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胆大地把想了几天的话说了出来:“我想……戴上你那把手枪,你那二十响牌子的”明知道这姜木橛的为人,看护自己的枪比命都重要,他绝不会像老岳他们那拨人那样大方,把枪退了子弹就递给他看便故意地用话去试他,好趁他拒绝时,自己多zì yóu方便一些,少来这儿几天
果然,姜木橛说“呵,——想得美……”姜木橛怪叫着嘲笑起来
“不行?那就算了”明准备撤退
“等等……等等,你这样吧,这样……叫小王跟着你,他挎枪……你看你急个毛哩……你接媳妇你就接呗——戴我哩枪显摆你把咱家老泰山吓个跟头,我不得跟着你去伺候他去?……”姜木橛不失时机地嘴里占着便宜,过了把嘴瘾那明的岳父,瞬间变成他两个人共有的泰山了明最烦他这种趁势时的沾些光那言行
第二天早饭后,这小王撬匹青颜sè的,皮sè十分难看,是匹比当地骡子高不了多少的马,在东寨门等着明
明被二婶送到了巷子口絮叨半天的二婶最后叮嘱:“走北门去,您爷叫你绕北门去”那意思是,让明穿过马家祠堂那一片走那片居住人口稠密的地方,也显摆李家一番
路上,俩人只有一匹马,都没骑,都怕踢了主街道北面背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的正忙于生计街道上的人,向两边闪着身子让路
出了北门,人少了,明想骑上马试试,很快地被摔了个大跟头,之后,放弃了骑马的想法;他就离马远远地跟着这本地的小王,用使坏的目光,瞧着这狼狈的半大的新女婿,笑得是仰天合地的正得意着他趁明在上马时的不注意,在马的ρi股上拍了一下,虽说被那马撩蹶子踢了一脚,但仍旧高兴地内心衡量,挨一脚与这明的那一大跟头比,谁吃的痛会更多些,明显他自己这边占光了
明不满意又无奈这帮忙的小王为缓解两人的不自在,小王讨好地告诉明,除了自己ρi股上挎着的这把德国造二十响,还带来了姜木橛冲戴的那把小哂,说是给明戴了显摆用的,算是奖励明的办公内勤时的前去帮忙他一边走,一边教明怎么把枪上膛,开保险,瞄准,搂扳机,趁机也卖弄着自己对枪械的知识,那种熟悉程度与骄傲……那马老老实实地跟着明在身后走着——小王在明那新黑蓝sè棉衣扎的旧皮带的后面,塞进了两棵从地里拔下的被人家遗忘在地里的几棵红罗卜的英子;他拿英子给那马做引饵,看看明那心有余悸的窘样,小王满意地说:“你甭的,它咬不到你,它不稀罕你那臭ρi股——顶多把你脊梁上,啃出个血窟窿,顶多流盆猪血……你瞄着那飞着的那雁,瞄一回我看看……”明故意地,用左边闭上的眼,去瞄那左手里的小枪,这小王便认真地教他,“不是这样,你这蠢货……”
他问明“参没参加修路”,明说没有,他显得很是惋惜明的没参与,说“这样子的大事,咋能不参与呀,况且没啥生命危险……连这没啥生命危险的革命工作,都不知道去参加,那就太落后了”明说:“我也想去,——我在生铂正在养病……”这小王就开导说:“生病也得去,就是混上个名额,那也得算去过……”明说,这事咋能混呀,没去就是没去,混啥名额,有名额了就算是进步,就是你的革命就不落伍落后了?
快到大柳树村时,明已被他折磨地哭笑不得,在遍体鳞伤中思忖着,“怎么才能摆脱这讨厌却很是热情的家伙”……他那得点儿理就不让人安生的纠缠,那老练,从哪儿学来的?——大汉决不是他的对手!
……然侧身坐在自家枣红马上,依然穿着拜堂时穿过一次的新娘子红装,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焰一样……然就在那马背上那火焰的圈里燃烧着;明桥枣红马,跟在小王后面几步的远处,沉浸在自己的新套上的单咔比几布料做成的深蓝sè中山服装那幸福里;这新衣服带来的一身神气的幸福里,有种酒醉的感觉,尽管明没喝酒,也不会喝酒;小王骑在那匹青sè的马上,在前面悠悠地走,不时挑着这半大新女婿——明的一身的他看不惯的毛不他肆意带恶毒地嘲笑着那不好意思地在马背上,神情显得有点紧张的然明想起那个赶车人:他们大概保不齐是哥俩
相伴着送明的——然的自家的堂叔显得愤怒;他撬马,几次想用狠话,教训一番那个本该跟着在后面护驾,却跑在前面去的小王;他yù替自家侄女出口被嘲笑的恶气,几次却都被小王那恶狠狠眼神和手不离枪把儿的那狠动作,吓得退回了想说的念头他不断地一边走一边吐着嘴里本没多存着的那种唾沫……
到了遇上行人多的地段,然的堂叔开始嘲笑起小王来“小王你骑的那匹马,被骟过,跟你一样,——长的胖乎乎的像戏里的太监,这才配叫“路过南青塘……善(骟人骑骟马”;小王读过的书也不多,但听出那是骂自个人像牲口一样被骟过了他鼻翼动了动,脸上显出了一付心里并不在意你那嘲笑的表情,只留意着Сhā肩而过的人的举动,手掌在枪把儿子上抓了放,放了抓地换着……
就快中午时,然的堂叔分手回走着,剩下的三个人回走到镇子边
到东门口处,小王朝天上猛地开了枪,向寨门上等信的报信人说“回来了……”走进巷子里,接亲的鞭炮声开始噼啪地响着……人们分散在巷子两边,微笑着让开了一条通道,目视这满脸chūn光的李家大孙子,明的媳妇的回来邻家们笑着,小声议论着:“这回没出啥叉事……前几次的接亲,可不是这结果……这公家人就是横,这连拜过堂还没完婚,就这么着——鸣枪开路了……”明的三叔,挤在人群里盯紧了闫家那几个人,他们会趁人不注意,挤扛着偷撒代替面粉的石灰粉,趁势乱搅摸:既然没成完婚,既然那“没大小的三天”还没过去,那他们的过分就符合世俗,就会被掩饰下来它那种撒面粉的合理那小王不下马,抡着他那盒子枪在防着明的腰里的小哂的被抢;抢几件新装换喜糖换点心吃不为过,但明带的那是真枪前几家的接亲中,竟接出了要老族长出面才能平息的风波,那民兵的枪没了下落……小王被嘱咐过,这是拿风俗说事,是对工作组的示威,是想进一步搅乱世道;小王的举动无疑他帮了三叔的大忙三叔过后对小王感恩说:“老弟呀,你那一枪……能保俺李家往后三十年平安无事”
然自己跳下马背,略显臃肿的棉装,仍旧遮不住这十七岁女子的,火苗般跳耀着的身段与步伐,她向乡亲们笑笑,走过让出道的人群,走到李家大门口,大大方方地向来人叫道:“二婶儿……我——回来了……”门口站着一簇子人,她单单先认出换了身新衣服的自己小时候就翻过西墙过去玩耍一回的姑姑那是她同宗的回娘家探亲的姑姑
二婶她们热情地招呼着“回来啦,快回家吧……呵呵”
明把个点着了捻子的小鞭炮,在弟弟小明的掩护下,塞进了小王的口袋里,等会儿它啪地响一声,好吓吓正与姜木橛说话的捣蛋了一路的这本地小王;吓他一大跳好像就能平息了一路的积怨,可惜那鞭炮没响……这才忙与家人一道,把那大门外的一群人向院子里让着说,“都,请……都请吧”
远处的空地的一角上,明看见了那老妖jīng,便拱手举过头顶拜了拜,老妖jīng挥挥手中的拐杖,被搀着后腰走去了
这快进腊月的十一月二十三,冬至的第二天,是明与然圆房的rì子,同族人在冬至这天就都得着了信,都显得很是兴奋;这天,都高兴地带了自己家里的换过新衣装的小孩子们,热闹中不能少了他们,大家都举家前来祝贺……能在乱兵袭扰后,吃上一顿热闹饭,相互地问候一下,相互打听一下今后的生路,是件惬意适时的事可李老爷子拿不出像样的可招待族人的饭菜来;他看着来得越来越多的客人,脸上带着笑,心里急起来,急得是坐卧不安他显得像被人捏着了舌头,拴着尾巴吊起来一样地拧舌吊尾地不安生着,这可咋办呀这?总不能只抹桌子不上菜,只摆个虚的待客架子呀
姜木橛听了自己的跟班——本地小王的回话,飞快地在自己内心的那本子上记着:……三,没积极参加本地的修路工作四,没执行新的婚姻法的规定之前那本子上还有两条:一,诚实?——肄业的高级中学师范生?二,不守学校纪律,上学期间,违犯学校的不准结婚之规定明却记得了他也来参加了自己的完婚,吃完喝完后临走,他把嘴一抹,潇洒地说了声“谢谢啊——”说时的那副嘴脸,明觉得可笑地记了它一辈子明把自己的听那话的感受说给二叔听,二叔不肖地说,“他这话是跟康……尿罐学哩,连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地,仨字,”二叔捏着腔口学那康家五爷的话,“谢谢啊——”
大约二叔很是不解气:这样子地白白地给人吃了顿饭,又得了那三个字的侮辱,正寻思着报复他一下,咋才能也手里掂了自己那秤锤,也趁他不防,从后面在人家的后脑勺上,去试试身手给那姜木橛一闷锤……可又觉得,自己可是实实地惹不起人家啊二叔感激那老妖jīng,他送来了些贺礼,帮老爷子也帮自己过了咋招待人这一关,老大不在家,自己就得顶上去也知道李家欠下了个大人情
晚上的明与然并没感受到实在的新婚的美好与甜蜜,门槛下的那过猫洞里,被人塞了把薰獾用的冒烟的艾草,光身子的两人,在不敢吭声地忙着堵那烟洞,狼狈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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