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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节

表嫂说自己这次怀上的肯定是个女孩“这都到这月份了,还不显怀,肯定是个女哩……”她也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她说自己是“辣的酸的都爱吃;属猪等级”的

平rì里年轻人把表哥表嫂的家当成个闲暇时聚会的地方,那是理所应当的因为表嫂亲事是村里的一大靓点:穷小子娶了个富家女,还捎带着让周围的有头脸的绅士们围了村子转了几大圈子老人们以为这是给村里人的门面名声上添了光争了面子,又是公家人出的头让自己也跟着风光了一回,做个参议此事的和事老和见证人尽管囍桌一般只摆出的是八碗四碟,尽管新人没坐大红顶轿子来是走了来的,那都不重要,重要的在于来的客人县乡保甲的人都来了都有,这让村里老人们像过大年一样穿起了隆重节气里才穿的礼服,并主动自己分了工凭自家平rì里谙熟的事宜,担起了各方的接待重任中年人在老头子们的带动下,办起婚事显得老练稳重不怯不亢有条不紊又不失体面年轻人更是热情洋溢青chūn焕发,变着法子逗乐热闹,把村里的狮子皮与三眼火铳耍得放得维妙维肖咋咋山响,震得唬得村里树杆子都随着地面颤动起来……

表哥的婚事简单而风光,村里的老太太大媳­妇­小媳­妇­们跟着看了两天的大戏,是县里人送来的新剧团新节目带来的贺礼,正rì子前演一天正rì子晚演一场那几天跟着刘家四伯坐镇表哥家里做表哥家的财产主持的然,看似悠悠闲闲却累得要死,时刻防备着出岔子事和预备调动着人财去弥补上去填窟窿她与四伯在表姑的家里与表哥的家离得不远,看表哥那种悠闲就心里有气,“别人都忙得四脚朝天,他就像个没事人儿似咧,翘着只眼傻笑洒脱……不是四伯(拦着)我真想搧他窝囊”明说“你咋啥都想打杀?”然说“我就见不得窝囊,站不到人前……又没真搧还不让人过过嘴瘾”看然厥着个嘴不高兴,明说“我忘带纼子啰……”然说“捎来也是你带!”明记得在杨村长家里两人,坐着然说起的表哥的事,把明的小脸挤得厥出个鸭嘴,然后就叹气说:“咋还是恁瘦呀”

表嫂的娘家是邻村的明原以为是很近的挨着的两个村庄,但那村子离表哥他们家的距离却是很远,从表哥家走到表哥的岳父家那儿,两者中间还隔着几个自然村子绕村子走,那走过去的村子离河堤河道很近,河堤高只有两米多,没下游自家的那儿堆垒的高;明想上那不远的河堤上看看堤岸看看河流,却不敢离的远了,他怕表嫂走路摔上一脚,有啥闪失表哥说要去训练“集合”,要表嫂回娘家去住几天,就把明派了“公差”,把表嫂送回她娘家去暂住

村口的几个老人,蹲在地上看其中的两个在下“吐”棋那是先在地上划出个大的“口”字,再里面用对角线连起来,抹去一边,成个“区”字;双方各用短树­棒­或小石子两个棋子,能把对方的棋子挤散成单个的,等棋子没路可去,又必需走跑一步,没路又要轮着走了却不走就算被挤死吃掉;输家输的惩非在区字开口处吐口吐沫,算是人前不检点乱吐濡物失了礼节,算是惩罚;然后就重摆棋子再次战鏖战的吐棋表嫂对站着的四五个人中的一个叫了声“爹”,那人扭脸看了眼闺女没吭声想站着继续观战,被几个“棋友”善意地用话挤兑赶撵着走开跟了来明扭头看看他,他几丈远地低头跟在明的后面

明把人送到了地方就要走人大屋里走出女主人,她身后大襟袄下的小男孩,松了手里桥的木质圆轮子腿的鸭子,扑向表嫂……抱着表嫂的裤腿就去蹭鼻涕,被表嫂推搡开了身子粘着不远离在嬉笑着这家子人对明的到来好像是不太欢迎,听表嫂介绍说,说是“四伯”家里的人像是要在本地当啥教官,便热情沸腾了争着伸手臂向上房请让明用“敬礼”吓住并摆脱了四个人的“吃点东西再走”的挽留,很快逃掉了

他不走来时的原路,回走时没了表嫂的慢行绊脚,就以那原路为轴线,在长了麦苗的麦地里直线回走着上中学回家的路上就是这么走着的表嫂说她认得“东面你们镇子上赵家的翘兔牙的女子”,是在好几年前那次看桃花踏chūn游玩中认识的;两人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唧唧喳喳像两只喜鹊似的说起来没完……总之很说得来合得来两人在热谈中都忘了时辰忘了桃花忘了周边……还遇上两个背了短枪的男人,在离她们两人几丈十几丈远的地方来回地转悠着……表嫂那时很害怕那女子却快步走了去,对两个背枪男子指手划脚地喝斥训斥并搧了其中犟嘴的一个;回来给相好的新朋友说,那只是她家院墙上站着的俩木头货护院的,不值得怕;大约看见自己的新识好友那害怕的样子,她觉得刚认识就与人不善很内疚,就好言相劝地安慰着表嫂……她看着表嫂手里拿着个空弹壳当哨子吹出呜呜呜的声音玩,就讨来了乱胡试吹起来那声音在那桃花谷里的满树刚开了的和正在慢悠地打旋飘落着的粉花瓣中穿梭着,音阶忽高忽低煞是好玩……她以为一见如故的好同伴稀罕这玩意,为弥补那俩“不知好歹的木头货男子”打断了她俩的忘我下的热谈抢谈气氛,她想法弥补一下自己的无意过失,想要同伴手上能拿上个更好的哨子她款款地说“稀罕的话,就送你一盒,保证个个长个尖的,还有秃的脑袋”那空弹壳哨子的悠悠呜鸣声,就是那时表嫂远远地联络表哥用的,那女子却不知道

这事都过去了许久早被表嫂忘了个一­干­二净,“都几年了怎么还会记得?”但那女子瞄中个男子的事是后来的,却是表嫂回家说给自家的亲娘听……亲爹知道了这事,说自己人小言微自己的身份身价不够,亲爹又托个平rì里关系不错又有身份的人去“打听”了的这“打听”的事,表嫂的爹要自己的女儿她“以后不要再过问这事”;但表嫂抑制不住成事的得意,按捺不住兴奋的纵容,还是偷偷与表哥一起去找了那被“瞄”的男子,送给那被打听者一个哨子,并告诉他怎么个用法……那男子在表哥结亲时拉了自家父亲与族人齐来道贺,把表嫂的爹风光得浑身直冒热汗不得不趁梯子下楼台……是表哥“不要脸”,结婚后缠着她“补要嫁妆”被窝里……要,整天念叨着爹的两颗子弹爹说那值三个大洋不止,换这儿的沙地能换半亩,就那么给他“两指头勾飞了?”那也太败家子了表嫂被表哥在被窝里“逼”得没法子,这才想起好姊妹的“稀罕的话就送一盒”的话

她在给明拿件表哥的新黑单裤子,要明套在那薄棉裤子外面,说那棉裤不能那样惨穿,穿脏了没法洗;在帮明套上裤子中发现了明从裤袋里掏出的长了脑袋的子弹……她说“嫂子的饭中吃不可口不?嫂子人好不还想吃啥不?”说得明羞愧地恨不能把自己当点心给表嫂咬上一口,还那亏欠的人情债;她才表示“只要一个”给那不要脸的,只要一个又不算多明知道上了当左右为难想给她个又不敢给看老岳他们来了,她就告状:“吃我的喝我的还不给我个”那声音听起来,旁人要是不知道她要的啥子东西,就像是“我想好好服侍他他还不领情”一样叫人难堪不已;看明还是不给,她就说“现在给了有利息”将来能“一个换一盒嗷”——她相信好姊妹的话,相信好姊妹不会诳她老岳听到了那利息似有所悟,就扬下巴示意明“就给她个”

表嫂在来的路上告诉明说,有一次,那好姊妹指着条沟说那里通她家里,必要时去避险,并同意在保密的情况下去探回路讼一回,要拉勾地保密拉勾是庄严地神圣地,好姊妹之间拉勾说的事说的话那就是发狠誓发毒誓:是连以后嫁了人有了男人连自家的男人也不能告诉的事情明不是表嫂的男人,表哥才是所以表嫂以为“告诉了明”那行为不违犯不违背俩好姊妹的“拉勾”发誓;又况好姊妹也说过,“歇在比房子还大的炸弹炸药箱子堆的一旁睡觉歇息,一会儿忽出个那男子的脸,一会儿跳出一堆一排箱子棺材——老做恶梦;哪天响了把ρi股炸掉一半咋办?”表嫂同意说“半个ρi股的新娘是不能生出小孩儿的”——那女子说“可能的话自己早就想点把火烧撩了它,像撩个马蜂窝那样子”

“这样取走那惹得好姊妹老做恶梦的晦物,应该算是暗地帮了好姊妹;她以后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哩”所以她暗示表哥要明送她回娘家,在她回娘家的路上她就告诉明,“这样自己的男人也听不到又不算负了好姊妹”,并在路上不许明他去看那河与堤,“那有啥好看的?看我说话!”

明知道那条沟叫瓦盆窑沟,也叫红土沟它通向西南的桃花谷并出瓦盆瓮子粗制大黑碗罐子等,也产出红土红土掺进煤面里沾聚煤粉,这样能省煤省钱,作煤饼时的填料那条沟在镇子的南面两三里远的地方,沟崖两边长满了老柿树从沟底走过,老柿子树在沟两边长得把沟上方的窄长的蓝天都截成一段一段的老柿树下小一点的新发出的柿树上,结满了像枣子一样大小的小柿子,一串串地却长得像芝麻棵子一样,叫“软枣”折下几串儿树枝,放上几天去了涩味变软变舔了,味道很好吃不涩很甜饥饿中的明会在它们没被放软放舔的时候就去急着吃,咽下那涩味十足的果­肉­,并不得不吐出很多的柿子斛(核)

他不去想那表嫂的混话又觉得好笑得不能不去想那表嫂把十五到二十五岁年龄段的女子分成“金,银,猪”三个等级,并问然属哪个等级的,明开始不太理解那混账话,他只想加快步子快点找到老岳他只想主动做点啥,帮帮表哥老岳他们,还有那疯了快好了的卢西河;仅仅是回报点啥的回报点罢了自己到处找饭吃揽活­干­来找端饭碗吃的地方;他们也像自己一样都穷都太穷了;尤其是在要去拼命时,手里还没拿得的家伙,或有了拿在手里的,却没有能打得出去的他知道快枪比长红佑枪要好,他怕疯子,更怕小王大老王他们打起仗来没东西用也个个变成疯子;这世上的好人都疯了,自己也就会跟着疯掉……帮好人一把总不是坏事这里的人都是好人——人家把踩开的鞋子都送他了被子也送来了,他感动也想回送点啥;那也仅仅是想回送点啥,想投桃送李地回报一下的想法罢了……

他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的话是不是有分量有用,就想着自己的话能不能帮得上忙;更没想到能帮多大的忙只想自己不能白吃白住白被别人养着,别被这儿的穷的好人们白养活着,得做点啥不能闲着

他下流地想然是金子,属金子的;那表嫂才可笑,是猪等级的那表嫂是拿喂养小孩的nǎi子分人,并说自己属猪等级的,惹得明就想那一排猪ⅿⅿ;想了就又可笑长得可爱妊娠中仍不失标致风采却愚蠢蠢透的表嫂,就是那么着分她周围结婚前的结婚到生了小孩时的生小孩后的女同伴儿的;她还装着一脸正经并且说是很严肃,很庄重认真地想了很多区分同伴们的分类办法后才这样分出的:“那样不牵扯被分的人的生存家庭还有四下环境的好坏,她们都有……再也不用费脑子还得想着咋分譬如是地主,是富农中农,是贫农的成份啥子的”;那样的分法,孤立感觉中的表嫂就能觉得自己会与同龄人的姊妹玩在一块了;“要不自己就单孤着,没得来往了没大意思”她就那么分自己是“属猪等级”的,并对自己的独门绝技的创新很是得意表哥知道她“独创”的“人类”分类法,气得没法,只能憋红着脸憋得肚痛地堵气的骂她句:“这蠢货啊……啥屁都蹶着ρi股放……不分场合……崩倒一片(儿)”骂完了表嫂他自己也偷着乐

表嫂却拿这蠢话当盾牌把往后的好多麻烦给撞开绕了过去她说自己就是“属猪等级的”也在十二属象里,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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