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仁合主意打定,他叫来斗娃:“儿呀,你立刻去派出所把你表兄崔二社找来。”
“找他干啥?”斗娃不解地问,因为他家的血案惊动了市公安局,已经立了案,把柳正彪作为头号嫌疑犯,在全国发出了通缉令,表兄一个小民警能有啥用?
“少废话,叫你去就去,都是你四个驴日河的惹的祸!”车仁合大声地骂着斗娃。
斗娃一看自己的老爹动真火了,当下再也不敢说啥,转身出去直奔派出所找表兄崔二社。
车仁合擦着了火柴,点燃了烟锅,蹲在门口等着,这次他决定不惜一切,弄个大事,非将柳正彪这就子惹回来不可,全中国这么大,要找肯定是找不着的,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有爹妈在这儿呢!我虽然老了,斗娃残了一只胳膊,成了半废人,说心里话他就是没残,我也不会让他参与的,我车家再咋说也得留下一根苗,不然我就对不起车家的老先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车仁合往烟锅里又真了一些烟丝,必须得下毒手了!
他心里清白的很,关中地区解放以前土匪横行,人多势众,解放后经过新中国政府的严厉打击,那些黑帮已经土崩瓦解了,散得不知去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又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带有黑性质的团伙,这些人不事五谷之事,靠什么吃饭?当然还是跟以前的土匪一样,只不过没有那么明目张胆而已,自己现在有的是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娃的仇必须报,日他先人的!人都没了,要钱干啥?一堆废纸而已!你柳正彪能在一夜之间险些将我车家灭门,我何不照猫画虎,但我得让钱来办这事,都说钱是催命鬼,这下应该催催你们柳家人的命了!
正在这时,院门开了,车娃和崔二社走了进来,今天崔二社没有穿警服,穿了一身便装,这个派出所的老油条知道避嫌。
车仁合将崔二社让到里屋,拿出窄板金丝猴递给崔二社一根,然后亲自划火柴给他点着,崔二社忙说:“姨父,不用客气,你是长辈,这样做折我的寿呢!”
“应该的嘛,你是公家人,姨父家里遭了大难,还得仰仗你!!”车仁合哭丧着脸说。
“看你说的!咱们是亲戚,我也是气得不得了,但是现在拿不着人,也没有办法,咱总不能把他的父母逮起来,这不是旧社会可以连坐,现在不行,只有等他回来再说,姨父你放心,只要他回来,我就是拼着这身警服不穿,也要给表兄弟们报仇雪恨!”
“斗娃,你先出去,我和你二社哥有话要说。”车仁合扭头对一旁的斗娃说。
“爸,现在家里就我能做些事,说啥事嘛,还避着我?”斗娃一副舍我其谁的姿态,当然了,他的想法不能说不对。
“听话,我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别让我再骂你,出去!”车仁合厉声喝道。
斗娃不满地白了父亲一眼,十分不情愿地走出房门。
“二社,姨父的意思是……”车仁合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对二社细说一番。
“这个……”。崔二社吃惊的看着眼前勾腰塌背的老人,心里冒起一股寒气。
“放心吧,娃呀,你姨父我活了多半辈子了,绝对不会为难你的,也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只要你给我牵个线,其他事你就不用管了,你就当作不知道这回事。”车仁合说完,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箱子前,打开锁,从里面拿出一包钱塞在崔二社口袋里。
“这是弄啥嘛?姨父,可不能这样,咱又不是外人,不要弄这事!”崔二社极力推辞着,但还是拗不过车仁合,这老汉的双手象铁钳一样将自己推辞的手摁住,见此情景,他就不再推辞。
车仁合回到凳子上,耐心地等着崔二社的回话,他心里明白,亲是亲,银是银,在大事大非面前,如果没有银子垫底,多数都以扯蛋告终,除非亲爹给亲娃办事!老先人说了多少年了,“金钱买动帝王心”,虽说是亲戚,可是谁不爱钱,千里当官,就为吃穿,谁也不能例外。
足足抽了两根烟,崔二社一跺脚,象下了天大的决心一样,站了起来说:“姨父,我也豁出去了,你听我说……。”他对着车仁合的耳朵一阵细语,车仁合象小鸡啄米一样地连连点头。
送走了崔二社,斗娃走进了屋说:“爸,你年龄大了,一些事只要你说一下,我去办,哪能再劳你东奔西走,刚才你们到底说的啥事吗?”
“你不要管,该让你做事的时候我会给你说,不用你的时候,你把砖厂和家里的事好好经管。哎,我差点忘了,明天给你车娃哥家里送些吃的,再给一些钱,不,要多给一些钱[奇+书+网],你车娃哥成了那个样子,你嫂子苦着呢!”车仁合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知道了。”斗娃一看父亲还是不给自己说,疑心大起。
车仁合不给斗娃说的原因很简单,能延续香火的就这一个宝贝苗了,可不能再断了,人都说绳子爱从细处断,自己现在可得防备好了,如果斗娃再出现问题,那么自己只有在歪脖树上拿裤腰带吊死自己算了,没脸见先人了!因此,他决定不能让斗娃知道半分内情,到时候出了事自己一个人顶着就是了,球毛跟胡子早都连上了,能活多长时间,怕个锤子!
第二天一大早,车仁合骑着自行车向秦兴市去了,雪花村离市不远,出村下了两个大坡就到了市区。
老刘家羊肉泡馍馆前稀里巴拉地停了几辆自行车,车仁合锁好车子走进店内,服务员上来问:“大爷,优质的还是普通的?”
“半斤两碗优质羊肉泡,不过先不要上,还有人呢,要的时候我再喊你。”车仁合说。
“好咧,我先给你倒茶,你先喝着。”服务员说着倒了一杯茶,转身招呼别的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