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外，一圈圈的人纷纷向周围的几栋屋子围来，宅内，一地的死尸和许多伤重的亲人。几个部属心急如焚：“三公子，我们把这女人做了，一并杀出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高之楠深深地看了一眼邹氏：“不意如此，不意如此啊！”大叫一声，将狂笑的邹氏一刀砍成了两段，正是强来恩情强丧去，盛者极衰到头空。那刀用力过猛，击在了石质的台阶上，崩断成了两截。

高之楠心乱如麻，没有注意到屋角处的丰子恺，只是在部属的催促中拉起自己的大哥，和几个在屠戮中躲过一劫的亲眷一起步入了深深地黑暗之中。丰子恺寻兵器蹭断绳索，见众人退去，便也跟到门外，寻了一个相反的方向逃跑。

高家残众在快出村的时候遇到了一队伏击，高之楠虽然失了趁手的大刀还受了伤，却仍然万夫莫敌，却不料姜家调来了几个步弓手，不与他近战，只用弓箭­射­他，而高之析伤重难治，却再也走不动了。高之楠在大哥交代后，遵他所瞩，一刀将他捅死，含泪杀出重围而去，去时大叫“吾必有归！吾必有归！”。

丰子恺因高之楠这一番厮杀，顺利地从高家庄逃了出来，不加汪，一口气向南逃到了天明，直到实在走不动了，才找了一个树桠栖身休息，身子团的像一个球般，哆哆嗦嗦，却不知是害怕还是其他更难形容的情愫。

日过午时，丰子恺骤然醒转，细听草丛中发出嚓嚓的声音，接着露出了一个挎着篮子的老人，丰子恺已如惊弓之鸟，不敢一动，只在树桠上伏着。老汉也没发觉，颤颤巍巍地在草地里寻找野梅，将摘到的都丢到篮子里去，抬头的时候正瞧见丰子恺趴在树桠上，衣服俱是破烂无比，身上腿上血痕累累，一双眼睛哀哀怯怯，满头满脸都是灰土。

“小子，你也是避难的吧，你一定很久没吃东西了吧。来来来，吃几个浆果吧。”老人温和地将手中的篮子举起来。

丰子恺和老人对视半晌，缓缓伸出手去接篮子，然后便大吃特嚼。

“老丈多谢了，多谢多谢。”

“无妨，此举手之劳。”老汉提了一下篮子，“我看你似也是流离之人，不若随我到前面庙里去吧，俱都是周围庄子出来逃难的可怜人，相互也好有个照应。”丰子恺觉老人眼中并无伪意，便也应允。

老人问起他所来，丰子恺自称自衡浮巨舟而来，为盗贼所劫掠，不得已逃难至此，老人也不做疑。丰子恺在小溪洗漱一番，随老人而走，便问起世间状况，老人称自己口拙，言彼处有一个程先生原是县中的捕手，相当于后世的警察一类，也逃难至此，通达多闻，可以相询，丰子恺默记在心。过了不多时，看见一座小山，一条土路通着，上面有一个庙，土路上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背着柴禾上上下下。

走到山上，庙内庙外都是人，有的拖儿带女，有的孤身一人，有的有几个铺盖，有的只是寻了些草铺在地上，现下正是仲夏最热时分，而且众人要找寻吃食，所以倒有一大半地方是空着的，只有小孩子在那里嬉闹。

进到庙里，老人点了个地方，丰子恺沿手指处望去，却是庙中的主像，木胎的塑像腐朽的不成样子，加上檐间的牌匾早被拆去当火烧了，也不知道原来祭拜的是哪一位先贤。

“吴老，那里…”

“程先生就在木像的后面。丰小哥且过去好了。”

丰子恺道一声谢，转到木像后侧，果然看见一个瘦削黝黑的青年在那里午睡，丰子恺不敢打扰，在边上候了两刻钟，那程先生就苏醒了过来，见边上跪坐着一个陌生的人，急忙见礼，相互问询一番后，始知来意。

那程先生名叫骏远，取骏马远驰之意，原来是旁边夷陵县中捕手，因近来外县大盗犯境，大劫夷陵，故而出逃去投靠兄长，谁知高氏、姜氏、王氏、李氏互相仇杀，累及路人，故而被阻在此处。程骏远听闻丰子恺自述，十分之同情，却也无可奈何，只是细细与他讲说这天下诸国。

“此处名为夷陵，乃萧国所属。”程骏远缓缓道来。

当今天下，共分九国十一姓，正是姬、田、熊、文、李、王、张、鱼、陈、韩、之一姓，陈、韩、郑，皆是以姓为国。田氏立国，国名北，又名朔≤在卢水，取其国名卢。文氏有萧国，王氏有宋国，鱼李二氏，并立蜀国，更有张氏之瀛洲与姬氏之灵城，不过姬氏的灵城并未立国。故而共计九国十一姓。

天下人将之并为一诗：

文王张长弓，

韩郑陈几（姬）里，

鱼熊桃李熙，

田亩千万积。

灵樱（瀛）蜀中送（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