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听雨过清明,愁草瘗花铭。眼看着清明将过,新雨才堪堪而至。
青潜山,松月观,几番岁月寻不得。
小道士负手伫立雨中,闭目凝神。
细瞧这小道,约莫十一二岁罢。青色道袍下,身板端得精壮,脸色却是有些发黄,头上盘一发髻,再Сhā上一支青木簪,腰间别个硕大龙须葫芦,远望去还真有几分飘逸,不枉那些老人都说,山上的人呐与俗人不同,那是有仙气的。
小道士任那雨点打在身上,湿了衣衫也不碍,只是做着有规律的吐纳,隐约间能见几缕晦涩气息于他周身缠绕倏忽。若是此时有江湖人来到这里,瞧见此番模样,定会骇然,这可不就是所谓的天人合一嘛!多少人欲求天人之道而不可得,不想这小道竟是如此轻易便达到了。
片刻,小道许是饿了,睁开眼睛愁着脸揉了揉肚子,唉声叹气走入了观内。只留下门外,几只麻雀叽喳嬉闹。
观内,香火炉余着败香残渣,清淡气息露出些许颓丧。想来这里,是许久没有香客了。不高的屋檐偶尔渗进些雨丝,那乌瓦,也该换了。
蒲团上,一老道士垂头正打着瞌睡,年逾花甲的老道穿着那邋遢旮旯的道服,怎么看都没有半丝仙缕之气,瞧那不修边幅的模样,反倒透着一股痞气。
小道士走来,扯着老道满是污渍的衣袖,不满道:“老头,我饿了,烧饭,快烧饭呐!”
老道让他一扯,似是好梦被吵,眉宇间隐有怒气,一记爆栗敲在小道士头上,咧了咧嘴,装着高深模样,老神在在说道:“小娃,你现在心乱了,我们循天修道,首重的便是修心,你这般浮躁,可不利??????”
“咕??????”老道那话还没讲完,肚皮却也出卖了他。
小道士在旁偷笑,这么多年来,他可是摸透了这老家伙的性子,表面装着一副高人模样,实则贪财吝啬,好吃懒做,白瞎了这松月观观主之名nAd1(
老道清癯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随即又面不改色郑重说道:“小???咳,谢徵啊,师父我打坐有些累了,你去烧个饭吧。”
小道士谢徵脸色一耷:“老头,这最后一点米,就是你昨晚的夜宵,老早祭了你五脏庙了,现在哪里还有米烧饭呐。”
老道士一愣,讪讪笑道:“啊哈哈,徒儿莫愁,你呀,拿着为师的钱袋,去村里买些米来,不就行了?”
小道士更是丧气:“我说老头,你难道忘了?咱们老早没有钱了,您老这般懒惰,既不待客,也不打扫,这松月观早就没有香客来了,哪里还有钱!”
老道面色一僵,说不出话来了,也跟着小道士,一起愁起了脸。
一老一少,坐于门槛,皆是双手托腮,愁眉不展,看着那麻雀嬉闹,了然无痕。
半晌不语,老道士似是想起了什么,瞥眼看向小谢徵,心头暗忖:这小娃自小研习道家典藏,早已达至天人之境,一身内劲轻盈,放在江湖上,也是有数。眼看着这块璞玉,若是不教他些功夫,岂不浪费!
这般想着,老道满心火热:自己何不教他一套身法,他日这小娃学成,遣他上树抓几只麻雀,倒是方便!
原来这老道真是懒出一方神奇,揣着一身武艺不用,却是想着让小道士学武帮他取材做食。
老道目光灼灼,小谢徵只觉得一股恶寒,骇然一吓,急忙跳起跑开,警惕道:“臭老头,你想作甚?”
老道也不急,打了个哈哈,伸出双爪比划着说道:“小娃啊,我们这般饿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你看???”
听着老道话语,谢徵以为这老头是饿极,难不成是想卖了自己来换取银两充饥?越是这般想,小谢徵越是哀伤nAd2(这么几年来,自己和这老头相处,虽然老头惫懒,只识吃喝,却也从来不打骂自己,况且自己还是他从山下乞丐窝里捡来的,若不是这老头,想来自己应是早已饿死。如今还给他,确也无甚。
念头想通,小谢徵状似万念俱灰,瘫坐在地上道:“老头,你若当真饿极,把我卖了便是,只希望以后若有缘能再相见,我还能叫你一声师父!”随后,便摆出一副任君宰割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