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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镇子上到处都是三三两两地游逛着的溃兵

这些个兵爷们钻了个空子,无意地却选对了个战争年代中的像犬牙一样交错着的势力的空白地带,时空的空档,一个空子,镇子里的那传统下的统治者,族长们忙着在看大家族们之间的纷争械斗,小人物的人们也跟着起哄,在看热闹,这时候他们进了镇子镇子四周寨墙上,有利的地形上立即撒设了岗哨岗位穿**服的临时征用了街面上能住人的地方,暂时查封扣押了参与械斗的人的街道上的铺面,粮油店等穿**军装的军队在设灶埋锅做饭,在安置各自的临时指挥点和驻扎休息处,……看样子大有住下了就不走的架势习惯了做顺民的人们习惯于被管辖着,像是那些个靠着要饭过活的丐帮里,也要有个发号司令的头领领头人一样,镇子被暂时实行了军管,被管置了起来要没了被人管着领着,对镇上人来说,那倒是显得不自在不习惯了

镇子上不乏心思缜密又细心的人,仔细看看看,街道上能站下一群人,又有面墙壁,能贴些安民告示的地方,红绿黄sè的告示通告之类的,压叠着或者并着肩地张贴在那儿;那后贴上去的也显得太懒散,它并不去清理掉那原先贴上的那一方的那些个布告加上那些个吸卷烟找卷烟纸的懒散的人,他有意地去掀揭去撕那落款落时间的地方,因此想看布告的人们,便开始看了内容就去揣摩去瞎猜勇哥看了就惊叫起来——哎呀两存呀,有人便也跟着胡猜瞎想,嘴里乱嚷出“是不是不打仗了?天下要太平了?”“那——咱该听哪方头领的话?咋个听?——”是先来后到地听话听派遣?还是县官不如现管地应付?风凉话说的是­鸡­毛上天乱飞,挖苦卖俏的话吐得是又轻巧又解气镇子里的人在这一点上很是有水平,那种上吊前不忘记擦把粉,砍头前不忘唱声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吃花生米就臭豆腐能吃出东北高丽参的味道的豪壮加逗焖子的话,永远夹带着传承着听天由命和漠视一切听之任之的感觉,使得那些个有惶恐的人听得十分受用……最后觉得还是用老办法老法子应付一下,啥咱先都不管先看看再后说说

溃兵中的几个当官的人,吩咐下属把这镇子里最豪华最宽敞的地方,赵家大院征来拿来做了临时的司令部他们鸠占鹊巢地先做了这大院的主人再说

其实在他们中间,能称的上算得上是这赵家大院主人的,还真有一人,也只能算是与赵家有关系的半个主人就是随着这支叫队伍的人进了镇子的军医——赵家辉赵军医犹豫中进了镇子,在自相矛盾中做着平rì里的每件事情,——本不想见赵家大院的人,却也随着最高指挥官高团副,在高团副及卫兵们的保护促拥相邀下,进了赵家大院他本不想摆显露阔,倒是想一声不吭地走过去,走过这地方时看一眼这生养培育伴随着自己渡过了童年少年时光的家和家乡,最后却竟发现自己心底里还是魂牵梦绕地想着念着这里十三年了,走过了大半个国土却没绕开这儿,路竟被自己一步步走到这一步……心,被浸泡进了没埋严实的山西的老陈醋坛子里,酸的溜溜地,没了那种香香味道……

二十八岁的赵家辉军医,任队伍新改制后的上尉衔医官据说是前一段专门从另一个战区里,被长官以私人关系派到这里的,给这一战区的哪个长官摸脉看病的长官的脉还没摸着,长官的人就被打死了没了看病对象的他,也就跟随着这支打剩下的残兵败将们一起,向东逃着“转进”,yīn差阳错地转回家来了他与被敌人打死的长官,私人间私交关系上显得很特殊能被另一战区的长官派来,同僚们想他也该与其原上司关系上的不菲上尉衔是抗战后新的医官衔,据说早就授中校衔的他,战地急救医术高明,但还没人看到见过没人亲眼证实过他的医术高明就停滞在那些已死的,或者已被俘了的高官们那嘴上的传说之间,属退下传,悬挂在下级军官耳边的医术高明尽管是这样,此人在这士兵们中间,还算是个有知识有文化又有钱的人一米七八个子的赵军医,对人文质彬彬,待下级与底层士兵们也蛮是和气;在**队伍里还是满受人尊敬的,但却被官衔们,私下里知道了他的特殊组织的那种身份,敬而远之

新提拔的中尉jǐng卫连高连长五短身材,长得憨态可掬,带着溃兵们,像秋风卷落叶般地,驱散了赵家大院里的那些看护坛舍的香堂残部,救出了被香徒软禁着的赵家女眷们他扣下几个人,打扫­干­净了香客们拉下的“贡屎”污物,用棍子赏了后就也放了人他特意安排了这些女人,让赵家的女眷们梳洗打扮了一番,就叫她们暂在赵家院内进大门那迎宾墙也叫影背墙的地方等,好迎接欢迎长官们的走进大院进驻的到来跑前跑后的他,对不用额外地找女人来搞列队相迎的搞琐碎麻烦,显得很满意,对相列着站了一排的女人们也很放心,——都是些个被他“解放”被救出的女人们,起码不会当了众人的面骂街骂长官,叫长官们脸上下不来台吧;她们也该对其相救者的党国们,出些绵薄之力吧,又不是叫她们陪烟陪睡的,感恩载徳那就免了他对自己的安排很是满意再说自己这安排,这也是伺候长官们呀,搞个仪式慰劳,要一路辛苦的长官们满意,自己好加深印象加快迁升的速度,里外都是份内的事啊可他有个难改的毛铂总能看到些眼前的实惠,觉得眼前眼下现成实惠的事,放过了那是种罪过,也不能放过他就在进屋内催促女眷们拾掇衣服头型时,顺手拿了个银光光的簪子,像是拿手里赏玩后忘了似的,在吆喝催促女眷们赶快中,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揣了起来

那个长得还算端庄,却额外长了两颗外露的兔牙的十仈jiǔ岁的女眷,在看有人进门时,冲着刚走进大门,又穿出门楼廊檐下的长官们,试着大喊了声:“赵家辉——哥——吔!”就快步扑上了前去……高卫队长他连忙上去试图阻止着

默默地走进院里的赵家辉,瞧着这对面站着的,比自己矮半头,两手使劲抓着悠着自己的两只胳膊袖子的女子,睁眼又眯眼,一脸茫然地看着几个同时进到大院里来的军官们,也都不解地站下了脚步往这边望着

……军医茫然了好一会儿子,啥话也没说,歪头抬胳膊伸手到那女子那外翘着的兔牙边,伸手就去拔那俩牙……

高连长没想到那赵军医这么地狠心又心存歹毒,两鬓紧皱咧了嘴地等着听惨叫声;可既没听到,也没看到有血从那女子的嘴边吐流沁出,那女子被拔掉牙时没有惨叫,那想象中的因被拔牙而惨叫,因惨叫而感森人时悬起的心,放了下来,两颗门牙就那么在赵军医手里捏着高连长从心里也真真是佩服这赵军医,连牙科医术也都高明,这是无痛拔牙呀!——自个嘴里的右面的新长出的大牙也正隐隐痛着,疼的时候,也真想用破鞋底子照着痛处,恨恨地抽上几下以解疼痛的揪心他既有这手艺那得巴结着他点儿……他忙瞪了俩大眼球,接过了那门牙,想仔细地瞧看一下那牙根上粘带了被拔出时的多少些个血­肉­,看仔细了才发现:假牙呀

他正想着这假牙该怎么处理?——是扔掉还是还给赵军医……手被那女子用一白绢丝手绢盖了,一把就给抓了过去他想对这女子的胆大行为发作训斥一回,,这才想起那女子叫赵军医的那字明明是个“哥”字

他身边这女子的肩膀,被赵军医伸过手揽着兄妹两人正并肩站着,好让长官们鉴看一番,看看两人的涅长相是否一样或者像似处的多少……那女子略显的有点羞怯,却还是大方地向长官们抬头注目望着行着注目礼……高连长心里一惊,“我说怎么觉得这院里的一些地方,像是以前在哪见过一样,原来就是这张脸啊……”此时他也不敢再多往下想,只好知趣退闪进长官们的人堆后面,也跟着也装着在鉴看比较

太像了!同时笑出的左半个脸上,离嘴角两指宽处有的大酒窝儿,大而亮地凸出的眼眶眼珠眼神,稍向下耷拉着的眼角,宽平略凸的额头,……尤其那稍启齿微笑时,嘴里露出的上面的两个兔牙,都是右边的那棵门牙,稍稍不整齐又不破相地外撇一点,太像了……赵军医郑重地向长官们引荐介绍说:“这我妹子,我亲妹子!”

看长官们也都笑着礼貌地在点点头在认可,高连长连忙也敬了个军礼他心里直犯嘀咕,庆幸自己的不算太贪财刚才也没敢对女眷们太过于冒失冒犯,只扯着嗓子吓唬喊了吆喝了几声那女人堆里那一老太太,那女主人正在拭擦淌下的眼泪,周围的女人们在惊恐高兴中劝着她,也做着拭泪的样子

高连长趁人不太注意,忙把刚刚顺来的还真没捂热的银簪子,在走过那几个女人时,胡乱地塞给老太太身边的,用不怀好意的眼瞪他的那老妈子份一身女仆打扮的,嘱咐她说“这……没丢……收好”

那老妈子不当省油的灯,很是不给他面子地撇了下大嘴的嘴角,眼看就要撇到挨上了小脸的耳边去,弄了他个脸堂子发红那女人打了一下他那胡抓的爪子又抓回了那簪子,收回了撇得都快能挨着耳下­唇­子了的嘴角归原位,得意地在人后面做出个伸出大脚狠踹他在他斜身子看时也不掩饰的动作……这世上的事不敢细想不能细想也忒玄了……可没听说赵军医的家在这儿呀……自己嘛也就是想胡乱顺俩换俩钱用用花花,怎么就会“顺了”顺在这儿了?——顺在这连高团副都不得不敬重七八分以上的赵军医的家人家里,哎呀!……娘类个叉吖妈那个巴,这该死的牙痛,这回这臭出得大发了点啊……

高连长借故要去轰那大门外的,站着看热闹看稀罕不散开的那儿还有个穿戴像个外国神父涅的人那神父没搭理他,一旁站的女信徒——他猜是女信徒——告诉他:你没听说的多啦你知道不这儿,虽说不上是赵军医自己的家,但那亲妹子在这儿……镇子里,人人都知道……那赵家露俩门牙那女子,那头上可疏着独辫子,那不是嫁到这儿来哩,人家过继来当闺女,享福来哩……二道毛子你着不你也忒瞎眼啦,现报呀自家里当厨也切块­肉­塞怀里揣着?你到底想捎哪儿呀?

高在想这儿的人不厚道,得理也不知道饶人……自此高连长像是聪明了些看来这新任卫队jǐng卫连连长,不是他妈人当的,这往后啥事都得留点后路了这年月呀,哼哼……做人难,啥都琢磨不透

赵军医站在女眷们身边,向大家介绍引荐说:“我——伯家,二伯家,……也是我妹家,我家”

女子也礼貌地说着:“都别站这儿啦……屋里去坐吧,”向后面大院处略抬抬胳膊,做出请让的手势,她一边又吩咐老妈子说:“烧水,泡茶,泡上好茶……把那簪子拿滚水烫烫”

……

兄妹相见自然是可喜可贺,况且又是在赵军医的远房堂伯堂兄的家里,七八个军人埋怨赵军医的“不给面子不够意思”,埋的深埋得忒深不露真相,真人这都到自家门口了,还恁这样竟存得住气……早说一声,几个人来拜访时,也好备点儿薄礼呀?边说边走,直从门楼从迎宾墙一直埋怨到进南院到了南面的主院的大堂屋里

“这弄得人多尴尬,再去备礼也都失过礼了”……“尴尬的还不止一个,竟瞒了这所有的人”“说说你还有多少瞒着咱自个人的?——这得罚,不罚不长记xìng不是?”……几个人仍旧埋怨,同时免不了趁机要狭这赵军医请客,狠敲他赵军医一番满汉席就免了,丰盛大宴自然断是少不了的

高团副起身给赵军医打了圆超“客要请,不请不长记xìng,不请说不过去……赵军医嘛,也不会不请都放心再说了,几个人是不是也该坐在一起,相互商榷一次?下一步怎么走怎么办?”“至于高队长高连长人么,就那点毛铂归您赵主家发落,发落完了归你用吧……”

自从主力陆续被歼被打散后,剩下的最大一股还保持比较完整编制的,大致有一个半营四百多人,大都是来赚那“一天五斤面粉”的军饷的人,由中校高团副暂时带队领着逃命高团副原是应急提拔的营级军需官,原就是管些个靴子袜子绑腿绑带子的主力完了,剩下的活人那也得有人看管呀要说这高团副的人么,就得用用rì本人,小鬼子没投降时对他的评价话:“升官地可以,打仗地不行!”

他有上级时,高团副rì子过的悠悠地,揩油吃酒倒买卖砸窑那是样样jīng通也不能太小看他,跟小rì本遇上过也打过几次仗,结果么,就得用他跟人下棋时问他输赢回答的:第一局,咱没赢;第二局人家没输;第三局,咱家想跟他和棋,他就不给咱家面子要说这没人领着的自个顾自个的rì子呀,连仙家都觉得这不是人过的

原想直线走南面渡江归建,但听说南面伏沤里有大股共军,本就是惊弓之鸟的高团副,只好带人向西面逃窜,路上也网络一些零碎遇上一些零散的别的部队的人马遇上了那当然得好言安慰一番,“都属**的人,也不能不管”;想管就得先管上吃饭,那是“本钱”……又与当地民团打了几小仗,便又掉头向东逶迤走来……原剩下不多的军需就这么一路丢,一路吃,一路被撵时地又扔地用完了

一路上转东撞西地,专走远离村大村镇寨子没人走的偏僻之路逃,高团副发现路虽是难走,人倒是相对安全安全归安全,饭是难吃上好了,总比被共军捉了去那饭好吃些,——那些被放回来挣粮吃的士兵们说的

这一路上,倒像是事先商量好的,遇上好多小股走偏僻路回不了家的分散的溃伍快走近中岳主峰地面时,陆陆续续地,已经聚了俩千多人,时聚时散地走着,高团副带的人最多,散着的也就都愿听他的指挥他知道也有军衔高的,但就是不愿再出头露面这没了给养四面楚歌的形势,想隐藏起自己的真实身份怕都来不及没人愿领这一无军饷二无粮草三无弹药后续毕的乌合之众这点他清楚有高团副带领,军衔高的也愿意落个一身清静

一路上东来倒也相安无事没人撵着走的rì子里,在一片讨要吃的要欠饷声中,他临时把人编了队,换了亲随jǐng卫连成同族的,晚了两辈的孙辈高连长领了人马,以有吃有钱的地方为方向,以自筹军饷为目标,一路朝东边寻来队伍里有三四部电台,这会儿不是没了会发报的军技人员,就是那几人以缺电池坏了修不来等理由,不愿为高团副所用再加上混进来一些个在当地混不下去积了民怨民愤的,高团副也只能挣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领着本是一路的避人急逃到这,变为缓慢地野地游行散步的省城被占了他知道些,他想等那地方被“光复”的差不多了再东进就这几百里路了,他不想进那炮火圈里去挨枪子炮弹要是铁道通了,没人阻挡拦着,进省城去享福开荤,只是半天的功夫就在这儿闲等一下,安下心也吃顿好吃的……他心里另有自己的打算

他带的一部电台倒是能用,原想倒卖给地方武装没卖掉,等联系到了上级,他也升了官只好自己先用着

对电匣子说的**的不断胜利的消息,他早就不敢全信地相信着他知道徐州有**主力,他又不想走得那么快,不想不能靠得太近哪里有吃蒋家饭的队伍,哪儿的那里,离共军也就不远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哪里有吃蒋家饭的队伍还存在,带着这么多人要是归了建制,论功行赏,……加上几个自己保护下来的,这几个能通天能摸着天人的,大家一齐褒举他,那怎么着也能升个职当个旅长;不升职能记一大功,赏下几千个大洋也都还不错再说了,若遇上当地护乡民团,也需要帮手保护自己吧,——堂堂一**中歇身说不准就是上校旅长了的,咋能亲自上阵?骆驼死了还不倒架呐身后一群唯自己马首是瞻人,感觉着实不错……退一万步,就算是遇上共军,投了共军,有这一两千多人马的本钱,再把那几个不愿露面的人物一交出?自己无论怎么样,到哪儿都是姆狗生意不赔只赚对这几个人,得像是保护自己的私有财产一样,他仔仔细细周周到到尽心尽力地迸护着对自己亲随们产生的不满,他也以袍哥会里的袍兄的身份劝说“要的远点,没得亏吃”他也知道眼下**里的粮饷,“一天几斤面粉”对那些饿疯饿得活不下去的百姓,还是有吸引力的,没面没饷的结果他也清楚些,就是究的不深,自己不也是吃粮来当的兵吗“好铁不打钉”不假,那得要先混到不打钉的“好铁”的份上……

酒席间他所率众军衔提出的就地筹粮措饷,他顺势表态,当然愿意表态支持事不迟疑,立即就办一下午时间,罚刁民械斗,那款那才有几大枚,现在最有消拿出现钱的,也当然是这镇子里一直“受到保护”的大户人家们,这不都正网在网里炖在火上,捂在锅里的?又有支持刁民械斗的由头他们不捐出些军饷,那真是“天理不容”,再说现在这镇子又在自己“指挥”的队伍的控制之下,再孬不顶事,那也是扛枪的军队,谁敢不听?不愿痛快认缴认捐的,咱也会学了人家,指着卖寨墙,拒不愿认捐的,随便就能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枪毙了,“听明白了?听清楚了那就行动!”

……

就这样,有了粮钱就有生路,有了饷就能继续“为国分担‘剿共’重任”的行为发生了

本来也就为军饷来吃粮当兵的那饷银原是按等级军龄由上级发的,……现在钱柜子米面瓮子敞开着口,自己动手,愿拿多少就拿多少,都你的也行,谁个不乐意?——横征爆敛也还需要有个前题,征敛后的约束上交,那局势是没了监督,没收交征敛过来的物资钱财后的约束了,高团副忘了自己并没本钱真正控制住这临时的队伍……他只想给下属显示一下自家的宽以待人和待人不爆……那些收上来的还不得都巴巴地跑着送来孝敬

以人身为抵押的,交钱换人放人……拿了钱的向没拿到的炫耀着自己的成功成果,没拿到钱的再去拿上收上一遍;没催捐任务的“觉悟”也低不到哪儿去,这不得得陪上有任务的弟兄们去走走转转;还没弄得到钱?就再去催捐几遍呗……

抢劫在这镇子里,像四二年饿死人后期的瘟疫般,快速地蔓延开来……随行的一行人原就是“在当地待不下去有民愤”的,更是挑火拨火火上浇油地,有出sè表现他们熟知本地建筑风格,熟知有钱财人的藏钱方式方法,一找一个准(儿),绝不放空:地窖夹层暗道,枯井屋檐下坟地麻雀窝,小娘们儿老太太的裤裆里夹的……等等等等找寻搜刮的地方,对他们来说那真是“庖丁解牛,游刃有余”搜刮起来,他们在这些兵们的面前也大显神通……一晚上闹得整个镇子是­鸡­飞狗跳,猫叫鸭闹的,枪声喊声骂声不万上百姓觉得不可思议,有钱人的上等人也不得安宁,他们此时觉得解平rì里被他们看不起的气,暗自高兴……

对聚众械斗的老祖圣母堂与马家,那得是加倍加重加快惩处何况两家是“以我**赵医官亲妹子家产田亩为犒赏抢夺对象,袭扰我前方激战将士之后方父母族人亲人,……是可忍,前方军心斗志安在?军心不保,国将覆焉,……孰不可忍!”

得到默许的士兵们,像是自家亲人家产钱财被抢被分一样,痛心疾首,疾首痛心,先放把火烧了这不仁不义,不孝不悌并早有明令不禁聚众团拜的圣祖老母堂,……再义愤填膺,心照不宣地蹂躏着镇子里的族长及有钱人等头面人物……

太子昀问四天王的父亲怎么办?四天王热泪盈眶地只忿说出了两个字:“记着!”……太子昀怒怒地不爽,后一想,“记着!”太师们怎么教来着?——不用记,甭管它!就是不用记由上天给看着记着哩……也就转怒为喜了……硬是要去看那老母堂燃起的大火去了,那火真大呀……

大火刚烧一半,他就又被兵们捉逮住了……樊都交过几次了,怎么又来绑人了?……并没完整参与过堂里“献捐活动”的太子昀认为,这钱财,那都是自家人“辛辛苦苦”地求了跪了拜了圣母多少次才,“辛苦”得来的,实属“来之不易”……这兵……徒也真贪

逃来时本就是穷的叮当响的溃兵们,有转身就因抢而变成了个身上有钱人的人,也有再一转身,就被同伙一哄而上抢光宰净,又成为了个原来的穷光蛋样子的镇子遭了穰,街道上的铺面房更是几乎无一幸免……

记得有个故事,说的是主仆两个的事,他们遇难漂落到了一荒岛上,原主人付钱给仆人,要求他继续服侍自己,可等主人没钱了,那仆人也就不听话了;有了钱的仆人自己要当家去做一回主人

有了钱的仆人自己要做主人,是高团副没考虑到的……等他想到考虑到了,就显得太晚了,天也该亮了抢了钱的溃兵,私自出镇自寻出路的已有几百近千人,……等早饭时那执勤官一点卯,人又走了几百,近一半人先逃走了连赵军医与其妹子也没了踪影早饭用粮自然也该由赵家出,是多rì不见的白的粒显得晶珑剔透的大米做的饭,大米饭……

马家水旺肚子里弯弯多,脑子转的又快,先是报了出身,看溃兵们不买账,就以回去多取赎钱犒赏弟兄们为名,寻思着逃走他在僻静处竟空手打翻三个押送着他的人,虽说胳膊上挨了一枪,但仍仗着自己对小巷子里拐弯抹角的地理上的熟知,借地利之便,竟串胡同翻寨墙地落荒逃出镇子,弄了一身腥泥巴,奔逃其亲姐姐家去了……

他在其亲姐家遇上些逃出来的族人,边用花布包了没伤及骨头的伤,用大烟止了痛,边又纠集镇外住的远族人平rì里的好友们不足百人,返回镇子外面,散开了人群,远远地借天黑趴地上怪叫,喊着起家时的口号,大喊着:“打开东大街,吃人­肉­喝人血!”并与镇子寨墙上的守军们进行对shè但对方怕天黑有诈,拒不出镇子,只用长枪,花机关等武器对着喊声起处回敬shè击,不许马家及镇外人马趁夜sè靠近镇子的寨墙防护墙……

天快亮时,马家一部分族人和关系亲近的人,被从西门处救出一些,马家水旺看目的部分地达到,再坚持下去熬到天大亮时,自己这边也占不了太多便宜,就都先分散安顿了族人,他自己也该再去抽抽大烟止疼提神去了

镇子上暂时平静了一阵,早饭后热闹刚刚开始,如果说单趁天黑的叫“暗”抢的话,天亮的征粮就是“明”夺了

阎家执掌的“圣祖老母堂”被报复,被溃兵们惩罚;被抢劫的士兵们放火焚烧大天王二天王与堂主半夜在黑天里被杀,具体怎么个死法,情形不祥……

人是复杂的,不是能随便就一下子能说清楚一个人的有人说xìng格决定着一个人的命运,那什么是xìng格?什么是命运?那谁又能真得说个清楚道个明白?本不愿回家的赵家辉,陪高团副他们,折磨人地赔着笑着吃完了酒要与妹子连夜一块回镇子东边的老家去看望其父亲,没人拦他高团副派了自己的亲信,新提拔的jǐng卫连高连长带了一个排的卫兵护驾,他也没反对没说啥;直觉告诉他必须带上自己的妹妹,他从人面兽心的高团副眼神里,看出了妹妹的处境不妙,不妙中大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他也就带上了高团副说他对自己不放心,他也直直地半开玩笑地告诉高团副说,“我还真地对你一百个不放心!”就那么着也就离开了镇子七十五岁前再也没回来

出了镇子的他就后悔起来,回家看看那是借口,自己是真心地不想回家,可一个排的人跟着在身后面——尽管那边是他离了十多年的家

——自己是在结婚的当天,入洞房前出逃的局外人叫逃婚他偷跑出家们就当了兵,那是七七事变刚刚发生不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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