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看,陈夫人都已经被烧成了这样,这念珠戴在陈夫人的手腕上,却丝毫不见损伤,是不是很神奇?
韩如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样子那家伙知道些什么。
“我怀疑尸体并不是陈夫人。”
***
“说到念珠,最常见的有檀木,楠木,有钱人家会打造金银念珠,也有以水晶为材料,不过不同的材质功德数不等,最上乘的依然是菩提木,据说菩提木功德无量,甚至有的制成念珠可以存万世百代。”
卫檀衣一边煮水,一边有模有样地介绍着念珠。
韩如诩绷着脸坐在交椅上,手里把玩着专用的玉杯。
自己明明是来想要问问关于陈员外家走水一事他有没有什么线索,怎么会变成听他讲起了念珠的学问,想来就恼火。
“不过菩提虽说是无上圣木,也并不能浴火不伤,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念珠分明是后来带上去的。”说了半天,总算有一句话切到了重点。
“别的呢?”
“没有了啊。”
掬月斋主很无辜地倒水点茶:“查案是你们这些朝廷命官的事,我一介平民又怎么会知道得更多?”不待面前的朝廷命官发怒,又道,“不过协助官府办案也是百姓的责任,如果有新的发现,我是去报告明大人好呢,还是在店里等韩大人例行公事的搜查呢?”
“谁例行公事搜查这里了啊!”韩如诩差点把玉杯给摔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辛苦一下,报告给明大人好了。”
“且慢!”
虽然对卫檀衣那一脸诡计得逞的笑容恨得牙痒,韩如诩还是不得不横Сhā一脚,怎么也得先过滤他的发现,而且这家伙若是每天跑一次大理寺给明大人添麻烦,自己以后还怎么见人。
“还是由我转达给明大人为好。”
“是吗?”卫檀衣端起茶碗,“那便有劳韩大人了。”
韩如诩眼看着他吹散热气抿一口茶,忍了半天,涩声问:“独自喝茶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韩大人这么说可就太伤卫某的心了,你两手空空来我这儿喝茶不是一两次了吧,这就是你的拜访之道?”
被反将一军,韩如诩无话可说,抓起佩刀甩门而去。
***
太子手执书卷做深思状:“除了茶,小王确实想不到他会喜欢什么。”答毕,又打趣问道:“为何突然要送他礼物,莫非……”
“殿下请不要误会!陈员外家失火一事尚在调查中,而那人明明知道内情却瞒而不报并以此要挟,卑职只好……”韩如诩慌不迭地解释。
太子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无妨无妨,韩大人就算与他有私交也与小王无关,不必如此惊慌。檀衣既是商人,自然攻于心计,依小王看韩大人送什么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心意。”
韩如诩只觉得尴尬不已,太子对卫檀衣的称呼也让他觉得两人关系微妙,于是道谢之后匆匆离开东宫,一边在街头游荡一边琢磨着应该送什么才能撬开卫檀衣的嘴。
“都来看看都来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包教包会的鹦鹉,教什么学什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来看了啊来看!”一个卖鹦鹉的小贩手提木架在街边吆喝,倒也吸引了不少人。
韩如诩细瞧那鹦鹉,青色的羽毛倒也漂亮,在架子上横着挪来挪去看起来也还健康,不由问道:“它都能说些什么?”
小贩一听有人有兴致,脸上都笑开了花:“嘿!别看我就养了一个月不到,这小家伙可聪明啦,会问安,还会夸人呐!”说着用手指逗了逗鹦鹉,鹦鹉立刻拍着翅膀挑起了,嘴里大嚷着:“问候令堂!问候令堂!”众人大笑。
这骂人骂得挺含蓄的。韩如诩心想着,自己也伸手去戳鹦鹉的肚子,没想到鹦鹉怪叫一声,说到:“一表人才!一表人才!”虽然是被一只鹦鹉夸了,心里也挺高兴,韩如诩问了问价格,也算合理,便打算买回去好好调教,然后拿去捉弄那个总是从容不迫的家伙。
鹦鹉倒也听话,好吃好喝之后停在韩如诩胳膊上把自己会的所有好听话全都说了一遍,自书房外路过的婢女总能听到里面发出刺耳的赞美声和自家主子夸张的笑声,心想原来主子不是不爱听好听话,而要看说话的人是谁。
三天后韩如诩拎着鹦鹉兴高采烈地来到掬月斋。这三天除了按例巡街,他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教鹦鹉说话上,鹦鹉已经明白戳左边应该说问候令堂,戳右边应该说你该死,左右不是什么好话,倒要看看卫檀衣是不是能跟一只禽兽计较。
“梁大人太客气了,请走好。”来到掬月斋门口,卫檀衣正将一人送出店门,韩如诩一看,那人竟是大理寺丞梁期。莫非自己没来的几天,这奸商已经借上报线索之名将魔爪伸向了大理寺?
客人走远后卫檀衣也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笑容明显地淡下来,敷衍般残存着一点:“韩大人来得真不巧,没有免费的茶可以喝了。”
韩如诩心里得意也不与他一般见识,手中的架子一提:“这是礼物。”
“哦?”卫檀衣偏了偏头,一脸好奇。给自己送礼和礼物是只鹦鹉都一样令人好笑又不解,不过到底是自己得便宜,卫檀衣还是礼数周全地做了请的姿势:“韩大人若无公事在身,请到店中小坐。”
目的就是这个,韩如诩提着鹦鹉大步跨进掬月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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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诗:无题,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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