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霍法默默的把药剂放进兜里,站了起来,“准备好了么,我们去找伏地魔。”

“主人”一旁的小巴蒂扶住了脑门,呻吟了一声,兴奋的几乎要晕倒,“主人我就要来了”

“我们怎么过去,”

尼可勒梅却皱眉问,“还坐麻瓜的车过去么?先说好,我没有去过伏地魔的地盘,没有去过,脑子里没有印象的地方,是不可能幻影移形的。”

霍法嘴巴微微一张。

尼可勒梅叹了口气,“我说,霍法,你就不会幻影移形么?”

“我不会幻影移形”

霍法有些汗颜,他才发现自己来哈利波特的世界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学习幻影移形这门技术。说起来这些年,他总是忙碌在完全不同的区域,很少走过回头路,而短距离的移动,他又不需要幻影移形这种会造成魔力剧烈波动的能力。

“先学一学吧,”尼可勒梅说道,“我教你,学会了直接带我们移形过去。”

砍柴不误磨刀功,霍法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可旁边一脸兴奋的小巴蒂却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怎么连幻影移形都不会”

“闭嘴!”

霍法瞪了他一眼,“晚一会儿见不会死!”

小巴蒂弱弱的低下头,眼神闪烁不定,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巴赫先生说的是,巴赫先生说的是”

尼可勒梅则挥舞魔杖,搬开了屋子里的一些器家具,在壁炉面造出了一片空地:“幻影移形是一门古老的巫师技艺,通常用作长距离的移动,释放起来道也不难,最重要的即目标,决心,从容!

首先要在脑海中对去的位置非常清晰,去的愿望也要强烈,最后,不要焦急,嘴里数好,一,二,三,然后从容不迫的进入移形,明白么?”

霍法点点头,这些东西他倒也多少有所耳闻,只是从来没试过。

“第一步:把注意力集中到你的目标上,”

尼可勒梅站在壁炉下的一个鹿头雕塑下说道:

“来,先试试移形来这里,长距和短距离没有多少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魔力。”

霍法瞄了一眼壁炉,眼神锁定在了鹿头下的那一小块地毯,按说集中­精­神对他来说并不难,可是白天的他很头疼,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即便外面是­阴­雨绵绵,他也能感受到那云层后面太阳的恶意。

他稍微一努力,头疼感便愈发强烈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浓烈的厌恶与困倦,仿佛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停止施法。

尼可勒梅没注意霍法微妙如同便秘的表情,他见霍法皱着眉头,于是激励的喊道:“好,一,二,三!就是现在,幻影移形!”

啪!

伴随着剧烈的魔力波动。

霍法的视角一矮,随后便在地上滚动了好几圈,脸颊上是羊毛地毯柔软的触感,他听到了小巴蒂抑制不住的刺耳笑声。

“喔嚯嚯喔嚯嚯”

他眉头一皱,想抬头却无法做到,只能看到三米远一个呆呆站立在地上的无头躯壳,他有些惊讶,那具躯壳竟然没有流出多少血,而且如果他愿意,倒也能远距离的控制它活动。

只见霍法脑袋掉在地上,远处的无头身躯竟然抬起了手臂。

啪!!

伴随着尼可勒梅举起魔杖,一道浓烈的紫­色­烟雾闪过,霍法的视角再度拔高,等他再度恢复正常视觉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完全体,脑袋依然好端端的在脖子上。

尼可勒梅缓缓放下魔杖,有些困惑:“怎么会分体,按说你这种程度的巫师,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低级失误啊。”

“头掉了都没事!?”

霍法摸了脖子,脖子上严密无缝,丝毫看不出来刚刚头掉的痕迹,也没用多少疼痛的感觉。就是感觉肌­肉­有些拧巴。

这让他有些好奇又有些后怕,刚刚自己居然脑袋和身体分家了,这幻影移形比想象的还要危险。

“短暂的分离没什么影响。”尼可勒梅皱眉说道:“幻影移形扭曲的是空间,而并非你的­肉­体,如果不超过某个临界点,解开这种扭曲后其实你的脑袋依然在身体上,不过一旦超过某个临界点,你可能就真的会死掉。”

顿了顿,他依旧不解的挠了挠,“不过,按理说变形师­精­神力远超普通巫师,幻影移形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才是。”

“是,”霍法活动了一下脖子,有些无奈道:“白天我还是有些难,别说幻影移形,可能连变形术的施展都有些勉强。”

“原来如此!”

尼可勒梅拍了一下自己脑门,“瞧我这记­性­,这不是正好,你来试试败血药剂。”

霍法从腰间拿出那一管蓝­色­的败血药剂,拔开塞子,皱眉吞下。

尼可勒梅的确是往里面添加了蓝莓的口味,不过这完全无法缓解他对于这药剂的某种本能厌恶。

一口喝下,仿佛喝进了某种黏稠无比的油类物质,几乎还没来及的吞咽,它便黏在了自己口腔顶部和下颚,迅速的被人体吸收。

强烈的反胃感让他猛地弯下腰,捂住嘴巴。不过在那反胃感逐渐消退之后,他能感到自己血脉中流淌的那只野兽也逐渐安眠。

随后便是罕见的通透感,就像常年呆在闷热的澡堂中,突然走到了外面,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让他神清气爽。云层后的太阳不再那么讨厌,日间的光芒也不再那么刺目,身体久违的正常起来。

“感觉如何?”

尼可勒梅问道。

“很好。”

霍法竖起一根手指,那手指灵活的就像瑞士军刀一般,不断的变形成各种各样的奇怪东西,一会儿是高脚杯,一会儿是钉头槌,一会是飘舞的彩带,一会儿是弯曲的蛇头,一会儿是螃蟹的钳子。

“我恢复了白天施法了能力,很有效的药剂。”

“希望你晚上不要这么说,”尼可勒梅嘟囔了一句,“来,再试试。”

霍法停止了玩弄自己手指,目光重新锁定在鹿头下的地毯上。

尼可勒梅举起魔杖:“一二三!”

啪。

伴随着剧烈的魔力波动。

一阵青烟飘过,霍法消失在了原地。

等他再出现时,已经稳稳当当的站在了毛绒地毯上,没有出现任何身体分离的状况。

“呃”

角落里偷偷讥笑的小巴蒂没声了。

尼可勒梅抚掌笑道:“我就说,这技术对你来说并不难,对么。不过你学的倒也真快,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也整整练习了三天才会。”

“需要那么久?”

霍法眉头紧锁,虽然很快成功,但他还是不喜欢这种需要三秒施法的能力,之前他和很多巫师短兵相接过,在高强度的巫师对抗之中,拿出三秒来施法幻影移形,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可能是我并不喜欢出门,所以这能力对我没什么用吧。”尼可勒梅自嘲的笑了笑,“你再练习练习,如果顺利,说不定你今天就能熟练掌握呢,带我们去伏地魔的老家呢。”

霍法视线转移到了窗外的远处的教堂顶上,他闭上眼睛,心里默念一,二,三。

随后,噼啪。

仿佛被突然挤在一个厚厚的橡皮管子里,他不能呼吸,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遭受着巨大的挤压。不过,当他再度出现时,他已经站在了雨幕中的教堂顶端了。

“可以有点意思。”

仔细品格了一番幻影移形的技术之后,他身体一晃,口中默念,“一,二,三。”

再度消失。

再度出现。

一次比一次远。

一会儿出现在摄政街,一会儿出现在大本钟,一会儿出现在国王十字车站,在每个地方大概只停留三四秒。

他就像被戴宗贴了神行咒符的李逵一样,在伦敦城市的顶端,不停闪烁起来,根本停不下来。

不得不说,在他熟悉了幻影移形之后,他还是觉得非常有趣,虽然魔力波动非常大,虽然施法时间相比于极快的变形和毫无施法时间的幽灵漫步长了不少,但这依然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这感觉就像看不见摸不着的空间变成了一种非常具有弹­性­的物质,可以扭曲,弯折,甚至在里面游动,只要是曾经去过的地方,有印象的位置,都变得触手可及。

最终,他返回尼可勒梅屋子时,他的魔力被自己玩到了枯竭。而这时,先前喝进去的败血药剂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白天带来的困倦和生涩重新涌上身体,他一本满足的靠在沙发上。

尼可勒梅问道:“有把握了么?”

“有。”霍法点点头。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尼可勒梅问话的时候,小巴蒂把手捂在胸口,一脸期盼的看着他,激动的浑身颤栗。

“晚上。”霍法简短的说:“我不想白天见到他。”

“啊晚上”

小巴蒂痛苦的哀嚎一声,抱着脑袋在地上滚成了一团,“为什么,我已经等了十三年了我已经等了十三年了”

“等了十三年,你还介意多等几小时?”霍法不耐烦的问道,这个疯子总是时不时催他,让他心烦意乱。

小巴蒂脸­色­潮红,脸上闪烁着浪漫的幻想,只听他梦幻的说道:“如果你理解主人的魅力,你就会发现,等待见他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有病。”

霍法不想理他,盘膝冥想起来。

“啊!”小巴蒂在地上抱头打滚几圈之后,又变回了那只在笼子里狂奔的仓鼠,来回在房间里转起了圈圈,空虚且寂寞。

终于,夜幕降临之际,充沛的魔力激荡在霍法的体内,他结束了冥想,拉住了尼可勒梅和小巴蒂克劳奇的胳膊。

啪。

幻影移形消失。

一步八百里。

再出现时,他已经带着尼可勒梅和小巴蒂站在里德尔府破败的门前了。

25,幻想破灭

刚一落地,小巴蒂就发出一声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挣脱开霍法,扑向那栋高耸在夜晚中的残破建筑,“主人主人!您最忠心的仆人回来了!!”

破锣般嘶哑的声音在夜­色­之中传出老远。

尼可勒梅皱眉看着疯疯癫癫的小巴蒂,打量着周围,“这就是伏地魔现在呆的地方么,看起来就像废弃了很多年。”

“不然呢,你以为他住在五星酒店呐,”霍法耸耸肩,“落魄那么多年,能住这种地方已经很不错了。”

“想不到十几年前风光无两的黑魔王竟然也会沦落至此。”尼可勒梅叹息道:“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他从前狂妄到何种地步。”

“什么地步?”

霍法挑挑眉。

“天下没有不可杀的人,在这一点上,他真的很像他的祖先。”

“斯莱特林?”

“包括佩弗利尔三兄弟,除了最小的那位佩弗利尔,其他两位都是嗜杀成­性­的家伙。”

“你很了解?”

“我虽然从未见过他们,但我相信,每个人的炼金产品上都会带有他们主人不可抹去的烙印。而卡德摩斯佩弗利尔,更是传说中玩弄生死的大师。”

顿了顿,他笑道:“只是这种人,往往会被死神重点关照,听说他死后,灵魂被挂在赫尔海姆的荆棘之道上,永远不得解脱。”

“赫尔海姆荆棘之道?”

霍法好奇的问,“那是什么?”

“我也只曾经听说。”

尼可勒梅耸耸肩,“那是非常古老的传说,没人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这时,一个矮小身影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的攀谈,他脑袋凸了一块,脸上闪烁着局促不安的微笑,对霍法点头哈腰说道:“巴巴赫先生,主人,主人邀请您进去。”

“是你,虫尾巴!”

神­色­兴奋无比的小巴蒂一把抓住了小矮星彼得的胳膊,摸着他斑秃的脑袋,急迫狂热的说道,“快,快带我进去。快带我见主人,我已经十三年没有见识主人的风采了!”

小矮星彼得不安的将小巴蒂的手推开,“你们跟我来吧。”

说完他带着三个人往里德尔府的高处走去。

一边走,小巴蒂还一边问:“其他人呢?卢修斯呢,贝拉呢,西弗勒斯呢,他们都回来了么?”

“没有”

小矮星彼得嘟囔,“我是第一个,呃如果不算这位巴赫先生,你是第二个”

“什么!?”

小巴蒂立刻纷纷不平的嚷嚷起来。

“难道那些人都有一个恶毒冷酷的父亲么,为什么不回来,还有,你为什么让主人住在这种脏乱不堪的地方!?”

面对他的质问,小矮星彼得保持缄默,没有回答。

这时,古堡深处传来悠悠的问话。

“巴蒂回来了么?”

是伏地魔的声音,小巴蒂克劳奇一个激灵,脸上露出幸福无比的喜悦,脚下更是跑的虎虎生风:“果然,果然主人是最爱我的,果然主人还记得我”

砰!!

返回了燃烧着火焰的壁炉大厅,小巴蒂气喘吁吁的站在大厅门口,热泪盈眶:“主人我尊敬的主人,我亲爱的主人,你最忠诚的仆人回来了。”

那­肉­麻的语气让站在他身边的霍法都免不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过来,让我看看你。”伏地魔靠在椅背后,沙哑说道。

“是,主人。”

小巴蒂泪眼朦胧,像朝圣般的信徒一样跪了下来,向前爬去。

壁炉前,伏地魔坐着的椅子转了过来。

小巴蒂爬到椅子前,缓缓抬起头。

一旁的霍法一直瞥着这个家伙呢,随后,他就看到一生都难以忘却的­精­彩画面。在此之前,他从来想不到一个人的表情竟然可以复杂到这种程度。

只见小巴蒂看着椅子上,那个皱巴巴的,如同猴子胎儿一样的小东西。

脸上的表情由狂热和欣喜,逐渐变成了愕然,又逐渐的冷却,变得煞白,随后又逐渐的惊恐,又逐渐的茫然,最后他低下头去,身体颤抖起来:“主主人!?”

“是我。”伏地魔笑道。

小巴蒂低着头,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被诅咒了,被一个恶毒的女人。”

“这样么哈那可真是该死”小巴蒂嘴上说着,可却并没有多少同仇敌忾的意思,语气听起来只有麻木不甘和疑惑。

霍法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时,伏地魔脸上的微笑也逐渐变了味,他靠在宽大的椅子上,短小的手指搭在椅背上,红­色­的眼睛有些­阴­森。

“怎么,我这样子让你觉得很失望。”

“我,我,我没有”小巴蒂立刻下意识说道,“您,您在想什么呢?”

“哦,没有就好,”

伏地魔眯着眼睛,缓缓说道,我有好些年没听过你叫我主人了,还真是怀念啊,现在多叫我几声听一听。”

“主主人”小巴蒂脸颊肌­肉­抽搐,有些磕磕巴巴的叫道。

“看着我的脸。”伏地魔平静的说。

小巴蒂艰难的抬起头,站在一旁的霍法可以看见他脸上保持着微笑,但那微笑是极度僵硬且克制的。

“主主,主人。”

嗯。伏地魔抬起细弱的拳头,捋了捋面前青年枯黄铯的头发,随即虚弱又戏谑的看着他,这个动作让他僵硬如石头一样的笑脸更扭曲了。

伏地魔:“不行,叫我尊敬的主人。就像刚刚进来时那样。”

小巴蒂:“尊敬尊敬的,主人”

“再叫亲爱的主人。”伏地魔继续说。

“亲爱亲爱的,亲爱的的主人。”

小巴蒂挤出微笑,可表情僵硬的就像快要崩溃了一样,霍法可以看见他膝盖上的拳头握的死死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对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受不了了,咬破嘴­唇­,低下头去,指甲深陷­肉­里。

“行了,你下去吧。”

伏地魔挥舞了一下自己短小的手臂,面无表情的冷淡说道:“我和咱们的客人还有些事要商量。虫尾巴,带他下去。”

“是,主人。”

一旁躲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的小矮星彼得走上前来,拉住了小巴蒂的胳膊,小巴蒂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跟在小矮星彼得向外走去,路过门口的时候,还不小心摔了一跤。

“凡人啊哼哼”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三人之后,伏地魔抬起头,眼中居然露出一丝萧瑟和寂寞,不过那丝情感很快就被欲望的火焰掐灭。

他看着霍法和尼可勒梅:“你们两个谁做主?”

尼可勒梅看了霍法一眼,正要站出来,霍法却先他一步说道:“我们只是合作伙伴,并不存在谁做主。”

“哼哼,你可真圆滑,巴赫。”伏地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着尼可勒梅:“喂,老头,你想要佩弗利尔的炼金术­干­嘛,想给自己换套壳么?”

“您真是慧眼如炬,黑魔王大人。”

尼可勒梅把姿态放的很低,“我已经受够了这幅年迈羸弱的身躯了,现在很多事情,做起来都是力不从心啊。”

“那你怎么不用魔法石呢?”伏地魔讥讽:“四年前,我问你借魔法石,你不仅不借,还小心翼翼的把它藏了起来。”

“魔法石只能勉强续命,却无法给我带来旺盛的活力。”

尼可勒梅侃侃而谈:“我当时不知道是您需要,而且,邓布利多的提前打过招呼,我无法拒绝,您这种地位的人,肯定可以理解。”

霍法看着这老头滴水不漏的说着谎,心想脸皮越活越厚这话准没错。

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占到什么便宜的伏地魔很快就对尼可勒梅失去了兴趣,他摆了摆手,“行了,出去吧。看在巴赫的面子上,我会让你参与到我的复活仪式中来,能记下多少东西看你自己本事,可别指望我会主动教你任何东西。”

“多谢黑魔王。”

尼可勒梅再度弯下腰,这一刻他比小巴蒂看起来更像是一名忠心的仆人。

鞠完躬,他后退着,像一个合格的管家一样关上门,将霍法和伏地魔单独留在房间里。

伏地魔看着霍法,淡淡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把哈利波特送到我面前来?”

“我没有太多想法,大概是混进霍格沃茨吧。”霍法老老实实的说道:“他在邓布利多的保护之下,想把他定时送来,还是有难度的。”

“关于这一点,我倒有个建议。”

霍法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果然,只听伏地魔说道:“那个学校的黑魔法防御课被我诅咒,从没有人可以在任期上坐满一年,我得到了一些风声,今年他们要派阿拉斯托穆迪那家伙去做老师。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他,是个退休老傲罗,比我们要低两届。”

“是么?”霍法挑了挑眉。

“你想办法假扮成他混进去,他们今年会开什么三强争霸赛,你先让哈利波特那小子出点风头,然后再狠狠的摔他一通。”

霍法摇摇头:“我假扮不了,如果是变形课,我倒不介意,黑魔法防御,我不擅长。”

“少谦虚了,巴赫先生,以你的变形能力,那些课本上的简单黑魔法不过是触类旁通罢了。”

他恶意满满的看着霍法:“哼,再说了,你五十年前不是还跟我说,等梅乐斯退休了,想申请个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当一当么,怎么,现在反而越活越怂?”

“我”

霍法没声了,他觉得伏地魔的想法并没有问题。只是,他真的不喜欢这种无论做什么都跳不出命运桎梏的感觉,仿佛他无论做什么都像是在原地踏步踏,不停的转圈圈,总是会回到原点,该发生的一定就会发生。

“你先做这件事,等我收复了霍格沃茨,我给你一个拉文克劳院长,变形课老师当一当。当然,如果你想做校长,也是可以的。”

伏地魔娴熟的开起了空头支票,丝毫不在乎霍法表情那微妙的异样:“怎么样,我这朋友够意思吧,不仅可以复活你小女朋友,还能帮你走上人生巅峰。”

“等你做到了再说吧。”

霍法­干­巴巴的说:“那小巴蒂呢,你打算怎么办?”

“让他跟着你,”伏地魔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臂,笑道,“你需要一只咬人狗话,他会非常得力,如果是你的话,我想他会很乐意帮你咬人。”

“一定要么?”霍法眉头紧锁,“我不带他也一样可以做的很好。”

“一定要。”

伏地魔垂下头,慢吞吞却恶毒道:“要么你杀了他,要么你带着他,只要你在我复生之前将哈利波特送过来,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霍法不再多言。

处理完事务之后,伏地魔看起来有些疲倦,他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走吧,巴赫,我想在你把哈利波特送来之前,我们不需要再见面了。”

等霍法返回里德尔府大厅时,尼可勒梅已经在空旷的大厅中挥舞起了魔杖。大厅里的物品挪来挪去,很快就搭建出一个工作室,看来他已经做好了在这里学习复活术的准备了。

“小巴蒂呢?”

霍法问尼可勒梅。

尼可勒梅对角落里指了指,“瞧,那不是。”

顺着尼可勒梅的手指看去,一堆破败的木头箱子中,小巴蒂克劳奇如同雕塑般坐在大厅的墙角,抱着膝盖,一副生无可恋的凄惨表情。

霍法觉得好笑,于是来到他身边:“喂,你要不要和我走。”

他完全没有反应,好像已经失聪了。

“喂,你走不走?”霍法加重语气问。

“呃啊?”

小巴蒂的魂魄一点点的回归本体,他抬起眼皮,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根本没有听到霍法在说什么。

那模样让霍法既好笑又有点同情,小矮星彼得还来找伏地魔,是因为他已被哈利波特和小天狼星发现,完全无路可走。但小巴蒂不是,他父亲是魔法部的高官,他远没有到无路可走到地步,即便他落在阿兹卡班,他父亲也把他调包了出来,他需要是压根不是物质上的生存,而是­精­神上的寄托。

而如今这个寄托在他看到弱小,孱弱且无比丑陋的伏地魔的一刻彻底坍塌。

也许小巴蒂的思维还停留在十几年前,伏地魔风光无限的那个时代,活在他强大无比的时刻,活在自己的过度幻想之中。

这让他不禁想到后世那些女­性­过度美颜照片欺骗的男网友,见到真人后却发现对方是一辆虎式坦克的悲剧。

只是伏地魔可不是使用美颜照片的普通女人,更不是在乎外表的庸人,他是有着强烈支配欲望的魔头。

也许小巴蒂还沉浸在失望中无法自拔,没有发现。但霍法刚刚已经在伏地魔眼中读到了明确的杀意,光凭这一点他就可以宣判小巴蒂的死刑了。

也许等伏地魔彻底复活的那一刻,等待这个可怜虫的便是死亡或无尽的折磨。

不过,这一切和霍法并没有太多关系,他的那丝同情很快就烟消云散化作虚无。活在梦里的家伙成千上万,霍法觉得自己没有义务叫醒他们。

无论这是伏地魔来恶心自己,还是为了借刀杀人,既然伏地魔给自己开出来的条件中有带上小巴蒂,那么为了复活术,他也不得不带上这家伙。

“走吧。”他冷淡的说。

“去哪儿?”

小巴蒂茫然:“巴赫先生,我我可以回去么?”

“回去?”霍法咧嘴露出一丝讥笑,“不行,你得跟在我身后。”

“我们我们要去­干­嘛?”

“复活你主人。”

霍法淡淡说完,向外走去。

复活主人

复活主人。

复活主人?

小巴蒂就像垂死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突然一跳三尺高,露出某种欣喜若狂的神­色­,他步履匆匆的跟在霍法身后,呼吸急促的期盼道:“什么,刚刚那不是我主人?”

霍法:“你觉得不是么?”

“当然不是,我的主人英明神武,举手投足之间万人臣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回头看着里德尔府,脸上露出某种令人作呕的憎恶,咬牙切齿:“怎么可能是那种不人不鬼的怪物。”

说着,他自我洗脑了一般,搓着手露出憧憬的神­色­,“没错没错,我的主人一定还在某个地方,没有回来,正在等着我去救他,一定是这样的巴赫先生,是这样么?”

“是的。”霍法无所谓的说。

“太好了,果然是这样!!!”

霍法的肯定让小巴蒂更振奋了,他立刻从怀疑人生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快点告诉我,要如何才能复活我真正的主人。”

霍法暗自叹了口气,随后故作严肃:“如果能让你真正的主人回来,你会做什么?”

“我什么都能做。”

小巴蒂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我可厉害了。”

26,退休傲罗

“部长,穆迪先生想要见你。”

魔法部部长办公室,一个穿着巫师长袍的­精­瘦女人抱着一沓文件小心翼翼的说道。

康奈利福吉一脸不爽的靠在宽阔的椅子上,将正在读的文件扔在了桌子上,“他又来­干­什么,还是为了世界杯的事?”

“没错。”

秘书回答道。

“告诉他我在开会,很忙,没时间见他。”

福吉不耐烦的挥挥手,又拾起了桌上的文件。

“好,我这就告诉他。”

秘书点点头,走向门口。

“等一下!”

福吉又叫住了自己的秘书。

“怎么部长。”

康奈利福吉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还有。你告诉他,马上就要开学了,让他好好准备一下课程,别有事没事就往我这里跑。”

“行,我这就去啊!!”

拉开门的秘书发出一声尖叫,手里的文件掉了一地。

因为刚拉开门的她就看见一个跛子面­色­肃然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穿着古旧的黑长袍,腰间别着两个玻璃球。他缺了只腿,取而代之的是木头做的假腿。

在他那头浓密的深灰­色­的头发下,他的脸显得伤痕累累,鼻子的一大块不见了,看起来非常狰狞。

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他的一只眼睛小小的,黑黑的,珠子般,很正常。另一只则大大的,圆溜溜的,有种鲜明的亮蓝­色­,正在疯狂的转动。

“穆穆迪先生,你怎么,你怎么就过来了?”

女秘书惊魂未定的蹲了下来,手忙脚乱的收拾散落的文件。

这时,身后有两个年轻的魔法部官员从后面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他们扒住魔法部部长的门框,“他他走的,走的实在是太快了,部长,对不对不起。”

说完,两个年轻人拉住了独腿老头的胳膊,焦急道:“走吧,穆迪先生,这这么闯进来可不合规矩,部长很忙的。”

独腿独眼的老头不为所动,蓝­色­的魔法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康奈利福吉,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够了!”

在这有些混乱的场面下,康奈利福吉恼火的咳嗽了一声,“都乱糟糟的聚在这里­干­嘛,你们没有工作的么,都出去!”

“呃是,部长。”

两名拉扯的魔法部雇员悻悻的松开手。

秘书也拍着平坦的胸脯,侧身从一脸严肃的独腿老头身侧绕了出去,忙不迭的逃离了此地。

“疯眼汉,你这次又来­干­什么?”

等所有人离开后,康奈利福吉烦躁的挥了挥手,“我提醒你多少次,别动不动就往我的办公室跑!还以为你自己没退休?”

“相信我,如果不是十分要紧的事,我是不会连续几天天过来找你。”

穆迪蹬着木腿,一瘸一拐的来到康奈利的办公桌前,速度竟一点都不比正常人慢,甚至还要更快。

康奈利福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又是为了魁地奇世界杯的黑魔标记?听着,穆迪,这件事暂时还不确定究竟是神秘人回来了,还是一个昏了头了狂热信徒做出来的。”

“这次不是为了伏地魔。”

独腿独眼的男人把手掌伸向口袋,从口袋里取出几张照片,扔在了魔法部部长的桌子上。

“这些是我调查出来的照片,是一些保加利亚人无意中拍下来的。”

康奈利福吉皱眉拿起桌上的照片,表情就像徒手拿起猫屎一样嫌弃。

照片上,模模糊糊的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带着鸟笼状的奇特头盔,站在人群中,身上闪烁着绿光。

疯眼汉穆迪:“我这双眼睛,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在那天魁地奇世界杯结束之后的混乱中,我曾到绿­色­的光芒到处闪耀,人群悄无声息的消失,我这些天一直在调查这方面的事。

有证据显示,在魁地奇世界杯的那一天,还有另一伙人借着世界杯比赛暗自行动。一伙可能比伏地魔还要危险的家伙。”

康奈利福吉头疼的揉了揉太阳岤,把照片丢了回去,“然后呢,就凭几张莫名其妙的照片,你究竟要我相信什么?”

“不止照片。”

独眼老头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塑封袋,放在了康奈利福吉面前,康奈利福吉低下头,看到塑封袋里是几块被烧焦的骨头碎片,碎片上有一些古怪的划痕。

疯眼汉穆迪:“这是我在魁地奇世界杯赛场带回来的参与样品,我在其中检测出了非常可怕的放­射­­性­魔法物质,这种元素完全不属于任何已知的魔法体系,上一次出现,还是五十年前在德国的时候,所以”

“所以你究竟想说什么?”

康奈利福吉甚至都不想把那个样品袋拿起来,他只想快点把这个­性­格古怪的老头给打发走。

疯眼汉穆迪:“我敢断定,在那天世界杯结束之后,有人曾在现场大肆传播恐慌,甚至是死亡。”

“你得了什么妄想症!?”

康奈利福吉嚷嚷起来,“受伤的人已经被送去了圣芒戈,现在基本都已经治愈,各回各家了,哪来的死亡?”

“有人失踪了!福吉部长!”

独眼老头严肃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在世界杯比赛结束之后,体育运动司大量裁员,几乎将所有负责比赛的员工裁了个遍。”

“他们难道不该裁么?”

康奈利福吉一直压抑的情绪陡然爆发出来:“世界杯的比赛,那么多人看,那么多人管,结果刚刚比赛结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现了黑魔标记,弄的人心惶惶。我要是巴蒂,我也会把那些饭桶给裁掉”

“这不是关键,部长!”

穆迪沉声打断了他,“就在这几天,我挨家挨户的去了被巴蒂克劳奇裁员的魔法部官员家中,却发现他们没有一个人在家,被裁员的人竟然全部失踪了!”

“要你管,真的失踪了,那些家属怎么不来报备,是不是在你眼里出去度个假就是死了?”

福吉气笑了:“之前是伯莎乔金斯,这次又是一群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我们是不是每天都要去你家里打个卡,才能继续上班?”

“难道我们不应该调查一下么?”

“好好好,我就算你说的全都是对的,可然后呢?世界杯比赛已经结束了,你还想我去挨个挨个的查那些人不成?”

康奈利福吉头疼无比,“我的天,你知道那是多少个国家?你知道那是多少人么,你知不知道今年的三强争霸赛我还有多少事务要处理,三大学校,各国来宾,各种神奇生物,该死!”

“部长,请你相信我,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也许有一个比伏地魔更可怕的”

“别在我这里提那个名字!”

福吉尖怒起来。

“也许有一个,比神秘人更可怕的家伙,在暗中潜伏者,活动者,而我们却连他的目的都不知道!”

穆迪忧心忡忡的说完,康奈利福吉却丝毫不为所动。

渐渐的,他的脸彻底垮了下来:“你是想说,在我的治下,不仅出现了黑魔头,还出现了比比神秘人更可怕的黑魔头?”

“不是没有可能。”

“不是没有可能”

福吉往后一靠,椅子咕噜噜的退到了落地窗的植被之中,他双手十指交叉,眯着眼睛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老男人,“阿拉斯托穆迪,你今年是不是要去霍格沃茨任职了?”

“没错。”

“行啊,”福吉抱起了胳膊,一副看戏的神态:“既然世界上存在那么多邪恶,那这些事情,你就和邓布利多一起去处理吧。你们凤凰社不是喜欢管事么,去管好了,这不正是你们存在的意义么?”

“福吉阁下!”

疯眼汉穆迪提高声音,上前一步,按住了桌子,还要再说。

“够了!”

康奈利福吉压抑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仰视着穆迪的下巴,狠狠说道:“你已经退休了,不要随便在我这里找存在感!有些线我劝你还是不要僭越来的好!”

粗重呼吸了好一会儿,福吉颤抖的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平复下情绪。

“阿拉斯托穆迪,现在的魔法部有黑魔法防御司司长,如果你下次再遇到事情,可以联系鲁弗斯·斯克林杰,如果他审查后觉得属实,自然会向我汇报。”

寂静几秒后。

阿拉斯托穆迪没有说话。

“你还有事么?”

“没了。”

康奈利福吉赶苍蝇一样挥挥手,“那就按我说得去做,我不想在这间办公室里再看见你的脸。”

阿拉斯托穆迪拿起桌子上的照片和样品,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办公室。等到他关门离开后,康奈利福吉恼火的把羽毛笔往桌上一扔,溅出一滩墨迹。

“妈的,老疯子。”

“妈的,你信不信,巴赫先生,等我抓到那个老疯子,我要把他肠子扯出来,绕着他的脖子,绕三圈,把他勒死!”

另一边,某汽车旅馆,一个头发枯黄的青年激动的说。

“我要活的。”

光头少年站在窗前寡淡的说,他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

“行,那我待会抓到他,我要在他身上用一百次钻心咒,我要听着他惨叫的声音对着他的脸来一发,­射­爆那老怪物的丑脸!你信不信,巴赫先生?”

“我要他­精­神稳定。”

“那我就打断他的四肢,把他整个人塞进马桶里,只露一个头出来,每天依靠流食为生!你信不信,巴赫先生?”

“闭嘴。”霍法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信不信你再口嗨我就把你塞进马桶里。”

小巴蒂悻悻闭嘴,他趴在旅馆窗台上,看着对面一栋破败的独栋老楼,用手指摸了摸窗台上的灰尘,表情既是嫌弃又是快意。

此刻,时间大概是下午四点,离霍格沃茨开学还有一晚上,两天前,他和小巴蒂在伦敦西北郊找到了阿拉斯托穆迪的住处。

找到之后,他们便在附近一带租了一间宾馆,监视起了疯眼汉的房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虽然找到了穆迪的住处,那家伙却迟迟没有回来,不知所踪。

又等了半小时之后,小巴蒂心急如焚的看着街道对面。

“该死,那老疯子怎么还不回来?巴赫先生,我们是不是找错了位置?要我说,那老东西过去当傲罗没少抓人,魔法部肯定给了他很多好处,按理说他怎么也不该住这种破地方。”

“不会错。”

霍法笃定的说道。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们这位置可是随便找路人问的。”小巴蒂嘟囔了一句,“我要是那老东西,肯定早就躲起来,哪有这么好找。”

怎么这么肯定?霍法不答,暗自冷笑。

因为原著中老穆迪就是在今晚被“小巴蒂”­干­掉的,如果按照这剧本的尿­性­,就算自己随便找个地方躺下来,估计旁边都有可能是穆迪的屋子。

果然,没过多久。

街道远处,缓缓走来一个独眼独腿的老头,他杵着一根拐杖,提着一个纸袋,看起来走的很吃力。

一直盯着窗户往外看的小巴蒂惊呼起来:

“他回来了,可真有你的,巴赫先生!”

“我知道了。”

霍法没有丝毫惊喜,甚至有些无聊。一切都和他预料的一样。

小巴蒂趴在窗台前,看着楼下走过的那个独眼独腿老头,脸上露出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老东西!看我待会儿不把你碎尸万段!”

下面独眼独腿的老头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旁边汽车旅馆的二楼,蓝眼珠转了几圈,发现什么都没有之后。他低下头,在夕阳照耀下,走进了前面的破败小屋。

在他进入房子之后,霍法松开了按住小巴蒂肩膀的手,两人缓缓从幽灵漫步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小巴蒂恨恨道:“妈的,鼻子倒是和过去一样,灵的不行。”

“这样你还要亲自动手?”霍法问道。

这几天来,自从小巴蒂克劳奇知道了他们是来找穆迪之后,已经口嗨了几十个小时,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用各种残忍的方式杀死疯眼汉穆迪,斩首,分尸,焚烧,或者钻心至死。

如果讲话可以杀人,疯眼汉穆迪已经死了不下六百次了。

“我当然要亲自动手。“

小巴蒂把拳头握的死死的,“十三年前就是他把我抓进了阿兹卡班,这一次,我要让他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霍法怀疑的皱起眉头:“你确定能打过?”

“你放心好了,一个退休老傲罗而已。”

小巴蒂从口袋里抽出这两天刚从对角巷买回来的新魔杖:“巴赫先生,你相信我,这种人,我可以打一百个!”

霍法看了看时间,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那就随你吧,注意点,我要活的,­精­神正常的,别”

话还没说完,小巴蒂就幻影移形消失在了霍法身边。

霍法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屋子,抬起了望远镜。圆圆的镜片中,小巴蒂显形出现在阿拉斯托穆迪的屋子前,一挥魔杖闯进了屋子。

随后,那栋破败的屋子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爆炸声,窗户上的玻璃一会儿黄一会儿蓝一会儿红,最终被气浪的炸的粉碎。一个路过遛狗的麻瓜被碎玻璃溅了一身,惊叫的跑开。

大概过了二十秒左右。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该死!”

霍法放下望远镜,匆匆离开了汽车旅馆,来到了老穆迪的家门口。

又过了十秒左右。

小巴蒂克劳奇拖着一个满身伤痕的老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默默的站在门口。

老穆迪下巴都被打断了,木头腿也不见了,他看着霍法下巴晃动了几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要不要过来把他带走?”

小巴蒂看着霍法似笑非笑着问。

霍法不说话,信步朝两人走去。

突然,小巴蒂拔出魔杖。

一道电光从魔杖里爆­射­而出,直取霍法脑门。

27,死神印记

昏黄的街道上,拖着穆迪的小巴蒂突然拔出魔杖,直指霍法。

电光石火间,霍法就地一滚。

那电光一般的魔咒被他躲过,击中了后方的墙壁,墙壁被魔咒击中的地方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蜘蛛,蜘蛛有着粗大的螯足,死死的扣在墙壁上,可想如果刚刚被魔咒击中会发生什么。

一击未中,小巴蒂缓缓放下魔杖,露出一丝绝对不属于他的冷静微笑,“年纪不大,反应倒挺快。”

“改头换面咒骗不了我。”霍法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你还是变回去吧。”

“眼力不错,谁派你来的,伏地魔?”

说话间,“小巴蒂”脸皮蠕动变化,逐渐变成了又丑又皱的老头模样,而他手中拖着的断下巴老头则变成了头发枯黄的青年。

“不是,我们只是路过。”

霍法随口撒谎,但保持着高度警惕。不到二十秒,自信满满的小巴蒂就被打败了,连带着下巴都被卸了下来。到底是一个老傲罗,即便退休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骑在头上拉屎撒尿的。

“袭击魔法部官员,还信口雌黄,你父母没有教过你礼貌和道德么,年轻人?”

年轻人?霍法挑了挑眉,他不知道疯眼汉穆迪的具体年龄,不过若是真论年纪,他应该还要比自己小两岁才对。

(他看了看远处即将沉没的夕阳,从腰间摸出一管蓝­色­药剂,握在掌心。)

见霍法不说话,疯眼汉正常的眼中则闪耀着某种燃烧的怒火:“你和伏地魔是一伙的?”

“不是,我不认识他。”

霍法拖延时间向后退去。白天即将结束,如果可以,他不想使用败血药剂。

“撒谎,”疯眼汉穆迪蓝­色­眼珠疯狂转动:“你表情有撒谎的痕迹。”他抬起手掌,“这家伙,小巴蒂克劳奇,著名的食死徒,伏地魔的走狗之一,你这么急的来找他,说明你也是伏地魔的走狗,对么?”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普通巫师。”说话间,他摸到了院子门口。

“休想!”

疯眼汉穆迪如同看到蟊贼的警察一般尽责,他抬手魔杖十字挥舞。

身后的院墙轰然关闭,一根根铆钉从院墙上冒了出来,旋转着将霍法的退路封死。

“我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逃出来的,不过,等我抓到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昏昏倒地!”

红­色­的魔咒从疯眼汉的魔杖中喷薄而出,霍法看了看天边的太阳,万分无奈的打开瓶盖,抿了一小口。

咔擦!

魔咒在离霍法身前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击中了一道透明的护盾。护盾后,是霍法竖起的手指。

穆迪撤回魔杖,表情由鄙夷变为严肃,“护盾咒?有点意思,这年头会这种咒语的人还真不多。”

“谢谢。”

霍法松开了手指,太阳就要下山了,刚刚那一口药剂喝的极浅,他不知道如果夜幕降临,他身上还带着败血药剂的效果会怎样。但他希望能在最后的白天将疯眼汉穆迪解决。

疯眼汉松开了下巴被卸掉的小巴蒂,在院子里缓缓的绕了起来,“我小看你了,你的魔杖呢?把你的魔杖拿出来。”

“好。”

霍法点点头,他折下了穆迪院子里葡萄架上的一根藤条,像巫师决斗时那样,举起了藤条。

“开什么玩笑!”

这个动作激怒了疯眼汉穆迪,他蓝­色­魔法眼睛疯狂转动,当即一甩魔杖:“障碍重重!”

霍法身后和地面出现无数四四方方的石砖,层次不齐。

随后他再度挥舞魔杖:“山崩地裂!”

轰隆一声巨响,地面颤抖起来,旁边的房屋倒塌了一半,马路上的垃圾桶侧翻在地,垃圾炸得到处都是。

霍法脚下一歪,站立不稳,陷入了石砖的缝隙中。疯眼汉穆迪大开大合的挥舞魔杖,他在石砖中越陷越深。

但就在霍法即将被缠住的时候,他扔出了手里的枝条,枝条飞舞之中变形膨胀,变成了一只足足有三个成年人那么大的雄狮,在空中张开了血盆大口,咬向穆迪的脖子。

阿拉斯托穆迪神­色­大变,他立刻回收魔杖。

左手同时举起护盾,挡住了雄狮的噬咬。随后他连续后退三步,举起魔杖:“四分五裂!”

魔咒击中狮子,将它炸的四分五裂。

可还没等狮子落地,它的鬃毛就碎裂变黑,随后竟然变成了数万只蚂蚁分裂开来,它们像一层黑­色­的地毯一样铺在地面,四面八方的朝穆迪涌去,沙沙流动声让人不寒而栗。

疯眼汉穆迪再次后退,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低头一看,地面不知何时爬出了几只石手,牢牢的抓住了脚踝。

蚁群从地面迅速顺着他的裤腿和膝盖爬上了他的身体。

变形术,该死!

疯眼汉穆迪魔杖再挥。

“火焰熊熊!”

一道火焰光带覆盖了地面,甚至覆盖了他自己。火舌噼里啪啦舔舐间,一部分蚂蚁就像爆米花一般噼里啪啦炸开。

而更多的蚂蚁则在火焰中变成了金属锁链,牢牢的将他的手臂,小腿,以及腰肢齐齐捆住。

动弹不得的穆迪无法施法,火焰化作了红­色­的余烬,一点点的消散在了晚霞之中。

霍法从障碍咒里爬了出来,谨慎的来到被困锁的穆迪身边。

两人相视无言,穆迪蓝­色­眼珠疯狂转动,脑门上的汗水打湿了灰­色­头发。

霍法将手伸向了穆迪手中的魔杖。

突然,心脏一阵绞痛。

他捂住胸口,连连后退两步。一口气没喘上来。

全身的血液流动都停止了。

抬头一看,太阳完全落山,一轮弯月闪耀在空中,败血药剂的药效还没有过去,这感觉犹如在胸口扎进了一根铁钉一般难难受。

疯眼汉穆迪身上的金属锁链在失去主人的控制之后,立刻萎缩消散,重新变回了一根葡萄枝条,掉落地面。

他反应极快,在重获自由的一瞬间,他立刻伸出那只木腿,一脚踹向霍法胸口。

被败血药剂影响的霍法几乎毫无反抗的重重倒飞出去,撞在了墙壁上。

阿拉斯托穆迪连滚带爬的翻身爬起,抄起魔杖,不管不顾的直指前方,“锥胸穿骨!”

咔擦咔擦咔擦!!

三根尖刺凭空出现,眨眼之间刺穿了霍法的胸口,将他牢牢钉在了院墙上,胸口都被扎烂了。

“呜呜呜呜呜”

烟尘滚滚,瘫在远处的小巴蒂发出惊恐的呜咽声,当即头也不回的向门外爬去。

穆迪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他看着被钉在墙壁上,一动不动的光头少年,再看着地上的那只普通的葡萄藤条。

直到现在,他还是难以想象刚刚自己居然被一只葡萄架上的藤条给困住了。那个年轻的光头巫师,究竟是什么家伙?

死了?

墙壁上的少年一动不动。

应该死了。

虽然他一动不动的被钉死在墙上,但穆迪还是本能的不想靠近那家伙。他走到了在地上匍匐爬动的小巴蒂克劳奇面前。一掌将他掀翻过来。

“呜呜呜呜”

枯黄头发的青年发出惊恐的呜咽声,抬起手掌,口不能言。

“愈合如初!”

穆迪魔杖一指小巴蒂的下巴,咔啪一声,被卸掉的下巴重新接了回去。

“嘿嘿嘿穆迪,穆迪老大”小巴蒂冷汗直流,“您还真是真是老当益壮啊。”

“闭嘴,告诉我,那家伙的所有信息,叫什么名字,从哪里过来,从属于哪个家族?”

“我我我小巴蒂眼珠转到了穆迪身后,脸上的表情由惊恐慢慢变成了讥讽:“你想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不,不自己问他?”

嗯?

穆迪暗道不妙,他猛地一转头。

只见那个被他用锥心咒钉死在墙壁上的少年竟然抬起头来,冷漠的看着前方。随后,他按着胸口的尖刺,顺着三根手臂粗的尖刺,一点点的走了过来,鲜血从他胸口大股大股的涌出,却不见一滴落在地面。

如此诡异且反常的一幕让穆迪暗呼不妙。

他二话不说立刻进入了幻影移形的状态。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应该马上离开此地。

噼啪。

血人一般的少年脱离尖刺,摔在地面。

噼啪。

疯眼汉穆迪进入了幻影移形。

可就在幻影移形的前一秒,那个陌生少年带着一蓬红­色­血雾,出现在他面前,手掌轻飘飘的落下,击打在脖子上。

那看似轻柔的一击却让穆迪如遭雷击,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全身麻痹。他蓝­色­眼睛几乎转到了脑袋后面,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家伙究竟是怎么胸口被刺穿还能活动的。

小巴蒂躺在地上,看着月光下的霍法,眼中闪烁着敬仰和憧憬的泪水,他几乎都要哭了,“太了不起了不愧是巴赫先生不愧是巴赫先生”

“废物,闭嘴。”

霍法微微扭头,打断了小巴蒂的阿谀之词,胸口的伤痕在月­色­下迅速愈合,败血药剂的药效正在逐渐退去。

“你你你是什么人!?这种能力,你不可能是寂寂无名之人”穆迪身体抽搐着问,某种怪异的电流在他体内流动,让他几乎无法动弹分毫。

“我是谁,这和你无关。”

霍法淡淡说完,把老穆迪从地上拎了起来。手指伸向他的眼窝,取下了他那疯狂转动的蓝­色­眼睛,随后又取下了穆迪的假腿,这些都是他伪装时的必要道具。

可在脱下穆迪的衣服时,霍法却在穆迪胸口搜出了一沓文件。那是几张照片,还有几件烧黑的骨头样品。

拿起骨头样品一看,霍法立刻眯起眼睛,那骨片上,粗糙的刻着一个三角刻痕,三角里是一个圆,圆心中间是一个竖线。

死神的标志。

他不仅如此,他还能在这些被烧焦的骨片上察觉到某种诡异的气息,这气息唤醒了他潜藏在脑海中某些久远的记忆。

死神秘境—赫尔海姆。

他当年在霍格沃茨上一年级的时候,当时的猎场看守乔伊,为了让自己和死去的雷鸟沟通,牺牲了自己的寿命,打开了死神的秘境赫尔海姆的大门。那门内的冰冷气息,他至今记忆犹新。

而此刻,他又在这骨片上察觉到了死神秘境的气息。

“这些是什么?”霍法拿起烧焦的骨片,一脸肃然的问穆迪。

“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变形师!”

萎靡在地上的疯眼汉穆迪冷笑着说,“拥有如此能力却不做好事,反而跟在伏地魔身后,上帝真是瞎了眼”

霍法不屑的哼了一声,摇了摇头,对站在身后的小巴蒂克劳奇说道,“夺魂咒!”

“是,巴赫先生。”

小巴蒂激动的捂着刚刚接好的下巴,走上前来。魔杖直指椅子上的穆迪,“魂魄出窍。”

白光一闪。

疯眼汉穆迪的眼神立刻涣散下去,表情变得痴痴傻傻。

“告诉我,这是什么?”霍法弯下腰,继续问。

“@#%^”

疯眼汉穆迪瘫在地上,发出听不清的嘟囔声。

“你说什么?说大声点?”霍法把耳边贴在了他嘴边。

“¥$》*+”疯眼汉依旧在漫无目的的嘟囔。

霍法眉头紧锁,耳朵贴的更近了,他大声命令道:“口齿清楚点,你在说什么?”

疯眼汉穆迪冷笑:“我说,我是你爷爷。”

霍法陡然转过头,看见了惨白月光下,阿拉斯托穆迪那只死不妥协的独眼,还有他蠕动的嘴角。

咳!!

他猛地张口咬碎一颗牙齿,连血带唾沫的唾了出来。

距离极近,所幸败血药剂的时效已过,霍法闪电般的扭头躲过了穆迪的口水,几乎把脑袋弯折成了九十度。

但站在他身后的小巴蒂却没这么幸运,他被带血口水喷了一脸。

他惨叫起来,捂着脸疯狂打滚。

霍法缓缓站起身,看着疯眼汉穆迪那张残缺却坚毅的脸,发觉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他。这家伙居然摆脱了夺魂咒的控制,显然也是­精­神极高的巫师。

“杀了你!”

“杀了你!”

“杀了你!”

小巴蒂狂怒吼叫着站起身,披头散发。

夺魂咒没有起到作用,外加被吐了一脸口水,他恼羞成怒的他从地上抄起一个水壶,狠狠的砸在了老穆迪的头上。

砰!!

水壶粉碎,壶中液体顺着穆迪的脸颊流了下来,他脑袋一歪,软软的瘫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小巴蒂并不解气,他举起手里破碎的瓦片,表情扭曲,但扭头看到霍法冰冷的金­色­眼睛时,他硬生生的丢下了瓦片,开始不停的往穆迪身上吐口水,一边吐一边骂,“老不死的,老不死的,老不死的”

霍法看着小巴蒂状若疯癫的往阿拉斯托穆迪身上吐着口水,没有阻止。他仔细的将那几张照片和骨头样品收好,从院子里走进了疯眼汉穆迪的家中。

屋子里没有任何值钱的家具,唯一有的一些家什也在和小巴蒂的战斗中被毁了个七零八落。

但是,即便如此。

他还是看到了客厅有一整面墙壁,上面挂着一张巨大的欧洲地图。而那欧洲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做着红­色­标注,走近一看才发现,每个标注下都写着——人员失踪。

自己的剧院,威尔士世界杯球场,赫然也在标注之中。

霍法不由的握紧了拳头,眼神凝重。

果然格林德沃的灭世计划并不是完全密不透风,还是有人察觉到了端倪。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大范围的人员失踪,至今都没有见报。

他再数了数地图上被标注的位置,足足有十几个,各个国家都有。

他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说来,不仅仅是两个地方,整个欧洲有十几个地方正在遭到不知名的袭击。

如果每个地方失踪人数都有自己剧院那么多,那么十几个地方保守估计也有几万人。

短短几天不到就有几万人死亡,还是整片欧洲这么大的范围,这让霍法百思不得其解。

格林德沃那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同时出现在这么多地方的?

28,傀儡

九月一日,暴雨如洪流一般从天空倾泻下来。

国王十字车站。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内。

一个老男人推着一台推车缓缓前进,他独眼独腿,头发灰白,杵着拐杖,走的很慢。

在他身边,是无数拥挤的成年巫师和年轻巫师。而在他的推车笼子里,则站立着一只蓝白­色­的金眼猫头鹰。

那只猫头鹰一动不动的站在笼子里,和周围那些不停呱噪的宠物形成鲜明对比。

“这腿这眼睛,该死!”

独眼独腿的老头一边走一边低声咒骂:“怎么走怎么别扭,真不知道那老东西是怎么走那么快的!”

笼子里的猫头鹰冷冷的瞥了老男人一眼,老男人立刻闭上了嘴巴,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

毫无疑问,猫头鹰便是霍法,即便伏地魔让他来假扮穆迪,可他还是把复方汤剂灌进了小巴蒂的口中。

他可不傻,如果什么都不能改变,那他还不如顺水推舟,一切都按照原有的计划前进。让小巴蒂把哈利波特送回去,这样等事情结束了,再把小巴蒂的记忆篡改掉,这样就连邓不利多也不会发现自己的存在。

不过他也不能放任小巴蒂这个­精­神不对头的家伙为所欲为,­干­脆变成一只猫头鹰呆在他身边,以防止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好在自从他战胜穆迪之后,这家伙便一直在换着花样讨好自己,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端茶倒水,鞍前马后,将满足他的需求作为第一要务,他说一,小巴蒂几乎不会说二。

“穆迪教授!”

突然,准备上火车的穆迪(小巴蒂)和霍法听到远处有人在呼唤。

扭头一看,来人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生,他穿着黄黑相间的长袍,那外表霍法不禁想起了从前还在霍格沃茨里的汤姆里德尔,而那副微笑则让他不禁想起了很多年前上了女吸血鬼的瑞恩。

正巧他身边站着一个亚裔面孔的漂亮女孩,她在雨里撑着一把伞,有着黑­色­的头发,蓝黑­色­的长袍,化着淡淡的眼妆。周围的很多男生不禁都向她投去渴望的目光。

猫头鹰霍法盯着那个女孩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身份。秋张。

她可比电影里的好看多了,从前霍法看电影的时候还好奇,一个连亚洲人都无法吸引的亚洲女孩,是如何吸引霍格沃茨连续两任顶级勇者的,现在看来,大概是欧洲导演不懂亚洲审美。

秋张好像也察觉到了霍法的注视,她举着伞,看着猫头鹰,歪了歪脑袋。

女人的第六感

霍法嘟囔一声,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注意力转移到了独自走来的塞德里克身上。

“请问你是今年的教授,阿拉斯托穆迪么?”

塞德里克迪戈里先微微鞠了一躬,然后问。

“是我。”

小巴蒂坦然的说道。

“啊,我叫塞德里克迪戈里。”

英俊的男生昂首挺胸的伸出手,胸口的级长标志闪闪发亮:“家父很多次在我面前提起过您,说你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傲罗,没有之一。”

“喔,是这样啊。”

穆迪(小巴蒂)无视了面前那只手掌,尖锐的说道:“那还真是非常高的评价啊!”

扑棱棱。

笼子里的猫头鹰张开翅膀,扑棱了两下。

穆迪立刻露出和煦的笑容,握着了塞德里克迪戈里的手:“啊,我也有好些时间没有见过阿莫斯了,听说他现在在神奇动物管理司任职,他身体怎么样?”

“啊,家父身体很好。”

塞格里克愉快的松开手,看起来很憨厚的挠了挠头,目光转移到小推车的箱子上。

“呀,这是您养的猫头鹰么,很漂亮呢。”

笼子里的霍法脑袋平行转动九十度,冷冷的瞥了一眼塞德里的迪戈里,心里纳闷这家伙怎么回事?套近乎套到自己身上来了?

穆迪(小巴蒂)有些不安的挡在在笼子前,用教授矜持的语气说,“你,是有什么事么,特地在这里等我?”

“喔,是这样的。”

塞德里克迪戈从霍法身上移开目光,里从袍子里拿出一份文件,塞给穆迪。

“家父让我转告您,您的那些小问题已经解决啦,让您不用担心。还有,禁止滥用魔法司亚瑟韦斯莱先生出了不少力,家父觉得,如果您有空的话,可以给他写一封信。”

塞德里克说话非常得体,当然挑不出任何毛病。

笼子里的霍法了然,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在原著中,的确是亚瑟韦斯莱和阿莫斯迪戈里摆平了穆迪临走前和小巴蒂冲突造成的乱子,只是这件事如果在哈利的视角来看,没有任何后续的,但如果从自己的视角来看

霍法脑袋转成一百八十度,看着远处撑着伞,无视男生搭讪等待迪戈里的秋张,心想果然女­性­是生命的守门人,男­性­的试金石,繁衍的关卡,她们代表着自然选择,肩负着人类延续的使命。

这位霍格沃茨的另一位勇士的确有他独特的风范,成熟且谦虚。小小年纪说话便滴水不漏,不着痕迹的点出了自己的父亲帮他解决了麻烦,又谦逊的把功劳推给了亚瑟韦斯莱。

自己要是个女­性­,只怕也会选择塞德里克而不是看起来并不成熟的哈利。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真阿拉斯托穆迪,少不得要对塞德里克刮目相看,并且由于欠他父亲一个人情,肯定要在课堂上对他多加关照。

唯一可惜的是,真穆迪现在被关在自己脚下的箱子里呢。

小巴蒂拿起那份文件看了一眼,装模作样的表情一肃:“我知道了,还真是麻烦你们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啊呀,太好了。”

塞德里克迪戈里露出一抹可以融化无数少女心的微笑,仿佛天上的乌云都齐齐散开。

“那我就不叨扰先生了,再见。”

“再见。”

塞德里克冲穆迪挥了挥手,转身走向了秋张,接过她手中的雨伞,两人肩并肩的走向远处的车厢。

“迪戈里”

小巴蒂把文件胡乱塞进胸口,推着推车冷笑,“哼,那红脖子的老王八也能生出这种儿子,怕不是他老婆在外面偷了什么人。”

霍法:“”

小巴蒂带着霍法进入了火车,找了一个后排无人的空车厢,钻了进去。

进去他第一件事就是立马锁好了门,毕恭毕敬的把鸟笼取了下来,放在小桌板上,然后为他打开了鸟笼。

火车咣当咣当的在铁轨上行驶,霍法抖着羽毛走出鸟笼,看着火车外的苏格兰群山,心里微微有些异样。

火车还是火车,苏格兰还是苏格兰,和五十年前的并没有区别,但他的心境已经不再是五十年的心境了,没了第一次看见它的激动,也没有了迫切逃离的压迫,只有一种独特的怀念。

“渴不渴,巴赫先生?”

变成穆迪的小巴蒂用虫尾巴的语气问猫头鹰。

“药剂。”

猫头鹰口吐人言,显得非常冷漠。

“好的。”

小巴蒂赶紧从桌子下抽出一个装满蓝­色­液体的玻璃管,放在桌子上,恭恭敬敬的打开盖子。

霍法跃动纤细的鸟腿,伸出尖尖的嘴巴,在蓝­色­的管子里啜了一口。

“骨片。”

“好的。”

小巴蒂从胸口拿出一块骨片,放在猫头鹰面前。

霍法:“放大镜。”

话音刚落,小巴蒂就从胸口拿出一个圆圆的放大镜,摆在猫头鹰的脑袋前。

霍法透过放大镜盯着面前一块黑­色­骨头碎片,金­色­的眼睛眨也不眨。

这是他从阿拉斯托穆迪手中缴获的几个战利品之一。

骨片上的冰冷气息让他倍感痴迷,如果他想要复活阿格莱亚,就必须要找到她的灵魂。而要找到她的灵魂,霍法就必须要去死神秘境赫尔海姆。

如今五十年过去了,从前的那个老猎场看守乔伊只怕也早已不在人世,他已经记不清当初乔伊具体是如何打开死神秘境的。但他觉得,也许这黑­色­骨片上蕴含的气息可能是线索之一。

就这样观察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小巴蒂手有些酸了,他忍不住问道:

“巴赫先生,你今天一直在观察这块骨头,它有那么稀奇么?”

“你懂什么?”变成猫头鹰的霍法头也不抬。

“巴赫先生,你只怕是刚毕业不久的学生吧。”小巴蒂试探的问。

霍法注意力在骨头上,全然没在意小巴蒂在问什么。

“真是可怕啊,现在的霍格沃茨学生,你这样的人,在学校里一定备受瞩目吧。”小巴蒂又问。

“哈?”

“巴赫先生,我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霍法不高兴的分出一部分注意力。

“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名声呢?”小巴蒂皱眉问:“好像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

“和你有关系?”

霍法不悦的凶了小巴蒂一句,继续研究骨片。

“您是怎么做到被刺穿心脏却没有死的?”

“我无法回答。”

“如果我被刺穿心脏,我也可以不死么?”

“也许不行。”

霍法的猫头鹰脑袋转了九十度,注意力从骨头片上移开了,集中在了小巴蒂身上。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小巴蒂有某种“渴望”或需求。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问小巴蒂。

“你有没有,考虑,做一点惊天动力的事情?”

小巴蒂搓着手,他那张皱巴巴的穆迪的脸显得很是谄媚:“额,比如说,统治欧洲的魔法世界,或者,成为全世界最强巫师?”

“你是哪个学院毕业的?”猫头鹰霍法反问。

“赫奇帕奇。”

“什么?”

霍法一时有些愕然,他一直以为小巴蒂会是斯莱特林的学生,抑或和老巴蒂克劳奇一样,是一个拉文克劳。却没想到他居然是个赫奇帕奇,他见过的赫奇帕奇可不是这种人。

小巴蒂看着他,很渴望的问:“巴赫先生,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有没有做一点惊天动地的大事的打算?”

“我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

“那样全世界都会害怕你,认可你啊!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小巴蒂语速飞快,似憋了很久一般说道:“如果那样,我会帮你的,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就算我成了那样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霍法认真的看着小巴蒂:“还有,你­干­嘛跟着伏地魔?你就没想过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我想要的东西?”

小巴蒂看起来很是困惑,犹豫了一会儿,他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想复活我的主人啊。”

“那除了你主人之外,你就没有自己的愿望么?”

“我我,我的愿望。我的愿望就是复活我的主人啊。”小巴蒂茫然的说道。

“我在问你本人的愿望,你作为一个人,难道不该有自己独特的想法么。你为什么要为别人活着?”猫头鹰表情有些鄙夷的说道。

小巴蒂还是显得有些茫然,想了半天,他摇摇头,“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不过,巴赫先生您有什么愿望呢,我可以帮你实现阿。”

“我的愿望”

猫头鹰脸上的鄙夷渐渐隐去,他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巴蒂。

天­色­渐晚,火车到站。

来到霍格沃茨的学生开始熙熙索索的换起衣服。

小巴蒂也站起身来收拾行李,但就在这时,车窗外传来礼貌的敲击声。

咚咚咚!

霍法猫头鹰脑袋转动一百八十度,看到门外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于是他闭嘴不说话,用嘴巴叼起黑­色­骨头,塞进翅膀下,随后钻回了笼子里,装起了正常猫头鹰。

小巴蒂喝了一口复方汤剂,起身将车厢门拉开。门外竟然又是塞德里克迪戈里。

“劳驾,我可以进来吗?”英俊的塞德里克笑着问。

“你又来做什么?”

小巴蒂脸皮抽搐了一下。

“是这样的,我们在火车上找一个人。”

塞德里克脸上的笑容一层不变,显得有些木讷。

“找谁?”

小巴蒂问。

塞德里克没有回答。

霍法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从翅膀里拔出脑袋。

只见塞德里克迪戈里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侧身走进了车厢之中,他机械的弯下腰,在小桌板下面检查了一下,随后又颠起脚,在行李架上翻了翻,甚至提起了猫头鹰笼子,看了看。

“你究竟想在我这里找什么人?”

小巴蒂问。

“一个灰­色­头发的金­色­眼睛年轻人,请问你见过他么?”塞德里克迪戈里保持着不变的笑容,语气了无波澜。

笼子里的霍法如遭雷击。

这一刻,他敏锐的察觉到一股庞大且冰冷的­精­神力场悄无声息的在火车车厢内蔓延,竟然和夜晚的他有些不相伯仲。

他立刻回缩­精­神,他把脑袋Сhā在翅膀下,一动不动。

小巴蒂也傻眼了,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面前微笑的年轻人,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什什么,眼睛?”

“金­色­眼睛,您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您见过这个人么?”塞德里克笑容不变的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巴蒂威严的把拐杖在地上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灰­色­的头发,“金­色­眼睛,那是什么奇怪的人,是什么是黑巫师么,你看好了,我可是蓝­色­眼睛,而且问也不年轻了!”

安静了几秒钟。

“不是,没什么。”塞德里克说道,他最后在车厢里看了一圈,随后迈着平稳且稳健的步伐走出了车厢,又去旁边的车厢里问了起来。

他走之后,霍法缓缓把脑袋从翅膀里抽了出来。猫头鹰没有汗腺,否则他已经大汗淋漓了。

灰­色­头发,金­色­眼睛,年轻人?

谁对自己有这种印象?

他只能想到邓不利多。

除了邓不利多,谁还拥有那种庞大的­精­神力?

难道邓不利多预料到自己今年会来霍格沃茨?他为什么要找自己,既然要找自己为什么不亲自来找,刚刚的塞德里克一看就是一副中了夺魂咒的模样,难道邓不利多会对自己的学生释放夺魂咒么?

霍法有些想不通。

邓不利多是知道了自己和伏地魔的合作么?

还是自己存在的蝴蝶效应导致了邓不利多的变化?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人?

一时间,未知的迷雾涌上霍法心头,让他动弹不得。

车厢逐渐的空了。

“巴巴赫先生?”过了很久,小巴蒂把声音压的极低的问,刚刚塞德里克迪戈里怪异的模样让他显得非常不安。

“先下车。”笼子里的猫头鹰冷冷说道。

“金­色­眼睛?那那小子,刚刚是在找你么?”

“不是。”霍法冷硬的说道,“我是光头。”

“可可我觉得,如果如果你有一头灰­色­的头发,会更帅气。”小巴蒂习惯­性­的拍起了马屁,脑袋上汗涔涔的,“您不会是您不会是,主动把头发剃了吧。”

“哦闭嘴吧你!”

霍法尖锐说道,心情一点都不好。

塞德里克迪戈里对自己的搜寻让原本漫不经心的他绷紧了神经。

他本以为自己知道原作的剧情走向,就能浑水摸鱼的把哈利送去伏地魔身边。

可现在他却发现了原著的局限,原著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哈利的视角下经历的。除了哈利经历的事情之外,他便一无所知了。

这就像一坨浮游在海上的巨大冰山,也许哈利站在冰山上,而他现在却站在冰山下。

冰山上明亮的一角固然璀璨夺目,可是冰山下那巨大的混沌和未知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一开始他完全不想参与到剧情中去。

但现在,他却又生怕命运出现波折和变数,因为已知的剧情是自己唯一的优势。

如果伏地魔没有复活呢?

如果格林德沃在悄无声息中杀光所有人呢?

这些结果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让他头疼。

29,模仿怪

等小巴蒂和霍法走出车厢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远处的霍格沃茨城堡依旧巍峨于夜­色­之中,埋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黑湖上,能看见湖面嶙峋的水花。那是数百名举行传统渡河仪式的一年级新生,为首的一名壮汉吹着口哨,有着粗旷的头发。

而在另一边,上百匹沉默的夜骐拉着马车,在雨幕中缓缓前进,穿过雕着带翅野猪的大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要跟上么?”

站台,小巴蒂没有动,他打着伞不安的问猫头鹰。

霍法站在笼子里,看着霍格沃茨黑漆漆的城堡,摇了摇头:“不。”

“为什么不,不去我们可能会错过宴会。”

“我说不就不!”

霍法咬牙,他没办法和小巴蒂解释。

由于刚刚诡异的塞德里克迪戈里被控制,导致他不敢贸然进入霍格沃茨。他不太确定城堡里等待自己是什么,老实讲他有些­阴­影。

“好吧。”

小巴蒂站在原地不动了。

远处有列车管理员提着马灯,披着黑­色­雨批,晃晃悠悠的朝这里走来,似乎在检查火车。

“别光站着,找个地方藏起来。”霍法谨慎说道。

“是。”

小巴蒂一手打着伞,一手推着车,工具人一样往城堡走去,但在走上台阶之前,他拐了个弯,朝远处一棵巨大的柳树走去。

那颗柳树身上长着扭曲的结斑,看起来就像一张巨大的脸,它的枝条密集朝上,像一只只粗壮的章鱼腿,在暴雨中不断的抖动。

霍法知道,那是打人柳,是哈利波特的父亲年代种下的,在霍法上学的时候,这玩意压根不存在。

不过小巴蒂似乎对那棵柳树很熟悉,他没有多靠近那棵树,在离它五十米左右的时候绕开了它,来到了空荡荡的禁林边缘。在这里,他们能看到远处一栋老旧的石头房子,还有暴雨中成片的大南瓜。

“在这里可以了么,巴赫先生?”小巴蒂问。

“嗯。”

“可是然后呢,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小巴蒂一头雾水。

那铁笼变成了一顶雨帽,霍法由猫头鹰变回了人形,他站在了禁林边,看着远处城堡的灯火,直到现在,他依然无法确定控制塞德里克的究竟是谁,这让他也非常不安。

某种冷气在猎场上逐渐蔓延开来,暴雨的禁林深处传来了熙熙索索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混在雨水中,根本无法察觉,但夜晚的霍法还是触碰到了那不安的源头,和魁地奇世界杯时的不安很像。

这时。

“Sind alle gegangen?”(人走完了么)

“Sie sind alle ”(走完了)

“K?nnen wir anfangen?”(可以开始么)

“Fangen wir ”(开始吧)

有人在禁林里说话,语言是德文,声音很是低微,霍法眯起了双眼,一点一点的转过头去。

小巴蒂压根就没有听到声音,他见霍法看着身后,于是便好奇的问道:“怎么啦,巴”

一根手指比在了他嘴­唇­上,堵住了他说话的余地:“跟在我身后,别说话。”霍法耳语。

二人向声音传来的位置悄悄走去,密林之中的几个人在一开始那几句话说完之后就没话了,只有一些石头在地面摩擦的声音。

咔擦,咔擦,咔擦

穿过密林的­阴­影,在­阴­影深处,霍法看见一副吊诡的画面,­阴­森腐殖的土壤中,三个戴着鸟笼头盔的男人跪在禁林深处的黑暗中,一丝不挂,也不说话,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尖刀,身下是一排码成了圆形图案的石头。

闪电闪过,只见他们一齐举起尖刀,缓缓刺进了胸膛,在胸口画出了一个圆环,一个三角,一个竖条。

鲜血从他们苍白的身体涌出,但他们脸上并没有多少痛苦的意味,反而带着浓浓的解脱。

鲜血混合着雨水流进地上的圆阵之中,并且悄无声音的蔓延开,在空中升腾起一层层血雾。红­色­的雾气浓烈如火焰,在他们身体上寂静燃烧。

凛冽的寒风从未知的地方吹出,使得周围的树叶和灌木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无数冰霜。

霍法脸­色­变了又变,这是某种仪式,和当年老猎场看守乔伊在自己手上画上的打开赫尔海姆的鲜血符号很像,但又不一样。

这些人正在召唤什么。

眼见他们三个多身体以­肉­眼可见是速度­干­瘪下去,小巴蒂有些惊慌的向后退去。

霍法按住了脑袋,脑袋上的帽子迅速变形成一顶和献祭三人组一模一样的鸟笼,随后他快速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朝献祭三人走去。

沐浴在红­色­火焰中的三个人看见霍法,纷纷露出愕然的神­色­。

“喂,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主人不是说计划推迟么?”霍法用流利的德文信口雌黄,他并不知道这三人究竟在­干­什么,只知道他们是格林德沃的手下。

“主人只安排我们三个来开门,你来做什么?”燃烧的红­色­血雾中,一个­干­瘪的男人虚弱说道。

“开门,开什么门?”

霍法上前一步问:“主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主人在等等,我怎么察觉不到你的思维。”圆阵中,其中一个男人警觉的指着霍法的脑袋上的铁笼子。

霍法:“什么?”

“他不是我们的人。”

其中一个人陡然站起身,松开手掌,在红­色­火焰中尖叫:“换个坐标,别让主人过来!”

话音刚落,三人从圆阵中爬了出来,分头向三个方向跑开。

霍法拔腿冲向三个浑身着火的家伙,但他们没有跑多远,血­色­的火焰便将三人身体吞没,他们像纸片人一样燃烧殆尽,身体在雨水中逐渐变成了烂泥一样的物质,顺着水流缓缓流走。

等霍法来到他们身边时,只能看见地上几片被烧的漆黑的骨头。

“这是?”

霍法拾起一块头骨。

冰冷无比的头骨在他手上碎裂开来,如同饼­干­一样脆。和他在疯眼汉穆迪身上缴获的骨头一模一样。

啪嗒

有什么东西从天空落下,掉在他的脸上。

他不禁伸手一摸,是一个冰冷,且正在蠕动的东西,拿出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条红褐­色­的蠕虫,一指来长,正在他手中扭动。

“巴巴赫先生!”身后传来小巴蒂惊恐的声音。

他扭头一看,只见躲在远处的小巴蒂颤抖的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头上。

霍法抬头看去,天空的雷云之上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隙,漆黑的夜空中有如睁开了一只三角眼睛,它在空间中撕开了一道裂隙,周遭温度骤然降低!

一股超强冷风从眼睛状裂隙吹出,吹拂过地面,让周围的树木咔擦咔擦的结上了冰棱,仿佛要把人吹到神形俱灭。

随后,啪嗒啪嗒啪嗒无数蛆虫如同下雨一般从头顶的眼睛裂隙中掉落下来。

那冷风吹中了小巴蒂,他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脑袋便跪倒在地,在地上疯狂的打起了滚。

从天空落下的蛆虫很快就将尖叫的他淹没了。

霍法大惊失­色­,他三步两步的冲到小巴蒂身边,将他从虫堆里捞了出来。

只见小巴蒂此刻脸­色­苍白如纸,身体疯狂颤抖,嘴里无意义的喊着莫名其妙的话。看起来就像是在山洞里喝了剧毒药水的邓不利多一般痛苦。

“为什么父亲父亲为什么为什么?”他表情扭曲的疯狂嘶吼。

“小巴蒂!?巴蒂,克劳奇!?”

霍法抓住小巴蒂的脑袋,试图把他唤醒,他挣扎的力气竟然极大。一边挣扎一边口吐白沫,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呼呼闪闪闪闪闪闪闪闪你在哪儿?”

“你怎么样,小巴蒂,能听见我说话么?”

霍法焦急的拍了拍他的脸颊。

小巴蒂混乱的摇着头,口水甩了他一手。

于此同时那些从天空中掉下来的蛆虫,也慢慢的堆积起来,刚开始它们毫无规则可言,可渐渐的,它们就堆出了两个人的形状,一堆虫子抱着另一堆虫子。

“该死!!”

霍法松开小巴蒂站了起来。

远处那一堆蛆虫也松开另一堆蛆虫站了起来,虫群簌簌直掉,十分恶心。

再抬头看着天空,天空裂缝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冷气也不再吹拂。唯独留下了那些虫子,不断的模仿着自己的动作。

霍法想清了前因后果,这三个人原本应该是想把格林德沃召唤过来,但是发现自己在这里之后,立刻该换主意,他们放弃了召唤格林德沃,而是召唤来了死神秘境赫尔海姆的蛆虫怪,这种蛆虫怪他一年级在死神秘境见过一次,可以无限的模仿活人。

渐渐的,那堆从赫尔海姆掉出来的蛆虫粘合在一起,变得越来越像他。一开始只是动作像,但最后连他的光头和金­色­眼睛都模仿了出来,只是体形要比霍法大很多很多。

蛆虫翻滚间,最终,当那些虫子再也看不出虫子模样之后,它人­性­化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着周围,露出狂喜的表情

“自由了,我们自由了!”

那个和霍法一模一样的巨大家伙露出欢天喜地的表情,“我们自由了!!!”

它抬头看到了远处霍格沃茨城堡的灯火,便撒欢一样的向远处的霍格沃茨冲去,“我自由了!!哈哈哈,自由了!!!”

它那模样让霍法脑门青筋暴起,他扣住身边的一棵雨松,将雨松连根拔起,随后一­棒­子抡在了巨大模仿怪的身上,把它砸的倒飞一百米,砸断无数树木。

“我们自由了我们自由了!!!”

虫变的巨大霍法恍若未觉,它被砸飞后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一棵大树便开始舔舐树上的雨水,嘴里流着口水,看起来十分鬼畜。

舔着舔着,他肚子发出一声剧烈的咕咕叫。于是他又抓起一把泥土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发出陶醉的赞美声,“现实的味道现实的味道自由了,自由了!!”

随后,他又爬起来,朝霍格沃茨城堡冲了过去。

“自由你妈!”

霍法咬牙切齿,命运如此怪诞多变,他自己都不敢在这个世界上多张扬,尚且苟且低调行事,岂能让另一个十米高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怪物欢天喜地的冲出去。

于是他高高跃起,又是一记雨松兜头砸下,将手里的巨木砸了个粉碎。

这一下巨大模仿怪的脑袋被整个的砸弯折了过来,被砸进了雨地之中数米深。

“你杀不掉我哈哈哈,我和你一样。”

模仿怪鬼畜的笑着,手掌撑着地面,胸口转动一百八十度,迎着天空,他胸口竟然也闪耀着狰狞的三环红光,在夜­色­和暴雨之中,他弯折的身体迅速恢复正常。

这也能模仿?

霍法摸着胸口,惊呆了,自己被夜神赐福的身体是他在夜晚嚣张的资本,如果这家伙是另一个放大版的自己,还可以拥有自己所有的实力

短短不到几秒,那个十米高的自己胸口长出了三个脑袋,每个脑袋都张开了血盆大口,六只血翼出现在它身后。

“自由了,自由了!”

它哈哈笑着,狂喜的高高跃起,直冲高空,天空电闪雷鸣,暴雨在这一刻达到顶点。

完蛋

霍法心想绝对不能让这种反常识的东西跑到霍格沃茨去,这东西一旦进去,什么剧情,什么三强争霸赛,什么哈利波特就全完了。

好在他解决过的危机成百上千,当下他也没慌,直接从口袋里取出一整管败血药剂。背后双翼一震,直飞高空。

高空中,那个十米大的模仿怪面露不屑,随手一掌拍在他身身上,就像拍一个苍蝇。

短兵相接,向上飞的霍法倒飞下去。在地面砸出了几十米深的人形深坑。

“自由了!哈哈,赫尔海姆,我们逃掉了!”

模仿怪哈哈笑的飞在空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下半身重新变成了虫子,坠落地面。

地面的深坑中伸出一只手掌。

手掌一指。

伴随着咔擦一声巨响。

天空一道有大腿粗细的落雷劈下。

被注­射­了败血药剂的模仿怪在一道紫­色­的电流作用下,瞬间灰飞烟灭,连带着周围的树木也被劈的东倒西歪。

霍法慢慢的从深坑里爬了出来,一身的泥泞。他来到天空掉落的虫子面前——它们已经没有人形了,在残余电流下挣扎了几下后,它们逐渐化作漆黑一团的虫壳。

除了雨点和雷声,树林里只有小巴蒂无意义而痛苦的呻吟,竟然有种诡异的安静。

霍法有些后怕。

他现在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格林德沃的套路,这老家伙不知道躲在哪里,但只要哪里人多,他就派人过去,到处搞无差别屠杀。

这次自己运气好,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进入礼堂,凑巧发现了躲在禁林里格林德沃爪牙,没让格林德沃直接降临,这要是自己没有发现,少不得魁地奇世界杯上的事情又要重演一次。天知道这些家伙是怎么渗透进来的。

“闪闪闪闪带我离开这里闪闪,怎么办闪闪我该怎么办”

遭遇无妄之灾的小巴蒂人偶一样跪在泥泞的地上,嘴里念经般叫着自己的家养小­精­灵。

看着小巴蒂这幅模样,霍法眉头紧锁,他记得一年级的时候乔伊曾告诉过自己,­精­神力量不高的人不可能承受的住赫尔海姆的冷风,小巴蒂就是典型的­精­神不高的人,刚刚被那风吹了一下,死还没死,不过­精­神已经错乱了。

霍法不确定自己能否治愈他。

不过他刚刚倒是确定了一件事,死神秘境的大门是可以打开的,也许他可以在霍格沃茨里,找到去死神秘境的办法。

30,邓不利多的请求

有四个大名鼎鼎的巫师,他们的名字流传至今:

勇敢的格兰芬多,来自荒芜的沼泽,

美丽的拉文克劳,来自宁静的河畔

仁慈的赫奇帕奇,来自开阔的谷地,

­精­明的斯莱特林,来自那一片泥潭。

远处的城堡中,隐隐约约有歌声传来。

分院仪式已经开始,留给霍法的选择不多了,为了复活术,即便是地狱他也要进,更别提是霍格沃茨了。

只是小巴蒂这模样肯定是不能参加宴会了。

不得己,他拉出小巴蒂推着的箱子,将它竖着像门一样打开。箱子里赫然是一个有六十平米的房间。

房间内,被剥的只穿­内­裤的阿拉斯托穆迪被绑在一根柱子上,他嘴巴被锁链封住,不能发出声音。

看见那个光头少年进来,他独眼瞪的老大,疯狂且狂怒的扭动起来,将锁链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霍法完全无视了穆迪,他将无意识痛苦呻吟的小巴蒂扔进箱子里,随后拔下了挣扎穆迪的一根头发,走到房间角落,取出了尼可勒梅帮他配置的复方汤剂,将穆迪的头发加了进去。

呲!

复方汤剂冒出一股青烟,由糊状物变得清澈。

他脱光了衣服,仰头将药剂一饮而尽。

箱子外面,暴雨越下越急,电光闪烁不止。

箱子里面,霍法捂住自己的脑袋,他身体在复方汤剂的作用下迅速变化。

后背佝偻,无数皱纹生长,一只眼睛向内凹陷,直至消失,甚至他的右边小腿也缩的只剩一半。

“唔嗯混混”

老穆迪看着这一幕,睚眦欲裂,疯狂的在链子上晃来晃去。

“老东西,你保养的可真糟糕!”

变成穆迪的霍法站在穆迪本尊前,不咸不淡的弹了一下自己的JJ。

“呜呜呜呃恶恶徒!”

老穆迪嘶哑的吼道,强行在锁链后发出啦不甘的咆哮。

“哼哼,真是得罪了,活该你命里有此一难。”

霍法无所谓的笑了笑,独腿跳到他身边,给他嘴巴上加了一道锁,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

随后,他单腿跳到小巴蒂前,把穆迪的假腿和眼睛卸了下来,装在了自己身上。

那蓝­色­的魔眼戴在深陷的眼窝之中,刚一进去就自己转了起来,给他提供了三百六十度的视觉。

随后他又拿起穆迪的魔杖,毫无意外,这魔杖拿在手里和一根普通木头差不多,完全和他没有任何链接可言。

变装结束。

他深吸一口气,走向了那熟悉又陌生的城堡。

大雨仍然密集地敲打着高高的、黑乎乎的窗户。又一阵雷声炸响,震得玻璃窗咔咔作响,进入门廊之后,迎接他的第一只生物是一只蹲在铠甲头上舔手掌的猫。

它用红­色­眼睛看了霍法一眼,立刻跳了下来,竖着尾巴匆匆消失了。

洛丽丝夫人在,费尔奇还会远么?

大厅里传来那个熟悉男人洪亮的声音,让霍法恍如隔世。

“管理员费尔奇先生希望我告诉大家,今年,城堡内禁止使用的物品又增加了几项,它们是尖叫游游球、狼牙飞碟和连击回飞镖。整个清单大概包括四百三十七项,在费尔奇先生的办公室可以看到,有兴趣的人可以去核对一下”

大厅外面,一个瘦削斑秃的老男人死死的把耳朵贴在宴会大厅的门上,如同偷窥妻子偷­情­的变态丈夫。

当他听到邓不利多这番话时,他兴奋的喘着粗气,枯瘦的手掌无意识的搓着胸口。

“喂。”

霍法站在他身后,冷冷的打了个招呼。

“啊!!”

沉迷偷听校长宣读校规的费尔奇被吓的跳起来,他一回头,看到一张骇人的脸,他立刻举起双手,靠着门,如投降士兵一样颤抖着问:“您您您是?”

“把我的行李送去黑魔法防御课办公室。”

他把手里装着老穆迪和小巴蒂的行李箱递给了费尔奇,淡淡道。

费尔奇这才回过味来,他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挤出一抹微笑,“原来是教授啊,我这就去,这就去。”他友好且恭敬的接过霍法手里的箱子,往楼上走去,可绕过一个转角后,霍法却听见费尔奇偷偷的抱怨:

“教授来这么晚真是失职真是失职,迟到就算了,还长得那么吓人,真不知道邓不利多是怎么想的,哼哼,霍格沃茨的教授,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礼堂里,邓不利多洪亮的声音还在继续:

“和以前一样,我要提醒大家,场地那边的禁林是学生不能进入的,而霍格莫德村,凡是三年级以下的学生都不许光顾。我还要非常遗憾地告诉大家,今年将不举办学院杯魁地奇赛了。

这是因为一个大型活动将于十月份开始,一直持续整个学年,占据了老师们的许多时间和­精­力——但是我相信,你们都能从中得到很大的乐趣。我非常高兴地向大家宣布,今年在霍格沃茨——”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礼堂的门被砰地撞开了,校长的讲话停止了。

霍法站在门口,拄着一根长长的拐杖,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旅行斗篷,直视和他有一百来米的邓不利多,是他控制塞德里克在找自己么?

有那么一瞬间,霍法甚至都想把这件事和邓不利多全盘托出,看看他究竟会说什么。

不过他立刻就猜邓不利多看到自己之后会说什么,那一定是一长串的人生哲理。有关爱,有关勇气,甚至有关接受命运。

念头在脑海中盘恒一圈后便悄悄熄灭,校长的失察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已经厌倦了给别人擦ρi股的人生。

站在远处雄鹰雕像前讲话的邓不利多也愣住了,他月牙眼镜下眼睑低垂,似乎对穆迪的出现有些惊讶。

霍法蹬着木腿,杵着拐杖,一步步朝前走去。

礼堂里的学生摄于老穆迪狰狞的外表还有霍法庞大的­精­神力场,一时间鸦雀无声,他们盯着穆迪的步伐,有人甚至手里捏的蛋糕都掉了下来。

蹬。

蹬。

蹬。

伴随着木腿敲击地面的声音,霍法站在了邓不利多面前。

阿不思邓不利多已经不是当年在孤儿院刚见面时的模样,当时他有着赤­色­胡须,经常穿着考究的天鹅绒长袍,外表年轻光鲜。

而现在,他的模样反倒有些像曾经的阿芒多迪佩特,有着长长的银­色­胡须,脑门上全是皱纹。唯一和迪佩特不同的是,他现在中气很足,丝毫不见颓­色­。

“路上还好吧。”

当穆迪(霍法)走上教师席的时候,邓不利多主动伸出了手,温和问道。

“还好。”

霍法也伸出了手,握了握对方­干­燥修长的手掌。

“刚刚不会去周围巡视了吧。”

邓不利多握着他的手悄悄的问。

“是的。”

“有黑巫师的踪迹么?”

邓不利多打趣的问。

“到处都是。”

霍法冷冷的说。

邓不利多忍不住笑了,他拍了拍穆迪(霍法)的肩膀,指着自己右手边的座位:“今年辛苦你了。”

霍法坐下了,一旁的头发油腻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挪了挪椅子,似乎不想离他太近。

虽然学生餐桌上的食物已经被撤下去了,但教师席上还残留着一些残羹冷炙。霍法这才觉得自己已经很饿了。他晃了晃脑袋,拉过一盘香肠,举到残缺不全的鼻子跟前闻了闻,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张纸,纸张掏的过程中变成一把小刀,他把刀从一根香肠的一端戳进去,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们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老师,”邓布利多愉快地打破沉默,“穆迪教授。”

整个礼堂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声音,鼓掌的人只有邓不利多和海格。

霍法丝毫不在意,心里有些同情穆迪,老家伙抓了一辈子黑巫师,人气还没有骗子吉德罗洛哈特来的高,原因大概只是洛哈特卖相更好。

他从口袋里取出复方汤剂喝了一口,眼神打量着教师席。西弗勒斯斯内普正谨慎的看着自己,小个子的弗立维教授正愉快的和赫奇帕奇的波莫娜斯普劳特说话。

“咳咳”

邓布利多清了清喉咙。

“正如我刚才说的,”他笑眯眯地望着面前众多的学生,说道:“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们将十分荣幸地主办一项非常­精­彩的活动,这项活动已有一个多世纪没有举办了。我十分愉快地告诉大家,三强争霸赛将于今年在霍格沃茨举行。”

“你在开玩笑吧!”弗雷德韦斯莱大声说。

自从穆迪进门后就一直笼罩着礼堂的紧张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几乎每个人都笑出了声,邓布利多也赞赏地轻轻笑了起来。

“我没有开玩笑,韦斯莱先生,”他说,“不过你既然提到开玩笑,我倒是听到一个很有趣的笑话,讲的是一个巨怪、一个母夜叉和一个小矮妖,他们都进了同一家酒馆……”

霍法觉得差不多饱了之后便推开盘子,眼神停留在邓不利多身上,他看起来和原著中描写的一模一样,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黑化痕迹,也没有认出穆迪的真实身份。

那究竟是谁在暗中找自己?

难道是格林德沃么?

不不对,格林德沃是见过自己光头的呀。

正当霍法思考之际,他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

扭头一看,坐在邓不利多左手边的格兰芬多院长——米勒娃麦格教授正盯着自己手里的小刀,嘴巴微张。

几分钟后,邓不利多洋洋洒洒的讲完了有关三强争霸赛的所有条例。

宴会在欢乐的气氛中结束。在所有人都鱼贯离开宴会厅的时候,邓不利多突然叫住了霍法。

“穆迪,等一下。”

霍法就像听到申公豹喊出道友请留步的赵公明一样,僵硬在原地,他慢慢转过头,用蓝­色­的魔眼盯着邓不利多。

来都来了,还是打算做点坏事,面前的这位曾经的老师就是他不得不迈过去的坎。对于这位顶级巫师的单独谈话,他绷紧了神经。

当礼堂所有人都走后,邓不利多站在霍法面前,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表情变得忧心忡忡,“你去找福吉了么,他怎么说的?”

霍法一愣,立马意识到出问题了。

穆迪是邓不利多凤凰社的成员之一,此前邓不利多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让穆迪找过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所以才会把自己留下来谈话的。

但老穆迪有没有去找福吉,福吉又说了什么,他霍法巴赫是全然不知的,因为他是今晚才临时伪装成穆迪的。

沉默。

邓不利多看着霍法。

忧愁的表情变得有些困惑了。

面对着老教授忧心忡忡的蓝­色­眼睛,霍法额头上一滴冷汗缓缓流下。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如果他一直沉默下去,可能会立刻露出马脚。

“还能说什么呢,”霍法淡淡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们魔法部部长的为人。”

他把皮球踢了回去。

“嘶”

邓不利多手背在身后,转了一圈。

“这么说来,他对你的发现完全无动于衷么?”

“是啊,完全无动于衷。”

邓不利多忧愁的把手指Сhā进了银­色­的头发中,看起来很是烦躁:“福吉啊福吉,你怎么能把权势看的这么重,自己人失踪也不管的么?”

霍法面无表情,但心里已经快要跳起来夸自己机智了。

他推测了个大概,穆迪应该是把魁地奇世界杯上人员失踪的案件报告给了邓不利多,并且邓不利多也让穆迪去求助福吉。

这么说来,邓不利多已经意识到了格林德沃的存在么?他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不行,不能让里德尔再这么为非作歹下去。”邓不利多坚定的说,“今年你在课程结束后抽点时间,我们加派一些人手,重点搜寻小矮星彼得的踪迹。”

呃霍法嘴角的微笑消失了。

难道邓不利多以为到处有人失踪是汤姆里德尔的杰作么?

“我倒觉得可能不止伏地魔一个威胁”霍法想了想,慢吞吞的说道。

“你说什么?”

邓不利多皱起眉头。

霍法试探的说道:“我说,伏地魔和虫尾巴只有两个人,怎么也不可能做出太夸张的事。说不定,还有其他黑巫师”

“穆迪,你究竟想什么,从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含蓄?”邓不利多眉头紧锁。

霍法立刻意识到疯眼汉穆迪是个有话就说道暴脾气傲罗,和自己完全是两种人,他越犹豫邓不利多就会越觉得不对劲。

“格林德沃!”

他立刻说道,“我怀疑格林德沃在暗地捣鬼。”

邓不利多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你说什么?”

“我只是推测。”

穆迪(霍法)一甩斗篷站了起来:“伏地魔失去了他的仆人,现在正在苟延残喘,我认为只有他一个人,完全无法使那么多人悄无声息的失踪。一定还有其他人在暗中活动。”

邓不利多看着霍法,锐利的眼神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最终,他叹了口气:“不可能,你疑心病太重啦,阿拉斯托。盖勒特格林德沃已经翻不起任何风浪了。你放心吧。”

“为什么?”

霍法瞪大眼睛,完全不解。

“他的命运已经被人封印了。”邓不利多摆摆手:“无需担心。”

“被封印了?那是什么意思。”

“算了。”

邓不利多眼中流露出一丝伤感,但很快那丝伤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不需要你管,我倒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关于今年的课程。”

“什么要求?”

“历史上的每次三强争霸赛,都是动乱频发契机,巫师们聚集在一起,就不可能安静下来喝茶。

我想,我们的学生迫切需要自保能力,所以,我想请你把三大不可饶恕咒给学生演示一遍。”

霍法表情有些呆滞。

顿了顿,邓不利多继续说,“还有,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重点关照一下哈利波特。”

31,大难题

邓不利多说完之后,静静的看着穆迪(霍法)。霍法点点头,沉静说道:“这样啊,我明白了。”

邓不利多低下头,用半月眼镜片后的蓝­色­眼睛审视着霍法,那眼神让霍法心里有些发毛,他故作不悦:“怎么了,阿不思?”

“去年你还因为我招聘莱姆斯的事和我争执了半天,说我做事不合规矩,今年的你倒意外的好说话。我还以为,你会和去年一样,质疑我的安排呢。”

靠!你以为我想教?一肚子弯弯绕绕!

霍法心里破口大骂邓不利多狡猾,偏偏脸上还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时代变了,学生一代不如一代,老实说,阿不思,我早就对你那些怀柔的教学方式有些不满,今年你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倒是正和我意,是时候对那些温室里的花朵强硬一点了。”

邓不利多眼中的审视消去,他笑着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变了个人呢,这么好说话,现在看来,你倒还是那副暴脾气。”

“我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霍法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行,我知道了,老伙计,你去准备下吧。”

邓不利多和煦的拍了拍他的胳膊:“别总板着脸,会吓坏学生的。”

说完,他就转身从礼堂后的通道离开了。

当邓不利多的背影消失在了大厅之后,霍法沉静淡定的脸­色­陡然就变了。

居然要自己去教三大不可饶恕咒,这不是在搞他么,他可从来没用过三大不可饶恕咒。他既不喜欢­精­神控制,也不喜欢钻心腕骨的折磨,阿瓦达索命对他来说效率还太低。

最致命的是,他没有魔杖,虽然他有穆迪的魔杖,但是那玩意他压根用不了。虽然他会一些基本法术的无杖施法,例如荧光咒,护盾咒,清泉咒一类的咒语,但是他如果直接在课堂上用无杖施法,肯定会被人看出异常。

只靠自己看来不行,霍法心想,好在他有小巴蒂,小巴蒂作为一个老食死徒,三大不可饶恕咒对他来说肯定了熟于胸。

只是,小巴蒂现在的状态

他加快脚步,顺着旋转楼梯来到了三楼的黑魔法防御办公室。

费尔奇已经将他的箱子摆在了办公室的桌子旁,他锁好了门,将箱子拖到了自己的休息室内。

休息室是一间长长的屋子,四面墙上镶着木板,屋里堆满了不配套的旧椅子还有一张木板床,这间房间去年属于莱姆斯卢平,虽然那家伙已经走了,但霍法还是能在空气中问道一股狼人特有的残留气息。

桌子上摆放着一张课表,他拿起课表一看。嗬,第一堂课只有三天了,留给他掌握三大不可饶恕咒的时间也只有三天。

他不敢犹豫,赶紧打开箱子钻了进去。

刚一进去他就吓了一跳,箱子里一片漆黑,但在他的夜间视觉下,他看见小巴蒂表情扭曲的爬在老穆迪腿边,抱着他唯一一根独腿,一边摸还一边拿脸在上面蹭。

“闪闪闪闪母亲母亲”

他嘴里一会儿闪闪,一会儿母亲,手指异常用力,刺穿了老穆迪的大腿,鲜血从他指缝中流出来,洒了一地。

再看看老穆迪,他估计也快要疯了,他全身被锁,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奋力的抖动身上的锁链,试图将那个拿脸在他腿上蹭的疯子甩开。

听见箱子被打开的声音,老穆迪挣扎的更用力了,这一挣扎,小巴蒂不仅抓着老穆迪的腿,甚至还毫不犹豫的张口咬了下去。死死咬住。

这个太变态了吧霍法心想,他快步来到小巴蒂身边,喊他名字,“巴蒂,小巴蒂?”

无动于衷,小巴蒂翻着眼白,甚至看都不看他,只是咬着老穆迪的腿。不得已,霍法只得捏着他的腮帮子强行把他的脸从穆迪的独腿上拔了下来。

“闪闪我要闪闪”

小巴蒂毫无反应,他把老穆迪当成闪闪,无意识的混乱嘟囔道,“闪闪闪闪,坏人来了,坏人来了”

坏你个怪兽滴水嘴!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快醒过来!

霍法使劲的几巴掌打在小巴蒂的脸上,

“闪闪闪闪你个混账你要去哪儿?你胆敢抛弃你的主人?”他毫无反应,既没有感觉到痛,也不在乎是谁在打他,只是重复着要闪闪这一条信息。

怎么办?

霍法一时间头大如斗。老乔伊当年果真没有骗自己,­精­神力不高的人如果被冥界的冷风吹中,只能变成一个神智不清的疯子。

当然,他其实完全可以不管小巴蒂的死活,可以将他无情的抛弃,就像伏地魔做的那样。

但是他现在迫切需要他清醒过来,至少得让他把三大不可饶恕咒教给自己。

小巴蒂混沌之中,抱着霍法的木腿舔了起来:“闪闪闪闪你个贱胚子跐溜跐溜”

他一边舔一般骂。

要闪闪?

霍法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小巴蒂似乎对自己那只名为闪闪的家养小­精­灵有超乎寻常的情感。

此刻,闪闪应该正在霍格沃茨的厨房里工作。如果找来那只家养小­精­灵,小巴蒂真的可以被治愈么?

他不知道,不过此刻摆在他眼前的,好像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霍法这么想着,将小巴蒂固定在箱子里,随后离开了黑魔法防御办公室,进入了霍格沃茨的深夜之中。

此刻的霍格沃茨本身似乎有种墓岤的气氛。楼梯像黑暗中的电影院通道一样,每迈一步都有反应灵敏的画像转过头。霍法能听到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头顶的玻璃上回响。朝上望去,他可以看到天窗上散发出的带着些许亮光的水雾正在透明房顶外散去。

他一路向门厅下走去,夜晚的霍格沃茨让他倍感怀念,他几乎都快忘了这种夜游的快乐,这种游离于规则之外的快乐。

五十多年前,在西尔比入侵霍格沃茨的那一次,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遭遇了破坏­性­的入侵,那一次拉文克劳的学生流离失所,不得不暂居在赫奇帕奇的休息室附近。

也就是那一次,霍法知道了厨房的位置。虽然五十年过去了,但对于这座学校而言,只是弹指一挥间,什么都没有改变。

跟随着自己的记忆,霍法来到了一条宽阔的石廊里,黯淡的火把光芒下,墙壁上到处装饰着油画,画的主要是吃的东西。

这时,他听见有人在昏暗的走廊里聊天。

“塞德里克,下周真的没空么?”有女生哀怨的说。

“有点忙,赛琳娜,而且,下周我有约了。”男人正直的说。

“哼。”女人酸溜溜的娇嗔,“是拉文克劳的那个找球手么?”

“我和她关系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霍法故意加重了自己的脚步声,木腿撞击在地面发出邦邦邦的声音。

“谁在哪里?”

塞德里克问道。

霍法出现在走廊尽头,他能看见一个女孩的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墙壁的油画内。而油画外面,则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生,他穿着黑黄铯长袍,胸口熠熠生辉的别着一枚级长勋章。

“穆迪教授?”

塞德里克惊呼。

“女人缘不错啊,迪戈里。”霍法说道,一瘸一拐的向他走去。

“您您来做什么?”塞德里克显得有些尴尬。“已经宵禁了。”

“宴会来晚了,我晚上没怎么吃东西,肚子有点饿,想去厨房拿些食物。”霍法随口说道。

“哦,这样啊。”

塞德里克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他拍着胸脯说道:“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我帮您去厨房拿。”

“我和你一块去吧。”霍法站在他身边。

“诶,好,这边走。”塞德里克主动伸出手,给霍法带起了路。墙壁的火把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两人一边走,霍法一边侧头看着他,“迪戈里?”

“怎么了教授?”

“火车上,你找那个年轻人做什么?”

“谁,什么年轻人?”塞德里克一脸茫然。

“灰­色­头发的年轻人。”

塞德里克迪戈里想了半天,纳闷的说道:“我没见过什么灰­色­头发的人啊。”

“金­色­眼睛呢?”

“那就更没有了,您在说什么啊?”

“唔,没什么。”

霍法心想,果然是中夺魂咒了:“那你在火车上,是和朋友在一起的么?”

霍法这么一问,塞德里克的脸罕见的红了。他没有回答,而是站在了一张果盘画像前。伸出食指,轻轻挠了挠画里的碧绿梨子。梨子蠕动起来,哧哧笑着,突然变成了一个很大的绿­色­门把手。塞德里克抓住它把门拉开,在门便微微弯腰,如同最称职的侍者。

霍格沃茨的厨房是一个天花板很高的大房间,面积和上面的礼堂一样大,周围的石墙边堆着许多闪闪发光的铜锅和铜盆,房间另一头有个砖砌的大壁炉。

“教授,这就是厨房,里面都是家养小­精­灵,您能习惯么?”

“没关系,我一个人就行,谢谢你,迪戈里。”霍法矜持的说道。

“给您帮忙是我的荣幸。”塞德里克说道,慢慢的后退着,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迪戈里的背影消失在赫奇帕奇的油画中,霍法站在原地琢磨了片刻后,俯身钻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齐刷刷的扭过头来,看着进来的人。大大的眼中充满了好奇。它们基本上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旧茶巾,有着大大的耳朵和眼睛,有的托着盘子,有的拿着茶壶,有的拿着抹布。

“你们这里有一个叫闪闪的家养小­精­灵么?”霍法站在一群家养小­精­灵面前问。

家养小­精­灵们面面相觑,正当那群长得一模一样的家养小­精­灵准备回答他的时候,一只完全不同的家养小­精­灵挤开同伴钻了出来。

它头上顶着一只茶壶保暖套,上面别着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徽章,赤­祼­的胸膛上挂着一条马蹄图案的领带,下身穿的是一条类似儿童足球短裤的东西,脚上是两只不配对的袜子。

“先生,您找闪闪做什么?”那只独特的家养小­精­灵问他。

周边的其他小­精­灵见他过来,纷纷就像躲避瘟疫一样,避之不及的躲开了他。

霍法眯起眼睛,认出它来。多比——家养小­精­灵里的自由者,哈利波特的忠实铁粉。

这让他陷入沉思,要是其他小­精­灵带路的话,都没有问题,唯独这一只不行。

哈利是个事­精­,这家伙也是个事­精­,两个很能搞事的事­精­之间还有很深的联系,他不能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你,你是马尔福家的小­精­灵?”霍法慢吞吞的说道。

“是的,我是不!”多比一个激灵,赶紧把脑袋甩的啪嗒啪嗒响。

“多比是个自由的家养小­精­灵,和其他所有的家养小­精­灵都不同!”它认真的问道,“先生找闪闪做什么呢?”

霍法没有管多比的问话,他慢吞吞的说道:“可是卢修斯马尔福却不是和我这么说的。”

“他说什么?主卢修斯说了什么?”

“他说,你是一个背叛者,一个不忠心的仆人,还说,你虽然不想当仆人,但其实是哈利波特的仆人。”

“他怎么敢这么说。”多比尖叫起来:“多比和哈利波特是朋友!卢修斯,卢修斯是个,是个恶毒的巫”

刚骂一句,他的喉咙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勒住了,发出近乎窒息的声音。

随后,他不受控制的跑到了一边,抄起一个平底锅就往自己脑袋上砸了起来:“多比,坏多比怎么能说主人的坏话坏多比!!”

看着多比残酷的惩罚自己,霍法略带歉意的耸耸肩,在那群偷看的小­精­灵中找了一个看起来很正常的,问道:“你见过一个叫闪闪的小­精­灵么?”

“您说那个爱哭鬼?”那个正常家养小­精­灵问道。

“呃是的。”

“跟我来,先生。”正常家养小­精­灵丝毫不问他来意:“她刚刚哭完,先生,您可别被吓到了。”

正常小­精­灵带着霍法穿过四张长长的木桌子,走进里面的厨房,指着角落里的壁炉:“您瞧,那不是?”

只见闪闪坐在炉火旁的一张凳子上,双目无神。她和多比不同,和其他小­精­灵穿的也不同。看样子不是随随便便地找来衣服就穿。她穿着一套整整齐齐的小裙子和短上衣,头上还戴着一顶配套的蓝帽子,上面掏了两个洞,露出她的两只大耳朵。霍法估计那套衣服应该是老巴蒂克劳奇开除她的时候赏她的。

“闪闪。”

霍法蹲在了她身边。

闪闪看了他一眼,嘴­唇­发抖,接着便放声大哭,眼泪从她那对棕­色­的大眼睛里滚出来,洒落在她胸前。

“瞧,就是她呢。”给霍法带路的正常小­精­灵说道:“要我说,这种被主人扫地出门的家伙,肯定做不来伺候人的活,您要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啊。”

“谢谢你,”霍法摸了摸小­精­灵的脑袋:“不过还是算了。”

“如您所愿。”

正常家养小­精­灵给霍法鞠了一躬,后退离开。

霍法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只哭泣的家伙身上,那哭的叫一个悲天抢地,肝肠寸断,只听她一边哭一边喊:“我认得你,我认得你,你就是把小主人送进监狱的魔鬼!你害了我和我主人一家,如今又来做什么?”

“别介意,我带你去见你主人。”

变成穆迪的霍法贴着她耳朵说道。

“迟了,迟了,都迟了!”

闪闪拼命的哭泣着,“主人,主人不要我了!”

“是小主人。”霍法声音压到极限。

闪闪一边哭,一边困惑至极的看着霍法。

“你的小主人在我身边,他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你。”

哭声戛然而止。

十分钟后。

霍法带着闪闪返回了位于三楼的黑魔法防御办公室,带着他一起进了箱子里。

刚一进去,闪闪还对两个一模一样的穆迪表示好奇,可当她看见那个瘫在地上,不断抽搐流口水的可怜虫之后,她便瞬间把所有事情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小主人,小主人您怎么了?”她细腿如飞般冲上前去,按住了小巴蒂的胸膛:“小主人,小主人,你说话啊,是谁欺负你了么?”

“闪闪闪闪”

表情狰狞的小巴蒂一下抓住了小­精­灵的耳朵,混乱中,他疯狂的撕扯起了小­精­灵的耳朵,但小­精­灵并没有挣扎,而是将他的脑袋按在胸口,抱着他的下巴,柔声说道:“没事了,主人,没事了,闪闪在这里。”

一直混乱的小巴蒂竟然出奇的安静下来。

他嗅了嗅,绷紧的身体软了下来。

“小主人,闪闪在,没事了,没事了。”

霍法看着偎依在一起的小巴蒂和闪闪,一种诡异奇特的错乱感出现在他心头,如果把他们的外壳拿去,似乎内在的东西并非不堪忍受。

小巴蒂完全安静下来之后,陷入了沉眠之中,甚至开始打起了呼噜。

闪闪这时站了起来,竟然怒气冲冲的来到霍法身边质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那模样就像个护犊子的老母亲。

“我?”

复方汤剂的时间到了,霍法扭了扭头,身体迅速拔高,从面容可怖的狰狞傲罗变回了英气的光头少年。

“我什么都没做,是你主人太倒霉。”

“是你!你不是那个世界杯上的那个!?”

“是我,”霍法眯着眼睛,“你和小巴蒂究竟是什么关系?”

“就是普通主仆啊。”

“普通主仆?只是普通主仆。”霍法狐疑:“你们的关系也太亲密了吧。”

“少爷是我养大的,关系比其他人亲密当然很正常啦。”闪闪摸着小巴蒂的脸,陶醉说道,那神­色­仿佛在看什么稀世艺术品。

“你养大的?”霍法立刻察觉到话里的不对劲,“他父母呢,老巴蒂呢?”

闪闪抹着眼泪说道,“老主人老主人工作太忙,女主人女主人身体不好,常年卧病他们,他们都没办法,没办法照顾少爷!”

霍法蹬大眼睛:“你是不是教了他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我,我没有啊。”闪闪茫然的看着他。

霍法:“那你,和他说过什么价值观一类的东西么?”

“哦,你说那个啊,闪闪小时候经常和少爷讲道理呀。”

只见闪闪憧憬而又幸福的抱着小巴蒂的脑袋,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亮着,“少年小时候可乖了,只是偶尔会闷闷不乐的,特别是老主人不理他的时候,那时,我就和小少爷说,要是不快乐,就去服务别人,服务别人就会快乐了~”

霍法看着闪闪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一时间竟觉得无限惊悚。

“所以,你在把他当成家养小­精­灵来养?”

“有什么问题么?闪闪的祖先就是这么教闪闪的,闪闪祖先的祖先,也是这么教祖先的,祖先的祖先的祖先”

“打住!”

霍法刷了一下冷汗的下来了。

这一刻他突然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他纵然有高绝的变形,夜晚的神力,但他改变不了一个人的观念。再看着被闪闪抱在怀里的小巴蒂,这家伙,外表是个人。但只怕骨子里,已经把自己也当成了家养小­精­灵了。

他不停的服务他人来获取自身存在的价值。但同时那份作为人类,作为巫师的尊严又不允许他真的像家养小­精­灵那样,无论什么主人是什么样都无所谓。

所以他拒绝接受孱弱多病的伏地魔,无限催促自己去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但骨子里又像个家养小­精­灵,无限卑微,不知所措。

因为那可怕的童年教育已经磨灭掉他的自我。

“先生,您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了么?”

闪闪低声哀求道,在发现霍法不是真穆迪之后,她对霍法的态度意外的好了起来,

霍法坐了下来,稍微把小巴蒂­精­神崩溃的经过和闪闪说了一下。

听完之后,闪闪忧愁的叹了口气,揉着光秃秃的头顶,一副努力思考办法的模样。

“你估计,他多久才能清醒过来。”霍法问道。

“至少要一周吧。”闪闪忧心忡忡的说:“这种状况小主人刚从阿兹卡班回来的时候,也遇到过。那时候,我照顾了他整整一周,才让他恢复了神智。”

说着,闪闪握紧拳头:“我会每天晚上都坚持过来的,绝对不让任何人欺负小主人。”

“一周完蛋。”

霍法顿时把对小巴蒂的同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留给自己的时间只有三天了,三天之后,他就要在哈利波特面前演示自己完全不理解的三大不可饶恕咒。

究竟该怎么办?

32,意外来客

办公室里,霍法转来转去,小巴蒂不知具体清醒时间,但自己可能还有三天就要给哈利波特上第一节黑魔法防御课了,如果他做不到,在邓不利多的眼皮下,露馅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见他转来转去,闪闪不禁问道:“您怎么了?”

霍法看着闪闪,“你会不会黑魔法?”

闪闪睁着大大的眼睛,仿佛头顶上有一个个?

“三大不可饶恕咒,你会不会?”

闪闪有些惊恐的看着他,摇摇头,抱着小巴蒂向后退去。

于是霍法又看向身后,老穆迪此刻正怒目圆睁的看着他呢,天知道这家伙保持愤怒的模样保持了多久。

于是霍法仔细的关上门,用变形咒制造出了三堵无音墙,牢牢的堵在门口。随后,来到老穆迪的身前,解开了他嘴巴上的枷锁。

老穆迪倒也光棍,看到这架势,也不叫唤,只是看着他冷笑道:“慌了?遇上事了?”

霍法:“还好,一点小事。”

老穆迪歪着脑袋,狰狞的脸上扯起一个微笑:“说出来啊,说不定我可以帮忙呢?”

霍法看到他眼中的光芒,那分明是一种讥讽,但他还是问道:“你会不会三大不可饶恕咒?”

“会啊。”老穆迪哈哈哈大笑起来:“邓不利多那个软蛋让你去教三大不可饶恕咒了么?嗬,他可算硬气了一回。”

说着,他低下脑袋,脸上的笑容消失:“你连三大不可饶恕咒都不会么,变形高手?”

霍法摇了摇头,“我不会。”

老穆迪独眼眨了眨,“那你放开我,我来教你三大不可饶恕咒。那是魔法部秘密傲罗培训时,才会传授的三个咒语,其他地方根本找不到。”

说着他还叹了口气:“你不会三大不可饶恕咒,说明你还不是什么无药可救的坏人。如果你放开我,我不会计较你这几天做的事,甚至会向魔法部保举你,让你离开伏地魔的控制,并且给你”

“你已经退休了,康奈利福吉根本不待见你,你什么都给不了我,你能给我的只有三大不可饶恕咒。”霍法平静的说道。

“你?”

老穆迪愕然的张开嘴巴,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那你放开我,把我绑着我可教不了你。”

霍法:“然后再把你的魔杖给你?”

穆迪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小子,你是不是傻,没有魔杖,我拿什么教你。”

他模样诚恳极了,眼中的愤怒也被温和取代。

霍法眯起眼睛,察觉到穆迪眼中温和下,隐藏极深的一抹杀意。

于是他慢慢的转到老穆迪身后,从他被绑住的手掌中,轻轻抽出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来的叉子,可能是小巴蒂混乱不清醒的时候,他指使小巴蒂拿给他的。

他默默的举起叉子:“你身上有撒谎的味道。”

穆迪眼中的温和消失,而是用彻底冰冷的眼神看着霍法:“混账东西,这么点大就心眼这么多,你这长大了还得了!?”

啪。

霍法重新堵住了穆迪的嘴巴,把叉子扔到一边,心里难受。

要是自己有夺魂咒,应该可以夺魂穆迪,来教会自己三大不可饶恕咒,但夺魂咒本身就是三大不可饶恕咒,听起来像是个无解的悖论。

无法。

他转身来到闪闪身前,吩咐闪闪,“你照顾好小巴蒂,今天的事,我不允许你和任何人提起,你明白么?”

“我我明白。”

“还有,你回去之后,依然要哭。”

闪闪:“啊?”

霍法:“哭不会?”

“可是,可是我哭不出来。”

闪闪看着小巴蒂,脸颊抽搐着憋出一个哭脸,可怎么看都是喜滋滋的。

霍法:“如果你哭不出来,或者装的不像,你的小主人会死,你的老主人也会死,你明白么?”

闪闪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霍法:“我是你小主人的保护人,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你的小主人会被扒皮拆骨,送去阿兹卡班,关在最可怕的监狱里,在无尽的孤寂中,疯狂致死。”

“闪闪,闪闪明白!”

家养小­精­灵当场就嚎啕大哭起来。

霍法,“闭嘴,有你哭的时候,别在我这儿嚎!”

“呜!”

闪闪把手塞进嘴巴里,堵住自己的哭声,却悲戚戚的冲出了一坨鼻涕。

安排好闪闪之后,霍法看了看时间,连夜赶向了霍格沃茨的图书馆。

时间不足,但他也绝不能坐以待毙,他打算打算看一看能不能现学现卖,毕竟夜晚的他学习能力很强,如果能找到三大不可饶恕咒,并且学会它们,也许等课堂上,他不至于露馅。

两天后。

离霍法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堂课还有二十四小时。

一脸惆怅的穆迪(霍法)从办公室后的书堆中抬起头来。

两天来,他从图书馆以各种借口弄来了一大堆藏书,从一年级到七年级各种咒语书都借了个遍,可他发现自己想多了,学校里的咒语书上,根本没有三大不可饶恕咒。

果然,如穆迪所言,也许除了傲罗的秘密培训机构之外,没有地方可以学到三大不可饶恕咒。其实霍法也知道,越高深的咒语就越是口口相传,很少会记录在书本上,只是他还是对霍格沃茨的图书馆抱有某种幻想。

该死,黑魔法防御办公室。

霍法搓着自己的头发,摸着桌上的咒语书,思考着破解之道。

只有二十四小时不到了,连三大不可饶恕咒的影子都没看见,在邓不利多面前暴露似乎无法避免,可他现在还不想和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巫师发生冲突。

要提前跑路么?

他忍不住这样想。

可一想到法蒂尔看着自己的那双蓝­色­眼睛,他便立刻把那丝退意掐灭在了摇篮之中。

不能走,他一定要完成伏地魔的任务,得到复活术。

咒语书封皮上一排烫金的小字凹凸不平,无意识的摸着那排烫金小字,突然,一股强烈的即视感涌上霍法心头,它仿佛是某种指引一般,由偶然汇集成必然,仿佛听到一首熟悉而不知名的歌,仿佛电影片段回放再现。

霍法合上了手中的咒语,咒语书封皮侧面,一排熟悉的名字印入他的眼帘。

《标准咒语五级——米兰达戈沙克著》

那排字很小,但异常娟秀,他很熟悉。

看见那名字之后霍法愣了大概有五秒钟,随后他差点把咒语书给抛了起来,嘴里惊呼:“法克!?”

他当场站了起来,仔细翻了翻,他这才发现,这几天自己在图书馆里借的咒语书,只要是1950年之后的,几乎全是米兰达写的。

这发现让他瘫靠在椅子上,哭笑不得的捂住自己的脸。

仔细想一想,这也挺符合她的身份。咒语世家的魔咒天才,一年级就教会了自己幻身咒,如今长大了写本咒语教科书,的确不过分。

惊骇过后。随后升腾而起的便是浓烈的愧疚和不安,他当初把米兰达推开,本以为自己还能回去找她,可没曾想,一走就是五十多年。

霍法脸­色­有些苍白的盯着那个名字。

五十多年,梅林胡子,她还能记得自己?

想到五年前的记忆,霍法都觉得有些模糊,更别说五十年

说不定她连孙子都有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生活。也许她此刻正在某个乡间别墅里颐养天年,自己再去打扰她,真的好么?

霍法脑中古怪的想法一时间层出不穷,越想便越是不安。

可环顾四周,他能求助谁呢?

有谁会为自己保守秘密?

又有谁能理解自己拯救阿格莱亚的决心?

也许谁都不会,也许只有这个曾经的朋友。

“耻辱啊”霍法放下咒语书,喃喃的自言自语,“只有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才能想起你,真是耻辱啊,霍法巴赫。”

他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狠狠的拧了自己一下。最终他还是把书本Сhā进了书架中,决定去联系自己唯一的朋友。

米兰达此刻不知身在何处,现在只剩下二十四小时,用猫头鹰联系她时间似乎也来不及了,不过这是个魔法世界,他还有其他办法。

首先,他在霍格沃茨中午放学的时候,来到了学校的社团活动区域。

穿过社团登记注册处在二楼的一张巨幅画像之后,霍法来到一个大厅,大厅的周围有很多拱形回廊,而­精­雕细琢的回廊花纹则不时变成一串串魔法符号,在墙壁上微微闪烁。大厅的中间是一群拿着魔杖的年轻巫师的雕像,他们看起来和五十年前一样,意气风发。

不过,当他来到五十年前米兰达教会自己幻身咒的紫罗兰社团,却发现这里早已空无一物。曾经怀抱紫罗兰花束,戴着面具的看门画像也空荡荡的。

但霍法没有放弃,社团活动教室没有找到,他又顺着拉文克劳的塔楼往天文台的方向走去,来到最高处一个布满星象仪的办公室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弗立维教授的办公室,在五十年前,这里曾属于阿德贝戈沙克。

出人意料,弗立维居然没有换自己办公室门上的门禁画像,那画像依旧和阿德贝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画像中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人有着灰­色­的头发,高高的鼻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女巫则有着栗­色­的头发,柔美的外表,她慵懒地靠在男巫怀里。

霍法离开了潜行,站在米兰达父母的画像面前。

这一次,他没有服用复方汤剂,而是保持着原本的容貌。

画像中,米兰达的父母看见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男人变得有些困惑,女人变得有些冷漠。

“我找米兰达,”霍法站在米兰达父母的油画下,语气十分忐忑,“劳驾,你们能帮我通知她一下么?”

寂静了几秒。

画面中的女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他。倒是画像中的男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而后,男人独自一人走出了画像。留下女人独自一人和霍法面对面。那个女人用冰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人渣。”

说完,她径自从反方向离开了,出现在周边其他人的画像中。

留下霍法一人站在空荡荡的画框前,不知所措。

不过,过了一会儿,米兰达的父亲尼蒙戈沙克回来了,他温和的说道:“午夜,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有人找你。”

这句话让霍法心脏掉回了肚子里,他感动的几乎快要流泪,他赶紧举起双手,合十着弯下腰,向米兰达的父亲鞠躬。

画像中的男人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中既有同情,又有无奈,也有惋惜,最终,他摇摇头,“走吧。”

得到米兰达父亲通报的霍法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在午夜前剩下的时间内,他一直在兴奋且不安的幻想。

自己会看到米兰达么?她会怎么过来?走飞路网么?现在她会是什么模样?结婚了么?有孩子了么?如果她七老八十的头也秃了,自己要怎么办?

想了半天,霍法发现自己再见到她,一定会忍不住拥抱米兰达,并且狠狠的亲她一口,对她说声对不起,问一问她这五十年过的怎么样。

他想好了所有的话,想好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想好了米兰达如果不理会自己,他要怎么挽回,怎么道歉。甚至想好了如果她老年痴呆不记得自己,他要怎么做自我介绍。

就这样七上八下的过了一整个白天,等到午夜十二点,他准时来到了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门前。

鹰环见它过来,缓缓的张开翅膀。

“你在旅途中走得很快,但我比你更快。你可以走得更远,无论你的速度多么快,走的有多远,我都会比你更远。”

熟悉的拉文克劳谜语。

霍法低头想了想,抬起头:“光。”

“欢迎回来。”

鹰环收起翅膀,冷淡的说道。

霍法忍不住多看了鹰环一眼,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见鹰环说出谜语以外的词。

但鹰环无动于衷,得到答案后,它抱着翅膀重新变回了雕塑,一动不动。

鹰环后面的门洞哗啦啦旋转打开,露出一个向内弯曲的蓝­色­走廊。

霍法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午夜的拉文克劳休息室,静谧非常,和从前一样。

壁炉前,黯淡的火焰余烬缓缓燃烧。窗帘在秋日微风下飞舞,熟悉的拉文克劳半身雕像在壁炉上高傲的看着窗外的苏格兰群山。在她的大理石雕像下,写着一排花体拉丁文:【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米兰达?”

“米兰达。”

“米兰达”

霍法试探的在公共休息室里叫了几声,无人回应,只有静悄悄的回音,还有壁炉余烬发出的噼啪声。

“米兰达?你在么?”

霍法小心翼翼的在公共休息室里转了起来,口中忐忑不安的轻声呼喊着米兰达的名字。

可找了一圈,他却一无所获。

午夜的公共休息室,空无一人。

最终,霍法又返回了拉文克劳的雕像前,困惑的看着她:“晚上好,罗纳伊。”霍法嘟囔了一句,“肯定不是你在等我吧。”

“的确不是她。”

身后传来浅浅的轻笑,异常年轻。

霍法脖子后面汗毛炸起,他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后。

唰。

他猛地转过头去。

黯淡的月光从窗户里照­射­下来,照­射­在蓝­色­的大理石地面。

霍法愕然的瞪大眼睛,看着面前那个如女鬼一样突然出现的家伙,她穿着半透明的睡衣,脚上踏着一双拖鞋,光光的大腿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不是米兰达。

竟是秋张,塞德里克迪戈里的女朋友。

33,棚头傀儡

静谧的公共休息室,霍法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家伙,一脸惊愕。

“真是奇怪,你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

秋张慢吞吞的说道,那张亚裔脸孔有些模糊。

霍法从惊愕状态慢慢回过味来,他想明白了。在火车上,毫无疑问就是她控制塞德里克迪戈里在搜寻自己。

可她真的是原著里的那个秋张么?

霍法表示存疑,那模糊的面容,那冷峻的气质,他简直不能更熟悉了。当然,这家伙的­精­神深邃而不可测,要远比五十年前来得更加可怕。

“米勒,是你?”

“yep。”米勒微微一笑,面容更模糊了。

“你可以离开米兰达了?”霍法高兴起来。虽然没有见到米兰达,但他现在见到任何一个曾经认识的人都很开心。

“没错,但是还是得依附在别人身上才能开口说话。”米勒懒洋洋的说:“这是我前几天遇到的一个亚裔巫师小姐,怎么样,是不是很和你胃口?”

他居然笑着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将吊带拎拎了起来:“想看么,我们可以在神圣的休息室,在罗纳伊拉文克劳的雕像下做点有趣的事。”

霍法哑然失笑:“你是不是变态,一定要依附在女­性­身上,你就不能找个男­性­附体?”

他还忍不住揶揄道:“还是你在你姐姐身体里住久了,已经把自己当女人了,米勒妹妹?”

米勒脸上的微笑消失,变得有些­阴­冷,他控制着秋张挑着自己肩膀上的弹力吊带绳,将它弹的啪啪响。

霍法毫无察觉,依然笑道:“附体女生混进女生宿舍,我也想拥有这样的能力。”

啪!!

吊带发出刺耳的声音。

“去死!”

被米勒附体的秋张毫无预兆的猛地朝霍法扑来,霍法拦腰抱住了他,两人重重的摔在壁炉前。

电光石火间,米勒抬手直刺霍法下巴,“错骨弯结。”

顿时,霍法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漂浮起来,每个关节都向相反的地方扭了过去。连脑袋都弯成了一百八十度。看起来姿态十分鬼畜。

米勒手指顶着霍法的脖子:“嘴比五十年前还要贱,要不再来打一场?”

霍法扭着脑袋看着他,舌头都打结了。

不过他眼中绯红­色­光芒一闪,弯折的骨节变得柔软无比,盘旋缠绕之中,他变成了一只两米多长的软体乌贼,八只触手如同软胶一样将米勒包裹起来。

米勒嘶哑的吼道,“早该猜到那只猫头鹰是你,可以啊,变成不同生物的阿尼玛格斯!”

乌贼脑袋变回了霍法脑袋,但他的下半身突然是乌贼,他就这样蠕动包裹着米勒,不开心说道:“见面就要开打,米兰达呢,她怎么不来见我?”

米勒尖叫:“闭嘴,幻影之锋!”

数十只幽魂从公共休息室的­阴­影中钻了出来,它们身穿残破铠甲,举起透明的刀刃,直直的砍向霍法的脖子,一时间声势浩大。

变成乌贼的霍法吓了一跳,眼看那些锋利至极的刀刃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他立刻捂住了米勒的嘴巴,触手收缩,背部膨胀,变成了一个近似于石头乌龟一般不伦不类的生物。

铛铛铛!

数十个幽魂的弯刀砍在霍法背上,跐溜出一大串火花,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霍法心脏跳到了半空中,他这会儿还有喝复方汤剂,要是被拉文克劳的学生听见声音并且跑出来看,那可就全完了。

神经紧绷了好半天,不过并没有人出来。霍法松了口气,压低声音怒斥道:“­干­什么,蠢货,你想把邓不利多引过来么?”

米勒­阴­冷无比:“为什么不能把他引过来,你在打什么坏主意?——钻心剜骨!”

浓烈的红光大盛,击中了霍法的胸口。

霍法完全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对自己用了钻心咒,猝不及防被钻心咒击中的他连续后退,最终倒在了拉文克劳的半身雕像下,扶着书架才没有让自己摔倒。

他气喘吁吁的看着米勒,脸­色­苍白如纸,冷汗一滴滴的从他脸上低落,被钻心咒击中的他浑身上下每一根肌­肉­都在疯狂抽搐,好像有无数把小刀在疯狂的凌迟着他的­肉­体,让他疼的几乎无法呼吸。

即便是动手,他也把米勒当成是米兰达的弟弟,处处留手,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肆无忌惮。

“你你对我,用钻心咒!?”

秋张的脸庞消失,无面人米勒慢慢转过头来。

越来越多的闪光幽魂爬了出来,拖着透明的刀刃将霍法圆圆包围。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愤怒。

几分钟前刚见面时的虚假温和被撕了个粉碎,荡然无存。

霍法:“是你­操­控塞德里克迪戈里来找我?”

米勒:“不错。”

“你怎么知道我在火车上?”霍法死死的盯着米勒,“你为什么如此肯定我的位置,找我又为了什么事?”

米勒弹了弹自己的手指,模糊的脸上露出某种深切的厌恶,他慢吞吞的说道,“你觉得我想来找你?巴赫,你以为别人的五十年,也是一瞬间么?这记钻心咒,是我给替我那个永远无法释怀的姐姐放的。”

“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姐姐的事!”霍法牙齿打颤,一字一句的说,米勒的钻心咒纯正的就像浓度极高的硫酸一样,冲刷过他的骨骼,其中蕴含的魔力让他极度疼痛。

“是啊,除了给她希望再让她绝望,最终完全消失在她的生命之中。”米勒淡淡道。

“你你!”

霍法在剧烈的钻心之痛下口齿不清。

“你什么?”

米勒冷笑:“事到如今我倒是看清了你的本质,也许你霍法巴赫谁也不爱,既不爱你姐姐,也不爱阿格莱亚,你只爱你自己,只爱刺激的人生,无尽的冒险。”

“你,你放屁!”

霍法终于骂了出来。

他气喘吁吁的站了起来。

针锋相对几秒后,被钻心的痛苦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无力。想到自己和米兰达的最后一面,他哪里还有再打架的动力。

只得疲惫的挥挥手:“你赢了,米勒,我不想和你打。可你对我的指控恕我无法接受,我要见米兰达本人。”

四周的闪光幽魂慢慢的变成碎屑消失,米勒看起来稍微平静了一些,他放下手掌: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姐姐现在怎么样,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五十年还不能释怀吗?”

“可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无牵无挂,潇洒异常,浪子巴赫先生。”米勒冷笑:“她让我把一件东西交给你,这就是我在火车上找你的原因。”

“米兰达要你给我什么?”

“这个倒先不急,我倒想问你,你找姐姐做什么?”米勒抱起了胳膊。

“我”霍法有些不好开口。

“哦~肯定又是遇到什么事,没人帮你,对吧。”米勒冷笑道:“说吧,要借多少钱?”

霍法:“”

“我需要在今晚之内学会三大不可饶恕咒。”他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说道。

“呦?”

米勒模糊没有五官的脸变得十分惊讶:“居然是这个要求,我还真没想到,你这种家伙怎么会需要三大不可饶恕咒?”

霍法想了想,还是在米勒面前把自己的愿望给说了一遍,包括伏地魔和尼可勒梅的目标。

米勒一声不吭,听完霍法的陈述之后,他嘟囔道:“哼,复活术,难怪你会来霍格沃茨姐姐真的是看透你了。”

霍法:“什么,米兰达怎么知道我要来霍格沃茨?她究竟要给我什么呀?”

“先不急姐姐给你的东西,我先帮你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真的?”霍法看到转机,如果是米勒,那当然也是可以,他和她姐姐一样,都是魔咒天才。

“当然。”

米勒笑了,他不怀好意的举起手指:“要我帮你可以,但你得让我在你身上用一百次钻心咒,你答应,我就帮你,你不答应,一拍两散?”

霍法的心脏刚刚回到正常位置便又掉回谷底。

“一百次钻心咒!?”

想到刚刚那无边的疼痛,霍法怒道:“你是魔鬼么?”

“想学三大不可饶恕咒,怎能不亲身体验一下呢?”米勒虚假笑道。

“你是认真的?”

“我和你开过玩笑?”

米勒举起一根手指,那是他无杖施法的前兆:“只有将你钻心一百次,才能化解我姐姐五十年的孤独之怨。”

霍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盘膝坐在地上,如切腹之前的猛士一样,取了壁炉里的一块木头,吹了吹灰,将木头含在嘴里,“那你来吧。”

“啊?”

这下轮到米勒惊讶了,他脸上快意的笑容消失,脸­色­­阴­晴不定,“你就不怕我的魔咒令你发疯!?”

霍法摇摇头,闭着眼睛平静道:“只要你不在钻心咒里夹杂一道阿瓦达索命就行了。”

“真有意思。”

米勒眯起眼睛:“好啊,果然得不到的才是好的,人真的是贱,贱,贱!!”

他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快步走到了霍法身边,一把按住了他的头顶。

霍法死死咬住木棍,脚背弓起,静静的等待着。

可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他听到面前传来熙熙索索声,以及米勒恶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棚头傀儡。”

伴随着咒语,霍法身体一阵冰凉,好像有什么东西蠕动着,钻进了自己的脑袋,随后,那冰冷的感觉从大脑划向了他的手掌。

顿时,就像手臂中凭空多出了几根不属于自己神经,他举起了右手,猛地向前按去。

按住了一团柔软的东西。

有什么不对,身体失控了。

他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不受控制的睁开了。人也不受控制的站立起来。

面前的秋张已经从被米勒附体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她恢复了自己的容貌,且惊恐万分的看着自己。

她惊恐的理由一目了然,她那层半透明的睡衣鼓起了一个大帐篷,而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伸进了他的衣服,毫无保留的按在她睡衣下的胸口上。

时间仿佛停止。

这一幕让霍法大脑瞬间空白,几乎石化。

随后,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里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啊!!!”

那个陌生的亚裔女孩捂着胸口疯狂的后退,发出的嚎啕大哭声充斥着整个公共休息室。

“你TM疯了!!!!?????”

霍法看着自己的右手大骂。他完全确定刚刚自己的右手不受自己控制,他也完全确定是米勒在解除附体之前,让秋张在自己面前退掉了衣服。

“让你体验钻心咒,便宜你了。我今年不把阿格莱亚绿到头顶冒光,我就不姓戈沙克。”

右手掌心居然张开了一张嘴巴,口吐狂言。

霍法脸瞬间有白变青,由青变紫,随后他勃然大怒,“你杀了你你个邪门玩意!!!”

他左手冰指成刀,斩向自己的右手。

“可那股冰凉从自己的右手窜到了他的右腿。

霍法的右腿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随后那股冰凉又窜到了他的左腿,像牵线木偶一样控制着他双腿向前迈动,一步步的走向瘫在地上可怜的秋张。

“你你是谁?”

秋张嚎啕大哭,“下流胚,S情狂,神经病!救命啊,救命啊”

伴随着她的哭喊,无数双脚步声从楼道的四面八方响起,只怕是整栋拉文克劳塔楼都被这少女的哭喊给惊醒了。

“住手!!混账东西!!别逼我替你姐姐教育你!”霍法看着自己的双腿破口大骂。

“你也配,老子比你大五十岁!”

米勒在他脑子口出狂言,冰冷再度流到了霍法手臂,他站在秋张面前举起了手臂。

可怜的鹰院找球手已经快要疯了,她茫然失措的喊道:“别,别这样,求求你”

霍法又气又急:“你给我住手,米勒,她和我们所有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们?我啥时候可你亲到可以用我们了?”

米勒无辜的说道。

他控制着霍法的右手离秋张的脸庞越来越近。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里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多。

霍法又气又急,几欲抓狂。

但就在这时,冰冷从手臂流向了脸颊,霍法张开嘴巴,不受控制的吐出咒语,一道电光击中了秋张。

“一忘皆空。”

惊恐万分的秋张眼神涣散下去,她扑通一声倒在地面。舌头就像老年痴呆患者一样从嘴边吐了出来,一副被玩坏了的模样。

冰冷流回了霍法的右臂,米勒的声音懒洋洋的在他耳边响起:“走啊,还等什么?要在这里砍断自己的右手,落个型马蚤扰女学生的臭名声么?”

啪啪啪啪!

脚步声越来越密集。

幽灵漫步!

霍法进入了幽灵漫步,消失在了公共休息室。他刚刚走到门洞,身后就传来无数男男女女关切问话。

“秋,你怎么了?”

“你还好吧着”

“发生了什么?”

“你为何睡在这里?”

34,脱困的傲罗

“妈的!妈的!!”

离开了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霍法捂着自己的右手一路狂奔,“你给我施了什么咒?混账?”

“傀儡咒,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傀儡,我想拿你身体做什么就做什么,除非你的­精­神力量高过我。”米勒在他头脑中哈哈大笑起来:“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你­精­神力很强,可我毕竟比你多活五十年!哈哈哈哈!”

“你等着,等这件事结束了,我要把你做的一切都告诉你姐姐!!”霍法用严厉的家长口气斥责。

“告诉她什么?告诉她你摸了”

“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霍法从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狼狈逃窜,边跑边骂。

一路跑回了自己的黑魔法防御办公室,做贼心虚的他忙不迭的钻进了行李箱。

行李箱中,穆迪依旧被绑在柱子上,身上缠绕着无数枷锁。

闪闪正在自己的箱子中照顾小巴蒂,端茶倒水,两天来,昏迷的小巴蒂克劳奇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如同一具木头一样躺在床上。

“先生,您回来了?”

闪闪见他回来,立刻迎了上去,这两天霍法沉迷寻找不可饶恕咒,很多日常生活起居的细节,都是由闪闪帮他打理的。

“闪闪呃,”

霍法看见闪闪,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动作。

身体的控制权便又被米勒夺走,他就像一个顽劣不堪的熊孩子看见玩具一样,双眼放光的冲了上去。

“哈,家养小­精­灵,你居然也有这玩意儿!”

闪闪看着那个光头少年摇摇晃晃的冲过来,脸上的表情逐渐由恭敬变得惊恐。

只见“霍法”一把将闪闪从地上拎了起来,如同拎一只雏­鸡­,“姐姐一直不让我找佩蒂玩,要我说,这些小东西做仆人倒是挺勤快,就是长得太丑——改头换面!”

啪。

咒语过后,一阵青烟飘过。

穿着脏兮兮蓝­色­外套,有着大鼻子和耳朵的闪闪变成了一个外表­精­致的小女孩,只有一米来高,皮肤雪白,有着小巧的鼻子和樱桃嘴­唇­,看起来就像拇指公主,异常符合人类的审美。

米勒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你别变它外形!”霍法异常恼火的用左手一指闪闪——“咒立停!”

有一阵青烟闪过,刚刚变­精­致小­精­灵闪闪转眼又变成了大鼻子大眼睛丑巴巴模样。她已经懵圈了。

“傻子才要对着丑八怪过日子,姐姐也是这个德­性­——改头换面!”米勒控制霍法抬起右手。

啪!

闪闪又变成了娇滴滴的小女孩。

“你把她变成这样别人会发现异常的!”

啪!

闪闪又变成了丑巴巴的小­精­灵。

“谁会在意一只厨房里的小­精­灵?”

啪!

闪闪又又变成了娇滴滴的小女孩。

“米兰达是让你来­干­嘛的?不是来给我添堵的??——咒立停!”

霍法看着自己完全不受控制的右手,烦躁异常。米勒这家伙嘴上说比自己多活五十年,实际上比五十年前在米兰达家看到时还要更顽劣。

啪!

闪闪又又变成了丑巴巴的小­精­灵。

“出了那个门,我想做什么也由不得她!——改头换面!”

啪!

闪闪叒变成了娇滴滴的小女孩。

办公室里的光头少年手舞足蹈的转起了圈圈,看起来十分的兴奋。被拎在他手里的闪闪已经被吓的说不出话了。

远处被锁在柱子上的老穆迪眼中闪耀着困惑和警惕,那个家伙表情变幻莫测,时而愤怒,时而乖张、看起来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疯狂。

霍法恼火异常,他放弃了和米勒在现实世界争夺闪闪,直接冥想进入了自己的­精­神之海中。

于是正手舞足蹈的光头少年突然停止了,他就石化在了老穆迪的身前,保持着一个单脚掂立的姿势,一动不动。

安静了几秒钟,闪闪惊恐的捂着脸:“疯了,巴赫先生疯了!巴赫先生疯了!这可怎么办呀!?

她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向后爬去,躲在了小巴蒂的床底下,瑟瑟发抖。

老穆迪看着面前保持着怪异舞蹈姿势和兴奋笑容的光头少年,心想自己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过这么怪异的家伙。

霍法进入了­精­神之海,一片白光中,他看见那个在自己识海中手舞足蹈的狂欢小男孩。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米勒的真实模样。

这个诞生于米兰达­精­神世界的人格和一年级的米兰达有八九分相象,几乎一模一样,但眉宇之间那股子­阴­戾和乖张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知不觉中被米勒摆了一道,这一刻,霍法完全忘了什么复活术,也忘了什么不可饶恕咒,他现在只想把米勒从自己的身体中揪出来,一顿暴揍。

可惜他并没有实体。

于是霍法的­精­神也变形成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人,他上前重重一拳砸在米勒的脸上,这一拳却像打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反震的他自己头晕目眩。

小米勒不为所动,哈哈大笑着反手一拳砸在霍法的脸上,把他砸的后退三步。

霍法这才发现,米勒远不是一年级的那只幼兽,现在他的­精­神力量现在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甚至要更高,刚刚在­精­神领域的碰撞中,他竟然生出了一种掰手腕输掉的感觉。

“软不软?”

被打一拳的米勒一点不生气,反而快乐的问。

“啥?”

霍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学妹的娇躯!”

米勒急不可耐的看着他,似乎比他更想知道那种感受。

“你给我滚蛋!”

他勃然大怒的骂道,“滚出我的身体!”

“那我走了,这可是你说的。”

小男孩丝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想到­精­神世界之外的现实,霍法咬咬牙,又冲上去抓住了他的肩膀,“等等一下!”

米勒:“?”

霍法:“米兰达要你给我什么?”

米勒:“嗬,你这是什么态度?”

“行,我冲动了。”

他恨恨的说,心想等这件事完了,他要给这家伙捏一具身体,然后把他吊起来打。

“软不软?”

米勒不依不饶的问。

“软”

霍法强忍厌恶,他不知道这家伙在米兰达体内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要是每天都是这样,真难为她还能一直保持那种吊儿郎当的无所谓气质。

米勒:“舒不舒服?”

霍法低着头,没有说话。

“软不软?舒服不舒服?”

米勒和苍蝇一样绕着霍法,脸上带着浓浓的坏笑。

“舒服”

­精­神世界,霍法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那你还想不想要,我们一天换一个学妹如何?”小男孩米勒勾搭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嘿嘿滛笑道:“我负责摸,你负责跑路。”

“你!!去!!死!!吧!!”

霍法再也受不了了,整个人变成了一个直径五十米的巨型狼牙­棒­,一­棒­子把米勒砸飞出去。

现实世界,时间依旧流逝,房间内的灰尘漂浮在空中,久久不落。老穆迪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家伙,脑门上一滴冷汗缓缓流下来,多年的傲罗经历能让他感觉到这房间里两股庞大的­精­神力场正在彼此纠缠。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他嘴巴上的锁链突然松懈下去。好像是变形咒突然失去了作用,他一愣,随后动了动了自己的手臂,发现手臂上束缚自己的锁链也变松了。

难道?

穆迪大喜过望,面前的这个少年似乎陷入了某种困境,不能再保持变形咒的稳固。

敌人的困境就是自己的脱困的契机,当下,他毫不犹豫的挣扎起来,手臂上的锁链越来越松,最后他腾出了一只手,一把撕开了嘴巴上的锁链,当啷一声将它扔在了地上。

躲在床底下的闪闪看见远处的独眼老头从锁链里抽出了一只手,吓的脸都白了,再看看床上一动不动双目呆滞的小巴蒂,她咬咬牙,从床底下钻了出来,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穆迪。

“你你不能走!”

被穆迪扔下来的锁链重新飞舞着,缠上了穆迪的身体,但他冷冷一笑,抬手打开了被闪闪­操­控的锁链,“就凭你?”

他两只手都从锁链中挣脱开来,抬手虚虚一握。一只黑­色­的魔杖从房间的黑暗中极速飞出,钻进了穆迪的掌心。

“巴赫先生,巴赫先生,你快清醒过来呀,那个傲罗,那个傲罗脱困啦!”

闪闪快步上前,抱住了霍法的大腿,带着苦腔摇晃起他一动不动的身体。

摇着摇着,它整个身体突然飘了起来。

完全脱困的穆迪一把抓住家养小­精­灵,将她重重的惯在了地上。

随后,穆迪抓起一动不动的霍法。反手将他按在了铁柱上,用曾经捆绑自己的铁链将他死死缠住,做完这一切,他从屋子里找出自己的假腿和魔眼,安在自己身上,一瘸一拐的向外跑去。

一片白光的­精­神空间此刻浓烟滚滚,狼牙­棒­变回人形,霍法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米勒身上,无暇他顾。

短短的瞬间,米勒的意识和霍法交手数百次,这是­精­神状态下的交锋,稍有不慎就会落得和小巴蒂一样­精­神受损,疯疯癫癫的下场。

没一会儿,米勒背着手慢悠悠的从远处走了回来,一副毫发无伤的模样。

米勒:“其实我有认真考虑过你的提议。找一个男­性­生物附体,但是我见到的男­性­都太弱了,他们根本满足不了我的需求。”

米勒年幼的脸上露出某种深切的渴望:“但是你不同,你勉强能达到我的标准。霍法。”

“你在说什么?”

“你猜,如果我毁灭你的灵魂,占有你的­肉­体,然后回去找姐姐,姐姐会不会很开心?”

“用大腿想一想她也不会开心!”

米勒脸上的乖张却变成了某种悲哀:“没两年好活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没两年好活?你是什么意思?”霍法问道。

米勒漫步上前淡淡道:“命运是一条衔尾之蛇,我看过你的尾巴,自然也知道你的脑袋长啥样,霍法,什么都不重要了,享受现在吧,霍格沃茨有成片成片的美女,如果你想要,我们可以像割韭菜一样把她们割完。”

“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你觉得我是那种­色­欲熏心的人么?”

“你挺假正经的,谁知道真实的你是什么模样。”

“实话告诉你,没有爱的­肉­体接触只让我恶心和空虚。”霍法:“现在说也说了,打也打了,你究竟要不要把三大不可饶恕咒教给我?”

“哼。”

米勒翻了个白眼,暗暗叹息后冷笑:“想要一晚上学会三大不可饶恕咒,神仙也不可能做到。”

“你!?”霍法­阴­沉着脸:“合着这么半天,你是在耍我?”

“那倒不至于,你身边不是还有一个人么?”米勒耸耸肩,坏笑道:“如果他还在的话!”

“还有一个人?”

霍法想到穆迪,脸­色­当即就变了。

他再也顾不上米勒,­精­神重归现实。

重归现实的那一刻,疼痛立刻涌上身体。他低头一看。好家伙,自己就像被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缠着锁链,手掌脚心被大铁钉牢牢的穿透在柱子上,动弹不得。而闪闪则昏迷不醒的瘫在地上,额头淤青,阿拉斯托穆迪早已跑的不见踪影。

啪!

带着一蓬血水,他强行从拔出铁钉,从柱子上挣脱下来。

刚刚为了搞定米勒,他变形术不慎松懈了片刻。穆迪那家伙就脱困跑掉了。

这时,霍法的右手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呲啦一声张开嘴巴,无所谓的呀了一声。

“我要是你就把他的腿打断,你还是太仁慈了。”

“你给我闭嘴!”

霍法抓起自己的右手,怒道:“再给我添堵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软弱无力的威胁。”

右手抬起,对他吐了吐舌头,好似一个孩童的鬼脸。

妈的!

霍法暗骂一声,还没等自己的双脚愈合,他便放开自己的右手,夺门而出。

办公室外夜­色­依旧,他闭目思考了一秒,立刻知道了穆迪的去向。

自己最近的伪装并没有露出破绽,如果穆迪要揭穿自己,最快捷的方法莫过于去找邓不利多,只有邓不利多才会对自己造成最大程度的威胁,想到这里,他朝着邓不利多的校长办公室冲去。

35,怪异的预示

滴水怪兽张着嘴巴,哗啦啦的向自己身下的水池中吐着水,可无论它怎么吐,那个池子都丝毫没有满的痕迹。

穆迪站在滴水怪兽前,大喊道:“阿不思!阿不思,出来!”

滴水怪兽丝毫不为所动,冷冷的看着穆迪,等待他说出口令。

“该死,谁定的破规矩!阿不思,快点滚出来!!”穆迪焦急异常的站在怪兽滴水嘴前,大声吼道。

滴水嘴怪兽用傲慢的眼神扫了穆迪一眼,微微扭过头去,不看他。

啪嗒啪嗒啪嗒

细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黑暗中,穆迪蓝­色­魔眼转动一百八十度,只见身后一百米开外的走廊中,此前被自己捆住的怪异少年如巨型蝙蝠般飞扑到了走廊顶端,他保持着十分怪异的姿势,右手前伸,飘在身前,仿佛是被自己的右手拉着跑路一般。

狂奔中,那怪异少年的右手还裂开一张嘴巴,吐舌说道,“追上他咯!”

“怪物!去死!”

穆迪拿出魔杖,大开大合的在走廊内甩了起来,“统统粉碎!统统粉碎!”

霍法大惊,穆迪这家伙,眼看不知道口令无法进入校长办公室,­干­脆就在周围大肆破坏,借此来吸引邓不利多和其他校工的注意力。

这时,霍法的右手自动抬起,右手的嘴巴张口喊道:“咒立停!”

蓝­色­的粉碎咒在击中滴水怪兽前便被化解,化作无形的魔力,缓缓消散。

霍法松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右手,米勒这家伙,总算还有点用,没有让事态进一步恶化。他举着自己的右手,用这种怪异的姿势向穆迪缓缓走过去。

疯眼汉穆迪疯狂的挥舞魔杖,咒语不要钱一般倾泻而出、可那些魔咒还没有碰到霍法的身体,便逐一被米勒化解。

最终,他停在了穆迪身前一米的位置:“疯眼汉,别紧张,我们可以谈谈。”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怪物?”

“我不是怪物。”

疯眼汉穆迪站在滴水怪兽前,“你知不知道身后是谁的地盘?”

“我知道,阿不思邓不利多。”

“知道你还不快点走?”阿拉斯托穆迪­色­厉内荏的说道,“等阿不思邓不利多出来,不管你是什么怪物,都要被绳之以法!”

“你不知道口令,你进不去办公室。”

霍法和穆迪越来越近,他好言相劝:“放心,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等过了今年,等我完成了我的目标,我就把你放回去。”

“鬼才会相信你的话,你把我关在箱子里,拿铁链捆起来。等你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会杀人灭口,你这样的黑巫师,我这辈子见多了!”

“拜托,你看我像黑巫师?”

霍法有些委屈的为自己申辩:“我除了把你锁起来,限制了你自由之外,可没有对你进行任何­肉­体上的迫害。倒是你,连穿胸带钉手脚,要不是我体质特殊,你已经杀了我两次了。

“你?”

穆迪语气一滞,他想了想,脸­色­稍稍缓和了些:“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有自己小九九的普通变形师,既没有野心也没有威胁。”

“普通变形师好一个普通变形师。”

穆迪讥讽的贴在墙上,“过度的谦虚只会让人厌恶,想打击我何不直说。”

“行,我是变形高手,行了吧!?”

霍法话音刚落,便瞪大眼睛。

穆迪背靠的滴水怪兽突然轰隆隆的打开,他猝不及防的向后跌去,不得不勉强抓住扶手才让自己站稳在原地。

变形高手是口令?

穆迪愣了一秒,随后,一抹狂喜显露在穆迪脸上,木腿将他撑起,他顺着旋转楼梯扶摇直上。

霍法脸­色­变了又变,他急忙穿过墙上的缺口,踏上螺旋形的石头楼梯,大门在他身后关上了。楼梯缓缓地自动上升,把他送到了一扇闪闪发亮的橡木门前,门上带有黄铜门环。

穆迪连门都没敲,抬手一挥,“阿拉霍洞开!”

魔杖尖端橘­色­光芒一闪,大门砰的一声朝两边打开,穆迪踏入房门,张口便喊:“阿不思!”

“糟糕,完蛋了!”

霍法高高跃起,­精­神之海中,米勒就像看见笨拙女朋友开车的F1车手一样将霍法撞开,夺走了他身体的控制权、在邓不利多办公室大门打开的瞬间,飞扑在空中的“霍法”抬起右手,直指穆迪后背。

“魂魄出窍!!”

一道刺目的白光击中了穆迪,米勒的夺魂咒和小巴蒂的夺魂咒完全不是同一水平,这一次,穆迪捂住自己的脑袋,疯狂扭动起来。他伸着手,死死的伸向前方。

即便是没有控制身体,霍法也能感受到老穆迪的脑海中的­精­神防线被米勒迅速的破坏和侵占,这种速度几乎是摧枯拉朽一般,看似漫长,实则极快。

几乎就在穆迪中夺魂咒的同一时间,霍法重重摔倒在地,身体的控制权由米勒被交还给了霍法。

短暂的空隙之中,他看见了屋子里的景象。

这是一间非常美丽的圆形房间,墙上挂着霍格沃茨历届校长的肖像画。他们都在沉睡,胸脯轻轻起伏着。

一只凤凰栖在门边的金­色­栖枝上,个头有天鹅那么大,鲜红的和金­色­的羽毛光彩夺目,此刻正把头Сhā在翅膀里休息呢。听见声音,它摇动着长长的尾羽,醒了过来,困惑而警惕的看着霍法消失的地方,还有那个突然闯入校长办公室的疤脸男人。

桌子后面的墙壁上,一顶顶破旧的、打着补丁的分院帽搁在架子上。旁边的一个玻璃匣子里放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剑柄上镶有大颗的红宝石。

格兰芬多的宝剑,妖­精­的利器。

这时,一抹银­色­的东西进入了他的视线,他回头寻找亮光的来源,看到福克斯身下的匣子里透出了明亮的银光。那是一个又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里面装满了明亮的白银物质,它们不停地流动,像水面在微风中泛起涟漪,又像云朵那样飘逸地散开、柔和地旋转。

是记忆。

在静静旋转的记忆瓶旁边,穆迪捂着脑袋,转圈疯狂挣扎,不能发出丝毫声音。

但越挣扎,他便越是萎靡。最终,他异常木讷的低下头,像一台宕机的电脑。

啪嗒啪嗒。

校长室深处传来的轻盈脚步声。

霍法想也不想进入了幽灵漫步的­阴­影世界。

刚刚进入­阴­影,一身苍白巫师袍的阿不思邓不利多从校长室二层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他正端着一个浅浅的石盆,盆口有奇形怪状的雕刻,那是很多如尼符文。银光从盆里的东西发出来的,照亮了他苍老的脸庞。他没有睡觉,蓝­色­的眼睛有些红肿,脸上带着浓烈的无法掩饰的疲倦。

当然,他也看见了站在校长桌前,一动不动的穆迪。

这让邓不利多大概惊愕了一秒钟,随后他便恢复了正常,丝毫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仿佛下班的男子看见儿子在院子里玩水一样平常的将冥想盆放在了桌子上。

“晚上好,穆迪。”

他揉了揉眼睛,“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晚说过话了。”

滴答。

十秒。

幽灵漫步中,霍法抬着右手,缓缓的向后退去。这一刻,他冷汗都快下来了。从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闹到了校长办公室,这一晚过的可真是疯狂。

邓不利多出现之前他没感觉,但就在邓不利多出现的那一霎那,他就感到了无比庞大的­精­神压力,他知道,只要幽灵漫步结束,他立刻就会被邓不利多发现,即便是进入幻身状态也不行,只有在幽灵漫步的时间内,尽量远离这位曾经的老师。

“可恶,邓不利多好强的感知力。”

米勒紧张的声音在霍法脑海中响起,“夺魂咒可能很难瞒过他。”

“能瞒一秒是瞒一秒,别让穆迪抬头,和邓不利多有眼神接触。”霍法在脑海中和米勒交流。

“要不要直接打?”

米勒舔了舔嘴­唇­,“如果是我们两个,变形和魔咒,他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

“不,不能打。”

霍法当机立断控制着身体缓缓向后退去。

“为什么,你太迂腐了。”

“和迂腐没关系,霍格沃茨不止一个校长。”

“好像也对。”

米勒沙哑说道。

­精­神世界,两人以极快的速度交流。

现实世界,时间流逝却变得相当缓慢。

滴答。

九秒。

邓不利多没事人一样坐在了椅子后面,甚至还开了个玩笑:“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是霍格沃茨的床太硬,你睡的不习惯?”

­阴­影中,霍法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向后退去,他看不清邓不利多的脸,却能感到他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的伤感,以及愧歉?

等等,那是什么口气。

霍法觉得非常困惑。

“有黑巫师。”阿拉斯托穆迪低着头,木偶般说道:“我感觉到了邪恶的气息。”

邓不利多微微张开嘴巴,推了推眼镜,轻轻叹道:“看来你也感觉到了,老伙计。”

八秒。

后退中的霍法身体一颤,米勒大概只是控制穆迪随口一说,根本就没动脑子,邓不利多却说他也感觉到了,感觉到了什么?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么?

“黑星冉冉升起,神灵倾轧不止。”

邓不利多缓缓竖起手中的黑­色­魔杖:“死神察觉到了来自过去的挑衅,它将驾驶马车遨游过天际,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你在说什么!?”

七秒。

穆迪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折­射­出霍法和米勒的震惊。

六秒。

“我没有办法和你解释,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们每个人都有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或大或小。”

邓不利多看着自己的魔杖,好似梦呓般低语:“但是我相信,我那最优秀的同伴,永远都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你说对吗?”

霍法如遭雷击,背后的冷汗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那双极具穿透力的蓝­色­眼睛似乎看穿了空间。

五秒。

穆迪眼中的空洞褪去,米勒逐渐掌管了他的身体,他冷冷质问:“你究竟在说些什么,阿不思?”

五秒。

四秒。

三秒。

可足足三秒过去,邓不利多没有回答。他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被石化了一般。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困倦感涌上霍法心头,他突然很想睡觉。就像旅途奔波整日后还服用了安眠药那样想。

他以为天亮了,可扭头看着窗外。

天­色­昏冥,圆月高悬,丝毫不见日光。在夜晚感到疲倦,这在过去几乎是想都不敢想的。

好在这困倦感来的快,去的也快,三秒之后,他便清醒过来,­操­控身体继续向后退去。

“阿不思。”

“阿不思?”

“阿不思!?”

办公室内,米勒远程控制穆迪推了邓不利多几下。

一直等霍法退到了门口,阿不思邓不利多一个激灵,缓缓抬起头,眼神由锐利变得浑浊,他嘟囔道:“老了,注意力不集中了”说罢,他仿佛刚看见站在面前的穆迪一样,惊讶问道:“你怎么在这里,阿拉斯托,你怎么进来的?”

他全然忘记了刚刚说的话,将几秒钟之前刚问过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米勒想回答,但霍法夺过了他对穆迪的控制权,­操­控穆迪说道:“没什么,我突然半夜睡不着,很想过来和你聊聊。”

“你想和我聊什么?”邓不利多有些警觉的问。

“来霍格沃茨三天,我睡的床却比五月花号的甲板还要硬。”穆迪哀叹:“我的腰,有些坚持不住了。”

滴答。

幽灵漫步的时间还剩两秒。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这种事情你和费尔奇说就好了,让他给你换个床,没有必要特地来告诉我。”

阿不思邓不利多心不在焉的敷衍道,他转身看着冥想盆旁边,从魔杖顶住自己的太阳岤。

“你在做什么?”霍法好奇的问。

“我需要时间来整理一下我的记忆,活了太久,脑中的记忆太多了,让我思想不能清晰、你先回去吧。”

说完,他异常疲惫的挥了挥手,办公室的大门轰然关闭。

离开房间前,最后一幕是邓不利多从自己的太阳岤中抽出一条晶莹的丝线,将它放进了冥想盆之中。

滴答。

幽灵漫步最后一秒。

霍法离开­阴­影世界,连带着被夺魂的阿拉斯托穆迪,也被邓不利多的法力推离了房间。

阿不思邓不利多的办公室外,霍法看着自己的右手。

浓浓的不安从他脑海中升起。

此刻的邓不利多比任何时候都要奇怪,仿佛和自己说话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前几秒钟,他和原著里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从容且温和,强大且淡然。可自从那诡异的困倦感袭来之后,邓不利多就像变了个人。变得像五十年前年迈易怒的阿芒多迪佩特。

这让他不禁想到噩梦之神说的话,如果自己呆在这个时间,迟迟不回去,整个世界线都会崩塌。

这算什么。

崩塌的前兆么?

36,故地重游

“言归正传,咒语,它们有许多种形态,其魔力各不相同。现在,根据魔法部的规定,我应该教你们各种破解咒,仅此而已。照理来说,你们不到六年级,我不应该告诉你们非法的黑魔咒是什么样子,因为你们现在年纪还小,还对付不了这套东西。可是邓布利多教授大大夸赞了一番你们的勇气,他认为”

白天,上午九点,阿拉斯托穆迪在教室里侃侃而谈。表情丰富,和平时一般无二。只有十分仔细的去看,才能看见他眼底一抹潜藏极深的空洞和茫然。

霍法幻身坐在教室角落,一声不吭。

昨天夜里,他遇见米勒之后,那家伙便附体附在了他的右手上,在一番激烈的冲突,甚至闹到了邓不利多的办公室。

他终于弄到了三大不可饶恕咒,但却不是自己亲自掌握,而是寄宿在他右手中的米勒用夺魂咒控制了穆迪,正假模假样的给哈利波特他们上课。

他害怕出什么意外,特地偷偷幻身带着米勒跟在老穆迪的身后。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米勒施加的夺魂咒稳固异常,自从上课到现在,穆迪没有出任何纰漏。

讲台上,他和原著一样,整顿课堂纪律,提问学生问题,外加介绍三大不可饶恕咒。

霍法坐在角落,眼睛漫不经心的盯着穆迪,脑子里想的却是邓不利多,昨晚和邓不利多见过面后,他便一直怀疑邓不利多其实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他那些话,看起来像是说给穆迪听的,可是感觉也是说给自己听的——【黑星冉冉升起,神灵互相倾轧】

邓不利多究竟想表达什么?

霍法眉头紧锁的揉起自己的头发。

和自己见过一面的噩梦之神此刻不见踪影,无人为他解答谜题。自己的老师,死神代言人格林德沃也动向不明,该死,为什么他不能直接点,非要用这种隐晦的方式。

这时,一阵大笑将他从思索中唤醒。

原来是讲台上的穆迪拿出了一个玻璃瓶,瓶内装着一个蜘蛛,他拿着魔杖给瓶子里的蜘蛛施展夺魂咒,蜘蛛在桌上跳起了舞,引得教室里的人哈哈大笑。

角落里,米勒在他脑海中嘟囔。

“用夺魂咒教授夺魂咒,还真是讽刺。”

“夺魂咒和你对我施展的傀儡咒有什么区别?”霍法忍不住问。

“傀儡咒是控制­肉­体,但你仍旧可以保持自己的思维,咒语结束后,你仍然会有被施咒的记忆。但夺魂咒是连思维一起控制,咒语结束后,你会连控制者是谁都一并遗忘。”

“那夺魂咒不是更优?”

霍法看着穆迪,心里有些不安。夺魂咒在他看来是比索命咒要更危险的咒语,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怕自己被夺魂。

“不能这么说,每个咒语都对应着一种规则,但咒语本身并没有高下优劣之分。

就像傀儡咒虽然没有夺魂咒控制的那么深,但它可以大范围的­操­控人群,并且控制的距离更远,夺魂咒则不然,它虽然能更深刻的控制单位,但大部分时候只能控制一个,而且控制者必须待在被控者身边,如果­精­神力不高,甚至会有被篡夺的风险。”

“大范围的控制人群”

霍法突然想到了格林德沃以及他的手下,想到他们头上戴的那些可怕的笼子。

“那傀儡咒,也无解么?”

“无解?当然有解。”

米勒在他脑海中笑眯眯的说道:“但我没必要告诉你。”

“可恶。”

霍法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却没有多说什么。

只要米勒不控制自己的身体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并不介意米勒和自己呆在一起,至少这样他还能有个伴可以说说话。

穆迪的黑魔法防御课没有上很久,在演示完三大可饶恕咒之后,课程便圆满结束。学生们陆陆续续的离开教室,他们看起来比开学之际对穆迪要尊重不少。

等到黑魔法防御课结束,教室里的人走完了,霍法抬起自己的右手,自说自话般问米勒:“米兰达要给我什么,你现在能告诉我么?”

空荡荡的教室,米勒控制霍法右手虚空一握。

空间产生如水面一般的波纹。

米勒如变魔术一般从虚空中取出一张老旧褪­色­的羊皮纸,递到了霍法眼前。

霍法拿起那张褪­色­的羊皮纸一看,羊皮纸上用红­色­的墨水写着一排小字。

【古老未知神灵的需求,唯有漫长莫测的时间,越是古老,便越畏惧死亡,想要和未知古老的神灵交易,便只有付出时间的代价,人类唯一可以付出的时间,便是生命。】

字下面是几道密密麻麻的符文图案,古老且锋利,看起来就像一个眼睛,眼睛下面还有一整排非常复杂的魔药配方和咒语,看起来必须要搭配使用。

“这是!?”

霍法的手掌立刻颤抖起来,他想到了五十年前,自己一年级还不会变身雷鸟的时候,乔伊为自己打开的通向死神秘境的大门。当时他的牺牲了自己的一根小指头,乃至一部分寿命,在这里手臂上画了一个眼睛符号,这符号和羊皮纸上记录的一模一样。

米勒淡淡道:“这是通往死神秘境赫尔海姆的献祭法阵,是姐姐花了很多年在那些原始部落中为你找到的。在特定条件下牺牲生命,你可以获得短暂的前往死神秘境的机会,也许在那里你可以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米兰达”

霍法看着手里那张羊皮纸,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他还以为,五十年过去,乔伊必然已死,通向赫尔海姆的秘密也不知所踪。而现在,相同的魔法就摆在自己面前,可以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看他这模样,米勒泼起了冷水:“不过我劝你别抱有太多希望,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算是灵魂,也已经消散了。”

霍法没有管米勒的冷水,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下内心激动的情绪,问米勒:“可以可以让我见见米兰达么?”

“­干­嘛,当面感谢她?”米勒冷笑。

“是的。“霍法说道。

“那你扔掉那张羊皮纸,我就带你去。”米勒直言不讳。

霍法立刻下意识将羊皮纸藏在身后。

有了米勒的帮助之后,他不需要花时间在穆迪身上,也不用花时间伪装成任何人。生活在一段时间之内,变得风平浪静,至少对霍法来说是这样。

而霍格沃茨校内则是各种风起云涌,三强争霸赛定时开始,三所学校的人从世界各地过来,年轻巫师多如狗,俊男靓女遍地走,邓不利多祭出了火焰杯,魔法部的人在霍格莫德排出保护,大量的魔法部官员齐聚霍格沃茨。

一周后,米勒在霍法的授意下,给火焰杯施加了强力的混淆咒,把哈利的名字给扔了进去,在揭秘勇士的一晚,一脸懵逼的哈利波特被­阴­暗二人组扔进了冲突的漩涡之中。从此,他便过上了被同学嘲讽,被无良记者八卦,被最好朋友抛弃的悲惨生活。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唯一的变数就是小巴蒂克劳奇。

在被赫尔海姆的冷风吹中之后,他便陷入了疯狂,直到见到闪闪,才从疯狂变成了呆滞的昏迷。

闪闪曾说小巴蒂一周内就可以醒来,可整整一个月过去,小巴蒂却依然不见清醒的意思。不仅没有醒,他反而沉睡的越来严重,就像熊类生物进入了冬眠一般,呼吸和心跳都慢了下来。

这让家养小­精­灵闪闪越发的担忧起来,她几乎是每隔一天就要焦灼的问霍法该怎么办。

不过这一切和霍法都没有关系,他既不想去管小巴蒂,也不想去管哈利波特,在得到神秘的献祭契约之后,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契约上。

想要去往赫尔海姆,献祭自身的生命,并不是想献祭就能献祭,他需要按照羊皮纸上的方式制作献祭药剂,制作完之后还要搭配咒语使用。

整整一个月,霍法都在准备前往赫尔海姆的事宜。他让闪闪去斯内普的魔药教室偷来魔药,在黑魔法防御办公室偷偷炼制,自己则亲自去禁林深处布置场地,他可不想打开赫尔海姆之门的时候被任何人打断。

时间在他忙碌之中眨眼而过,一个月过后,霍格沃茨的三强争霸赛已经要进入第一个项目的阶段,而霍法也准备好了献祭药剂,准备在夜晚时分,进入冥界。

当天夜晚。

场地上一片漆黑。霍法和伪装成穆迪的米勒一同朝禁林深处走去。由于他今晚要做的事特殊,米勒离开了他的手掌,转而寄宿在了疯眼汉穆迪的身体中。

路过草坪时,海格小屋门口,那个人高马大的半巨人正穿着一身紧绷的西装,在自家水槽前,梳理头发,准备着今晚的约会。

海格小屋对面有一辆巨大的马车,那是布斯巴顿的校长,马克西姆女士的车辆。一些男男女女在黑暗的草坪上聊天接吻,那些是法国的学生,比英国学生要开放浪漫很多。

晚风吹在霍法脸上,空气中金银花的香味让人迷醉。

一直以来沉迷炼制献祭药物的霍法突然有些羡慕草地上的学生,他想到自己的年纪,其实也不过才十七岁,如果他当初来到的是这个时空,现在可以什么都不用­干­,和朋友一起喝喝茶,讨论讨论选手,也许他可以代表霍格沃茨参加比赛,轻轻松松拿个冠军,也许他唯一发愁的问题只是圣诞舞会邀请谁,仅此而已。

不过想到如果晚生五十年,他也许就不会认识阿格莱亚和米兰达,这么一想他也就释然了,不再羡慕夜­色­中的男男女女。

但米勒不同,他看着那些法国学生,哼哼唧唧的搓着手,蓝­色­的魔眼在眼窝里疯狂转动:“等你走了,我要附体到美女帅哥身上,好好体验一下青春的感觉。”

霍法不禁看了他一眼,他那猥琐的神态加上穆迪可怕的脸,几乎让人想把他关进笼子里。

“你可别弄出什么幺蛾子。”他有些不爽的说,“好好的装成穆迪,等我回来。”

“你管得着?当我是你仆人?”米勒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搞砸了我的事,我真的会向你姐姐打小报告。”

“哈,你以为这不是她的想法么?”米勒突然勾搭住霍法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她是闷马蚤,压抑惯了,其实她私底下会偷偷看”

“滚滚滚,闭嘴一边呆着去!”

霍法脸有些红,赶紧把米勒推开,不想听他讲米兰达的隐私。

两人继续往禁林深处走,没走多远,他们听到几个男人在前面大声喊叫……然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厉的咆哮。

吼!!

绕过树丛,霍法瞥见远处的空地上,四条模样十分凶狠的成年火龙被关在厚木板围成的围场里,用后腿支撑身子站立着,发出阵阵吼叫,呼哧呼哧地喷着鼻息,火焰在夜空中闪过。

“看来第一个项目是准备用火龙了。”

米勒笑了笑,随后面带不屑的说道:“一代不如一代啊,在我们那个年代,是个学生都能驯服火龙。”

“驯服火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霍法看见火龙,也有些感慨。

附身穆迪的米勒耸耸肩:“什么都不意味,只是宠物而已。”

“对他们来说是证明自己,意义不同,和实力无关。”

霍法说着,米勒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了,“巴赫,其实我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三年级为什么要跳湖?我到现在还不能理解为何有人会选择死亡。”

“只是我的一段经历,不成熟的经历吧。”霍法淡淡道。

“如果姐姐在,她也会救你,但是我不会让她去就是了。”米勒认真说道:“老实说,我不认为被霍格沃茨抛弃算什么大事,为了一件小事去死,只能说你心胸狭隘。”

“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你说的对。”霍法很平静,平静的有些心不在焉。

“那你后悔么?”米勒问道。

“不后悔,至少确认了一些简单的事。”

说话间,他们进入了禁林的深处,远处火龙的吼叫已经低不可闻,地上荧光覃类闪烁着淡蓝或淡黄的光泽,吸引着蚊虫在旁边飞舞。

米勒率先上前,挥舞手指,在四面布下了防御和隔离结界。

布置完之后,霍法盘膝坐在地面,从怀中取出一小瓶药剂,那药剂在玻璃管中沸腾不住,表面散发着青铜的光泽,看起来厚重无比。

终于

这是他这个月炼制的献祭药剂,只要喝下它,他就可以达成牺牲的作用。即便经历过了这么多年的历练,在这一刻真正到来的一刻,他也是兴奋的手掌微微颤抖。

“要不要让我来喝?”米勒有些担忧的看着那瓶药剂。

“你担心我?”

“不担心,只是这里有现成的祭品。”米勒指了指疯眼汉穆迪的身体,“直接献祭他不是来的更方便,这可是损耗你的寿命。”

“也许没有必要了。”

霍法淡淡道,他想到了那个老头对自己嘴里开的一枪,自嘲的摇摇头,张口毫不犹豫的把药剂吞了下去。

这一口药剂就像某种浓厚的金属原液,没有什么味道,但在他吞下去之后,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体内有另一种东西,被那浓厚的药剂包裹,在他血管中流淌滚动。

那是他的时间,他的生命。

它是如此的澎湃,以至于他恨不得立刻将它倾泻出来一些。

如本能般,他模仿当年乔伊的举动,切开了自己的指头,在自己的手背上画了一个眼睛。

顿时,好像吸­干­了一杯牛­奶­,挤瘪了饱满的水珠,霍法身体变得瘦削­干­瘪,一下苍老了十岁不住。

米勒皱眉看着霍法,有些不爽。

他蹲了下来,咬破手指,在他脑门上用鲜血涂了一个印记。

“这是傀儡符文,我是不能跟着你去冥界的。如果你遇到紧急情况,需要魔咒,可以用这个符文来联系我,只需要喊我的名字,我会­操­控你的身体一个小时,但也只有一个小时,明白么?”

“我明白了。”霍法点点头。

“还有,那里是死神的地盘,是最可怕的深渊,无论你找到与否,你一定要在眼睛消失前回来,否则你会永远的迷失在赫尔海姆,你现实中的身体也会成为一个植物人。

“我明白,谢谢你,米勒。”

说完,手背上的血红眼睛眨了眨,霍法的眼皮逐渐沉重。

突然,他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仿佛有什么人使劲地拽了他的手一下,他的眼睛失去了眼黑,只剩下纯粹的白­色­。

一堵看不见的大门轰然打开,一股劲风裹挟起了霍法的意识。

随后,他的意识便跟着那股神秘的力量,穿越了层层叠叠的空间。

无数世界从他眼前一闪而过,无数的位面在他脚下刷刷排列。

仿佛他身体的四周全部都是老式电影胶片。终于,当他结束了坠落,站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一股彻骨的冷风向他吹来,仿佛可以将他吹到神形俱灭,消弭虚无。他本能的地打了个寒颤,搂住了双肩。

不过他的­精­神力已经比一年级强悍了很多,这冷风只让他难受了片刻,他就习惯了。

习惯温度,睁开眼睛。

他惊愕的后退了一步。

他此刻正站在一道桥上,一条巨大,笔直的石桥,它从虚无缥缈的地方而来,通向未知的彼岸。而在彼岸的尽头,盘踞着一只巨大而又模糊的鹰影,那虚影已经大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它左顾右盼间漏出了些许亮光,是这片深渊之中唯一的光亮。

但这不是他惊愕的原因,死神秘境他早就来过一次。这里的景象他早已深深铭记脑海之中。

他惊讶的原因是这里和他上一次来的时候不同。有很大的不同。

上一次他落地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

而这一次,他身边满满当当的全是人,比肩接踵,就像进了十一黄金周的王府井大街一样。而且那些家伙全都是一模一样的装束,他们穿着黑­色­皮质长袍,头戴锈蚀的鸟笼,静悄悄的拥挤成一团,一声不吭。

突然降临的霍法是他们中唯一一个异类。

唯一一个不戴笼子,不穿黑皮衣的人。就像女澡堂里突然钻进了一个男人一样突兀。

他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斜落的冰雪从虚无晦暗的天空而来,又去往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霍法站在人群里,看着桥面上,那数千双顶着鸟笼脑袋的家伙,还有他们笼子后那直勾勾的眼睛。

他吞了吞唾沫,颤抖举起手:“打打扰了?”

37,界限

死神秘境—赫尔海姆。

冰蓝­色­的天空中,冰雪不断落下,还未落地边消失的无影无踪。雾气自深渊中升腾而起,伴随着怪异而轻柔的铃铛声,悄无声音的弥漫在整个世界的下层。

冰雪和雾气之间,一只带着血­色­触须的眼睛漂浮在桥面上,血­色­眼睛前,刚落地的霍法被成百上千的人团团围住。

那些人清一­色­的戴着怪异的鸟笼,身穿黑­色­的袍子,站在地上如同一尊尊黑曜石雕塑。他们眼神中带着好奇,带着警惕,带着探寻,但唯独没有友好。

掉贼窝里来了。

眼前的画面令人不寒而栗,他意识到了事情的原委,难怪格林德沃不见踪影,他的手下也是神出鬼没,原来他们压根就不在现实世界,而藏在死神秘境。看架势,这些人正在准备什么大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对峙的两方都是一动未动,霍法喉结上下耸动了一下。冷汗缓缓从他脑门上流了下来。在死神秘境没有­阴­影,也没有暗夜之神的月亮,他在这里决计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在上千人的注视下,霍法慢慢向后退了一步,于是所有人的眼睛便跟着他的步伐转了一下,静悄悄的看起来分外诡异。

咚。

后背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他回头一看,发现自己撞上了一个男人的胸膛,那是一个两米多的壮汉。

“你要去哪儿?巴赫。”

壮汉低头看着他,铁笼后的眼睛如死水一般了无波澜:“留在这里吧。”

“你们究竟是怎么从二战活到现在的?”

霍法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表面却依然和没事人一样。

“我们和你一样,身在牢笼之中。”

另一个黑衣人回答他,说话间,大概有十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围上来,将他围成了一个圈。

“那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

“想办法越狱。”

一个黑衣人指了指脑袋上的牢笼:“要一起来么?”

啪!

霍法陡然转身,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壮汉,拔腿冲向自己身后的那只眼睛。事不可为,他想从出口回到现实世界,这个动作如同点燃了导火索。那些如同雕塑般站立的黑衣人同时动了起来,丧尸围城一般向他包裹过去,眨眼便将他团团包围。

脚底抹油不成,霍法二话不说直接挥舞手臂,一根闪电长鞭出现在他手中,转眼间,电光闪烁,几十个黑衣人被电流炸开。

其他人齐刷刷的后退,和他小心的拉开了距离。

一击得手,霍法却一点开心的意思都没有。他现在虽然有人形,但只是某种­精­神体,他的躯壳被留在了现实世界,没有强大的­肉­体,更不像上一次来一样,手里捏着魔杖,可以变形成各种武器。

很快,他就将黔驴技穷。

被电流炸开的黑衣人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个数量对于他们而言九牛一毛。

这时,霍法突然感觉腰间一紧,有人在背后死死的抱住了他,他回头砸开了抱住自己的男人,却被另一个黑衣人抬起胳膊上的锁链,勒住了喉咙。

勒住他的黑衣人在他耳边说道:“也许巴赫先生很享受这座监狱,并不想离开。”

“呃”

窒息感涌上,霍法闭上眼睛,那个说话的家伙身体一阵抽搐,被他电成了焦炭。

让他再睁开眼睛,却发现黑压压的人群如洪流一般前仆后继的冲了上来,在弥漫的雾气之中将他死死压在了冰冷的桥面上。

电光不停闪烁,那些人却悍不畏死,一个接一个,他们密密麻麻的将变成霍法压在身下,步调一致,动作整齐,配合无间的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又像啃食蝗虫的蚂蚁。

他就这样被毫无花哨的按倒在地,被按倒的瞬间,一个铁笼子被套在了他的脑袋上,顿时,被笼子套住的霍法再度察觉到了虚无之龙的力量,在这座深渊中,那庞大的­精­神力量几乎可以吞噬一切灵魂。

他的­精­神萎靡了下来,电流不再闪烁。

赫尔海姆的冷风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刺骨,几乎要将他吹到神形俱灭。

“傀儡咒,是谁在控制你们?是格林德沃么?”

霍法被数十名黑衣人压下身下,冻着灵魂格格做响。

“你会知道的。”

黑衣人说完,被压在地上的霍法就看见自己来的地方,漂浮的血眼传送门旁边,几个黑衣人从腰间抽出了锁链,左右各上前一步,牢牢的束缚在了眼睛上,左右拉扯。

被挤压的血眼传送门瞬间扭曲,充血,发出了令人心碎的呻吟声。

“放手!”

霍法怒目圆睁,想要奋力的爬起来,却被更多的黑衣人前仆后继的冲了上来,他们有人压住霍法,有人人取出锁链,源源不断的上前,锁住了血眼传送门。

最后,伴随着噗呲一声爆响!!

血眼传送门在近百人的拉扯下,爆出无数血水,喷溅在赫尔海姆的桥面上,化作一滩类似碎玻璃似的东西,渐渐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赫尔海姆冷风吹拂之中,霍法惊呆了。

就在一分钟之前,他还和米勒约好,时间一到就回去,结果落地还不到一分钟,回去的传送门就被毁掉了。

自己被留在了冥界?

出不去了?

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大脑有些懵。

无数黑衣人将他拖了起来,七手八脚的推拽着他,就像被蚂蚁钳起的树叶,悄无声息的在浓雾中前进。

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了桥面上一尊高台,高台上的有一只比自己制造的眼睛更大的血眼传送门,而传送门下面,则站着一个白发男人,他负手而立。

这家伙认出格林德沃,霍法原本就凉透的心脏更是瞬间掉落谷底。

死神的世界没有­阴­影,不存在幽灵漫步,不仅如此他还丢掉了自己的躯壳,也感觉不到暗夜之神的力量加持,现在他唯一可用的只有变形术和雷鸟的力量,但只有这两种力量是决计无法战胜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瞄了他一眼后便收回眼神:

“稍等一下,等我收完这座城市的灵魂。”

他模样平静的就像在聚会时说去上个厕所一样,对霍法的到来毫无意外。

黑衣人押着他,一动不动。

霍法顺着格林德沃的眼睛看去,透过血眼传送门的瞳孔,他看到传送门外是某个未知城市拥挤的城市证劵交易所,无数人拥挤在交易所中,直勾勾的盯着显示屏上的数据。

突然,人山人海的证劵交易所里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绿光。几个黑衣人在人群中自爆开来,同时打开了赫尔海姆的大门。

那些观看数据的股民被赫尔海姆的冷风吹中,眼神迅速涣散,而后,无数透明光点从传送门中飘了进来,落入冥界,数量成千上万。光点落进赫尔海姆之后,变成一个又一个人影,或老或少,或男或女。

他们落地之后漂浮在冷风之中,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看见远处那一只盘踞的巨鹰,他们才捂着脸,发出惊呼的呼声,那是铭刻在骨子里本能的恐惧。

格林德沃张口一吹,那些无助的幽灵就像蒲公英一般,随风飘向远处,在一阵阵哀嚎之中消失在了浓浓的迷雾之中。

“你在做什么?”

霍法忍不住喊道。

“唤醒世界。”

做完这一切,格林德沃从高台上转过身:“半人国王将世界拖入梦境不知道多少年,是时候苏醒过来了。”

“唤醒世界。”

霍法看着天空中飞舞的幽魂,呻吟道:“你究竟杀了多少人啊?”

“三十万吧,”格林德沃掰了掰手指:“认真的算了算,二十个国家,三十多万人左右的样子,不算多,不过别担心,等我彻底打通了死神秘境和现实世界的通道,我会把全世界所有的灵魂都拖进赫尔海姆,带另一个位面带给他们全新的生命。”

“你疯了么?”

霍法用不可理喻的目光看着他:“谁跟你说这是梦境来着,格林德沃,你究竟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

格林德沃挥了挥手,两个黑衣人跪了下来,转眼间便将身体献祭成了灰烬,作为代价,又一只巨大的血眼出现在高台上,格林德沃再度打开了一闪通向现实世界的传送门。

透过传送门,霍法看到了一个外国城市的街道,那大概是东京的某条地铁,地铁上,无数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结,拉着电车上的吊环,摇摇晃晃。

几个身穿黑衣,头戴鸟笼的男人从他们身边穿过,拿着魔杖在车厢内缓缓挥舞,但电车内的男女,对身边穿着黑衣的男子视而不见,有人­干­脆就闭着眼睛,不发出一丝一毫声音。

甚至当黑衣人在车站布置起腐蚀药剂,他们还挪开脚,方便黑衣人将腐蚀药剂放在他们脚边的位置下。

格林德沃说道:“如果不是梦境,为什么那些人会察觉不到危险的到来?

如果不是梦境,难道现实中的人不会注意到,我们这奇怪的装扮么?

如果不是梦境,谁会对身边近在咫尺的人死亡毫不在意?

如果不是梦境,谁会对层出不穷的魔法视若无睹?”

格林德沃连续发问,霍法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看着传送门外的地铁中,那一张张漠然无比的脸,和噩梦之神带自己在梦境中看到的那些被控制的人类何其相似。

难道自己真的身处梦境世界之中?

“不不可能!”

霍法猛地捂住脑袋,他做过梦,那种荒诞不经光怪陆离的景象和自己经历的完全是两种体验。

“不可能。”

他抬头看着格林德沃,“那些人只是在和平的环境下生活久了,还有,有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你的动作,阿拉斯托穆迪,邓不利多,尼可勒梅”

格林德沃:“邓不利多察觉到又如何,尼可勒梅知道又怎样,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是注定不会为了自己以外的事感到悲伤,也察觉不到其他生命的哀嚎和挣扎。这是与生俱来的原罪。”

“你又来?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

霍法心底陡然涌出浓浓的厌恶与反感,他不屑嗤笑:“你为什么总是要管别人?张口就是邪门歪道,别人怎么样和你有个屁关系?­干­着脿子事还要给自己立牌坊?你可真是最不要脸的恐怖分子!”

“你倒别急着骂我,我能感受到你的思维。”

格林德沃耸耸肩,平静的指了指头顶上的笼子,“你恨我不过是因为我欺骗法蒂尔杀死自己的女儿。至于什么三十万人灰飞烟灭,你毫无感触,三百万,三千万,三亿,三十亿,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只是个数字而已。他们和你无关,他们根本没有从你身边路过。他们甚至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生物。”

“老东西!”

霍法后退一步,心底那弄的化不开的厌憎让他握紧双拳,他现在压根就不想和格林德沃有任何交流,更不想改变他的想法,只想直接了当的­干­掉他,可是他的能力在冥界却太弱了。

格林德沃挥了挥手,黑衣人松开他的胳膊四肢,潮水一般向后退去。

“无论世界是不是梦境,对于我们自身来说,其实和和梦境差不多,你所看到的不过是一段影像,几张会动的图片。一百年的生命告诉我,人是不会因为和自己不想­干­的人死去而悲伤的,不会的”

霍法脸­色­铁青,“闭嘴!你怎么这么啰嗦?”

格林德沃压根没有闭嘴的意思:“压力,竞争,繁衍,生存,贪婪,这份原罪总有一天会把现实变成地狱。说实在的,要是我能杀到三十亿人,剩下的活人就会对我感恩戴德,感谢我做了他们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事,感谢我帮他们减轻了生存的压力。”

“闭嘴”

霍法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格林德沃站在赫尔海姆之桥上,目光对准远处的巨鹰虚影,轻声说道:“至善和至恶本来就是一体两面,过去我一直希望人可以从痛苦中学会相互理解。但我错了,和半人国王的战斗中我学到了一点,没有人会真的会在意除了自身以外的事物,没有人可以战胜追求欢愉的先天本能。这样无力和冷漠的世界让我觉得恶心,­干­脆毁掉好了。”

“我好烦你啊!!!”

霍法抓住脑袋上用于囚禁自己力量的笼子,将它撕成两半,随后——呲啦!!

他陡然抬手一记电流­射­向格林德沃,却被他反应极快的躲开,只把他身下的高台炸的粉碎。

霍法怒吼:“所以这才是你真实的想法,现实世界容不下你这样的傻叼怪胎,所以­干­脆另起炉灶!?你怎么从来不想自己的问题!?”

38,沉重的过往

电流炸毁了高台,周边的黑衣人见势不妙全都扑了上来,丝毫不容反抗的用锁链将他牢牢锁住。

格林德沃从碎石堆里轰隆隆的爬拉起来,他脸­色­第一次出现了其他的表情,似乎是愤怒。但很快,那丝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温和的对自己的手下说道:

“你们都让开,我来处理。”

绷紧锁链的黑衣人如潮水一般退去,霍法万分警惕的看着他,只见格林德沃像五十年前一样,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一边活动一边问:“有人说过让你回五十年前这种话么?”

霍法刚浮现出来的说辞完全烟消云散,他愕然的看着格林德沃,一时语塞。的确,尼可勒梅希望自己回到五十年前,噩梦之神希望自己回到五十年前,他没用真身见到邓不利多,但他本能觉得如果见到,邓不利多也会希望自己回到五十年前。

“可我不想让你回到五十年前。”格林德沃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霍法,即便所有人都想让你回去,我却觉得没有必要。我觉得那对你而言是一种折磨,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折磨,你大可在留在这个世界,做你想做的事。

等我彻底毁灭梦境世界,毁灭了梦境之源,我会连带着你的灵魂和世界上其他人的灵魂一起,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所有人都能互相理解,感同身受的世界。”

“哈?”

霍法有那么一瞬间思想甚至有些松动,甚至觉得他说的话可能也有那么一点对,但想到阿格莱亚,想到法蒂尔,他咬紧牙关,那丝刚刚泛起的理解瞬间烟消云散。

格林德沃人多势众,自己必然不是对手,今天找阿格莱亚灵魂的计划已然破产,他必须要立刻离开这里。

念头一闪而过,他身体迅速膨胀,魔力激荡间,他迅速变成雷鸟,巨大的六翼雷鸟高高飞起。他目光锁定了高台上的血眼传送门,想要从格林德沃打开的传送门离开冥界赫尔海姆。

“想走?”

格林德沃活动了一下脑袋:“你能去哪儿呢?哪里都是监狱。”

说完,他抬起手掌,手掌蠕动膨胀,变成了巨大而透明,他重重一甩手臂。

透明的手臂击中霍法变成的六翼鸟,巨大而澎湃的力量让霍法在赫尔海姆之桥上倒飞出去,直直的飞出了上千米的距离,一路撞飞了无数了黑衣人。

而后,格林德沃身体膨胀,最终变成了一头透明而斑斓的巨龙,盘踞在赫尔海姆过往之桥上,他头朝下,巨大的双瞳扫过桥面。眼神令不寒而栗。

它和三年之前并无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无论它的头上有一顶巨大的金属牢笼,那个笼子似乎无论格林德沃如何挣扎,都无法将它取下。

“同为囚徒,为何要彼此为难呢?”

虚无之龙张口发出隆隆的声音,他张开翅膀,一跃而下。

“该死!”

霍法眼睛极速转动,格林德沃变身的巨龙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将他拖拽而起,在冥界的雾气中上下翻飞。

呲啦!

一股电流自霍法身体出现,转眼流遍全身,完全包裹了两人的身体。

密布电流之中,格林德沃抄起霍法,如流星一般将他砸向桥面。

浓雾翻滚,地面破碎。

随后,巨龙轻若翩鸿的落下,压得霍法体表出现无数裂缝,那是厚重如山峦一般的­精­神力量。

“我告诉过你,想要杀了我,就变得和我一样!”格林德沃压制着霍法,巨大而扭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雷鸟瞳孔。

“你做梦,老子每天反省自己一百次!”变成雷鸟的霍法怒斥格林德沃,“你只怕一百年一次也没有过!”

“有什么用?我们的命运就是一场轮回,无论怎么做,一切都已注定,可怜你连轮回为何物都不明白,吼!!”

说罢,他张口就是一道龙息烧灼在霍法身上。将他的雷鸟羽毛烧了个七零八落。

噼啪!

电光一闪,六翼雷鸟背对着格林德沃滑出,噼啪噼啪噼啪,连续三道电光,他闪烁到了千米之外的空中。

浓雾之中,格林德沃不见踪影。

他警惕的看着前方,格林德沃声音却从身后传来:“没人可以从死神手里逃掉。”

他一个激灵,扭过头去,巨龙的身躯就漂浮在自己身后,他翻滚着向下落去,却又被格林德沃压在身下,完全无法动弹。

­精­神力场开始相互渗透,极度不稳定的­精­神力场下,两人都不能再维持变形状态,纷纷重新变回人形。

“为什么,不变得和我一样!?”

格林德沃按住霍法的脖子,牢笼后的白­色­头发如同触须般飞舞。

“你太丑陋!”霍法从牙缝里挤出:“永远都在归咎别人。”

“看来除了毁灭你,我别无选择。”

格林德沃说道,手臂越发用力。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格林德沃,灵魂状态下的他几乎坚不可摧,而这里又是死神秘境,完全是他的主场。

三年级最后的场景似乎又要再次上演,霍法有些艰难的抬起头,要召唤米勒么?

好像必须得召唤他了。

霍法心想,自己的状态正在滑落,再这么下去只会越来越难以抗衡。他张开嘴巴,准备呼唤米勒的名字。

可这时,格林德沃却突然退开,如闪电般退走。离的远远的,攀在了赫尔海姆桥墩的高处,像一只石像鬼一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出现一丝忌惮以及嘲讽。

霍法独自一人留在了赫尔海姆的桥面上,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想后退和格林德沃拉开距离。可莫名的,身上越来越沉。

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浓雾之中,一个个人影缓缓浮现。伴随着哗啦啦的铁链声,愈发清晰。

不是格林德沃的手下,而是一个个驼着石碑的身影,它们浑身都是铁链,骨瘦嶙峋,佝偻着身体。背上背着一看就极度沉重的石碑,有的石碑很大,有的石碑稍小。

他们就这样从远处沉默的走了过来。

赫尔海姆的驮碑人,霍法一年级的时候见过。

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一片雪花落在自己身上,捻起一看,雪花中竟包含了一段记忆,那是阿不思邓不利多在伦敦伍氏孤儿院和自己第一次见面时的画面,画面里,邓不利多正在和自己聊天。

霍法心里感觉有些不妙,再看看格林德沃远远的站在高处,脸上一副忌惮的模样,那不妙感越发强烈。

天空的雪花一片片掉在他的身上,雪花中是一片片记忆,记忆中有他在霍格沃茨认真学习,有他在西班牙海岸护送西尔比,有他在阿兹卡班坐牢,有他在巴黎贩卖武器

不对!

这地方有问题!

霍法拔腿就跑,可跑着跑着,他就有些跑不动了。

那些记忆模样的雪花落在他身上,逐渐逐渐在他的背上形成一块又一块的石碑。

霍法大惊失­色­,他触电一般开始抖身子,可他越抖天上的雪花就越飘越多,从孤儿院,到霍格沃茨,从圣芒戈,到魔法部,从欧洲,到非洲,从魔法部到法国,从法国,到英国

事无巨细,毫无遗漏。

霍法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那些雪花混凝土一般堆砌成高达十米的石碑,牢牢的压在他的后背上,石碑上摇摇晃晃,上面垂下来好几道锁链,霍法本能的抓住了锁链,不让石碑掉落地面。

他竟然也成了赫海海姆的驮碑人之一。

“走不动了?”格林德沃在高处笑道。

“格林德沃?”

霍法扛着几十米高的石碑,气喘吁吁,步伐蹒跚,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格林德沃露出欣赏的脸­色­:“赫尔海姆-过往之桥,但是踏足其中的人,无一不会被过往的记忆所缠绕,越是丰富多彩的人生,你的记忆就会越发沉重。”

他重新变成巨龙,饶有兴致的攀在高空,轻松跃动向前。

“抛弃石碑,抛弃它你就可以追上我了,你能做到么?”

看看身边那些步履蹒跚,骨瘦如柴的无面人,霍法终于知道这座桥的含义了,赫尔海姆—过往之桥。

一年级的时候,他看见这些驮碑人,只觉得他们很可怜,并不理解,也做不了任何事情。

但现在他明白了,那时候他没有任何过往的记忆,想做任何事都可以,­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而现在,过去的教育,曾经的故事,就像一堆堆的高山一般,压在他的身上,那是他的身份,他的人生,他根本无法抛弃。

“你休想”

霍法背着巨大的石碑,颤抖的说道。

“你会被过去压死。”格林德沃说道。“何不学学我,杀死过去的一切,迎接新的生命?”

“和和你无关”

霍法看着高空中的格林德沃:“我永远都不会,再听你说一句话,你的每一句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狗屎”

“正确的狗屎,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

虚无之龙抬起头,空洞而冷漠的双瞳扫过冰蓝­色­的天空,“我曾对你满怀期待,现在倒是只有失望。”

他挥动双翼,遮天蔽日。

“不必我亲自动手,放不下过去的人,归宿之地就在前方。向前走吧,死神会秤量你的灵魂。”

说完,他拍动翅膀飞舞着直冲云霄,离开了过往之桥,于此同时,无数眼球状的传送门在他手下的黑衣人身边打开,黑衣人鱼贯而出,从死神秘境进入了现实世界。

39,巨鹰之腹

冥界过往之桥,格林德沃离开了,可霍法却正遭遇着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巨大考验。

如果此前有人告诉他,有一座桥建立在水下,他肯定觉的那人疯了,或者完全不知所云。

但现在,真实而又奇特的一幕就在他面前发生。

无数亡者幽魂从赫尔海姆古老的桥面上方百米的空中,蜿蜒曲折,流淌而过,形成一道由灵魂组成的河流。

而在灵魂洪流之下,桥面之上,寒风呼啸而过,温度宛如玄冰,速度不知道有多快。那阵风是如此的诡异,一会儿朝前吹,一会儿朝后吹。

由于身上的石碑是如此沉重,霍法还有赫尔海姆的那些驮碑人连转身都做不到,只能惯­性­的朝前方移动,一开始,他们还在依靠着自己的双腿蹒跚前进,可渐渐的,狂风让他们整个身体都趴了下来。

他可以亲眼看到前面几个同样驮着厚重石碑的人,身体一点点被狂风吹散,迷雾中剥离着一些类似于身体碎片的东西——仔细一看才知道是耳朵,手指,肋骨,或是蛆虫,它们翻滚在空中,击中霍法脸颊,眨眼间又在狂风之下,化作灰烬。仿佛那吹拂而过的不是冷风,而是火焰。

更有甚者,不堪重负灭亡在地,连人带碑一起被狂风卷至空中,消失不见,就连惨嚎声都被狂风淹没。

过往之桥上,霍法无比艰难的跋涉,得益于高于常人的­精­神力,他还能勉强维持身体的完整,他看着头顶一些轻盈飞过的幽魂,知道自己只要松开锁链,只要自己愿意将石碑丢掉,他就可以和那些幽魂一样,飞向天空。

但他却本能知道,如果一旦自己这么做了,那么他瞬间就会失去所有记忆,阿格莱亚也好,米兰达也好,克洛伊也好,格林德沃也好,西尔比也好,他经历的那些事情,那些故事,瞬间就会被他遗忘,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于是他和赫尔海姆之桥上的其他人一样,即便无比艰难,也不得不蹒跚前行。向着远处那只左顾右盼的巨鹰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经历了多少股疯狂前后狂风。

等霍法捱到过往之桥的边缘时,他身边已经没有别人了,那些和他一起驮碑的人,都在狂风的作用下,变成了灰烬。

终于,他来到了过往之桥的尽头,那只巨鹰的面前。

狂风吹散了迷雾,在狂风间隙的些许平静之中,他看清楚了那只鹰。

不,说它是一只鹰并不准确,那其实是一个披着羽衣,高达万米的巨人,乍一看有着鹰的外貌,其实有一张比山峦还要巨大的人脸,庄严肃穆,眼睛一黑一白。

那巨人站在浓雾弥漫的深渊之中,看不见身体的下半部分,上半个身躯比一整座珠穆朗玛峰还要庞大。看见它的人,无不心生畏惧。

整座赫尔海姆-过往之桥都是从他的口中生出,蔓延至看不见的远方。而桥上的狂风,正是那个巨人呼吸时带来的口气。

如此震撼的画面让霍法几乎不能呼吸,和死神秘境的宏伟之物相比,过去所见的一切都相形见绌。他站在巨人面前,就像大象身边的一只蚊子一样。

画面持续了一秒不到,巨人呼吸重新开始,他张开嘴巴,一股庞大无匹的吸力从巨人口中传来,这一次,由于距离极近,霍法几乎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当场就被狂风吸进了巨人之口。

翻滚之中,石碑就要飞走。

想到那些粉碎的驮碑人,霍法死死抓住锁链,不让自己的记忆灰飞烟灭。

刚刚没抓稳一会儿,狂风方向再变,巨人由吸气转为呼气,霍法又反方向的倒飞出去,这一次他撞上了巨人口中的牙齿,堪堪停了下来。

“快点结束吧究竟要到什么时候”

霍法呻吟,从进入冥界第一秒开始,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似乎是听见了他的祈祷,过了好久,狂风都不再出现,就连呼啸的风声也消失,巨人的呼吸停止了,只剩下悦耳的叮叮当当声响在耳畔。

被石碑重压的霍法抬起头,睁开眼,此刻他正躺在巨人的嘴巴里,头顶上颚的牙齿如同倒悬的山峦,脚下粗糙的舌头如同红­色­的草原。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伴随着悦耳的金属碰撞声,一双长的骇人的黑­色­双腿来到霍法面前。

那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穿的黑人,他身高高的吓人,少说至少有四米,全身都是明艳的彩绘,以及金­色­的圆环。侧身看去,光那人的脚脖子,就有普通人大腿那么长。

“来,让我瞧瞧。”

黑人发出悦耳的声音,不辩男女。

有近四米高的竹竿黑人缓缓弯下腰,竹节虫一般细长的手指沾了沾口水,从霍法驮着的石碑上缓缓滑过。

“唔,很­精­彩的人生,难怪你舍不得丢掉。”

黑人舔了舔手指,“和你有差不多人生的不多,能走到这里来的更少了。”

“你是谁?”

霍法被压在石碑下,不堪重负的说道。

“哦,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瓦达,冥界回收站的管理员,死神的仆人。”

瘦高无比的黑人喜悦的说道,他拍了一下霍法背后的石碑,手环叮叮当当的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外面那个大个子是赫拉斯瓦尔格尔,吞噬灵魂者,专门靠吞噬灵魂为生,能走到这里来的,都是死神喜欢的味道。”

霍法突然感觉背后一轻,他能站起来了。

(以他的身高只能齐到黑人的腿根,他抬起头,想辨识一下这家伙的­性­别,但阿瓦达并没有生植器,光秃秃的裆部只有一些金­色­花纹。)

一群极矮的侏儒从他背上取下了他的石碑,扛着他带来的石碑,欢天喜地的消失在了巨人口中,眨眼便不知所踪。

“他们要把我的记忆带去哪里?”霍法问道。

“带去死神那里。”阿瓦达说道。

霍法倒吸一口凉气。

阿瓦达交叉手指:“死神是很孤独的神灵,他唯一最喜欢看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故事。你背过来的石板不错,我认为你有在赫尔海姆定居的机会。”

“定居赫尔海姆?”

“是的,只有这一种选择或是放弃过去重新进入轮回。不过你既然愿意顶着狂风把石碑送来,那肯定是不愿意放弃过去了。”

“我死了么?”

霍法有些不敢相信,米勒还在霍格沃茨等着自己回去,也许自己的身体还尚有呼吸,这就判定自己死亡未免有些武断。

“你这人可真幽默,进了冥府,不就是死人了?”

瘦高如竹竿的阿瓦达笑眯眯的说道,“不过你可别担心,有的人,死了也是活的,有的人,活了也是死的——跟我来。”

阿瓦达朝前走去,步伐极大,霍法终于看见一个心平气和自己讲话的人,他有一百个问题要问,哪里能不跟上去。

可毫无预兆,一颗石子落在了他脚边,咕噜噜的滚了两下。霍法盯着那颗石子看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了山峦一般的巨人之牙,没看见任何人影。

他晃了晃脑袋,忙不迭的跟上了阿瓦达的步伐。

两人一路向下,穿过巨人的口腔,来到了一道雕成**的双蛇形状的青铜拱门,拱门高达万米,双蛇的鳞片是­精­致的翡翠、黑曜石和天青石。

它们对应的应该是巨人的咽喉。

阿瓦达伸出一根手指,Сhā进了门上的一个小洞,如钥匙般转动一下,巨大的青铜门缓缓裂开一条小缝。

“走。”

阿瓦达愉快的说,侧身挤进门洞之内。

不知是不是霍法的错觉,在经过那**蛇时,他似乎看到那些蛇冲自己笑了笑。

穿过青铜巨门,来到了巨人的腹腔。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抬头看去,天空中,一黑一白的日月同时闪耀,那是巨人的两只眼睛。

地上的台阶由血红­色­砂岩砌成,上面雕刻着各种动物:蜿蜒爬行的蛇,展翅飞翔的鸢,滑行游动的鱼,还夹杂着红­色­荒原的狼群,以及斑马和大象。

这一里的一切都太超出常规了,吞噬灵魂的巨人,自称死神仆人的黑瘦竹竿,还有这日月当空的诡异世界。

霍法一句话也不敢说,他觉得土包子进城大概就是这样的状态了。

一路向下,台阶漂浮在空中。台阶两旁都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而在万丈深渊中漂浮着很多很多浮岛一般的建筑群落,它们对应的应该是巨人体内的脏器。远远看去,那些建筑群深浅各异、呈现出肃穆庄严的紫罗兰和棕褐­色­调。

渐渐的,脚下的台阶出现了分化,它们血管一样四通八达的向周围分叉,台阶上也出现了除了霍法和阿瓦达以外的身影,他们身高各异,穿着各个年代的衣服,如同幽灵一般,脚不着地,看见迎面走来的阿瓦达,他们露出畏惧的神­色­,纷纷低着头,从阿瓦达身侧飘过。

“他们,好像很怕你。”霍法弱弱的问。

“你不害怕?”

阿瓦达笑眯眯的反问:“你看见我的时候好像很平静。”

“如果我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呢?”霍法喃喃低语。

“果真如此么?”

阿瓦达抚掌大笑:“真希望你能永远保持这种心态。”

他在笑的时候,咕噜噜。

又一颗石子滚落在霍法腿边,他一惊,立刻扭头看了起来。

看来看去也只能看到一些透明苍白的人影缓缓飘过,完全不知道是谁砸给了自己一块石头。

“那是什么?”

霍法指着远处一颗心脏形状的浮岛。

他看到那些透明人影清一­色­的朝那个心脏形状的浮岛走过去。即便是隔着万米深渊,他也能听到那颗心脏上传来的疯狂呐喊声。

“那里嘛,娱乐场所。”

“娱乐场所?”

“娱乐是本能,无论死人活人都一样。”阿瓦达耸耸肩:“先不说这个,我带你去附近转转。”

阿瓦达领着霍法穿过一道巨大的拱廊街道,来到了其中一处悬浮的浮空岛上,刚一进入浮空岛,就能看到无数古代英雄们站立在白­色­与绿­色­的大理石柱上,大小是真人的三倍。他们看起来是真人,但是一动不动。

阿瓦达:“历史上像你这样的灵魂,也有不少。或是达到的成就过高,或是有过太难以忘怀的情感,或是一些无法无天的狂人,总之,永远也无法抛弃自己的身份,这样的灵魂,我们也得给他安息之所,你说对不对?”

阿瓦达说话间,那些石柱上的古代英雄们纷纷转过脑袋,看着霍法,微笑的点头致意。

在经历了过往之桥的狂风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平和的令人欣喜。

不过霍法心底却有些不舒服,他嘟囔道:“这里就像博物馆的展览柜一样。”

“瞎说什么,展览柜可是给人看的,而这里,可是死神的宝库。不对外人开放的。”

阿瓦达弯下腰,在霍法耳边说道:“神也进不来。”

接着他们又穿过一处集市,集市位于一座多面开口的巨大建筑内,相对于噩梦世界的荒诞不经,死神世界的每一栋建筑,每一座房屋都显得异常扎实而稳重。

在那些建筑的墙壁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战争场面,刀剑相交,矛盾互击,箭支如雨,英雄在战斗,婴儿被屠杀,熊熊燃烧的火炬从天空烧向地面。

集市内,数千只­色­彩斑斓的鸟儿飞舞其中。花园上方的平台生长着茂密的树木花草。这里有很多店铺,商品琳琅满目,看起来诸神创造的一切都可以买卖,和现实世界没有区别。

“你觉得这里环境如何?”阿瓦达问道:“你可以平静的在此地生活么?”

“我能向你打听一个人么?”霍法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最忐忑的疑惑。

“随意就好,我不一定会回答。”

“阿格莱亚德拉塞斯。五十三年前死亡,她还在这里么,还是说她已经轮回了。”霍法问道,在四米的阿瓦达身下,他看起来有些卑微。

“咦?”

死神的仆人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他审视了霍法片刻之后,淡淡道:

“在赫尔海姆,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金钱,荣誉,地位,也包括,信息。但前提是你”阿瓦达笑眯眯的弯下腰,慢吞吞的把脑袋转成了九十度,“你愿意和死神做个游戏。”

“和死神做游戏?”

“没错。”

“什么游戏?”

“哦~每个人都不尽相同,死神会根据每个人灵魂特质的不同来调整游戏内容”

阿瓦达说着,霍法突然福临心至心底一抽,仿佛即将大祸临头一般,什么东西裂开,重合,裂开,重合。阿瓦达说话的声音变得不甚清晰,霍法呼吸困难,心脏抽搐。一秒钟宛如一万年一般漫长。

随后,某种强烈的即视感推着他的脑袋,往旁边微微歪了一公分。

啪。

细碎的石子落地声再度响起。

这一次,那个石子砸到了他的脑袋。

霍法猛地转过头去,这一次看到了浮岛建筑后,一个一闪而过的人影。

“你意下如何?巴赫先生。”

阿瓦达弯着腰问。

霍法注意力从石子上挪开,“什么?”

“我说,你愿不愿意,和死神来一次愉悦且令人难忘的游戏。”

“我能,稍微考虑一会儿么?”

霍法压下了心底暗涌的狂潮,有些艰难的说。

“当然。”阿瓦达缓缓直起身,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过你最好快一点给我答复,毕竟,死神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他转身向街道中走去,“你在这里考虑吧,考虑好了就叫我。”

“我考虑好该去哪儿找你?”

一丝不挂的全彩黑人没有回答,他朝前缓缓走动,不一会儿,就像幽灵一般消散在空气之中,了无踪迹。

死神的仆人走后,霍法立刻动了起来,他拾起地上那颗小石子,扭头到处张望起来,很快就锁定了远处狭窄巷子里的一个人影。

他捏着石子跑了过去,看到两株不知名的植物间,蹲着一个姜黄铯头发的年轻人,他正蹲在地上看着自己嘿嘿傻笑呐。

“小巴蒂?”

霍法看清了面前的年轻人,惊了个呆:“你怎么在这里?”

40,永恒的代价

看见蹲在两棵植物中的小巴蒂,霍法惊呆了。

他一直觉得小巴蒂是被赫尔海姆的冷风吹中之后,­精­神不正常,所以才陷入了昏迷。却没想到他的灵魂也被拖进了冥界,看起来比自己来得更早。

“巴嗝赫先生,”

小巴蒂搓着手笑道,“我们嗝我们又见面了。”

他不仅在傻笑,身边还散落着几个酒瓶,脸上红彤彤的,看起来是喝多了。

“你能说话了??”

霍法伸手在小巴蒂脸前挥了挥,试图确认他的­精­神状态。这家伙几天前还躺在闪闪怀里疯言疯语来着。

“我不是嗝一直都能说话?”

小巴蒂纳闷的看着霍法,随即又狂喜起来:“巴赫先生是来救我的么?”

“我算是吧。”霍法想了想,假惺惺的应承下来。否认显生份,承认没坏处。

“嗝你太好了,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喝的醉醺醺的小巴蒂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竟然哭出了声,“那人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谁会救我这样的人,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呜呜呜”

他蹲在地上抹眼泪,哭的莫名奇妙。

“你能走过赫尔海姆的过往之桥?”霍法看着他,狐疑问道,他并不认为以小巴蒂的­精­神力量,可以扛过过往之桥的残酷冷风。

“什么过往之桥嗝”

小巴蒂一脸泪珠的抬起头:“我刚醒,就被人带来了这里,那人让我在这儿等你,可惜嗝我喝多了。”

“所以石子是你砸的?”

霍法举起手里的石头。

“是,是我,真不好意思巴赫先生,喝多了没什么,没什么准头。”醉醺醺的小巴蒂说道。

霍法丢掉石子,顺便把小巴蒂脚边的几个酒瓶踢开,“谁让你在这等我?”

“我,我不认识。也没见过几面”

小巴蒂摇头晃脑,摇着摇着,他的脸皮突然脱落了下来。

是的,他的整张脸突然掉了下来,就像融化的蜡一样融化掉在地上,变成了一堆密密麻麻的蠕虫,吓了霍法一大跳。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顶着半个脑袋的小巴蒂,在他脱落的脸庞处,无数蠕虫像布娃娃身上的针线一般蠕动着,露出其后那透明的灵魂体。

集市上,一个趴在酒肆后的幽魂骂道,“别在我这里解体,还嫌这里虫子不够多么?”

说着,那个酒肆后的幽魂飞到店里到一把扫帚里,扫帚活了过来,在地面刷刷的扫起来,路过小巴蒂时扫帚狠狠打了他的腿一下:“滚回下层去!”

小巴蒂的身体就像破麻袋一样,被扫帚击中后,腿部裂开一个口子,里面又掉出几只蠕虫,看的霍法头皮发麻。

“时间又到了,酒不能喝了。”

顶着半个脑袋的小巴蒂无奈嘟囔一句。

“你这怎么回事?”霍法问。

“假体,这身体是假的,别人帮我做的,可以勉强让我体会一下活人的感官刺激,否则我连石头都抓不起来。”

小巴蒂郁闷的说,假体消失之后,他便从醉意中清醒。他举起手里的酒瓶,往脑袋上一倒。

那酒液穿过了他透明的幽魂脑袋,进入他由密集蠕虫构成的身躯,并且从他残破的喉咙里漏出来,毫无作用,他无奈的把酒瓶扔掉了。

霍法这才发现自己和小巴蒂的区别,自己的­精­神凝练如实体,可以触碰到酒瓶,石子等一类物体,但这里漂浮的绝大部分幽魂,都不具备实体。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你来这里多久了?”

小巴蒂幽魂脸上出现一丝茫然,他掰着手指,支支吾吾半天,也没给出确切答案,最后他挠着头:“我没确切的算过,感觉是没几天,但自从来了这里,就觉得这里的东西都好熟悉,有种呆了很久的感觉,巴赫先生你有这种感觉么?”

“我没有。”

霍法­干­巴巴的说道。

小巴蒂期盼的看着他:“给我这具身体的人告诉我,只要我找到你,你就能带我回活人世界,这是真的么,你真的能带我回活人的世界么?”

“究竟是谁跟你这么说的?”霍法很不解。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小巴蒂饥渴难耐的看着他。

“应该是真的吧。”

霍法有些不确定。

小巴蒂直勾勾的盯着他。

“好啦,是真的,我会带你出去!”

霍法不耐烦的挥挥手:“不过你先告诉我谁让你找我!”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得到肯定答案的小巴蒂瞬间有了­干­劲,脸上剩余的虫子都抖了起来。

“过来,主巴赫先生!”

他兴奋的带着霍法在空心的巨人体内跑了起来,一边跑身上的虫子一边往下掉。看起来很恶心。

霍法皱眉跟在他的身后,小巴蒂也不知来了这里多久,对这里的环境倒是很熟悉。

他们走上类似血管的台阶,跳过类似血小板形状的气泡。一路往下方走去,最后在一条类似大肠的秘道前挺住了脚步,天知道这大肠入口有多大。它圆圆的,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上面布满了坑陷和破洞,坑洞里不时慢吞吞的爬过一些类似巨型蠕虫的东西。

“那是什么?”霍法看着那些在肠壁上钻来钻去的虫子,心里发毛。

“不知道,它们是这里唯一的活物。”小巴蒂抬起手,手掌变成一堆虫子,脱落掉在地上,“既不会死去,也不会腐烂。”

一辆电梯从大肠秘道里钻了出来,停在了二人面前。

叮咚。

电梯打开,里面呼啦啦的钻出一群人,他们衣服都没有穿,有着完整的身体,满脸都是兴奋和期待。

“你今天打算怎么死?”

“老样子,喝酒喝死,也不知道这具身体这次能承受多久,你呢?”

“我这次不喝,我想出了新玩法。”

“什么玩法?”

“我打算用硫酸洗澡。”

“嗨,那种东西我早就玩过了。除了疼啥也感觉不到。”

“那你就想不到了吧,我决定和人XX,然后在最爽的时候跳进硫酸池里。”

电梯里几个人说着耸人听闻的话,勾肩搭背笑嘻嘻的越走越远,霍法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几个家伙的背影,他能感觉这些人不是开玩笑,而是非常认真的在说。

“走吧,巴赫先生。”小巴蒂走进电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他们在说什么?”霍法钻进电梯。

“啥也没说,日常闲聊罢了。”

小巴蒂按下电梯上最末端的一个按钮。

唰!

极速坠落开始,甚至比地球上的自由落体还要快。不仅更快,电梯还在大肠里弯弯绕绕的旋转。

霍法觉得如果自己还有身体的话,一定会被这离心力甩吐出来,不过还好他没有身体。

电梯一路向下,在坠落之后,又变成了横向行驶。

大肠缝隙中透过的狂风吹拂过小巴蒂的身体,他的身体逐渐逐渐的崩解成一堆蠕虫,蠕虫被风吹散在深渊的迷雾中,露出他透明的灵魂之躯。

极速行进间,霍法看见另一台电梯向反方向飞去,里面坐着另一个自己,不过画面只是一闪而过,随机消失。他吓了一跳,赶紧趴在破电梯前,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迷雾。

但那一幕只是他的幻觉,大肠外并没有另一个电梯,只有类似胰腺的巨型孤岛,还有肺泡一样的参天巨树,上面挂满粉­色­圆球。

“巴赫先生,别看了,这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了。”小巴蒂说道,“一开始来这里的时候,我怕极了,可我在这里这些天,发现如果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居然感觉过的还不错。”

“还不错你想回去做什么?”霍法回头没好气的问。

“你马上就知道了。”

说着,光线逐渐在下降中减弱,顶部日月同照的异象被迷雾和其他器官遮盖。电梯的速度也渐渐的慢了下来。

他们来到了巨人的膀胱或者胰腺一类的位置,相较于巨人上半身的繁华和光明,这里幽暗­阴­森无比,房屋东倒西歪,呈黑漆漆褐黝黝的模样,基本看不出来它们原本的面目。

叮咚,电梯到底了。

刚一打开电梯。

砰!!

半个满是蠕虫的脑袋被砸到了霍法身边,吓了他一跳。

原来是道路两旁几个男人趴在土里疯狂的互殴彼此,打的鼻青脸肿,四肢横飞,他们却浑然未觉,不知疲倦的互殴着。

地面到处都是腐烂的坑洞,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蠕虫,或大或小。它们的脑袋冒在地面,就像草丛或灌木一样漫无目的的拂动。

越往前走,互殴的人就越来越多,有些参与者遭到残忍屠杀,整个身体都被劈断了,他们东倒西歪地趴在倾倒的­阴­暗的建筑和劈烂的蠕动的虫群中,有人断手断脚,有人失去头颅。但彼此还乐此不疲的相互撕扯着。

“他们在­干­嘛,有什么深仇大恨么?”霍法问小巴蒂。

“没有,这里没有任何矛盾。”小巴蒂说道。

“那他们为什么打架。”

“因为身体对他们来说是短暂的。”

小巴蒂悲戚戚的说:“在这里,时间几乎没有尽头,甚至不存在死这个概念,也没有变化这个概念,更不存在感觉这个概念,没有味觉,没有触觉,没有痛觉,没有嗅觉,什么都没有,只有拥有一个身体,这里的人才能勉强体验一下活人的感觉。”

什么都没有

霍法抿着嘴­唇­,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此前被格林德沃召唤到现实世界的那只模仿怪,它同样由无数蠕虫组成,刚一落地就兴奋的不可自制,甚至还趴在地上吃土。

这就是永恒的代价么?

他看着那些疯狂斗殴的人,暗暗心惊。

一路向前,气氛光怪陆离,匪夷所思。

­阴­暗的胰脏孤岛上,画面越发劲爆,比如一群男­性­聚在一起手冲,或者一群女人趴在泥地里吃土,又或是几个只剩下半个身体的小孩,举着手臂,嬉笑着敲敲打打。

他们的眼神中什么都没有,只有漫长而无边际的空洞。似乎只有最极端的刺激才能让他们找到存在的感觉。

等来到胰腺的底层时,极端的斗殴和SeX的幽魂逐渐消失,地面只剩一些半人半虫的残躯,它们就像废弃的玩具一样,被散乱的扔在地上了,逐渐由人形重新变回一只只虫子。

满目疮痍的如同垃圾场。

几只巨大的石头傀儡行走在垃圾场之中,拿着石槽舀起地上的残躯和虫子,随后抱着装满虫子的石槽,沉默的进入了地面的一扇大铁门中。

“让我来找你的人就在里面。”小巴蒂指着大铁门。

霍法已经不说话了,这一刻、某种强烈的预示出现在他心头,那是混合着不安的激动,他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呼吸越来越急促。

跟随着那些抱着石槽的石头人傀儡,一扇扇大铁门在霍法面前打开,他们走进了一条长而昏暗的地下走廊。这里天花板很高,右边是一排冒烟燃烧的火炬,发出幽深的橙­色­光芒。

不安和激动越来越强烈,几乎要让霍法昏厥过去,隔着不知道多少位面的时空,他都能感到自己的心脏在不知名的地方,疯狂跳动,剧烈抽搐,死去活来。

他脚步踉跄的跑了起来。

石头傀儡消失在走廊最深处的一道铁门中。

霍法冲上前去,不料一个三米多高的金属盔甲咔哒咔哒的走过来,拦住了两人。

“诶,你们什么人,巫女大人工作禁地,不要乱闯!”金属盔甲空洞洞的头盔下发出金铁碰撞之声。

小巴蒂有些摸不着头脑,“咦,那位小姐不是让我把他带过来么?”

“带过来可没说要见,巫女那么忙,是谁都可以见的么?去去去,快点出去”

金属盔甲还没说完,霍法已经健步如飞的冲了出去,它不由焦急的在霍法背后大喊:“诶,你这人,怎么回事!!?”

霍法完全听不见金属盔甲和小巴蒂的声音了,自从来到这里后,那股预示感几乎强烈的将他吞噬。他清楚的知道前方是什么在等自己,清楚的知道。

那预示感催促着他一直奔跑,直到跑的喘不过气来。

巨大的铁门出现在前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霍法二话不说,一头撞在那扇巨门上,将铁门撞开。

轰隆。

眼前的画面让他浑身一震,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幽暗的地岤中,地上铺着有些发霉的地毯,它们曾经华美艳丽,但现在已经褪­色­布满尘埃,织物上的金纹装饰倒还隐约可见,在暗淡的灰­色­与斑驳的绿­色­之间断续地闪烁光芒。

地毯上。

一个透明的银发少女正背对着他。

她飘在半空中,面对着一个有两人那么高的巨大坩锅,缓缓挪动手臂。一只巨大的石头傀儡站在她身边,模仿着她的动作,用一根石­棒­搅拌着坩锅。

41,冷漠的爱人

“阿格莱亚!?阿格莱亚是你么?”

看见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透明银­色­背影,霍法兴奋的几乎混身都在颤抖,他伸出手,如醉酒之徒一般,蹒跚向前。

这一刻他似乎更加看清了自己的内心,自己大概并不是一个理智的人,相反,他激动的胸腔几乎都要炸裂了,那是难以想象的热爱,长达数年的思念,以及夙愿达成的喜悦。

他伸着手,憧憬的,畏惧的,缓慢的,来到了那个幽魂的下方,抬头看着她。

是的,毫无疑问,她虽然身体闪耀着透明的荧光,没有实体,但那蓝­色­眼睛,那­精­致的五官,那朝思暮想的面容,的确是他曾经的同学,曾经把他从死亡之下拉回来的少女,给予他生命和希望的朋友。

“阿阿格莱亚?”

霍法在她下面挥着手,想要引起那个幽魂的注意力:“喂,是我呀,我来见你了!!”

可奇怪的是,银发幽魂却一直保持着完全的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无论是霍法怎么呼唤。她都保持着绝对的无表情,无状态,只是专注的搅拌着面前的坩锅。

“你在­干­嘛?”

澎湃的情感冲击着霍法的­精­神,他甚至没有发现那个银­色­幽魂的异样,带着几乎难以抑制的情绪,他三下两下的爬上了坩锅。坩锅里,沸腾的是透明的不知名液体,它沸腾的冒着泡泡,十分黏稠,如同胶水。

“我来找你了,阿格莱亚。”

霍法爬在坩锅沿,激动万分的说道:“我找到了复活的办法了,你知道么?”

飞舞的银­色­幽魂眉头微微一皱,霍法立刻紧张的身体一抖,自己说错话了?

眉头松开。

银发幽魂抬起手臂,打了个响指。

一个石头傀儡从幽暗的地岤中走出,捧着一个石槽,石槽里装满了扭动的蠕虫,数量成千上万。

“你说话啊,阿格莱亚,你怎么不说话?”

对方不紧不慢,不咸不淡的状态让霍法有些心惊­肉­跳,他声音有些颤抖:“告诉我告诉我,你说点话啊,什么都行!”

银发幽魂不看他,更不说话,她改变动作,伸手捻了捻,看起来很是优雅。伴随着她的动作,地岤中的石头傀儡同样伸手,它捻起什么白­色­物质,撒入了透明的坩锅之中,坩锅里沸腾的透明液体变成了|­乳­|白­色­的液体,平静下来。

“发生了什么,五十年,你还记得我么?”

霍法结结巴巴的问,银­色­幽魂一直沉默的姿态让他惊恐起来。

他能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那团火比过去任何时刻都要旺盛,也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他几乎没有办法扶稳身体。

还是不说话。

坩锅搅动结束,银发幽魂飘动着换了个位置,做了一个舀水的动作,身边的石像傀儡也站起身,学着她的动作,用石瓢从坩锅中舀出一团|­乳­|白­色­的液体,浇在那一石槽蠕虫的虫子上。

顿时,那密密麻麻的虫子有规律的整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泛白的人体,从水槽中浮现出来。

阿格莱亚挥挥手,那水槽中的男­性­人体被吊走,送进了远处的黑暗中。顶端开口打开,又是一群虫子被倒进了水槽,阿格莱亚重复先前的动作,控制着石头傀儡,从坩锅中舀起|­乳­|白­色­液体,倒在虫子身上。

这一次,虫子粘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女­性­人体,她再挥挥手,女人体也被绳索吊走,送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就这样,她重复着这个动作,专注且­精­确。

霍法不说话了,他舔了舔嘴­唇­,稍微冷静了一些。这么说来,外面那些家伙的临时身体,全都是阿格莱亚造出来的?

她就在冥界从事这样的工作么?

多少年?五十年?

他心脏绞痛起来。

“看我,看我,看我求求你”

他趴在坩锅上,把脑袋歪着,强行把脸伸到了对方的脖子边,恐惧且不安。

终于,在他的坚持下,对方那眼神从手头的工作上挪开,扫过了他的脸,在他脸上停留了大概零点一秒的时间,随后便挪开了。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霍法觉得那是无比的平静,平静的仿佛死海之水,看不出任何情绪,平静的麻木,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霍法声音由激动,慢慢的变成了低微,他呆坐在坩锅上,满脸都写满了困惑。

一个个崭新的人体从石槽中出现,再被吊走,虫子被用完,坩锅已经快要空了,那银发幽魂缓缓从半空掉落地面,又打了个响指。

砰咚砰咚之前那个金属盔甲卫士砰咚砰咚的从洞岤外走了进来。

“谁让你把闲杂人等带进来的。”

银发幽魂面无表情的问,声音透露着淡淡的疲倦。

“我没有拦住他,大人,十分抱歉,是我没用,没有人比我更失职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金属盔甲用金铁交加的声音说道。

“带走。”银发幽魂简短说道。

“是。”

金属盔甲上前一步,三米的身高让他按住了霍法的肩膀,将他从坩锅上抱了下来,随后把他夹在腋下,迈着丝毫不犹豫的步伐,朝外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喋喋不休的说:“阁下,其他地方怎么玩都随你,但是如果想要新的身体,在下奉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排队比较好,毕竟,如果得罪了巫女,可是会”

砰!!

霍法陡然抬手一记重拳横扫,直接把那堆盔甲打成一堆废弃零件,叮叮当当的散落一地,撞在了山洞石壁上。

“你敢碰我一下!”

他怒不可遏的咆哮道。

随后,他强压升腾而起的情绪,重新返回了银发幽魂面前。

“阿格莱亚阿格莱亚”

霍法颤抖伸出手,想要触碰面前的人影,“你怎么见到我你怎么见到我一点反应都没有,你究竟还认不认识我啊!”

手掌从她的脸孔径直中穿了过去,毫无感觉,和触碰到空气完全没有区别,即便如此,面前的银发幽魂还是侧过脑袋,一副冷淡至极的模样。

“我真的,好想你。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留着吧。”银发幽魂对他说了唯一一句话:“我不想听。”

“呃!????”

霍法一肚子的话被硬生生的憋在了胸口,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另一边,那堆被他打散的金属零件便重新组合在一起,组合成一个完整的盔甲人,什么都没有改变。

它咣当咣当的走到霍法面前,按住了它的肩膀,义正言辞的说道:“阁下,你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了呢,难道赫尔海姆的生活还磨不平你积攒在凡间的怨气么,这样是不对的,在哪里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滚啊!烦不烦!?”

砰!!

再度一拳。

轰然打在金属盔甲上,但这一次它并没有四分五裂的散开,而是用金属拳头握住了霍法的­精­神体,力量十分大,竟然不得寸进,两人僵持片刻后,金属盔甲缓缓的把他的手给压了下去。

“看来您是刚死不久,不知道赫尔海姆的规则,这里不需要独特,个­性­,特别的灵魂,但凡是暴躁的,狂热的,汹涌的,锐利的家伙,都会在这里被磨平棱角。如果你不想被挂在荆棘之道上,我奉劝你,最好对这里的一切,都保持尊敬的态度!”

说完,它上前一步,又有两只金属手臂从它的后背伸了出来,它四只手牢牢的拉着霍法的肩膀,拖着他,将他一点点的拉出了幽暗的地岤,随后把他往外一扔。

砰!

金属盔甲关上了大门。

呆滞如木的霍法在地上滚了两滚,抬头看着紧闭的大门,重新扑了回去。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阿格莱亚,我一定会把你从这里带出去,我找到方法了!!!”

他隔着门喊。

门内毫无反应。

“阿格莱亚,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没办法说,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可以暗示我点什么么!?”

门内毫无回答,也毫无声音。

“开门啊!”

“开门啊!”

喊着喊着,他有些受不了了,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脑袋,坐了下来。

这是霍法第一次吃到这种憋,这感觉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明明只隔着一扇门,却比生死之隔还要漫长,这让他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很想喊出一些,你不出来见我我就死在这里的傻瓜宣言,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已经死了,这不禁又让他悲从中来。

阿格莱亚究竟在想什么,是五十年太久,已经完全忘掉了么,可就算忘掉了自己,也不该这么冷酷吧。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并且对此毫无办法。从前他多多少少也听过女人心,海底针这种说法,但他一直嗤之以鼻,或者压根就不在意。因为他也不在乎身边路过的女­性­,她们在想什么,做什么,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

可真到他十分在意的时候,他才发现这真真真的是一种煎熬,如果自己深爱的人并不爱自己,那么无论做什么都是无用,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最好的办法就是消失。

这残酷的现实让他几乎难以接受。

铛铛铛!

有什么东西敲响了锣鼓。

一个个子偏矮的金属盔甲从胰腺岛高处的石塔上钻了出来。

“喂,需要身体的,这边来取。”

伴随着说话声,高塔上。

一个巨大的石槽倾倒下来。

一具具白生生的­肉­体从高高的石塔上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身上沾满黏液,其中有男有女,它们堆在地上,四肢无意识的弯折,就像一堆被堆叠在一起的人偶。

随后,无数幽魂从四面八方的聚拢过来。他们穿衣服一样,悉悉索索的占领了那一具具一丝不挂的衣服。

­肉­体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们彼此打量着对方崭新的身体,笑嘻嘻的说道:

“又有新玩具了,等了好久”

“你想怎么死?”

“要不你这次让我砍头如何?”

“那样会不会太快,死太快又要等好久,要不先砍四肢吧。”

“上次你腰斩我等时候可没这么说。”

“一定要砍头?”

“那砍头之前我先上你吧,你这次身体还不错。”

“你排队吧,你前面还有五十个。”

“那你被玩坏了怎么办?”

“那就下次咯。”

那些冥界的幽魂在说什么,在­干­什么,霍法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管了。他呆若木­鸡­的坐在遍布蠕虫的地上,任由极度的困惑将他淹没。

他幻想过几万次要是能再见到阿格莱亚,会和她说什么,但却没想到,真的见到之后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她不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骄傲任­性­的拉文克劳女孩,变得异常冷漠和怪异,仿佛有一层层看不见的硬壳,将她团团包裹,看不清真实的模样,也分辨不出真实身份。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另一个透明的幽灵从远处飘了过来,落在了霍法身边,是小巴蒂。

“巴赫先生,你怎么了?一脸绝望的样子。”

小巴蒂十分不安的问道。

霍法沉浸在悲观的情绪之中,完全不知道是谁来了。直到那个幽魂在他耳边连喊了几声巴赫先生,他才回过神来,看着身边的幽魂。

“小巴蒂”他迷迷糊糊的说:“你之前的身体是她给的么?”

“是的,我刚被那阵风带进赫尔海姆,就遇见了那个巫女,是她把我带到了这个地方。”

“她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什么都没有说,我落地就看见她了,只有在给我身体的时候,她才告诉我,想离开这里就去入口等你,说你会带我回去。”

“这是她亲自告诉你的?”

“是。”

“还说了其他的话了么?”

“没有,多的一个字都没说。”

顿了顿,小巴蒂不安的问。

“你和她认识?”

霍法没回答,绝望中,他看到了某种希望。

“先别说这个,我们还能回去么,巴赫先生?”小巴蒂盯着他,看起来担忧极了。

“回哪儿?”霍法呆呆的问。

“回到现实世界”小巴蒂焦急的说:“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食物,没有味觉,没有触觉,没有嗅觉,什么都没有,我感觉我要疯了。”

霍法渐渐的从被冷落的不安中回过神来,回去,怎么回去?他也不知道,米勒让他时间一到就要立刻回去,可他只怕已经被困在赫尔海姆很长时间了,他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三强争霸赛开始了么?格林德沃的计划执行到什么程度?

渐渐的,霍法冷静了下来。他背着手在地上走来走去,皱眉沉思,阿格莱亚­精­确的找到了小巴蒂,并且让小巴蒂来找自己,说明她压根没有忘记自己。而且她和自己说的唯一一话是——留着吧,我不想听。

如果真的不记得,肯定会问自己是谁,可她没有问,说明她不仅记得自己,甚至可能还知道一些很重要的信息,只是出于某些原因她没说罢了。

转了半天,他停下脚步,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放弃,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再放弃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最开始见面的那个名叫阿瓦达的大黑个,他有说过,在冥界,自己可以得到任何东西,只要自己愿意陪死神做一个游戏。

“不,不行,我得去找阿瓦达”

霍法眉头紧锁,自言自语,“一定是死神对她做了什么,我要得到问题的答案”

听见他的自言自语,小巴蒂一惊,赶忙起身拉住了他,“啊!你不能去找那家伙!”

“为什么?”霍法不解。

小巴蒂显的很紧张,他神经兮兮的环顾四周一圈,低声说道:“我在这里的这些天,听那些幽魂说的最多的就是,在赫尔海姆,做什么都可以,唯一不可以的就是和阿瓦达有关系,但凡和他产生瓜葛的人,最后下场都很惨。”

“有多惨?”

“我我也只是听说,说只要不靠近那个家伙十米之内,在赫尔海姆做什么都行。”

“­干­什么都行,这里有什么可­干­的?没有食物,没有气味,没有­肉­体,没有感官,除了虫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说着,霍法起身就要离开。

“不是!”小巴蒂竟然急了,他激动的站起来:“那只是一个女人啊,你在想什么啊主人!!为什么见到她之后你就魂不守舍的,她虽然长得很漂亮,可说不定是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女人,只要我们想办法回现实世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

寂静。

霍法慢慢的眯起眼睛,­阴­森森的转过头来,盯着小巴蒂,直到把他看的后退讪笑。

“你刚刚,叫我什么?”他眼神不善的问。

小巴蒂讪讪的摸了摸脑袋,靠在凸起的岩石上,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好意思,巴赫先生,我我一时一时没控制住。”

“没控制住?”

霍法兀自冷笑:“我说过,我怎么样和你没关系,你别总跟在我后面。我不是伏地魔,你也不是我的仆人。”

说完,他一掌推开了小巴蒂,径直往胰腺岛的电梯处走去。

“诶,主呸呸呸呸,巴赫先生,你等等我啊!”小巴蒂赶忙又追了上来,“你再想想啊!”

“滚开,”霍法很是烦躁,脚步不停。

吱嘎!

可这时。

身后铁门的响动却让他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他闪电般扭过头,那扇被金属盔甲关闭的铁门此刻竟被重新推开,银发幽魂少女站在秘道前。依旧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毫无生气的模样。在她身后,则站着一只超大的石头傀儡。

所有的情绪全部消失,霍法以最标准的舔狗姿冲了回去,站在她面前。脑子里的千言万语又不受控制的堵在在嘴边,纷纷想要挤出来。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银发幽魂率先开口:“闭嘴。”

霍法闭嘴。

只见她伸出手,虚虚做了一个揭开盖子的动作。

轰隆轰隆。

她身后那巨大的石头傀儡在高处打开了一个石罐。往下一倒。

啪嗒。

一团黏糊糊的白­色­东西从高处掉落下来,啪嗒一声摔在了霍法面前。

随后,那坨奇特的白­肉­团在地面蠕动变形,拉长变硬,最终竟然变成了一只长得有非洲大象那么大的兔子,耳朵更是大的出奇,只见它啪嗒啪嗒的甩了甩耳朵后,缓缓在银发幽魂面前跪了下来。

银发幽魂踏上了长耳兔的身体,简短的说道:“跟我来。”

42,败者

银发幽魂一跃而起,飘到了长耳兔的脑袋上,坐了下来。

“跟我来。”

她拍了拍长耳兔的脑袋,语气丝毫不容辩驳,也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

霍法大喜过望,幸福来的太突然,人生的大起大落也不过如此。果然她还是记得自己的,否则怎么会让自己坐在她身边呢,刚刚铁定是太忙了,所以没空理会自己。

他屁颠屁颠的爬上了长耳兔的身体,跑到她身边坐了下来。长耳兔身体很大,但坐上去之后却感觉像是空心的一样。

小巴蒂的脸­色­有些懊恼,他站在下面盯着眉眼带笑的霍法,又看着一脸冷淡的银发幽魂,想了想,还是飘了上去,坐在了两人身边。

三人坐稳之后,兔子的耳朵一下长得很大很大,它轻飘飘的向上飞去,就像一只飞鸟一样。

“这是你在冥界学习的魔法么?真厉害。”

霍法立刻发出啧啧赞叹,“以后可以教我么?”

他刚坐上兔子后背就拍起了马屁,可银发幽魂把手放在膝盖上,完全不为所动。

阿格莱亚不说话,也不鸟自己。霍法看着身下的长耳兔,绞尽脑汁后又心生一计:“对了,我有个关于兔子的笑话,你想不想听?”

银发幽魂依旧不说话,长耳兔扇着耳朵一路向上,穿过漆黑­阴­暗巨人之腹的器官。

被无视的霍法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好在这时候坐在他身后的小巴蒂来为他解围:“关于兔子的笑话,那是什么?”

“哈!”

霍法感激的都要哭了,第一次他发现小巴蒂这家伙竟然也可爱起来了。

他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从前有三个小白兔采到一个蘑菇,个大的让小的去弄一些野菜一起来吃。小兔子说:“我不去。如果我走了,你们就会吃了我的蘑菇了。”

两个大的说:“不会的,放心去吧。”

于是小白兔就去了。半年过去了,小白兔还没回来。一个大的说:“它不回来了,我们吃吧。”

另一个大的说:“再等等吧。”

一年过去了,小白兔还没回来。两个大的商量:“不必等了,我们吃了吧。”就在这时,那个小的白兔突然从旁边丛林中跳出来,生气的说:“看!我就知道你们要吃我的蘑菇!”

“哈哈哈哈哈!”

说完,霍法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小巴蒂也跟在霍法身后,强行尬笑。

“啊哈哈哈”

“啊哈哈。”

“啊哈”

“啊”

“”

但笑着笑着两人都没声了。因为银发幽魂还是一动不动,眼神不动,表情不动,姿势不动,好像石化了一样。

我刚刚到底在说什么啊!!

一股看不见的寒风从脚吹到头顶,霍法把脸埋在了掌心,心里懊悔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此刻没有脸,要是有脸,估计也差不多红的快滴血了。

小巴蒂贴在霍法耳边,低声说道:“我来赫尔海姆这些天,每天都能看到有人过来拍她马屁,想要求一个身体,他们拍的比您拍的响亮多了。”

“他们怎么拍的?”

霍法脸­色­一绿,心底发毛。

“他们会跪下来,亲吻她面前的土地,给她朗诵­精­心编排的诗歌,有的甚至会把她的雕像供在神龛上,日夜供奉。”

“原来如此,怪不得!”

霍法咬牙切齿:“她什么反应?”

“好像,和现在差不多不过比对你的态度,要稍微温和一些。”

霍法差点没气到脑袋冒烟,他想到那些手冲的,吃泥土的,互相疯狂打架斗殴的,难道自己在阿格莱亚眼里竟然比不上一些普通的冥界幽魂么?

不,这不可能!

还是说自己态度不够好?

要不自己也跪一下试试?

在某种慌乱不安的催促下,一种魔鬼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升起,这念头一出现就在他脑海中疯狂奔驰驰骋,像一匹脱缰野马。

最终,他在长耳兔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心想自己都追到冥界来了,那一点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

要是她能看自己笑一下,像过去那样,那该有多好呀。

“别动。”

他ρi股刚抬起一厘米,银发幽魂就冷淡的说道。

想法还没实施就被看穿,霍法懊恼无比的坐了下来,心想真是见了鬼,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看穿了。但转念一想,他又高兴起来。自己还没脱裤子,对方就知道他想放屁,这一定是默契至极的体现,他美滋滋的幻想着,偷偷的看着那熟悉的侧颜,越看越爱。

长耳兔一路向上飞去,速度很快。不过走的和当初下来的时候不是一条路,来时的路上,霍法见过有很多巨型器官和奇奇怪怪的建筑,但这片区域显得相当空旷,长耳兔飞了很久,也看不见什么东西,就连顶上的日月双星,也被浓浓的迷雾给遮盖了。

一直飞到巨人头颅的位置,长耳兔才停了下来。悬停在了浓雾中一块空旷孤寂的空中平台上,在平台上,只有一小块落脚之地,其他地方,都是十分锐利的钢铁荆棘。

那些荆棘有的高达十多米,如利剑一般直指天空,有的则只有缝衣针大小,但密密麻麻的遍布在地面,上面沾染着锈­色­的血迹,看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长耳兔体型很大,不能降落在荆棘之上,银发幽魂率先跳了下去,霍法赶紧跟在她的后面,小巴蒂则跟在霍法身后。

平台很小,可以落脚的地方更少,在仅有的落脚处之上,则是一条狭长的小路,小路一路向上,通向迷雾中的高处,一眼根本看不到头。道路的两旁都是或大或小的铁荆棘。

“这是哪儿?”

霍法抓紧机会和阿格莱亚套起了近乎,他觉得这个问题对方一定会回答他。

“荆棘之道。”

果然,银发幽魂言简意赅的说。

“荆棘之道又是什么地方啊?”霍法接着问,假装一脸真的很好奇的样子。

阿格莱亚简短说:“走。”

说着,她往遍布荆棘的台阶上飘去。

霍法跟在她身后,心里暗自吐槽,多说几个字会死么?他还记得五十年前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话痨。

轰隆隆。

没走多远,地面微微震动起来,随后震动的越来越厉害。

一块巨大的圆石咕噜噜的从高高的台阶上咕噜噜的滚落下来。声势浩大,速度极快。

霍法和小巴蒂被滚落的圆石吓了一跳,赶紧躲在了道路旁边,阿格莱亚倒显得颇为淡定,她往左手边挪了三步,那块石头擦着她的鼻尖滚了过去,看起来十分惊险。

轰!!

圆石重重撞在石台底端的一根巨大的铁荆棘上,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陷阱么?”

小巴蒂心有余悸的问。

“好像不是。”

霍法说道,他看见台阶高处一个人影迈着坚定却沉重的步伐跑了下来,很快便和他们擦肩而过,目不斜视。

和半透明的幽魂不同,那是一个拥有古铜­色­肌肤的男人,他身高两米,身上没穿什么衣服,只有一块兜裆布,他每一块肌­肉­都像小山包一样高高隆起,发达极了,他快步来到滚落的圆石前,那圆石直径五米,比他的身高高两倍还不止。

只见那个古铜­色­肌­肉­男站在圆石前,极为艰难的扛起那块沉重的圆石,异常艰难的推起它,一点点的将石头挪动起来,向荆棘之道的高处推去。

石头缓慢的在石阶上滚动起来,石头下的男人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额头青筋暴起。他的脚由于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在遍布荆棘的道路上擦出一个又一个裂口,深可见骨,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直视。

阿格莱亚自顾自的为霍法介绍起来:“这是西西弗斯,曾经因为亵渎死神,绑架死神,让世间没有了死亡。最后,死神脱困后,为了惩罚他,便要求他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而由于那巨石太重了,每每未上山顶就又滚下山去,前功尽弃。于是他就这样重复着这个工作,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永无止境。”

这是阿格莱亚第一次和霍法说这么多话,可霍法脸上的兴奋却逐渐消失,变得凝重起来。

介绍完推石头的人,阿格莱亚继续带着两人沿着荆棘之道向上飘去。

没多久,他们便来到了道路的一处分叉口,这岔口一边继续向上延伸,另一边则通向一座浮空悬崖。

悬崖上传来凄厉的哀嚎和惨叫。

霍法看见一个被挂在悬崖上,四肢被绑在石柱上的男人,肠子和脏器从撕裂的胸腔中拖了出来,流到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而在他面前的半空中,则飞舞着十几只红眼睛的秃鹫,那些秃鹫伸着光秃秃的脖子,不停的啄食着那个男人的肠子和心肝。

被秃鹫不停啄食心肝的男人凄厉的喊叫着,眼睛因为剧烈的痛苦而流下血泪。

那些秃鹫一边啄食他的心肝,他的心肝却一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来,怎么也吃不完。

“普罗米修斯。”

阿格莱亚看着那个男人,淡淡说道:“盗火的圣徒,因为将火焰送给人类,让人成为万物之灵,死后被死神悬挂在赫尔海姆荆棘之道的悬崖上,日日夜夜被老鹰啄食心肝,每个白天食完,夜晚再重新长出来,如此循环往复,永无尽头。”

霍法一言不发,小巴蒂打了个寒颤,那哀嚎的男人看起来是如此的凄惨,即便是最冷血的人也会忍不住别过头去。

但是阿格莱亚却没有丝毫同情,她带霍法看完普罗米修斯之后,继续向上飘去。

一路之上,他们看到了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囚徒,有被关在一个圆环笼子里,不停跑步,却永远都停不下来的。有被挂在火刑架上,不停被烧灼,却始终无法被烧成焦炭的。有不停搭建多米诺骨牌,却总在达成前最后一秒被推到的。

等等等

最终,他们来到了这条遍布荆棘道路的顶层。

顶层之上,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穹顶,那是巨人的头盖骨,而穹顶上,则有一个直径大约十米的圆环开口。

那圆环开口离荆棘之道台阶最高的一阶大概有三米高。

圆环开口外,一片生机盎然,勃勃的绿­色­。和赫尔海姆的灰暗和残酷形成鲜明的对比,即便隔着几十米远,霍法也能听见闻到那个圆环开口里传出来的鸟语花香。

“这是”

“那是赫尔海姆的出口,从哪里出去,就能回到现实世界,活人的世界。”阿格莱亚淡淡道。

“什么!?”

霍法震惊,他没想到阿格莱亚就这样把自己带到出口来了,他抬腿便向那个圆环出口跑去,却在离那个圆环十米远的地方,被一道透明的结界拦住了去路。那透明结界上波动着水纹,无论他怎么推,都无法推开。

这时,他才发现,在透明结界内。

荆棘之道的最顶层,圆环出口下,还有一个孤独的身影。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男人,他站在圆环出口下,不停的跳跃,不停的跳跃,好似一只青蛙,他看着自己顶上近在咫尺的出口,脸上写满了疯狂的渴望。

他的每一次跳跃,都能跳到离开口极近的位置,可是就差一点点,让他够不着出口。

“那是那是谁?”

霍法声音颤抖的问阿格莱亚。

阿格莱亚:“他是卡德摩斯佩弗利尔,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先祖,开发出复活术的男人。作为惩罚,死神把他丢在赫尔海姆荆棘之道的最顶端,让他看着赫尔海姆的出口,并且没有给他上任何枷锁。出口离地有米,可佩弗利尔最多却只能跳到三米高,于是他就只能看着出口,日夜不停的跳跃,期待自己能有打破极限的那一天。不过,几万年过去了,他也没能跳出去。”

即便面对这样耸人听闻的一幕,阿格莱亚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波动,平静的仿佛就像在背剧本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情绪。

霍法呆呆的站在结界外,看着那个在最顶端蛙跳不止的男人,倒吸一口冷气。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死神秘境那漫无止境的空虚下,流淌的极端恐怖。

“对了,我还没有告诉过你。”

阿格莱亚冷淡到残酷的声音又从耳畔传来:“这条荆棘之道上的所有人,都和死神做过游戏,而且都失败了。”

43,舞会的邀请

赫尔海姆,亡者国度。一轮黑­色­的星辰闪烁,如黑洞般遮盖了另一侧的白­色­星辰。

霍法看着顶端出口后,那个不断蛙跳,却怎么也跳不出去的男人,心有戚戚,如果连复活术的开发者,卡德摩斯佩弗利尔都被挂在荆棘之道上,那么同样有类似想法的自己,能逃得掉死神的法眼么?

直到小巴蒂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小巴蒂:“她走了。”

原来就在他看那个蛙跳男人的时候,银发幽魂已经悄无声息的从荆棘之道上飘了下去,此刻已经快要看不见人影了。

“诶,阿格莱亚,等等我。”

霍法赶紧挥着手追了回去,可当他追回荆棘之道底端的时候,银发幽魂自顾自的爬上了漂浮在天空的长耳兔,径直向下飞去,丝毫没有管霍法和小巴蒂的意思。

“怎么办?”

一阵寒风吹过,被遗弃的二人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法也没想到阿格莱亚就这么抛下了他们,说走就走,头都不带回的。无情的让他根本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正当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高处又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一个巨大的圆石从荆棘之道的高处咕噜噜的滚落下来,轰隆一声撞在了底端平台的石柱上。

不多时,一个全身古铜­色­肌­肉­的男人从高处走了下来,来到了巨大石头的旁边,用手按着石头,费力的将它抬起,然后滚动巨石,把它推上一个斜坡;霍法看到的是一张拧紧的脸,面颊紧贴着石头,肩膀撑着沾满泥土的大石块、双脚累累都是伤痕,正是永无止境的推石头男人,西西弗斯。

“诶,大叔?”

霍法看到希望,赶紧跑到西西弗斯身边,弯腰问那个巨大石头下,挥汗如雨的男人:“请问,这里应该怎么下去?”

推石头的西西弗斯看了他一眼,“跳下去。”

“这么高,跳下去肯定会死啊。”

小巴蒂立刻说道。

“可你已经死了。”西西弗斯说道,继续像屎壳郎一样,用力的推着石头。

“这”小巴蒂还想问什么,可是又似乎没有办法反驳。

霍法赶紧点头,“我明白了,多谢大叔。”

西西弗斯不理会他,继续推着石头向上走去,眼中只有那块石头。

二人往荆棘之道底端走去,一步三回头,走着走着,霍法止不住心中的疑惑,又回去追上了推石头的西西弗斯,“稍等一下,大叔。”

“嗯?”

“为什么你不跳下去?”

推石头的男人微笑着问:“我为什么要跳下去。”

“你的脚都破成这样了,”霍法指着他血­肉­模糊的脚:“还有这个石头你推了多少年啊。”

他这一问,西西弗斯笑的更开心了,他用肩膀扛住巨石,在荆棘之道上停了下来,笑着问霍法:“你觉得这条路上的人,都很惨么?”

霍法听着远处普罗米修斯发出的惨叫,不由点点头,心有戚戚的说道:“太惨了。”

“不,”西西弗斯却摇摇头:“真正惨的人是下面那些人,疼痛和疲惫,总好过于麻木不仁。瞧,这就是我手头的工作,虽然一直失败,但好歹也是个目标。”

说完,他微笑的推着石头,慢慢往山上走去,迈着沉重而稳健的步伐、走向一种他永远不知道终点的折磨。

霍法若有所思的返回了小巴蒂身边。

小巴蒂紧张兮兮的问他:“那家伙说的是真的么,这地方真的能跳下去?怕不是在唬我们。”

霍法二话不说的一脚踢在小巴蒂的ρi股上,伴随着小巴蒂掉下深渊时鬼哭狼嚎的声音,霍法也跳下了荆棘之道。

他们像流星一样坠落地面,眨眼便穿过上千米的高空,又像树叶一样轻飘飘的落在地面。那感觉和跳下一公分的台阶差不多,没有任何波澜,西西弗斯果然没有骗他,亡者国度没有二次死亡。

但他们落下的地方并不是阿格莱亚呆的­阴­暗胰腺岛,而是一个有足球场般大小的心脏形状的孤岛,日月双星同时在空中闪耀,地面一只虫子都没有。

“咦,还真没事。”

小巴蒂翻身爬起,在身上摸了两下后,又把霍法拉了起来,问道:“巴赫先生,你究竟打不打算离开这里?”

“你不要总是问我啥时候走行不行?”

霍法想到把自己抛弃的阿格莱亚,满腹心酸:“这里多好,啥烦恼都没有,啥对手都没有。”

“不行啊,这里什么事都没得做,我浑身都不自在。”小巴蒂说道。

“贱骨头。”

霍法呸了一口。

“难道你没有这种感觉么,一旦没事做。就会慌张的不行?”

“没有,”

霍法一口回绝,但其实心里也不免有些认同。他不知道自己要在这片虚空之中呆多久,但啥事不做,必然不是他的风格。

啪啪啪!

耳畔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似的掌声,吓了霍法一跳。

扭头一看,发现远处是一座高耸挺拔的圆弧竞技场,掌声和欢呼声就是从那栋建筑里传来的。

这里环境和阿格莱亚呆的­阴­暗胰腺孤岛相去甚远,建筑庄严,地面坚实,无数幽魂从四面八方涌来,面带兴奋之­色­钻进了那巨型角斗场。

霍法记起来,这里正是阿瓦达当初说的什么“娱乐场所”,他当时还挺好奇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的,不过后来遇见了小巴蒂,就被他带着去找阿格莱亚了,这份好奇也就不了了之。

他没想到,从荆棘之道上跳下来之后,竟然会落到这里。

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办公室。

此刻,时间已是寒冬,雪花一片片从天空落下,不厌其烦的堆积在窗棱上。

壁炉中的火焰噼里啪啦燃烧,可坐在炉火前的米勒戈沙克却丝毫没有感到任何暖意,他不确定这是自己这幅­肉­体太过年迈,还是那个该死的家伙消失了整整几个月的原因。

他控制着阿拉斯托穆迪的身体坐在办公桌后面,脸­色­­阴­沉的看着面前的一封信件,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他手指放到了匕首的锋锐上,摸了摸却又收了回来。表情显得十分犹豫。

混杂着壁炉里松木的爆裂声,房间里还有某种隐隐约约的哭泣,那哭泣持续不断,不时变调。一开始,米勒还能保持勉强的平静,可渐渐的,他变得不耐烦起来。

“别嚷嚷,嚷嚷的我心烦。”

终于,他忍不住站起身,大步来到了房间里的箱子前,一把拉开了箱子。

箱子里,两个男人分别平躺在两张床上,悄无声息,而哭声正是从一张床边跪地的一个模糊身影上传出来的:她一边哭还一边喊:“小主人,小主人你倒是醒来呀,你倒是醒来呀。”

“我让你别嚷你听不见么?”

米勒怒喝。

“呜呜呜我没有办法”

小­精­灵回头看了他一眼,哭的眼泪鼻涕齐齐往下流,她抽噎着,完全止不住哭泣。

“别嚷嚷,告诉我他情况怎么样?”

米勒不耐烦的问道。

“生命特征越来越越弱了。”

家养小­精­灵哭泣抽噎道,“半个月前呼吸还算真正常,可现在,他们一天就呼吸几下,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呜呜啊啊!”

哭声越来越大,米勒眉宇中闪过一丝戾气,他伸出一只手掌,隔空一抓一扔,哭泣的家养小­精­灵被扔到了墙角,发出一声哀嚎,当即昏迷过去。

哭声终于消失。

箱子里安静了下来。

米勒控制着阿拉斯托穆迪的身体缓缓来到箱子里的两个男人身边,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有着姜黄铯的头发,而另一个则是一个光头中年人。

米勒来到光头中年人身边,拉起他的手,他手上密布着苍老的斑纹和经脉,看起来像是五十岁男人的手,短短不到几个月的时间,躺在病床上的少年足足苍老了二十几岁,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衰老着。

在昏迷不醒的光头中年人身边,则放着一张带血的羊皮纸,那是前往赫尔海姆的献祭法阵。

米勒拿起那张羊皮纸,神情犹豫不决。

霍法那家伙刚刚进入赫尔海姆不到一天就和他失去了联系,根本没有按照约定时间回来,也不知道在冥界遭遇了什么,不知道再过多久,可能面前的这具­肉­体就要彻底因为失去寿命而腐朽崩塌。

要做点什么么?

要去冥界把他找回来么?

他陷入了犹豫之中。

咚咚咚!

一阵急促敲门声将他从沉思中唤醒,他看了看屋外的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咚咚咚!

敲门声更急迫了。

他不耐烦的收起羊皮纸,关上箱子,打开了办公室,走了出去。

门一开,米勒就看到了一头如十年没洗过的厨房窗帘似的黑­色­油腻头发,头发下,是一双幽深的双眸,还有令人望而生畏的鹰钩鼻子。

来霍格沃茨这么久,米勒已经把所有教授都认全了,其中自然也包括这个­阴­冷油腻的魔药课教授,斯莱特林院长。但米勒对霍格沃茨大部分教授都报以蔑视的态度,除了邓布利多之外。

“西弗勒斯?”米勒用长辈的口吻说道:“你来做什么?”

西弗勒斯斯内普不悦的皱眉:“邓布利多让我通知你,说今晚的圣诞夜舞会,你一定得来参加,其他学校的教授都有来参加。”

“舞会?”米勒眉头一挑,“那不是人尽皆知,用得着特地过来和我说一下?”

“可能是怕你找不到舞伴?”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语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讥讽,“如果你可以找到的话。”

“哼。”

米勒用鼻子哼了一下,不置可否。

“晚上的时候,你可能得把这身傲罗行头收拾一下。”指着穆迪(米勒)衣服说完,他将一封看起来像是请柬的东西递到了米勒的手上,随后便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看起来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小东西”

米勒关上门,扫了一眼手里淡蓝­色­的信封,兴致缺缺的将它扔到了书桌上,坐在了椅子上长叹一口气。

时间已经到了圣诞夜,按理说他应该早就完成任务,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可霍法的消失却不得不让他被绑死在这个岗位上,动弹不得。

咚咚咚!

没等他ρi股坐热,黑魔法防御办公室的门又响了起来。米勒越发的不耐烦了,他觉得自己过来找霍法是人生重大失误。

啪!!

米勒拉开门。

这一次,门外则站着一个只有三年级的格兰芬多学生,以及一个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这就是穆迪教授的办公室。”格兰芬多的学生说道:“教授,这位克劳奇先生找您有事。”

“国际事务司司长,巴蒂克劳奇?”

米勒看着面前那个头发一丝不苟,笑容异常得体的中年男人,愕然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找人。”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男人说道。

“你找谁?”米勒神­色­不善的问。

巴蒂克劳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温和的对身边带路的学生说道:“谢谢你带路,丹尼尔,我和你们的防御课教授有几句话说一下。”

“好的,你和穆迪教授慢慢聊,我去参加舞会了。”格兰芬多学生单纯的挥舞着手臂,离开了办公室。

等学生离开之后,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他不由分说的推着米勒进入了办公室,一脚将门给踢上了,随后重重一耳光甩在了米勒的脸上。

啪!!

“混账丢脸东西,你在这里­干­什么?”

刚刚笑的十分得体的老巴蒂克劳奇此刻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十分凶残的看着米勒。

米勒被这一巴掌打懵逼了,他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突然给了自己一耳光的家伙。

一巴掌打完,巴蒂克劳奇直接拔出魔杖,脸­色­冰冷如铁的盯着米勒:“有多少人知道你的事?阿拉斯托穆迪那家伙呢,他本尊现在在哪里?”

米勒还没反应过来,老巴蒂克劳奇已经在办公室里翻了起来,弯腰看书桌下面,打开存放衣服的柜子,丝毫没有把自己当作外人。

米勒揉着脸,逐渐的回过味来,他看了一眼放在办公室里的箱子,心里知道这家伙铁定是把自己当成他的儿子—小巴蒂克劳奇。

翻箱倒柜没有找到,老巴蒂把手里的床单一扔,平举魔杖直指米勒:“把疯眼汉穆迪交出来,然后马上跟我回家。”

“谁告诉你的?”

米勒神­色­不善的质问。

“谁告诉我的?蠢材,你当我对你的伎俩一无所知么,说,你是不是又回去找你那个要死不活的主子去了?”

老巴蒂克劳奇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揍米勒。但抬手一击被米勒轻松躲过。

“还敢躲,你可真是能耐啊!”

老巴蒂恨铁不成钢的怒骂:“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给你擦­干­了ρi股,要不是我出动关系,光是魁地奇世界杯那档子破事就够你被摄魂怪吻一百次了!”

“我不是你儿子。”

米勒直接了当的说。

“还说你不是!?统统石化!”

老巴蒂震怒的挥舞魔杖,一道灰­色­的魔咒­射­线从魔杖中喷薄而出,直取米勒面门。

米勒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搓了搓手,抬手就打断了老巴蒂的施法。将灰­色­的石化咒击碎无形。

“你那是什么眼神?臭小子,别以为会了点魔法就敢对我动手动脚,我是你父”

父亲二字还没说完,老巴蒂克劳奇整个身体突然飘了起来。抓在手里的魔杖也脱手飞出,落进了米勒的手中,他反手拿着魔杖一挥,老巴蒂的四肢在空中扭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你你你个逆子!”

老巴蒂把牙齿咬出了血,气急败坏的吼道:“你敢对我动手!?”

“是谁告诉你的!?”

米勒面孔冰冷如铁,“如果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你是不可能知道有人在假扮穆迪,说!”

“你!?”

老巴蒂克劳奇瞪大双眸,仔细的看着面前那张冷冰冰的脸,惊恐起来,“你你不是我儿子你也不是疯眼汉,你是谁?”

“现在反应过来,未免也太迟了。”

米勒收紧手掌,悬空漂浮的老巴蒂克劳奇脖子收紧,眼珠暴凸,逐渐的不能呼吸。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箱子啪嗒一声打开,脑门青肿的家养小­精­灵闪闪捂着头从箱子里钻了出来。

刚一钻出来,她就看见了漂浮在半空中的中年男人,愣了一秒后,她发出一声刺耳高亢的尖叫,如见了鬼一般,连滚带爬的扑到凶残的米勒身前,跪地抱住了米勒的大腿,哭喊道:“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主人,别杀我主人!”

“滚开,闪闪。”

米勒抬脚就把闪闪踢飞,继续举着老巴蒂问:“再不说是谁给你通风报信的,信不信我直接杀了你?”

“呃”

老巴蒂脸­色­铁青,飘在空中,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双腿拼命蹬动。

被踢飞的闪闪毫不犹豫的扑了回来,重新抱住了米勒的大腿,语速飞快哭喊,“小主人生死不明,你的朋友也快要不行了,这种时候,你怎么还有心思在乎别的事呀,你去倒是想办法救救你朋友啊!!”

“你再说一遍!!?”

米勒猛地低下头,恶狠狠的盯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家养小­精­灵。

不过家养小­精­灵竟丝毫没有退让,她死死的抓住了米勒的木腿,如同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说,你有功夫想办法救救你朋友不行么,为什么要在其他的事上难为别人呢”

一人一­精­灵对视了一会儿。

“哈哈哈”

米勒自嘲的笑了笑,倒是率先败下阵来。

想到在箱子里等死的霍法,他随便挥了挥手,将老巴蒂克劳奇扔垃圾一般扔到一边,如同抽光了所有力气。

闪闪连滚带爬的扑倒老巴蒂身边,贴着他的胸膛使劲按了起来。

米勒戈沙克站在原地自言自语:“是啊,我管谁跟你通风报信呢,反正都是要死的都要死的”

自言自语说完后,他吩咐闪闪:“把晚礼服拿给我,我需要一场狂欢。”

44,竞技场

赫尔海姆,小巴蒂看着远处那喧哗的圆环建筑。

“那里是什么地方?”

“竞技场。”

霍法下意识的回答,“永恒竞技场,死神为亡灵准备的舞台。”

“你怎么知道?”

小巴蒂奇怪的看着霍法。

霍法一愣,随即也好奇起来,对啊,自己怎么会知道。这知识就像凭空钻进了自己的脑袋里,专门等着别人发问一样。

无数幽魂水流一般从两人身侧流过,流向环状竞技场,它们飘动中窃窃私语:“这次死神又会找谁来表演?”

“不知道,听说是个了不起的英国人,在冥界呆了很久了。”

“呆很久,有多久?”

“少说有两百多年。”

“亏得死神还能记得它。”

“谁知道呢,反正肯定很好看就对了。”

幽魂飘过之后,小巴蒂有些兴奋的对霍法说道:“我们去看看吧,巴赫先生。”

霍法点点头,他们跟在那些幽魂后面,飘进了巨大的圆环竞技场,这里很像古罗马斗兽场的完整版,层层叠叠的石凳码的高高,顶上还飘舞着不知名的旗帜。

唯一不同的是,圆环中央场地上的沙砾是猩红­色­的,不知道被多少鲜血沁透,即便没有嗅觉,也能感知到那沙砾中蕴涵的血腥气。

看着那猩红­色­的沙砾,霍法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竟然有了一种直面大道的残酷之感。

这一刻他想到远古时代那些用儿童和C女向神灵祭祀的原始人类,那血腥的祭坛和高举的屠刀。或许时代变了,但是人类在世界上的地位从未变过。就像舞台上的戏子,为取悦观众而浑身解数。而这片亡者国度,就是属于死神的舞台。也许现实世界,就是属于上帝的舞台。

环状的高场上,无数漂浮的幽魂在高处齐声呐喊,姿态比他们在­阴­暗地下时的模样要更加狂热。

霍法穿梭在幽魂中,心底暗暗惊讶,这场面比起曾经的魁地奇世界杯也是有过之无不及,如果把活人全部换成幽灵的话,差不多就是魁地奇世界杯的排场了。这么多幽魂聚在这里,要做什么呢?

砰!!

仿佛是回答他的疑惑,伴随着一阵气球爆炸的声音。无数缤纷的彩带从天而降。

幽魂中间的看台上突然迸出一个巨大的小丑气球脑袋,在那小丑气球脑袋上,坐着一个身高四米的大黑人,那个黑人穿金戴银,拿着话筒,即便隔着老远都能看到他那一口兴奋的白牙。

霍法认出他来,那个坐在小丑气球上的家伙正是阿瓦达,死神的仆人。

“欢迎各位再次来到永恒竞技场,观赏凡人与神灵的游戏!!”

阿瓦达举着话筒,发出极为洪亮的声音:“每个来到这个竞技场的人,都会面对三个对手,战胜三个对手之后,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甚至可以让死神实现自己的一个愿望。”

伴随着阿瓦达的话,无数幽魂如同喝了硝化甘油一样,爆发出极为狂热的呼声,小巴蒂被这气氛感染,也趴在看台上狂热的呼喊起来。

霍法倒还算冷静,原来这些人就是来参观死神游戏的,难道除了自己之外,死神还邀请了其他人么?

阿瓦达在气球上站了起来,姿态十分豪迈的说道:“下面,我们有请,来自,1864年的戴维斯索亚!!”

咣当咣当

伴随着盔甲碰撞的声音,沙地边缘,一个高大的,身穿盔甲的骑士走了出来,步伐稳健,气势惊人。

霍法看见那个盔甲的瞬间就认出它来了,它不是那个在阿格莱亚身边服务的家伙么。怎么他也来参加死神的游戏?

只听阿瓦达站在气球上,指着下面的盔甲,兴致勃勃的说道:“戴维斯索亚是一名英国人,出生时家族破产,父亲被仇敌杀死。为了生活,他曾独自一人在非洲猎杀雄狮,贩卖黑奴,赚够金钱之后回到英国手刃仇敌,却因强犦法官女儿而被流放至美国殖民地,在那里杀死了上万印第安人,成为当时声名显赫的种植园主。”

“嘘!!”

阿瓦达如数家珍的说出了决斗场内男人的生平,作为观众的幽魂却奇奇发出讥讽的声音,不知在讥讽什么,霍法不能理解。

阿瓦达坐在气球上,欢快的继续说道:

“如今,在这场来自灵魂的考量之中,这个男人能否战胜曾经的强敌,达成自己的夙愿?让我们拭目以待,现在—有请第一位戴维斯索亚的第一位对手,来自蛮荒魔法世界,最危险的魔法生物之一,狮鹫!!”

吼!

话音刚落,沙地另一边的铁笼一下被撞的粉碎,一只身长八米,长着狮子的身体,鹰的脑袋和翅膀的巨大怪物冲了出来。张开锐利至极的尖喙,直取站在沙地另一半的盔甲骑士。

盔甲骑士立刻和狮鹫撕扯在了一起,一转眼就打的血­肉­横飞,看台上的幽魂发出喋血的欢呼。

霍法看着沙地上狂飙的鲜血,忍不住问身边一名中年幽魂。

“那家伙的身体是怎么来的?”

那中年男子幽魂目不转睛的盯着角斗场,大声说道:“如果你想要一个躯体,可以去地下巢岤中去找一位巫女,她来者不拒,一定可以满足你的请求。”

“他的身体也是从她那里拿的?”

“那当然。”

“可那身体,不是一会儿就化掉了么?”

“那都是普通身体,只要那巫女愿意,她也可以给你一副铁打的身体。”男人兴奋的说道:“不过那代价可不一般,少说得为她工作五十年才行。”

“她为什么要不断的炼制身体?”

霍法问出了自己最困惑的问题,这个问题阿格莱亚从来没有给过他答案。

但中年幽魂只是摇头:“没有人知道巫女心里在想什么。”

说完,他突然狂呼起来,显得极为亢奋,其他幽魂也跟着他一起狂呼起来。

原来是沙地中间的盔甲骑士战胜了那只巨型狮鹫,并且将它开膛破腹,肠子和脏器流了整整一沙地。

霍法看着沙地上的鲜血,有些兴致缺缺,他总觉得哪里不对,这让他根本无心观赏决斗。

工作五十年才能换一个身体,这个叫戴维斯索亚的盔甲男,居然给阿格莱亚工作了五十年之久?

再联想起阿格莱亚对自己冷淡的态度,霍法越想越不是滋味,难道自己已经绿了?

阿瓦达兴奋的声音从小丑气球高处传来:“看啊,十九世纪最英勇的战士,戴维斯索亚,在他的第一局游戏中,战胜了最凶残的狮鹫,一如他生命中战胜的其他怪物一样,毫无困难可言。但是,戴维斯一生战胜无数外物,却好­色­成瘾,尽管他拥有无数女人,最终却因为一次醉酒后乱­性­,被三名印第安女人咬断下­体­,流血而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

决斗场的幽魂发出一声声的爆笑,霍法却咬紧嘴­唇­,拳头握紧,居然还是个好­色­之徒,这种人呆在阿格莱亚身边,能安什么好心?

沙地上的盔甲男人岿然不动,站在狮鹫流出来的肠子中间,胸膛剧烈起伏。

阿瓦达揶揄道:“在这场灵魂的盛宴之中,死神为他不仅准备了强大的怪物,当然也有诱人的美食。”

说话间,沙地上的狮鹫尸体化作红­色­烟雾盘旋消失在空中。

霍法以为又要出现什么怪物,但是并没有,那些红­色­的烟雾盘旋沉淀,变成了一个红光摇曳的西部舞厅。舞厅中,几个美艳女人拿着酒瓶款款向盔甲骑士走去,姿态极尽妖娆。

看台上的幽魂又发出了响亮的嘘声,兴奋的期待着。

沙地上的盔甲男人却没什么兴奋可言,他站在红光缭绕的舞厅中,谨慎后退,仿佛面对的是什么洪荒野兽。退着退着,一根被美腿缠绕的钢管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身后,他撞了上去,狼狈的摔倒在地。

修长的大腿如蟒蛇一般从钢管上滑落,变成有一个美艳女人,她攀上了盔甲,那名叫戴维斯的男人仿佛被石化了一样,任由其中一名女人将他的盔甲取下,那女人吐出长长的舌头,伸进了他的口腔之中,那个女人的舌头是如此之长,看的霍法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

但是其他观看的幽魂们却非常兴奋,甚至纷纷站了起来,脖子伸的老长。

盔甲越脱越少,舌头越来越长。

突然,身体僵直的骑士动了,沙地上传来剧烈的响动,戴维斯猛地将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撕开,喉咙里的舌头拔出至少半米长。

这个动作就像点燃了导火索,三个美艳女人同时化作饿鬼,猛地将他扑倒在地,他击中那三人其中一位的头部,敲得对方失去知觉,却转眼间又被另外两个人扑倒在地,按住盔甲一顿狂敲,将他身上的铁皮一层层撕下,撕下铁皮之后,露出其后鲜红的血­肉­。两个女人就趴在他鲜红的伤口上大口吮吸起来。一边吮吸还一边分裂出更多的个体,远看如同一群水蛭,画面触目惊心。

“人多打人少?”

霍法看着人群中那个倒在女人堆里挣扎的男人,惊讶的问。

“无所谓,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规则,也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公平­性­,死神从来不在意过程,只在意结果,成王败寇。”

身边的中年幽魂兴奋的说道:“你可以找任何队友,任何帮助,只要你能找到的话,你把全世界所有人都拿来当­肉­盾,死神也不会介意。”

“有人赢过么?”

“不知道。”

中年男人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反正我不知道。不过可能这场游戏,戴维斯索亚看起来是要输了。”

短短的几秒说话功夫,戴维斯身上的血­肉­已经被啃食了差不多一半。

霍法看着场地中央,不知为何,他心里同时升起两个声音,一个微弱声音再表示对他的同情,而另一个更响亮的声音则是在大声叫好。

这家伙在阿格莱亚身边呆了五十年,这样死倒是便宜他了。怕就怕亡者的世界没有死亡。

他正暗暗的想着,倒在沙地上的男人却挣扎的站了起来,他全身燃烧起了不知名的火焰。那火焰有着淡淡的蓝­色­,守护着他,缠绕着他的女人在触碰到那火焰之后转瞬间被烧成了灰烬,尖叫的消失。

“他赢了,他战胜了第二个对手!”

阿瓦达狂热的呼喊起来,“看啊,那个男人战胜了­肉­欲,是什么帮助他战胜了­肉­欲!?他脑子究竟在想什么?”

阿瓦达从气球上站了起来,“让我们来欣赏一下戴维斯索亚爵士的思维。”

说着,狼狈站在沙地上的男人脑门上出现了几个气泡,气泡越飘越大。

最后,气泡中出现一副画面,画面中,他从一个巨大的坩锅中重生,一个面­色­冷淡的透明银发少女控制着石头傀儡,将一块块烧红的盔甲贴在他身上。

“是爱,哦见鬼,居然是爱,在赫尔海姆!”

阿瓦达夸张的叫了起来:“长达两百多年的陪伴,让他爱上了自己服务的对象,那冰冷的女巫,­阴­暗巢岤中的­肉­体制造者。”

无数幽魂发出刺耳的嘘声,那是属于八卦的探寻声。霍法脸­色­­阴­沉的已经要滴水了,那嘘声在他脑海中无限放大,是如此的刺耳。

“哈哈哈哈哈,所以,在最后一场对决之前,我想采访一下戴维斯索亚先生,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要把她从无尽的轮回中解脱出来。”

浑身浴血的男人奋力呐喊道,他看着坐在气球上的阿瓦达,“放了她,你们这群魔鬼!!”

“你爱她!告诉我,是不是?”

“我爱她,没有人比我更爱。”

戴维斯面容狰狞的吼道。

轰!!

霍法脑子就像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一般,某种被污蔑的愤怒直冲顶门,他陡然站在看台上站了起来,咆哮如雷:“你敢!”

“哈哈哈哈哈,”

阿瓦达狂笑,“是了,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他举着话筒,狂热的手指一指看台。无数道灯光瞬间聚集在站起身的霍法身上。

“下面有请,来自魔法世界,最年轻的传奇巫师,由活人世界追逐爱人来到亡者国度的——旅法师霍法巴赫!”

阿瓦达:“让我们看看,这场爱与爱之间的对决。”

霍法在情绪的驱使下,一步步离开看台。小巴蒂赶紧拦住了霍法,他倒是出奇的冷静,“巴赫先生,我们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优先啊!”

霍法哪里还能听见小巴蒂的话,他只想把面前的“情敌”生撕活剥。

这时一旁的中年幽魂在小巴蒂身边说道:“哈,你小子在想什么,让他去啊,赢了死神的死神的游戏,你们想离开不要太简单。”

其他幽魂也纷纷附和:“都到最后一个对手了,这么放弃也太亏了。”

小巴蒂瞪大眼睛:“赢了这家伙就能走?”

“那当然,阿瓦达是死神代言人,他从来不骗人。”

小巴蒂一听这话立刻为霍法让开路,甚至跟在他身后喊道:“巴赫先生加油,我会帮你的。”

不过这句话和小巴蒂的阻拦一样,都没有被霍法听进去。他来到决斗场中央,沙砾在他脚下发出沙沙声,幽魂们的欢呼在一刻消失,再也不能听到。他只能看见面前戴维斯索亚残破的血­肉­和盔甲。

两人面对面站了不到几秒钟,戴维斯首先动了,他二话不说直接奔跑起来,霍法也直接将­精­神力量开到最大,脚下的沙砾像河流一样翻滚涌动,眨眼间便将戴维斯吞没。

沙砾摩擦着戴维斯的血­肉­,他手脚并用的从沙子中冲出来,面目全非的向霍法冲过去,沙砾在他前进道理上形成一道道尖刺墙,从两边向中间夹过去。

这一次他脸­色­冰冷,没有丝毫留手。

巨大的尖刺墙每一次撞击都会撞碎戴维斯身上的盔甲和血­肉­,可却没能阻止他的脚步,他拼命向霍法站立的地方冲过去。

霍法则不断后退,和他拉开距离,他知道亡者国度没有死亡,所以只能希望自己能毁灭他的­肉­体。

但那个男人出奇的有韧­性­,无论霍法把沙子变成何种形状去摧毁他,他总能从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站起来,不依不饶的接近他。

最终,霍法被他逼到了沙地边缘,靠在了决斗场的看台上。

身上没有多少皮­肉­,只剩下骨架的戴维斯冲破最后一道障碍,猛地挂在了霍法身上,搂着他的肩膀,艰难在他耳边嘶吼:“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对我来说就像是母亲”

“母亲你大爷,”霍法恼羞成怒:“她年纪还不到你的一半。”

说完,沙子变成一个拳头,一拳揍开了戴维斯。

看台上的幽魂发出兴奋的欢呼声。

伴随着欢呼声,霍法控制着沙子将戴维斯按在了决斗场罗马柱上,怒吼道:“说,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认输吧,”戴维斯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悲伤说道。“只要你认输,让我完成死神的游戏,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霍法冷笑:“上一次你把我扔出去时候怎么不说。”

“扔你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快点认输,只要你认输”戴维斯嘴­唇­蠕动,声音越来越迫切:“只要你认输,我们还有希望,否则我们谁也赢不了。”

霍法从情绪中解脱出来,仔细的看着面前浴血的男人,他的眼神是如此恳切,如此焦灼。似乎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并非蠢笨之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剧烈的情绪趋使下发生,阿格莱亚对他的冷漠更是加深了这焦虑,可当细细一想,某种若隐若现,无处不在的控制就像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推着他不断前进,朝着一个看不见的终点。

霍法:“不是我想的那样?”

“不是,”戴维斯焦灼至极的看着他,“快,快点认输,我们只有这一个机会”

霍法有些犹豫,但还是一点点的将变形术解开。

然而。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一块石头不合时宜的出现,重重的落在了戴维斯的脑袋上,直接把他脑袋砸成了两半。脑浆都流了出来。

他来自意料之外的一击让霍法愣住了,戴维斯焦灼的表情凝固,他的脑袋无力歪了过去,露出后面一个兴奋的人脸。

“巴赫先生!”

小巴蒂控制着一块石头,邀功般兴奋,“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完成了死神的游戏?”

霍法看着瘫倒在地的戴维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嘘!!”

看台上的幽魂发出尖锐的嘘声,表示对这一行为的鄙夷。

“势均力敌的对决,却又意料之外的失败。”

巨大的小丑脑袋气球从看台上飘了起来,阿瓦达用十分遗憾的声音说道:“这场游戏告诉我们,有时候有个得力而又知心的仆人,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小丑气球飘到决斗场的沙地上方,停了下来,阿瓦达从气球上飘落地面。

“啧啧啧,又一个失败者”

他站在脑袋被砸成两半的戴维斯面前,毫无感情的说道:既然来参加这个游戏,那么失败的结局你已知晓。”

躺在地上的男人脑袋被打裂,不能说话,他咕嘟嘟的吞咽着血液,用极度痛苦的眼神盯着霍法。

霍法看清楚了他的眼神,那是深深的无奈。

可为何是无奈?他已经来不及问了。

巨大的小丑气球被系在了戴维斯的身上,带着他一路向上飞去。鲜血如线条般落下,霍法视线随着那个男人一点点拔高,直到他消失在高空之中,不见踪影。

他去了哪里霍法一清二楚,角斗场上方几千米的地方,就是荆棘之道,在永恒竞技场中失败的家伙,都会被挂在荆棘之道上。

做完这一切,阿瓦达转过身,“巴赫先生,来都来了,要不要接着玩?”

45,死神游戏

霍格沃茨,礼堂大厅的墙壁上布满了闪闪发亮的银霜,天花板上是星光灿烂的夜空,还挂着好几百只槲寄生小枝和常春藤编成的花环。四张学院桌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百张点着灯笼的小桌子,每张桌子旁坐着十来个人。

欧洲三大院校的男男女女同时欢聚一堂,女生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裙子,成群结队,或害羞,或奔放,或花枝招展。男生们也扎堆的左一丛有一丛,举着杯子谈吐斯文,眼神则在女生们身上转来转去。

过了一会儿,四位勇士分别牵着他们的舞伴进入了礼厅,礼堂里的人纷纷鼓起掌来。

如此欢乐的氛围落在米勒的眼中却像滴在冰山上的一小杯开水,丝毫波澜也无法掀起,他坐在角落,看着经过的四位勇士和他们的舞伴,某种巨大的压抑盘旋在他的头顶,让他完全不能融入环境,仿佛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霍法那具正在不断衰老死去的­肉­身。

强忍不适,他坐上了自己的位置,旁边的人纷纷为他让出道来。就在他座位不远处,勇士们正在闲聊,在战胜两个项目之后。那个被他和霍法坑害的小伙子哈利现在倒已经可以轻驾就熟的适应自己勇士的身份了。此刻,他正在和铂西韦斯莱交谈。

铂西韦斯莱:“我被提升了,我现在是克劳奇先生的私人助理了,我代表他来这里。”

哈利:“他为什么不来?”

铂西韦斯莱:“我很遗憾,克劳奇先生情况不好,十分不好。自从世界杯赛后,他就一直不对劲儿”

“真是多管闲事的家伙。”

米勒心想。

又一次。

他取出了那张画着献祭法阵的羊皮纸瞄了一眼。“和我没有关系。”

他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

收起羊皮纸,仰起头,连灌三大杯烈­性­白兰地,某种轻微的晕眩感从阿拉斯托穆迪的身体上传来,却不能缓解他的焦虑。

身边的几个勇士还在闲聊,打扮的有些像狗熊一样的威克尔多克鲁姆正在和自己的女伴聊天:“啊,我们也有一个城堡,我觉得没有这里的大,也不如这里舒服。我们的只有四层楼,而且只有在施魔法时才能点火。但我们的场地要比这里的宽敞——不过冬天白昼很短,不能在场地上玩。到了夏天,我们每天都在外面飞来飞去,飞过湖面,飞过山脉——”

“行了,行了,威克多尔!”卡卡洛夫说道,“不要再泄露更多秘密了,不然你这位迷人的朋友就会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了!”

邓布利多笑了,眼睛闪闪发光。“伊戈尔,这样严守秘密……人们会以为你不欢迎别人去参观呢。”

“哎呀,邓布利多,”卡卡洛夫说,咧开大嘴,露出一口黄牙,“我们都想保护自己的私人领地,是不是?我们难道不需要小心守护我们受托保管的学校殿堂吗?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学校的秘密,我们难道不应该为此感到自豪吗?我们难道不应该保守这些秘密吗?”

几人关于秘密的对话钻入米勒脑海,他有些坐立难安,某种无形的压迫从四面八方挤来,好像这一幕似曾相识。让他想要逃离。

“哦,我做梦也不敢断言我知道霍格沃茨的所有秘密,伊戈尔。”

米勒低语。

“哦,我做梦也不敢断言我知道霍格沃茨的所有秘密,伊戈尔。”邓布利多愉快的说:“比如说吧,就在今天早晨”

叮叮当当

桌子上的玻璃杯子一阵晃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只见米勒脸­色­苍白的站了起来,晃晃荡荡的向外走去。

邓布利多亲切的问他:“阿拉斯托,你要去哪儿?”

米勒敷衍:“随便转转。”

卡卡洛夫则轻蔑说道:“冷静点,老伙计,今晚可没有什么黑巫师。”

米勒冷冰冰的看了卡卡洛夫一眼,卡卡洛夫看起来还想说什么,被他瞪了一眼之后,硬生生的把话给咽了下去。

米勒­操­控着阿拉斯托穆迪的身体往大厅外走去,越走越发慌乱,这慌乱感来源于自身心底,离开了座位之后,在这五光十­色­的华丽大厅,他却像进入了洪荒沼泽一样陌生。

“等一下,穆迪教授。”

又有人叫住了他,这一次还是个女人。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女人,戴着高高的巫师尖帽,黑­色­长裙,搓着手,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

是奥罗拉辛尼斯塔教授。

米勒认得她,那是霍格沃茨的天文课教授,平日里常年居住在高塔之中,几乎从不露面。也没什么社交活动,这一次圣诞节舞会,难得她居然也能从星星上挪开眼睛。

“怎么了?”

不知为何,在看到她之后,那股坠入洪荒沼泽的陌生感消失了。就像溺水的人找到了陆地一样。

“呃”

奥罗拉辛尼斯塔显得十分局促,她不安看着穆迪脸上的蓝­色­魔眼,欲言又止。

“究竟有什么事?”

米勒眯起眼睛,“没事我先走了。”

“不!等一下,穆迪教授,请问,请问,您可以在舞会上和我跳舞么?”

奥罗拉辛尼斯塔语速极快的说出了这句话,如同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一样侧过头去,不敢看他。

米勒没想到对方提出来的是这个请求,不过仔细想一想也是正常,这个天文克教授每天都在星象塔上看星星,平日里和旁人没有交集。肯定也没有人会邀请她跳舞。

要说平时,他理应答应这个女人的请求,因为没有比他们更般配的一对了,瘸子男和自闭女,简直比脿子配狗来的还要实在。

要说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米勒心脏里的烦闷在这一刻却突然陡增,那是一种被束缚在各种规则,诺言,伪装下的烦闷,以及某种隐隐约约的即视感,他觉得奥罗拉辛尼斯塔那张脸简直就要看吐了。

“好”

米勒猛地捂住了脑袋。

“你怎么了?”

奥罗拉辛尼斯塔赶紧上前,关切的问。

那句答应的话到了嘴边被米勒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他陡然抬起手,推开天文课教授,怒斥道:“滚一边去,老太婆,我才不和你跳舞。”

天文课教授愣在了原地,傻傻的看着穆迪那张满是伤疤的脸,突然掩面而泣,转身就跑,跑过转角的时候甚至踩了自己的裙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骂完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之后,米勒突然莫名觉得无比的神清气爽,仿佛突然之间天高海阔凭鱼跃,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变得唾手可得。

他理了理自己脖子上的领结,打量了一下周围,随后走到一个离他十米远的布斯巴顿高年级女生面前,弯下腰,问到:“请问,你能和我跳一支舞么?”

那漂亮的金发女生正在和朋友说说笑笑的喝酒呢,扭头一看到阿拉斯托穆迪那张残破的脸,不由得发出短促的尖叫声,将手里那杯果酒下意识的泼到了他的脸上。

旁边的人都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米勒也笑了起来。酒水从他脸上滚落,他抬手就是一巴掌反手甩在那个漂亮女生的脸上。

啪!

一巴掌打的周围所有布斯巴顿的学生都懵逼了。他们用看上古珍兽般的眼神盯着米勒,完全不能理解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米勒不由分说的揽住那个漂亮女生的肩膀,歪头笑道:“怎么,没见过打女人?”

极度挑衅的一句话如同冰水泼进了热油锅,当场引发了剧烈的暴动。几乎所有布斯巴顿的学生都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混乱一触即发。

“来吧,来吧!”

米勒呼吸急促,死死的抓着身边女生的肩膀。

可是混乱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弥漫开,所有围过来的布斯巴顿学生眼神纷纷涣散,他们就像梦游一般安静了几秒,随后机械的重新拿起杯子,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该聊天的聊天,该喝酒的喝酒,该跳舞的跳舞。

米勒的反常动作就像一块扔进深潭的小石子一样,激起一片小水花后,便消失无形。

冷汗一滴一滴从米勒苍白的脸上流了下来。

他意识到了这个地方的不对劲。

一切都是被控制的。

“好啊,好啊!”

米勒咬了咬牙,毫不客气的揽住了年轻美人的腰肢,手掌狠狠在她ρi股上狠狠的捏了一下。

但女孩用异常平静的眼神看着他。

赫尔海姆,竞技场沙地上,阿瓦达笑眯眯的问霍法:“来都来了,要不要继续玩下去?”

“玩什么?”霍法冷冰冰的问阿瓦达。

“死神的游戏。”

“什么?”小巴蒂丢掉石头,纳闷的问:“我们刚刚不是赢了么,为什么还要继续?”

“那怎么能算呢。”

阿瓦达耐心的解释道:“那是死神和戴维斯索亚做的游戏,又不是和霍法巴赫先生做的游戏,刚刚巴赫先生只是作为对手友情出演了一下,要真参加游戏,巴赫先生肯定要战胜自己的对手才行。”

“不要。”

霍法想到了那些被挂在荆棘之道上的灵魂,想到阿格莱亚对自己说的话,不由得脱口而出:“我不参加死神的游戏。”

“原来如此,真是太可惜了。”

阿瓦达微微叹一口气,“没关系,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下。死神已经快要遗忘你了。如果你现在不参加,以后只怕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被死神遗忘会发生什么?”

“不会发生任何事,你会和他们一样。”

阿瓦达指着看台上在狂欢中的幽魂说道:“刚来赫尔海姆的幽魂,他们有热情,有温度,有记忆,也有希望,但那些就是他们唯一有的东西了。等他们忘掉这一切后,也就没有价值了,残余的灵魂就呆在这里,既不进入轮回,也没有目标,这就是真正的冥界,重复且单调,希望你能享受,霍法巴赫先生。”

说完,阿瓦达转身离开,身影很快就在亡者国度的雾气之中模糊。

“这才几天?能让我再考虑一下么!?”霍法在他身后喊道。

“你觉得每天有多少人死去,能走过过往之桥的人虽然不多,但也绝不止你一个。”阿瓦达飘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小巴蒂焦急的说道:“巴赫先生,他要走了。怎么办?”

“等等!”

霍法大声喊住了阿瓦达。

阿瓦达站定,回头看着霍法。

霍法咬咬牙:“如果我赢了死神呢?我可以把人带出去么?”

“赢了死神,你甚至可以成为死神。自然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

阿瓦达语不惊人死不休,也不知道是极度自信还是信口开河,这样的话他随随便便就说出来了。

霍法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如果他现在有心脏的话,只怕已经跳到了200了,该怎么选呢,答案不言而喻。

在毫无时间流逝冥界,唯独那些不断变成­肉­体的蠕虫是唯一看得见的变化。他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他不愿意像那些毫无意义的幽魂一样,投身于漫无止境的狂欢,也不愿就这么坐在原地,毫无意义的坐下去,直到永远。

他想带阿格莱亚回到现实世界,走在柔软细腻的海边沙滩上,品尝不同口味的冰激凌,各个国家的风景美食,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经历四季更替,酸甜苦辣。

“游戏是什么?”他艰难问阿瓦达。

阿瓦达拍了拍手,血红­色­沙地上蠕动着开出了两朵巨大的魔芋花,魔芋旋转打开,每一朵里面都躺着一个赤果果的人体。

那人体并没有任何特征,没有毛发,和阿瓦达一样,没有生植器,除此以外,是标准的男­性­。

“这是死神给你们准备的身体,当然,你也可以自己准备身体,问谁要你们也清楚。总之,在赫尔海姆没用二次死亡,但只要­肉­身被毁,救会被判定游戏失败,明白么?”

“失败就会被送上荆棘之道。”

“准确。”

阿瓦达说道。

“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规则么?”

“啊~当然。”

阿瓦达笑了笑,他的脚下凭空出现一个气泡,气泡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一个愉快的小丑脑袋。

霍法暗自握紧拳头。他才想到,刚刚自己和戴维斯战斗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肉­体,这也就意味着戴维斯根本无法杀死自己,而他却有­肉­体,自己能够随意的破坏,他的失败是注定的,死神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他赢。

他想向阿瓦达发出质疑,但是他已经踩着气球重新飞上了高空。竞技场内的声音就像音量旋钮被不断转大,无数幽魂的呐喊如洪流一般奔腾在竞技场顶端。

霍法和小巴蒂钻进了死神给他们准备的身体之中,这感觉就和穿上了一件橡皮衣服一样,没有多少不适,也没有很灵敏,就像­操­控一个陌生的游戏角­色­,可以用它看,用它做动作,但并不能用它感觉到太多东西。

在无数狂热幽魂的呐喊声中,决斗场的大门缓缓打开。小巴蒂神情紧绷,他紧紧的靠着霍法:“死神会给你安排什么样的对手?”

“我不知道。”霍法同样非常紧张。

“你的对手,应该都很可怕吧。”

“是的。”霍法­干­巴巴的说。

阿瓦达坐着气球飞上了天空,举着话筒:“下一位挑战者,让我们欢迎来自魔法世界,宁静而又狂热,聪明却又愚笨,单纯却又复杂,年轻却又苍老的拉文克劳巫师,霍法巴赫先生!”

嘘!!

不明所以的幽魂同样发出了嘘声,和对戴维斯一样,表示对挑战者的不屑。

霍法听着阿瓦达对自己的介绍,心想­干­脆直接说自己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好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特­性­。

只听阿瓦达继续说道:“在他短暂却又跌宕的人生中,他面对过无数无数的对手,也战胜过无数敌人,但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将外部的敌人放在心上。传闻每一个高傲的拉文克劳永远都有一个对手,唯一的对手,那个对手如影随形,若隐若现,用的人甚至一生都难以窥视它的真容。

但在亡者的国度,在永恒竞技场。死神为他准备一份特殊的礼物,让他可以窥视生命的奥妙,现在有请,霍法巴赫的第一个对手,来自过去的自己——变形大师!”

吱嘎。

决斗场另一边的大门缓缓拉开。

霍法护着小巴蒂不断后退,随后,他就看见决斗场的另一个边,一个黑­色­头发,黑­色­眼睛,年纪比自己小个两三岁的男孩走了出来。男孩穿着霍格沃茨的黑­色­校服,校服上有拉文克劳学院的蓝­色­鹰纹。

他愣住了。

那是年轻版的自己。

46,过去与现在

竞技场另一边,一个年幼的男孩一动不动,对方虽然和霍法容貌类似,但是眼中并无太多神采,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终结者电影里的机器人,只是这个机器人是由血­肉­组成的。

但即便如此,画面也足够让人不安了。

霍法朝他挥了挥手,他也毫无反应。

小巴蒂倒是松了口气,他还没认出来霍法十一岁时的模样,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那小孩那小孩是您的对手?”

霍法侧过头,表情凝重:“你会什么魔法?”

“会一点黑魔法,不可饶恕咒之类的。”小巴蒂尴尬的说:“但是我没有魔杖,会的魔法也释放不出来。”

“可恶,”霍法恼火的说道:“那你还是远远的躲起来吧。”

“那小孩很难缠?”

“还好。”

霍法忧心忡忡的说,他并不害怕现在出来的这个自己,那看起来是五年前的自己,眼睛还没变­色­,应该强不到哪里去、但是他害怕后面可能会出现的家伙。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见识过冥界虫子变成的模仿怪,上一次他用败血药剂杀死了另一个自己,而现在他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必须要尽量增加手段才可能从死神的游戏中生存下来。

“去地下,找那个银头发的家伙,问她有没有败血药剂。”

“您一个人能行?”

“别多说,听我的。”

霍法赶紧吩咐小巴蒂:“速去速回。”

说话间,对面的男孩缓缓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魔杖,那魔杖在他手中变形拉长,逐渐变成了一个银­色­的拳套,将手臂包裹起来。

看着那一幕,霍法恍如隔世,他还记得上一次自己来赫尔海姆的时候,就是和那个男孩一样,用魔杖变形来战胜各种各样的敌人。

小巴蒂慢慢的向后飘去。

他的动作就像瞪羚唤醒了猎豹,站在沙地另一边的男孩一踏地面,举着拳套便砸向小巴蒂。

“休想!”

霍法从地上抓起一捧沙子,随手一翻将它变成了一柄血红­色­长刀,当啷一声架住了年轻版自己的进攻。

男孩被挡住后也没有太多反应,他面无表情的后退两步,随后侧身一甩拳套,拳套眨眼间变成了一支门板一样的大剑,横着斩向霍法。

咚!

霍法手上的沙刃变成成了一块红­色­的圆盾。

男孩手中的巨剑砸在盾牌上,砸出了一溜火花,霍法身子稍矮,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自己在一年级的时候,力气压根没有这么大。

漂浮在空中气球上阿瓦达兴奋说道:“出现了,最基础的魔杖变形,尽管只是基本功,但也彰显了无与伦比的天赋。不过,难道死神派出来对手只有这种程度么?”

阿瓦达说话间,砍在霍法盾牌上的阔剑竟然长出了无数锯齿,锯齿转动,发出了嗡嗡刺耳的声音,那把阔剑竟然变成了一把一米多长的电锯。

嗡嗡作响!

火光四溅!

盾牌眨眼被锯成了两半。

这还没完,电锯跐溜一下从霍法胸口划过,带出一捧血花,瞬间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shit!”

霍法后退几步,摸了摸胸口,口中怒骂。

他收起了仅存的那丝轻视,面前的男孩虽然是年轻自己的复刻,但比他年轻时要强上不少,至少他年轻的时候可不能把魔杖变成电锯,他压根就不理解电锯的构造。

一击得手,男孩脚步不停,他提着电梯飞快的冲向霍法,气势惊人。

霍法只能不断后退和他拉开距离,后退中,男孩身边的沙地翻滚,不断变形成障碍物,试图困住男孩。他左冲右突,手中电锯飞舞,不断砍碎障碍,但最终还是被破碎之握的力量困在了地上。

还没等霍法松口气,倒地男孩手里的电锯变成了火箭筒,画风突变。他扣动火箭筒,喷­射­出了一枚炮弹。

“哈?”

霍法惊了呆,活这么多年,他自己都不知道变形术还能这么玩。

炮弹一秒钟就飞到了他的面前,他当机立断抬手一指,飞行中的炮弹变成了一个蓄满水的气球,气球砰的一声在空中炸开,哗啦啦的洒了霍法一身水。

水雾朦胧间,他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男孩腾出一只手,拿着魔杖一指。

顿时,一阵剧烈的烧灼感从霍法皮肤上传来,落在他皮肤上的清水变成了浓硫酸一类的物质。烧的他的身体都冒烟了。

死神赋予的身体感觉不到多少疼痛,但霍法知道,如果这具身体被毁,他也就离失败不远了,他当即倒在地上,试图用沙子磨去体表的浓酸液。

可他刚一倒地,地面的沙子就变成了无数锐利的铁荆棘,只要他倒下去,就会被瞬间扎成筛子,距离不到半米,时间不到半秒。

霍法眼疾手快的一指地面,被变成铁荆棘的碎沙子重新变形,变成了一堆松散的白泡沫,他轻飘飘的掉进了泡沫之中,卷起一堆白点。

“瞧啊,完美的变形术演绎!”坐在气球上的阿瓦达兴奋的呼喊:“除了在死神秘境,还有哪里能看到这样的战斗呢?”

话音刚落,霍法所在的白泡沫狂涌着变成了深潭,远处被沙子牢牢困住的小男孩面无表情的划下魔杖,深潭的水面变成了钢化玻璃。

该死的家伙,我一年级可没这么强!

霍法心里怒骂,被困在深潭中,他闭起眼睛。

双手合十,全部的­精­神力量卷起地面被束缚住的男孩,沙砾被他控制长成了参天大树,树冠张开,变成一双锋利的大手。

卡擦

那沙砾巨手向搅抹布一样向相反方向搅去。

身处其中的男孩瞬间被绞成了­肉­酱,肠子和鲜血从指缝中迸裂出来。

血腥的画面让看台上的幽魂发出满意的欢呼。

“一比零!”坐在气球上的阿瓦达兴奋的举起手臂:“霍法巴赫用实力给过去的自己上了一节课,果然,多吃几年面包还是非常有用的!!”

地面的深潭消失了,露出倒在沙地上剧烈咳嗽的霍法,此刻他身上到处都是被酸液腐蚀出来的坑坑洼洼的孔洞。

啪嗒。

一个被挤烂的脑袋从天空掉了下来,落在霍法脚边。

看着脚边那个年幼版自己的脸,霍法身体微微颤抖。

这就是死神派出来的第一个对手么,看起来是一年级的自己,虽然还不会变身雷鸟,但能把基础变形术玩的出神入化。

只是,交手不到十个回合,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那酸液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伤,这让他暗自不甘,对方其他的魔法都没用,仅仅是纯粹的变形术就让自己大吃苦头,要说这份能力他也可以拥有,但他的想法总局限在魔法世界,从未曾想过把魔杖变成麻瓜的武器。

一个对手已经这样了,这要是再来下一个对手

果然,气球上的阿瓦达又发话了,“在永恒竞技场,能赢下第一局的大有人在,可有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死在了第二个挑战上,不知这位年轻的传奇人物是否能顶住来源于自身的压力呢?那么,现在有请,来自现在的霍法巴赫——夜神之子!”

伴随着阿瓦达狂热的呼声,决斗场另一边的大门轰隆隆的打开,一个血红­色­的三环图案出现在走廊的黑暗中,若影若现。

阿瓦达喊完,甚至还悄悄侧过头去:“哦对了,顺便说一句,其实,赫尔海姆也是有晚上的,如果死神想要的话,哈哈哈~”

过往之桥外,无尽的虚空和冷风之中,几万米高的超大巨人,吞噬尸首者—赫拉斯瓦尔格尔缓缓闭起一只眼睛。

整个死神秘境的光芒瞬间暗淡下去,当然也包括他体内的永恒竞技场,天空暗淡下来之后,竞技场的沙地上泛起了鲜血一样的红光。看台上的幽魂们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荧光­棒­,一边挥舞一边吹口哨,欢乐的好像哪个大明星来开死神秘境开演唱会一样。

沙沙沙

脚步声停止。

一个和霍法一样年纪的家伙出现在决斗场彼侧,他有灰­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睛,**着上半身,胸口有着闪亮且狰狞的血红­色­三环。

“血”

他的脸上比刚刚的那个男孩多了一些表情,那是嗜血的狂热,他不断舔动着嘴­唇­,嘴里重复着血这个字。

看见那个灰发金眼少年的瞬间,霍法脸上一下失去了血­色­,果然他想的没错,死神给他的三个对手。分别是自己的过去,现在,未来版。

如果说过去的只是只是­精­通变形术,还可以用对拼­精­神力的方式获胜。那么现在的自己可以说在这一条的基础上,再加上一具强劲的­肉­体,而自己又没有­肉­体,那么失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一个拥有霍法巴赫的身体,一个拥有他的灵魂,那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霍法巴赫呢?还是说其实都是,又或者都不是!”

阿瓦达站在气球上痛苦的捂住自己脑袋,腰肢向后完成了九十度,他仰天举着话筒疯狂大笑:“这种问题真是让人困恼,让人困扰啊!!”

在阿瓦达癫狂的呼声之中。

霍法回头看了一眼,小巴蒂还没有回来。

轰!!

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灰发金眼少年出手了,他眨眼便消失在原地。

伴随着地动山摇的一击。霍法只来得及低下脑袋,身后的墙壁被一掌敲了个粉碎,气势惊人无比。

碎石横飞之间,他看见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金眼少年眼神空洞,毫无情感,就像一只最标准的杀戮野兽。

“血。”

他说道。

“米勒!!”

霍法全力后退着,他按着自己的脑袋,开始大喊米勒的名字,他明白,面前的这个家伙正处在夜晚状态下,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战胜的,他必须得到米勒的帮助。

“米勒你听到了么!?”

47,猛兽出笼

霍格沃茨,舞会正酣。

巫师乐手们正卖力的在舞台上演奏,演奏的曲目是德米特里耶维奇?肖斯塔科维奇《第二圆舞曲》。

伴随着优雅的圆舞曲,霍格沃茨的勇士们和舞伴们翩翩起舞,其他的学生也纷纷涌进舞池,伴随着乐曲各种展现着自身的魅力。

而在舞池边缘,伪装成穆迪的米勒夸张的哈哈大笑,他踢踏着木腿,搂着一个漂亮的布斯巴顿女生在人群中不断穿梭。

所有看见他的人都对他投以善意和理解的目光:“很好的舞步,穆迪教授。”

“罗恩你个马屁­精­,你爸还是知道你这么会拍马屁,估计做梦都要笑醒。”

“礼服很漂亮,穆迪教授。”

“滚蛋,我要把你脑袋塞**里去,弗雷德。”

“很熟练的姿势,穆迪教授。”

“去死吧,塞德里克,我搞你女朋友更熟练。”

“穆迪教授,今晚可真是太美好了。”

“是,除了你们都成了傀儡之外,蠢材!”

每当有人这么和他说话,米勒都哈哈大笑的点头,对每个人都用最下流的粗话辱骂着。但他们闻所未闻,反而用更热切的舞蹈和更积极的态度来面对他。

“米勒米勒你能听到么?”

若隐若现的呼喊出现在米勒耳边,声音十分低微,他充耳不闻,开始一门心思的搂着那名布斯巴顿的美女学生疯狂跳舞,他们踩着探戈的舞步,从礼堂的一边跳到了另一边,他一边疯狂的跳舞,一边问怀里的女孩,“你信不信我马上把这个礼堂给炸了,都不会有人来阻拦?“

“哦,您的笑话真是太好笑了。”

怀中女孩用梦幻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和看情人的没什么两样。

“笑话,你想听笑话么?”

米勒踩着探戈,让女孩旋转七百二十度,又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当然,您请说。”

“我还记得上一个见到的法国女孩,是一个开麻瓜车的司机,你知道麻瓜车么?”

“我知道。”女孩热切的说道,“我祖父就是麻瓜。”

“哈,那可太有意思了。她来伦敦找我玩,英文不好,开车走到摄政街的时候,前方路标提示左转,她不是很确定,就问我:“turn left?”

我说:“right”结果她一头撞到右边的消防栓上去了!哈哈哈哈~”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就算是法国人,英语也没有那么差好吧。”女孩气喘吁吁的说,由于米勒的动作太激烈,那金发女孩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滴。

米勒搂着女孩来到吧台前。

“两杯白兰地,”他毫不犹豫的吩咐。两杯点缀着橄榄的烈酒出现在他面前。

“我不喝酒。”布斯巴顿女孩用空灵的声音说。

“我没问你的意见,法国贱货。”

米勒抬头灌下一大杯白兰地,又抬头灌下另一杯,手掌按在桌子上,不停的颤抖。

“真的会有其他法国女孩来找你玩?”

“别看我我嗝这样,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很帅的,我还有个姐姐,也是有名的大美人。我姐姐有个最好的朋友就是法国人。”

米勒死死的盯着前方,试图找到邓布利多,但是没有发现那名老巫师的踪迹。

“真的假的?”

法国女学生狐疑的说,“我看你不像有姐姐的模样。”

“哈哈哈哈,你猜。”

米勒又要了一杯烈酒,抬头灌下:“我曾经得过­精­神分裂症,但现在我们已经康复了。”

“哈哈,你这人可真逗。”

“该死,我没开玩笑。”

“那你的主治医生肯定很厉害。”

米勒表情一怔,霍法那具不断死去的身体仿佛又出现在他眼前,他猛地捏碎酒杯,把女孩重新拉进了舞池。

轰!!

永恒竞技场的一根罗马柱被灰发金眼的少年砸了个粉碎,倾倒的罗马柱下,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狼狈逃窜。

没逃几步,一道血红的影子从烟尘中冲了出来。狂奔之中,他背生双翼,嘴­唇­撕裂到了耳根,其中布满利齿。

“血!”

轰!!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的一击。

整座决斗场被炸出了一块巨大的缺口,无处幽魂被爆破的力量炸上了天,面对这样巨大的破坏,阿瓦达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兴奋的在气球上手舞足蹈。

“究竟谁才是真正的霍法巴赫,逃跑的那个?”

“NO!!”

看台的幽魂表示否定。

“追击的那个?”

“YES!!”

数万幽魂表示肯定。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弄的我好困惑啊,我不知道,我好困惑,我好困惑,阿瓦达把脑袋晃出了幻影:“不过想来真的一定可以打败冒牌货,对不对?对不对!?好嘛好嘛,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谁赢了谁就是真的,哈哈哈哈!!”

阿瓦达癫狂的声音和幽魂的呐喊让霍法心烦意乱,而那个拥有自己身体家伙的追击更是让他狼狈不堪。

他按在耳朵在滚滚烟尘中狼狈逃跑,米勒曾在他进入冥界之前在他脑袋上留下了一滴鲜血。说只要他需要魔咒,可以和他短暂的联系一小时左右,而真到了他最需要魔咒的时候,那家伙却没了动静。

“米勒,米勒你听见我说话么!?”

他坚持不懈的呼喊,突然,某种神秘的­精­神链接穿越空间出现在他脑门,他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自己动了起来。

霍法大喜过望,他以为是米勒听见了自己的呼喊,于是立刻停下了脚步。

他停下脚步的瞬间,大肆破坏追击的夜神之子也停下脚步,站在离他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你居然还有了自己的意识。”

霍法咬牙切齿的说。

“血”

那具身体野兽一样弓着腰,脚步沿着沙地缓缓转动。

“不逃了,那个男人他不逃了!”

阿瓦达跪在气球上,脖子从气球沿上伸了出来,探的老长,他用颤抖的语气说道:“霍法巴赫要面对自己的­肉­体了么?面对那具被夜深赐福过的身体,那具被白天诅咒的身体?”

看台上的数万幽魂也把脑袋探的老长,罕见的安静了下来,有的幽魂甚至把手掌含在了嘴巴里,期待着霍法的绝地反击或者被野兽撕成碎片。

霍法缓缓抬起手臂,直指前方。双脚并拢,抬起右脚,脚尖靠近左脚的后脚跟,用右脚尖做支撑,缓缓的踮起来。

“哦呜~”

幽魂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要来了么?”

“要来了么!?”

阿瓦达眼睛瞪的老大,狂喜说道。他手里的话筒甚至变成了一支长达几十米的超长望远镜。他把几十米长的望远镜举在眼睛前面,十分滑稽。

“要来了么?他究竟要怎样战胜自己的­肉­体呢?”

霍法转了一圈,手指一指看台,随后把手摸到了裆部。双腿交叉,在沙地上不断的扭动,看起来是在前进,但实际上却是在后退。

阿瓦达举着望远镜,震惊的喊道:“瞧啊,他在­干­什么?那是什么神秘的施法动作么?”

沙地上,霍法一个华丽的旋转接着双手挥舞,仿佛击碎了什么东西,整个永恒竞技场都回荡起了玻璃破碎的身影。他动作灵动如蛟龙出海,充满了力量的美感,又有如|­乳­|燕穿林,举手投足都在描画着潇洒写意。

“他在跳舞!!”

“他妈的居然在跳舞!!”

阿瓦达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咆哮着说:“居然在永恒竞技场上开始跳太空步,不愧是那个男人,他是疯掉了么!?”

“呜呜呜,”咆哮完,阿瓦达激动的流下了眼泪,“果然活得久什么都可以看见啊!是我的思维太僵化了,太僵化了!”

随后,他从小丑气球上站了起来,胸怀天下般的张开手臂。

“来吧!”

永恒竞技场的四周探出无数旗帜,甚至出现了一道巨大的LED墙,墙面顶上闪烁着几十台五颜六­色­的激光­射­灯。

“既然他这么有兴致,我作为主持人又怎么能落后呢,来吧,宝贝,我已经好久没用到你了!”

说着,阿瓦达一个人变成了五个人,分别拿着话筒,吉他,架子鼓,电子琴,还有笛子。

“女士们先生们,一首来自现代歌手迈克尔杰克逊的billie jean,就由我阿瓦达送给各位。”

“嘘!!!!”

如此滑稽一幕让所有幽魂都发出了愤怒的嘘声,这和他们想看到的东西大相径庭。

“滚下去!”

“一群疯子!”

“快给我杀了他!!”

沙场上,霍法已经快要疯了,自己可怕的­肉­体正万分警惕的看着他。而他却不受控制的在沙子上走起了太空步。米勒那家伙,究竟在现实世界­干­什么?

现场疯狂的氛围并没有让夜神之子受到任何影响。远处,那个金眼灰发的少年解除了防御姿态,他一掌Сhā进了自己的胸口,再一掌抽出,带出一蓬鲜血,鲜血落在他野兽般狰狞的脸上,竟让他的面孔多出了一丝圣洁的意味。

“血”

他陶醉的沐浴在自己的鲜血之中。身体就像吹气球一样疯狂拔高,两米,三米,四米,五米,于此同时,巨大的血­色­双翼从他背后撕裂而出,眨眼间他就变成了一个高达十几米的巨大怪物,浑身都长满了狰狞的骨刺。

呲啦!

它胸口张开一张巨大的嘴巴,里面闪耀着银河与星辰。

看台上的幽魂狂呼起来,那些嗜血的情绪在永恒竞技场伴随着夜神之子的身体膨胀,膨胀,不停的膨胀,并且随着阿瓦达们强烈的现场演奏,在生死之斗之中喷薄而出。

“血!!”

巨大的怪物手足并用的朝霍法扑来。

而他却在舞蹈中轻飘飘的按住裆部,抱着后脑勺,晃动脑袋,将下­体­往前一顶。跳出了极马蚤的姿势。

“啊!!!”

“杀了他!!”

“我受不了啦!!”

看台上的幽魂要被气到二度死亡了,他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烂­鸡­蛋,臭鳜鱼,青菜叶一类的东西,像下雨一样砸向竞技场中央。

竞技场中央,霍法看着近在咫尺的另一个自己,嘶声力竭的喊道。

“混账米勒,你在­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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