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笑道:“这就得了,其实你对他仍然有情,我也不会吃醋,你们认识在先,但是俞小侠会不会生气,我可不敢担保。”
紫云道:“这不关你的事,要去就赶快引我们去,不要耽搁时间。”
陈凤道:“他就住在永义客栈,你们跟我来吧。”说完,展开轻身术,向林外疾驰。
三人的轻身功夫,都已达炉火纯青之境,这一施展开来,晃似三点流星飞驰,不到片刻,就到了永义客栈。
越房进入屋内,一看岳凤坤脸色灰白,玉玲跟蕴泪水,道:“你负了伤?”
岳凤坤见三人进来,立即挺身坐起,点点头,道:“我伤的不重,怎敢劳动你们两人亲自前来。”
陈凤看他翻身坐起,立刻扶他躺下,道:“你还是躺下休息吧。”
紫云道:“玲妹味,千年何首乌,带在身上没有?”
玉玲道:“云姊姊,不是你提醒,我却忘记了。”说完,立时从衣袋里,拿出玉盒,打开盒盖,取出两片何首乌送到岳凤坤的口里。
岳凤坤张开口,把何首乌吃下,道:“谢谢你啊。”
这绝世珍品,功效神速,岳凤坤服用两片后,精神立时转佳,灰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玉玲道:“你不要客气,这是你自己的千古神奇之物,我带给你,等一下再服用两片就可复原了。”
岳凤坤长长叹息一声,道:“我已送了你的东西,怎么可以收回来呢?服用两片已足够了。”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我也是急于要赶路,才请她去找你,要两片何首乌,如不急着赶路,这点微伤静养一天半日就可复原。”
玉玲道:“你急着要到什么地方去,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就到我们家里去休息一两天。”
岳凤坤摇摇头,道:“我师父限我们在三天之内赶上他老人家,我们已耽误半天,明早就要起程,美意心领了。”
陈凤道:“你师父寄给桑大侠的信,就交给她们带回去,转交桑大侠吧。”
岳凤坤从怀内掏出一封信,交给玉玲道:“这封信是我师父,命我专程送来给桑大侠的,就请你转交吧,我因负伤未能当面奉呈,请桑大侠原谅。”
玉玲接过信封,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要赶回家去,你好好静养吧。”说完,转身就向外走。
岳凤坤翻身下榻,道:“这何首乌你还是带去吧。”说完,立即把玉盒交到玉玲手上。
玉玲接过玉盒,身形一晃,双双跃出室外。
只见满天繁星闪闪,凉风习习,这时已离天明不远。
立时展开夜行术,一起一落,就是数丈远,不过片刻之间,就回到了绿竹堡。
二女掩身入房,解下佩剑,身子刚躺下,晨鸡报晓之声,此起彼落。
二女略一闭目,万金凤已在门外叫道:“玲儿,时候不早了,快起来吧。”
玉玲笑道:“妈妈,我们起来了,你老人家进来吧。”
紫云见神针追魂走了进来,赶忙一福,道:“伯母,您老人家早。”
神针追魂万金凤道:“自己人不要客气,坐下吧。”
玉玲道:“妈妈!早晨去过外厅没有?”
万金凤道:“我还没有出去,英儿出去了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娘心里很急,我想和你们一起出去问问,有消息没有?”
二女匆匆梳洗毕,即随万金凤走出大厅。
这时,老堡主正陪着桑大侠等人,在用早餐。
桑逸尘一瞪大环眼,道:“你们两人昨夜出去,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玉玲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呈给八臂神乞,道:“岳凤坤前晚在大孤山和二怪五鬼激斗负伤,他叫玉面仙狐陈凤来向玲儿讨取千年何首乌疗伤。”
桑逸尘双眉一扬,道:“岳凤坤怎么会和黑鲸岛玉面仙孤搞在一起了?”
说完,抽出信笺,只见上面大意写道:
倾闻大瘐岭领群魔设有联络站,疑就道前往摧毁,阁下在绿竹堡如无必要耽搁,望能即速赶来。
劣徒岳凤坤在少林寺一时糊涂,以致做出令人不耻之举,贫道再三逼问,据云并未抄录,而将真本留下,劣徒虽愚顽,但在贫道面前,还不敢狡赖,此事其中蹊跷,待群魔平定后,当尽力查个水落石出,请转告令义子心中勿存芥蒂是幸。
玉面仙孤陈凤,武功造诣深厚,和劣徒比武结盟,虽系玩笑性质,而能以此诱她改邪归正,确也不失权宜之计,俗语“浪子回头金不换”,若陈凤再无异心,一心向上,倒可做故一番利人利己之事业。
如有指示,请交劣徒带下为荷。
桑逸尘看完信后,望了紫云一眼,问道:“岳凤坤他们走了没有?”
紫云道:“听岳凤坤说,他们要追赶一叶道人,可能走了。”
桑逸尘道:“我们在这儿耽搁一天多的时间了,英儿再等半个时辰不返来,我们就得动身,一叶道人他们那一批人,已超过我们很远了,老叫化身为领队,不能老是走在后头,那太不像话。”
老堡主道:“绿竹堡两次大劫难,都是有惊无险,遇到贵人,使千余生命安然无恙,本想留你们多盘桓几天,略尽地主之谊,但你们有急务在身,实不便强留,我立时吩咐备酒菜,提前吃几杯酒,一来饯行,二来表示挽救绿竹堡千余生命的谢意。”
老堡主立时吩咐赶紧做菜。不一会酒菜陆续端来,这一顿比以往的几餐,还要丰盛两倍。
老堡主手里端着一杯酒,站起身子,对桑逸尘笑道:“英儿是桑大侠的义子,也是老朽的金龟婿,这次事情了后,希望桑大侠带他们来敝堡,给他们补行大礼。”
玉玲听他父亲这样一说,粉脸羞的绯红,赶忙把头低垂在桌子上面。
桑逸尘纵声笑道:“群魔势力不可轻视,老叫化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不可预知。若侥幸不死,我这个穷干亲家,拿钱办东西做不到,张口喝酒从来不失约。”
老堡主笑道:“桑大侠豪气干云,佩服之至,来,请干一杯。”说完,脖子一仰,一饮而光。
这一顿酒,喝了足有两个时辰,却还没有见俞剑英返来,大家心中虽感焦急,但都不便说出口。
桑逸尘突然站起身躯,道:“亲家我们就要走啦,英儿返来时,大家畅快的多盘桓些日子。”
桑逸尘和燕赵双侠,转身一拱手,就向厅外跃去。
老堡主和童维南随后相送。
神针追魂万金凤见爱女要走,一手拉一个,老泪纵横,嗫嚅道:“云儿,玲儿,我……我……实在……不想让你们……再走。”
紫云也眼蕴泪水,道:“伯母,你老人家不要难过,这一次我们很快就转来的。”
二女松开抱着神针追魂的手,双双向万金凤一福,齐声说道:“您老人家好好保重吧。”
说完转身向外跃去。
二女疾驰了一阵,才把桑逸尘他们追上,正好老堡主和童维南也送别转身。
桑逸尘离开绿竹堡后,几人加速行程,直奔大瘐岭。
一天黄昏时候,已到了小瘐岭,离大瘐岭不过数十里之遥,以他们轻身术的脚程,半个时辰,就可到达。
他们在北街的安都客栈住下,进到店内,刚擦过一把脸,一叶道人和悟性就走来了。
一叶道人说道:“桑兄,你们来的真快。”
桑逸尘笑道:“你们到了这儿好久了?”
悟性双掌合十道:“我们午时左右到达这里的。”
一叶道人笑道:“听陈凤说,魔头们在大瘐岭设有联络站,由简治宇在这儿主持,他并借机会收集他以前梅花门下的弟子。”
悟性道:“冒大侠和黔南一毒及少林寺两位监院长老,也赶来了,铁罗汉迦龙也到了大瘐岭。”
桑逸尘剑眉一扬,道:“他们赶来有什么事?”
悟性把铁罗汉迦龙引长白山三凶,乘隙偷袭少林寺,白发姑娘暗中相助,三凶和川中二丑当场死亡,迦龙趁机逃走,百拙大师派两位监院长老,请冒大侠和苗大侠协助,追击两个叛徒,详细说了一遍,并请桑大侠等人,见到这两个叛徒时,务必把简治宇和迦龙这害群之马击死。
桑逸尘纵声笑道:“这两个叛徒是武林中的祸首,不须你和尚关照,只要是见到,绝不让他们逃出掌下。”
说此,微微一停,反问道:“如何采取行动,决定了吗?”
一叶道人点点头道:“急不如快,酉时后就采取行动,我们分四面包围,你那一批人,除你们五人之外,都已取得了联络,不须你再费神。”
桑逸尘道:“我们五人酉时到达大瘐岭,从东边搜进,其余三面的人物分配,请你决定好了。”
一叶道人道:“好的,一言为定,我再去分配一下,周密一点,免的被他们漏网潜逃。”
桑逸尘等一叶道人和悟性走了之后,才叫来酒菜,匆匆用过,看时候不早,立时跃飞上屋脊。
这天是二月初旬,碧空无月,却繁里满天,略一打量,即展开夜行术,向大瘐岭疾驰。
五人奔至大瘐岭山麓,站定身形,仰脸一望,即向左边绕去,几人成一字形向峰顶攀登。
刚跃上山腰,突见三方火花升起,这是预先规定讯号,八臂神乞赶忙叫紫云也放出焰火联络。
大瘐峰岭林木成阴,荆棘满布,由地下抢登峰顶,比较难行,八臂神乞跃身纵上树稍踏叶飞行前进。
山势虽然险峻,但却难不住他们身负绝顶轻功的人,他们在树稍上飞行,晃如流星飞矢。
刚要登上山峰,倏然见西方山腰上,升起一连串的火焰,知道由西面上来的人,发现了贼踪。
桑逸尘心念一转,即吩咐二女就地埋伏,以便拦击向山峰逃走的贼徒,自己即展开身形向下面纵去。
但见他百绽大褂一摆,晃似一双巨鹤,向峰下落去,并未见到有伏桩暗卡。
他向峰腰疾驰一阵,只见迎面一块广场上站满了人,广场后面,耸立一座巍峨寺院,茂松翠竹环绕。
八臂神乞飞落广场,并来见有打斗,转眼望寺内漆黑一片。
一叶道人突然由左角跃出来,道:“贼崽子走了,只有一名聋哑火工和尚,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桑逸尘双眉一扬,道:“他们预先得着消息逃走了是不是?”
一叶道人摇摇头道:“到不是贼崽子们预先知道,却是这座寺院内有条通往外边的道,贼人见我们升起火焰,全由暗道潜逃。”
桑逸尘道:“走!我们进寺院内,把地下机关毁了,免得留下害人。”
一叶道人道:“寺院暗室,已全部摧毁,没有发现有人,他们正在分途查寻地道。”
话声甫落,岳凤坤匆匆奔来,向二人躬身一揖,道:“后面有一个枯井,深约十几丈,下面有一间暗室,那暗室中,还有三个被蜈蚣咬伤的女子,毒中圣手正在救治中。”
一叶道人和八臂神乞听他说完,齐声说道:“走!快引我们下去看看。”
岳凤坤转身导引二位奇人,向后院枯井中落去。
仔细一查看,只见平着悬崖峭壁,有一排地下房屋,布置都很雅宜,除了对着枯井的一间较大外,其他的八间都是一般大小,左右各四间。
一叶道人仔细一看,左首第一间乃是石洞,一打手势,众人随着他向洞内跃去。走有一里左右,出了洞口。
只见峭壁突出,有一块可容几十人的大青石,经人工削的平平坦坦,成半月形。
靠潭的边缘,每隔二尺宽,就有一个人工凿成的石桌子。
仰脸向上一望,但见千丈悬壁,飞鸟亦难升峰顶,下临深渊亦有五六丈之高。
对面却是一道瀑布,恰如从空而降,在蒙蒙的夜色中,犹如一匹白色银练,声若万马奔腾。
目光顺着瀑布往下看去,潭中一泓碧水,被瀑面溅起无数的银珠,白雾弥漫。
这天然的景致大家正在看的出神,突听“噗通!噗通!”两声,都不吃了一惊。
回头一望,只见站在边缘的洞庭钓叟师徒,双双跳落潭中。
一叶道人仔细看在场人物,除自己率领的这一批南山叟和北山疯子,未在场之外,都已到齐。
桑逸尘率领的那一批,灵虚老道的三个门徒和燕赵双残均未到。
一叶道人问道:“俞小侠和他两位师姊及燕赵双侠,怎的没有来?”
桑逸尘道:“英儿在绿竹堡失踪,他两位师姐和燕赵双侠,我叫他们在峰顶监视贼人。”
话声甫落,洞庭钓叟师徒,从潭底疾跃而上,卸去防水衣靠,道:“从下面左手夹谷,他们顺水路出口修一条小径,通往外面,遁着小径出口或许可以追到他们。”
一叶道人道:“这潭中水有多探,不诸水性的人,可不可以下去?”
洞庭钓叟道:“左手边的石桌下面系了几根长藤,由长藤坠下,不必落到水中,就有小径可行。”
一叶道人道:“走,我们由小径追去。”
桑逸尘道:“你们由小径追击,老叫化还得上峰顶通知他们,今夜是否能再会面不管,仍按照给定日期,在湛江聚齐就是。”
一叶道人道:”好的。”说完,一挫腰当先向峭壁下疾跃。
一叶道人向下飞落之后,在场的人物也有跟着飞身追去,也有沿着长藤坠下去的。
桑逸尘看他们都下了之后,这才转身走入地下室,立时纵身飞上出枯井,向峰顶奔行。
这时,二女正站在树上,东瞧西望,一见八臂神乞闪电般疾驰而来,赶忙叫道:“师叔,贼崽子们怎么样了?”
桑逸尘道:“贼人跑了。”说完,仰脸一声长啸。
这一声长啸,有如虎啸猿嚎,震破长空,但没有得到燕赵双残的反应。
他一连长啸两声,均未见两个怪杰前来,摇着一蓬乱发,道:“这两个怪物什么时候走啦?”
紫云道:“我们姊妹也未注意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桑逸尘道:“老叫化要你们在这儿监视贼崽子们,却不知你们的心到哪里去了,两个怪物一定是发现贼踪,才离开这儿的。”
二女被八臂神乞一言道破,不禁粉脸一热,暗道:“师叔,好厉害啦,一点也瞒他不过。”
二女虽然听从八臂神乞的吩咐,在峰顶监视贼人,但二人芳心,却系在俞小侠的身上。
桑逸尘见二女失神,笑道:“不要想啦,我们走吧。”
三人展开踏叶飞行的绝顶轻功,向峰下疾驰,晃似流星疾矢,不大工夫,就到了岭脚。
桑逸尘带着二女,在岭脚转了半个圈子,也未见到人踪。
他突然站住身躯道:“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我们先回客栈吧。”
他们回到客栈后,却没有见到燕赵双残返来,桑逸尘进入房内喝了一杯茶,即闭目坐在床上调息。
玉玲嗔道:“还不是他自作多情,惹火烧身的。”
二女谈了一阵俞剑英,便各自睡了。
卯时光景,燕赵双残相继穿窗而入。
八臂神乞微睁环眼,道:“你们两个怪物,离开山顶时,也不打声招呼,害得老叫化叫破嗓子,也未听到回应。”
驼子赵宗德摇摇头,道:“老叫化,不要埋怨我们兄弟啦,这两根老骨头,都险些丢在大瘐岭了。”
八臂神乞双眉一扬,道:“哪儿来的厉害魔头,能把你们两个老怪物制服?”
驼子赵宗德道:“我们正站在树上了望,突见北面山脚,升起两支火焰,知道发现了贼踪,立刻展开身形跃去。”
桑逸尘道:“南山叟和北山疯子,被贼人围攻发出信号求援是吗?”
跛于燕有义点点头,道:“我们看准方向,奔驰一阵,突闻足低下溪流如雷鸣,低头一望,只见一道数丈宽的溪涧水势湍急,顺着来谷流去,就在夹谷的那边传来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两人纵到谷口一望,但见刀光剑如影谷,此起彼落,二三十件兵刃,正围着北山疯子和南山叟激斗。
这时,两人被数十个贼人围攻,情势相当恶劣。
南山叟心中激动怒火,大喝一声,扇法突变,展开生平绝技,连环八八六十四式扇法。
他这六十四式扇法,专讲究以快攻快,六十四招连环施出,一招比一招迅疾。
围攻南山叟的十几个人,被他这一轮快攻,倒下三四个,但贼人仗恃人众,倒下一个补上一个。
这样一来,南山叟虽负一身绝学,不说要胜他们,就是想冲出包围圈,似亦不易。
北山疯子的一支打狗棒,更是威力无比,舞的风雨不透,丈余内都是棒影劲风。
简治宇的戒刀和铁罗汉迦龙的禅杖,威势也非同小可,加上巫子良的红毛宝刀,何义、吴作的两般兵刃,连环追打,一着紧似一着。
五人五般兵器,配合得很好,任你北山疯子功深力厚,仍无法胜得这五个江湖败类。
话虽如此,五人想要冲破北山疯子的如山棒影,把他劈死当场,也非易事。
驼子赵宗德大喝一声,道:“不要脸的恶贼,以多胜少,算哪门子好汉,接我几招试试。”
声到人到,一股猛烈的掌风,向铁罗汉迦龙撞去。
铁罗汉迦龙功力已入化境,掌力袭到时,已警觉出是劲猛的内力掌风,哪里还敢怠慢。
一跃避开,见是那夜在慈云庵激斗的驼子,不禁怒火千丈,一转禅杖,呼的一招“横扫千军”击去。
这一招横扫,威力奇大,杖风光影,滚滚若江河堤溃,挟着一股猛疾无比的劲风扫到。
驼子赵宗德一声大笑,道:“野和尚,你这十八罗汉杖法,唬我驼子不住。”
只见他双臂微微一错,人已闪到了铁罗汉迦龙的身后,双臂平胸向外疾推,一股劲风,猛击背后。
蓦地一声长啸,一团人影,卷猛烈绝伦的掌风,向巫子良的身后袭到。
巫子良吃了一惊,赶忙向前一个急跃,身形猛的旋转,红毛宝刀顺势一招“金龙摆尾”,挟着一阵寒风回扫过去。
巫子良这一招用的虽然托当神奇,避招不忘攻敌,无奈跛子燕有义功力已达相当火候。
双肩微晃,右手一挥,立时有一股潜力逼开宝刀,左手一招“闭门推月”,还击过去。
巫子良身子猛然向下一沉,把燕有义潜力逼开的宝刀,刀光贴地,一招“流沙千里”,如流星追月,猛扫下盘。
燕有义一声大笑,人如巨鹤冲天,猛的拔起二丈多高,飞扑下击。
站在一侧观战,未加入战圈“梅花门”下的弟子许子明,一看巫子良危急,猛的跃起身子,手中长剑一招“独柱擎天”向燕有义刺去。
燕有义猛觉一股剑风袭到右手,突然变抓反劈,把刺来的寒芒震开。
巫子良不禁吃了一惊,立时仰身一窜“金鲤倒穿波”,退后一丈多远,身子刚刚挺起,猛烈掌风又自袭到。
站在一侧未动手的喽罗,一看到来两个强敌,一摆手中兵刃,蜂拥围上前来。
四人被围成四个战圈,围攻四个武林道的群贼,除巫子良师兄弟三人外,其余的都是“大圣门”和“梅花门”下的弟子。
这些贼崽子,过去却是为恶人间的江洋大盗,经简治宇和迦龙收纳后,并加以训练,武功都已不弱。
燕赵双残等四人,虽然都是武林道中,一等一的高手,经多人的围攻,也有难以持久之感觉。
南山叟在四人中,是比较轻松的一个,合击他的几个贼崽子功力较差,尤其被他一轮快攻,放倒几个后,贼人锐势大减。
猛的一声大喝,右手折扇一招“野火烧天”,左手掌“天王托塔”,一式两招。
他这一扇挥出,当面的两个贼人,被强猛的扇风,震很踉跄后退,ρi股一蹬,便向后仰去。
南山叟冲开包围后,立时展开闪电式的攻击。
北山疯子的一支打狗棒,舞起一围如山棒影,泼水不入,合击他的贼人,想要伤他实在困难。
但时间一久,真力消耗过多,已给敌却有隙可乘,就在这当儿,南山叟已破围攻了过来,给他挡下两个高手合攻。
这样一来,北山疯子才反守为攻,即刻施展开他独创棒法,如雷霆万钧之势反击。
草上飞虎简治字眼看南山叟折扇震倒两个弟子,破围反击,大喝一声,道;“这四个兔崽子,非常可恶,赶快合力收拾他们,不能让他们活着逃走。”
北山疯子一声冷哼,怒火千丈,打狗棒呼的一招“直捣黄龙”,向简治宇当胸击去。
这一招直点,是连运暗劲而发,威力奇猛,棒头卷着一股劲风,棒未临胸,劲风早已袭到。
简治宇心头一惊,立展双刀封架,棒势虽然架开,但劲风仍撞在胸前,好像被大石头击了一下似的,一阵剧痛,身形一晃,跃退一丈多远。
北山疯子大叫一声道:“恶贼,你还想逃。”说完,跃身一招“泰山压顶”,当头劈下。
草上飞虎简治宇想跃身躲避,已自不及,身躯微侧,上身虽然躲过,打狗棒正击在腿上,左腿被劈断两截,当场栽倒地下。
燕赵双残,却是凭一双肉掌,对付好几件兵刃,被逼得险象环生,只好左避右闪,躲开众贼的攻势,却无伤敌之机会。
驼子赵宗德眼着南山叟和北山疯子,都先后得手,不禁怒火万丈,暴喝一声,声若虎啸狼嚎,震得山鸣谷应,双臂暗运真力,一招“手挥琶琵”,向正面施刀的两个大汉击去。
这一掌是聚全身功力而发,掌势出手,劲风呼啸,威力如巨波排空一般,疾猛撞去。
那两个施刀的大汉,立时觉出不对,心头只感一震,正想向后跃身闪避,为时已晚,双双被疾猛掌风,震退丈余,气翻血涌,“哇”的一声,各自吐出一口鲜血,便跌坐地上。
驼子一招得势,双掌左打右劈,围攻他的贼人,都被逼的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围攻跛子燕有义的贼人,也躺下了一个,但是另一贼人又即递补了上去。
铁罗汉迦龙眼看已方这么多人,围攻四人不但不能取胜,反而被打伤了不少,知久战无功。
一时贼目左顾右盼,乘人不注意之际,即时乘隙开溜,驼子赵宗德大喝一声,道:“野和尚,你想往哪里逃,这儿就是你葬身之地。”
说完,挥出两掌,把当前两个贼人逼退,纵身追去,可是慢了一步,待身子跃起,铁罗汉已没入丛林之中。
巫子良师兄弟三人见草上飞虎简治宇受伤倒地,铁罗汉迦龙潜逃,知道大势已去,互相一打招呼,紧逼两招,亦抽身飞逃。就在这时,突然两声长啸,由深山中传来,在场之人不由心头一惊。
大家这一失神,群贼纷纷向密林逃窜,四人正欲跃身追击,突见人影接连跃落斗场。
草上飞虎简治宇断腿躺在地下,神志尚未消失,眼看铁罗汉未见胜负,即先行溜走,不禁心肺都要气炸了。
他躺下的地方,正靠近密林,虽然打断了腿,仍想逃走,身子慢慢地向密林移去。
降落斗场的正是一叶道人等人,一眼看到四人,笑道:“贼崽子被你们截住了吗?”
北山疯子苦笑一声,道:“拦是拦着了,可是贼多势众,没全部把他们留下。”
说着,放眼一看,断腿躺在地下的简治宇,却不见了,失声叫道:“哟!少林寺那个叛徒,怎么不在了。”
一叶道人道:“他受伤了吗?”
北山疯子点点头,道:“他断了一腿,大概走不远,我们快搜。”
众人听他这一叫,立时向林内寻找。
草上飞虎简治宇,爬进密林后,即拉了一些乱草盖在身上,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了。
他虽然心机灵巧,却瞒不过武林中高手。北山疯子知道他难逃多远,看他躺下的方向,乱草倒折不少。
立即跟着痕迹找去,进入密林不过五丈之处,即被找到,他举起打狗棒,猛的向乱草一棒打下。
但听哎哟一声,便没有气息了,拨开乱草一看,简治宇已被打的肚破肠流。
提出林外一看,气犹未绝,悟性合掌一声,“阿弥陀佛”,即躬腰把他流出来肠子放回肚内,用金创药敷好伤口。
即交悟法和悟义带返少林寺,以门规严治。
一叶道人看现场没有什么事了,说道:“这些贼崽子一定逃往驼龙岛,我们也不必返回大瘐了,就连夜追下去如何?”
众人都没有意见,只有燕赵双残齐声说道:“老叫化恐怕返回大瘐等候,我们兄弟必须赶回。”
桑逸尘听说至此,双眉一皱,道:“好在你们两个怪物,和北山疯子南山叟,都有一番怪劲,若果换了别人遇上,非要吃大亏不可。”
驼子叹息一声,道:“我们兄弟许久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一般魑魅魑魉的技艺真不可小视。”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二女立时走进房来,对八臂神乞和燕赵双残一福,道:“师叔,我们是不是马上赶路?”
桑逸尘道:“他们两个老怪物,昨夜打斗一夜,你们快去和店家,结算一下房钱,略微休息就走。”
八臂神乞他们一行数人,在路上走得很慢,其主要的原因,还是想藉此机会,等俞小侠赶来,他口里虽然不说,心里却非常的挂念俞剑英。
二女虽然陪他们慢慢走,芳心中却似火烧,很是难过。
他们走到午时,也未走出二十里路,这一路行来,却没有遇到异外的事情。
再说俞剑英那晚抵达绿竹堡后,就显得非常别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说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尤其看到老堡主,心中更感难堪,话未说俊脸先红,在大厅幸好程小虎陪着他谈话,却掩饰不少尴尬场面。
他到卧室后,好像卸了一付重担似的,轻松不少。
但躺在床上,思潮起伏不定,前尘往事,一幕一幕由眼前划过,他睁着一对星目望着屋顶,一瞬不瞬。
平时一经运气调息,不管什么心事,就可平静下来,今夜却和以往不同,数度运气调息,三年前的往事,仍然在他心头泛起……
突听屋脊一声轻响,俞小侠即时翻身下床,佩上惊虹剑穿窗而出。
纵上屋脊,只见一条人影左闪右跳似在避开巡守庄丁,向堡外疾驰而去。
俞小侠闪避巡守庄丁,随着那人影身后疾迫,前面那条人影,奔出绿竹堡,即向小孤山跃去。
俞小侠虽然只身独剑,但艺高人胆大,并不怕人家埋伏在小孤山,引他出去在黑夜突施辣手。
他随那黑影奔向小孤山岭峰跃去,刚至半山,蓦闻峰顶传来一阵阴恻恻的冷笑。
笑的像黑夜鬼哭,听得令人汗毛倒竖。
俞小侠陡然一加劲力,施展开上乘轻功,几个起落就越过那人,跃上峰顶,放眼一望,只见峰顶站着几个大汉,除了白面鬼赵森、断腿勾魂阎保,和冷面佛悟明外,其余三个却不认识。
白面鬼王仰脸一声狂笑,声若巫峡猿啼,异常刺耳难听,笑声落后,才阴沉沉地道:“朋友,你三年前替绿竹堡揽下的一场恩怨,割去我一只耳朵,虽然你没有背信违约,可是你提前赴约,事先又没有通知,不能算了结,我们还得再结再算。”
俞剑英放声一阵大笑,笑声震破夜空,笑声落后,仰脸冷冷说道:“怎么算法,你提得出来,我就接得下。”
白面鬼王吟哼一声,道:“我要血债血还。”
俞剑英仍然冷冷地说道:“废话少说,你们一起来,还是单打独斗,我全然不怕,就请赐招吧。”
白面鬼王冷笑一声,道:“我们要为死在你这小子手上的无数生命报仇,谁和你独打独斗。”
俞小侠仰脸一声大笑,道:“你这话到还干脆。”说完,—振惊虹剑,一片寒芒耀目,又道:“请上吧,迟了阎王老子要生气。”
白面鬼王冷笑一声,喝道:“这小子好狂妄的口气,我们上吧。”
说完,挥动手中万字夺,跃身立时一招“金针定海”,向俞小侠身上点到。
俞小侠大喝一声,惊虹剑卷着一阵急风,快如闪电,迎着万字夺扫去。
赵森眼看一片寒光扫到,不顾伤人,右臂猛力收夺,向后疾退一步,避开俞小侠横扫一剑。
俞小侠剑势一出手,猛觉左侧鞭风扫到,猛的一招“倒转阴阳”,反扫阎保的软鞭。
阎保受他断腿之痛,记意犹新,他已是半截高的人,只见剑芒一闪,却连人带鞭向后滚去。
悟明见赵森和阎保出手,身形一晃,跃到剑英身后,暗运“先天无极气功”揉和“先天无极毒功”,猛的向俞小侠身后击去。
悟明老和尚想报三年前被俞剑英震伤之仇,这一击是运起他生平的功力,存心想趁机把俞小侠击死。
掌势出手,潜力波荡成风,卷起地下黄土飞扬,比三年前的威力,何止大上一倍。
俞小侠逼退赵森和阎保后,身形疾转,在旋身之际,剑已交左手,运聚真力,一招“探臂引龙”,硬接悟明和尚一掌。
两掌一接实,只闻“砰”的一声,悟明和尚被震退一丈多远,五腑离位,当时栽倒地上,鲜血由口、鼻、耳、眼流出。
站在右侧的四个彪形大汉,正是关外四个劫马贼,他们劫到骏乘,即到关内出售,久而久之,与悟明认识,结成友谊。
悟明和尚特邀四贼前来协助报仇,走至汉口,恰好和白面鬼王相遇,他们过去是老相识,一说之下,则联合一气,在汉口停了两天,等候浙东二怪和辽东五鬼分途向绿竹堡前来。
关外四个大汉,武功也似不弱,那个圆脸暴牙的叫须奇元,见有机可趁,翻手抽刀,一招“迎风斩草”,向俞小侠扫去。
俞剑英身灵巧快,出掌发招,剑劈转身,酷似一个动作,他掌震悟明后,又见寒风袭到。
赶忙剑演一招“浪卷流沙”,迎向袭到身边的寒风扫去,卡嚓一声,须奇元的钢刀应声中断。
须奇元吃了一惊,一看自己手上握着的只剩一刀柄,不禁冷汗流出,赶忙向后跃退。
那个马脸大汉名子叫萨库拉,一见须奇元钢刀被削断,一轮铁杖,一招“横打金钟”,向俞小侠当头劈下。
俞小侠站在那一动不动,见铁杖扫到,一翻左腕,握住杖尾,向下一压,右手顺着铁杖削去。
这动作快得出奇,萨库拉想松手,已自不及,握杖的双手齐掌被剑削落,只痛得在地下打滚,俞小位夺过铁杖向空中一抛,铁杖飞落数丈远的山坡下。
另外的两个贼人,从小就到过中原,能通汉文,所以他们的名字也改为汉名,麻脸的叫陈自豪,三角眼的叫郑恺如。
他们两人,麻子使刀郑恺如使剑,眼看萨库拉被削去双掌,立时跃身联手抢攻。
两人功力,比萨库拉和须奇元浑厚,这一联手进攻,声势自非常寻常,寒光闪闪,金风飒飒,两道白练银虹,矫若出水神龙。
俞剑英也施展开凌厉的剑势,三人展开快攻,一柄钢刀,两支剑盘旋飞舞,刹那间人影俱杳,黄土地上映着一片白光,只见翻来滚去。
白面鬼王和断腿阎保及须奇元想要从中帮手,因他们动作太快,却也不敢Сhā手进招,恐怕误伤自己人。
激斗中猛闻郑恺如大喝一声,剑法骤变,展开生平绝学快攻,剑似打闪,灼灼寒光,风卷落叶般疾刺剑英要害。
陈自豪配合郑恺如抢攻上盘,长剑也一招紧似一招,一式快过一式,这两人乃关外黑道高手,招式诡异。
俞小侠一剑对付两人的快攻,初时也觉应付困难,数招之后,已摸清楚他们的路数,蓦地一招狂风卷浪,剑光过处,直似龙吟虎啸。
郑恺如手中长剑,被俞小侠的惊虹剑,一劈两截。
陈自豪赶忙一招“金龙摆尾”,想冒险抢救。
俞小侠回手一招“旋转乾坤”,迫退他五步,剑锋打闪,又转向郑恺如,寒光如电,耀眼夺目。
郑恺如失剑后不能接招,只好翻身退避。
俞小侠动了真火,如果不把这二人制服,今夜实难好好退回绿竹堡。
心念一转,杀机突起,身随剑进,一招“长虹贯日”直刺后心,剑光闪动,一晃而至。
郑恺如再想跃开,哪里还来得及,惊虹剑透胸而过,只闻一声尖叫,便扑倒地下,鲜血如涌泉冒出,喷射老远。
陈自豪想飞身抢救,却没有那样快速,情急之下,把手中的钢刀,当作飞镖使用,猛向俞小侠掷去。
俞小侠左手一伸,抓住刀背,暗运真力于臂上,暗劲上弹,仍然反掷过去。
这反手掷出,力量惊人,带着呼啸之声,直向陈自豪逼去。
陈自豪见来势过急,不敢伸手去接,赶忙横跨五步,避过掷来势子,那柄钢刀中途未遇拦阻,直向峰下飞去。
白面鬼王赵森眼看情势,于己不利,伤一死二,哪还顾什么江湖道义,大喝一声,道:“这小子功力不凡,我们合力和他拼了。”
说完,一挥手中万字夺,展开生平绝学,不顾生命的打斗,一味的抢攻。
勾魂手阎保更是急怒攻心,断腿仇人,虽在眼前,却不能动他毫发,竟也情急,拼出这半身性命,展开三年多来,日夜苦练软鞭十六式,专捡愈小侠要害进招。
须奇元钢刀被削后挥动一双肉掌,跃身进击。
陈自豪飞身坡下拾回钢刀,尽展所学,一口刀上下翻飞,一股狠劲的猛攻。
所谓一人舍死,万夫莫敌,何况他们四人都是存了拼命的决心,急切间俞小侠也被逼的应付困难。
惊虹剑舞起一团银幕,裹住身体,大声喝道:“你们真不要命了吗?”
赵森三年前在此地斗败,被俞小侠割去一只耳朵,三个盟弟死在他的剑下,即一心想雪耻报仇,在这三年之间,日夜苦练,功力大进。
又在舍命力拼之下,手中的万字夺直似搅海怪蛟,带着呼啸劲风,疾猛狠攻。
五个人战到十几个回合之后,小孤山上金光闪闪,黄土飞扬,数般兵刃及掌风发出的劲风,活似雷鸣。
俞小侠仗奇妙剑术对付四个武林高手,绰绰有余,但他存心忠厚,并不想赶尽杀绝。
赵森大喝一声,道:“这小子剑术诡异,我们赶快用暗器喂他。”
话声甫落,刚好把暗器扣上手,手腕未扬,他却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变起仓卒,都不禁吃了一惊,俞小侠心神微怔,剑招略慢,险些被须奇元的奇异暗器击中。
这就惹起心中怒火,一紧手中惊虹剑,寒光一闪,一招“天外飞云”,身随剑进。
须奇元刚把暗器弹出,俞小侠惊虹剑已逼近身前,闪避不及,拦腰劈成二段。
陈自豪眼看自己义兄弟二死一伤,不禁气急攻心,跃身挥掌,不闪不避,连人带掌,直向俞小侠撞去。
俞剑英大喝一声,道:“你自己找死,怨不了人。”惊虹剑一挥,陈自豪竟成了无头尸身。
七个贼人五死一伤,只剩半截人勾魂手阎保了,俞剑英再不忍心手刃这残废的人,说道:“你已成了半截人,假使杀了你,人家要说我心太狠,你走吧。”
阎保摇摇头,苦笑道:“你不愿成全我,我也不能再偷生人世,兄弟都被你杀光了,我能活着走开吗?”
俞剑英正脸对阎保说话,萨库拉轻轻掩至俞小侠身后,猛的飞腿向他肾门|茓踢去。
萨库拉腿刚抬起,俞小侠反手一剑,萨库拉齐腰劈成两截。
就在这时,阎保也举起右掌,向自己天灵|茓上击去,竟自碎要|茓而死。
俞剑英望着赵森的尸身,觉得他死的太奇怪,站在那儿呆想出神.突觉后腰“督脉|茓”一麻,身子便向前栽去。
突然一条纤小人影,猛然从空而降,一着地抓住他前栽的身子,往背后一背,向小孤山下疾驰而去。
第二十三回深山斩蟒
那条纤小人影,背负俞小侠疾驰一阵,到达一座道观,跃身入院,放下剑英,顺手在他背上一拍,即转身走入厢房。
俞小侠轻她这一拍之后,立时清醒,睁眼一望,房中坐的,正是白发姑娘,左边站的那个青衣少女便是银珠。
站在右边那个少女,穿的却是深蓝色的衣裙,她的名字叫荷珠,她们是亲生姊妹,佩珠居长,荷珠居次,银珠最小。
父亲欢阳荣坤也是侠义道中人,遭仇家暗害后,白发姑娘见三女幼年遭变,失去慈养,孤苦无依,便收列名下为徒。
经白发姑娘的悉心教导,三女以聪明伶俐,已得白发姑娘全部真传。
俞小侠略一打量,立即躬身一揖,道:“老前辈之高徒,暗中用折草打|茓绝技,把晚辈劫来,不知老前辈是不是有意传授晚辈几手绝术?”
白发姑娘放声大笑,笑声震得地动屋摇,笑罢说道:“小侠乃盖代第一奇人门徒,我还有什么能教你的?”
话声甫落,佩珠已卸下夜行劲装,换上一身黑色衣裙,从厢房走出来,向白发姑娘一福,即站在白发姑娘的右边。
白白姑娘向佩珠问道:“我叫你去协助这位小侠,把那些该杀的恶贼全部宰了,任务达成了吗?”
佩珠微微一笑,道:“师父,他的武功很好,一个人对付七个恶贼,还很轻松,我只帮他收拾一个贼人。”
俞小侠道:“姊姊太夸奖啦,不是姊姊暗中协助,鹿死谁手,实难预料,多谢姊姊的帮忙。”
佩珠被俞小侠右一声姊姊,左一声姊姊,叫的她粉脸泛红,芳心中虽然感到受用,表面却很感难为情,竟然把头低下,不再答话。
白发姑娘微微笑道:“除暴安良,乃侠义道中人份内之事,你也不必客气。”
俞剑英道:“老前辈既然不肯传晚辈几手绝艺,我就向前辈告辞了。”
白发姑娘笑道:“很对不起,既然把你捉来,就得要挽留你几天,你牛鼻子师父不出头,你就不能走。”
俞小侠听了,心中异常愤怒,冷笑一声,道:“老前辈既想留下晚辈当人质,我也不反对,但得要胜过我手中的一柄剑,才能俯首听命。”
白发姑娘放声大笑,道:“你这样说,我很赞成,但你自量学了牛鼻子几成功力,不说你胜不了我,就是你牛鼻子师父亲自和我动手,也不一定赢得了我。”
俞小侠道:“大话少说,我们剑底下见真章。”
白发姑娘突然白眉一扬,道:“佩珠,你去把来人叫进来,不要难为他。”
四个年轻人听她这一说,神色突变,暗忖:外面连一点风吹草动的声息都没有,竟然知道有人前来了,不禁惊疑不已。
佩珠应了一声,道:“是”立即跃身穿出窗外。
白发姑娘侧脸望了站在右边那位姑娘一眼,道:“荷珠,这位小侠要在兵刃上,比个高下,才肯心服口服,你去和他对拆几招试试。”
说此一顿,又道:“他手上的一柄宝剑,是削铁如泥的无上利刃,你也拿我那费时十年,用千年寒铁炼制的镇魔剑来,和他交换几招吧。”
荷珠听了吩咐,向师父一福,道:“遵命”,即纵身跃落院中一站,反手抽出背上宝剑一扬。
只见宝剑出鞘,一道白光,耀眼刺目,寒气逼人,一片龙吟之声,良久不绝。俞小侠见她纵落院中,也随后跃出,抱剑一揖,道:“姊姊,请赐招吧。”
荷珠娇笑一声,道:“你既然叫我姊姊,那你就是我的弟弟了,哪有姊姊先发招之理?”
俞小侠猛然一声大喝,道:“姊姊,接招吧。”说完,欺身一招“长虹贯日”,长剑闪处,遥指荷珠的“玄机|茓”。
荷珠娇躯一晃,避开俞小侠疾刺来的一剑,并不还招。
俞小侠看她不还招,振剑又急攻两招,手法快速绝伦,剑势凌厉无比。
白发姑娘看在眼内,也微微颔首,心中暗暗叫好。
荷珠只是左闪右避,让开了俞小侠二剑击刺,退三步,微笑道:“弟弟,你的剑术确实惊人。”
俞小侠急攻两剑,见她只避不还招,停手问道:“姊姊,怎么不还招,是不是存心让我?”
荷珠笑道:“做姊姊的应该让弟弟三招,我这就要进招啦。”说完,一招“白鹤亮翼”斜劈横扫。
俞小侠不避不闪,手中惊虹剑即演“翻云覆雨”,冷芒电闪,迎向劈来的剑势。
荷珠眼看他一动手,就是拼命的打法,镇魔剑骤变“拦江截斗”,迎斩剑英握剑右臂。
俞小侠身灵眼快,即速沉腕变招,剑化“潮泛南海”,但见惊虹剑银光,如一匹长绢卷舞而下。
荷珠娇笑一声,一晃娇躯,避过凌厉剑势,即时展开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刹那间,冷风四起,剑气漫天,直若浪翻波滚一般。
俞剑英也展开生平绝学,以求制胜,两人剑术,旗鼓相当,半斤八两,一时间颇难分出高下。
两人拼过二十招后,仍是不分胜败,俞剑英心中焦急起来,暗忖:“我这样和她拼斗,徒耗精力。”
心念一转,潜运功力,身子略向前欺,右手长剑,连续刺出两剑,两股寒风,直向荷珠奔去。
荷珠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竞身负剑术中最高绝学,能以剑震气伤人,立时运气护身,手中剑舞成一片光芒,把剑英点来剑风化解。
俞小侠求胜心切,不借消耗全身真气,竟施展以剑震气伤人打法,两剑攻出后,头上也见了汗水,只觉真气不继,不敢连速出招。
荷珠也被他这剑术中最高无比的绝学震住,不敢挥剑抢攻,避过三招后,竟退站一侧,睁着星目,望着剑英。
就在这时,从屋脊上跃下两人,先前落下的一人,竟是梅香丫头,她一身黑色劲装,青绢包发,身子一着地,就格格娇笑,道:“哥哥,不可失礼,老前辈是当代武林道中之宗师,你竟这样不晓事,敢和老前辈的高徒,姊姊们动手过招呢?”
说完,转身向白发姑娘躬身拜子一拜,又道:“我这位哥哥年轻识浅,脾气暴躁,有冒犯之处,敬请老前辈宽谅。”
白发姑娘微微起身,道:“你叫什么名字,也是灵虚牛鼻子的徒弟吗?”
梅香摇摇头道:“小女子叫梅香,没有那样的福气,拜在奇人门下,我还没有正式拜过师父,只随陷空岛阴阳老怪学了三年武艺,这次随他来到中原,见他所行所为,都有背人道,才离开了他。幸蒙桑大侠不究小女子的既往,收我做义女,他是桑老前辈的干儿子。”
白发姑娘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梅香笑道:“小女子命运多舛,从小就给童老堡主的女儿玉玲姑娘做脾女,她待我如亲生姊妹,这次赴驼龙岛途中,无意探知老堡主昔日的仇家前去绿竹堡报仇,老堡主对我有抚养之恩,小女子虽然出身微贱,恩怨还能分得清楚,老堡主有难,我不能袖手不管,故此暗中跟踪敌人之后。我哥哥在小孤山和几个恶贼决斗,幸蒙老前辈派遣高徒从中协助,恶贼当场就戮,不说绿竹堡千余生命得免保无羌,能为武林中除去几个恶魔,亦属幸事,但我哥哥不知何处得罪者前辈的令徒,望老前辈海涵。”
白发姑娘摇摇头,道:“倒不是他得罪我的徒弟,我是把他拘来,当作人质,逼他牛鼻子师父出面。”
梅香娇笑一声道:“老前辈为武林泰斗,这样做不怕晚辈们笑话吗?一世英名毁在意气之争吗?”
白发姑娘猛睁双眼,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出言不逊,责备我的不应该吗?”
梅香格格娇笑,道:“不是小女子胆大,在你老人家面前胡言乱语,乃是站在旁观者立场奉劝前辈,彼此之间,既无深仇大怨,只是名誉之争,何必做出这犯武林大忌之事呢?小女子所谏是否有当,尚望前辈深思。”
白发姑娘一扬白眉,点点头道:“小妹妹,年纪轻轻的,能说出这番道理,实属难能可贵,但你有所不知,我和他深仇大恨虽没有,切身之恨永世难填,目下我们都是百多岁的人了,当然不了了之。灵虚牛鼻子为人很狡滑,过去我们同师门是如此,现在仍然未改。”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拿这次武林的大浩劫来说吧,他知道敌人要先对他下手,却先行躲了,让徒弟们去受过,并且视武林千百生命于不顾,第一奇人之称,却不知由何来?”
四人站在一侧,注目望着梅香,见她小小年龄,不但胆子大,口齿更是俐落,无不心服口服。
俞剑英对梅香,心中的这一分感激,就不必说了,暗忖:“俞剑英啊!俞剑英,梅香哪儿对你不好,你却处处责备她,你竟变成无情无义之辈。”
梅香笑道:“老前辈和灵虚道长切身之恨,既然已成过去。可见你老人家宽宏大量,至于灵虚前辈的作为,是非自有定论,老前辈如果把他的徒弟劫来当作人质,岂不是有所藉口,而武林中对他更是尊敬。老前辈若能舍弃成见,领导武林,荡平群魔,武林中对您老人家的尊称,自然要驾于灵虚道长之上了。”
白发姑娘展颜一笑,道:“小妹妹,说的有道理,我接受你的这番意思,我让他和你一道离开这儿。”
微微一停,又道:“这位小侠心骄气傲,我本要教训他一阵,看在小妹妹的份上,也就免了,但他招惹了我的徒弟,以至他们之间发生了任何纠纷,我则能不过问。”
俞剑英听了,心中发火,冷笑一声,道:“老前辈这话说的却是有些自命武功不凡,有意容晚辈比试,那我也不是怕事之辈,走着瞧吧。”
白发姑娘放声大笑,道:“事情的发展很难说,武功强弱却是另外一回事,以后是不是会发生纠纷,那我也不敢预言。”
梅香格格娇笑,道:“三位姊姊武功已得老前辈的真传,定力矜持都高人一等,我想不会有什么冲突吧。”
白发姑娘一挥手,道:“我们也有急事要离开这儿,你们兄妹走吧。”
梅香和俞小侠向白发姑娘躬身一揖,俞剑英转身就向院外跃去。
梅香向三个姑娘一福,笑道:“三位姊姊武功真好,羡煞小妹了,以后有机会还请姊姊们教小妹几手绝招哩。”
三女微笑还了一礼,齐声说道:“你有这么一位武功好,英俊潇洒的哥哥,我们更是羡慕你的好福气呢?”
梅香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两人离开那座道观后,奔驰片刻,梅香突然把疾速前扑的势子收住,道:“哥哥,停一停,我们走错了方向啦。”
俞剑英已超前有三四丈远了,听梅香叫唤,赶忙把前进的身子停住,转身走了回来说道:“我们走的不对吗?”
梅香笑道:“我刚才跟随那位姑娘来时,好像不对,让我想想看,不要再象上次一样,害你落身湖底受惊,我梅香丫头,就担不起啦。”
俞剑英笑道:“梅香,你三番四次的涉险救我,就是走入虎|茓,葬身虎口,我也不能怨你。”
梅香站定身躯,回顾俞小侠,缓缓说道:“哥哥,是不是要返回绿竹堡,如果要回绿竹堡,就要转向西北走。”
俞剑英点点头,道:“义父他老人家明天也要来绿竹堡,我出来时,又无人知道,我得回去接他老人家。”
梅香格格娇笑,笑声如银铃,道:“怎么不说你两位姊姊挂念你,却要把义父拉出来呢?”
俞剑英肩膀耸了两耸,笑道:“就依你说好吗,我们走吧。”
梅香笑道:“我又没有拉着你,你不晓得走,催我干吗?”
俞剑英笑道:“梅香,你离开绿竹堡好几年了,他们非常挂念你,已经到了他们家门口,也应去看看老堡主夫妇。”
梅香笑道:“我和你一道去绿竹堡,不怕你云姊姊拿出代师行命铜牌问罪吗?”
俞剑英笑道:“目下我和你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兄妹了,两位姊姊,不会和过去一样对待你啦。”
梅香薄嗔道:“我梅香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决不仗义父的帽子压人,不是和你们一样,仗着师父是武林第一奇人,就把任何人都瞧不上眼。”
俞剑英道:“你不要冤枉人呀,我几时把你看轻了?”
梅香道:“你骂我贱丫头,还骂少了吗?”
俞剑英道:“我口里虽然骂你,其实我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希望你逃出孽海。”
梅香道:“你这是衷心话吗?”
俞剑英道:“我心里如果对你还有一丝岐视之心,叫我……”
梅香赶忙伸出玉掌,捂着俞小侠的口,笑道:“哥哥,我和你说着玩的,你怎的发誓呢?”
说此略停,又道:“我们走吧!”说完,向西北的方向,展开轻身术疾驰。
两人的轻身术都已到炉火纯青之境,这一施展开来,好似两只夜鹰,在那荒峰中飞驰。
耳闻松涛狂吼如万马奔腾,梅香沿着来时方向,和俞小侠超峰越岭。
驰后约一顿饭之久,翻下一道荒谷,突见一对碧光,一闪一闪的,迎面向两人射来。
梅香把前进的势子收住,失声叫道:“哥哥快看,那是一对什么光亮?”
俞小侠一拉梅香的手,道:“梅香,快躲开!那是一条巨蟒。”说完,纵身跃一棵大树上面。
站定身躯,低头一望,只见一条约水桶粗细,十三四丈长的巨蟒,向二人立身树下疾矢一般窜来。
那条巨蟒爬近二人立身树下,便停止向前,蟒口里发出吱吱的叫声,蟒头抬起一丈多高,口吐红信,就想向树顶冲去。
二人立感一阵奇腥冲鼻,令人欲呕。俞剑英赶忙探手怀中,掏出两颗百转还魂丹,自己服了一颗,另一颗交给梅香,逆:“赶快把这颗丹丸服下,跃到那边树上去,待我来把这巨蟒除去。”
梅香接过丹丸,立即送到口里,纵身向另一株大树上跃去。
梅香刚跃开树顶,那巨蟒猛的一翻身,尾巴向大树上甩,只听轰隆一声,那株二人合抱粗细的大树,齐腰而断。
俞小侠大喝一声,道:“孽障敢尔。”
话声甫落,立即扣上两支燕尾追魂钉,展开师门绝学“梯云纵”,拔身跃起二丈高。
身悬半空,望见那条巨蟒转身向梅香立身树下窜去。
俞小侠恐怕梅香被巨蟒吞噬,立即气聚丹田,骤然半空翻身,纵落梅香立身树顶。
一抖手,两支燕尾追魂钉,直向巨蟒双眼袭去。
那庞然大物,虽然凶猛无比,它哪里知道躲暗器,只听”嗤”的两声,两支燕尾追魂钉正好打入巨蟒的双眼,那碧光登时敛去。
巨蟒双眼被燕尾追魂钉打瞎,只痛得在地上乱翻乱滚,巨蟒滚到之处,不论大小树木,都被它滚倒。
二人纵离好几丈远,站在一株又高又大的树梢上,睁开星目,望着巨蟒翻滚挣扎。
但见巨蟒翻滚了一阵后,大概痒痛略减,又昂头吐信向二人立身树下窜去。
俞剑英道:“这孽障双眼失明后,仍然知道我们立身之处,它的嗅觉很灵,待我下去把它斩了。”
梅香拉住俞小侠,道:“哥哥,这条巨蟒至少有一千年以上的道行,其毒无比,刚才我们只闻到了点腥味,就觉立身不住,不是你恩师的百转还魂丹,可能我们早就被它的毒气冲晕了,不可冒险。”
话声甫落,那巨蟒已窜到二人立身的大树下,蟒身猛力向大树撞去。
那枝高大无比的古树,被巨蟒猛力一撞,撞的摇摇欲倒,二人感觉立身不住,又拔身跃起,向另外一枝树上跃去。
俞小侠站定身子,手中又扣上三支燕尾迫魂钉,只见蟒头微抬,立即抖手打出。
三点寒星挟风,直向蟒口袭去,三支燕尾追魂钉一齐从蟒口射入。
巨蟒口内中了三支暗器,不像眼珠被打瞎时,在地上翻滚了,只见蟒身一缩,蟒尾猛的向大树一扫。
那枝古树,被它一扫之后,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树拔根倒下。
二人不禁大吃一惊,暗忖:“这孽障好大的蛮力,如果不是把它双眼打瞎,真难对付。”
巨蟒把大树扫倒之后,大概气力消耗过多,又中五支燕尾追魂钉,威势大减。
俞小侠赶忙又掏出一颗百转还魂丹,含在口内,摘下几张树叶,使劲一搓,搓得粉碎,寒住鼻孔,拔身跃落地下,向巨蟒纵去。
梅香见他突然跃落树下,吓的心头一跳,急欲跟随跃下,只听俞小侠叫道:“妹妹,你手中没有兵刃,站在树上不可乱动。”
那巨蟒一闻声音,蟒头一昂,巨口猛张,即向俞小侠冲去。
俞小侠见巨蟒冲来,横身一跃,避开疾冲而来的势子,侧身一招,“金刚掣尾”向蟒身劈去。
俞小发招虽快,但巨蟒向前窜的势子更疾,寒光一闪,只把蟒尾削去三四尺,在地下乱迸乱跳。
巨蟒尾巴被削去一截,阵阵剧痛,蟒身猛的向俞小侠卷去。
俞小侠身灵巧快,眼见蟒身卷来,拔身跃起三四丈高,半空挫腰长身,施出独步武林的轻功“梯云纵”,陡然间又升了一丈多高,向梅香立身树梢落去。
梅香道:“哥哥,腥臭味很重,你靠近鳞身闻着忍受得了吗?”
剑英道:“我口里含百转还魂丹,鼻孔内塞了树叶,倒闻不着腥臭之味。”
说着,又从口袋内拿出一颗百转还魂丹,道:“梅香你把这颗丹丸含在口里,不要吞下,也依我的办法把树叶揉碎塞住鼻孔。”
那条巨蟒,眼看到口的食物,不但得不到,反而双眼被打瞎,口内又受了镖伤,尾巴又断去一截。
仍然不肯窜去,对着二人立身之处,昂首吐信,却不敢再向树上冲去。
梅香摘了一把树叶,照法揉碎,塞住鼻孔,登时一股清凉,直透内腑,那股怪味,立即消失,咦了一声,道:“哥哥,你看那巨蟒,昂首吐信,但不敢向我冲来,这树叶我塞到鼻孔上,就觉有股清凉,这株树木可能是解毒的树木。”
俞剑英道:“我刚才却没注意,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有股清凉透体,斩巨蟒却不是难事,我就怕它口里出来的气有毒,所以不敢近前,现在无意发现这解毒的树叶,除去巨蟒,倒是轻而易举了。”
说完,身形一晃,身剑合一,化一道银虹,向巨蟒跃去。
巨蟒虽然双眼被打瞎,但嗅觉未失,一闻俞小侠向它跃来,猛张巨口,直对俞小侠窜去。
俞小侠手中惊虹剑,一招“迎风斩草”寒芒一闪,那巨蟒头被斩落。
巨蟒被断头后,在地上滚了几滚,再也不动了。
梅香见巨蟒除去,一跃落地,道:“哥哥,今夜你无意除去这条巨蟒,积下了不少阴德。”
俞剑英眼看现场,被折断好几株大树,叹口气道:“不是用燕尾追魂钉,把它双眼打瞎,想把它除去谈何容易。”
梅香抬头一望天色,万道云霞,渐渐地隐没,天上现出了一片白色,笑道:“这孽障,耽搁了我们不少时间,现在天要亮啦。”
俞剑英道:“这荒山无人,我们赶急走吧。”
说完,两人立即展开身形,继续向西北疾驰,疾走不到半个时辰,前面就见有了炊烟升起。
梅香突然停身,道:“哥哥,我们向冒烟的地方走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家,顺便借问一声我们走的方向对不对。”
俞剑英昨晚在缘竹堡喝了不少的酒,又轻过一夜的决斗,口中早已很渴了,既然发现有了人家,找口茶喝,略为止渴也好,点点头道;“好吧!”
只几个起落,就见山腰上,有一栋茅屋,门已敞开,两人紧赶几步,就到了茅屋门口。
这时,一个壮汉,肩荷锄头,从茅屋走了出来见两个年青人,疾跃而来,不禁面色突变,向后疾退。
俞小侠向前一拱手,笑道:“你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为难你。”
那汉子望了二人一眼,问道:“你们这么早,由什么地方来?”
梅香笑道:“我们昨夜由那边道观里出来,迷失了方向,在这山上转了一夜,也找不到出路。”
正在厨房做早餐的那个妇人,听丈夫和人说话,却刻走了出来,她听梅香这一说,不禁失声说道:“哟!你们好危险呀!”
梅香向她看了一眼,年纪不过廿五六岁,面貌长的还很清秀,身体也很结实,背上背着一个孩子,笑道:“大嫂,你说我们有什么危险。”
妇人道:“这山上有一条大蛇,都是在夜间出来,寻找食物,我们不到天黑,就要关门闭户啦。”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我们从前有一群山羊,都被那大蛇吞完了,真可怕呀!”
梅香笑道:“有大蛇为害,你们怎么不搬家呢?成天到晚的惊恐,这日子也不好过吧。”
那男子汉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这大蛇以前是一对,十年前这一对蛇,是日夜出来,那时我们就想迁居,可是出去没法生活,怎么过日子,所以就没有搬家,宁可在这里被大蛇吞食,也不愿出去挨饿。”
俞剑英道:“我们昨夜只见到一条,还有一条呢?”
汉子说道:“那一条大蛇,早几年被雷打死了,这一条自从那条被雷劈死以后白天不敢再出来。”
梅香笑道:“以后你们不必怕啦,这一条大蛇,昨夜我哥哥把它斩杀了。”
汉子听梅香这一说,睁眼向俞小侠上下打量一番,惊愕问道:“那条大蛇力大无穷,它的尾巴一扫,千年古树,都能扫倒,你们真了不起呀!”
那妇人赶忙移过两张凳子,道:“哟!你们辛苦啦,请坐下休息,我去烧壶茶给你们止渴。”
梅香往凳子上一坐,望着汉子笑道:“你不信吗?可以到山谷那边去看看,是不是真的被斩了。”
俞剑英道:“你们昨夜听到树倒的响声没有?”
汉子点点头,道:“我们就是被响声惊醒的,平常都不起这么早。”
梅香很怀疑地问道:“你们这里不怕它来,这茅屋能拦住它吗?
汉子道:“我们这房屋四周,栽有一种解毒树木,而且经常撒放雄黄,它却不敢爬进屋来。”
这时,妇人手上提了一把茶壶,端了两只大碗,每人给倒了一碗,笑道:“请先喝茶止渴,我即刻去做饭,吃过早饭再走。”
梅香笑道:“大搜,不必客气啦,我们喝杯茶就走。”
妇人笑道:“山上没有什么菜肴,鸡自己喂的有,替我们这山居村民,除去一害,请你们吃餐饭,那是应该的。”
梅香笑道:“你们这儿叫做什么山,离开马当有多少路。”
汉于道:“这山叫幕阜山,小地名叫冲口,离瑞昌有百余里,距马当有多少路,我就弄不清楚了。”
梅香道:“谢谢你啦,我已经知道了,你有事请便,我们喝杯茶,就要赶路。”
汉子道:“二位就在我们这儿吃过早饭再走吧,我出去一会,立即就返来陪二位吃饭。”
俞小侠坐下吃了一杯茶,身子觉得很疲倦,有点昏晕欲睡的样子,说道:“梅香,我浑身都觉无力,疲倦欲睡。是不是生病了。”
梅香听了,不禁大吃一惊,道:“不会是生病吧,你所练的玄门先天气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内功,你已练入化境,大概真力消耗过多,有点疲倦或许可能,就在这儿略事调息,立可恢复疲劳。”
俞剑英道:“你去问问这主人,有没有内房,借她的内房休息一会看看。”
这当儿,那妇女正从厨房出来,梅香站起身上,笑道:“大嫂,你们这儿有没有内房,我哥哥昨夜跑了一夜的路,身子感觉有些累,想休息一下。”
妇人赶忙笑答道:“有的!有的,我妹子前天才出嫁,房内还很整齐,你们就进去睡一觉吧。”说完,把房门打开。
俞剑英和梅香只只走入内房一看,确实很整齐,把房门关好,立即盘膝坐在床上,运气调息。
梅香坐下,不到片刻,就已倒身入睡。
俞剑英调息一阵,仍然不能恢复疲劳,心中很觉奇怪,今天这个现象,以往从没有过,不相信自己会生病,立即镇定心神,又运气调息。
这样一运数遍,仍然不能把全身血脉打通,心中非常焦急,一看梅香,已沉沉入睡。
他轻轻的移身下床,打开房门,走出来端起茶碗一看,是不是梅香弄了鬼,仔细一看却没有什么。
放眼向门外一望,太阳升起很高了,他们来到这茅屋,已经有了一个多时辰。
俞小侠身子一阵一阵的难过,头上不禁冒起汗来。
这时,那汉子由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剑英头上大汗滚滚流下,惊惶地问道:“客官,你怎么啦?是不是肚子饿了。”
俞剑英摇摇头,没有答话,他的身子已感觉非常痛苦。
俞小侠倒不是生病,他确是真力消耗过多,在小孤山一场激斗后,又被佩珠点了|茓道,背负他疾驰了二百余里。
活了|茓道后,又未能调息,就和荷珠硬接硬打,并且用剑震气伤人,这是最耗真力的。
他自己倒未觉得,出了道观又疾速的奔驰,力斩巨蟒这一连串地消耗真力,就是铁铸的金刚也禁受不起,何况他是血肉之躯。
妇人忙了一阵,已把早餐整治好,正好那汉子也走了回来。妇人道:“两位客人已经饿啦,你快摆桌子吧。”
汉子向妇人笑道:“这位小侠真了不起,那条大蛇被他斩成三截。”
妇人笑道:“谢天谢地,谢谢这两位活神仙,我们以后安心啦,不怕大蛇为害了。”
不一会菜都端上桌子,样数却也不少,除清蒸鸡外,就是腊肉、腊兔、小菜。
大家一桌共进,这一顿饭吃得很好。
真是人是铁来,饭是钢,一点说得不假。
吃过饭之后,梅香道:“哥哥,你的身体若是不舒适,我们就在这儿休息一天再走,耽搁一两天却也不甚要紧。”
俞剑英道:“我休息一下,试行运气如何,如果能畅通百|茓,却没有关系,万一行不通,就在这儿打扰他们一天。”
妇人笑道:“我们山居僻壤,山珍海味确难办到,粗茶淡饭,还招待得起,你们不嫌山居寂寞,就住上一年半载我们也欢迎。”
妇人收拾后,即拉着丈夫要去看被俞小侠斩了的大蟒。
俞小侠和梅香走入内房,运气行功,试行两次,仍然难打通全身各|茓,叹口气道:“梅香,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试行了两次,还是不能畅通百|茓。”
梅香笑道:“哥哥,待我帮你按摩试试,能不能打通百|茓。”
俞剑英道:“我调息运气,你帮我试试也好。”说完,仍然闭目运气行功。
梅香看俞小侠运气行功,即跪在他身后,伸出尖尖十指,气纳丹田,功行双臂,轻轻向他头顶“百会|茓”上按去。
剑小侠立觉一股热流,从顶门直透而下,很快的周行四肢。
梅香纤纤十指,接着从脑户、风府、大椎一路按摩而下,不到半个时辰,已把剑英周身按摩一遍。
俞小侠经梅香按摩相助,周身百|茓立时畅通无阻,舒适至极。
梅香已累得额上香汗淋漓,力尽筋疲,微微笑道:“哥哥,你周身感觉舒畅了吗?”
剑英点点头,笑道:“你用按摩术,助我打通周身扦|茓,现在我全身舒适无比,妹妹已经累了吧,赶快好好休息一下。”
梅香笑道:“我不要紧,你不要多费闲心,赶紧运气行功调息,哥哥,并不是受内伤和生病,实在是真力消耗过多,伤损真气所致。”
俞剑英点点头,笑道:“妹妹说的很对,我和白发姑娘那个徒弟交手比招时,求胜心功,竟不顾损耗真气,想以剑震气伤她,所以大耗真气,不能气通百|茓,以致筋疲骨柔。”
剑英只是真力消耗过甚,一经休息饮食,梅香又不惜损耗本身真气,替他周身按摩,疲倦已完全消失。
梅香替剑英按摩一阵后,身子也感到很累,翻身倒在床上,不到片刻就沉沉入睡了。
剑英看她睡去,也闭目养息,大约过了有一个多时辰之久,外屋有一阵很细的妇人声音,道:“他们两人还在妹妹房中睡觉,我去给他们预备一些饭菜,他们醒来时,若是饿了,会自动找来吃。”
汉子说道:“你要快点啊,如果他们醒来,想起千年大蛇头上有宝珠,去取珠子时,见我们取走了,他们会逼着你要,那我们就得不到这宝珠啊。”
妇人道:“你躲开就行了,我是妇道人家,他们醒来发现珠子被我们取了来,我来个不承认,也拿我没有办法。”
汉子道:“话是不错,还是躲开一点好。”
妇人道:“你先走开吧,我尽量赶快,能在他们未醒来时走开更好,万一来不及,也不要紧。”
俞剑英听了,不禁暗暗好笑,心忖:“一两颗千年蛇珠,算得了什么?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不会要的。”
妇人在房内做饭炒菜,一切都听得很清楚,听她做好之后,轻轻的向屋外走去。
俞小侠见妇人走出去之后,睁开星目,注视着梅香那一幅睡美人图,一瞬不瞬,觉得愈看愈美。
这时,一种人类潜在的本能,被梅香这幅睡图撩拨起强烈的需要。
俞剑英不是铁石草木,尤其他和白燕儿有过人生消魂的欢乐,何况梅香也一再的用色相来诱他上钩。
一阵急剧的心跳,全身血脉加急流动,俞小侠失去了定力矜持,情不自禁也躺在床上,张开两臂,把梅香的娇躯,搂在怀里,口凑在梅香的樱唇上,一阵热烈的亲吻。
梅香由睡梦中惊醒,猛睁双眼嗔道:“你想怎么样?”
俞剑英松了抱在梅香的双臂笑道:“妹妹你太美了,我有点儿心神向往。”
梅香格格娇笑,笑声如银玲般,道:“你云姊姊飘逸出群,如傲霜秋菊,玲姐姐艳绝人寰,像春宵海棠,我这贱婢你看得上眼吗?”
俞剑英笑道:“秋菊海棠都不及你这牡丹之艳美。”
梅香笑道:“我就是美过嫦娥仙子,也是一个贱婢,不配和她们两位相提并论。”
俞剑英重又把梅香抱住怀里,笑道:“妹妹,我何时把你看成婢女过?”
梅香嗔道:“你骂我贱婢,不要脸,不要廉耻,还骂少了吗?”
俞剑英笑道:“我那时骂你,还不是希望你学好,这也是爱你呀?”
梅香纤指指在俞剑英俊脸上,道:“你们男人,就是靠不住,尤其你油嘴更叫人讨厌,当着两位姊姊见了我梅香,就是凶狠相向,避着两位姊姊,就说我梅香美,谁希罕你这套假殷勤假面具。”
剑英对付女人,虽然有一套出奇的本领,但对梅香却有些应付不来。
以前千方百计的引诱自己上勾,现在自己动了心,她又欲擒故纵起来,倒不知如何才好了。
他想了一想,笑道:“妹妹,两位姊姊虽然对我不错,我自从见妹妹后,也没有世俗之见啦。”
梅香笑道:“我虽然出身微贱,但我的一颗心却没有那么贱,若你公子爷对我鄙视,早就不理你了,哪能三番五次舍命向你们报信救你啦。”
俞剑英道:“妹妹,你既然生命都可为我而牺牲,难道……。”
梅香笑道:“我可以说,我的一切早就是你的了,还有什么保留的,不过我以前是婢女,甚么事都不在乎,现在可不同了,我是当代怪杰桑老前辈的义女,我要给义父保全一点脸面,希望找正当途径进行,设法疏通两位姊姊,免得她们吃醋,我的身体迟早都是属于你的。”
俞剑英睁着一对星目,注视梅香,问道:“妹妹,你这话是衷心之言吗?”
梅香道:“我什么事情骗过你?”
剑英笑道:“妹妹……”
话声未落,突闻一声猛喝道:“两兄妹白天躲在人家闺房内,好不要脸啊。”
喝声中二点寒光直向二人飞来。
俞小侠临危不乱,猛的一翻身,伸手把疾射而来的暗器接住,身形一晃,穿窗而出。
只见屋后坡上,站着一个五十开外,穿一袭破长褂,一道银箍束着披发,乱发红面,环眼重眉,像貌威猛,斜背兵刃的人,喝道:“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的闲事?”
那人一阵哈哈大笑道:“看你这小娃儿,长像倒很英俊,怎么这样不知羞耻?”
俞小侠被他这一骂,不禁俊脸泛红,怒道:“这个你管不了,再说你也不配管。”
那人又是一阵大笑道:“我伏蛇大王萧岐山,才不愿管你们的事,但是你把我蓄养的巨蟒斩了,把蛇珠取走,我要你赔巨蟒来的。”
俞小侠冷笑一声,道:“你今年多少岁数?”
萧岐山笑道:“我今年整整六十岁了,你问我这干吗?”
俞剑英道:“那条巨蟒少说也有千年以上,你今年才六十岁,怎么说巨蟒是你蓄养的呢?简实难令人置信。”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既然是你蓄养的,就应该把它放在家里,为什么放在山中害人。”
萧岐山道:“不管是不是我蓄养的,你既然把它杀了,我也不怪你,但是你把蛇珠拿出来还我,我也不留难你们。”
俞剑英道:“不说一两颗蛇珠,就是价值连城的珠宝,我也看不上眼。”
萧岐山道:“你说这冠冕堂皇的大话,只骗得了三岁小孩,可是骗不了我伏蛇大王,想撒赖那可不行。”
俞剑英冷笑一声,道:“我就是取了不拿出来,你想怎么样?”
萧岐山放声大笑,笑罢反手从背上抽出一根五尺长,茶杯粗细的铁尺,扬了一扬,道:“那就问问我手中的量天尺,肯不肯让你们走。”
俞剑英一个纵身,跳到离伏蛇大王六七步处,怒道:“我以一双肉掌,接你几招绝艺试试。”
萧岐山笑道:“年青人不可太自负了,我老头子如果是当年火爆脾气,你这样目中无人,早就打发你上西天了,你自信以一双肉掌,能接得下我手中的量天尺吗?死了却不能怨我以老欺小啊。”
俞剑英笑道:“我死在你的量天尺下,只怨我自己学艺不精,为什么要怨你呢?”
萧岐山大喝一声,道:“娃儿,你接招吧。”
说完,一扬铁尺,一招“怒龙翻身”,向俞小侠拦腰扫去。
俞小侠见劲风扫到,身子向后一仰,施铁板桥功夫,避过疾扫而来的势子。
翻身挺起,双臂潜运真力,两臂向外猛推,一招“横打金钟”,掌势出手,一股疾猛劲风,直向伏蛇大王撞去。
萧岐山在武学上,也下过数十年的苦功,斗过不少武林高手,真能逃出自己手中量天尺下的却还不多。
在未动手之先,哪会把与俞小侠放到眼里,只随手一铁尺,向俞小侠扫去。
但见他第一次避招,就用绝顶的铁板桥功夫,避招挺身发掌,几乎同一动作。
而且掌势出手,强猛暗劲,波荡成风,没料到这年轻娃儿,竟身负武林绝学,难怪他能力斩巨蟒。
心念未定,强力掌风已经袭到,赶忙向后退一丈多远,他想:“跃开这么远,一定能避开掌风。”
哪知道俞小侠,自习玄门先天气功后,功力大进,又加幼年误饮灵鳗神血,助长他的神力,掌风力道之强实难预测。
萧岐山退出一丈多远后,仍被余劲击中,震得他身子摇晃不定,好在他本身功力深厚,却未当场被震伤。
他心头一惊,激动了心中怒火,猛喝一声,量天铁尺,一招“力扫五岳”,平向俞小侠中盘扫去。
俞小侠拔身纵起,避过萧岐山的一尺横扫,悬空一掌”挥尘清谈”,向萧岐山顶门击下。
萧岐山疾退五步,双足一垫,身子也凌空而起,手中量天尺,一招“盘龙飞舞”,卷着强狂劲风,向俞小侠扫去。
这一招,是伏蛇大王平生精研的一记绝着,扫出时又用了全身的十足真力,心想俞小侠身悬空中,绝难避过这猛力的一击。
他哪里知道俞小侠是当代武林第一奇人的门徒,武功绝项,岂能由他算计。
俞小侠见劲风扫到,半空中挫腰长身,施展独步武林的轻功“梯云纵”,陡然间又升了两丈多高。
避过萧歧山这一招猛击后,赶忙一沉丹田真气,施出千斤坠身法,泄落萧岐山的背后。
大喝一声,道:“你再接我一掌试试。”说完,右掌微扬,一招“手挥琵琶”,向萧岐山身后击去。
俞小侠身法快的出奇,他虽纵的比伏蛇大王高,降落却比他快速。
萧岐山身子尚未落实地面,剑英已发掌攻击,他这一掌知道伏蛇大王势难躲避,同时过去与他又无宿怨,不想把他立毙掌下,只用五成功力。
萧岐山身子还离地数尺,掌风已袭到,想避也无法可避,只好气纳丹田,暗运功力于背心,拚受一击。
好在俞小侠存心厚道,击出掌力劲道不大,虽是这样,萧岐山也被他这一掌,震出四五步,扑倒地上。
伏蛇大王缓缓的翻身坐起,双手抚胸强忍着痛苦,苦笑一声,道:“承你手下留情,老朽感激不尽,蛇珠我也不要了,你就带它走吧。”
俞小侠笑道:“珠宝金银,乃身外之物,我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萧岐山惊愕地逼问一句,道:“你真的没有取走蛇珠吗?”
俞小英道:“我一向做事光明磊落,我说没有取,就没有取,就是取了我也不怕你抢夺,又何必畏首畏尾呢?”
萧歧山叹息一声,道:“这就怪啦,此地又没有别人来过,只不过几个时辰之间,蛇珠就失了踪迹。”
话声甫落,妇人匆匆由大树后面,跑了出来,道:“你老人家不要冤枉好人,蛇珠是我们夫妇取来了,你老人家要就拿去,不要为了这三颗蛇珠而拚命。”说完从怀中把三颗蛇珠拿出来,送到伏蛇大王面前。
萧岐山听了这一说,不禁面现愧色,睁着环眼,注视妇人一阵,摇摇头道:“你收下吧,我被你们这见财不贪之伟大人格感动了,我也不要啦。”
俞小侠见他看到珠子,又不取了,想到他不是一个坏人,后悔不该出掌把他打伤。
心念一转,立即从怀中掏出两颗百转还魂丹,移步萧岐山面前,道:“老前辈,你伤的很重吗?请服下这两颗丹丸吧。
萧岐山接过药丸,顺手放入口中,突觉一股异香,立时流行四肢。
他定了定神道:“你存心忠厚,老朽伤的不重,如果这一掌用第一掌的力量向我击来,老朽这条命,早到了鬼门关啦,现在又承赐送灵丹妙药,你仁心侠肠,老朽愧煞了。”
俞剑英笑道:“老前辈,不必客气啦,我们又无深仇大恨,何苦要置人于死地呢?”
萧岐山服下百转还魂丹后,身上痛苦全消,挺身站起,笑道:“小兄弟贵姓大名,尚未请教。小小年纪就身负绝学,令师是谁,能否见告老朽,如不见弃,我们可作个忘年之交。”
俞小侠笑道:“晚辈姓俞名剑英,从小学艺九华山排云岭。”
萧岐山听了很是惊奇,道:“我道谁人的徒弟,有此深厚的武功,原来是当今武林第一奇人的高徒,小兄弟却不知何事来此?”
俞小侠当即把到驼龙岛扫荡群魔,顺道至绿竹堡探望老堡主,适逢白面鬼王寻仇竹堡,小孤山独战七贼,被白发姑娘的徒弟,趁机劫来这幕阜山道观中,详细说了一遍。
萧岐山除了白发姑娘没有听说过外,程老堡主却有数面之缘,群魔作怪他也有耳闻,笑道:“小兄弟到驼龙岛,老朽也想跟去做个马前小卒,不知小兄弟能否带老朽同去?”
俞小侠笑道:“这次群魔作祟,不是门派之争,乃是整个武林道的劫运,只要肯出力共同维护武林劫运,无不欢迎。”
妇人看他们一老一少,刚才拼命的打法,现在说得亲热地不得了,笑道:”请二位到房内坐下再谈吧,我已经做好饭了,请用过饭再走。”
俞小侠走进屋内一看,哪还有梅香的影子,只见小木桌上摆着一张白纸,走过去拿起一看,用火炭斜斜歪歪的写下聊聊两三句话,大意是:
“哥哥:
我怕耽误大事,驼龙岛返来时再去探望老堡主,妹妹先走啦。”
俞小侠看完信笺,转身出来,厅堂桌上已摆好饭菜,他和伏蛇大王用过饭,立即启程返回绿竹堡。
萧岐山被剑英掌力震伤,虽然服了灵虚上人的百转还魂丹,痛楚已失,但不敢太过激烈地赶路。
剑英和他缓缓行走,快要到达绿竹堡时,正好碰到程小虎,他骑着玉玲妹妹那匹马,向他们迎面疾驰而来。
他一眼望到俞小侠,即高声叫道:“俞小侠你哪里去了,他们已走了一个时辰啦。”说着,翻身下马。
俞小侠紧走几步,到了程小虎面前,很关心地问道:“你们家中这两天没有什么事发生吧。”
程小虎笑道:“托福,托福,兔崽子们都死在小孤山和大孤山两处。”
俞小侠惊愕问道:“大孤山也发现贼人吗?是谁人收拾的。”
程小虎把岳凤坤和陈凤力斗恶贼,岳凤坤负伤,一叶道人发现大瘐岭,有魔头联络处,请桑大侠急速赶去,大略说了一遍。
俞小侠点点头,道:“两位姊姊没有把马骑走吗?”
程小虎道:“她们说骑马走不方便,把马都留在家里了。”
俞小侠回首一望,见萧岐山站在离自己五六丈远的地方,注视着两人,赶忙招手道:“萧老前辈快过来,我给你们介绍吧。”
萧岐山紧赶几步,走向前来,拱手笑道:“这位是少堡主吗?”
程小虎赶忙还礼,笑道:“不敢当,晚辈程小虎请萧老前辈进堡,以便尽地主之谊。”
俞小侠摇摇头,道:“他们既然走了一个时辰了,我们就不进堡了,立即赶上去,免得失了联络。”
萧岐山道:“真是后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少堡主风度不凡,见了令尊大人后,请代为问候,就说萧岐山随俞小侠急于赶路,未登门拜访,请老堡主原谅。”
说完,即转身疾走,他们急着赶路,程小虎也不再客气,送了一程,走至三岔路口,拱手道:“我奉家父之命,到九江办些东西,就此告别。”
俞小侠转头拱手道:“请便吧。”
两人晓行夜宿,直奔大瘐岭,头一二天行程,萧岐山不敢走的过急,这样一来却落后八臂神乞约有一两天的路程。
这天行至遂川,已是申时光景,本是住店的时候了,但他们两人一路探问,估计八臂神乞他们,已到大瘐岭多时了。
他们两人想连夜赶去,在遂川只吃了一顿夜饭,并未落店。
夜幕低垂后,路上行人绝迹,即施展夜行术,向大瘐县疾驰而去。
寅时光景,到达崇义附近,突闻一阵喝叱和金铁交鸣之声,立即振袂跃起,循声急奔前去。
两人轻功,均已达上乘境界,这一放腿疾驰,直似流失划空一般,愈前进声音愈听得清晰。
穿过一片乱草荒地,只见乱坟累累,墓地尽头,一座残垣断壁的古刹,后面疏疏落落,挺出几枝巨柏。
古刹前面的旷地上,人影幢幢,刀光剑影,飞来舞去,两人目光虽异常人,但也无法看清楚旷地情形。
俞小侠立即拔身跃起,向旷地扑去,伏蛇大王也跟随他身后跃进。
两人闯到旷地一看,不禁同时一呆。
只见一块数亩宽的旷地上,分成效个战圈在拚命的决斗,悟静、悟义两位监院长老,被逼得险象环生。
围攻两位监院长老的正是少林寺叛徒,铁罗汉迦龙,和他的门下一帮魔崽子。
俞小侠看了怒火万丈,气纳丹田,舌绽春雷,大喝一声,身剑合一,化一道银虹,向铁罗汉迦龙劈去。
这突然的变故,铁罗汉迦龙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悟静高声叫道:“俞小侠,快把他擒下,他们想抢劫简治宇。”
铁罗汉迦龙做梦也未想到,这个小子会在这时赶来,眼看劫人已成泡影,赶忙举刀一架,向后跃退。
俞小侠大喝一声,道:“万恶叛徒,你还想逃走,这儿就是你葬身之地了。”说完,跃身追袭。
剑势出手,冷风卷起精光如电,绵绵不绝,把铁罗汉迦龙圈入了一片寒芒剑光之中。
铁罗汉迦龙看剑英手中兵刃,在淡淡的月光下,光耀夺目,认定是一柄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的宝剑,不敢用刀封架,只一味避闪。
萧岐山跃到广场,并未立时出手,站一侧打量形势,看俞小侠剑术精奇,不由暗自心惊,忖道:“这位小侠不但掌力雄浑,剑术造诣,更是凌厉无比,这样看起来,灵虚上人的威名,果非虚传了。”
铁罗汉迦龙被逼的手忙脚乱,他的门下三个弟子,眼看连遇险招,立时挥刀向剑英身后攻击。
俞小侠自习玄门先天气功后,武功已入化境,猛觉身后刀风袭到,反手一招“旋转乾坤”,把身后疾攻而来的三件兵刃封开。
就在这转瞬之间,铁罗汉迦龙,身子向后倒翻,跃身向后窜逃。
萧岐山一震手中量天尺,猛喝一声,道:“秃头往哪里逃?”随即拔身追去。
铁罗汉迦龙也是少林寺中的杰出人材,武功自是不弱,但他凶残狡滑,眼看形势不对,立时抽身逃走。
萧岐山轻身术要比迦龙略逊一筹,只几个起落之间,就落后数丈之远。
俞小侠返身逼退三个偷袭的贼人后,拔身追去时,已晚了一步,铁罗汉迦龙已逃入密林之内。
萧歧山眼看迦龙潜入密林,不敢涉险跟踪追袭,站在林边注视。
俞剑英跃到伏蛇大王身前,笑道:“老前辈,看见他逃进密林去了吗?”
萧岐山叹息一声,道:“老朽无能,把人追掉了,真愧死啦。”
俞剑英笑道:“这秃头乃是少林寺杰出人材,可是心术不正,叛离师门,联合一帮恶魔,兴风作浪,是一个罪魁祸首,少林寺掌门百拙大师已传谕追击,同时武林道中高手也全力监视他,谅他也逃不出众人追击之下。”
两人返身广场,除了几个负伤和死亡之外的贼人,其余都已作鸟兽散。
悟静见俞小侠返身回来,赶忙合掌,道:“不是俞小侠及时赶来救援,老衲和众弟子,都要丧命叛徒迦龙的手上。”
俞剑英躬身还了一揖问道:“你们从什么地方来到这里的?”
悟义合掌一礼,把众人走了之后,铁罗汉迦龙,导引长白三凶和川中二丑,在少林寺打的一塌糊涂,伤亡很多弟子,监院二老和洪禅上人重伤,幸蒙奇人暗助,长白三凶和川中二丑当场死亡,迦龙乘隙逃走,掌门大师百拙师兄传前他们两人,由冒一奇和黔南一毒仗义协助,追至大庚岭,简治宇负伤被擒,由他们两人和十个弟子,押解简治宇返少林寺,以门规制裁。行至此地,铁罗汉迦龙带着他过去“大圣门”下的门徒,暗中跟踪伏击,详细的说了一遍。
俞剑英点点头,又问道:“冒大侠他们两位老前辈,没和你们返少林寺?”
悟义道:“两位施主已随众人到驼龙岛去了。”
俞小侠仰脸略一沉思,道:“既是这样,我和萧老前辈送你们一程吧。”
悟静道:“俞小侠不怕耽误行程吗?”
俞小侠道:“不要紧的,我们还能赶得上他们。”
少林寺两位监院长老,听俞小侠说,要护送他们一程,心中暗暗欢喜,即刻动身赶程。
简治宇伤的很重,不能行动,由弟子轮流背负,两人送他们到了义宁。
这一路行来,再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俞小侠和萧岐山才转身向大瘐岭赶去。
这一耽搁,却和八臂神乞他们距离拉的很远了,两人沿途再也不敢稍事停留,一路急赶下去。
再说桑逸尘和二女,他们一边走一边注意消息,眼看就要到约定的集中地了,仍未见到俞小侠赶来,各人心中都非常着急。
二女的芳心中,更焦急万分,以前二女时常逗趣,这一路走来,倒是闷闷不乐,粉脸上时刻都罩上一层愁容,很不易见到她们的笑脸。
桑逸尘看在眼里,知道她们心中挂念着英儿,他心中虽然也在惦念着英儿的安危。但他一生之中,却不知什么叫做烦恼,仍然是飘逸出尘,油脸上看不出一丝有心事的样子。
这一天晚上,二女亲自做了二样拿手好莱给八臂神乞和燕赵双残下酒。
桑逸尘尝一尝,连声赞好。
紫云见他高兴,笑道:“师叔,明天就可到湛江了,英弟弟还没有赶来,我们师父留给他的三个密袋,如果他不能及时赶上,是不是要等他?”
桑逸尘剑眉一场,道:“你急什么劲,恐怕他比我们早到,都说不定呢?”
紫云见桑师叔不高兴提这件事,也只好忍在心里,不再说了,和玉玲妹妹匆匆吃过饭,就住房间内走去。
五玲一踏近房门,便拉着紫云的手,问道:“云姐姐,你提英弟弟,桑师叔就不高兴,是不是他老人家心里,也在担心英弟弟啊?”
紫云眼蕴泪水,道:“那是当然的事,桑师叔不论任何人,都不在他眼里,对师父却佩服得五体投地,英弟弟身上带着恩师的三个密袋,关系着大家的生命,英弟弟不到,师叔哪有不急之理,不过他不愿意提起罢了。”
玉玲也情不自禁地流下两行泪珠,道:“姐姐,你素来料事如神,你说英弟弟有没有危险?”
紫云道:“他生命倒没有危险,可能在我们三人中间,又要Сhā出一段纠纷来,以后尚不知如何结局呢!”
玉玲道:“恩师留给姐姐的代师行命的铜牌,要姐姐管束英弟弟,就是怕他沦入色劫,这样说来,真是人力难胜天意了。”
紫云叹息一声,道:“我们两人都是前世造了孽,这世才碰上他这个情种,心中想静下来,不去想他,却始终做不到,不知他身上有什么魔力,把我这颗心束得紧紧的。”
玉玲道:“不说姊姊和他共师门五年,青梅竹马,妹妹只见他一面,就把我的一颗心搅乱了。”
紫云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有怨命不尤人,挨受痛苦吧。”
俞剑英身怀恩师密袋,关系众人生命,和萧岐山昼夜兼程,向湛江疾驰。
走至阳春只和八臂神乞他们差了一个先后,他们急追下来,却没有追到,心中感觉奇怪。
桑逸尘他们从阳春直赶茂名,俞小剑和萧岐山却走阳江沿海岸奔湛江。
好在大家当时在少林寺约定在湛江聚齐,误不了事,没有追上他们,心中也不甚着急了。
他买了一件长褂罩上,倒实足像个书生模样,他们两人脚程比较快,比群雄早到了半天。
两人到达湛江不过午时光景,只见当地的住民,都放弃生意不做,匆匆忙忙的向七星岭跑去。
俞小侠见此情景,很觉奇怪,两人在附近走了一圈,都是老弱的人在看店,走到义兴客栈门口。
但见一个老者坐在柜台上打吨,走进去拱拱手,一笑道:“掌柜的有空房间没有?”
老者年纪已有七十多岁了,眼睛又花,耳朵又聋,两人走进门,他根本没有看见。
俞小侠走到他的眼前,才抬起老花眼,向他身上打量,俞小侠问的话,老者一句也没听见。
他又大声的问了一遍.老者才微笑道:“房间却多的是,但没有人招呼,现在时间还早,你吃了饭再来好吗?”
俞剑英又高声问道:“伙计们到哪里去了啦?”
老者道:“这里的海龙帮和驼龙岛的人,发生纠纷,约定今天下午在七星岭决斗,他们都去着热闹啦。”
俞小侠听他这一说,赶忙拱手道:“伙计们既然不在店里,我们出去走走再来吧。”
老者点点头,没有再答话,两人闪身走出义兴客栈,随着众人向七星岭奔去。
两人跃上峰顶,只见一块十多丈方的草地之中,站着几十个人,分列两边。
赶来看热闹的人,都爬在远远树梢上,没有爬上树梢的,也离开很远站着,都集中目力,注视着草地上站着的几十人,一瞬不瞬。
俞小侠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汉子问道:“站在中间的那一位是海龙帮主吗?”
那人用手一指道:“那白发的人就是海龙帮主。”
俞小侠顺着那人手指望去,但见那人白须飘胸,而色红润,看年龄也有六十开外,虽然和人对阵,但脸色仍然没有一点忿怒之色。
俞小侠微笑道:“老前辈,认识海龙帮主吗?”
萧岐山摇摇头,道:“湛江海龙帮主郭大鹏,闻名已久,可是无缘拜识。”
俞小侠道:“走!我们过去听他说些什么?万一他们不敌,我们就出手帮忙,驼龙岛这帮魔头,绝不是善类之辈。”
说完,二人缓缓向海龙帮主身后走去。
但听海龙帮主说道:“你们岛主也欺人太甚,简直把我们沿海的渔民压的透不过气,老朽向来抱着息事宁人,不愿和你们驼龙岛发生纠纷,但是你们岛主,却以为我郭大鹏好欺,竟然得寸进尺,不准我们的船只在沿海一带停留,这实在叫人忍无可忍了。”
站在郭帮主对面的大汉,年约四十多岁,黑面短须,背Сhā单刀,嘿嘿两声冷笑道:“我们岛主这样对待你们,已仁义至尽了,你们如果不肯听善言劝导,好好的驶离这一带,那就不要怪我们用辣手来对付你们了。”
郭帮主听了激动怒火,大喝一声,道:“你们岛主的善言,我们实在不能接受,废话少说,我们昨天约定今天下午分个强弱,你们岛主却不肯前来,你是不是可以做主,立即作个决定,我们如果武功不如你们,我立即吩咐弟兄们,把所有的船只放火烧了,从此改行,万一侥幸赢了你们,以后则不准你们的船只驶近沿海一带。”
那人又是一声冷笑,道:“杀鸡焉用牛刀,我们岛主是什么人,岂肯和你来谈这些,怎么样比法你说吧,我李琛接着就是。”
突然由郭帮主身后闪出一人,喝道:“我关平君平日的气,已经受够了,和他们噜嗉什么?先把这几个兔崽子宰了再说。”
李琛只听得心头火起,厉声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出口伤人,只要你能接下我三招,我立即就滚,我们的船只从此绝不驶来这一带。”
关平君一语不发,跃身一招,“分云取月”向李琛中盘扫去。
李琛冷笑一声,喝道:“像你这点微末之技,也敢在大爷面前耀武扬威。”
他口里说着,身子却不闪不避,见刀风扫到,飞起一腿,正好踢在关平君握刀的手腕上。
这一腿凌厉至极,关平君想抽刀换式,已自不及,突觉手腕一阵剧痛,钢刀脱手飞出,左手握着被踢断的右手,向后跃退。
郭帮主不见他闪身作势,右腿微抬,就把关平君的手踢断,心中暗暗吃惊,暗忖:“七魔的门下,尚如此历害,七魔的武功更不可想像了,今天这场比斗,真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他这思忖之间,又跃出四个大汉,四般兵刃齐向李琛进击。
李琛反手拔下背上单刀,立施一招“八方风雨”,把四人的兵器逼开,喝道:“你们还是一起上吧,大爷省去一些麻烦。”
俞小侠听李琛口气这么狂妄,心中有些忍不下去,就想跃身过去,斗斗他,看有什么惊人绝技。
就在这转念之间,蓦地两声惨叫,又有两人受了重伤,一个断臂,一个断腿,未伤的两个已难支持得住。
海龙帮的人,大概是平日受驼龙岛欺悔过甚,并不因李琛伤了三人而畏惧,都争先恐后跃出作殊死地拚斗。
李琛功力也确实不弱,一柄单刀应付六七个人围攻,不但没有败象,反而占了上风。
但见刀光一晃,又是一声惨不忍闻的尖叫,海龙帮的兄弟,又有一个被劈去半边脑袋当场倒地身死。
郭帮主眼看伤了三个,死了一个,大喝—声,道:“众兄弟闪开,让我来斗斗他。”
也不知那些弟兄们,是不是怨气积压太深,以前没有发泄的机会,都不肯听帮主的话退后,仍然拚命地攻击。
俞小侠暗暗的叹息一声,道:“暴力绝征服不了人心。”
郭帮主见众兄弟不肯退下,又大喝一声,道:“你们不肯听我的话退下,还不是白填性命。”
众兄弟齐声说道:“帮主平日都是叫我忍让,我们已无法再忍了,兄弟们即是都死在这七星岭,也心甘情愿。”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又有两人受伤退下。
郭帮主怒道:“我接他几招吧,我死了之后,你们再拚命不迟。”
他这一说,却生了效,几个围攻而未受伤的兄弟,都向后疾退。
郭帮主见众兄弟退下之后,松了软鞭扣把,顺手一抖,十三节亮银鞭,晃如活蛇,喝道:“我们交换几招试试。”说完,一招“玉带围腰”,挟一股猛风,向李琛扫去。
郭帮主在这条软鞭上,有着三四十年的功候,这一鞭是怒极而发,鞭势出手,威力也确实惊人。
李琛见亮银鞭带着一股劲风扫到,举刀迎着亮银鞭劈去,他仗持自己手中的单刀锋利无比,想一刀把亮银鞭劈断。
两件兵刃一碰之下,只听“叮”的一声巨响,冒出一连串的火星,两人都觉手中一阵麻木,各自向后跃退数步。
两人这一硬碰之下,功力已看出深厚,郭帮手的亮银鞭,险些被震脱出手。
李琛退后数步,一看手中单刀被碰卷了一道很大缺口,不禁发火,大喝一声,挥刀立逼过来。
郭帮主看他攻来刀势凌厉绝伦,不敢让他近身,猛的一招“风卷残叶”横扫过去。
他虽然没有李琛的刀势凌厉,但他巧攻巧打,李贼想要胜他也非三招二式之事。
李琛见亮银鞭疾扫而来,猛一收刀,身子向后一仰,施展“铁板桥”工夫,亮银鞭从肚上扫过。
他避过一鞭之后,身子微挺,一招“浪卷渔舟”,疾向郭帮主的下盘扫去。
郭帮主拔身跃起一丈多,让过刀势,落地一招“怨魂缠足”,卷扫双腿。
李琛眼看几招过去,都未能把对方伤了,狂怒已极,立即展开凌厉刀势,连环攻出,着着指向要害。
郭帮主也施出他独创亮银鞭法,处处乘虚进击,两人战二十合后,峰顶金光闪闪,隐闻风声。
在四周观战的人,都不禁看的心胆皆裂,暗暗吃惊。
李琛打出真火,大喝一声,气贯左臂,见亮银鞭扫到,左手一翻,抄住亮银鞭,右手单刀一招“野火烧天”,带着劲风,斜肩劈去。
这一着势急力猛,郭帮主不丢鞭,就要当场伤亡。
只得急松右手,施展出“金鲤倒穿波”,一仰身疾退一丈远。
李琛夺过亮银鞭后,向前一抛,喝道:“臭铜烂铁拿去,如果不服输,再斗一百合。”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我看还是吩咐你的弟兄,把船只驶离此地吧,凭你这点微末之技,也想和我们驼龙岛作对,真是自不量力。”
郭帮主只气得瞪眼吹胡须,半晌没有开口。
海龙帮的兄弟们,见帮主不说话,齐声喝道:“帮主,我们的身家生命,都在一条船上,驶离这里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死在刀剑下,还比较痛快。”
李琛冷笑一声,道:“你们要死在刀剑下,那还不容易,我不过举手之劳。”
郭帮主突然转身,两臂一伸,说道:“兄弟们不要激动,这事关乎大家的生死存亡,让我想一想,江湖讲的是信义二字,就是死也要遵守这信义两字。”
俞小侠听说郭帮主要放火烧船,暗忖:“我们大众一到,就要船只了,如果他真的传谕烧船,那岂不糟了。”
心念一转,立即排开众人,欺身郭帮主面前,拱手一礼,道:“帮主,只斗过两阵,还不能算完全落败,至少要三阵决胜负,让小弟和他再决个胜负吧。”
郭帮主猛睁双目,向他上下打量一阵,只见他年纪并不大却英风逼人,双目神光如电,分明已有极深的内功火候。
但看来人很是陌生,本帮之内,未曾见过这样一个年轻英俊后起之秀。
心内略一琢磨,点点头,道:“对方功力深厚,小兄弟自量能和他对拆几招吗?”
俞小侠点点头,道:“帮主,晚辈虽然功力火候不深,但自量还能和他拚上个几十招试试。”
郭帮主微笑,道:“好吧,你去和他拚斗几招,胜负生死存亡,就在你这一战决定。”
俞小侠拱手一礼,道:“帮主把无数的生命,交在我的手上,绝不叫帮主失望。”
说完,从背上拔出惊虹剑,宝剑出鞘,一道白光,映日生辉,耀眼刺目,冷气侵人,微微震动,剑发龙吟,良久不绝。
他外面罩的长褂也没有脱下,即跃身出去,微微笑道:“我们帮主刚才并没有和你言定几战分胜负,这种关乎生死存亡之事,我们应该有一个拚一个,请进招吧!”
李琛冷笑一声,喝道:“看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东西,也竟敢违背驼龙岛善言劝导,你就接招吧。”
说完,单刀一扬,首先发招,一招“寒花吐蕊”,直劈前胸。
俞小侠仰身一翻,避开一招,并未发招反攻。
李琛见他轻灵巧快,运足腕力,第二招“力扫五岳”,又猛急攻到。
俞小侠拔身一跃,飞起一丈多高,刀尖掠足而过。
李琛趋势飞击,刀化“野火烧天”,这一招怒极而发,刀势出手,带着一股劲风,向俞小侠双腿劈去。
俞小侠突展独步武林的轻功“梯云纵”,不藉实物,陡然又升了两丈多高,飘落二丈以外。
李琛三招猛攻,都被俞小侠轻轻巧巧的避过。
他这一施展惊人的绝技,在场的观众,情不自禁的齐声叫“好”,声音震天响。
俞小侠连避三招之后,已看出李琛刀势,虽然劲猛力足,并无诡异之处。
他脚落实地,怒喝一声,道:“你也接我两招罢!”说完,宝剑打闪,一招“石破天惊”,猛刺过去。
李琛见他的宝剑,寒光耀眼,虽然知道是一柄宝刃,但也仗恃自己的单刀,也是削铁如泥,锋利无比的宝刀。
他又仗恃自己内功深厚,对方年纪又轻,就算他从娘胎练起,也练不到自己这样雄浑的内力。
潜运真力于右臂,见剑势刺到,单刀猛地一抬,迎着俞小侠的惊虹剑削去,想一刀把他的剑削断,不然也要震脱出手。
俞小侠乃是武林第一奇人门徒,武功已练到炉火纯青之境,而且人又聪明极顶。
剑招出手,眼看贼人不闪不避,已知他心意,剑发中途,猛的一提丹田真气,右臂潜运功力,剑势立即加速。
刀剑相碰,只听“咔”的一声,单刀被惊虹剑一削两断。
李琛也被他剑震得伤势不轻,突觉胸前好似被大石猛力一击似的,身不由主的踉跄向后退去。
好在发招时,运上了功力,没有被当场震毙,这叫害人先害己,如果他跃避剑英的招势,不但单刀不会被削断,俞小侠也不会震伤他。
李琛退后数步,拿桩站稳,立即运气—试,只觉胸部闷痛,却无大碍。
立时从同伴手中抢过一剑,奋起余威,跃身进击。
俞小侠长笑一声,展开身手,剑摇寒星万点,光化活蛇绕身,一连抢攻二十余招,把李琛逼到悬崖边缘。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暴喝道:“好哟,再一招就逼他下崖啦,我们可以出口怨气了。”
众人大喝甫落,突闻一声惨叫,惊虹剑透胸而过,李琛当场溅血七星岭。
驼龙岛同来的贼子,眼看李琛溅血惊虹剑下,大喝一声,纷纷跃身向俞小侠围攻。
萧岐山见贼崽子,想群打群殴,一扬手中量天尺,挡住两个贼人,他却不和俞小侠一样,一动上手就是狠招,那两个贼人被他逼的连连后退。
海龙帮郭帮主眼看俞小侠把劲敌除去,一抖亮银鞭也挡住两个贼人拚斗起来。
其余的众弟兄,怨气积满一肚子,平时无处发泄,今天有了这个机会,恨不得把一肚皮的怨气,都要发泄出来,把贼人个个诛绝,才能泄恨。
刚才畏惧李琛的武功惊人,心中还有一点生命的顾虑,李琛一死,胆子陡张。
只见贼人纷纷出手,海龙帮的兄弟也蜂拥而上,但听一片喝叱和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向小侠见敌人围攻,长笑一声,奋起神威,杀机徒起,惊虹剑尤似冰雹骤雨,剑起头落。
刹那之间,被他斩杀了六七个。
这时,站在树上偷看的观众,见俞小侠手中剑,好像切瓜似的,博得一片响彻云霄的叫好声。
萧岐山施展平生绝学,不过十招,一个贼人被他的量天尺,劈的脑汁四溅。
另一贼人,见同伴惨死,向后一跃,就想拔腿逃跑,萧岐山大喝一声,跃身一招“横扫千军”,横扫过去。
这一招疾快无比,威力又大,那贼人闪避不及,双腿被扫折,倒在当场。
俞小侠剑劈几个围攻他的贼人后,按剑放眼四顾,看这场龙争虎斗,已成尾声,只剩下三五个贼人了,都被逼的连连后退,不要几招,就可全部斩示当场。
萧歧山解决两个人之后,靠近俞小侠身前,感叹地说道:“老朽行走江湖数十年,像小兄弟这样武功高强的人,不说没有见过,连听都未曾听说过。”
俞剑英道:“老前辈夸奖啦,晚辈年轻识浅,还请多多指教。”
话声甫落,海龙帮郭帮主跃身过来,向二入躬身一揖,说道:“今天如非两位大侠出手相助,敝帮数百人生命财产,已全遭劫运,老朽愧为一帮之主,无德无能,致引起驼龙岛的魔头欺上门来。”
俞剑英笑道:“群魔意图争霸武林,贵帮不过首当其冲而已。”
郭帮主沉吟一下,道:“这事老朽早已得知,而且接到桑大侠和百拙大师的柬贴,老朽未能应邀前往,就是怕贼人趁机对敝帮下手。”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两位高姓大名,还未请教啦,老朽年事高,有点老糊涂了,请二位原谅。”
萧岐山笑道:“这位俞小侠是当今武林第一奇人的门徒,名剑英,老朽萧岐山久闻郭帮主的大名,可是无缘拜识,今日幸能一见,真是荣幸之至。”
郭帮主道:“萧兄,还来这套客气,今天不是二位及时赶来援手,老朽已进了鬼门关啦,请到敝舍,容老朽略尽地主之谊。”
俞剑英笑道:“老前辈,不必客气,我们借重你的地方,还多着呢。这两天有不少武林同道前来,想一股作气把七魔三怪一老妖扫除。”
郭帮主道:“老朽坚辞不肯把船只驶离此地,也就料到桑大侠他们近日会到,需要船只。”
说完,转身放眼一望全场,见贼人都伤亡在当场,立即吩咐众兄弟道:“兄弟们,把死的收埋,伤的抬回去医治,贼人伤了的,不要把他们弄死了,也一并抬回去留下活口,各位回去不要擅离,这两天有大批武林高手到来,我们出气报仇的机会到了。”
说完,转身向二人一揖又道:“两位远途跋涉而来,已够辛苦的了,刚才又一阵猛力拚斗,我们先回去喝几杯,再准备迎接各位高手吧。”
说完,转身向峰下跃去,导引两人直奔湛江。
不到片刻就到了湛江街上,郭帮主住在街的尽头,要经过大街,才能到达家中。
刚走进街口,俞小侠看见义父挤在人群中,迎面走来,他抢前迎了上去,叫道:“义父,你老人家什么时候到的?”说完,并向萧岐山介绍。
桑逸尘剑眉一扬,道:“我们到达这里,不过半个时辰。”
活声甫落,郭帮主和萧岐山已经走了过来,拱手一礼,郭帮主笑道:“桑大侠,我们好久未见面,你不但没有变老,反而精神充沛,神采飘逸。”
桑逸尘笑道:“老叫化刚才登门拜访,见府上门窗紧闭,我还以为你出海去啦。”
郭帮主道:“这不是谈话之处,快请到舍下再谈。”说完,当先引导,直向家中奔去。
走到屋门口,笑道:“请稍站片刻,容老朽从后院开大门迎接各位。”
桑逸尘心中暗暗纳闷,暗忖:“以前我到他家中,却是满屋的人,今天竟然连一个看家的人都没有,这倒是一件令人费解之事。”
突听“咿呀”一声,接着就是一声大笑,道:“真是慢客啦,请进吧!”
三人闪身进入屋内,八臂神乞很疑惑地问道:“今天碰到什么大喜事,家中连一个看家的都不留?”
郭帮主仰脸一阵大笑,道:“今天不是他们两位及时赶到,老朽这一辈子和桑大侠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桑逸尘惊愕地问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老叫化就不相信什么人三头六臂,敢动你一指。”
郭帮主把驼龙岛的七魔的手下,平时对他们的欺压,和这次接到联名柬贴,未能应约前往,七魔派人前来,要逼他把船只驶开此地,他不肯接受,今天约斗七星岭,贼人武功不凡,幸荣两侠全力援助,得免于难,详细的说了一遍。
桑逸尘听了,剑眉一扬,道:“这些魔头,真不可小视,竟然知道我们要来啦。”
这时,家人都已返来,海龙帮的兄弟,也有不少前来听命的,屋内顿形热闹起来。
郭帮主立即吩咐兄弟们,杀猪宰羊,招待众武林高手。
桑逸尘摇摇头,道:“贼人既然得了消息,等大批人手一到,我们立即采取行动,给他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不必太铺张了,准备一些船只,却是一件要紧的事。”
郭帮主道:“这些事我老早计划好了,不需桑大侠担心,一切我都有了准备。房屋剩出来很多,预备给众高手住宿的,急也不在这一时半刻,还得大家商讨一番啊。”
桑逸尘道:“这倒是必然的事。”
这时,家人才把茶送来,桑逸尘喝了一口茶,向剑英望了一眼,道:“英儿,怎么这样糊涂,到哪儿去都不同人说一句?”
俞剑英赶忙向八臂神乞跪下行礼,道:“英儿知错啦,请义父原谅。”
桑逸尘剑眉一扬,怒道:“叫你们不要讲这套俗礼,却老是不肯听话,下次再不听话,老叫化却不管你们了,快起来,你两位师姐,住在义兴客栈,去把她们叫来。”
俞剑英站起身后,又是一揖,转身向萧岐山和郭帮主一拱手,这才转身向义兴客栈走去。
他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玉玲说道:“姊姊,他若不及时赶来,却不知道要误多大的事情。”
俞剑英笑道:“两位姐姐不必担心,决误不了事,我早到这里啦。”
二女听英弟弟答话,不禁喜出望外,匆匆把房门打开,玉玲嗔道:“你这人真是一个害人鬼,去哪儿也不打招呼,叫人瞎操心。”
紫云也嗔道:“英弟弟,你什么时候到达这里的,把经过情形说给我们听听。”
俞剑英把如何离开绿竹堡,单人独剑力斗七贼,暗中白发姑娘的女弟子相助,趁机把他劫走,当作人质,逼师父出面,梅香及时赶去,鼓如簧之舌,把白发姑娘说服,放下自己,住幕阜山夜斩巨蟒,碰到伏蛇大王萧岐山,护送悟义他们一程,昼夜赶来,今天上午到达这儿,又帮海龙帮力斗驼龙岛的贼人,详细的说了一遍。
玉玲道:“梅香她也来了吗?”
俞剑英道:“她怕耽误事情,斩巨蟒后,就先行走了。”
紫云道:“玲妹妹,我预料的不错吧?”
玉玲点点头道:“他若是再这样自作多情,小心惹火自焚。”
俞剑英笑道:“两位姊姊,请放心吧,英弟弟绝不是你们想象中之人,见一个爱一个啦。”
玉玲嗔道:“谁相信你的鬼话。”
紫云道:“怎么今天想起穿长褂来了。”
俞剑英道:“这儿已靠近魔头的地盘了,恐怕奇$%^書*(网!&*$收集整理暴露形迹,买了这件长褂子罩上。”
玉玲道:“你见到义父没有?”
俞剑英道:“义父在郭帮主那儿,就是他老人家叫我来请二位姊姊去郭帮主那里。”
紫云微笑道:“桑师叔,怎么也对我们客气起来,用起请字来了。”
俞剑英笑道:“这请字是英弟弟,向两位姊姊请,不是义父说请。”
三人逗趣一阵,把房间退了,立即向郭帮主那儿奔去。
三人在街上走,人们都在指手画脚谈论七星岭激斗的情形,一见俞小侠都用惊奇的眼光向他注视。
三人一进房门,就见大厅上摆了好几桌子,大厅两边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互相交头接耳。
郭帮主见三人进来,立时站起身子,走近一叶道人和桑逸尘面前,拱手说道:“所有的武林同道,全都到齐了吗?若到齐了我就吩咐开席啦。”
两个怪杰放眼一扫全厅,点点头,齐声说道:“都到啦,开席吧。”
不到片刻,酒菜齐上,样样丰盛,他们在席间却没有谈及远征七魔之事,大家尽情而饮。
俞小侠在厅上,未见到岳凤坤和陈凤,心中很觉奇怪,情不自禁的向一叶道人身边走去。
近前躬身一揖,笑道:“老前辈,岳兄还未到吗?”
一叶道人微微起身,笑道:“他和陈凤在港口巡守,监视所有的船只,不许随便移动。”
这一顿洒,由未末吃起,直喝到申时左右,正当大家都有几分醉意之际,突然奔进来一个劲装大汉。
来人直向郭帮主面前走去,躬身一揖,禀道:“港口来了强敌,远道来的女侠当场死亡,男的受伤。”
郭帮主急急问道:“来了有多少人,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快说!”
那大汉又禀道:“据弟子所见,只有两个人,一个身穿青袍,身躯修伟手执拂尘,胸垂长须模样的道人,一个身着红衣,男不男女不女的怪人。”
一叶道人、八臂神乞等人和郭帮主坐在一桌,听了来人一说,一叶道人猛的伸手把大汉拉住,立即跃身向港口奔去。
众人也随着他身后跃去。
第二十四回直捣驼龙
一叶道人和八臂神乞当先纵身向出事所在地跃去。
两人轻身功夫,都已入化境,施展开来,快如电光石火,捷若疾矢流星。两人并肩飞驰。
由一叶道人手中带着的大汉,指示方向道路,只片刻之间,就到了出事地点。
但见岳凤坤双手捧胸,剑眉深锁,脸色铁青,似乎受伤不轻,两个人扶着他坐在地下。
一叶道人松了指示道路大汉,身子微微一倾,猛的伸手抓住岳凤坤一只右腕,暗中提了一口真气,运起本身气功,立时有一股热流循臂而上。
岳凤坤只觉一股热流由右臂而上,凝聚在丹田的一团真气,立时由热流导引,直达四肢,全身一热,痛苦立时消失,脸色也由白转红。
一叶道人输过一阵真气后,见岳凤坤面色好转,这才问道:“你伤的怎么样?”
岳凤坤缓缓站起,向师父躬身一揖,道:“我被赤凤仙子击中一掌,震伤内腑,伤的不轻。”
话声甫落,俞剑英和二女,疾驰而到,他见岳凤坤受伤不轻,向玉玲望了一眼,道:“玲姊姊,千年何首乌带在身上吗?赶快拿出来,给岳兄吞服两片。”
玉玲赶忙伸手入怀掏出玉盘,打开盒盖,拿了两片,送到岳凤坤口中。
这种千年神物,功效之神速,实不可思议,岳凤坤服下两片之后,立时大见好转。
他立即运气行功,但觉百|茓畅通无阻,微笑说道:“师父,我的伤不妨事啦,你们回去吧。”
一叶道人见俞小侠这种不记前嫌,患难相助的光明磊落风度,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桑逸尘剑眉一扬,道:“是怎么一回事,说给我听听吧?”
岳凤坤点点头,道:“我和陈凤在此地巡守,突然由海上驶来一只快舟,船上坐着四个人,快船离岸还有三丈客远,只见跃上来两个人。”
一叶道人问道:“两个什么样的人?”
岳凤坤继续说道:“正是陈凤两个师兄,冥灵真人和赤凤仙子,他们两人纵上岸,一句话没有说,就向我们两人发动攻势。”
俞剑英气愤地说道:“这妖……”他本来是骂他妖道,但见一叶道人,站在面前,把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急忙改口,道:“这妖人下次见了他,非把碎尸万段不可。”
陈紫云道:“若早先知道赤凤仙子是这样一个坏东西,在排云岭被师弟掌力震伤后,就不叫他离开排云岭了。”
岳凤坤听说赤凤仙子,被俞剑英掌力震伤,心中很觉惭愧,望了他们一眼,又道:“冥灵真人功力雄浑,只不过十招,突听一声惨叫,陈凤便惨死在他的拂尘下,我当时吃了一惊,心神略分,赤凤仙子趁机猛的一掌,向我击来,我闪避不及,硬接一招,却被他占了便宜,我当场受伤倒地,他也震退数步。”
说至此,微微一停,又道:“这时,恰好海龙帮的兄弟,都持兵刃围了上来,冥灵真人看目的已达,一拉赤凤仙子,跃上原船,疾驶而去。”
桑逸尘转脸一望陈凤的尸体,只见脸上血肉模糊,五官已难辨认,死状极惨,怒火万丈,冷笑一声,道:“明天见到这两个妖怪,也要叫他们两个惨死当场。”
郭帮主立即向在场兄弟吩咐,道:“邱兄弟,快带几人去,买副棺材来,把陈凤尸体收殓。”
邱管事立即带了六个水手,如飞而去。
众人看岳凤坤伤势已好,大家都放了心,纷纷转身向海上望去。
只见一片碧绿的海水,一望无涯,海上静寂,连打鱼的小船都没有一只。
海风轻轻,微微的流波,拍击着沙滩,翻起阵阵水花。
一叶道人向桑逸尘望了一眼,道:“老叫化,我们还是赶回去商量正事吧。”
桑逸尘点点头,道:“走!”身形猛的拔起,当先向来路跃去。
俞剑英身子刚起,突然仲过来一只玉手,把他的肩头按住,转脸一望,见是玲姊姊,笑道:“玲姊姊,有什么事吗?”
白燕儿微微一笑,道:“你急着回去干吗?这么好的海景,却不容易看到,我们在这里坐会儿再走吧。”
俞剑英不懂她的意思,转眼向云姊姊一望,道:“云姊姊,我们在这海边坐坐好吗?”
紫云微微一笑,点点头道:“我们就在这儿稍坐也好。”
俞剑英身子微转,但见岳凤坤坐在沙滩上,闭目调息,想上前招呼,又怕惊动他运气行功,看了一下便盘腿坐下,二女也靠在他的身旁坐下,玉玲附耳细声道:“英弟弟,你恨岳凤坤吗?”
俞剑英摇摇头,没有答话。
玉玲又道:“这人虽然讨厌,但也很可怜,这次为我们绿竹堡的事,负伤不轻,现在又被赤凤仙子掌力震伤。”
俞剑英根惊愕地问道:“他这次到了姊姊家里?”
玉玲道:“他奉了师命,和陈凤送信给师叔,在大孤山碰到白面鬼王赵森邀来助拳的浙东二怪和辽东五鬼,一夜激战,大腿被贺文光双笔划伤。”
俞剑英问道:“玲姊姊,向他提起剑诀的事没有?”
玉玲道:“我和云姊姊去看他,见他伤得不轻,当时没有提起,等他运气行力后,我想仔细同问他。”
俞剑英道:“我在这里,他感到难为情,你和云姊姊等侯吧,我先转回去。”
紫云点点头,道:“英师弟说的很对,他在这里岳凤坤会装作运气行功,再等也等不到他行功完的。”
俞剑英道:“岳兄行功完对,请姊姊代我问候他吧。”说完,站起身子,向岳凤坤望了一眼,即跃身而去。
俞小侠刚走进街口,突然由巷子里跃出来一个褴楼乞丐模样的人,手上持着一张折得厚厚的白纸,拦住他的身前,道:“小爷,请行个方便,我五十岁的母亲,得急病短命死了,没钱买棺成殓,只存下这么一点东西,不得已拿出变卖,我看小爷的面貌,倒是很爽快大方,但我也愿廉价抛售,只要一百两银子,小爷愿收买吗?”
俞剑英听他说话颠三倒四,心中觉得这人有点奇怪。
放眼一望,只见他两眼深陷,微微一睁,便射出炯炯光芒。
头发、眉毛、胡须都是棕红色,穿的是补丁摞补丁的短衣长裤,看年龄至少也有六七十岁了。暗忖:这人一定有点来历,倒要问问他看。
心念一动,笑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可以先给我看看吗?”
怪老头仰脸大笑,道:“货卖识家,这笔生意做不做得成,就看小爷的眼光如何。”
俞剑英听他笑声,铿锵震耳,内功似乎甚高,笑道:“不管成不成交,我帮助你一百两银子就是。”
怪老头又是一声大笑,道:“我一眼便看出你是一个慷慨大方的小爷,果然老眼还没花。”说完,把手上捏着那张折叠厚纸,递到剑英手上。
俞剑英接过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画的,都是一些很细线条,横七竖八,线条上打着很多黑点子,距离却不一致。
看了一阵,也看不出所以然,好似是一份山水地图,摇摇头,从怀中摸出一锭金子,笑道:“这图我看不懂,还是交还给你吧,既然你母亲驾返瑶池,我这里有一锭金子,足可换一百两银子,你拿去吧。”
说完,连图带金子,往怪老头手上一塞,即拔步向郭帮主家疾驰。
怪老头接过图和金子,即忙叫道:“小爷,等一等我还有话说。”俞小侠急着要舒回郭家,听义父和一叶道人商量行动,连头都没有回望一下,直向郭家疾奔。
怪老头见俞小侠的身形消失在人群中之后,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看这情形,我非自已去一趟不可了。”
再说,二女坐在沙滩上,一下望望茫茫大海,一下看看岳凤坤,但见他闭目凝神,似在调息疗治内伤,不便惊动他,二女呆呆望着那碧绿的海水。
突然,一条偌大无比的大鲸,从深水中浮出来,好似海中浮起一座小山。
大鲸口中喷出阵阵浓雾,活像岛上渔村的炊烟,玉玲不禁失声惊叫道:“咦!姊姊,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紫云道:“那是一条大鲸,浮出水面呼出空气。”
岳凤坤猛的跃身站起,睁眼一望,见二女望着那条大鲸,一瞬不瞬。
闪到二女身前,笑道:“你们还没有转回去吗?俞兄呢?”
玉玲回头微笑,道:“他早回去啦,看你在运气疗伤,不便惊动,他叫我向你问好。”
岳凤坤俊睑微红,道:“他太客气了,我愧死啦!”
紫云微笑,道:“我们都不是圣人,谁不做错事,事情过去就算了,不要把它放在心上吧。”
玉玲道:“你的伤势好了吗?”
岳凤坤点点头,道:“谢谢你,我服过何首乌后又经过一阵行气疗治,已经完全好了。”
玉玲笑道:“我们坐下谈谈好吗?”
岳凤坤睁着两只星目,望着那条大鲸,许久才转脸笑道:“好的。”说着,就坐下。
玉玲和紫云见他坐下之后,也双双蹲下去,玉玲微微一笑,道:“我向你问一样事情,你能诚心诚意地答复我吗?”
岳凤坤道:“什么事情,你说吧。”
玉玲道:“我们在少林寺遗失的剑诀真本,到现在还没有找回来,你究竟弄了鬼没有?”
岳凤坤若是在平时,见玉玲问话不客气,一定要生气,但是他当下心中存着惭愧,虽觉玉玲问的过火一点,也只好忍在心里闷受,不便冒火,苦笑一声,道:“这件事被我师父知道后,我心中当时很难过,虽然后悔,可是迟了,本想让师父把我一掌劈死,你又挺身拦住,这时我更感到难为情,到应山我愈想心中愈难过,所以不辞而别。”
玉玲道:“你要是抄了,而真本也不慎遗失了,那我们也不再埋怨你,但你仔细地想想,在什么地方遗失的,供给我们一个线索,以便易于找寻。”
岳凤坤俊脸泛红,低头说道:“事情挤到这一地步,我不得不说实在话,我拿剑诀的初意,当时心中存着一种莫名气愤,想出一口怨气,但事后一想,倒是有失光明磊落,可是当时心中非常矛盾,理智和妒嫉,在我的心中互相升降,终因欠缺涵养,和私心欲念太重,理智泯灭,存在心中的却是满腔怒火和嫉妒。”
玉玲道:“那天在少林寺后峰,我见你负气而去,当时我心中也好生不忍,但是我程玉玲生是俞家人,死是俞家鬼,明明晓得你心中痛苦,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岳凤坤听玉玲把在少室峰后,两人秘密谈话的事,当着陈姑娘的面说出来,看了看玉玲,又瞧瞧陈紫云。
玉玲娇笑一声道:“云姊姊和我情胜骨肉,我和你在少室峰后谈话的事,当时就对她说了。”
岳凤坤道:“我乘俞兄去吃饭之际,顺手把剑诀拿走当下我并未离开少林寺,见俞兄单身只剑,匆匆离开少林寺,才又心生一计,引你们下山。但我走到信阳,突然碰到两个女扮男装面戴特制人皮面具的人,这两个人好似在少林寺时,暗中看见过,我即刻追踪他们,追到武胜关,和他们照了面,立即动起手来。”
紫云陡然Сhā嘴问道:“这两个女扮男装的人,武功是不是很好。”
岳凤坤点点,道:“两人武功确实不差,而且轻身术更是惊人。”
玉玲道:“你和她们动手后,结果怎么样。”
岳凤坤道:“单打独斗,我却能对付得了。年纪稍微大一两岁那个,和我战了二十几合后,胜负未分,就跃开了。”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接着年小那个,舞着两把尺许左右的匕首,向我猛攻而来。”
玉玲道:“那人的招式诡奇吗?”
岳凤坤道:“这人年龄虽小,招式却比使剑那个要凌厉多了,我施展全身功力,才战成平手。”
玉玲突然侧脸,向紫云问道:“云姊姊你猜这两个女扮男装,面戴特制人皮面具的人,会不是会是白发姑娘的女弟子?”
紫云摇摇头,道:“可能不是,白发姑娘那种大侠风度,岂能让弟子戴着假面具,在外胡作非为。”
岳凤坤继续说道:“陈姑娘说的很对,那两个女人轮流和我拚搏一阵后,见硬拚不行,使剑那个手掌一扬,猛的一口气向我吹来,立即感觉头昏目眩,便失去知觉。”
玉玲道:“你被她们擒住了,是不是。”
岳凤坤道:“我当时失去知觉后,经过如何,我已经不知道了,待我醒来时,却睡到一张床上,但听她们似在争论什么,猛的听到屋脊上一声大喝,两人匆匆越窗而出。”
玉玲道:“是你自己醒来的,还是人家把你救醒的啊。”
岳凤坤道:“我醒来时,只觉脸上有水,大概是两人把我喷醒的,我见二人越窗而出后,爬起来一看外衣……”
他说这里,再也不好意思说下去。
二女心中已明白,不好意思再追问,玉玲道:“她们出去之后,返回没有。”
岳凤坤道:“以后却没有返来,我爬起一看,见衣服和宝剑,都在桌上,当时也没有仔细检查,匆匆穿好衣服,也跟着跃身追去。但纵上房顶一看,只见白雪映着星光,四周景物看的很清楚,哪里有什么人影。”
“到了应山又被神偷光顾,待你们找回来,发现是抄本,我才想起来,可能是那二人捣的鬼。”
“据我推想,她们把我迷倒后,背到客店,搜查我的衣服,发现那本剑诀,想誊写一份,但刚刚誊好,就发现有人,匆匆忙忙塞回我的口袋内,在心急之中却不分真假,随便留下一份,就跃窗走了。”
紫云问道:“那两个是哪一道的人,岳大侠查出来没有?”
岳凤坤点点头,道: “我听陈凤说,那两个女子是驼龙岛,混世魔王齐元放的女儿,使剑的叫齐瑛,使匕首的叫齐娟,两人都得了吴聿珩的真传,武功算得上武林中一流高手。”
玉玲微微一笑,道:“你和陈凤比武定情,是真的吗?”
岳凤坤俊脸一红,道:“我在慈云庵和你们碰面后,本想向你解说,但你正在怒火当中,泼水不入,知道多说也无用,剪不断,理还乱,只好抽身避开,等你的火气息了后,再找机会向你解说。”
玉玲道:“你走出慈云庵后,就遇到陈凤了,是不是?”
岳凤坤道:“我刚越过两重峰顶,她就从后追来,当时找还以为她向我来寻仇,我横剑一站,问她是不是我救了你,要找我来报复。”
陈凤娇笑一声,道:“我要找你的岔子,何须要跟你到这里,那儿不好找你,我是有事和你商量来的。”
岳凤坤怒道:“我们志不同,道不合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请便吧,惹我冒了火,休怪我剑下无情。”
陈凤又是格格笑道:“人家好意找你,这么凶干吗?你若是要讲狠,我们就先动手打一架再说。”
岳凤坤当时心中很是冒火,猛的振剑扫去,陈凤闪身避开,疾猛的一剑,道;“要打要斗,我决定舍命奉陪,但得先打下赌。”
岳凤坤怒道:“打什么赌?”
陈凤略一琢磨,道:“我胜了你,你就是我的丈夫,若我输了,杀剐存留,悉听尊便。”
岳凤坤冷笑一声,道:“谁要你这妖人做妻子,少说废话,要斗就动手,不打我就走啦。”
陈凤笑道:“你不答应,别想离开这儿,若答应我还能替你卖命。”
岳凤坤略一沉思,暗忖:“她既然肯替我卖力,倒要试试看,若她的武功比我高,也可藉她的力量,侦查那两个女子来历,技不如我,就趁机把她杀了,先除去一强敌。”
念转慧生,笑道:“我输给你,你能改邪归正吗?”
陈凤笑道:“那当然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岳凤坤道:“好啊,就请动手吧。”
玉玲道:“你是真的输给他,还是故意输的。”
岳凤坤道: “陈凤的功力,确实比我高些,我们斗了一百回合,终归败在她那一对珊瑚棒下。”
玉玲道:“现在她被冥灵真人杀了,你难过吗?”
岳凤坤睁着一双星目,注视玉玲半晌,道:“仙子下凡,也转移不了我的一颗心。”
玉玲听了,心中吃了一惊。暗忖:这人的心真痴的可怜,这次劫运过后,非得躲避他不可,不然,还不知要闹出多少麻烦啦。
紫云心中也暗暗替玉玲担心,缓缓站起身子,转眼向海中望去,那条大鲸,却不知何时沉入海中去了。
玉玲道:“因你一时之愤,倒把我们闹得鸡犬不宁,险些把命都丢了,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岳凤坤摇头苦笑,道:“一刀一剑之痛,容易忘掉,但……”
他话还没说完,玉玲突然挺身站起,抢着说道:“不要说啦,这次到驼龙岛后,希望你尽力把我们恩师手著的剑诀找回来还我们吧,不然,我们真没有胆再见恩师。”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云姊姊,时候不早了,我们返去吧,恐怕师叔有事吩咐我们。”
二女匆匆返回郭家,只贝众人都聚集一间静室,密商如何采取攻击,首先由郭帮主说出驼龙岛舶船位置和形势,及他所预备船只和水上护船兄弟,每只船上分派下四个精壮力强,水性又好的兄弟。
人数和船只分配,除桑逸尘带着俞小侠和二女,一叶道人带岳凤坤和郭帮主各坐一条大船外,其余恰好两人共坐一条。
另有二十条空船,备作海上失事临时抢救之用。
分配好之后,即由郭帮主导引各位行侠仗义的高手,至船只停靠之处,先后上船。
船上的人早奉了郭帮主的命令,随时在船上候命开船,故此都不敢擅自离开。
众位高手上船后,即浩浩荡荡的直放驼龙岛,静寂的海面,突然响起一片“哗啦!哗啦!”的划桨声音。
这些水手们,不但从小生长在海上,而且平时郭帮主对他们训练有素,又是挑选的水上好手,船只离岸,快如疾矢般直向驼龙岛进发。
这时一轮明月悬空高挂,满天繁星,闪闪生辉,真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之境。
突闻洞庭钓叟自言自语,道:“坐井观天,只知道洞庭的伟大,却没想到今日,看到这浩瀚无边的海洋,碧绿的海水,天边海上“双月交辉”,湖与海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桑逸尘笑道:“老怪物,自言内语在说些什么?”
洞庭钓叟笑道:“我看这海中景致实在太美了,若不是有事情在身,我真想把船停下,放上几竿,钓几尾鲜鱼,烹来下酒,在此无边无际的诲洋中间,恐怕十斗酒,也不会醉。”
俞小侠听到他说“双月交辉”,放眼一望,只见碧澄海水上也映着一轮明月,再仰脸一望天上,真个是‘双月交辉’。
猛然想起恩师留下的三个密封纸袋,有一个上面写到:双月交辉时,拆阅甲袋。
心念一转,立时探怀,取出三个密封纸袋,把甲袋拿出来,其余两个,仍然放回衣袋内。
在月光下,拆阅一看,只见上面写道:“贼人已在港口布置火海,派人前来迎接,切不可随其入港。否则,众人全要葬身港口,可由西方靠岸,强行登陆。”
俞小侠看过之后,即忙送给八臂神乞道:“义父,这是我师父留下密袋的指示,请你老人家看看吧。”
桑逸尘接过,看了一遍,对灵虚上人佩服得更是五体投地。立即纵身一叶道人的船上,把灵虚上人留下的密袋指示,和一叶道人商讨。
一叶道人心中虽然不服,但对这种关乎全体生命的大事,却也不敢反对,冷冷地道:“既然朱一岚道长,有所暗示,我们就赶快研究一个对策吧,能掩人耳目,潜行登岸也不失为上策。”
海龙帮主惊愕道:“幸而还早,若是我们进了那袋形的港口,用火来对付我们,真是无法逃生啦。”
桑逸尘向海龙帮主望了一眼,道:“郭兄,你那二十只空船,进了港口,万一火烧了,弟子们能不能逃出生命。”
郭帮主道:“这点距离,他们从海底都能摸得回去,他们却不怕火攻。”
桑逸尘道:“这就好办了,牺牲二十只船,却是小事。”
郭帮主笑道:“桑兄,不瞒你说,我派来的船只,就是准备全部牺牲的,二十条船算得了什么?”
—叶道人道: “老叫化,是不是准备二十条空船驶进港口,我们却移回由西边抢登。”
桑逸尘点点头,笑道:“牛鼻子,我们倒是不谋而合了。”
说此,微微一停,又向海龙帮主,道:“郭兄,选派一个口齿伶俐的兄弟,引导二十只空船,直向港口驶去。载人的船只则用最快的速度,驶向西边,即行登岸。”
郭帮主立即吩咐随身的两名兄弟,传达他们的这项命令。
两名兄弟立时跳落海中,一位向空船游去,一名向载人的船只分别通知。
但见他们两人跳落海中后,好似蛟龙一般,快速无比,不一刻就分别把命令传到,返回大船。
载人的船只,由两只大船导前,尽最快的速度,向西边疾驰。
那二十条空船山一个口齿伶俐兄弟领先,其余十九只船随后,缓缓的向港口驶去。
载人的船只,刚驶到西边离陆地还有十几丈处,突然听到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接着北边港口升起一片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桑逸尘和一叶道人见港口起一片火光后,都暗暗佩服灵虚牛鼻子的神通广大。
两人见离岸不过数丈远了,即舍舟跃上陆地。
西边海岸上虽然也有防守之人,但都不是高手,两人跃到岸上,只举手投是之间,就把防守的贼人抛到海里去了。
众人见两个怪杰,当先抢登,也先后登岸,不到片刻,就全部跃上陆地。
就在众人登上陆地一刹那,离众人立身七八丈远处,升起一支火焰。接着无数的火焰,此起彼落。
火焰升到空中后,爆起一连串的火花,驼龙岛上的高空,都是火花万点。
俞小侠看在眼内,心念一转,即取出恩师所留的乙袋,拆开一看,上面注明的是:“贼人在岛的西方旷地,遍地埋下炸药,导火线一燃,这片旷地,寸草不留,不可涉险深入。”
俞小侠赶忙送给桑逸尘和一叶道人两人同看,两个怪杰看了之后只是摇头,也感到束手无策。
港口的一片冲天火光,仍然未熄,就是一叶道人不信邪,也不得不佩服灵虚上人的神机妙算,对地理的熟习。
就在众人觉得束手无策之际,突见一条人影,向众人立身之处,奔驰而来。
驼子赵宗德立即两臂潜运真力,看到黑影奔近,两臂猛的向外平推。
俞剑英自习玄门气功后,能在黑夜辨物,很远就认出是梅香,赶忙叫道:“老前辈,那是自己人。”
驼子赵宗德功力,已达出神入化,收发自如,听得俞小侠一嚷,立时把劈出力道收回。
无如梅香前奔的势子太快,待她发觉掌风袭来,已难把前扑的势子收住。
所幸驼子劈出力道,收得很快,饶是如此,梅香也被掌力激起的劲风震得娇躯微微一晃。
梅香奔至桑逸尘面前,即忙跪下磕头行礼。
桑逸尘一挥手,道:“这是什么时候?还来这套酸礼,有话赶快站起来说吧!”
梅香道:“义父,你们幸而登岸后,没有立时前进,不然,那就糟啦。离这儿十数丈远处,就埋下炸药,一直埋下好几里路长。只要发现你们进入炸药区,立即点燃导火线,四面八方同时爆炸,不怕你能飞,也不易逃出性命啊。”
一叶道人对灵虚上人,向来就没有把他看在眼里,尤其潜修三十年后,更是自负要和他拼个高下。
目下听梅香这一说,两次都已证实,对灵虚上人一股轻视之心和比剑遭败的前嫌,都一扫而光,心中非常佩服朱一岚天文地理熟习,料事如神。
桑逸尘道:“梅香,七魔藏身在什么地方?有些什么样的人物在岛上?”
梅香道:“七魔驼龙峰,峰势非常险要,只南北两面,各有一条崎岖登山小径,东西两边却是万丈峭壁,飞鸟难越,听说七魔上下峰顶,另有秘道,我们外来下一辈的人,只准住在峰下,却不准上驼龙峰,据我所知道的人物,除七魔之外,他们门下弟子却是不少,武功都得七魔的真传,另外就是黑鲸岛的冥灵真人、赤凤仙子、陷空岛阴阳老人、铁罗汉迦龙和玄修,其他的重要人物,听说也不少,但我打听不到,他们这些人都住在驼龙峰上,所有外岛来的弟子,都住峰下。”
众侠义道高手,听她这一说,都不住的摇头。
桑逸尘剑眉一扬,道:“过了这炸药区,还有什么埋伏没有?”
梅香道:“驼龙峰的周围,都有暗卡阻击,但都不是高手,可是上驼龙峰就困难了。”
桑逸尘大笑一声,道:“管它什么驼龙峰,真要把我们阻在峰下,老叫化就白在江湖闯荡数十年了。”
俞剑英耳朵倾听他们说话,一对星目,却不住的东瞧西望。
但见梅香所说危险地带,树木都已伐倒地下,荒草亦已枯黄,突然灵机一动,暗忖:七魔埋下炸药阻止我们在海边,我们不可以用火攻吗?
心灵慧生,立即向桑逸尘说道:“义父,我看这道炸药区,伐倒的树木,都已枯干,荒草亦枯萎了,我们何不用火攻,火烧着地下发热,地下埋的炸药,一定要爆炸。”
桑逸尘剑眉微皱,道:“办法倒是不错,但放火烧山有欠光明正大。”
一叶道人冷笑一声,道:“老叫化,这次到驼龙岛来,你还心存厚道是吗?若仍存着慈悲心肠,那就干脆坐船返去好了。”
桑逸尘仰脸笑道:“你老牛鼻子赞成这个办法,我们就放手于吧。”
一叶道人道:“事已至此,就是大造一场杀孽,那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北山疯子探手怀中,摸出两颗火弹子,猛的向荒草打去。
但见弹子爆炸开来,化成一团绿火,那些枯草接着燃烧起来。
一叶道人看荒草燃烧起来,两臂暗运真力,蓦地向火中挥去,猛力的掌风,扇起火势蔓延开去。
在场的高手,个个如法炮制,无数的猛力掌风,逼向熊能大火之中。
风助火势,片刻之间,只听一片噼噼啪啪之声,燃烧开来。
桑逸尘突然大喝一声,道:“我们赶快后退一些,若爆炸开来,恐怕被误伤啦。”
众人纷纷退到海滩边,有的望着熊熊烈火,有的却眺望海景,但见海中也有不少磷磷的火光。
俞剑英目力锐利,黑夜视物如白昼,但见离岸上三四十丈路之处,一只小舟,荡来荡去,船上坐着四五个人,一时间向岸上驶来,突然又掉头向海中驶去。
那只船很是奇怪,又不像打渔的船,也不像海龙帮的船,向八臂神乞道:“义父,你看……”
话声未完,蓦地响起一阵惊天动地轰隆之声,火花泥土,弥漫天空,群侠幸而离开很远,不然,要被爆炸的泥土炸伤了。
这一阵激烈地爆炸,至少有一杯热茶时间,但爆炸飞扬的沙土,则又经过有半盏热茶时间才随风飘散。
放眼一望,刚才的一片荒草,整个被翻转来。这时候遍地是泥土,一根草也看不见了。
这时,明月已渐渐爬过山顶,碧空如洗,照耀着那耸立海中的孤岛。八臂神乞仰脸望着那轮皓月,剑眉微皱,道:“老叫化一生江湖,从未做过一件怕见天日之事,想不到,今夜却纵火烧山……”
一叶道人不等他说完,抢着说道:“老叫化,不要假慈啦,我们商量正事要紧,怎么一个进攻法,先决定一个步骤吧。”
桑逸尘道:“还是分两路登峰吧,两路人物略略调整,你从东南面抢登,我从西面抢登,海龙帮郭帮主率领帮内兄弟,和少林寺的弟子,就地保护船只,老杂毛,这样你认为可以吗?”
一叶道人点点头,道:“很好。”
说完,放眼一望,但见驼龙峰高耸云霄,险要异常,西面壁立如削,寸草不生,继又说道:“这驼龙峰竟是很高,七魔久居此地,想必有很多埋伏暗卡,我们这次虽不是明攻,也不能说是暗袭,但他们除了布下这两道绝毒的陷坑外,一定还有不少的伏桩暗卡和害人的阴谋毒计。”
桑逸尘微笑道:“猜想不错,不过我们这次到驼龙岛来,并不是抱着偷袭巧取的主意,以老叫化看来,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置之不理不问,强行枪登,暗卡伏桩,一律下手摧毁,只要能到了贼巢,先把七魔及其他几个妖物给收拾了,一般小魔崽子,也就兴风作浪不起来。”
群雄听后,都附和八臂神乞的办法,主张下辣手对付,不必存厚道之心。
一叶道人心小暗忖:这次来的人,无一弱手,强行登峰,虽然有点冒险,但凭在场各人的武功,也许能对付得了。
而且,这样做法,并不拖泥带水,立即点点头,笑道:“各位都主张以辣手对付,贫道遵从众意就是。”
说完,当先向驼龙峰跃去,群雄随后紧赶疾奔。
这些武林道人物,都是一流高手,武功火候稍逊的,都留在海边看守船只,奔驰起来,有如电光石火,几个起落,就数十丈之外,片刻就到了驼龙峰脚下。
一叶道人到了驼龙峰脚下,即向东南方面奔去,驰到东面,放眼一望,但见峭壁光滑如镜,心中暗感诧异,忖道:“这峭壁怎的如此光滑,倒是少见。”
他本想施展绝顶的壁虎功,贴壁飞升驼龙峰,可以避过暗桩的阻击,
他想跃身峭壁一试,身未近峭壁,尚离一丈多远,就闻到一股浓厚的桐油味。
他脚尖刚—沾峭壁,好似踏在溜冰上一样,立即滑了下去,暗骂一声,道:“这几个魔鬼,真可恶极啦,这么高一道峭壁,全用桐油涂上,非一万斤桐油不可。”
桐油有黑白两种,湖南湖北两省都盛产,而以湖南常德等地,所产最佳,专以涂饰家几房屋及船舶,若来调成漆,更是光可鉴人。七魔在这道峭壁涂上桐油后,任你轻功如何高深,也休想从峭壁跃升峰顶。
一叶道人虽然轻功已到登峰造极之境,但想从这峭壁上峰顶,百丈高的峭壁,不能着脚借力,也只有摇头叹息之份。
群雄当时并未跟随一叶道人跃近峭壁,都站在远处望着,看他如何施展。
但见他略沾峭壁,就折身转来,齐声问道:“可以从这道峭壁跃上峰顶吗?”
一叶道人摇摇头,道:“魔崽子在峭壁上涂了桐油,滑溜不能藉力,势难攀升峰顶。”
说完,即纵身当先向南面奔去,刚越过—道溪涧,就遭到暗卡阻击。
但这一道伏桩暗卡拦截的魔崽子,却非高手,哪经得起这群武林中侠义道高手的袭击。
只举手投足之间,这道伏桩暗卡的魔崽子,全被众高手击毙。
经过这道伏桩暗卡后,向前奔驰了七八里路,便没有再遭到拦截。
这时,群雄已奔至正南方了,突然一阵尖锐剌耳的哨声,此起彼落。
一叶道人放眼向前一望,但见前面不远处,竟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林内隐约现出几间房屋。
哨声一落,即时由林中跃出二十多个人来,全着黑色劲装,各人手中都握着兵刃,一排并立,拦住群雄去路。
站在前面那个劲装大汉,一跃向前,望着一叶道人等人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夤夜闯驼龙峰?”
一叶道人先停住身形,向那些魔崽子,略一打量,看他们都不是正点子,微微一笑,道:“我们是什么人,你不配问,赶快叫七魔来迎接我们。”
那个大汉怒喝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出言骂我们师叔,看你这老杂毛,是活厌了吧。”
说完,挥动手中打虎棒,一招“直捣黄龙”,向一叫道人胸前疾猛点到。
一叶道人若要出手反击,毙那大汉易如反掌,但他究竟是名重武林三杰之一,不愿出手伤这些小喽罗,右臂微抬,把疾点而来的打虎棒抓住,只微微一晃,那大汉突觉虎口一麻,情不自禁把打虎棒脱了手,翻身向后疾退。
一叶道人把夺过手中的打虎棒,顺手向那人抛去,缓缓说道:“贫道不愿和你们动手,你赶快告诉我上峰的道路吧。”
那大汉摇摇头,道:“我负守望之责,明知拚你不过,但在我没有死之前,不但不能告诉你们上峰的道路,就是你们越过此地一步也不行。”
一叶道人听大汉说话,非常坚决,倒犹豫不决,趑趄不前。
黔南一毒跃上前,怒喝一声,道:“和他们罗嗦什么?把他们收拾后,我们自己不会找吗?”
他话声甫—落,突然林中响起一阵冷森的冷笑,声音如鬼嚎,随着笑声,由林中窜起一条黑影,若巨鸟凌空落来。
笑声一落,人已泄落群雄面前,看身法异常矫捷,似非无名之辈。
黔南一毒略向来人一注目,只觉他长须浓眉,双目神光炯炯,穿一袭青色长褂,内功似乎甚厚。看年龄也在六旬以上,赶忙潜运功力于两臂,蓄势待敌。
那人落地踏实,即大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我齐秉常,倒要一一领教你们这些中原道上的高手。”
黔南一毒猛地大喝一声,道:“你先接我几招试试。”
说完,一招“手挥琵琶”,双手平胸推出,一股强猛的无伦掌力,猛向齐秉常身上撞一起。
齐秉常冷哼一声,挥掌一接,两股潜力互撞去。
黔南一毒双肩微晃,猛的又是一声大喝,道:“不错,再接我两招吧。”
这一掌他已暗中加到九成功力,力道更是奇猛,掌势一出手,掌风如巨浪排空,激猛撞去。
齐秉常刚才硬接了一招,却被震退两步,已致震的血动气浮,暗忖:中原武林道的高手倒是不弱,看来不可再和他硬打硬接。
心念刚动,黔南一毒第二掌又已击来,齐秉常急忙跃身避开。
激猛无伦的掌风,直向后面撞去,横身拦截的人,如怒潮裂岸般,纷纷向两边散去。
他们两人这一动上手,即时各展生平功力,抢制先机的快攻,刹那间双掌翻飞,掌力激荡成风,卷起尘草飞扬。
十招后,已难分敌我,但见两个人影,只在盘旋飞舞。
这时,除了一叶道人,站在一旁监视两人激斗外,其余的高手,纷纷出手向驼龙峰拦截的人攻击。
那些小魔崽子,哪是群雄的对手,只听一片惨叫之声,片刻之间,都已伤亡殆尽。
齐秉常听到惨嚎之声,偷眼一望,只见守卡兄弟,全数遭了杀害。
齐秉常一阵感伤,掌势微慢,黔南一毒猛一招“闭门推月”,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向他当胸劈去。
他心头一惊,赶忙凝神迎敌,但掌风已迢临胸前,又不敢硬架硬接,只好向后倒翻。
黔南一毒乃是名噪一方的大侠,不但功力雄浑,身法更是快捷无比,岂肯让他逃出掌下。
立即飞身一招“横打金钟”,强猛绝伦的掌力,把齐秉常的身躯震出两丈多远。
只听一声惨号,接着“砰”的一声响,齐秉常被震落地身亡。
一叶道人放眼一望当场,只见魔崽子尸体,倒的横七竖八,死状至惨,叹息一声,道:“我们今天真是大开杀戒啦。”
北山疯子笑道:“还早啦,这才开始,若你怕坏了道行,就让我们动手好了。”
一叶道人笑道:“贫道不想修成正果升天,有什么可怕?”
说完,拔身向林内跃去。
越过森林,便看见一座不大不小的庙宇,庙宇的后面,是一道十几丈高的悬崖。
庙的左边有一条上峰的小径,悬崖上面有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树叶已经落完,只剩下光秃秃树枝。
身形一晃,跃上屋脊,放眼四顾,见周围静寂,猛一提气,身子凌空拔起,向庙后悬崖跃去。
脚尖稍微沾地,又腾空跃起六七丈高,道袍飘飘,活似一只大鹏冲天而上,直纵落大树顶端,金鸡独立,站立在树梢上,神采飞扬,若无事一般。
这种奇妙的轻功,武林中绝少看见,在场的高手,都是成名江湖数十年的高手,看他这轻快捷巧的身法,也不禁怔神不住,无不暗赞一声道:“当代三个怪杰,确实名不虚传。”
群雄见他跃上树梢,也纷纷拔起身子,向岸上跃去。
他们刚纵到屋后悬崖上,突然一阵响彻云霄的冷笑,由半山腰传来。
注目向山腰望去,但见数条人影,疾泄而下。
一叶道人是当代三杰之一,不但武功惊人,目力更是大异常,他看由峰上泄落,一共是七个人。
那七人来势奇速,纵跃之快,直似贴着起伏山势飞行一般,不大工夫,已来到群雄立身之处七八丈高的所在停住。
一叶道人手一挥,道:“魔崽子陡然停住身形,是想凭地势险峻,等候阻击我们。”
说完,身形跃起,猛向峰上扑去。
群雄见他当先跃去,立时展开身形,纷纷向七人立身之处抢上,南山叟和北山疯子,随一叶道人之后跃上。
那阻截群雄的七人,眼看敌人纷纷向峰上上抢登,立时散开来,挥动双掌,向预先推置在山腰的山石击去。
只听一阵轰隆之声,震得地动山摇,无数巨石,由山腰疾滚而下,草木随石块横飞,声势奇大惊人。
面临这等形势,饶是群雄功力深厚,也不禁心中惊愕,一叶道人跃身最前面,首当其冲,那巨石如万马奔腾之势滚下,令人惊心动魄,眨眼之间,已滚到一叶道人头顶。
一叶道人本来可以拔身跃起施展绝顶轻功,一鹤冲天的绝技,纵落七人身后。
但他怕随后抢登的人,不曾注意,自己腾身跃起,巨石滚伤他们,大喝一声,双掌猛地向上推去。
这一掌乃是他生平功力所聚,掌势出手,威力惊人,滚落的巨石,经猛烈的掌风一击,竟被击成碎粉,满天飞扬。
逼开前面的巨石后,后面巨石又连续滚下,一叶道人正待再度山手,南山叟和北山疯子,已抢先劈出两掌劲力击向滚石,巨石也一样的被击碎,向左右落去。
但峰腰敌人所备巨石甚多,只闻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巨石如排山倒海般滚下。
巨石好似瀑布下泻,从头顶奔腾而下,声势甚是惊人,群雄纵然各负绝学,也是难以挡受得住。
只片刻之间,已累得群雄满头大汗,一叶道人暗忖:“这样坚持下去,恐怕都要被巨石滚死,不如抢跃上去,把几个魔崽子收拾掉。”
心念一转,立即说道:“你们尽力挡住巨石,我跃上去把魔崽子收拾掉,免得他们再凭险害人。”
说完,挥出一掌,把疾滚而下的巨石击碎,身子猛地拔起,直向峰腰飞去。
月光下只见一叶道人,道袍飘飘,若似一只冲天大鸟,腾空高飞,他身子刚拔升五丈多高时,暗器纷纷向他身上射来。
只见他身悬半空,袍袖飞舞,击向他的暗器,全给他用内家真力逼落。
七八丈高的山势,并未中途着地,只见他半空挫腰长身,施展“一鹤冲天”的绝顶轻功,身子似一支疾矢,猛地向七个魔崽子身后落去。
身子一着地,气纳丹田,舌绽春雷,大喝一声,两臂暗运真力,猛地向七贼身后击去。
他掌势刚出手,突觉身后兵刃袭到,一叶道人一声轻笑,身形疾转,袍袖一拂,立即把袭来的单刀震开。
接着双手疾出,快若飘风,眨眼间把偷袭的两个贼人|茓道点住。
蓦地,由峰下又飞上两条人影,放睛一望,上来的两人,正是南山叟和北山疯子,笑道:“那些滚巨石的贼人交给你两人吧,贫道监视峰上。”
正在山腰挥掌推滚巨石的七个贼人,眼见先后上来三人,都是腾空跃上,这种绝顶轻功,何曾见过,各人心中均暗暗吃惊。
尤其见先上来的一人,只举手投足之间,就把两个埋伏在暗中的兄弟点倒,更是惊愕不住。
他们眼看枝巨石阻挡在坡下的人,仍然不少,不敢都抽手反身迎敌,立即由三人加紧挥掌推石,由四人反身迎战南山叟和北山疯子。
北山疯子大喝一声,道:“臭贼,你们这就是迎宾礼吗?”说完,猛地挥动打狗棒,一招“横扫五岳”,向反身迎战的两个人劈去。
迎战北山疯子的两个贼人,正是驼龙岛二魔盖世魔王张礼崇的高徒张德庆、张小庆。
两人都得盖世魔王张礼崇的全部真传,功力也自不弱,眼看北山疯子打狗棒居高临下扫来,身形一晃,双双闪身避过。
左面张德庆一抖蛟筋软索枪,呼的一招“冤魂缠腿”,疾扫北山疯子双足。
右面张小庆一根虎尾三截棍,“雪花盖顶”当头罩下。
这两招左右同时攻来,威力奇猛,软索枪、三截棍卷着一股劲风袭到。
在这山坡拚斗,避招攻招,都不好施展,万一踏脚不稳,就有滚下山坡之危险。
北山疯子功力雄浑,轻功也臻炉火纯青之境,不但脚下稳实,踏石如钉,避招攻招,更是快捷无比。
速即腾身跃起,避过左右两招袭击,倏的飞扑下击,手中打狗棒又长又粗,这时正合实用。
猛地一招“敲击木鱼”,这一招势疾力猛,向张德庆头顶击下。
张德庆身形一缩,避过这招猛击,软索枪疾施“飞龙卷柱”,霍的向北山疯子打狗棒上卷去。
他自恃武功雄浑,真力充沛,想把疯子的打狗棒卷脱出手,谁知遇到顶尖的高手内力,比他还深厚得多。
北山疯子见软索枪向棒上卷来,冷笑一声,潜运真力,猛的向上一夺,就势一晃,疾向张德庆挥来的软索枪上挡去。
张德庆正庆幸自己的一招,施展得巧妙,倏的使劲沉桩,想把疯子连人带棒拖了下来。
哪知他快人家比他更快,刚刚卷上,疯子即施内家真力,把软索枪夺出手去,脚下一滑,人便向峰下滚去。
被滚巨石挡住下面的黔南一毒,他以为是滚木,猛一掌击去。
这一掌,乃是他毕生功力所聚,掌势出手,威猛绝伦,竟把张德庆震的五脏离位,从左边山坡滚下。
张小庆见哥哥失足滚下悬崖,愤怒异常,立展所学,向疯子疾攻猛击,每招每式,都是拚命的打法。
所谓一人舍死,万夫莫敌,论武功张小庆可比北山疯子差的远,但他此时拚了一死之决心,倒和钱疯子成了八两半斤。
再说南山叟和曲立山、戚育新,这两个贼人是中原绿林巨盗,功力比张德庆,张小庆略高一筹。
他们使的却是长兵刃,曲立山使的是竹节棍,戚育新是长剑,南山叟虽然居高临下,可是他手上所使的,是一把折扇。
这等断崖峭壁对敌,武功不得相差毫厘,尤其兵刃一寸长,一寸强,南山叟虽然比贼人功力深厚,但兵刃上却吃了大亏。
而且又是一对二,要想在一时半刻之间,把二人打下悬崖,也确实不是易事,何况二贼又是拚命的打法,急切之间真闹得手忙脚乱。
好在南山叟是江湖中有数的高手,有一身超凡绝俗的本领,拆招换式丝毫不乱。
曲立山竹节棍,猛地一招“拨草打蛇”,向他双足横扫。
南山叟铁骨折扇,暗运数十年的功力于右臂,呼的—招“蕉扇逐火”,折扇挥出,一股猛力无比的劲风,直向曲立山逼去。
曲立山扫出一棍时,把全身功力都潜运到这一招横扫上面,脚下成了虚浮,排山倒海般的劲风袭来,凌厉的扇风竟把他连人带棍,扫得向下滑了二三步,竹节棍刚好从南山叟的脚尖扫过。
南山叟刚逼开曲立山的一招猛袭,戚育新长剑又从左肋刺到,他左手疾伸,施展金钢指的绝顶工夫,猛地向剑尖点去。
这两招都是同时向他袭到,虽然展开绝学。把这两招猛烈的袭击逼开,心中也不禁大吃一惊。
且说一叶道人,跃身三四丈,抬头向上一望,只见驼龙峰顶,竖起两根很高的竹子,每根竹子点着五盏红灯,距离都差不多,在第一盏红灯的侧边,绿灯倏的升到第二盏红灯的地方停住,靠他们这一边的一盏绿灯,仍然停在竹子下面的第一道红灯处。
一叶道人享誉江湖数十年,见多识广,看北面绿灯陡然伸高一级,立时明了其中的用意,暗道:“哟,老叫化他们,已经越过两道阻截啦。”
他突然转眼向下一望,就在他转眼的刹那,蓦地听到两声惨叫,不禁吃了一惊。
北山疯子把张德庆逼下断崖后,张小庆拚了性命和他拚搏,但功力悬殊。
两人缠斗到二十余回合后,张小庆渐感气力不支,北山疯子本来随施一招,就可把张小庆逼下悬崖。
但他不愿多造杀孽,每攻一招,都是逼近张小庆的身边,又疾速收回,希望他能知难,自己退回。
谁知张小庆死神向他招手,迷昏了头,他不但不知退身保命,反而尽展所学,激猛地向他攻击。
这样一来,倒激起北山疯子的怒火,打狗棒横抡,风起八步,猛的一招“力扫五岳”,平向张小庆身上扫去。
张小庆这时已经惊觉,想抽身逃走,可是已经晚了,身子尚未拔起,打狗棒已扫至头顶,惊叫一声,脑汁四溅,滚下峭崖。
就在这同时之间,南山叟也奋起神威,猛的飞身一扇向戚育新颈项划去,戚育新闪避不及,头颅被铁折扇一划,和身子分了家,也是惨叫一声,坠落悬崖。
曲立山比较机警,眼看三个弟兄先后惨死,赶忙一缩身,向挥掌滚石的三个同伴招呼一声,道:“风紧,快撤退让道吧。”
声音甫落,身子便向左边山坡下,疾速溜下。
三个挥掌推石阻截群雄的三个贼人,突听曲立山招呼,立即停手,跟着曲立山向左边山坡逃命。
被阻拦坡下的群雄,突见滚石停止,知道他们三人得手,纷纷拔身跃起,向峰上纵去。
一叶道人等候众人跃至身前,放眼一望,见无人负伤,心中暗暗欢喜,脸上泛起笑容。
蓦地抬头看去,但见自己这边的一根竹子点着的绿灯,也升到第二盏红灯的所在。
一看这情景,即证实他所猜想的不错,暗忖:我们这立身之处,离峰顶至少还有数百丈高,我们刚刚得手,又未见他们发出警讯,峰顶竟然知道了,这样看来,驼龙岛真是龙潭虎|茓了。
北山疯子见一叶道人,站着想的出神,笑道:“你在呆想什么事?”
一叶道人微微一笑道:“你们能看出峰上那十盏红灯和两盏绿灯的意思吗?”
群雄都抬头向峰上望去,突见北边那盏绿灯又升高一级,看了一阵,均不懂山上十盏红灯和两盏绿灯的用意,半晌也没有人答话。
一叶道人道:“这几个魔头,真不可轻视。他们消息传递的快速,就是信鸽也没有这样快。”
南山叟问道:“你怎么知道魔头们传递信息快捷啊?”
一叶道人道:“峰上两恨竹子点着的红灯,是代表驼龙峰南北各有五道暗卡,绿灯是代表我们冲上了暗卡的暗记。”
众人听他说得很有道理,都不住点头,毒中圣手道:“据你这样说,老叫化我们多冲上了一道阻截啦。”
一叶道人点点头道:“不错,你们已冲过二道暗卡了。”
北山疯子大喝一声,道:“走!我们快冲上去,最好两边同时到达峄顶。”
一叶道人答道:“你说的对。”说完,身子凌空拔起,若疾矢向上冲去。
只两个起落,就纵上十一二丈高,他突然收住疾速跃升的身形,放眼一望,但见前面五六丈之处,骤然飞起一道浓尘,把视线完全蔽住,望不见峰顶。
群雄虽然都是武林中有数的高手,眼望这黑色浓尘,也猜不透七魔弄的什么玄虚,怔怔地望着浓尘出神。
一叶道人和黔南一毒跃身浓雾前,一股浓厚辣椒味扑鼻,猛的打了两个喷嚏,黔南一毒闭目停止呼吸,跃身浓尘中。
他在浓尘中略停片刻,面上手臂只觉沾到了种什么细粉似的,又辣又痒,急忙跃身出来。
一叶道人问道:“苗大侠,魔头们撒放的是什么东西,很剧毒吗?”
黔南一毒点点头,没有答话,伸手向脸上摸去,不摸还好,这一摸更是辣痛奇痒无比。
他赶忙脱下身上大褂,把身上积尘抖落,又轻轻的把头脸颈项间的沾尘挥去,怒火万丈,骂道:“这些王八龟孙子,他妈的!不肯凭真实功力拚个强存弱亡,专门弄巧施毒害人。”
北山疯子问道:“苗兄,魔崽子施的是什么毒,我们能冲过这道浓尘吗?”
黔南一毒沉思片刻,摇摇头,道:“很难冲过,这些龟孙子放的倒不是什么剧毒,是一种树皮和辣椒晒干,碾成细粉,沾在人的皮肤上,辣痛奇痒,吸入气管中,不但使人喷嚏流泪,树皮细粉,却要把人麻痒至死,无药解救。”
南山叟道:“我们用衣服把全身罩住,冲过这道浓尘不成吗?”
一叶道人笑道:“魔崽子布下这道阵势,事先一定有周密的计划,施放这种毒粉的贼人,一定戴有面具,暗中还埋伏有人,我们蒙住视线,冲进阵势,岂不是闭着眼睛,让他们活擒吗?”
众人听他说得也有道理,急切之间,也想不出什么破阵的方法,情不自禁都望着那飞散的毒粉失神。
一叶道人率领的这一批人,被这奇异的毒阵,困住在山峰下,暂且不提。
再说八臂神乞和一叶道人商定后,即当先向西北跃去,俞小侠和二女、梅香紧紧随在他的身后疾驰。
其余的高手,也鱼贯随后跃进。
沿途阻击的暗卡,梅香都了如指掌,桑逸尘为了避免多造杀孽,能避免尽量趋避,实在不能避免,也只好下手击杀。
但那些暗卡,所埋伏阻拦他们的贼人都非高手,哪禁得起群雄这迅雷不及掩耳的袭击,只举手投足之间,就把几道伏桩摧毁,很迅速地冲到北面峰脚。
放眼一望,只见正北面断崖,倒是特别,别的断崖都是上尖下突,这道峭壁竟是上突下削,好似一道黑色的绒幕,罩在上面。
桑逸尘略一打量断壁形势,转睑向站在身后群雄,扫了一眼,道:“我们从峭壁跃上去,可以避免贼人的暗袭,但不……”
话声未落,蓦见峰顶阵阵石灰飘下,八臂神乞怒喝一声,道:“好可恶的魔崽子,我就不信施毒计能把我们阻在峰下。”
说着,就想拔身向断崖跃上。
势子刚起,驼子赵宗德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道:“老叫化,怎么还是这样的火爆脾气,你是领导者,以你的绝顶轻功,突破石灰阵,跃上峰顶,驼子倒是相信老叫化有这份能耐,但我们就不一定能跃上峰顶了。”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贼人未见到,我们数十人的眼睛,被石灰洒瞎,试想你能忍心吗?”
桑逸尘虽然七八十岁的人了,脾气却很暴躁,看不顺眼的事,不管刀山油锅,说干就干,毫不思考。
当下,觉得言之有理,微笑道:“老叫化生就火爆脾气,到死也改不了,要我冲锋陷阵,水里火里都敢去,要我指挥群雄,真还没这项才能。”
悟性双掌合十笑道:“桑大侠别客气啦,任何人都免不了急中有错,我们公推燕赵双侠作你的临时军师如何?”
群雄齐声附和说道:“大和尚这建议不错,我们赞成。”
跛子燕有义赶忙摇手,道:“众位大侠别把我们兄弟抬高啦,摔下来要粉身碎骨,这军师职衔,我们兄弟担当不起。”
桑逸尘大声笑道:“别推辞啦,这是关乎大家的生命,慎重一些比较安全,我们应该如何采取攻势,老叫化要请教两位狗头军师啦。”
驼子赵宗德道:“由北面断崖登峰,虽然能节省时间,而且在场的人物,都是闯荡江湖多年的高手,若峰上没有设伏,群雄可能上的去,据我看贼人除了石灰粉之外,可能还有别的厉害花样,倒不如由西面抢登,纵然也有暗卡伏击,却比从这断崖抢登,危险性要少一点。”
桑逸尘点点头道:“好啊,我们就从北面强行登峰吧。”说完,伸手一带俏丫头,又道:“梅香,我们父女当先吧,由你指引前进。”
梅香本想挣脱义父,考验一下自己轻功能追群雄不能,但看他疾驰起来,捷如飘风疾矢,快若电光石火,暗道:“阴阳老人轻功虽然好,但和义父比起来,又不知要差多少了。”
片刻之间,就到了正北面,蓦地由草丝中窜出来数人,当先跃出的一人,冷笑一声,道:“什么人?竟敢夤夜擅闯驼龙峰,大爷帅略武要出手拦击啦。”
桑逸尘立即收住前扑的势子,放了梅香的手,冷笑一声,道:“什么大爷小爷的,凭你这小小毛贼,也敢向老叫化耀武扬威。”
帅略武已听出来人是谁,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暗忖道:“这人难道就是绿林闻名丧胆,中原恭称三怪杰之一的八臂神乞吗?若猜想不错,就是我们九个人联手合击,也抵挡不住。”
但帅贼虽然早闻中原三杰之名,却未见面,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大爷倒要试试你有什么惊人的绝技。”
桑逸尘仰脸纵声笑道;“好啊!你就赐招吧。”
话声甫落,驼子赵宗德突然跃身上前,道:“杀鸡焉用牛刀,让我驼子来接他几招吧。”说完,跃起一掌,劈向帅略武。
帅略武早已蓄势待敌,左掌“天王托塔”,架开驼子攻势,右手一招“闭门推月”,直打前胸。
驼子赵宗德大笑一声,避开攻势,拳腿齐出,连攻三招。
帅略武只觉驼子每一劈掌飞腿,均带着强劲的潜力,心中暗自惊道:“这个驼子老怪,功力尚这等雄浑,那号称中原三杰之一的老叫化,更不可思议了。”当下展开生平绝学,全力迎击。
两人交上手,就展开凌厉的快攻,六七招后,已是难分敌我,但见人影点点,四周风生。
这南面峰脚下的第一道暗卡,系由帅略武率领三魔浊世魔王麦仲平的八个子弟防守。
帅略武在驼龙峰除七魔外,已算得第一个好手,所以两人动起手来,还能拚个势均力敌,半斤八两。
跛子燕有义蓦地暴喝一声,陡然欺步向前,向站一侧虎视眈眈的三魔大弟子麦一毛挥掌攻击。
麦一毛未见他移步作势,身躯一晃,就突然欺到身侧,而掌劲激猛。赶忙挥动手中宝剑,就势一招“迎风斩草”,迎架跛子劈到掌势。
跛子这一招本来是虚招,掌劈半途,身形微转,变掌易指,疾向麦一毛背后“志堂|茓”点去。
他这动作快的出奇,麦一毛吃了一惊,急想旋身拒敌,已来不及,急忙向左跃跨,让开一指。
麦一毛双脚还未站稳,跛子已跟踪追到,指风又袭近背后的“命门|茓”。再想腾身跃避,势已不及,只得就势向前一扑,即连几个翻滚,才算避开跛子急速的攻势。
一着失机,全陷被动,跛子一味的追袭,他就没有还攻一招的机会。
俞小侠和二女,眼看燕赵双残动手攻击,他们也即时挥剑向另外的几个贼人抢攻。
八臂神乞却没有注意他们的拚斗,竟向梅香问道:“这些地方你到过吗?是不是上峰要路?”
梅香道:“我来这里查看过,前面有个崖洞,听说由崖洞过去,上驼龙峰,要近很多,若从山上翻过去,却要远走很多路,山势险要。”
她口中虽和八臂神乞说话,一双大眼却死死的看着英哥哥,但见他那柄剑舞起来,如万点寒星闪动,三四个大汉被他凌厉剑势逼的招架无力,还手无力。
浪里蛟郑家燕和洞庭钓叟等人,都目不斜视地望着灵虚上人三个徒弟,但见他们剑势凌厉无比,奇异绝伦,无不暗暗叫好。
蓦地,轰然一声,放眼望去,但见帅略武和驼子两人互相硬接一招。
这一掌硬接,双方都用上了八成以上的真力,掌势接实之后,帅略武退后五步,只感胸口一甜,哇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人便跌坐地下,双手抚胸,双目紧闭,看情形伤的不轻。
驼子赵宗德也退了三步,人也晃了几晃,八臂神乞一跃上前,疾伸右手抓住驼子一只左臂,暗中提了一口真气,运起童子气功,驼子只觉一股热流循臂而上。
他立即试运一口真气,只觉百|茓畅通无阻,微笑道:“老叫化,谢谢你啦,我没有受内伤。”
跛子燕有义逼得麦一毛退到一株大树边,猛的劈出一掌,这—掌他至少用七成真力。
掌势出手,劲风呼啸,劲力若巨浪排空,疾猛无伦向麦一毛撞去。
麦一毛庞大的身躯,被凌厉劲风,逼得向前猛窜,恰好碰在大树上,当场溅血身亡。
其余的八个贼人,眼看帅略武被驼背的人掌力震成重伤,师兄麦一毛当场脑汁飞溅惨死,各人心中均暗暗吃惊,无心恋战,均想抽身逃命。
但俞小侠手中的一柄惊虹剑,施展开来,但觉精光耀目,寒星万点,有如万丈瀑布奔流,两丈之内,尽是逼人寒风。
他不但功力深厚,剑术更是惊奇,每招每式,都含着精微的变化,四个贼人被裹入剑光之内,极难破围逃出。
四个贼人这时都无斗志,个个想遁身逃命。他们这一存心逃走,死的更快。
麦家成猛地向俞小侠攻出一招后,人也借势向外一跃,身子刚刚跃起,但觉一招劈空。
眼前寒芒一闪,冷锋已逼前胸,这一剑诡奇至极,麦家成根本就未看清楚,俞小侠剑招从哪里刺来。
百忙中,吸气收腹,急忙把跃起的势子稳住,倏然一招“迎风断草”,迎削俞小侠握剑右腕。
招势刚劈出,俞小侠剑势突变,猛的一招“玉带围腰”向麦家成拦腰扫去,剑锋过处,挥成两截。
另外三个贼人,惊得全身冒冷汗,连进招抢救都不敢,返身向后跃退。
俞小侠大喝一声,道:“哪里逃!”手中惊虹剑,骤演一招“浪卷流沙”又是一个抛头冒血身死。
余下的两个贼崽子,哪还敢逃,两脚一软,两人跪下闭目等死。
俞小侠再也不忍心宰杀这两个闭目求死的贼人,冷笑一声,道:“没用的东西,你们快滚吧。”
话声甫落,跛子燕有义蓦地跃身过去,大喝一声,道:“这些魔崽子,没有一个好家伙,饶他们不得。”
说完,两掌平推,一股激猛无比的掌力,把两个贼人身躯,震出一丈多远,只听“蓬!蓬!”两声,两个贼人连哼都没哼出一声,骤尔了帐。
陈紫云看英师弟得手,急忙展开太极三十六招剑法,刹那间剑法突变,宝剑寒光飞绕,剑影纵横,着着逼攻。
两贼人虽然想联手把紫云制倒,但她剑法骤变后,剑势不谙由来,不说出招攻击,连招架都不能。但觉剑光耀目,寒风逼人。
陈紫云施展灵虚上人,这一套呕尽心血的绝学,每招都含着精微的变化,剑剑攻敌要害。只施展十招就先后把两个贼人劈死剑下。
这道伏卡一共九个人,已七个伤亡当场,只剩下两个仍然在和玉玲拚命。
玉玲的一柄剑,施展开来,也不比紫云逊色,但这两个人功力较其他六个,略高一筹。
而且这两个人眼看师兄弟,先后遭了毒手,料定自己也难出逃命,故此存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想在未死之前,捞回一点本,所以只攻不避。
玉玲虽然施展太极三十六招拒敌,这套剑术中的奇学,剑剑抢制先机,招招攻敌要害,有了这套奇诡的剑术,玉玲才能和这两个一心拚死的贼人,斗个平手。
玉玲拚斗二十多合后,已累得她粉脸变色,香汗淋漓。
这两个围兽之斗的贼人,看有机可趁,即忙互相一招呼,道:“兄弟,用暗器打发她,替惨死的师兄弟报仇。”
蓦地,一声娇叱道:“好不要脸啊,两个男子汉,联手合攻一个姑娘,还想要用暗器伤人。”
话声甫落,左边那个贼人猛觉激猛无伦的掌风,从身后袭到,这贼人顾不得扣暗器,速即旋身拒敌。
玉玲霍的飞身一招“穿云摘月”,手中剑向左边那个贼人斜劈而下。
寒锋过处,把那个贼人的左臂,齐肩削落,鲜血溅起二尺多远,贼人当场倒地晕死过去。
右边那个贼人,见玉玲飞身向师兄攻击,速的探手囊中,扣子一把铁莲子,手腕未离囊口,玉玲回身一剑,寒光闪动,剑锋透胸而过。
玉玲这两招,快速至极,削臂、刺胸,几乎是同一个动作。
群雄只看得目瞪口呆,无不暗道:当今武林第一奇人的门徒尚具如此身手,本人更是不凡,真可说是旷古绝今的高手了。
俞小侠剑劈四个贼人后,气定神闲地站在斗场边缘,目不转瞬地注视玲姊姊和两个贼人拚斗。
蓦地,尿急起来,急忙转身向草丛中走去,他刚把裤子解开,突见一道暗器向他胸前疚射而至,猛的吃了一惊。
那暗器势急力猛,闪身趋避巳来不及,他倏伸二指把疾射而来的暗器夹住。
俞小侠把暗器夹在指缝中,只觉软软的,心中又气又惊,啼笑皆非,半晌说不山话来。
他气的是,不知何人向他弄这恶作剧,卖弄内家真力,惊的是打这纸镖的人,腕力奇大,竟然能将纸条作暗器打出。
放眼向草丛中一望,连一点风吹草动之声都没有,身形微晃,就想跃入草丛中搜查。
蓦然,心急一转,把跃起势子,倏地又稳住,暗忖:“打纸镖的人绝不是敌人,而且身怀绝技,我就是跃入草从中搜查,也难把人搜出来,待我打……”
俞小侠思念未完,八臂神乞已转眼向他望来,陡然看出他的脸色不正,叫道:“英儿,你发现了什么?”
俞小侠赶忙系好裤子,跃到桑逸尘面前,躬身一揖,道:“义父,英儿接着一件暗器,请你老人家看看。”说完,把接着的纸卷双手呈上。
桑逸尘放眼一望,见他手中拿的并非什么暗器,而是一根小指粗细,五寸长的纸卷。
他伸手接过纸卷,剑眉一扬,道:“什么人向你打来的,你看见没有?”
俞剑英摇摇头,道:“系从草丛中向英儿射来,不但未能看到人,连风吹草动都未带起。”
悟性双掌合十,喧了一声佛号,道:“以俞小侠的眼力,都未见到打纸卷人的身影,这人倒是一位身负绝技的武林高手了。”
这时,桑逸尘已把纸卷舒展开来,但见那张皱纹很多的白纸上,用木炭画下一株大树,树下面画了一条地道,地道的终点,是一间房屋,画着两个人影。
其次,画着一座很高的峰,高峰下面是一个弯弯曲曲的岩洞,岩洞的周围,画的都是密密麻麻的箭头,纸的左下边首,却写着红、白两字。
桑逸尘看了一阵,只看懂岩洞内设有暗箭,其他的却看不懂了。把纸递给燕赵双残,道:“狗头军师,你们看看这纸上画的是什么?能猜出其中含意吗?”
燕赵双残接过去仔细看了一阵,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驼子摇摇头道:“我们也看不出这画中的深意,这图画的意思,妙擅丹青的人,或许能看得明白。”
俞小侠听他这样一说,突然想到云姊姊,她不但妙擅丹青,而且足智多谋,急忙叫道:“云姊姊!快过来看看这纸上画的是什么?”
紫云跃身过去,接过手中,一伸玉手把那张画图拉平,放眼仔细一望,微微笑道:“据我猜这图中含意,是入山岩洞中,周围都埋伏暗箭,画的很明显,这倒是不错。”
紫云接着又说道:“这株大树,一定是一棵古树,树心已经空了,树底有条地道,地道的尽头,有一间地下室,有两个贼人躲在地下室,操纵机关,我猜的对不对,走近岩洞边,找到那株大树,就可证实了。”
桑逸尘道:“下首署名红白二字,又是什么人呢?”
俞小侠猛然想起在湛江街上,拦住他兜售图本那个红发老头,心念一动,急忙说道:“义父,画图的人可能是那个红发老者,投纸条给我们的人,可能是九疑白发姑娘。”
桑逸尘道:“英儿,什么时候见过红发老者这样的人物?”
俞小侠把在湛江街上,一个红头发红眉毛的老者,拦身向他兜售图本的事说了出来。
桑逸尘点点头,道:“走!”
走字—出口,身形立即拔起,一起一落,就是十几丈远。
跃至山脚下,停住身形,放眼一望,但见断崖下面,有一个很宽很大的石洞,里面死气沉沉,似无人防守。
俞剑英手握宝剑,则向岩洞左而那株高耸入霄的落叶乔木奔去。
紫云一手握剑,一手拿着那张画图紧随在剑英之后。跃身大树前,略一打量跟前形势,和图上一对照,虽然不尽详细,但大致相似。
俞小侠绕着大树走了两步,但见那株大树,树心完全空了,钻进树心一看。
但见树根下,也是空洞洞的,用几根木头横在上面。他掀开木头,放眼一望,但见洞口溜滑异常,一级一级向下伸延。
紫云也随着他的身后钻进树心,附耳说道:“英弟弟,要小心贼人埋伏啊。”
剑英摇摇头,道:“云姊姊,你放心吧。这里决不会有埋伏,若有埋伏,红、白两位前辈会在图上指示。”
紫云道:“小心天下走,绝不可大意。”
剑英点点头,道:“云姊姊,快去禀告义父,待我潜下去把操纵机关的两个贼人制住,把机关毁去再行通过岩洞吧。”
紫云应了一声“好”,立即转身向外跃去。
俞剑英不但功力猛进,而且目力也特别锐利,黑夜视物如白昼。
地道虽然黑暗,但他仍看的一目了然,往下走大约有八九尺高,地道却是平行前进。
以地势衡量,这地道是通向岩洞那边去的,他虽是匍匐前进,身法却似一只夜猫一般,快速至极。
只片刻之间,就到了地洞的尽头,装置机关所在,似是一间地下室。
对地道的这一面,还装有门板,远远就望见从缝隙内透出来灯光。
俞小侠掩身门前,倾耳一听,里面两人正在谈话。
但听一个粗嗓子的人说道:“老魏,早就得到暗玲通告,贼人已山北面转来,怎么还未入洞,难道来人知道洞内有埋伏,越峰走下吗?”
姓魏的说道:“赵兄,别太乐观啦,来人也非无名之辈,恐怕我们这岛上一切,他们早已知道清楚啦。”
老赵嘿嘿冷笑两声,道:“你简直在胡说,设计装置机关的那个巧匠,工作全部完成后,齐岛主就把巧匠扔下海里喂了大鲸,谁也不知道这岛上的机关操纵,谁有这等本领破得了?”
老魏说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港口的一道卡子,人家已经逃过,没有算挡,炸药区也被识破,用火把炸药烧了,这难道说来人是瞎撞的吗?”
老赵大笑一声,道:“就算来人破得机关暗桩,也不一定能斗过七个庄主和我百姓庄的高手。”
俞小侠想窃听驼龙岛大概消息,他忘记了自己的急务,静静地站在那儿细听。
老魏又道:“听说阴阳老人和冥灵真人师兄弟,在少林寺都吃了大亏啦。”
老赵又笑道:“黑鲸岛主和陷空岛主,与七个庄主他们来比,武功又不知要差多少了。”
俞剑英听了心中猛的吃了一惊,暗忖:我和冥灵真人已经交过两次手,知道他的武功不弱,阴阳老怪在少林寺以一敌四,还要占尽上风,义父和他力搏两百合,仍难分胜败。虽然最后义父运起混元气功,呼呼劈出三掌,第三掌震伤了他的内腑,可是义父也已经汗流浃背,疲倦不堪了。
若七魔真的比阴阳老怪和冥灵真人武功还要雄浑,这—次确有一场激烈拚斗啦。
老魏很疑惑地问道:“七个庄主为什么不和人家碰拚,以武功见个高下,却设陷阱暗卡来阻敌呢?”
老赵冷笑一声,道:“你真是一个木头人,一点也不知道。岛主和副岛主闭关还没有满期,铁罗汉迦龙等人来过数次,黑旗庄主虽然答应他们,赴中原和各派一较高低,争霸中原武林,但都藉故说是炼丹未去,实际是岛主和副岛主闭关潜修,不敢说实话,怕中原的高手,闻讯赶来,趁机扰乱。”
老魏惊愕问道:“中原的高手来了这么多,岛主他们闭关又未满期,岂不糟了吗?”
二女见英师弟下去这么久,没有上来,芳心中非常焦急,双双纵身向地道走来。
俞小侠很远就看见了二女寻来,正好听到这紧要关头,赶忙摆手示意二女,不要惊动。
老魏道:“大师伯他们明天午时就满关期了,这驼龙峰南北两边都设有五道暗卡,来人就是三头六臂,在短短几个时辰内,也难冲过这五道伏桩暗卡,那还怕什么?”
两人说至此,便没有再说下去,俞小侠猛的一脚向门板上踢去。
他这一脚,至少也有五百斤力量,门板那承受得起,只听“哗啦”一声,门板四分五裂。
那两人猛地问后急退两步,大叫一声道:“什么……”
人字未说出,俞小侠已仗剑而入,猛的一招“八方风雨”,向二人劈去。
这一招快速无比,地下室又窄,二人闪避都不能闪避,但见寒光一闪而至,两人惨叫未出,便身首异处了。
二女见英师弟得手,才闪身入暗室,扫眼一视,但见暗室中间,有一个大轮盘,用绞筋绳缠得紧紧,紫云道:“这轮盘大概就是岩洞暗箭的总枢纽,把它毁了吧。”
说完,振腕一剑,向轮盘劈去。
轮盘虽被紫云一剑把外轮盘劈碎,可是缠在乾盘中心的绞筋绳,没有劈断,只听轰隆!轰隆!轮轴一阵激转,三人不禁吃了一惊。
那轮轴转动一阵后,便自动停止不动,俞小侠恐怕未曾破坏,向轮轴一剑挥去。
轮轴劈断后,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这才返身走了出来。
八臂神乞看俞剑英去了很久,未见转来,心中不禁焦急起来。见二女赶去增援,便放下一半心。
但二女了去之后,又未见转来,以为他们遭了暗算,他再也沉不住气,便亲自赶来。
他刚疾驰到大树前,恰好三人由大树内走出来,桑逸尘问道:“英儿,你下去这么久,对手是不是很厉害?”
俞剑英摇摇头,把窃听到的事情,一字不漏向义父说了一遍。
桑逸尘剑眉—扬,道:“七魔就是练成惊天动地的绝技,老叫化也斗他们一斗。”
说完,即转身向岩洞跃去,他们走入岩洞中,只见弩箭满地皆是,俞小侠暗道:“好险啊,若不是两位前辈事先示警,恐怕我们这些人,都要葬身这岩洞中。”
这个岩洞至少也有一二里长,除了装置暗箭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埋伏,不过一顿饭工夫,便穿过这个岩洞。
穿过岩洞,眼前只见一片桃林,可惜这时不是桃花盛开之时。不然,倒是—片锦锈,繁华耀眼,景色如画了。
八臂神乞率领群雄,刚奔至桃林中间,突然前面急鼓频传,若似冲锋陷阵,有如万马奔腾,但只闻鼓声,不听号令,八臂神乞倏然停止身形,看魔头弄些什么诡计。
瞬息之间,四面八方八音齐作,金石皆鸣,有如波浪的汹涌,惊风暴雨骤至。
琴瑟睁铮,若行云流水,行空天马。
有的清越深沉,在这夜深沉沉的郊野,听了这种清越之音,令人陶醉。
蓬蓬不绝于耳,没有音律,听来使人心烦意乱。
笙笛吹奏之音,低沉凄凉,似乎有着满腹的悲伤幽恨。
萧管鸣鸣,如昆仑孤凤哀鸣。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这时,群雄被这种复杂的音律,扰的五心不定,一个有次序的行列,纷纷散去。
八臂神乞功力雄浑,定力深厚,眼看群雄被音律吸引住,各向自己喜欢听的音律走去,猛的大喝一声,道:“转来。”
他这一声大喝,立时把各人叫了转来,站在那儿,怔怔望着他出神。
八臂神乞又大声说道:“各位赶快坐下,运功调息,镇定心神,不可为音律所惑。”
群雄听他这一说,纷纷就地盘坐,闭目运功,他们都是武林中有数的高手,略经调息,就镇静如常了。
八臂神乞这时心神也非常沉重,一对电目东瞧西望,替他们监视敌人趁机袭击,在他们闭目休息之间,没有眨一下眼。
突见各人先后站起来,这才轻轻舒下一口气,道:“各人镇定心神,我们向前冲去。”
在群雄闭目调息之刹那,各种音律,吹、弹得异常激烈,轰轰汹汹,有如秋潮夜至。
众人纷纷站起之后音律渐渐渺去,蓦地,一阵尖锐刺耳和喊杀声传来,一起会合,片刻四周都是杀!杀!的喊声。
这时,突然一朵乌云,随着如啸海风飘来,把星光蔽掩,配着那震天价响喊的杀声。更加显示这深山中,夜色的恐怖阴森,令人毛发皆竖。
桑逸尘长笑一阵,笑声震得桃树哗哗作响,笑罢说道:“这些魔崽子是虚张声势吓人,别理他的,我们疾速冲出这片桃林去,”
说完,纵身一跃,飞出五丈多远,接着群雄也展开轻身术随后追去。
群雄疾驰起来,若电掣飘风,流星泻地,片刻之间,就越过桃林。
但见一座山壁阻路,两边山势回抱过来,好似一只大蟹。
桑逸尘猛一提气,凌空拔起六七丈高腾,身半空,凝神放眼峰顶一望,他内功精深,虽在夜色笼罩之下,仍可看清数百丈外之景物。
但见眼前这座峰顶,一片平原,不下十几亩大小,上面不但没有森林,连荒草都未长一根,却有无数的沙石堆。
桑逸尘飘落地下,道:“这峰岭摆的好似八阵图,我们想闯过这八阵图,恐怕有点困难了。”
俞剑英笑道:“义父,不要紧,我云姊姊跟师父学过先天易数八卦九宫奇门变化。”
紫云道:“师父虽教过我五行奇门阵,但八阵图倒未见过。”
驼子赵宗德道:“不管它摆的什么阵,我们跃登上去再说。”
桑逸尘大笑一声,道:“是啊!”说完当先跃起,大袖飘飘,向峰上攀去。
俞剑英和三女,紧随其后,洞庭钓叟走在最后。
这座山峰,只不过数十丈高,瞬息已登上峰顶。
峰顶除四周有一些突出嶙峋怪石外,没有一草一木,却有数十堆泥土岩石。
每堆相距远近不一,高度大小却是一样,约五尺高以十围广,一共六十四堆。
八臂神乞仔细看一阵,转过头问紫云,道:“这座八阵图,你看清楚没有,知道破的方法吗?”
紫云道:“看倒是看清楚了,破不破得了却没有把握。”
桑逸尘剑眉一扬,道:“你能找出入阵之路,我们就向里闯。”
说完,右手一伸,抓住紫云左腕,笑道:“走!你引我入阵吧。”
桑逸尘闯荡江湖数十年,不但功力深厚,见闻更是广博,对五行奇术,八卦九宫,虽无深刻的研究,但也略知一二。
他怕走入阵中,迷了方向,是以带着紫云,一同入阵。群雄见他当先入阵,都施展身形,在他身后跟进着阵。
不大工夫,群雄已深入中心,再一杯热茶时间,即可闯过这八阵图。
蓦地,阴森的冷笑声,此起被落,这笑声由四面八方传来,好像就在自己的身前,一忽儿又好像在身左身右。
桑逸尘站定身彤放眼四望,可是看不见人。
这笑声来的太过突兀,在场的高手,都不禁一怔。
第二十五回分进合击
桑逸尘大喝一声,道:“凭阵势弄玄虚,算哪门子人物,有种的现身出来,和老叫比拚两招试试。”
活声甫落,突然石堆后,闪身出来五个人,并肩站着。
这五人现身之后,又是一阵嘿嘿冷笑,笑声未落,四面各闪出五人,也是一阵嘿嘿冷笑。
笑声凄厉恐怖,令人胆颤心惊。
双方相距,也不过六七尺远,俞剑英蓦地一跃,抢在八臂神乞的前面,振腕一剑,平向五人扫去。
剑势刚刚出手,忽觉眼前人影一晃,五人身形即时隐去。
洞庭钓叟眼看前面发动攻势,即忙旋身拒敌,但他见多识广,避招还招,两脚始终不离方位。
但俞小侠却不知八阵图的厉害,攻出一招,见五人的身形消失,一提真气,凌空拔起,向前跃去。
八臂神乞身形一晃,猛地一探右臂,抓住剑英左臂,硬把他向前跃去的身子,抓了回来,道:“这八阵图很是厉害,不可躁进。”
浪里蛟郑家燕和悟性却向左面的五个贼人攻击,但掌势出手,那五个贼人也是和前面五人一样,登时不见。
正想跃身追击,突听桑逸尘说八阵图厉害,即时醒悟,把纵起的身子,倏然稳住不动。
燕赵双残却也知道八阵图危险,万一移动方位,立时会陷入阵中,两人静静站着,监视右面的五个贼人。
贼人见群雄立身不动,一阵冷笑后,又隐身阵中。
桑逸尘仰脸大笑一声,道:“各位随老叫化身后跟进,如遇敌人攻击,只可就地拒敌,不可追击贼人。”
说完,一把握住紫云的左臂,袍袖一拂,蹑虚而起,直向前面冲去。
八臂神乞身形刚起,忽然又是一阵阴森森的冷笑声,眼前又是五人并肩站着拦住群雄去路。接着四方八面,埋伏的贼人,又现身包围过来。
突闻一阵金刃劈空之声,响自四方,群雄不禁心头一惊,纷纷拔下兵刃蓄势待敌。
桑逸尘把抓住紫云右手松开,怒喝一声,跃上石堆,猛的一招“推山运掌”,双手平胸推出,一股强猛无匹的劲力,疾向前面五个贼人撞去。
说也奇怪,八臂神乞这一发动攻势,金刃劈空之声,即时趋于沉寂,四面围攻的贼人,又是一个不见,眼前忽地一亮,身旁景物依然。
埋伏在八阵图中的贼人,本想把群雄诱散,陷入八阵图,个别征服,谁知来人,不但懂得阵势,而且深入阵中,行动起来,仍然是有条不紊。
眼看来人,就要闯过八阵图,才以事先规定讯号冷笑声,通知随在群雄身前的人,现身阻敌。
哪知群雄都是成名江湖数十年的高手,见多识广,不怛行律不乱,而且动手拒敌,仍然站定方位不动。
眼看计谋不成,不得不和群雄动手,虽然,贼人再度现身阻截,仍想引诱群雄,陷入八阵图中。
燕赵双残见贼人三番二次的戏弄,又激起了二人的怪脾气,不管什么八阵图、九阵图。
突听贼人在身侧森森的冷笑,双臂暗运真力,驼子大喝一声,道:“他妈的,我就不信这八阵图是什么刀山油锅。”
说完,身形猛的纵起,跃上土堆,放眼一望,但见贼人,伏身土堆后。呼的一掌。踞高临下,直劈下去。
一股强猛的暗劲,直逼而下,掩身堆后的贼人,顾不得出手拒敌,立即闪身向左右逃遁。
跛子大喝一声,道:“哪里逃。”身随声起,猛地跃起二丈多高,疾向右边逃走的两个贼人追去。
脚尖刚着地,即时汉掌平胸推出,一股强劲掌风,撞向二贼身后。
他这身法快地似电光石火,腾身出掌几乎同一动作。
两个贼人闪避的身法,也算够快,但还未跃出三丈多远,猛觉身后凌厉掌风,逼向背后,双双向左横跨五步,闪身土堆后,才侥幸避过这猛烈地一击。
驼子赵宗德也是同样的身法,向左面逃窜的三贼,跃身进击。
但这八阵图,奇奥异常,而这五个贼人,对阵势又非常熟习。燕赵双残身法虽然快捷至极,仍然被这五个贼人凭藉优越阵势,逃出两人的掌下。
燕赵双残眼看一击未能得手,怒火万丈,大发脾气,也不管阵中的厉害,依然跟踪追击。
埋伏阵中的贼人,均非高手,若是硬打硬拚,都难接下群雄一两招式,但他们凭藉阵势,群雄一时半刻也难把埋伏阵中的贼人全都击毙。
俞剑英展开奇异凌厉剑法,舞成一团光幕,想把贼人裹入剑光之内,再展绝学,将贼人收拾。
但在这奇异的阵图内交手,不比在山中旷野,容易尽展所学,而且俞小侠心中,仍然存着一份戒心。
是以,施展开来威力大减,并且贼人阵势熟习,身子微闪,就可避开招势。
俞小侠眼看贼人脱出剑光,纷纷向后退走,心中怒火万丈,本欲跃身追击,可是义父警告之言,犹言在耳,故此趑趄不前。
就在这时,陈紫云掠空而来,心中大喜,一股戒心,立刻逝去,笑道:“云姐姐,我们双剑合攻,把这些贼人送到鬼门关去吧。”
紫云点点头,道:“英弟弟,你随我来吧。”
说完,当先跃出,她手舞宝剑疾进,好似蝴蝶穿花一般。
这时,未追击贼人的高手,纷纷跃上土堆,流目四顾,但见燕赵双残,追击贼人,就似捉迷藏的,东奔西窜。
俞小侠和紫云却大不相同,紫云不但不跟踪敌人身后,反而向敌人前面兜去。
贼人见紫云熟习阵势,不禁吃了一惊。
紫云刚绕过土堆,却和五个贼人相对,大喝一声,振腕一剑,宝剑左刺右点,一招“神龙摆尾”,分攻前面两人。
俞剑英跟随云姊姊身后,见她堵住贼人攻击,心念一动,拔身跃起三丈多高,呼的一声,从贼人头顶掠过,落向贼人身后,刚好一前一后,把贼人困住当中。
前面两个贼人见紫云挥剑截击,心头一震,双刀并举,架开紫云疾刺而来的剑势,立即挥刀反击。
紫云娇笑一声,玉腕倏沉,剑拟打闪,让开两贼单刀迎击,疾向左面一贼前胸点去。
这一招快如流星,右面那个贼人,想收招封架,已来不及,只得向后疾退两步。
刚好和身后被俞小侠逼退的同伴,ρi股碰ρi股,两贼都情不自禁地各向前栽去。
紫云见贼人退后两步,猛的又向前扑来,娇躯微侧,宝剑横劈,一招“横断巫山”,硬生生的把贼人的头颅砍了下来。
紫云刚把右面那个贼人的头劈下,左面贼人单刀,向她横扫而来,猛的吃了一惊,想闪身趋避,但刀风已临身前,势已不及。
猛的一提真气,娇躯凌空跃起一丈多高,贼人单刀,正好后脚下扫过。
紫云刚落地,左右单刀又疾劈而至,心中大吃一惊,蓦地寒光一闪,从身后飞过来一道寒光,正好把袭到左边的一刀架开。
她就势一招“金刚掣尾”,横向右面那个贼人握刀的手臂削去,只听“咔嚓”一声,贼人连刀带臂被削落,当场痛晕倒地。
俞剑英面对的三个贼人,更不是对手了,刚才仗恃阵势,还能逃避俞小侠凌厉剑势,当下被人堵击,哪还有逃命的希望。三贼虽然拚死命抵敌,可是俞剑小侠手中的宝剑,施展开来有如万点寒星,招势更是奇奥无比。
刹那间,三贼被剑光裹住,退不能退,战更无法递招,只好闭目等死。
俞小侠猛的一招“八方风雨”,剑光有如满天银星飞洒,从四面八方洒下,但听数声惨嚎,三贼同时了帐。
这时,埋伏阵中的贼人,已死伤大半,没有受伤的,再也不敢现身阻截。
八臂神乞长笑一声,道:“阵图已破,我们走吧。”
桑逸尘率领群雄一阵急驰,快如飞矢流星,月光下好似一群夜鹰低飞。
但见当先引领的八臂神乞,愈走愈快,到了最后,简直如划空流矢一般。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山势愈走愈险,渐渐的连那绕峰小径也没有了。
刚越过一重小山峰,注目略一打量,只见盆地之中,种植无数的修竹。
竹林中隐隐现出青、黄、赤、白、黑五色灯光,看得人眼花缭乱,暗道:“这又是什么阵势啦。”
群雄见八臂神乞看着竹林出神,紫云道:“师叔,看出这竹林里的花样吗?”
桑逸尘点点头,道:“这些魔头,不肯以武功拚强弱,想专门以阵势陷人,可耻极啦。”
紧云道:“这五行阵,不但按方、圆、曲、折、锐布置,还暗加五色灯光,真不可轻视啊。”
桑逸尘大笑一声,道:“管它什么五行阵,老叫化下去看看阵中有无埋伏。”
说完,长长的吸一口气,纳入丹田,立即腾身向竹林中纵去。
俞小侠怕林中有埋伏,赶忙拔身跃起,紧随义父身后跃下盆地林中。
他们身子尚离竹顶二丈多高,只闻阴森森的数声冷笑,道:“时已夜深,不再接待宾客,请退回去吧。”说完,对空挥掌向他们袭击。
俞剑英放眼一望,但见三个奇装异服的大汉,立在竹顶上,他本欲下坠的身躯,半空挫腰长身。
施出独步武林的轻功,“梯云纵”,突然又升了两丈多高,气纳丹田,舌绽春雷,大喝一声,身剑合一,舞一道银虹,向立在竹梢中间,那个身穿青色半长不短衣服的贼人扫去。
那个大汉吃了一惊,赶忙挥掌遥空击去,掌势尚未出手,俞小侠惊虹剑卷起一道冷森森寒芒,凌空而下,
大汉赶忙一沉丹田真气,施出千斤坠身法,坠落实地。
俞小侠把大汉逼下竹梢后,轻飘飘的落在竹梢上,转眼一望,只见义父神采飘逸,立站在他的右边,左边那个贼人也随他们扑下时,泻落实地了。
桑逸尘大喝一声,道:“快下来吧,几个小魔崽子,不堪一击。”
剑英说道:“义父,站在这儿,接应群雄下来,我先下去搜查一下。”
俞剑英飘落五行竹阵,脚刚着地,陡然由前面闪出来八个人,身穿黄|色衣褂,黄帽黄裤黄鞋,全身黄|色。俞小侠看了,心中只觉奇怪,为什么要穿这样的服色。
这八人正是四魔惊世魔王梁清和高徒,武功造诣,也已登堂入室,三角眼正是大弟子粱太光,其他便是太业、太儒、太梦、太爱、太和、太璞、太器,都是梁清和的侄子辈中,挑选出来。
梁太业抢前一步,厉声喝道:“诸位难道闯阵吗?”
话声未完,突然传来一声娇喝,道:“这五行阵有什么了不起。”话声一落,跟着跃下数人。
俞剑英听到说话声音,就知道是云姊姊来了,转脸一望,见随云姊姊身后跃来的,有玲姐姐、萧岐山、悟性等人。胆子陡张,冷笑一声,道:“我们要闯阵啦,你们是现在阻截,还是埋伏阵中阻截我们?”
八人齐声说道:“请。”说完,即闪身退入阵内。
紫云放眼略一打量,和恩师布置的五行竹阵,没有什么区别,立即放胆仗剑直趋而入。
刚刚跃进五丈多远,快要接近坎门时,只见黄|色光亮,晃晃射来,耀眼刺目。
紫云突然站定娇躯,放眼一望,但见那黄|色光亮,虽然是人工布置的,却不是灯光,而是宝珠射出来的光亮,宝珠上面涂了一层黄|色。
若不把这无数宝珠击落,则看不清楚阵内埋伏,既然看不清楚前面的景物,便不敢冒险入阵。
这样一来,把一个足智多谋的陈姑娘,也搅的束手无策,眼睁睁的望着黄|色珠光失神。
突的一声阴森森的冷笑,道:“臭小子,我们在这里候驾多时,怎么不进阵?”
俞小侠大笑一声,道:“不说这区区五行竹阵,刀山油锅,我一样敢闯。”
说完,身形一晃,就想冲入阵去。
紫云眼明手快,疾伸右手按住剑英左肩,道:“英弟弟,用生命去赌气,犯不着,待我想想破阵之策吧。”
俞小侠不敢违拗云姐姐的意思,还剑入鞘,探手扣上三支燕尾追魂针脱手飞出。
只听“蓬!蓬!蓬!”三声,把正中一根竹子镶的三颗宝珠,打入竹子里向去。
俞小剑暗道:我何不用这方法,把镶在竹子上的宝珠击落。
但探手入怀,笑容突敛,暗暗叹息一声,道:这办法虽然妙极,可是镶在竹中的宝珠,不下一千颗,自己的燕尾追魂钉却有限,并且不能完全打光,总得留一些才行。
即忙又扣了三支追魂钉,手一扬,身形跟着拔起,跃起二丈多远。
猛的潜运真力于两臂,脚尖着地,双掌子胸推出,但听“哗啦”一阵巨响,镶宝珠的一排巨竹,倒下一半。
埋伏在竹阵后面的八个贼人,见俞小侠跃身进击,看的非常真切,太璞、太器两人,一抖手,把预先扣好的暗器,疾速无比地向俞小侠射来。
但俞小侠跃身和挥掌,好似是同一动作,势急绝伦,太璞、太器打出的暗器,全被俞小侠击出的掌力震回,八贼都不禁大吃—惊,暗道:“这小子的功力,恐怕师父也不会比他高强,看来我们今夜难以阻拦得住。”
镶在巨竹上无数的宝珠,闪闪黄光,正对着俞小侠射来,他目力虽然相当锐厉,但也被强力闪光,射得眼花缭乱,看不见反面的举动。
紫云看英弟弟施展神力,把这道光幕击倒,可以看清阵内景物,立即仗剑跃身向阵内冲去。
玉玲见姊姊身形拔起,赶快跟着她的身后跃进。
二女都懂得五行竹阵的生克变化,轻功也臻上乘境界,只两个起落,就双双闯进阵内。
飒飒风声响处,两个身穿黄|色怪服大汉,手横大刀,拦住去路。
紫云娇叱一声,道:“你们一定要阻截是吗?”说完,振腕一招“二龙出手”,宝剑右刺左点,分攻两人。
这个魔崽子正是梁太瑛和梁太器,眼看寒气逼人,冷风透肌,疾退三步,避过当头罩下寒光,趁势反击。
俞小侠右脚后撤半步,避开粱太瑛斜劈的一刀,手中惊虹剑一招“笑指天南”,向梁太器握刀右腕削去。
这一招快如闪电,梁太器收刀封架,势已不及,只得向后跃退八尺。
俞小侠攻出剑势不收,身躯疾转,惊虹剑回扫,一招“迎风斩草”,寒光卷处,猛的一声惨叫,梁太瑛齐腰劈成二截。
粱太器见师兄惨死敌人剑下,心中发火,立即挥刀直进,一招“横身拦虎”,向俞小侠当胸劈到。
俞小侠冷笑一声,右手剑往上一抬,但听“咔嚓”一声,梁太器的钢刀被劈成两截,左手暗集功力,猛的一掌推出。
粱太器庞大的身躯,被震出一丈多远,五脏离位,当场吐血身亡。
俞小侠收拾这两个魔崽子,不过是两招三式,放眼一望,只见群雄都已入阵,只是没有见到义父和梅香、及燕赵双残等人,可能他们从另一个阵门闯入。
二女向前闯进五丈多处,突然由暗影处,又闪出来两个大汉阻截,二女刚出招对敌,悟性蓦地跃身向前,喧了一声佛号,道:“二位女侠今夜都立下大功,只有老纳还未动过手,这两个施主交老纳来超度他们吧。”
梁太儒梁太璞两人听悟性这一说,忿怒异常,他们一抖蛇头拐,向悟性身上扫来。
悟性唱一声“阿弥陀佛”一抡禅杖架开两人的蛇头拐,道:“老纳一夜也没有动过手,不想和你们两位施主结下不解之缘。”
梁太儒大喝一声,道:“秃头,废话少说,你不慈悲我们兄弟,那我们就送你到极乐。”
话声刚落,蛇头拐一左一右,向悟性疾扫而来。
悟性一抡禅杖,疾施一招“横扫千军”,迎面猛扫而来的蛇头拐,但闻“蓬!蓬!”两声巨响,两人手中的蛇头拐,脱手飞出,直向竹梢抛去。
两人的蛇头拐被震出手,只觉手臂酸麻,虎口流血,已知道和尚内功雄浑,再也不敢赤手拒敌,身形一晃,就隐入竹阵中。
这一道阻截,只片刻之间,就被群雄摧毁,两死二伤,余下的四个,不知无勇气阻截,或是另有阴谋,却未见现身。
紫云略一打量形势,又继续向前跃去,越过一片竹林,突见眼前势大变,倒未按照五行变化布置。
立即停止身形,放眼四顾,不禁吃了一惊,暗道:“怪啦,五行阵却没这等形势,难道我走错了方向吗?”
群雄见紫云停步,面现疑难之色,都不禁吃了一惊,个个蓄势待敌,有如暴风雨的突然而至,阴森、恐怖。
俞剑英闪到云姊姊身前轻声问道;“云姊姊,走的不对吗?”
紫云点点头,道:“这竹阵有点奇怪,反五行阵式也不是这等变化。”
俞剑英道:“我跃上竹梢看看方……”
话声未完,突然有一种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由远而近。
这时,群雄都停止呼吸,倾耳静听,起初听来,若如淅沥的雨声,飒飒的风声。
忽然又变了人马的疾走声,波浪的汹涌声,夹杂着鬼哭神号的悲惨声,听来令人汗毛根根直竖。
仰脸一看天色,但见星光月色,皎亮洁白,明亮的天河横在天空,连夜风吹袭竹梢之声都没有,这奇异恐怖之声,却是从竹阵中四面传来。
这奇异恐怖之声,到了近前,突然停止,继而四周响起一阵阴森森冷笑,紧接着四周亮起无数珠光,分成五色从四方向群雄立身之处射来,只刺得群雄眼花缭乱,不敢张目。
群雄不觉被那五色珠光,分去了心神,流目四顾起来。
俞小侠被这过分的沉闷憋了一肚子怒火,侧脸向紫云道:“云姊姊,我们冲出去吧。”
紫云没有接腔,闭目略—沉思,突然睁开星目,向剑英说道:“英弟弟,快把你身上的黄金人解下来,应付敌人用暗器袭击。”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各位老前辈,赶快就地匍匐,小心魔崽子的暗器。”
话声甫毕,突闻一阵破空之声,由四面八方疾射而来。
俞剑英奋起神力,舞动黄金人,只听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向群雄射来的暗器,都吸在黄金人的两条臂上。
黄金人舞动起来,金光闪闪,把光线反射出去,照得阵外一目了然。
只见阵外五色珠光之下,都埋伏有人,所穿的衣服,都和珠光颜色相同。
除了埋伏之外,还有不少的人在四围堆积干草枯枝,群雄不禁吃了一惊,悟性轻轻吟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
紫云借黄金人反射的光亮,看清楚阵外的形势后,认定方向,轻声向俞小侠,道:“英弟弟,你站在这里,尽速舞动黄金人,我们借这反射之光,冲出阵去。”
说完,一拉玉玲娇躯猛的跃起,当先向阵外冲去。
二女只一起一落,就跃到灯光之外,脚刚着地,突见一道银虹迅向当胸激射而来,快似电奔,迅速至极。
紫云不由怒火冲霄,出手就是太极三十六剑式中一招绝学“金丝缠腕”,疾奔对方握刀手腕。
这一招,就势制敌,逼得对方向后退了三步。
紫云一招抢住先机,刷!刷!刷!疾刺三剑。
这三剑都是太极三十六剑式中的绝学,招招奇异无比,当前阻截的二个敌人,被逼连连后退。
程玉玲娇叱一声,一招“流沙千里”,疾攻左面的两个魔崽子,程姑娘的剑势也是太极三十六招中的绝学,一招攻出,剑势一变,也是连续三绝招。
两个魔崽子,哪里见过这等雷霆万钧的剑式,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一贼被削去一片衣袖,一贼肩头被剑锋划破一道血痕,鲜血流出。
悟性和萧岐山跃到竹阵边,禅杖铁尺一阵猛抡,竹子纷纷倒下。
俞小侠见群雄都冲出阵去,一收舞动的黄金人,身形跃起三丈多高,施出独步武林的轻功“梯云纵”,疾向二女身边跃去。
这时,二女被六个贼人围攻,两人双剑合璧,施展两仪剑法,两仪剑法威力奇大,有如万丈怒涛汹涌,把六个贼人尽圈入凌厉剑幕之中。
俞小侠悬空大喝一声,舞动黄金人凌空下降,群贼大吃一惊,纷纷向后跃退。
突闻一声尖锐哨声,此起彼落,刹那间,伏击众人的魔崽子全都隐没不见,四周火光突起。浪里蛟郑家燕当先向火光跃去。
再说八臂神乞接应群雄跃落盆地后,清查人数,没有看见梅香下来。
桑逸尘见剑英落地下后,横撞直闯,即时吩咐紫云,赶快跃落地上,接应俞剑英,自己和燕赵双残,及洞庭钓叟,仍转身跃上峰顶查看。
四人纵上峰顶,放眼一望,星月在天,万簌俱寂,哪有梅香的影子。
桑逸尘手一挥,道:“走!我们分头去搜查吧。”
话声甫落,即分左右中三路跃身山坡搜查,四人身形都很快捷,只片刻之间,就仔细的搜一遍,哪有梅香影子。
桑逸尘转身回来问道:“老怪物,见了我干女儿回来没有?”
洞庭钓叟摇摇头,道:“没有见她转来。”
桑逸尘摇着一头乱发,道:“这样看来,是被人掳走啦。”
洞庭钓叟道:”走!我们上驼龙峰去,问七魔要人。”
桑逸尘仰脸望望天色,缓缓说道:“梅香不会遭遇到陈凤一样的命运吧。”
洞庭钓叟笑道:“若和陈凤一样的命运,老叫化就没心事了,老朽这个冰人也做不成啦。”
驼子赵宗德突然大叫一声,道:“糟啦。”说完,身形疾速跃起,向盆地纵去。
桑逸尘转身一望,只见盆地火光熊熊,大袖一摆,身子凌空拔起二丈多高,好似大鹏鸟掠空飞行,直向盆地跃下。
洞庭钓叟和跛子二人,心中大吃一惊,也随后跃下。
再说衡山一叶道人和其他武林高手,被奇异的浓尘阻在坡下,片刻之间群雄都想不出冲过这道浓尘的主意。
看峰上的标记,八臂神乞等人,已越过三道暗卡,群雄心中更是着急,大家均闭目沉思。
冒一奇突然睁开双目,向黔南一毒问道:“苗兄,你蓄养的蜈蚣,能够派用场吗?”
黔南一猛的一拍脑袋,道:“真是老糊涂,冒兄不提醒我,到是忘记啦。”
说着,从背上解下布袋,把袋口解开,自言自语,道:“蜈蚣!蜈蚣!今夜我要放出来,让我的老友吸一些魔崽子的血充饥。”
话声甫落,蜈蚣一条一条的飞入浓尘之中。
片刻之间,浓尘完全停止飘飞,已能望到驼龙峰上,南方的那盏绿灯,仍然挂在第三盏红灯侧边。
黔南一毒口内发出一阵吱吱喳喳之声,瞬息之间未死之蜈蚣,纷纷飞了回来,他仔细一数,少了二十五条。
这样看起来,魔崽子至少也死了二十五个人。
一叶道人见黔南一毒,把蜈蚣招回来后,说道:“走!我们赶快冲上去。”
走字出口,身形猛的拔起,只见他道袍飘飘,如巨鸟冲天飞起。
群雄窜到魔崽子撒放毒粉之处,放眼四顾,但见这个地方,周围约有数十亩地大小,尽都是枯木。
看情形施放毒粉之人,都是站在树顶之上,是以看起来,好像是由半空飘散而下。
一叶道人放眼四顾,只觉沉寂无声,已知这个伏桩瓦解,立即向前面跃去。
疾奔片刻,约莫走二三里路,一股腥臭无比的气味,随风扑鼻,就是一叶道人那样深厚的内功,也禁受不了。
但觉心中怪味翻动,口里的津液,一阵一阵涌出来,即时欲呕。他赶忙把前扑的势子收住,向后倒退一丈多远,立住身形,立即运气行功,把呼吸进去的腥臭味,用上乘内功逼了出来,心中才觉舒适。
群雄见他倒翻转来,不约而同的大吃一惊,纷纷把疾扑的势子收住,北山疯子问道:“道兄,前面又是什么厉害暗卡?”
一叶道人道:“我也没有看清楚,只见前面有一道八九丈宽陷坑,冲上来一股浓厚无比的臭味,令人作呕。”
黔南一毒即忙探怀,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掀开瓶盖,倾出两颗红色丹丸,含在口中,即向前面跃去。
奔至陷坑边,立定身躯,放眼向深坑一望,但见那深坑内成千成万的毒蛇,还有无数尸体,都已浮肿腐烂,不禁失声叫道:“哟!好多的毒蛇和人的死尸啊。”
他看了一阵,缓缓的折转身来,拿起药瓶,分给每人两颗丹丸,道:“请各位把药丸含在口中,勿吞下肚去,让它慢慢溶化,这深坑内冲上来的腐尸和毒蛇腥味,奇毒无比。”
群雄均依言把药丸放入口中,丹丸入口,立生妙用,只觉清香透体,腥臭味立即消失。
一叶道人含了丹丸后,跃到坑边,放眼一望,但见这个陷坑,深不过三丈,宽却十五六丈宽。
群雄看了这课坑的毒蛇,条条昂头吐信,北山疯子俯身搬起一块巨石,向下砸去。
但见无数的毒蛇被巨石击死。
南山叟道:“疯子,你这办法不错,我们大家动手,把这坑内的毒蛇击死,免得留下害人。”
冒一奇摇摇头,道:“把这坑内的毒蛇,完全击毙,谈何容易,一天半日也难完成任务。”
一叶道人突然抬头向峰顶一望,只见南面的那盏绿灯,又升上一级,他们这边的绿灯,也挂到第三盏红灯之处。
转眼一望,只见众人纷纷搬起山石,向深坑内抛下,手劲大的,把山石抛到中间。
突然灵机一动,暗道:“有越渡深坑之策啦。”
心念一动,立即微微一笑,向群雄说道:“贫道想出来一个越渡深坑之计,是否能行,待我先试试看。”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各位待我跃起时把山石抛得高一点,我在抛向深坑中间的山石上,微微藉力,是否能越渡过去,在此情急之下,只好冒险一试。”
说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身子凌空跃起,直飞五丈多高,直向深坑上空飞去。
群雄眼看一叶道人身子腾空飞起,纷纷把预先扣在手上的山石,运起内力,向他脚底下掷去。
一叶道人身悬空中,眼看身子即将下沉,看准一个山石,脚尖在山石上轻轻一点,陡然间又升了两丈多高,直向对岸落去。
他身子将要落地,突闻一声阴森森的冷笑,道:“给我滚下去吧。”
一叶道人只觉一股掌力暗劲,直向身上袭来。半空挫腰长身,陡然间又升了两丈多高,气纳丹田,舌绽春雷,大喝一声,只见袍袖一摆,悬空挥出两掌。
他内力已臻化境,虽然悬空发掌,力道仍是猛烈无比,掌势出手,潜力波荡成风,向那人头顶罩下。
这暗袭的人,但觉逼人劲道有如泰山压顶一般,当头罩下,情不自禁地向后跃退七八尺。
一叶道人赶忙一沉丹田真气,施出千斤坠身法,泄落实地,立时展开猛烈地攻击,把埋伏阻截的魔崽子逼退。
北山疯子和南山叟,眼看一叶道人越渡成功,紧接着拔起身子,依法炮制。
他们两人过去之后,赶快捡起山石接渡众人,刹那间,只见山石蔽空,黔南一毒、冒一奇、飞云、青云等人接踵而过。
岳凤坤因为接连两次负伤,身体精力大亏,这种凌空越渡十几丈深坑,却不敢冒险,站在那儿犹豫不决。
猛的一咬牙提气,就想跃起飞渡,突然身后仲过一只怪手在他肩上拍两拍,娇叱说道:“别拿宝贵的生命,去作无谓的尝试吧。”
岳凤坤焕然转身,退后两步,蓄势戒备。
又是一声娇笑道:“这么紧张干吗,如果我要算计你的话,你早就作了毒蛇的食物。”
岳凤坤放眼见是两个蒙面女扮男装人,不禁失声叫道:“是……是……你们。”右边蒙面人娇笑一声:“哟!贵人多忘事,相离不久就不认识人啦。”
岳凤坤眼睛一睁,道:“你们来找我,是不是还要和我拚斗一场。”
左面蒙面女人道:“哟!我看你长的到蛮潇洒,却这么喜欢打架?”
岳凤坤道:“我和你们是站在敌对立场,见面不说打,那还有什么可说?”
右面那个蒙面人格格娇笑,道:“我们和你又无怨无仇,‘红花白藕青莲叶,本是一家”,怎么无话可谈啊?”
岳凤坤道:“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请……。”说至此,突然把说在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暗自骂道:“岳凤坤啊!岳凤坤,你真该死,竟然把要事忘记了。”
两个蒙面人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格格娇笑,笑得岳凤坤侠脸泛红。
岳凤坤心中发火,宝剑一扬,大喝一声道:“还我的剑诀来。”
两个蒙面人对他的厉喝声,浑如不闻,娇躯一转,背向岳凤坤,左面蒙面人,娇笑道:“这么凶干吗?怪吓人啦。”
岳凤坤见她二人这样做作,到猜不透她们是何居心,冷笑一声道:“你们背向我,是不是谅我不敢动手杀你们?”
右面那个蒙面人,笑道:“动手杀两个不作抵抗的人,算不了武林中的好汉。”
岳凤坤怒道:“快拿剑诀还我,我讨厌和你们说话。”
左面那个蒙面人,突然转身过来,娇笑一声,道:“你赚我们长的丑,是也不是。”
岳凤坤冷哼一声道:“男不男,女不女的怪模样,看了令人作呕。”
右面那个蒙面人突然扬手往脸一抹,那张怪脸,登时换上一付清秀无比的女人面貌,展颜一笑道:“你仔细看看,我是不是仍然怪模怪样。”
岳凤坤嘿嘿冷笑一声,道:“不见得是绝世美人。”
右面那个蓦地转身过来,笑道:“你看我比我姊姊长的丑,还是长的美。”
岳凤坤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好像一对双胞胎,半斤八两,可惜!可惜……”
右面那个女人,缓缓走前一步,纤指指着岳凤坤,问道:“可惜什么?你说。”
岳凤坤见她蓦然伸指,以为她要动手,右手剑猛的一挥,夜色中立时闪起一片银虹,森森寒气,直向少女逼去。
两个少女,突然笑的扭腰摆臀,娇躯乱颤。
岳凤坤宝剑一扬,怒喝一声道:“你们笑什么?”
两个少女齐声说道:“我笑你自己做了贼,反而骂我们是贼,我们不过是抄袭一份,你才是真正的贼人呀。”
岳凤坤被两个少女揭了底牌,俊脸铁青,一颗羞耻之心,竟化成无名的怒火,振腕一招“二龙出水”,左点右刺,疾攻两个姑娘。
两个姑娘各向后跃退五步,右面那个少女,娇叱一声,道:“你这人真是蛮不讲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骂我们姊妹在先,我们没动气,我们不过一句反唇相讥之言,你倒动起气来,男子汉大丈夫,一点涵养也没有。”
岳凤坤收剑回身,冷哼一声,怒道:“你们想凭口舌之利,来讥讽我,我可不吃你们这一套。”
右边那个少女,樱唇一撇,道:“谁讥讽你来,是你自己找出来挨讥讽的,并不是我们姊妹存心来讥刺你啊。”
岳凤坤道:“不是你们姊妹找我的,难道是我岳凤坤找你们的吗?”
左边那个少女笑道:“我们姊妹是找你来相商事情,并不是找你斗气。”
岳凤坤狠狠说道:“我和你们风马牛不相及,找我有什么事可商量?”
右边那个少女,道:“你想不想把剑诀要回去?”
岳凤坤斩钉截铁,答道:“剑诀我当然要问你们拿回来。”
左面那少女道:“那就得了,为什么说没有事可谈呢?”
岳凤坤道:“好吧!把剑诀还我。”
左边那个少女移动莲步,缓缓向岳凤坤走来,岳凤坤却怕上她的当,一步一步向后退,少女笑道:“你怕我把你吞下肚去,是也不是?”
口里说着笑着,步下仍然缓缓向岳凤坤走去。
岳凤坤一边向后退,一边说道:“硬打硬杀,我却不怕,我怕你们仗旁门邪术迷人。”
左边那个少女突然惊叫一声道:“糟啦。”
只见岳凤坤一脚踏空,身子向毒蛇深坑仰下。
右边那个少女眼灵身快,娇躯猛的跃起,疾矢一般,奔到岳凤坤身前,疾仲玉手,抓住岳凤坤前胸,猛的往回一拉,把岳凤坤倒栽下身躯拉了转来,拍着自己的胸部道:“好险啊,好险,简直要把我吓坏了。”
左边那个少女,即忙赶过来很关心地问道:“你受惊了吗?”
岳凤坤看她们对自己非常关心,敌意全消,摇摇头笑道:“谢谢你们,我没有受惊。”
右边那个少女道:“这地方太危险,并且腥臭味很重,而且时已夜深,你奔走一夜,肚子必定很饿,离此不远,我们预备夜点,请吃一点东西充饥,肯赏脸吗?”
岳凤坤见她们姊妹,心甚恳挚,对自己并无恶意,剑诀也必须借机要回,才好向程玉玲交待,若不随她们去,动武逼回剑诀,两个姑娘武功并不比自己弱,不一定能成,就算能战胜她们,剑诀她们也不一定带在身上。
但随两个姑娘前去,又不知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若师父不见自己,他老人家一定会担心,他只管低头在想心事,却忘记回答人家。
右边那个少女,娇笑一声道:“你不肯赏脸吗?”
岳凤坤被少女话一挤,才感到自己想的失神。赶忙拱手道:“萍水相蓬,怎好打扰,还是请姑娘把剑诀还我吧!我心领就是。”
右边那个少女笑道:“一回生二回熟,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何况,你是很远而来,我们也应该尽地主之谊啊。”
岳凤坤道:“两位姑娘如此挚诚,我如再推辞,那就太不近人情了,恭敬不如从命吧。”
这两个姑娘是齐岛主的千金齐瑛、齐娟。
见岳凤坤答应,高兴得竖起两条柳眉,笑道:“随我来吧。”
说完,当先领路,身形一晃,就向斜坡跃去,身法轻巧至极,她们跃下斜坡,在突出岩石上,站定娇躯,回头望了岳凤坤一眼,娇喊道:“你地势不熟,小心一点啊。”
岳凤坤道:“好的。”说完,看准那块突出岩石,立即纵身跃下。
这块突出的岩石,刚好容三人立身,岳凤坤身形刚落到突出石上,走在后面的齐娟也一跃而下。
齐瑛娇躯旋转,直向石洞走去。
岳凤坤跟着转身,放眼一望,光滑如镜的断岩上,有一道石缝,刚好容一人出入。
钻进石缝,走进七八尺,突然宽敞,曲曲弯弯的向峭壁伸延而入,愈走洞形宽阔。
洞中黑暗如漆,伸手不辨五指,好在岳凤坤内功很好,能夜间辨物,而且前后有人引导指点,倒放心大胆跟进。
走了约莫半盏热茶时间,石洞突然开朗,可容三人并排而行,岳凤坤边走边打量洞内形势。
但见洞内壁异常光滑,看不出什么异样,他走动时脚步故意走的很重,地下也很隐实。
突然穿过一座圆形石门,形势又变,只见一个石洞有一间横直一丈五尺多宽的客厅那么大小,中间有一根一抱粗细四尺高的石柱,耸立石洞当中。
石柱顶端射着闪闪光芒,照得全洞通明,四周洞壁下,是半人工半天然的石凳,每张凳子上面镶着一颗透明的珠子。
齐瑛走至洞壁前,玉手一推石壁,陡闻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洞壁应声而开,即时由石门内射出一道耀眼光芒。
岳凤坤突然站住身子,不敢往里走,齐娟娇笑一声道:“这地方就是我们姊妹日常起居的地方,请进去吧。”
岳凤坤摇摇头道:“姑娘深闺,怎好进去打扰,我在外面坐一下好了。”
齐瑛道:“我们这荒岛上,不讲究这些,入乡随俗,别大姑娘样子吧。”
岳凤坤不再坚辞,移步向洞内走进,走进石门,放眼四顾,但见四壁珠光闪闪,耀眼刺目。
四周洞壁经过人工粉刷,一片淡绿,人站在石洞中,就好似六月天,站在树荫下,有一种清凉舒适之感。
打量这个石洞,横直约有三丈多宽,四周洞壁悬挂着好几幅名贵古画,特别显得幽雅大方。
洞顶垂挂着好几串宝珠,五颜六色,调配的非常合适,越发感觉石洞内翠碧交映。
站身的左右各有一张巧工雕刻的大石床,上面铺着厚厚的床垫,一色淡绿色的床单、纱帐,全是一片淡绿的色彩,布置虽然简单,却具雅洁,清丽的景象。
石洞中间,有一张大石桌,四方各有一张石凳,上面铺着很厚绒垫,石桌却磨的溜滑,光可鉴人。
岳凤坤笑道:“这简直是神仙境地。”
齐瑛道:“妹妹,快去把酒菜搬出来,他肚子俄啦。”
岳凤坤听她说话,含情脉脉,不知怎的竟会对自己生了情愫,倒是奇异的事,心中暗自忖道:“今宵的处境,看来却是很难应付,若有失措,那可要造成大憾。”一念及此,不禁由心底冒上来一股寒气。”
齐娟闪身洞壁边,卷起一幅字画,从壁洞上拿出两瓶酒,四个菜盘,菜盘盛的有鸡、鱼等大菜,三付杯筷。
她把杯筷摆好后,微微笑道:“请随便坐,荒山寒洞,无甚美味待客,一杯薄酒,略表敬意。”
岳凤坤刚刚坐下,齐家姊妹就捧杯敬酒,他手一伸,心中突然一动,暗道:“若这酒中下了什么药物,我喝了下去,就会铸错千古。”心中怀疑,哪里还敢去端杯子。
伸过去端杯的手,倏忽举起来,连连摆动,笑道:“我素来滴酒不沾,请两位姑娘原谅。”
齐娟笑道:“这酒不是什么醇厚的烈酒,是本地山上特产的水果酿成,不会醉人。”
齐瑛比妹妹心眼多,她早就把岳凤坤的心事看穿,她也不直接点破,笑道,“妹妹你不必解说啦,他不喝酒,不必勉强,我们自己喝吧。”
岳凤坤道:“你们喝酒,我吃菜相陪好吗?”
齐瑛格格娇笑,道:“酒和菜又有什么分别,我姊妹若对你有什么举动,何必费这么多周折。”
岳凤坤看自己的心事,被她窥穿,俊脸一红,补充一句强作解说,道:“我实在不会喝酒,绝不是怀疑令姊妹对我有什么不利。”
齐瑛叹息一声,道;“这也不能怪你多疑,小心天下走,何况我们彼此是站在敌对的立场,就是普通交友,未明了出身来历之前,也不得不小心。”
岳凤坤道:“还没有请教芳名?”
齐瑛道:“我叫齐瑛,这是舍妹齐娟,齐岛主乃是家父。”
岳凤坤啊了一声,道:“原来是齐小姐。我们虽然敌对之立场,但彼此过去并无什么过节,不过是大家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和生存,并没有到水火不相容之境,我们这次来贵地,不一定大动干戈,大家见了面,片言平息纷争,也说不定。”
齐瑛道:“但愿如此。”
齐娟摇摇头,道:“衅端已起,绝难片言说和。”
岳凤坤道:“你怎么料到双方不能携手言好呢?”
齐娟道:“我爹爹很固执。”
岳凤坤吃了一惊,暗忖:“女儿竟派父亲的不对,真是奇怪,这么看来,他父亲却雄心不小,倒要详细探查一下。”
思念及此,笑道:“你们姊妹尽力劝谏令尊大人,问题不是可以解决了。”
齐瑛叹口气道:“我姊妹是他眼中之钉,不说规劝,我们连见面都不敢见他。”
岳凤坤听了,心中很是不解,疑云重重,问道:“你们姊妹不是她亲生的吗?”
齐瑛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眼睛一眨一眨,情不自禁地热泪簌簌下落,嗫嚅说道:“我们姊妹小的时候,父亲……倒是视如……掌中明珠,我六岁妹妹五岁,亲生母亲……去世后娶了一继母,听信后母的谗言,就时常藉故把我们姊妹打骂。”
岳凤坤甚是气愤,怒道:“我要见了你们继母,非把她一剑透胸不可。”
齐娟听姊姊诉说继母之事,恨的咬牙切齿,但她的个性比姊姊坚强,心中只是气愤,而没有流泪痛哭。
岳凤坤道:“你们这岛上有多少人?”
齐瑛道:“我们这里有七姓人家,大小有五百多口,原藉都是广东北海人,以外还有不少各方投来的盗魁巨恶。”
岳凤坤微微一笑,道:“有这么多的人家,凭你姊妹的聪明美丽,难道还找不到适当人家吗?”
齐瑛听岳凤坤赞美她们姊妹聪明美丽,芳心中很受感用,微微一笑,但笑容立敛,即刻变的咬牙切齿,气愤愤说道:“我们后娘,那一颗心比木炭还黑,她硬要逼我们姊妹嫁给残废人,我们姊妹宁死不从,才被赶到这石洞来。”
岳凤坤听了疑窦丛生,暗道:“世界上哪有这样狠毒的妇人,恐怕他们姊妹说的话是捏造的吧,故意博起我的同情。”
想至此处,突然问道:“你们说令尊大人虐待你,但你们的武功是何人传授的呢?”
齐瑛道:“我们姊妹今夜约你来,就是想恳求一件事。”
她话未说完,齐娟抢着说道:“我们姊妹的武功是七世叔,人称现世魔王吴聿珩传授的。”
岳凤坤问道:“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能力所及,我一定照办。”
齐瑛道:“我知你是当今武林中奇人高徒,这一次若能片言和好,当然彼此都高兴,也是我姊妹梦寐所祈求的事,万一双方动手打起来,我们虽然占了地利,但你们来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胜负实不可预料。希望动手时,转请令师和众英雄网开一面,手下留情,饶我父亲和七世叔一命。”
岳凤坤听了,但觉二女很孝心,点点头,道:“好的,这定当转恳我恩师和群雄。”
齐瑛展颜一笑,道:“我先谢谢你啦。”说完,探手怀中,取出剑诀,又道:“这本剑诀所载,深奥无比,我姊妹无心研究,还给你吧。”
岳凤坤接过剑诀,笑道:“令姊妹心地善良,可钦可佩。”说完,拱手一礼,转身就向洞外走去。
齐瑛娇躯一晃,横身站在洞门口,问道:“你到哪里去?”
岳凤坤道:“追赶我师父他们去。”
齐瑛摇摇头,道:“你一个人越不过那深坑,再说你也追不上他们。”
齐娟笑道:“姊姊,我们送他去吧。”
齐瑛放眼一望岳凤坤,道:“这样送他去,不大妥当,若被岛上的人认出来了,我姊妹担当不起。”
齐娟急道:“这怎么办呢?”
齐瑛道:“办法倒是有,只是要委屈他啦。”
岳凤坤道:“什么方法,但请说出,权衡轻重,只要不是太碍难的事,受点委屈,却也不甚要紧。”
齐瑛道:“我要你改装一下,扮成本岛的弟兄模样。”
岳凤坤道:“权宜之计,这有什么委屈的,你们这里有男装吗?”
齐娟娇躯一闪,走至石洞前,卷起壁上挂的字画,拿了一套洗刷干净的衣服,道:“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岳凤坤接过衣服,立即抖开,穿上一试,虽然小一点,勉强能凑合,笑道:“请你们仔细看看,有什么破绽没有?”
齐娟道:“很像!很像。”
齐瑛微微一笑,道:“随我来吧。”说完,娇身一晃,向外面跃去。
岳凤坤紧随她的身后跟进,齐娟走在最后。
这条秘道,乃是人工开凿,可容两人对面错过,每隔一丈远,洞顶就挂着一盏琉漓灯,照得洞内通明。
疾驰片刻,却有不少的人,由秘道向下迅奔,行色非常紧张,见了姑娘连眼都不转一眼,看情形对二位姑娘毫无看在眼里似的,只皮笑肉不笑一下,即错身向下飞奔。
岳凤坤仔细观察那些人的形色,都是和自己穿的衣服一样,也有不少的人用希奇的眼光,向他斜视,但岳凤坤非常镇定,急切之间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一阵疾奔,齐瑛突然把脚步放慢,一级一级向上走去,大约走了十几级,蓦闻一声大喝,道:“什么人?”
齐瑛急忙答了一句暗语,道:“有命!飞龙在天。”
那人答道:“快请,潜龙勿用。”
齐瑛猛的一跃而上,岳凤坤仍然站着未动,似在思忖这两句暗语的来源,齐娟猛的向他背后一撞,急忙答道:“阳气潜藏,见龙在田。”
岳凤坤猛觉一惊,即腾身向上跃去,只见上面是一个草蓬,来不及仔细打量,身形跃起,紧跟齐瑛身后,向深草中跃去。
只四五个起落,齐瑛突然伏下身来,向岳凤坤招手,示意他赶快伏下。
岳凤坤跃到她的身前,即忙匍匐下去。
齐瑛细声说道:“你恩师他们,仍然被阻在石灰阵下面,你从这里横跃过去五丈远,就是埋伏的石灰阵,你设法接应他们上来。”
微微一停又道:“过了这道暗卡,就没阻拦了,但峰顶仍是步步危机,我们姊妹再也没有力量帮助你,自己小心谨慎吧。”
说完,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一对星目望着岳凤坤一瞬不瞬,似要淌下泪来。
岳凤坤心中也感觉难过极了,心中好像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怔怔地望着齐瑛,又转脸望齐娟。
只见两个姑娘秀外慧中,满脸罩着无限的隐忧,岳凤坤也有无限感慨,但外表上却仍然很镇静,抱拳向两位姑娘一揖,笑道:“令姊妹盛情,我会永铭肺腑,愿今生能有酬还之日。”
齐瑛展颜微笑,道:“我们姊妹等这次风浪过后,能到中原,找一处名山古刹,清灯古佛,终身相伴,心愿已足。”
岳凤坤轻轻一叹,身子腾空拔起,向齐瑛手指方向跃去。
纵身坡上,放眼一望,只见隐身山坡上的阻截手,拼命的把石灰包向悬崖抛去。
岳凤坤猛的大喝一声,道:“住手。”
正在忙着扔石灰包的阻截手,猛的吃一惊,纷纷停手,转脸向岳凤坤望去。
再说一叶道人等人,越渡毒蛇坑后,把埋伏的阻击手完全制服,放眼一望,只见岳凤坤未越渡过来。
一叶道人知道爱徒,受了赤凤仙子震伤,不敢冒危越渡,心中虽然挂念,但看八臂神乞他们,快要登上峰顶,不敢为了爱徒,影响全局,立即腾身向峰顶攀登。
疾驰片刻,突见一道断崖横阻,但见那道断崖,说高只有三四丈高,贴壁抢登,当然没有什么困难,可是上面的石灰包,有如冰雹骤雨滚下。
群雄虽然都身具极顶轻功,但对这道悬崖断壁,仍不敢冒险抢登,大家怔怔地望着断崖发愕。
蓦地,石灰包截然停止,一叶道人大喝一声,当先向断崖上抢登。
第二十六回浴血海岛
一叶道人展开极顶轻功,贴壁而上,眨眼之间,就跃上断崖。
脚刚踏上断崖,骤觉寒光从左右疾袭而来,他猛的大喝一声,暗运真力,双掌平胸推出。
两个暗袭一叶道人的魔崽子,以为有机可趁,却未料到来人功力如此雄浑,只觉一股劲力,疾猛撞到,心头一惊,收招疾退,已自不及。两人被那强猛暗劲,震得凌空而起,飘飞出七八尺外,跌坐坡上,双手捧胸,似乎受伤不轻。
一叶道人刚把两人逼开,蓦闻一声惊叫,这声音听来非常热悉,似是爱徒岳凤坤的声音。
他也顾不得收拾推石灰包的贼人,突然拔身跃起,双臂暗运真力,大喝一声道:“阴阳老怪,阴阳掌何足为奇,贫道接你几招试试。”
说完,击出一掌,他这一掌用了八成以上真力,力道劲猛绝伦,直向阴阳老妖怪撞去。
阴阳老妖怪再击出一掌,岳凤坤就要丧命,但老怪觉得出劈空掌风袭来,哪里还敢怠慢,顾不得伤敌人,一跃避开。
放眼一望,但见一个身着道袍,神采飘逸的道人,正是名播江湖,中原三杰之一的衡山一叶道人。
阴阳老怪冷笑一声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你一叶老道,有你老杂毛作靠山,无怪他敢暗自潜登驼龙峰。”
一叶道人不理会阴阳老怪的话,身形一晃,跃到岳凤坤身前,疾伸右手抓住爱徒一只左腕。
运起本身真气,立即有一股热流循臂而上。
岳凤坤只觉热流由左臂,很快的周行四肢,但到丹田,却被自己凝聚真气阻住。
而且微感血翻气涌,心知受伤不轻,剑眉微皱,道:“师父,徒儿受伤很重。”一叶道人一脸坚毅之色,笑道:“不管伤势如何严重,只要三寸气在,我就能把你的伤疗好,快疑聚丹田真气,等我和阴阳老怪打过后再说。”
这时,群雄都已先后跃上断崖,纷纷动手和魔崽子激斗起来。
一叶道人一个旋身,冷笑说道:“阴阳老怪,我想不到你竟对一个年轻晚辈下此毒手,我们两个老家伙拼拼看吧。”
阴阳老怪望了跌坐地上的二人一眼,仰脸长笑一声,道:“我看你这老道,这等蛮横无理,你徒弟的性命是命,难道别人的性命,就不是命吗?”
一叶道人大声笑道:“作恶多端的魔崽子,杀他一千八百,也是大快人心的事,替天行道,除恶务尽的武林中人,死一人也要你阴阳老怪的性命来填。”
阴阳老怪哪还能忍的下,大喝一声,道:“好大的口气,尽你所能施展吧,我阴阳老人等填命就是。”
一叶道人大喝一声,道:“好啊,你接掌吧。”说完,扬手一掌,劈了过去,一股强猛绝伦的暗劲,带起呼啸之声,直撞击到。
阴阳老怪自恃内功雄浑,眼看掌风袭到,不避不闪,右掌一挥,硬接一掌。
两殷掌力一接,只听“砰!”的一声,卷起一阵猛风,阴阳老怪被掌力震退三步,一叶道人却也双肩微微一晃。
阴阳老怪硬接了一掌之后,心中大吃一惊,暗道:这个老杂毛功力,看来要比老叫化还要略高一筹。
一叶道人双眉一扬,大声喝道:“老怪果然不错,再接贫道一掌看看,我们今夜不死不休。”
右掌运足全力,呼的一声,猛力劈出。
这一掌乃是他生平功力所聚,劲道之强,足可断碑碎石,掌势劈出,掌风飒飒,威势奇猛绝伦。
阴阳老怪接了一叶道人一掌之后,震得手臂有点麻木,暗忖:这老杂毛功力雄浑,不可硬接。念随心转,身形一闪,避开了一叶道人紧接于后的一掌。
此刻,在断崖上的魔崽子和激斗的群雄,更是打得异常激烈。
北山疯子旋身一招“力劈华山”,打狗棒带起呼啸之声,猛向常本杰拦腰扫去。
常本杰闪避不及,被打狗棒扫的翻了两个筋斗,笔直的躺在地上,结束了一生。
金家邦虎口酸痛无比,眼看同伴身死,怒火万丈,左手扣上一把铁沙,用满天飞花的打法,腕一扬,铁沙飘飞。
北山疯子一手握着打狗棒的中间,舞起一团棒影,泼水不入,疾射而来的铁沙,被劲猛棒风,悉数震落地下。
有几颗铁沙被打狗棒挡回,反打在金家邦的脸上,铁沙陷入肉内,鲜血涔涔下滴,痛得他眉头深锁。
北山疯子冷笑一声道:“我疯子一辈子看不得人家受痛苦,让我再赐你一棒吧。”
说完,蓦地一招“直捣黄龙”,只用了五成功力,劲道仍然疾猛绝伦,棒势递出,金家邦被震地向后仰去。
他把两个围攻的魔崽子击倒后,移过背上的酒葫芦,捧起来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酒。呼地一声,向正在推滚石灰包的魔崽子射去。
酒箭射在那个人的手上脸上,只觉麻痛无比,情不自禁向后疾退,北山疯子一连喷三口烈酒,崖边推滚石灰包的魔崽子,完全被逼停手,纷纷举兵刃向他围攻上来。
南山叟一把折扇,对付两个高手围攻,大喝一声,即刻展开凌厉的攻势,身子疾跃而起,折扇摇挥下击,满天扇影,向两人当头罩下。
两个贼人目睹南山叟,攻势凌厉,不禁吃了一惊,万飞鹏左手一拂,借力跃起,右手长剑振腕上点,反向下罩扇影之中迎去。
左手猛的一招“闭门推月”,一股奇猛掌劲,若怒涛裂岸般,向舒仁泰迅猛撞去。
舒仁泰没想到他两招,变得如此迅速,递出的招势,未能撤回,排山倒海般掌风,又疾猛撞到。
情急之下,也举起左手硬接一招,他急切之间挥掌接招,劲力大减,两掌接实,只听“砰”的一声,舒仁泰当场被震巡五步,只觉血涌气浮。
不敢跃身进击,身形一晃,即隐身荒草中避遁。
万飞鹏眼看舒仁泰逃走,也无意恋战,虚晃一招,身子疾速向峰顶跃去。
这时,群雄都已跃上断崖,这些不怕死的贼人,仍妄想把群雄逼下断崖,挥动手中兵刃,猛扑群雄。
黔南一毒和冒一奇跃上断崖,眼看贼人围攻过来,双掌翻飞,左劈右挥一轮疾攻。
但闻惨嚎之声,此起彼落,倏忽之间,被两人劈倒好几个。
魔崽子眼看群雄每一劈掌,踢一脚都有人倒地,谁不爱惜生命,未受伤的贼人,都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呼啸一声即向峰顶疾跃。
这时,一叶道人和阴阳老怪,已打入存亡须臾之间,两位武林高手,各以生平功力,发招互拼,交手百招后,一叶道人渐占上风,阴阳老怪功力略逊一筹,渐呈不支状态。
放眼略顾,只见埋守最后一关的四个人,一伤一亡,两个逃走,推滚石灰包的二十个驼龙岛弟兄,也伤亡五六人。
眼看大势已去,不觉心慌,略一失神,吃一叶道人击中一掌。
阴阳老怪被强猛掌风震退六七步,口中一甜,吐出一口鲜血,但他功力深厚,仍然能够支持,镇定心神,惨笑一声道:“老杂毛,一掌之仇,暂时记下,等到了峰顶再结算吧。”
一叶道人本想跃身挥掌进击,但一想到爱徒受伤,必须及时疗治,冷笑一声,道:“好啊,贫道随时候驾。”
阴阳老怪探手入怀,摸出一个小药瓶,掀开瓶盖,倾出两颗丹丸吞下,冷哼两声,头也不回,就向峰顶纵跃。
一叶道人立即跃身岳凤坤身前,弯腰下去探手一摸爱徒胸口,但见他呼吸微弱,长眉微皱,骂道:“老妖怪好狠的心啊。”
这时,群雄都围了过去,黔南一毒俯身检视了一阵,叹息一声道:“这老妖怪,阴阳掌果然厉害,好在令徒功力深厚,若内力稍差,势非当场丧命不可。”
一叶道人道:“伤势已是不轻,好在血气运行还未受阻,倒可救得。”
黔南一毒微笑,道:“道兄内功深厚,疗治起来,却无甚困难,我调制一种疗治伤势的秘丹,虽非什么妙丹圣药,但服用之后,略有小补。”
一叶道人点点头,道:“久仰苗兄医学精博,劣徒能得你的妙丹服用,当可得事半功倍。”
黔南一毒笑道:“道兄,过誉,愧不敢当。”说完,掏出一只碧玉小瓶,倾了两粒红色丹丸,仍然把药瓶,放入怀中。
蹲下身子,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向岳凤坤两颊一捏,岳凤坤紧闭的牙关,张了开来,左手把药丸放入他的口中。
突闻峰顶一声巨响,震破夜空,群雄纷纷向峰顶望去,但见南面的那盏绿灯,已升到竹稍顶上。
一叶道人道:“老叫化他们已经登上峰顶了,比我等稍微快了一步。”
说此,微敞一停,又道:“各位先上去接应老叫化他们吧,贫道还得替劣徒疗治伤势。”
北山疯子捧起葫芦,喝了两口酒,笑道:“既然他们占了先,就让他们先打一阵吧,道兄替爱徒疗伤,受惊扰不得,必须要人护卫,我们藉此机会,一边替道兄守护,一边养息一下精神。”
黔南一毒点点头,道:“这个办法很好,若老叫化他们吃了亏,我们以生力军的姿态,给他们报仇。”
群雄激斗了一夜,劲力都耗费过甚,而且登上驼龙峰后立即有一场猛烈激斗,能藉此机会,养息一下精神,对劲力倒是有很大的帮助。
黔南一毒这一附和,大家也没有异议,自动地散开来,把一叶道人师徒围在当中。
这时,山坡上静寂的鸦雀无声,众位闭目调息,满是庄肃之色。
一叶道人见群雄围坐四周,替他师徒警戒,心中无限感激。
立即盘膝坐下,把爱徒扶正,坐在自己的面前,右掌抵住背后的“命门|茓”,左手抓住他的肩头,闭目凝神,潜运内力,以“导源归流”的方法,逼使全身真气向爱徒“命门|茓”中攻去。
这种疗伤手法,虽然能使受伤人伤势好得快,但最损本身真气,只片刻之间,一叶道人已是满头大汗。
黔南一毒睁眼一望,见一叶道人真气大损,岳凤坤仍然脸色苍白,紧闭的双目,没有睁一下,知他受伤不轻。
缓缓站起,走了过去,轻轻说道:“道兄,我来助你疗治令徒伤势吧。”
一叶道人微睁双目,望了黔南一毒一眼,微一颔首,又闭上双目,继续运功疗治爱徒伤势。
黔南一毒即时盘膝和岳凤坤面对面坐下,右掌缓缓伸出,接住岳凤坤前胸“中庭|茓”,把全身真气,集运右掌之上,立时有一股热流直通内腑,震散的真气,循着热流,引聚丹田,人立即清醒过来,
丹丸也发挥了效力,真气导引行血,立即全身血脉流畅,百|茓畅通,伤势即刻痊愈。
黔南一毒眼看岳凤坤清醒,疾速把右掌缩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道:“好啦,伤势无妨了。”
一叶道人虽然紧闭双目,但他听到爱徒的呼吸,自黔南一毒协助疗伤,渐渐地均匀起来,徐徐地睁开双目,道:“苗兄,谢谢你啦。”
黔南一毒笑道:“这点小事,岂足当谢,道兄刚才和阴阳老怪拼掌,损耗真力太多,现在又替令徒疗伤,真气大损,赶快闭目调息一下吧。”
一叶道人点点头,道:“苗兄说的不错,若不是刚才和阴阳老怪拼掌,消耗真力过甚,倒不至耽延这么久啊。”说完,闭目调息。
他功力已入化境,略经调息运功,真气即时恢复,片刻挺身站起,道:“我见你没有越渡毒蛇探坑,怎么反而比我们先上了这道断崖,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说说看。”
岳凤坤俊脸泛红,将经过情形,只把要回剑诀的事,隐瞒不说,其余一宇不漏的说了一遍。
一叶道人点点道:“想不到混世魔王还有两个能识大体的姑娘,她们姊妹既然为父求情,我们也不作赶尽杀绝就是。”
北山疯子道:“我疯子一向做事情,不拖泥带水,只要是为恶人间的败类,见一个宰一个,见两个宰两个,大魔既是有两个向上的女儿求情,疯子也破例一次。”
一叶道人抬头望望天色,只见脚下朵朵白云,袅袅上升,好似“神女”伸出纤纤玉手,挽起万千重轻绢,宿鸟也在树梢上吱吱地叫起来。
看了一阵,回头对群雄说道:“天快亮了,我们赶快抢上峰顶,接应老叫化他们吧。”
说完,猛的一提丹田真气,身子凌空拔起,当先向峰顶纵去。
群雄见他跃身抢登,纷纷展开轻身术,紧随他的身后向峰顶疾跃。
再说八臂神乞眼看盆地燃起熊熊火光,猛的吃了一惊,即忙施展踏叶飞行轻身术,由竹梢上疾纵过去。
只见俞小侠他们都站在竹梢上东瞧西望,八臂神乞才把一颗吊起的心放落。
俞剑英突见义父腾空踏叶而来,立即迎了上来,道:“义父,你们也遇上了埋伏吗?”
桑逸尘摇着一蓬乱发,道:“老叫化刀山油锅,天罗地网,全没有顾虑,所头痛的就是你们这些娃儿。”
俞剑英心中吃了一惊,睁着一对星目,望着八臂神乞的脸上,道:“义父,英儿和师姊,都在这里等候义父,没有乱闯啊。”
桑逸尘道:“梅香失踪了,为了找她险些误了大事啦。”
俞剑英和二女心中不禁吃一惊,俞小侠很关心地问道:“她在这五行竹阵内失踪的吗?”
桑逸尘道:“在山坡上没有跟着下来。”
剑英剑眉微皱,似在思索一件事,突然展颜微笑,道:“师叔,不别为她担心,这丫头聪明得很,不会发生事情的。”桑逸尘苦笑一声,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急有什么用,我们走吧。”
说完,也不跃下竹梢,展开踏叶飞行的绝顶轻功,即向驼龙峰奔驰。
约莫疾驰一顿饭之久,突现眼前一片密林,黑黝黝一片,至少也有一百多亩宽。
略一打量,群雄已跟随他身后跃上,八臂神乞侧脸一望驼子道:“魔崽子若在这片密林中,用火势拦阻我们,倒是有点难渡啊。”
驼子赵宗德点点头,道:“老叫化,相不相信我的猜想,我看这片林内,恐怕有比火势还厉害的阴谋诡计埋伏。”
桑逸尘仰脸长笑,笑声未落,蓦闻一阵吱吱怪叫声。怪叫声陡然此起被落,瞬息间密林内,四方八面,都是吱吱的怪叫声。
桑逸尘拢目向密林内一望,又看不出什么然,摇摇头,侧脸一望伏蛇大王,道:“萧兄,这吱吱叫声,是不是毒蛇叫出的声音。”
萧岐山摇摇头,道:“蛇叫没有这声音宏亮凄厉,这绝对不是蛇叫。”
陈紫云听这声音非常熟悉,急切之间又想不起来,她抬起左手,理了理头上被风吹散的秀发。
突然想起白猿玉奴师兄来,暗道:“白猿玉奴逗着猴子玩的时候,叫出来的声音,不是这样的吗?
正想开口说话,俞剑英抢先问道:“云姊姊我听这吱吱叫声,好似猴子的声音。”
紫云点点头,道:“不错,这是猴子的叫声。”
玉玲摇摇头,道:“这声音叫的震天价响,哪来这么多的猴子,一定是魔崽子特制的哨声。”
桑逸尘剑眉一扬,道:“管它什么声音,这片密林树木茂密,踏叶越过这片密林,倒是很容易。”
燕赵双残齐声,说道:“走!这声音唬不住人。”
群雄深入密林,不过一百丈左右,吱吱喳喳之声更烈,震耳欲聋。声音发自四方八面,渐渐的向群雄围来。
桑逸尘蓦然站定身躯,剑眉微皱,道:“有点怪门道,各位站此稍候,老叫化下去看看。”
声音甫落,突听俞剑英惊呼一声,道:“看,猴子!猴子。”四面八方钻出来成千累万的猴头,把群雄团团围住。
桑逸尘身子正想向树下纵去,突听大呼猴子,立即把身子隐住,放眼四顾,也不禁吃了一惊,暗道:哪来这么多的猴子?
那些猴子窜出树梢,并不向群雄跃来,只是咧开猴嘴,向群雄怪笑。
跛子燕有义突然跃起,向前扑去,群雄也紧随跃起。
群雄身躯一动,金眼毛猴,立时从四面八方,同群雄围来。
跛子冷哼一声,道:“畜生,竟敢阻我们的路。”说完,疾速推出一掌,前面一排猴子被震落树下。
猴子并不畏死,眼看前面一排身死落地,后面一排,则蜂拥而上。
跛子心中大冒真火,双掌猛劈,但见猴子一排—排的向树下坠落。
跛子掌势发得疾,猴子填补得的快,使你不能向前越一步。
桑逸尘抬头放眼一望,只见猴山猴海,万颗猴头钻动,摇摇头,道:“这么多的毛猴,真是杀不胜杀,我们向上面跃登,若猴子不拦我们,也就别理它,如要拦阻,只好大开杀戒,有多少杀多少。”
猴子见群雄不动,它也不动,群雄身躯微微一动,立即蜂拥围上,不是伸猴爪抓群雄的眼睛,就是拉群雄的腿,使群雄无法越上峰顶一步。
二女更是被毛猴戏弄大发雌威,各人挥动手中宝剑,好似切瓜一般,毛猴不是断头,就是两截。
群雄大肆展开杀生后,每人至少山击杀三百头毛猴以上,悟性和悟仁却合掌闭目,没有动手击杀一头。
群雄眼看毛猴击毙一头,跳上来两头,成千成万的毛猴,跳来跳去,吱吱怪叫,不禁又气又恨。
但看眼前一片鲜红的猴血,腥味冲鼻,又油生怜惜而心慈起来。
桑逸尘道:“各位仔细想想,有什么办法避开这些猴子?”
急切之间,谁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渡过这片密林,又不杀生。
群雄正想的失神当儿,突听紫云叫道:“玲妹妹,快看山坡上晃动的白影。”
俞剑英顺着姊姊玉手指处望去,但见一个白猿,向密林疾扑而来。他目力锐利,虽然距离很远,山坡高低不平,仍然看出是白猿玉奴,惊叫道:“姊姊,白猿玉奴师兄。”
这时群雄的目力,都集中在白猿身上,但见白猿到了毛猴子边,毛猴纷纷向树下跳去。
白猿玉奴边叫边奔,一只手不停地挥动,面色喜怒无常,有些毛猴见白猿玉奴到了身前,仍然不往树下跳,白猿玉奴怪叫数声,毛臂一伸,利爪箕张,抓住不肯听话的毛猴头顶,硬往树下抛去。
这样一来,没有一个毛猴敢不听白猿的话,立即跳跃,吱吱怪叫起来,响彻云霄,好像欢迎白猿玉奴,又似是互相传话。
片刻之间,成千成万的毛猴,纷纷向树下跃走。
俞小侠拔身跃起,直向白猿师兄立身处落去,白猿也跃起迎了过来。
俞小侠和白猿正好在半空相碰,剑英猛的张开两臂,把白猿抱在怀中,轻飘落到树梢上。
这时,二女和群雄跟着跃身过来。
玉奴见了三人和群雄,咧开阔嘴,不住大笑,状甚欢喜。
紫云笑道:“师兄,师父来了没有?”
灵猿摇摇头,毛爪连连摆动。
玉玲道:“师兄,师父没有来,你怎么能找到这里。”
灵猿鼓起尖腮,毛爪作握喇叭状,指了指驼龙峰。
桑逸尘看这个通灵的白猿,这一作手势,立刻会意,笑道:“白猿,是和喇叭手同来的吗?”
灵猿点点头,咧大阔嘴,向桑逸尘大笑。
桑逸尘提起喇叭手,群雄对这个名字都感觉陌生,只有洞庭钓叟还知道喇叭手这人的来历,失声叫道:“哟,这老怪物还没有死。”
燕赵双残齐声问道:“是一位怎样的人物,我们兄弟为何没有听说过?”
洞庭钓叟笑道:“老朽只闻其名而未见过其人真面目,老叫化可能见过她的面。”
桑逸尘摇着一蓬乱发道:“喇叭手贡芳英虽然名噪武林,却没见她在讧湖上露过脸,行侠仗义,除暴安良,都是独断独行,老叫花费了不少时间,始终访不到她的芳踪。”
他们边走边说,不觉已走出密林,到了驼龙峰下面。突闻两声轰然暴响,抬头向峰顶一望,只见上峰顶的要口,晨光之中,透着一块八尺长,两尺宽的大红布,上面贴着五个斗大的金字“欢迎众高手”。
桑逸尘转脸一望,群雄都紧随在自己身后,只未见白猿玉奴,向剑英问道:“灵猿没有跟着你们来吗?”
俞剑英道:“白猿师兄,仍在密林中监视那些毛猴。”
桑逸尘道:“魔头们甚工心计,表面欢迎我们,内地却不知埋下什么阴谋毒计。”
洞庭钓叟点点头道:“老叫化说得不错,既然欢迎我们,却没见人现身,确实令人怀疑。”
桑逸尘道:“已经到了这里,不管刀山油锅,也非上去见识见识不可。”
话声甫落,突闻哈哈一阵大笑,声如龙吟虎啸,动人心魂。
群雄一齐止步,放眼向上一望,但见红布底下并排站着六个带有特制人皮面具的人。
为首一人大笑说道:“驼龙峰虽不是刀山油锅,却不亚于龙潭虎|茓。”
桑逸尘长笑一声,道:“就是天罗地网,我们一样要闯。”
站在中间那人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先接我这个试试。”
说完,手腕一扬,一团鸡蛋大小的东西,直向桑逸尘面前疾射而来。
八臂神乞见多识广,知道打来的不是硫磺弹,就是恶作剧一类的东西,不敢用手去接。
右掌猛的劈出,这一掌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威势速猛无伦,一阵劲风,随掌而出。
那人打出的一个东西,吃八臂神乞打出的劈空掌力撞回,反向那人打去。
两方面发动都快,那人没想到对方功力如此雄浑,打出后,还在沾沾自喜。没防备这一手,吃桑逸尘掌力逼回的东西,反打在那人的嘴唇上,只听那人大叫一声:“他妈的。”即口吐不止。
原来那一团东西,正是用纸包的大便,打在嘴唇上正好炸开来,溅得那人满口满脸都是。
想不到作弄不到人,反而自己先尝大便的滋味。
桑逸尘劈出一掌后,怒喝一声,道:“你们这是算欢迎我们吗?”
站在第三位的那人冷笑一声道:“荒岛民悍,风俗民情不同,我们欢迎各位的不是大酒大肉,而是刀剑拳头。”
俞剑英心头火起,大喝一声,直向山顶纵去。
悬空大翻身,气纳丹田,舌绽春雷,猛喝一声,身剑合一,化一道银光向六人头上卷去。
六人蓦见寒光当头罩下,赶忙旋身拒敌。
就在这刹那间,群雄纷纷跃上峰顶。
俞剑英身子刚着地,六个面带人皮面的汉子,疾逮向他围来。
俞小侠冷笑一声,立即展开凌厉的剑法,舞起一团剑光银幕。
六个魔崽子还没有找到出招的机会,但见群雄都一齐上了峰顶,即忙分头抵敌。
这六个面带特制面具的人,看不见真面目,也不肯自报姓名,身上穿的也是半长半短排扣,一式的青布衣服。
群雄跃上山顶后,燕赵双残各接下一个搏斗,两人动上手,就是硬打硬接。
悟性和悟仁两个老和尚,这一路冲上来,只有悟性出了一次手,悟仁只跟随前进,不但没有出手,连话都没有说一句。
这一战他却不肯再落后,两个老和尚一抡禅杖,疾攻而上,事情挤到这一步,彼此都不再存相让之心,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拼命的打法。
萧岐山一抖量天尺,猛扑过去,横扫一招“旋风扫雪”,疾向对手拦腰扫去。
那人横跨五步,伸手松开软鞭扣把,抖手一招“穿云摘月”,软鞭抖的笔直,向萧岐山前胸点来。
萧岐山量天尺一招“倒转阴阳”,架开软鞭,就势一招“横打金钟”,还攻那人上身。
那人冷笑一声,软鞭“金丝缠腕”,绕量天尺一绞,挫腕向外一抬。
萧岐山只觉一股强劲之力,几乎震得量天尺脱手,不由心中一惊,赶忙疑神聚气,用力拨开软鞭。
那人见萧歧山功力竟是不弱,立时厉喝一声,软鞭展开快打招数,刹时鞭影纵横,如怒涛海啸般,狂攻过来。
萧吱山攻了一招,接了人家两招,已知对方功力,比自己只强不弱,即忙展开平生所学,以虚避实,以巧打力,也勉强能支持一时。
俞小侠见魔崽子分散后,即时改守易攻,施出他凌厉的剑法,刹那间,剑化万道银虹,盘绕对手飞舞,那人只感眼花缭乱,周身尽都是敌人的剑光逼来,寒芒浸体。
和悟性对手的人,也是重兵刃,一个禅杖,一个精铁竹节棍,展开一场猛烈搏斗。
两人都有着深厚的内力,惊人的神力,攻拒之间,威势令人惊心动魄,杖风呼啸,竹节棍劲风飒飒,激荡起树倒枝折。
蓦闻一声震耳的金铁相碰声,禅杖、竹节鞭相触一起,竟是半斤八两,谁也无法胜谁。
两人硬接一招后,各自退后一步互相报以微笑,这一笑代表彼
悟性喧了一声佛号,道:“施主功力不凡,老衲生平之中,还是初遇。”
那人笑答道:“彼此!彼此。”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秃头,再接我几招试试。”抖起竹节鞭一招“泰山压顶”,向悟性当头击下。
悟性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掸杖“横架金梁”又是硬架硬接。
桑逸尘等看两人这等硬打硬接,都不禁暗暗心惊,群雄虽然都是久历江湖的高手,但也很少见过这等猛烈的打法。
和悟仁对手的人,施展的是一柄宝剑,他们这一对,打起来,也非常激烈。
那人见身后劲风袭来,闪身一招“拦江截斗”,直向悟仁当胸刺去。
悟仁和尚禅杖横抡,硬架宝剑,那人急沉手腕,剑化“迎风斩草”,横劈过来。
悟仁心头一惊,暗道;这人出手剑势好快。当时急收禅杖,右腿向后撤半步,让开一剑,即施一招“雪花盖头”,向那人当头劈下。
悟仁手中掸杖份量很重,至少也有五十斤以上,这一招奇猛绝伦。
那人不敢硬架硬接,避开这一招,立时欺身向前,疾攻一招“穿云取月”,连刺三剑。
悟仁被这三剑疾攻,当下无法封架,只好向后连退,不禁怒火冲顶,大喝一声,猛攻一招“降龙伏虎”,杖风呼啸,把那人逼得后退。
这一扳回先机,立即施出“达摩杖法”抢攻,刹时间,杖影翻滚,若排山倒海,万马奔腾,疾攻过去。
那人也展开快速轻灵的剑招,和悟仁抢攻,只见杖影剑光翻来滚去。
燕赵双残展开一双肉掌对敌,他们兄弟研创一套联合掌,这套掌法平时很少联合对敌。
这一次来驼龙岛,进入激战后,一定有一场猛烈的狠斗,故此,先合起来试试。
他们两人一样的心意,各攻出一掌后,不约而同的,各发一声轻啸,纵身一跃,合在一起,四掌合璧,威力惊人。
燕赵双残发招,一阳一阴,一前一后,向前退后,左腾右挪,步法一致。
那两人见他们这奇异掌法,急切之间,根车就摸不清是什么路道,只被燕赵双残逼得递不出招。
那两人也跃身进击,但无法击破两人的联合掌势,燕赵双残互相攻出五掌后,将两人逼得连连闪避。
就在这时,蓦地响起一阵紧急的竹哨声,六个面带特制人皮面具的人同时跃开,其中一人大声说道:“我们欢迎各位的刀剑拳掌,暂时到此为止,另外有人接待各位,我们还得去迎接北方上来的贵宾。”
话声甫落,不待群雄答话,立即腾身跃去,身法快速至极。
群雄站在峰顶打量一阵,只见这驼龙峰,是一个马鞍形,两头高耸,中间却是一片平原。
那片平原,相当广阔,足足有三四百亩地大小,四周林木环绕,房舍建筑在平原中间,高挑不少红灯。
群雄立身的对面峰顶,竖着一根修竹,和自己立身之处的修竹一样,同样是五盏红灯,一盏绿灯。
抬头一望只见红灯侧边,标明着五关字样,这峰顶不过两亩宽,看不出有什么埋伏。
群雄打量了一阵驼龙峰的形势后,八臂神乞当先跃起向平原纵去,群雄紧随身后鱼贯而行。
由峰顶走向平原的道路,系用岩石砌成一级级的石道,非常宽敞。
走完这石道,就是平原地区,离上坡石级约百余丈之处,有一道青石围墙。
桑逸尘跃至离阁楼十丈处,稳定身形,放眼一望,但见阁楼大门紧闭,周围沉寂异常。
桑逸尘略一打量,就想身纵跃上墙头,在他心念刚动之际。
蓦然,阁楼两边墙头上,各跃上来数人,齐声冷笑,道:“接迎来迟,请各位英雄见谅。”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各位远道的朋友,都身怀绝技,若打开阁楼大门迎接,未免太俗气,阁楼并不高,请各位跃登阁楼吧。”
桑逸尘纵声大笑,道:“老叫化还嫌这座阁楼矮了一点,最好再加高一倍,跃上去才可鸟瞰一下驼龙峰四周的景致。”
站在右边一人,冷哼一声,道:“这阁楼虽不算高,但也不是好闯的,只要你们来人之中,任何一人闯过阁楼,我们立即打开阁门迎接。”
俞小侠仰脸大笑,道:“我就不信这阁是天罗地网。”说此,微微一停,接着逼问一句,道:“你这话说了能算数吗?”
那人点点头,笑道:“我们驼龙岛民性虽然强悍,但在岛主德化之下,虽不能说一言九鼎,可是信诺二字,还不至说过不算。”
俞小侠大喝一声,拔身五丈多高,正想挫腰长身,施出独步武林的轻功“梯云纵”,再向上直冲。
蓦觉一股寒风,向他头顶罩下,心中一惊,聚在丹田的真气,突然消失。
身子猛的向下疾沉,大约下坠一丈左右,蓦地一股劲风,把他下坠的身子托住。
俞剑英藉这劲风一托之力,猛的一提真气,身子反向上疾升。
由上向下压的一股寒风,被下面迎上的劲风一托,突然化解,消失于无形。
俞小侠这次再向阁楼升去,却没有受到阻碍,一口气纵上阁楼屋脊。
但脚尖一沾屋顶,只觉溜滑的不能着脚,他赶忙又腾身跃起,疾向阁顶挑灯杆上纵去。
右脚尖刚踏在灯杆上,骤闻哗啦一声,灯杆陡然从半腰折断,强弩疾矢,从屋面疾射而出,纷纷向他身上射到。
俞小侠功力深厚,临危不乱,蓦觉有异,身子即忙凌空拔起,身剑合一,化一道银虹,疾向阁后落去。
站在围墙上的几个人,看他那种绝妙的轻功,不觉心头一震,暗道:此人轻功,真是罕闻罕见。
这几个魔崽子见俞小侠这一炫露,心中突起杀机,赶忙跃下,想趁机下手把他击杀。
但俞小侠聪明绝顶,他早就料定这一着,而且还预防另有埋伏,身子虽然悬空,一对锐厉的星目,早就把地下看清楚。
立时一沉丹田真气,施出千斤坠身法,比墙头跃下的魔崽子还先一步泻落地下。
为首一人,眼看此计不成,即刻改变主意,拱手一揖,道:“小娃儿,轻功惊人,我们开眼界啦。”
俞剑英也拱手还了一礼。道:“好说,好说,晚奇*书*电&子^书辈微末之技,不足一提,若和我们同来的前辈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差得太远。”
这几个崽子听他这样一说,不禁吓得目瞪口呆,暗道:“这小子的功夫,已是罕见了,那些老家伙比他还要高,所说绝非虚,看来凭武功硬拼硬打,绝对胜不了远来高手。”
俞剑英向几人扫一眼,只见那种失神模样,就知他们被自己的话震住了,微微一笑,又道:“我不过是马前小卒,讲功力不及同来的前辈十分之一,他们运力一掌可以震塌这座高楼。”
为首一人,武功已练到炉火纯青之境,眼力更是不差,刚才看到俞小侠的身子,被埋伏在阁楼上的人,劈击的掌风,震得向下疾坠。
但见那叫化子模样的怪物,双掌一扬,他下坠的身子,立即又向上疾升,这一琢磨,他的话并非夸大。
这人也是老奸巨猾之辈,虽然相信他的话不是故意吓人,内心虽感惊惶,但外表却很镇静,冷笑一声,道:“我们久居荒岛,有幸能领教中原高手武功,实乃平生之愿,待我打开阁门,迎接各位高手入庄再谈吧。”
说完,转脸一望站在右边那人,道:“兄弟,快去把阁门打开,迎接各位高手。”
那汉子答了一声“是”,即闪身跃到阁楼,瞬息间,群雄鱼贯而入。
为首一人,放眼一扫来人,但见各位,神采飘逸,眼睛一睁一眨之间,都射出慑人光芒,分明个个身负绝顶内功。
不觉暗暗吃惊,当下硬起头皮,拱手一揖,道:“难得,难得,各位肯驾临荒岛,驼龙峰生辉不少,清随我绿柳庄副庄主马耀东到比武场,领教各位的绝学。”
说完,右手一挥,站在魔崽子后面的几个人,向侧边一站,右手平胸,左手下垂,身子向前微倾。
陈紫云看了这怪样的礼节,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桑逸尘也就不客气,微微一笑,随在马贼身后前进,群雄紧接着鱼贯而行。
马耀东把桑逸尘等人,带到一块数十亩宽的广场边缘一站,道:“请委屈各位在此稍站片刻,等候北边上来的朋友到场后,我们有点不成敬意的玩艺,先要试试各位的绝艺后,再稍尽地主之谊。”
说完,转身而去。
桑逸尘放眼四顾,但见这块广场尽头,是一座建筑巍峨的房屋,门口一块横匾,有四个斗大的金字“七姓宗祠”。
左右两边,也各有一座高大的建筑,左边是“武术馆”,右面是“武艺第”。
这广场周围,除这三座建筑物外,便是高耸入云的树木,这些树木虽是天然古树,但经过一番砍伐,暗中却含奇门八卦易数。
片刻之间,但见魔崽子由“七姓宗祠”,和”武术馆”及“武艺第”,蜂拥般向广场走来。
但见走出来的魔崽子,手持各式中型的兵刃,身着衣服都是对胸排扣,长及膝盖的怪装,颜色却不同。
走在前面的一队,衣服都是青色的,由阴阳老怪率领,直向群雄面前走来。
走到距群面前十几丈处,突然站住,这一队一共二十四人,立即由阴阳老怪指挥,摆成太极形势,阴阳老怪居中。
第二队由冥灵真人率领,他们的衣服却是黄|色的,走至距阴阳老怪处,约五丈多远,停住身形,这一队人数增了一倍,很快地排成两仪阵式。
第三队比第二队人数又多了一倍,穿的都是赤色衣服,赤凤仙子当先,他举起手中赤色旗一挥,立即摆成四象阵式。
第四队一律白色衣服,马耀东手持自旗导前,这队人数,又比第三队增加一倍。
马耀东举起白旗一晃,但见人头攒动,片刻就自动按八卦次序站好。
桑逸尘看他们这阵势,整齐之中,又十分从容,似是操演得非常熟悉。
这阵势摆成之后,但见广场上,尽都是刀光剑影,杀气腾腾,有如万马奔腾,威势猛烈无比。
突闻一声哈哈大笑,道:“老叫化,你们赶在我们的前头啦,算你居第一功。”
桑逸尘转脸一望,见是一叶道人一行,纵声笑道:“你们来的正好,魔崽子摆下迎接我们的大礼,你仔细看看,接得下接不下?”
一叶道人枪上前来,略一打量,道:“这伏羲八卦阵,威力虽然绝猛,变化莫测,若我们分别攻进阵中,倒是势如破竹。”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太极比较难破一点,两仪、四象、八卦,均没有什么难处。”
紫云娇笑一声道:“我们师姊弟三人,愿担任攻打太极阵。”
燕赵双残即时跃身上前,高声说道:“我们兄弟负责攻击两仪。”
北山疯子移过葫芦,咕噜!咕噜!喝了两口酒,侧脸向南山叟笑道:“南山老怪物,你我两人攻打四象太阳方位如何?”
南山叟笑道:“酒疯子我们老搭档啦,水里火里我奉陪就是。”
黔南一毒笑道:“冒兄,我们也不要站着,他们两人攻打太阳方位,我们两人攻太阴行吗?”
冒一奇点点头笑道:“好!我给苗兄做助手吧。”
桑逸尘望了一叶道人一眼,道:“他们都自告奋勇担任攻击,没说的,我们两人只好分别进击八卦阵了。”
一叶道人点点头,笑道:“老叫化和两个老和尚攻乾门,贫道和青云、飞云两道兄从坤八攻入,使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蓦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一个年近七十的老魔,像貌甚是清瘦,白髯过胸,手上持着红旗,长衫及臃,飞步向场中奔来。
身法快速至极,跃至群雄面前,拱手一揖,道:“在下红叶庄副庄主吴恒远迎接来迟,劳各位久候了,荒岛风俗特异,不论任何人光临峰上,都要事先露几手绝技,才能迎进七姓宗祠,再尽地主之谊,这点不入礼法的规矩,请各位勿以见责是幸。”
桑逸尘仰脸大笑一声,道:“入乡随俗,一切遵命。”
吴恒远举起红旗一晃,突然两声“轰隆!轰隆!炮响,红旗一挥,横跨五步,笑道:“请各位开始攻阵吧。”
桑逸尘大喝一声,道:“遵命。”说完,当先向阵内跃去,群雄紧跟身后奔驰。
驰至阵边,也不须人指挥,各奔各的地方。先说俞剑英和二女,三人仗剑向太极阵跃去,跃近阵边,三人步法一错,即接天、地、人的方位站好。
俞剑英主天位,他练习的时间虽然很少,但他聪明绝顶,秉赋又高,一看就懂,而且他把剑诀上的口诀背的很熟,施展开来,已收事半功倍之效。
俞小侠首先点出一招,逼开当前一人,即纵身跃进阵中,二女的宝剑,紧跟出手,看起来虽然是三人分别出手,但剑势出手后,则是三剑归一。
每人只缓缓攻出一招,威势无比,发势吐招,着着抢住先机。
阴阳老怪看他们这三个娃儿,出手剑势不察由来,只见剑光缭绕,却不见三人的影子,不禁吃了一惊。
身子猛的向后疾退三步,一抖折扇,猛挥出一招“扇火烧山”。扇势出手,扇风呼啸,猛力绝伦,但他疾厉的扇风,碰到三人点出的剑锋,劲风全部消失。
三人眼看一招得手,俞剑英挥动惊虹剑,一招”金丝缠腕”,剑势好似刺向旁边的贼人,剑锋寒芒却直向阴阳老怪当胸刺去。
阴阳老怪施出一招折扇尚未撤回,猛觉寒气侵胸,封架已自不及,急忙向后倒翻。退后五步,才侥幸避过剑锋,暗道一声,“好险啊!好险。”
三人一出手,就把主持阵势的首脑逼得乱了章法,阴阳老怪想挥动左手青旗,调动变化阵势,却无法挥动。
尤其二女紧跟剑英身后闯进阵去,三剑联合攻出,只各出二招,就把太极阵逼的散乱不成阵势。
三人眼看太极阵已散,立即展开三才剑中之十二招,绵绵攻出,立时剑气漫天,幻化成一片剑幕,重重剑影,向四方洒下。
只听一片惨叫声,当场被三人这凌厉无匹剑势,劈倒几个,未受伤的贼人纷纷向后跃退。
阴阳老怪只气得眼冒金星,怒火冲天,立即展开自己苦练数十年的功力火候,大喝一声,挥扇直进。
俞小侠一见阴阳老怪折扇狂风骤雨般扑来,右手惊虹剑一招“飞絮落英”,反向折扇挥去。
但闻“咔嚓”一声,阴阳老怪手中的折扇,齐虎口被削落。
阴阳老怪只气得哇哇大叫,把手上捏着的折扇柄,一抖手,猛的向俞剑英当胸打来。
俞小侠冷笑一声,正想矮身避过,蓦地眼前剑光一晃,折扇扇柄被击落地下。
阴阳老怪抛出扇柄,双掌平胸推出,掌势出手,只听掌风呼啸,如排山倒海般,向三人撞到。
俞小侠知道阴阳老怪暗器发丝银针霸道,不能容他有停手的机会。
心念一转,立即运起玄门先天气功,不避不闪,潜运真力,左脚向前疾踏半步,右手长剑猛疾点出。
阴阳老怪左手微抬,硬接了一招。这一招接实,俞小侠被掌力震退三步。
阴阳老怪胸前被俞小侠的剑尖刺了一个洞,而且被剑气震的踉跄后退。
俞小侠稳定身形,即速暗里试行运气,觉着还未受内伤,立即跃身向前,大喝一声,道:“姊姊!这老怪物暗器霸道,不能容他有缓手的机会。”
二女眼看英师弟,被震退三步,同时一惊,当下听他这一说,知他没有受伤,立即振剑向阴阳老怪抢攻。
阴阳老妖怪哪里吃过这等亏,虽然胸部鲜血汩汩而出,但他功力雄浑,这一点伤势,还能忍受得了。
正想探手扣暗器,二女凌厉的剑势,从左右疾猛刺到,顾不得扣暗器,即忙杨掌拒敌。
二女知他功力深厚,立即施展两仪剑法对敌,着着抢攻。
阴阳老怪见他们三剑联手,威力无比,现在两剑合璧,剑势仍然有如万丈怒涛汹涌,心中暗暗吃惊,不觉斗志消失,大喝一声,道:“你们三个娃儿,是何人门下。”
紫云冷笑一声,道:“告诉你吧,死了也好瞑目,我们三人都是盖代第一奇人的门徒。”
阴阳老怪猛的怪啸一声,这一声有如虎啸狼嚎,凄惨极了,啸声一落,立即振臂抡攻。
二女的两仪剑法,已练的非常熟习,比和冥灵真人对敌时,又增加了一倍功力。
而且阴阳老怪被剑英刺伤后,虽然他自闭|茓道,但功力大损,掌劲锐减。
二女抢尽了优势,绵密的剑光,把不可一世的老魔头裹住,毫无反攻之机。
陈紫云猛的一招“海市蜃楼”,寒光闪动剑光丝丝,剑锋正好迎着阴阳老怪劈出的掌势。
剑风过处,阴阳老怪右掌五指,全被削落。
阴阳老怪再也不敢恋战,长啸一声,猛的一跃数丈,大声喝道:“这两剑的深仇大恨,一年之内定当找老杂毛结算。”
陈紫云冷笑一声:“好不要脸,打我们都打不过,还夸海口。”
阴阳老怪说完话,即转身向锋下疾驰而去,眨眼之间,已消失山坡之下。
二女眼看阴阳老怪身形消失之后,转眼一望,只见英弟弟一柄剑,舞起万点寒星,逼得魔崽子东奔西跑,一个威势无比的太极阵,只片刻之间,就被三人荡平。
放眼一望,只见魔崽子,向七姓宗祠,川流不息,跑进跑出,而且个个面色紧张。
看燕赵双残展开双掌合璧,威力也大的吓人,但吃亏的是以肉掌,对付冥灵真人的拂尘和长剑,而且两仪阵的阵势,又未击破。
两人虽然占了优势,急切之间想把两仪阵击破,也非易事。
剑英侧脸一望紫云,道:“云姊姊,我们去助两位老前辈破两仪阵好吗?”
紫云摇摇头,轻声说道:“不行,不说两位老前辈性情怪僻,就是普通人也不能在这时候出手。”
话声甫落,突听驼子大喝一声,双掌向上一扬,架开冥灵真人的长剑和拂尘。欺身抢攻,掌腿齐出,倏然间连攻五招。
这五招不但迅速无比,而且出手怪异。内力强猛,冥灵真人竟逼得连退三步。
驼子见兄弟得手,也立即挥掌抢攻。
跛子急攻五招,逼退冥灵真人三步,驼子猛攻五招,击倒两人。
当时阵势已呈纷乱状态,但冥灵人功力雄浑,见多识广,临危不乱,即忙一晃拂尘,阵势又复完整,把两人困阵中。
驼子猛的大喝一声,双掌平胸推出,这一掌是聚平生功力而发,掌势劈出,势如怒涛裂岸,被激猛的掌风,震倒数人,阵势立即缺了一个大口。
驼子挥出双掌后,恢即旋身合力夹攻冥灵真人,冥灵真人虽然功力深厚,也经不起两个怪杰的夹攻。
互递二十招后,冥灵真人已累得满身是汗,排阵的驼龙岛兄弟,虽然也趁机挥动兵刃袭击燕赵双残,无奈人多纷杂,出手反而受到很大的阻碍。
而燕赵双残行动快捷,掌势凌厉,四掌合壁施展开来,只听掌风飒飒,不见两人的影子。
排阵的弟兄,只有瞪眼干着急的份儿,哪有出招攻击的机会。
南山叟和北山疯子冲到四象阵前,即展开凌厉的攻势,南山叟展开铁骨折扇,扑、挥、扇,从太阳方位左边攻进,势如破竹。
北山疯子抡起打狗棒,从太阳方位右边攻入,他这套棒势更是威猛绝伦,他一冲进阵内,横扫直打,猛劈狠点,招无虚发。
但看阵势好像黄河溃堤,片刻之间,太阳方位即被两人凌厉的攻势打得四散逃窜。
赤凤仙子举起手中赤色小旗一晃,想把阵势稳定,无奈两人攻势猛烈,阵势刚刚稳定,太阴又被冲乱。
黔南一毒和冒一奇眼看北山疯子两人,冲过太阳方位,心中一急,即时展开平生所学,也是一左一右,猛向太阳门攻入。
他们两人掌劲威猛无比,只见四掌翻飞,不见人影,掌风飒飒,丈余内都是激荡起逼人劲风。
守阵贼崽子,哪受得这疯狂的猛击,瞬息之间就冲到太阴方位。
赤凤仙子看阵式大乱,心中怒火冲天,蓦地跃身接斗。
北山疯子见赤凤仙子那种怪样子,不禁冷笑一声,道:“你这阴阳怪气的人,守这少阳少阴方位,倒星恰当不过,接我一棒试试。”
赤凤仙子不理北山疯子的讽刺,右掌猛劈一招“挥尘清谈”,一股潜力激荡逊人。
北山疯子大喝一声,道:“好雄浑的掌力。”说完,蓦地一招“直捣黄龙”。他这招势急力猛,直向胸前点到。
赤凤仙子避闪已自不及,右臂疾翻,想夺北山疯子的打狗棒,他这动作快捷至极。
疯子冷哼一声,打狗棒疾转,猛的棒头疾速点出,这一招快得令人眼花缭乱,但听”蓬”的一声,正好点在赤凤仙子的肚腹上。
赤凤仙子被震的当堂跄跄后退一丈多远,跌坐地上。
北山疯子这一招得手,黔南一毒和冒一奇,也攻到少阳方位,刚好两边会合,这四象阵势立即瓦解冰消。
燕赵双残奋起神威,大喝一声,两人同时猛力挥出掌势。
两股激猛的掌力,前后向冥灵真人撞去。
冥灵真人闪避不及,被这两人激猛的掌力,震飞起一丈多高
飘落地下后,一ρi股坐在地下,连续喷出两口鲜血。
两个弟兄正抢前伸手去抓,冥灵真人双掌向后一撑,身子猛然站起,两个兄弟吃下一惊,各向后疾退两步。冥灵真人随手抹去口边鲜血,放眼一望,但见师弟赤凤仙子也双手捧胸紧闭双目,坐在地下,移步过去,叹息一声,道:“师弟,伤的怎么样,能走吗?”
赤凤仙子点点头,道:“伤得倒是不轻,走,或许还可支持走得动。”
冥灵真人伸手抓住赤凤仙子一条左臂,提起来就想拔身跃起,突闻身后一声大喝道:“哪里走!”
冥灵真人掉头一望,见是岳凤坤,右臂猛的把赤凤仙子,向右一推。
赤凤仙子被师兄这疾速的一推,踉踉跄跄跌出一丈多远,扑在地下,好久也爬不起来。
岳凤坤见冥灵真人被掌风震出阵外,突然想起陈凤的惨死,仗剑疾跃过去,突施一招“横身拦虎”,剑锋疾扫过去。
冥灵真人左手袍袖一挥,一股劲猛力道,把岳凤坤疾扫而来的剑势振开,右手微抬,拔下拂尘顺手点去。
岳凤坤见冥灵真人负伤后,功力仍自不弱,但他替陈凤报仇心切,立时展开恩师传授绝招,长剑挥动,如冰雹狂雨,和冥灵真人抢取主动。
这样一来,两人都险招互见,冥灵真人长剑拂尘,展开来威势尤甚惊人。
两人这等激烈的猛斗,只看得人触目惊心,常常仅差毫厘没有击中,激斗十合后才稳定下来,各人尽施所学,展开剑法狠斗。
岳凤坤虽然功力不如冥灵真人浑纯,但他志在替陈凤报仇,剑招施展开来,也是凌厉无比。
冥灵真人吃亏负伤过重,起首几招到未觉得,十招过后,已感内力不支,心中血翻气涌,渐渐的剑风拂劲,已不似发招时那样凌厉。
岳凤坤却愈战愈勇,处处抢攻,但冥灵真人功力不凡,经验丰富,见猛攻不下,立时采取防守,把门户封紧,凝气调补,想把心中翻动的血气,镇定后再行抢攻。
岳凤坤也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一看这情景,心中即时明了,立即加急攻势,想施展几招绝学,把冥灵真人劈倒当场。
心中刚转念之间,突闻一声大喝道:“看掌。”
岳凤坤猛的吃了一惊,立即横跨五步,转脸一望见是赤凤仙子,不禁怒火中烧,断喝一声,道:“一掌之仇……”
话声未完,只见冥真灵人和赤凤仙子双双纵到广场边缘。
待岳凤坤跃身追去,他们师兄弟已隐没林中,岳凤坤暗骂一声,道:好狡猾的老怪。
桑逸尘和一叶道人,一向左转,一向右转,八臂神乞从坤门攻入,一叶道人则从乾位抢攻。
两个都是当今的武林怪杰,这一出手攻击,势如破竹。桑逸尘攻到坎位时,正好迎着驼龙岛赤虎庄副庄主血手印齐作人。
桑逸尘横掌当胸,猛的一掌挥出,掌势出手,掌风呼啸,但见阵势即呈纷乱之局!
齐作人微一侧身,右掌一扬,一招“天王托搭”,横架来势,左手虚晃一招,忽然向旁侧避去。
桑逸尘长笑一声,欺身一掌,“闭门推月”疾劈过去,突然人影闪动,左右挥出一剑,正好迎上八臂神乞的掌势。
桑逸尘一声大喝,一招“推山运掌”,双手平胸推出,一股强劲无匹的罡力,猛的向坎位把守的贼人撞去。
但听两声闷哼,当前的两个贼崽子,身躯震飞一丈多远。
他这一招抢制先机的猛击,八卦阵突然大变,刚才那剑势漫天的阵势,顿形混乱。
齐作人举起白旗,想把纷乱的阵势,变换方位,稳定下来。
白旗刚举起,八臂神乞猛的一劈空掌挥去,齐作人手中的白旗被震得飘向半空。
齐作人眼看两个弟兄被桑逸尘掌力震伤,白色指挥旗又被震飞,心中愤怒至极。
急怒之间,顿忘利害,他也不管对手是何许人物,大喝一声,欺身直进,挥剑猛攻。
桑逸尘大笑一声,道:“好啊!这才是凭功力的打法,老叫化就是一招头裂,也死得心服口服。”
说完,右手一翻架开长剑,左手猛的一招“横打金钟”,立刻展开抢占先机的快攻。
刹那间,以掌翻飞,掌风波荡成风,劲力逼人,威猛猛烈无比。
齐作人避过八招后,转眼一望,只见阵势七零八落,更觉心慌,一个失神,吃桑逸尘一记劈空掌,震落一丈开外。
桑逸尘这一得手,一叶道人也从离位攻了过来,两人互望了一眼,八臂神乞笑道:“我们两人落后他们啦。”
一叶道人放眼四顾,但见群雄都已站立场中,贼崽子却静立在广场的四周,回头向桑逸尘说道:“老叫化,七魔一个也不肯露脸,这倒有点奇怪啦。”
蓦闻得七姓宗祠门口,响起一声震天动地的长笑,笑声如古刹晓钟,震得山鸣谷应。
群雄转脸一望,但见四个全身穿白、黑、青、黄衣服装怪的人,护拥着一位曰髯长衫老者,扶杖而来。
瞬息间,已到群雄眼前,老叟像貌甚是清癯,蓝布长衫拖齐脚面,面色红润,手握拐杖,脸现微笑。
再看那护拥老者的四个奇装异服的人,右边是一白一黑,左边是一青一黄,四人是赤足草履,相貌倒也魁岸。那老者距群雄两丈左右停住,对群雄拱手笑道:“难得,难得,各位都是望重武林的高手,不远千里联袂同来,真使荒岛增辉不少,是敝岛自开辟以来没有过的热闹。”
两个怪杰一看来人,已知中间那个老者,是现世魔王吴聿珩,穿白衣服的是白熊庄副庄主张扬康。
黑衣服的黑旗庄主麦舒华,青衣服的是青牛庄副庄主梁中业,黄衣服的是黄龙庄副庄主龙健方。
两个怪杰当下还了一礼,齐声说道:“好说,驼龙岛武功独创,天下无双,声威播遐迩。我们一行都是山野闲人,何堪与驼龙岛相提并论。”
吴聿珩微微一笑,道:“客气,客气,各位是享誉天下的高手,驼龙岛乃是僻远一隅,管窥蠡测,岂敢和中原各门派,互争长短。”
微微一停,又道:“因两位盟兄闭关正当紧要关头,迎接来迟,深感歉意,各位远途跋涉,定是辛苦了,快请到敝岛七姓宗祠,略尽地主之谊。”
回头对四个副庄主喝道:“你们快些传话下去,就说中原各门各派高手莅临,依本岛迎宾大礼迎接。”
四位副庄主同声应了声“是”,躬身一揖,向七姓宗祠奔去。
一叶道人笑道:“免了罢,我们已经受了不少接待了,不如请令盟兄来此一谈。”
吴聿珩笑道:“有话慢慢说,我们兄弟久居荒岛,和各位素无过节可言,千错万错来人不错,不管怎么洋总得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后再说。”
桑逸尘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就请先行吧。”
吴聿珩大笑一声,道:“这才够爽快。”
说完,转身走前,引导群雄入祠。
桑逸尘和一叶道人并肩走在一起,互相以眼示意,一叶道人要桑逸尘统一指挥。
八臂神乞推辞不过,只好点点头,表示接纳他的意见,群雄紧跟着两人的身后前进。
片刻之间,就到了七姓宗祠门前,但见两边排队相迎的不下数百人之多。
当中站着四个人,都是穿着蓝布长衫,这四人服装,和列队相迎的人不一样。
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了,为首一人正是三魔浊世魔王麦仲平,依顺序排列,四魔惊世魔王梁清和,五魔救世魔王龙在田,六魔醒世魔王马家驹。
七魔醒世魔王吴聿珩,介绍四位盟兄和两个怪杰见礼。
桑逸尘一一拱手为礼之后,即介绍群雄和五魔相见,互相介绍完毕后,八臂神乞笑道:“齐、张两兄不在岛上吗?”
三魔麦仲平白眉微扬,道:“我们两位盟兄,正在闭关紧要关头,昨夜不幸被一种异音扰乱,被扰得走火入魔,正在挽救中,不能躬身相迎,请各位原谅。”
桑逸尘微笑道:“齐、张两兄功力深厚,没甚关系吧。”
四魔梁清和道:“请进去稍息一会再说,各位不远千里跋涉而来,这是终身难得的机遇,我们两位盟兄已经吩咐过,无论如何严重,势必振起精神和各位一见。”
五魔同时转身引导群雄,直入七姓宗祠,那里早就排好坐位,有三四十个清秀土着少女,分别两边。
只见这座七姓宗祠,内面相当的宽敞。
堂中摆的是群雄罕见的单人条桌,每个条桌中间,有一个圆洞。
圆洞刚好把猴子的颈子箍住,猴子头刚好在桌子上面,使猴子上不来,下不去。
桌子上面摆的有酒,有作料,还有特制一把铁锥,和一根大拇指粗细的竹子,中间竹节已经打通,另外还有块干净的白布。
群雄看了很久,也不知袖里乾坤,都睁睁睁的看着露出桌面的猴头失神。
五魔龙在田两臂一伸,道:“请各位随便就坐吧,我们这荒岛寒峰,没有什么好菜肴招待,请各位尝试这猴脑的滋味如何。”
二女听他这一说,当时心里就有一股怪味翻了上来,忍不住要作呕,好在二女内功深厚,略一运气行功,便把翻涌上来的滋味镇住,没有当场作呕。
五魔龙在田见群雄不肯就坐,料想群雄没有吃过猴脑,笑着说道:“各位大概是吃不来吧,其实吃这活猴脑是最滋补不过的。待我吃一只给各位看看吧。”
说完,立即闪身走到条桌边,右手拿起铁锤,左手拿起吹火棍,举起铁锤,猛的向猴头上击去。
只听惨叫一声,猴子的脑袋裂开,喷出一股鲜血,立即把铁锤放下,拿预先摆在桌子上的作料,倾入猴脑内。
用吹火棍搅匀,口对着吹火棍,猛的往肚子里吸,吸了一阵之后,放下吹火棍,喝了一大碗酒,拿起白布拭去嘴上的猴血,向群雄望了一眼,又道:“请各位试试吧,这味道真是鲜美可口。”
两个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群雄虽然没有吃过这种活猴脑,但有不少的人听说过,群雄都是一颗侠骨热肠的心,谁也不愿把一个活生生的猴子敲死,吸喝它的脑汁。
第二十七回初会七魔
突然由后面疾奔出来两人,躬身向五魔一揖,道:“岛主吩咐,中原武林高手,不习惯这种饮食,立即撤去,更换筵席招待。”
五魔齐声应道:“好的。”
转头吩咐在场子弟,立即把宴席撤去,人多手繁,片刻之间,就把猴宴搬走,整整摆了四十桌酒筵。
桌于分排两边,每边两排,每排十桌,每桌只摆四付杯筷四张椅子,都是摆在一边。
右面朝南摆,左面朝北摆,就坐后恰好面对面。
桑逸尘看了一眼,道:“这宴定无好宴,魔头们不知又玩什么厉害的花样了。”
黑旗庄主麦仲平看桌子摆好后,起身拱手作了一个环揖,道:“请各位就坐吧。”
群雄见此情景,再也不好推辞,八臂神乞大笑一声,道:“却之不恭,受之有愧,我们只好厚起脸皮奉陪吧。”
说完,即闪身向左边走去,八臂神乞、一叶道人、悟性、洞庭钓叟四人坐在当中一桌。
俞剑英和二女及岳凤坤四人,却坐第二排右面的最后一桌。
群雄都就坐之后,岳凤坤转眼四顾,即忙左手探入衣袋中,拿出一本小册子,左臂猛的向俞小侠一撞,右手食指醮了一点口液,在桌上写了八个字。
俞剑英侧脸一望,只见他写的是“剑诀找回,当面奉还。”
他也来不及细看,接过剑诀,立刻交给坐在他左面的紫云姊姊。
紫云接过剑诀,略一端详,见是失窃许久,恩师手著剑诀,不禁脸泛笑容,立即揣入怀内,玉玲瞪着星目,全神望着对面贼人,突然侧脸看云姊姊喜形于色,不知道她们打什么哑谜,向紫云咬耳问道:“云姊姊,得到什么宝贝,这样欢喜?”
紫云转脸向玉玲耳边笑道:“岳凤坤把剑诀找回来,还给我们啦。”
桑逸尘放眼向对面一望,他们对面的一桌,只坐了两个,左手一桌空着没有坐人,暗道:“除齐、张正副岛主之外,另外还有贵客吗?怎么留下一个空桌啊。”
一叶道人仔细一打量,七魔到了五魔,七个副庄主全都到齐,只有百姓庄的正副庄主未到,后面一排坐的,有十多人,都是中原各地潜来的绿林巨盗。
彼此刚刚坐好,那些清秀的土著少女,分开两边,执壶替各位斟酒。
蓦地,音乐大作,箫、笛、鼓多种乐器合奏之声,袅袅不绝于耳,奏了一个曲子,立时停止。
音乐一停,四个大汉托着菜盘,疾步走了进来。四个土著少女,立即迎了上去,把盘子的菜盘搬到桌子上。
五魔同时起身,举杯齐声说道:“今日天下英雄,济济一堂,甚是难得,我们尽情一醉吧。”
群雄也都站起身子,桑逸尘笑道:“我们乃是山野闲人,岂敢和英雄并论。”
互相干了一杯,音乐又起,一叶道人暗道:“他们上一道菜,奏次音乐,是不是藉音乐来掩入耳目?”
心念一动,立即轻声向桑逸尘,道:”老叫比,我看魔头们存心不善,要加倍留意啊。”
桑逸尘道:“老叫化子也有同感。”
五魔龙在田起身拱手笑道:“我平时是滴酒不沾,今日之会,我龙某人真是高兴极了,愿以杯酒之量,分敬各位一杯。”
桑逸尘立身笑道:“好的,我先陪龙庄主喝一杯吧。”一仰脖子,咕嗜一声,喝得点滴不留。
他放下杯子,向五魔拱手笑道:“老叫化心中有一件不解之事,想向齐岛主请教,但凑巧得很,他又不在坐,不知五位可否代岛主当家,答复我们。”
黑旗庄主麦仲平起身拱手一揖,笑道:“我们岛主和副岛主,等一会一定到,桑大侠有什么话,暂请忍耐片刻,我们还是喝酒吧。”
北山疯子突然大喝一声,道:“这样喝,太不够味,要喝干脆每人面前摆上两坛。”
青牛庄主梁清和笑道:“豪爽,豪爽,我们两人对喝两坛如何。”
北山疯子笑道:“十坛八坛,我疯子奉陪。”
绿柳庄庄主马家驹脸向站在旁边的少女,喝道:“快去搬二十坛酒来。”
片刻之间,二十个少女每人抱了一坛,匆匆走了进来,前面十个向北山疯子桌前走去,后面十人向梁清和桌前走去。
黔南一毒、冒一奇、南山叟、北疯子四人共坐一桌,黔南一毒向摆在桌前的酒坛,望了一眼,但见酒坛封盖,并非原封。
他心中感觉有异,伸手抓起一坛,向疯子笑道:“我听你们提起拚酒,却引起我酒隐来了,让我先和他对喝一坛吧。”
北山疯子闯荡江湖数十年,见多识广,那有不懂他话中的含意,笑道:“你有兴和他喝一坛,就让你们先拚吧。”
红叶庄庄主吴聿珩也顺手提取一起,笑道:“我奉陪苗兄吃一坛如何。”
黔南一毒笑道:“好啊,他们先提议拚酒的没有喝,我们却占了先,有愧啦。”
说完,揭开封盖,对若酒坛口,猛的吸了一口,但觉酒味不对,立即把酒坛放下。
吴聿珩捧起酒坛,却一饮而光。
黔南一毒放下酒坛,顺手抓起一坛,揭去封盖笑道:“粱庄主,我们换一坛喝吧。”
说完,手一扬,那坛酒平平稳稳地向吴聿珩飞去。
说也奇怪,那坛酒平平稳稳落在吴聿珩桌上,打开坛封的酒坛,连一点酒渍,也未溅起来。
黔南一毒露了这一手绝技,在场的庄主和副主都吃了一惊,都集中眼力,向黔南一毒望去。
吴聿珩怔了半晌神,才提起一坛酒笑道:“苗兄,请接着吧。”
他自知没有黔南一毒这份功力,是以抛出酒时,出声招呼。
黔南一毒接住酒坛,掀开坛盖,咕噜!咕噜!片刻之间,把一坛酒喝光,笑道:“朋友,你们这不是待客,好似酒店里卖酒,好酒留下自己喝,这坛酒比较味醇,给我们喝的却酒味不正。”
他这一说,在场的人,都不禁吃了—惊,驼龙岛的人,却个个脸上泛红。
吴聿珩提起酒坛猛的一掌,把坛盖劈开,对着酒坛猛饮,他虽然硬起心肠喝了下去,脸上却变了颜色。
放了酒坛,怒喝一声道:“快去把酒工叫来,待我问问看,为什么这么大意,把这样难喝的酒,搬来敬客。”
搬酒的二十个少女,个个吓得两腿颤动,粉脸变色。
片刻之间,走进来一个汉子,向吴聿珩躬身一楫,道:“庄主,有什么吩咐。”
吴聿珩大喝一声道:“你专司酿酒之责,怎么拿这样难吃的酒来招待客人。”
那汉子全身抖得像筛米糠似的,嗫嚅道:“这……这个……”
吴聿珩怒喝道:“这个什么?快说。”
大汉还没有开口,梁清和大喝一声,道:“混蛋东西,还有什么可说。”
说此,转头一望,又道:“万方万飞去把八坛酒搬过来,全部要他喝了进去。”
粱万方两人立即起身,把八坛酒搬到梁则中身前,把坛盖一一掀起,退回坐位。
梁则中一句话不说,抱起酒坛就喝,一连喝了三坛,再也喝不进去,站在那看着酒坛眼睛发白。
粱清和眼睛一翻,两道电光似的精芒,射在梁则中身上。
粱则中一咬牙,捧起酒坛,喝了半坛,人便向后倒去,但见他眼睛发直,耳、鼻、口都流出血水来。
肚子涨得像一条大鲤鱼似的,当堂被怪味酒涨死过去。
吴聿珩大喝一声,道:“把他扔下悬崖去吧。”
这十坛酒,倒不是放了毒药,或是渗了不洁之物,原来是半茶半酒,是平常训练猴子,给猴子喝的酒。
猴子这个东西很奇怪,若是捉来小猴,不给它茶水喝,它永远长不大。
但时常给它少许茶喝后,它喝惯了不管跑到哪里,都要跑回来找茶喝,驼龙岛的人,却拿这种半茶半酒来训练猴子。
刚把梁则中抬出去,刚才跑来传达岛主命令的两人,又疾驰奔来,向五个庄主躬身一揖,道:“岛主和副岛主即刻就到。”
突然从七姓宗嗣后面,由玄修老道和铁罗汉迦龙,分别扶着两个面色灰白,白发白须的蓝衫老者,缓缓向堂中走来。
这时,大厅中鸦雀无声,驼龙岛的五位副岛主及弟子们纷纷起立,躬身迎接。
群雄也情不自禁的转眼向来人望去,见两人憔悴的脸上,微微浮着笑意,频频颔首。
两人虽然由玄修和铁罗汉迦龙分别扶着,缓缓走来,仔细一看,脚下很是轻浮,移脚之间,并不稳实。
两人边走边颔首向空位上走去,玄修和迦龙扶着两人走近座位,突闻北山疯子冷笑一声,道:“想不到自立‘大圣门’的瓢把子,和雄居一方的岭南魔窟首脑,竟落魄到策马随蹬的境地。”
玄修怒睁双目,望着北山疯子大喝一声,道:“你敢指名骂我。”
北山疯子大笑一声,道:“我不但敢指名骂你,还敢剥你的皮。”
玄修暗运潜修数十年的黑煞掌力,猛的双手一扬,直向北山疯子击去,掌势出手,劲力波荡成风。
北山疯子挺身冷笑一声,道:“来得好。”说完,双掌平胸推出,两股激猛劲力,在中途接实。
但听“砰”的一声,大厅中尽是逼人的劲风。
麦仲平和梁清和两个庄主,赶忙运起本身真气,护住两位岛主,不让激荡的掌风,震伤正副岛主。
两掌一接实,半斤八两,谁也没有胜谁。
齐岛主赶忙摇手阻拦道:“两位不要误会,玄修道长和迦龙兄,乃是替我们疗治伤势,就扶我们兄弟出来和各位见面。”
这时群雄的眼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但听齐元放岛主说话,非常吃力,被其扰散功力,走火入魔,所言非虚。
说此,微微一停,拱手向群雄一揖,勉强笑道:“凑巧得很,各位驾临荒岛,适老朽正在闭关紧要关头,以致未能躬身远迎,敬请各位原谅。”
桑逸尘即忙起身,还了一揖大声笑道:“客气,我们已多多得罪了,贵岛的南北五关和伏羲八卦阵,我们都一一领教过了,但不知还有什么奇异阵式,让我们再见识见识?”
齐元放突然面色一变,转脸向五个副岛主望了一眼,怒喝道:“你们为什么不好好的替我接待贵宾,竟敢擅自做主,多方留难,是谁的主意?”
五个副岛主见岛主大发雷霆,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不敢说话。
一叶道人用很细的声音,向桑逸尘说道:“老叫化,魔头施苦肉计啦,要好好应付啊。”
齐元放一对失神的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望着五个副岛主,道:“快说呀,是谁人这等无礼?”
赤虎庄副庄主齐作人,突然站起说道:“岛主闭关正是紧要关头,我们怕惊动正副岛主,所以未曾禀告,我自行做主……”
话还未说完,齐元放抢着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代我做主,我命你自碎天灵|茓而死,以谢慢待中原高手之罪。”
齐作人躬身一揖,道:“岛主的命令,我绝对遵命,但我们驼龙岛,已死伤百多人,不能叫他们白死啦。”
说完,举起右掌,猛向自己天灵|茓上击去。
玄修老道和迦龙没想到岛主的命令,这样威严,有如圣旨一般。
眼看齐作人掌势就要击中自己的天灵|茓,玄修反手一指,齐作人只感右肘间一麻,功力顿失。
手臂再举不起来,定神一望,见是玄修道长,出手阻止,微微一笑,道:“道长的好意,在下铭感心中,但岛主的命令,是无人情可说的,请道长别多费唇舌吧。”
玄修并不理会齐作人的话,转脸稽首一揖,道:“齐兄,作人副庄主,虽然处理不当,但他动机在维护两位岛主的安全,请岛主网开一面,免他一死吧。”
齐岛主微笑,道:“道长,你请坐吧,这个确难遵命……”
话还未说完,突见齐作人转身向后走去,猛的一头撞在墙壁上,脑浆四溢,当场死去。
群雄见齐岛主,命令这样威严,桑逸尘心中暗暗吃惊,忖道:“如果他下命令,和我们一拼,这却有点难啦。”
齐岛主连头都没有转一下,齐作人之死,浑然不闻,向群雄拱手笑道:“荒岛寒山,粗肴淡酒,不成敬意,老朽敬各位一杯吧。”
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桑逸尘起身还了一揖,笑道:“岛主这样客气,老叫化感愧的很。”
说完,也一饮而光,放下杯子,笑道:“老叫化等人不远而来,惊扰清兴,甚觉不安,不过,我们有一点不解之事,要向岛主请教。”
齐元放笑道:“老朽离开中原,来这荒岛数十年,再也没有踏足中原一步,不知是什么事,请说吧。”
桑逸尘道:“中原武林道和贵岛素来无恩怨可言,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但贵岛最近联合不少高手,想争霸武林盟主。”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争雄之心人人都有,当然我也不能批评你们不当,但手段似乎太过毒辣,若按武林规矩,大家约时约地,比试一番,凭武功争取武林盟主,不但人人遵敬,而且是武林的盛会,老叫化也愿敬陪末座啦。”
齐元放声一笑道:“老朽以为各位远道跋涉而来,为的是什么事,原来为了不实的传言,当真叫我汗流浃背啊。”
桑逸尘大笑一声后,道:“何止是传言?事实既在,老叫化绝不是无的放矢,有意到贵岛来捣乱。”
齐元放毫无一点怒意,笑道:“桑大侠行侠仗义,名播遐迩,为护武林正义,从不后人,老朽不管有没有这个企图,你这番义正严词的责备,我诚恳接受,再往下谈吧。”
桑逸尘纵声笑道:“驼龙岛乃是卧虎藏龙之地,岛主何必学韩信受胯下之辱,中原高手,到达这里的,虽然不说完全,可是你能把在座的人,一一击败,或一网打尽,争霸武林盟主,已胜券在握,不管你怎样谦虚,老叫化也知道你一定早有对付我们之策,倒不如爽爽快快地解决就算了事。”
齐元放被八臂神乞一阵抢白,但他仍然毫无怒气,依然心平气和,笑道:“好说,好说,桑兄快言快语,实使老朽佩服,可是我们见面不多,难于了解,名利虽然为人所爱,老朽年登七十的人啦,人事无常,变化难测,不一定哪天就要老死。何况荒岛不缺吃不缺用,天高皇帝远,可说得上世外桃源,人间乐土,于愿已足,哪还有雄心争夺武林盟主,请别误会啦。”
群雄都集中眼力注视齐元放的面色,但想不到他竟有这种超人的涵养,八臂神乞这番声色俱厉的话,他仍然忍得下来,都感觉齐元放不是传言中争气斗狠的人物。
桑逸尘笑道:”你这话只骗得了自己,可骗不了老叫化。”
齐元放仍然满脸笑容,道:“我并不和桑兄争论,但可拿事实证明,荒岛的弟子,这数十年来,有去中原闹事的没有……”
话还未说完,俞小侠突然站起身子,拱手一揖,道:“老前辈的话不是不信,我可举出贵岛弟子到湛江逼人放火烧船的例子作证。”
齐元放转脸向俞剑英望了一眼,但见俞小侠神目如电,精华内蕴,英俊潇洒,知他必有极好的内功,拱手还了一礼,笑道:“小侠在什么地方见到荒岛的弟兄,逼人放火烧船,请赐告老朽,若真有其事,定当严惩。”
俞小侠笑道:“昨天下午贵岛的弟子李琛,率领十多名兄弟,逼迫湛江海龙帮的渔船,开离湛江,他们那些渔民,都是土生土长,有家有室,叫他们把船只离开海岸,如何生活,他们不肯驶离,李琛自恃武功惊人,硬逼海龙帮的渔民放火把船烧了。”
齐元放笑道:“老朽相信小侠所说是实情,绝不是捏造,但并不是荒岛弟兄所为。”
俞小侠道:“他亲口说是奉你岛主命令,难道还有假的吗?”
齐元放微笑道:“荒岛共分七个村庄,也就是七姓人,所以我们建筑这座七姓宗嗣,七姓之中并没有李姓在内。”
俞剑英道:“还有百姓庄,难道不是你岛主所管辖吗?”
齐元放笑道:“百姓庄是各方来的朋友居住所在,来去随便,并不受我们的管束。”
桑逸尘纵声大笑一阵后,说道:“好啊,这片面之词不足为证,那也罢,但老叫化拿出另外的证据,能不能作算呢?”
齐元放道:“只要荒岛七姓人之中的任何一人,在中原有什么举动,均可作数。”
桑逸尘探手怀中,掏出陈紫云在慈云庵拾到麦仲平亲笔写给迦龙的一封信,详细念了一遍后,道:“齐岛主听清楚了罢,还有什么说的没有?”
齐元放听到争霸武林,压服各派两句时,不禁笑容突敛。但他老奸巨猾,远谋深算,立即又恢复了镇静。
转脸一望麦庄主,道:“麦庄主这信是你写得吗?”
麦仲平突然站起躬身一揖,道:“不错,这封信是我亲手写的,岛主和副岛主闭关后,把岛上一切事务,交给我暂时主持,我秉承岛主之命,不敢得罪友人,既不便拒绝也不敢应诺,只好写信婉言拒绝参加。”
悟仁突然起身双掌合十,道:“迦龙是敝派少林寺的叛门弟子,老衲奉了掌门百拙大师之命,追踪到此,请岛主交给老衲,带返少林寺受门规制裁。”
齐元放拱手还了一礼,道:“若我把迦龙兄束缚起来交给你们,在道义上似乎说不过去。”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这样吧,现在暂且放下不谈,等我尽了地主之谊,我把迦龙送出大门,你们如何对付他,我不过问就是,尊意以为如何?”
悟仁双掌合十,高喧一声佛号,道:“施主这样说倒是合情合理,老衲听施主一言吧。”
桑逸尘冷笑一声,道:“什么道义不道义,这明明是有意庇护。”
齐元放道:“桑兄别误会啦,老朽绝没有这个意思。”
桑逸尘剑眉一扬,道:“我们不远千里而来,虽然领教了不少阵势,但还没讨教贵岛的独门绝技,总得要讨教一番才行。”
齐元放微微一笑,道:“各位都是名噪中原的高手,而且均是侠心义胆的大侠,当不至向我这被扰散功力,走火入魔,垂死之人动手过招,而落江湖话柄。”
桑逸尘被他拿话一扣,一时倒不知如何答复,他本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怪杰,当然不能落井下石,打落水狗。
猛的一睁星目,侧脸一望一叶道人,想征求他的主意。
但听一叶道人自言自语,细声说道:“离离原上草,一年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桑逸尘突然灵机一动,笑道:“俗语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我们远道而来,算是疲劳之师,就以利害而言,宜在此时此地一战,若错过这个好机会,对你们是百害而无一利。”
齐元放振起精神,大笑一声,道:“桑兄这话本是衷心之言,但我还不愿占这点便宜。”
说此,放眼向群雄一扫视,又道:“各位在场之人,都是中原武林中有数的高手,我们也有意向各位观摩,实因遭遇意外,扰散功力,不说动手过招,就是说话也感难以支持,若各位非动手不可,老朽有个不情请求,不知在场各位能否接纳?”
桑逸尘道:“什么话请说吧,能办到的,自然遵办。”
齐元放道:“荒岛自开辟以来,日趋广大,中原武林中,早已瞩目,急欲拔去而后快,让我们再潜修一年,恢复武功后,明年九月九日,当亲率各庄主副庄主,到嵩山少林寺,向各位领教如何?”
桑逸尘笑道:“好极,好极,我们一定欢迎,到时一定候教。”
一叶道人突然起身合掌一礼,道:“我们远途而来,不能空跑一道,避过贵岛主副岛主不谈,贵岛高手仍然不少,我们仍想讨教一两手绝艺。”
张礼崇向齐岛主望一眼,立身还了一礼,道:“道长一定要我们现丑,等吃过酒,就在广场上彼此先印证几招,也不失大雅。”
一叶道人笑道:“爽快,爽快。”
麦仲平大声喝道:“赶快传言下去,酒菜一齐上来,大家喝个痛快吧。”
突然一阵啸声,远远传来,群雄已经听过这种啸声,是支使毛猴的音调,不知魔头又捣什么鬼,个个蓄势待敌。
啸声落后,音乐声又起,这次吹弹较为激烈,端菜端酒的庄丁,川流不息。
蓦地,一声“蓬然”巨响,倏然之间,大厅门窗紧闭,里面黑黝黝伸手不见五指,中间的四根木住,疾射出无数的飞刀,一齐向群雄射来。
群雄猛的一惊,倏的拔身,扑击魔头,但见一片白光疾射而来,不得不闪避疾射而来飞刀。
待把飞刀震落后,放眼一望,北面的魔头们,连人带桌都已不见,祠堂的门窗都已紧闭,大厅内一片墨黑。
俞剑英刚才和岳凤坤在谈大魔两个女儿的事情,两人用酒在桌上写着,一问一答,谈的非常起劲。
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才把两人惊醒,猛的一抬头,只见一片白光飞来,赶忙舞动宝剑,把飞刀震落。
俞剑英骤然想起恩师留下丙袋,探手入怀,拿出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七魔诡计多端,岛上处处陷阱,七姓宗祠机关更是厉害无比,迅速退出趋避。”
他看了之后,暗自骂道:“俞剑英啊!俞剑英,你一时大意,误了多大的事情。”
陈紫云放眼向弟弟一望,道:“英弟弟,大错已铸成,还看什么?赶快拿惊虹宝剑,把墙壁削落,看看能不能出去?”
俞小侠带着满腹懊悔的心情,赶忙拔剑在手,暗运全身功力于右臂,疾速移身墙壁边,挥动宝剑,一阵猛劈,砖头泥土,纷纷下落。
群雄看俞小侠挥剑削墙,突然心机一动,一叶道人和桑逸尘两人,都凝聚了本身功力,挥掌向墙壁猛击。
这两个怪杰,功力雄浑,掌劲强猛无比,足可裂碑碎石,经过一阵猛劈后外层砖土,已被绝猛掌力震成碎粉。
放眼一望,中间竟然是整块的钢板,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苦笑一声,都觉束手无策,默默无语。
北山疯子和悟仁轮起手中沉重铁杖,一阵猛击,只听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钢板门窗仍然完整无损,两人激撞一阵,也只好停手。
这时,只见俞小侠挥动惊虹剑,运起神力,向钢板猛劈,但见一串一串火花激起。
这钢板也不知道有多厚,他一条右臂都觉酸痛了,仍然没有把钢板削穿。
紫云看他满头大汗,闪身过去,说道:“英弟弟,你休息一下,让我来削一会儿试试。”
被陷七姓宗祠的人,除了群雄之外,还有十几个斟酒的土著少女。
一叶道人把十几来少女招来身前,和颜悦色,问道;“小姑娘,你们知道这七姓宗祠的机关在哪里吗?”
十几个姑娘,泪流满面哭泣,道:“我们这群苦命女子,都不是本岛人,是被他们掳劫来的。”
群雄都是闯蔼江湖数十年的高手,对生死早就没有放在心上,有的依然谈笑风生,有的却闭目调息。
俞小侠和二女轮流挥动惊红剑,猛力劈削,宝剑威力虽然不凡,但墙壁太厚,一层土砖,一层钢板。
他们劈了一阵,只劈透一层钢板两层土砖,宝剑削在墙壁上,震动的声音,仍然还是很厚,不见削穿似的。
俞小侠稍微停了一下,暗道:“墙壁很厚,一时半刻,却难削穿,何不把大门钢板劈碎,大概大门钢板不会这么厚吧。”
心念一动,立即从云姐姐手中接过宝剑,跃身门口,右臂一用力,但听一阵沙沙之声,火花四溅之后,门口一块三寸厚钢板,居然被戳开一个两尺多宽的大孔。
蓦地,一阵哗啦,哗啦响声,又从门上放下一块钢板堵上。
俞小侠戳破一个大孔时,只见外面堆上不少的茅草,暗骂一声,道:“好恶毒的贼崽子,竟想把我们烧死这祠堂内。”
他把所见向八臂神乞禀告,桑逸尘笑道:“魔头只要放火烧,我们就有机会出去。”
玉玲心中很是怀疑,不禁问道:“师叔,我们被困在此地,他们放起火来,我们不是被活活烧死了吗?怎么还有机会逃出去呢?”
这时,十几少女,听说外面要放火把众人烧死,情不自禁地大哭起来。
被困的人表面虽然很镇静,内心都在寻思破困之策,但一时都想不出破困办法。
停了约有半顿饭工夫,还未见贼人放火,俞小侠心中感觉奇怪,向陈紫云问道:“云姐姐,这样久了,怎么还未见魔头放火啊。”
紫云娇笑一声后,道:“英弟弟,你真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房屋墙壁这样厚,房顶盖的又是钢板,怎么能够烧着。”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你刚才没有听师叔说话的深意吗?他说只要魔崽子放火烧着,就有机会出去。”
俞剑英俊脸一红道:“房子烧不着,贼人为什么还要堆柴草呢?”
紫云笑道:“你这人真好笑,聪明的时候,什么都想得到,笨起来就像傻子……”
俞小侠摇摇头道:“这原因我实在想不透。”
紫云道:“这房屋四周放起火来,哪里还有空气透进,你想我们这么多的人,没有空气还能活吗?”
俞小侠经云姐姐这一说,只气得怒火冲天,大骂一声,道:“好毒辣的魔头,找死了变鬼,也不会饶你们。”
约莫过了有一顿饭工夫,屋内异常地沉闷,群雄都觉得呼吸有点困难,生命的威协,愈来愈严重。
这大厅内除了那十几个少女哭泣声外,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桑逸尘猛的大喝一声,道:“我们当真坐以待毙不成。”
说完,倏然跃起身形,双掌猛的向大厅中央的木柱上击去。
但听一阵哗啦!哗啦!那油漆一新的木柱,枝强烈掌风震碎,木屑纷纷落下。
那两人合抱大的木柱,竟然是假的,里面却是很粗山石柱,他把外面那层包的木头震碎卮,地下觉有一股冷风冲上来。
他一口气把大厅中的几根柱子,完全震毁。放眼望去,每根柱子都完全相同。
柱子暗装的飞刀,早已按动机关射出,这时震毁一看,每一口飞刀装着有弹簧,但经八臂神乞震坏后,难看的真切。
大厅的伪装木柱,每根都有纹筋绳通往地下,从那通往地下纹筋绳小小洞|茓内,微微有点空气吹上来,群雄才好过一点,不像刚才那样窒息欲死。
群雄已经用尽心机,也找不到述生的希望,桑逸尘暗暗叹息一声,道:“老叫化闯了一辈子江胡,想不到两根老骨头,埋在驼龙岛。”
俞剑英长长的叹息一声,暗道:“俞剑英啊,俞剑英,你罪该万死,你一时大意,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他想着想着,情不自禁星目流泪了。
蓦然,地下响起一阵阵沙沙的声音。
突然一阵阴森森的冷风,从地底吹袭上来,群雄突的精神一振,纷纷起身蓄势待敌。
片刻之间,地下传来一阵说话声音,仔细一听,声音好像离群雄停身处还很远。
只听一个年老的女人声音,说道:“魔头放火烧了这么久,可能他们都被窒息死了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答道:“这大厅很宽,而且石柱底下微微可以通一点空气,再说,群雄都身怀绝技,一时半刻,不会窒息而死。”
声音愈来愈近,一个年轻女人说道:“没有窒息死亡,恐怕也不能动了,不然,地道门开了这么久了,都没见有人下来啊。”
桑逸尘已听出最后说话人的声音是谁了,大声叫道:“梅香,快上来吧,我们仍然好好的,只是大家被薰得满头大汗而已。”
这时,群雄都高兴起来,北山疯子大声叫道:“好啊,我疯子这次死不了啦,我不把这驼龙岛荡平,我也不姓钱了。”
话声甫落,由地道疾跃上来三个人,除梅香之外便是白发姑娘,那红发、红须的人桑逸尘和一叶道人却不认识。
梅香跃上大厅,一个箭步,纵到八臂神乞身前一福,道:“义父,你老人家受惊啦。”
桑逸尘苦笑一声,道:“老叫化一辈子不知什么叫做惊。”
说此微微一停,拱手向白发姑娘一礼,道:“女侠谢谢你啦,老叫化一辈子没受过人的恩惠……。”
白发姑娘没有等他说完,抢着说道:“别客气啦,赶快逃出这个危险地方再说吧。”
南山叟走到那些少女身前,但见少女已全部仰卧在地下,伸手一探少女的脉搏,仍在微微跳动,却未断气。大声叫道:“这十几个少女非常可怜,我们顺便把她们救出去吧。”
群雄听他这一说,没有走下地道的人,都一人带一个,把十几个少女全部带走。
桑逸尘和梅香走在最后,八臂神乞一边走,一边向梅香问道:“梅香,你怎么和成女侠碰上了。”
梅香道:“你们跃下五行竹阵时,我在上面稍微停了一下,正想跃身纵下,但觉身后伸过一只手,把我按住,回头一望,竟是白发女侠。”
桑逸尘道:“你们由哪里上来的啊?”
梅香道:“我们由秘道走上峰顶。”
桑逸尘又问道:“你过去认识白发姑娘吗?”
梅香道:“我见过她一次。”
说此,微微一停,把追踪到幕阜山中,替俞小侠说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桑逸尘听了心中甚感惊奇,暗道:“这次平息之后,英儿身上恐怕还有不少的事情发生啊。”
俞小侠和二女虽然给他找来很多麻烦,但这位江湖怪杰,对他们却非常钟爱,而且非常关心他们。
梅香转脸一望,见义父双眉紧皱,不知他老人家想到什么心事,也不好随便开口说话。
程玉玲走在梅香的前面,刚才听她和师叔说话,不便Сhā嘴,当下见她们设有说话,回头向俏丫头望了一眼,道:“梅香,你们怎么找到秘道的?”
梅香道:“是那位红发老前辈带我们上来,这驼龙岛,真是龙潭虎|茓之地,如果不是那位老前辈指引我们,这些人恐怕一个也逃不出性命。”
边说边走,约莫走了一杯茶时间,突然走到一个很宽,光线空气都很充足的地下室。
这间地下室,一切布设很整齐,桌椅凳子摆了很多,白发姑娘和那位红发老者,突然停住身形,红发老者笑道:“各位刚才被室息了会儿,心中大概都觉不好受,赶快坐下调息一下,由老朽带各位把这驼龙岛的机关陷阱,完全捣毁,免得留下再害人。”
一叶道人合掌笑道:“承兄台援手,贵姓大名,还未请教?”
红发者者拱手还了一礼,道:“客气,客气。老朽已有五十多年,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了,知道的人很少,我叫张文龙,从小跟家父学了一点建筑的技能。”
说此微微一停,长长叹息一声,又道:“我这条命已险些丧在这点建筑技能上了。”
群雄听他这一说,知道他受了很大的委屈,都情不白禁地把眼光集中在他身上。
张文龙是广东斗山人,从小随父亲学习建筑,他人甚聪慧,能举一反三,不到二十岁就学会各种神秘的建筑。
久而久之,人家都不叫他名字,称他为巧匠,附近数十里的工程,没有不来请他。
他的名望愈来愈大,就在他二十五岁那年,七魔已由北海潜来驼龙岛开发。
七魔在北海犯案很多,仇人也不少,他们怕仇人或捕快追踪前来,当时觉得力量薄弱,不足抵御众多的仇人和捕快,便雇请张文龙来设计,建造了这些机关秘道。
大功告成后,七魔怕他泄漏他们的秘密,藉送他归家为由,暗中派了两名得力弟子,船离开驼龙岛约五十里左右,便点了他的肩井|茓,使他两臂不能晃动,把他扔入海中。
他命不该绝,在海上飘沉了三日三夜,仍然没有被溺死,恰好被一位奇人救起带他到莲花山,并传受他技艺。
他累次要求他的师父,到驼龙岛去报仇,但他师父深知七魔武功雄浑,势力浩大,凭师徒之力,不啻以卵击石。
那位奇人不同意他到驼龙岛寻仇,反而禁止他离开莲花山,万不得已时,也要他化装后,才肯让他去,并且限时返山。
就在七魔蠢蠢欲动的时候,那位奇人也羽化登仙了,临终时还再三告诫张龙文不可妄动,并指示他,俟中原武林发起反攻时,从旁协助。
若不是张文龙亲自前来,把详细布置说明,在这暗道内方向难得辨明,也不容易按步就班地通行破坏。
白发姑娘师徒、张文龙、梅香一行,沿着暗道一路顺序摧毁,免被魔头所困,真费了不少时间。
他们刚走到现在群雄停身的地下室时,恰好和七魔相遇。
由于地道窄狭,七魔想仗人多手杂,围击他们,七魔哪是白发姑娘的敌手。
双方各据一端,立即展开生死搏斗。白发姑娘单人拒敌,七魔伤了四魔,七个副庄主也伤了五个。
七魔自知难以力敌,呼啸一声,立即由暗道退去。张文龙知道群雄被围七姓宗祠,而且经过了很久的搏斗,又听到了魔头放火的讯号,再也不追赶敌魔头,即刻赶来抢救。
群雄听了都不禁暗暗吃惊,忖道:好危险啊,若他们再拼斗一个时辰,真是一网打尽了啊。
桑逸尘拱手笑道:“幸蒙女侠和张兄及时赶来救援,不然我们这一群,便做了驼龙岛的孤魂野鬼啦。”
张文龙拱手还了一揖,笑道:“我张文龙愧死啦,若不是成女侠驾临,我竟是陷害群雄的罪魁祸首。”
他们说过之后,便都闭目调息。
白发姑娘即动手救治那十几个少女,但见她在各女身上一阵疾点,片刻之间,十几个少女都先后恢复呼吸。
群雄都有深厚内功,刚才因空气稀薄,感觉身软无力,略经调息后,立即恢复。这时,十几个少女也纷纷站了起来,放眼一望,但见群雄都好好坐在地下室,并且还多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弄不清楚是一回什么事,都睁着眼睛发愣。
一叶道人把这十个少女的大概情形向白发姑娘说了一遍。
白发姑娘接着说道:“她们既然是被七魔掳劫而来,我就把她们送回去。这里的事就劳张文龙指引各位去扫荡吧,七魔已成惊弓之鸟,料也兴不起大风波,而且各位都身怀绝技,各处机关暗卡,有张文龙在此,尚不致被陷之虞。”
说此,微微一停,向梅香望了一眼,笑道:“小妹妹,你送我们一程如何?”
梅香不敢立即答应,睁着星目望着八臂神乞,一瞬不瞬,似在征求桑逸尘的同意。
桑逸尘点点头笑道:“梅香,你去送老前辈—程吧,送过老前辈后,不必再转来,就在我们登陆处等候,郭帮主率领弟兄们在那儿看守船只,你顺便转告郭帮主不要随便离开,我们不久就需要船只了。”
梅香点点头,躬身一礼,笑道:“梅儿遵命。”说完,又向玉玲、剑英微微一笑,即转身紧随白发姑娘师徒身后疾驰。
秘道的机关暗卡,虽经他们上来时破坏,但秘道仍然难通行,疾驰约有一顿饭工夫之久,便到了北面峰脚。
梅香笑道:“老前辈的船只停在哪里,小女子先去叫过来好吗?”
白发姑娘突然停住身形,转脸笑道:“小妹妹别忙,我看你人很聪明活泼,胆量也够大,并且一片侠骨热肠之心,小小年纪有此美德,殊属难能可贵。”
梅香福至心灵,听白发姑娘这样赞美,其中定有原因,赶忙一福,道:“老前辈太夸奖啦,小女子委实受不起。”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小女子身世飘零,严父慈母,早已弃我而去,从小给人做婢女,连自己的姓氏都不知道,以后还望老前辈多多指教。”说着,两眼一眨一眨,情不自禁流下两眶热泪。
白发姑娘笑道:“小妹妹,别悲伤啦,我见了你一面之后不知怎么,竟存了爱护你的心,我看你在江湖走动,人虽聪敏灵巧,但武功太弱,不足以自保,我有心教你一套武功,不知你愿不愿意学?”
梅香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连连磕了三个头,道:“谢谢老前辈的恩典。”
白发姑娘笑道:“小妹妹别客气啦,时间不多,快起来吧,我尽半个时辰之内,把我用平生精力,潜心研创出来的一套“迷离幻化掌法’,一共是十招全部传授你,能不能学到,那就看你的悟解力了。”
说完,一对光芒似电的眼睛,射在梅香身上一瞬不瞬,心中似有所思。
梅香虽然胆大,智慧超人,但见白发姑娘的一双星目逼视自己,心中十分惶恐,立即把头低下,再也不敢向白发姑娘注视。
白发姑娘猛然拔身跃起,手臂一抬,疾伸食指,蓦地向梅香任、督两脉|茓猛点。
梅香哪里承受得起,娇躯跄踉地向后退去一丈多远,拿桩不住,扑通一声便趺坐地下。
只见她双目紧闭,粉脸变青,荷珠姊妹见此情景,不禁大吃一惊。
白发姑娘随着跃起身躯,纵到梅香身前,伸手抓住俏丫头手腕,暗提一口真气。
运起本身真气,立时有股热流循臂而上,梅香只觉由白发老前辈手中导过一股热流,很快周行全身。
略一运气,忽然觉着自己身体,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变化,不但气通百|茓,而且好似全身轻了很多,略一提气,身子就像要腾空拔起。
梅香只觉自己在这瞬息之间,前后判若两人,疑惑地问道:“老前辈,是怎么一回事,小女子的身子好象轻了很多,先前好象混混沌沌的,现在只觉非常清醒。”
白发姑娘笑道;“你人虽灵敏,但要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内,悟解我这套掌法,却是不容易,要想事半功倍,只有先把你的任、督两脉|茓打通,才勉强能成。”
梅香乃极顶聪明的人,略一沉思,恍然大悟,暗道:“我梅香是哪世修来的这种千古难逢的幸运,许多武林中人,要想行通任、督两脉|茓,苦练潜修一辈子,也不能打通,我竟然在瞬息之间通了任、督两脉|茓。”
白发姑娘笑道:“别呆想啦,时间不多,赶快收敛心神,集中心思,听我先讲解一次,再由我和荷珠演练一次给你看,有不懂的地方立即问我。”
梅香心头一凛,慌忙屏绝杂念,凝神静听白发姑娘的讲解。
她心神刚刚镇定下来,只听白发姑娘说道:“第一招“千奇百怪”。”说出招名之后,立即把如何出手如何闪身,又比划给她看。
做完之后,问道:“看清楚没有?记住了吗?”
梅香立时学做一遍,又由白发姑娘指点纠正,梅香经白发姑娘打通任、督两脉|茓后,智慧绝伦,经她这纠正,即时领悟,牢牢记于心中。
白发姑娘见她第一招学会之后,即时又说道:“第二招‘子虚乌有’。这一招变化更难测,要特别留心啊,免我白费心血。”
梅香睁着一对星目,一瞬不瞬的注视白发姑娘比划,待她比划完后,即赶忙仿照做给白发姑娘看。
佩珠姊妹三人,见梅香悟解力这样强,也暗暗佩服她的智慧超人。
白发姑娘看她两招记熟之后,一口气说了下去,口若悬河的说道:“不可捉摸、太虚幻境、五色缤纷、玄之又玄、如梦如幻、若有若无、向壁虚造、迷离惝恍。”
她一边说,一边做手势,这八招连说代做,也不过顿饭工夫之久。
要知这十招“迷离幻化”掌法,招招含着精微的变化,式式深奥费解,白发姑娘讲完十招后,又重新逐招演练一遍给梅香看,又指点她如何克敌,和实用的诀窍。
白发姑娘讲完十招后,不禁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看她的神情,消耗精神不少。
梅香贯注全神边听边跟着她演练,演完十招之后,已感到心神耗尽,疲累不堪。
但她仍然不肯休息,还是聚精会神在思忖,一招一式慢慢照样练习下去。
白发姑娘见她这等苦学精神,心中非常满意,笑道:“你能在这片刻工夫,把这十招迷离幻化掌法学会,你的聪明智慧,实已超人一等,休息一下吧,等会儿我和荷珠对拆一遍给你看看。”
略微休息一会儿,白发姑娘叫道:“荷珠,你施展这十招‘迷离幻化掌法’向我攻击吧。”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这是对拆给小妹妹看,不能存稍让之心,要尽展其能才行,不然就失了其中奇诡变化和意义。”
荷珠笑答道:“师父,徒儿遵命。”
白发姑娘转脸向梅香说道:“小妹妹,你留心看荷珠的攻击吧。”
荷珠娇躯一晃,笑道:“师父,徒儿失礼啦。”说完,立即展开快速的抢攻。
荷珠展开攻势后,只见四周都是掌影,却不见荷珠的人影,就是白发姑娘身怀绝顶武功的高手,也被逼得手忙脚乱。
荷珠施展这十招迷离幻化掌法,由快转慢,再由慢转快,循环应用一遍。
梅香只看得失了神,情不自禁也跟荷珠的出手路数,绕着个一人多高的山石出掌攻击。
白发姑娘见梅香绕着山石攻击,笑道:“荷珠,快停手,看她施展的对不对。”
梅香施展数招后,招势愈来愈快,她竟忘记那是一个山石,她完全照着荷珠循环招式施展一遍,才停了下来。
但看那个人多高的山石,被她掌力震的粉碎,她感到自己失态模样,也不禁好笑起来。
白发姑娘笑道:“好啦,你以后就照着这样练习吧。以你的悟性和用心,一两个月内,即有惊人的成就。”
说完,转身向海边走去。
梅香即忙叫道:“老前辈,就要走了吗?我薄命女想……”
白发姑娘不等她说完,抢着说道:“别孩子气,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转身去吧,这里的事还未了。而且你义父也还有一两套绝学,我想他一定会传授给你,后会有期。”
梅香眼泪簌簌下落,嗫嚅说道:“老……前……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啦。”
白发姑娘道:“世路崎岖,千回百转,有缘自有相见之日,你急什么?”
梅香只见她们师徒和十几个少女先后跃上船,叫道:“老前辈,三位姊姊,你们在什么地方,我可以来看你们吗?”
但见她们的坐船如疾矢般,向海中飘驰而去,荷珠三姊妹,都转过身子来,向梅香挥手。
梅香呆呆地站在那儿,泪水滚滚,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眼看她们坐船消失在茫茫海中之后,仍然依依不舍的站那出神。
突然,一阵激浪卷来,冲击在沙滩上,飞起满天水花,溅得她满身水渍,才把她惊醒。
她掏出绢帕,擦干脸上泪痕和水渍,才缓缓的移动娇躯,向西边的海岸走去。
梅香奔走片刻,陡听一阵金铁交鸣声,她赶忙展开轻身术,循声奔驰一阵,打斗之声,愈听愈激烈。
娇躯陡然拔起二丈多高,直向斗场跃去,她经白发姑娘打通任、督两脉|茓之后,内功何止增加一倍。
只四五个起落,就跃到斗场,放眼一望,只见海龙帮管事邱保泰,已被对手龙陵云厚背鬼头刀伤了大腿,鲜血汩汩流出。
邱保泰被龙陵云圈入一片刀光之中,欲退不能,还手无力,情势危险异常。
再看整个交手情势,郭帮主功力比较深厚,和巫子良战个平手,其他的人都成了只能招架的状态。
梅香眼看这种局面,娇叱一声,立即挥掌向龙陵云进击。
她志在救人,出手就施展刚才白发姑娘传受的“迷离幻化”掌法。
这套掌法奇奥无比,力猛招奇,掌势出手,势如排山倒海般,直向龙陵云撞去。
龙陵云正想施展一招“玉带围腰”,把邱保泰劈死当场,他心念刚动,猛觉凌厉掌风袭来。
立即收招撤势,跃身横跨五步,放跟一望。见是阴阳老人的爱徒,叫道:“梅香!你……”
你什么?还没有说出口,梅香第二招又自攻到,这一招比上一招掌劲更加威猛,掌风如怒涛裂岸,呼啸逼来。
梅香刚才一招,怕掌风波及邱保秦,她只用五成力量,当下龙陵云跃开后,已无顾忌了,掌势出手时,暗加三成功力。
龙陵云见梅香疯了似的,竟向自己挥掌攻击,猛的一咬牙,掌风袭到,不但不闪避,反而挥刀迎上。
梅香冷笑一声,道:“找死!”倏的跃身一掌,但见她人影一晃,并未见她出手,但闻“砰”的一声,龙凌云被猛烈的掌风,震飞两丈高,落地身亡。
龙陵云、陵川、陵居二兄弟,眼看族兄被梅香掌力震死,不禁怒火冲顶,都舍弃海龙帮的兄弟,一齐向她围攻。
梅香成竹在胸,只是格格娇笑,她有心试试这套刚才学的“迷离幻化”掌法的威力,正好拿他们来作为试验。
她见三人举兵刃一齐猛袭而来,立即展开这套奇诡的掌势,这一施展开来,但见周围丈余内,尽是逼人的掌风。
三个魔崽子但见她的娇躯一晃之后,却没有再见她的人影,只觉劲风袭体。
梅香有意把这套诡异的掌法,重新演练一番,出手并不重,只用四五成力量,把三人圈入掌风之中。
她一路演练下来,把三人扰的晕头转向,连递招的机会都没有,只气得三人眼冒金星,哇哇大叫。
龙陵川大喝一声,道:“这小表子屹里爬外,我们用暗青子对付她。”
这时,梅香已把这套掌法演完,但觉威力无比,只高兴得心花怒放,蓦听龙陵川骂她小表子,不禁怒火,大喝一声,猛的一掌推出。出。
但见龙陵川的身子,好像断线纸鸢,飞向半空,落下地不说一个龙陵川,就是十个八个,也没有命了。
陵霄,陵居眼看族兄又死在她的掌风下,哪还敢恋战,双双翻身向峰上疾逃。
梅香娇叱一声,道:“峰顶没有你们的家啦,还想往那里逃,让我打发你们回老家去吧。”
说完,一提气,身子凌空拔起,直向两人头顶飞去,身悬空中,两臂一张,右击陵霄,左击陵居。
她身法快的出奇,又是悬空飞击,两人哪里闪避得及,只觉一股猛烈劲风当头罩下。
但见两人身子向下一矮,两颗头颅裂子开来,鲜血冲起很高,扑地了帐。
巫了良眼看梅香反戈相向,而且看她出手招式诡奇,举手投足之间,就把四人震死,心中惊愕万分。
他人比较狡猾,眼看情势不利,猛攻一招,把郭帮主逼退五步,身子猛的跃起,向海中船上扑去。
脚踏船上,突然一招“飞钹撞钟”,把两个看守船只的水手,逼落海中,运起双桨,疾矢一般向海上驶去。
巫子良这动作快的出奇,待郭帮主惊觉命人追赶时,他的坐船已离海岸很远。
梅香展开奇异的掌法,震毙龙家四兄弟后,巫子良潜逃,余下的几个魔头崽子,斗志全失。
只片刻之间,就把这激烈的战斗解决,贼崽子本来是要把看守船只的人消灭,把船只全部焚毁,断绝群雄归路工具,纵然困不住群雄,凭驼龙岛的机关陷阱,和群雄周旋,就是硬拚不过,也要把群雄拖得身疲力尽,束手被擒。
郭帮主已和他们拚了很久时间了,眼看就要全部覆灭,却没有料到梅香会在这危急当头赶来支援。
放眼一扫全场,帮内的弟子,死了九人,伤的却有十四人之多,但伤的都不太重,裹伤敷药后,即不妨事了。
贼人死的较多,伤的只有四人,逃走巫子良,他看了一阵之后,才拱手向梅香说道:“小姑娘,不是你及时赶来抢救,海龙帮就全遭瓦解啦,这种云情高谊,叫老朽如何报答?”
梅香还了一礼,笑道:“帮主别这么说啦,魔头们不是单独找你们的,这乃是整个武林的劫运,大家都是唇齿相依,又何必客气啊?”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贵帮伤亡这么多人,怎么办呢?”
郭帮主带着沉重的心情,说道:“我们海龙帮过去所吃的亏,损失何止如此,这算不了什么。但不知桑大侠他们怎么样了?”
梅香立即把经过情形,很详细地向郭帮主说了一遍,并告诉他不久就会转来。
郭帮主听了突然仰脸大笑一阵后,道:“我们积压在心中的一股怨气,今天算吐出来了啊。”
在场没有受伤的海龙帮兄弟,个个喜形于色,就是受了伤的人,也觉全身痛苦消失。
郭帮主立即吩咐没有负伤的弟子,道:“兄弟们快把死亡和受伤的弟兄,抬到船上去。”
梅香对郭帮主说了一些话后,又集中精神,用心揣摩这十招“迷离幻化”字法,只见她着魔似的,一会儿笑,一会儿自动地跃起来,发掌向地下猛劈。
周而复始,循环练习,郭帮主见多识广,知她在用心练习掌法,不便惊扰她,只站在一旁呆看。
再说群雄见白发姑娘走了之后,即由张文龙导引,由地道穿出驼龙峰。但见那些毛猴子,川流不息在搬运木柴干草,向七姓宗祠周围投去。
这些不知人事的畜生,既然没有阻扰群雄,他们也不愿招惹猴子。
张文龙带领群雄,先把“英雄馆”和“武艺第”,两处机关破坏之后,说道:“这驼龙岛机关总枢纽,设在北边那座阁楼上,先把要紧的地方摧毁后,危险性就减少很多啦。”
岳凤坤突然说道:“这个任务交给我去做吧。”
一叶道人睁着如电的巨目,望着他好久也没有说话,他心中感觉两难,答应他吧,又怕他势单力薄,任务难得达成。不答应吧,又觉自己脸上无光,更不好意思请别的高手从旁协助。
清云、白云两位道人,阅人甚多,一看一叶道人的脸色,立即知道他的心意,清云抢前一步,合掌说道:“道兄,我们兄弟去协助令徒如何?”
一叶道人笑道:“我怕劣徒功力不济,所以不敢答应他前去,既然两位同去,那是最好不过。”
岳凤坤向师父躬身一揖,即转身和清云、白云两位道人,向北面阁楼跃去。
这座阁楼昨夜俞小侠从屋脊跃过时,倒有不少高手埋伏在那里指挥。
这时,见大部机关,都遭人损毁,而且群雄也脱困出来,大势已去,埋伏在阁楼的高手,已奉岛主的命令撤退。
三人驰到阁楼一看,静悄悄的连鬼影子也没有一个,三人上了阁楼,挥动手上宝剑,不论桌子凳子板壁布设,劈它个乱七八槽。
岳凤坤劈了一阵,突然停手,忖道:“这座阁楼,至少也有四五层,我们这样的劈法,就是毁到明天,也不能把它全部破坏,何不放把火烧了省事。”
心念一动,立即向武当派两位道人笑道:“老前辈,这座阁楼很高,机关枢纽在什么地方,刚才又忘记向张老前辈问明白,我们这样乱劈一通,到明天也不会完全破坏,干脆放把火烧了它吧。”
清云、白云师兄弟听岳凤坤这样说,办法到是不错,但他们师兄弟,都是名播武林的侠义高手,要他们来放火烧房子,确实有点作难,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答复岳凤坤。
岳凤坤见他们兄弟,这种猫哭老鼠的假慈悲,不禁大怒,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探手入怀,掏出火折子,拾起劈碎木屑,堆了一大堆在墙壁边,一晃火折子即时引燃。
白云师兄弟见岳凤坤满脸骄傲神色,说干就干,心中也大感不快。
但他们两人,武功比较深厚,涵养较深,纵然对岳凤坤的作为不满,却没有形诸于色。
青云淡淡一笑,道:“岳小侠,这样做到是一个省事省时的好办法,这却用不着我们兄弟帮忙啦,我们先走一步了。”
说完,也不等岳凤坤回话,即转身向外面跃去。
岳凤坤冷哼一声,道:“武当派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谁请了你们来帮忙。”
青云听他这么说,心中也冒火起来,突然把窜起的势子稳住,转脸向岳凤坤望去。
正想开口质问岳凤坤,白云伸手一拉师兄,立即闪身向外跃去,疾奔十几丈远后,才松了手道:“师兄,何必同这种桀骛不驯之辈生气?”
岳凤坤见白云停身转脸,立即挺身站起,正想喝问。见青云把他拉走,只好把说到口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转眼一看火势着了起来,他把劈碎的木屑,统统向火堆扔去。
片刻之间,火势就扩大起来,赶忙纵身阁楼外,仍然站在那儿,一瞬不瞬,注视火势蔓延。
蓦地,身后响起一声娇笑,道:“岳大侠,你一个人站在这里看什么?”岳凤坤倏然转身,放眼一望,只见齐瑛、齐娟姊妹,双双站在他的身后,笑道:“我在放火烧楼。”
齐瑛姑娘长长叹息一声道:“这座阁楼,放火烧了也好。”
岳凤坤道:“你们姊妹是奉命到阁楼上来埋伏的吗?”
齐瑛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情不自禁的流下来两行热泪,说道:“我们姊妹,早就料定有这么一天,现在眼看苦心经营的一点基业,都完啦,还埋伏什么?”
岳凤坤道:“你们这里,并没有损失什么,倒是我们来的人快要变成你们岛上孤魂野鬼啦。”
齐娟道:“你们被围七姓宗祠,我们姊妹急死啦,有心冒险去把你们放出,可是不知道机关操纵所在。”
这时,阁楼上火势已熊熊燃了起来,只见烟火蔽空,劈啪之声不绝于耳。
岳凤坤见火势燃开来后,就是有人赶来抢救,也无法把火势扑灭,眼看任务已经达成,拱手向两个姑娘说道:“得罪啦。”
说完,倏的转身向前面疾驰。
齐娟身躯猛的拔起,跃到岳凤坤的身前,横身挡住,娇笑道:“你急什么?我姊姊还有话和你说。”
岳凤坤见她横身拦住,心中有点怒火,狠狠说道:“昨夜不是把话都说尽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齐娟笑道:“昨夜是昨夜的话,今天是今天的话,话怎能说的尽呢?”
岳凤坤想蓦然发作,两臂已暗运上真力,正欲出手,齐瑛已跃身赶来,笑道:“岳大侠,我妹妹看你要走,心情太急了一些儿,请不要见怪吧。”
岳凤坤听她这么一说,强自克住心中怒火,把暗运功力的掌势,又缓缓的散了,说道:“你们姊妹找我,究竟是什么事情,请说吧。”
齐瑛道:“耽误一点时间可以吗?”
岳凤坤略一沉思,点点头,道:“可以。”
齐瑛道:“这里说话不便,既然耽误一会儿没关系,就请随我来吧。”
说完,立即转身向左边树林中走去。
岳凤坤见她向林中走去,心中却有点犹豫起来,眼睛望着齐瑛的背影,两脚却没移动。
这时,齐娟仍然站在岳凤坤身侧,见他犹豫不决,笑道:“你不是答应我姊姊了,怎么不跟着走啊。”
岳凤坤想了想,立即展开身形,向树林中跃去。
走入树林,略一张望,只见齐瑛满脸泪痕的坐在那里,岳凤坤走近她的身前,问道:“齐姑娘,你为什么哭啦。”
齐瑛忙站起娇躯,道:“我以为我们这一对薄命姊妹,请你来谈几句话,都请不动,感到身世的悲怜,无形之中就流泪了。”
岳凤坤道:“我这不是来了吗?有什么话快说吧。”
齐瑛道:“委屈在地下坐片刻好吗?”
岳凤坤从来也没有将就过人,见她们姊妹啼啼哭哭,只有唯命是听了,立即盘腿坐下。
齐家姊妹见他坐下,也挨着他的肩膀坐下,齐瑛道:“我们这驼龙岛,是世外桃园,我父亲和义叔们,大半生经营得来的一片绵绣基业,因一念之差,想做什么武林盟主,称雄江湖,把它毁于一旦,我姊妹并不伤心,但伤心的是多少无辜的生命,死于非命。”
岳凤坤道:“名利乃人之所欲,尤其我们武林中人,终身所习武功,当然是想扬名江湖,领袖武林,若凭已之功力,威震江湖,也无可厚非。但令尊所欲争霸武林,并不是凭已之武功,技压群雄,乃是用卑鄙的手段,想把武林各门各派,个别击杀,势必要引起武林中人的公愤,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当然怨不了人。”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你姊妹约我到这里,就是谈这件事吗?”
齐瑛道:“这事有什么值得谈,不过顺便一提罢了。”
岳凤坤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之事,干脆直截了当地说,不要转弯抹角,我能做到的事,当援你们一臂,做不到的就是要我的命,也没有办法。”
齐娟说道:“我们姊妹从今以后,再也不能在这岛上居住了。”
岳凤坤吃了一惊,疑惑地问道:“你们姊妹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不能在岛上居住了啊。”
齐娟道:“还不是为了你。”
岳凤坤剑眉一扬,道:“昨夜的事,泄露了吗”
齐瑛点点头,道:“不错,正是为了引你上峰顶的事,被查出来了。”
岳凤坤略一沉思,道:“你们姊妹打算怎么办?”
齐瑛道:“我们姊妹想请你帮忙,带我们到中原去,找一处深山古刹,我姊妹诚心忏悔,不知你能否帮这个忙。”
岳凤坤仰脸望着树梢,略一琢磨,道:“这倒不是难事,我还可以从权。”说此,微微一停,道:”你们既然下了决心离开这里,就赶快去准备,先到西边海岸等候,我去向我师父禀告一声。”
齐瑛道:“谢谢你啦,我们没有什么准备,你去罢,我们立时就走。”
岳凤坤道:“好,就这样决定。”说完,即挺身站起,向两个姑娘望了一眼,立时转身向前面纵去。
片刻之间,就驰到刚才群雄立身之处,稳定身形,放眼一望,哪里还有群雄影子。
突然一声哈哈大笑,由左边传来,他听这大笑声,已听出是北山疯子的狂笑。
他立即拔腿循声奔去,约莫还离斗场十几丈远,忽闻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互震。
金铁互震声未落,又是一声长笑,道:“我酒疯子生平之中,尚未遇到过这等敌手,打得真够过隐,来,来!我们再硬接几招。”
猛的抡起打狗棒,一招“泰山压顶”,向对手当头击下。
对手正是百姓庄主惊天龙鲍雄飞,他是西北道上的绿林魁首,身负绝学,因结仇过多,在西北无法立足,才潜逃海外,投身驼龙岛。
在二个月之前,奉驼龙岛主之命,和副庄主祝秋黄,远赴疏勒重礼邀请东方兆雄,联盟夺取武林盟主。
鲍雄飞恰好由东北返来,他在海上就望到峰顶,烟火冲天,以为峰顶失火,但他走上峰顶,秘道一个人也没有,而且面目全非,不知发生什么大事。
这时,张文龙带领群雄,一路搜索过来,一连走了四个庄子,不但庄主副庄主不在,连年青汉都没有一个,尽是一些妇孺在家。
正好搜至百姓庄和惊天龙相碰,三言两语,就动起手来,北山疯子曾经找过他好几次,都未找到,这一见面,那还有什么客气可讲。
惊天龙手上也是重兵刃,纯铁杖,两人一交上手,就是硬打硬接。
两杖相触一起,竟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惊天龙大喝一声,道:“彼此,彼此。”纯铁杖“横挺栋梁”,又硬接一招。
北山疯子嚎啸一声,变招横击,一招“横扫千军”拦腰猛扫。
鲍雄飞横里一挡,又是一招硬封,这一招硬接之后,各自退三步,惊天龙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裹,手臂一抬,把背上包袱解下,就势向祝秋黄抛去,仍然抢杖疾上。
北山疯子移过背上酒葫芦,咕噜!咕噜!喝了两口酒,也挥棒迎上,两人立即展开快捷地抢攻。
片刻之间,只见杖风飒飒,棒影翻飞,两人打的异常激烈。
在场之人虽都是久历江湖的高手,但也很少见过这等激猛之打法,均疑观看两人的激战。
惊天龙杷包袱抛去,正好从俞小侠眼前飞过,人猛的一掌向包袱击去。
包袱被劲猛的掌力,震向半空,散了开来,包袱内的衣服等物,飘的满天都是。
包袱内有一封信,正好飘落在八臂神乞身前,放眼一望,只见信封写着,敬烦带交齐元放岛主启。
祝秋黄见俞小侠把包袱震飞,不禁怒火冲天,大喝一声,立即挥掌向俞小侠攻出。
俞小侠冷笑一声,道:“好雄浑的掌力。”说完,立即挥掌硬接。
两掌接实,丈余内激荡起逼人的劲风。
俞剑英接下一掌后,站在原地,纹风未动,祝秋黄却被当场震退三步,但觉血动气浮。
他一眼看见东北魔君写给岛主的信,落在八臂神乞面前,恐怕落入他人之手,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即忙跃身去抢信封。
桑逸尘刚把信封拾了起来,但见祝秋黄猛扑过来,抢夺他手上的信封,大喝一声,道:“你想找死。”说话中,右手一挥。
虽然只是随便一挥,但掌力仍威猛绝伦,只见掌势一扬,祝秋黄的身躯,被震出两丈多远仰翻地下,这一辈子也站不起来了。
桑逸尘打开信封,抽了信笺,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元放兄:
承蒙您看得起我这冷冻已久的西北东方某人,真是平生的荣幸,夺取武林盟主一事,弟蓄意筹谋已久,但略一衡量,以我们这几人之力量,恐非中原各门各派的对手,在两月之前已着手邀请能手了,可是各人都因私事未了,不能即刻就道,此事宜缓不宜急,准在明年九月初一日在郑州聚齐,明攻偷袭,到时再商量。
东方兆雄谨覆
他看完这封信后,剑眉一扬,暗道:“这老魔头竟然还没有死,看来这场浩劫,不是随便可了啊。”
这时,北山疯子和惊天龙已打到存亡须臾的紧要阶段,各展平生所学,奇招互出。
南山叟笑道:“疯子伙计,打得不能太久,有误正事,我来帮你两招试试吧。”
北山疯子怒喝道:“谁要你管我们的闲事,你们去做你们的事,我疯子绝不要任何人帮忙,哪个出手扰散我们这一场拚死场合,疯子就和谁拚命。”
群雄虽然都想急着去搜寻七魔,但看他们两人这等罕闻罕见的猛斗,也不好即时离开,更不便Сhā手相助,只好凝神观战。
他们这一阵猛搏,已经有半个时辰之久,至少互递了五百招以上,两人的衣履,都被湿透。
但见北山疯子,一头蓬乱的头发,报报竖起,筋肉内陷,只余皮骨,脚动地陷。
惊天龙一张大麻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咬牙切齿,呼气有声。
先才是彼此快打快攻,愈来愈慢,两手抡杖棒,睁着一对巨目,彼此互相注视,绕着场子打旋。
惊天龙转到祝秋黄尸身前时,但见他直挺地躺在地下,不用说已经了帐。
而且拚斗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岛上的人来增援,想此,不觉心慌,一个失神,吃北山疯子扫中一棒,右腿被扫折断,当场栽倒。
北山疯子趁势再抡一棒,鲍雄飞脑袋开了花,脑汁四溅,横尸惨死。
桑逸尘摇着一头乱发,道:“这人若走上正路,倒能创出一番事业来。”
一叶道人笑道:“老叫化,别说空话啦,办正事要紧。”
桑逸尘仰脸长笑一声后,道:“老杂毛,这一战收获不小,请你看看这战利品吧。”
说完,把东方兆雄写给齐元放的信交给他看。
一叶道人微微笑道:“恐怕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张文龙看这里事情已了,立即带引群雄搜杀七魔,把驼龙岛寻遍了,也没有见着七魔等人的影子。
桑逸尘仰脸望天,略一沉思,问道:“张兄,恐怕魔头跑啦,下海边的暗道在哪里?快带我们去吧。”
张文龙道:“随我来吧。”说完,即展开身形,向地道跃去。
循着暗道直向海边疾驰,到达海边一看,但见北面靠海处,有一个很大的船坞,可以容一百只船。
这时,连半只船也没有,放眼向海中一望,只隐隐约约看到无数的船只疾驶而去。
桑逸尘道:“魔头当真跑啦。”
一叶道人道:“走,快转回去驾船追吧。”
第二十八回穷追猛打
群雄见魔头率领岛上年轻壮汉,驾船向海中驶去,慌忙向西海岸疾驰。
到达抢登海岸停船之处,但见两只船载满了死人,一只船是负伤的海龙帮兄弟。
桑逸尘剑眉一扬,道:“郭兄,这是怎么一回事?”
郭帮主当下把魔头派人来烧船,一场激斗,幸好梅香及时赶到支援,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
桑逸尘点点头,放眼一望梅香,但见她仍在那儿练习掌法,叫道:“梅儿,快上船,魔头逃啦,我们要尽最快的速度追去。”
他这话好象是叫梅香,又好似吩咐群雄,八臂神乞话未落,群雄都已纷纷跃上船。
郭帮主正要命令兄弟启锚之际,突然有两个少年,向海边疾奔而来。
岳凤坤一眼就认出是齐瑛姊妹,当即向恩师禀告。一叶道人道:“叫她们上来吧。”
岳凤坤向两人招手,说道:“齐瑛,快上船来,我们马上就要开船啦。”
郭帮主见桑逸尘这等紧张神色,来不及问详细情形,眼看群雄都上了船,这才问道:“桑兄,船往哪里驶?”
桑逸尘道:“向北面海上驶去,要快。”
海龙帮的水手们,个个动手敏捷,启锚之后,扶住船头,猛力一推,人跟着一跃上船。
船一离沙滩,立时拨动双桨,有如疾矢一般,绕着驼龙岛,向北边海面转去。
刚驶出数箭之地,突闻俞剑英叫道“云姐姐,白猿玉奴师兄。”
紫云猛的吃下一惊,道:“哟!玉奴师兄在哪里呀?”
俞剑英伸手一指,道:“云姐姐,你看那船上不是玉奴师兄吗?”
桑逸尘和二女等人,都顺着剑英手指方向望去,但见远远的海面上,飘着无数的船只,向吴川岸边驶去。
船上载的都是毛猴子,白猿玉奴站在船头,一身雪白,最是扎眼,是以一望就看出是灵猿。
桑逸尘看了一阵,道:“那个怪老婆子,把毛猴子都招去啦。”
群雄的船只,转到北边海面,放眼一扫视,哪还有魔头船队的影子。
一叶道人向郭帮主问道:“郭兄,向正北方驶去,有岛屿吗?”
郭帮主道:“直向正前面驶去,正是陷空岛,阴阳老怪的巢|茓。”
一叶道人听了,心中很觉疑惑,暗道:“七魔未必是投奔陷空岛去吧?”
想至此,急忙向桑逸尘招呼,道:“老叫化,郭帮主说,前面正是老妖怪的巢|茓,是不是七魔投靠陷空岛去啦?”
桑逸尘道:“七魔很狡猾,究竟是乱人耳目,还是投奔陷空岛很难说。”
梅香道:“陷空岛地方虽然不小,但是一片荒地,而且房屋也很少,驼龙岛这么多的人,绝对容纳不下。”
桑逸尘问道:“陷空岛有陷阱设施没有?”
梅香道:“伏桩、暗卡却是没有,不过阴阳老人的居处也很险要。”
桑逸尘听梅香把陷空岛的大略形势说出之后,暗道:“魔头绝不是投奔陷空岛,一定另外还有秘密魔窟。”
这时,数十只船在海上疾驰,只听一片哗啦、哗啦,木桨划水的声音,浆划动海水,溅起无数的水点,美观极了。
海上虽然有微微波浪,但阻不住群雄船只前进,疾行片刻,眼光所及只见一个很大的黑点,好像浮在海中的一只大海龟。
愈前进那黑点也愈大,已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小小岛屿,岛上树木葱翠,和浩瀚的蓝色海水相映,而蔚成美丽的美景。
桑逸尘转脸望了梅香一眼,问道:“前面就是陷空岛吗?”
梅香点点头,道:“是的。”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义父,若阴阳老人在岛上,你老人家可以饶他不死吗?”
桑逸尘大笑一声,道:“梅儿,你是不是想替老妖怪说情?”
梅香点点头笑道:“梅儿但觉他对我有三年养育之恩,不忍心看他溅血当场。”
桑逸尘点点头,笑道:“梅儿,你有一颗这么善良的心,确实难能可贵,义父成全你就是。”
话声甫落,他们的坐船,已经靠了岸,梅香当先向岛上跃去。
桑逸尘、俞剑英及二女,紧随身后纵上岸。
他们刚着陆不久,群雄也先后跃了上来,桑逸尘仍然吩咐郭帮主等人,在海边等候。
梅香见群雄都上了岸后,笑道:“义父,我先走引路好吗?”
桑逸尘笑道:“当然是由你先走带路啦,难道还想讲客气,让老叫化走前头吗?”
梅香轻车熟路,疾驰起来非常快捷,只见她循着上山崎岖山径,左转右弯。
约莫了走了一盏热茶时间,道路更窄,有些地方已被野草,把山路盖没,梅香仍然踏草前进。
海岛的气候很好,虽然初春季节,岛上已是百花齐放,一片锦绣,繁华耀眼,香气极是浓郁。
再向上攀登,山势更险,有些地方简直无路可行,若不是会轻身术,势难攀登峰顶。
陷空岛虽然是孤拔独峰,但也挺雄伟,景物如画,轻轻海风,徐徐拂面而过,群雄心旷神怡。
不到一个时辰,已登峰顶,这个孤峰峥颠,只有十几亩大小,四周都是原始森林,地势较高,中间却是一片平地,修竹古松棋布。
由树荫中隐隐约约,看出有数间茅屋,梅香站在峰颠,放眼一望,与以往并没有两样,立即纵身向林中跃去。
刚奔至离茅屋约三四丈远之处,突然由树林中,闪出来八个大汉,挡住群雄去路。
但见这八个大汉,都是一色的紧身劲装,背Сhā兵刃。个个怒形于色,跃出来时,身法都很快捷。
梅香见是巡岛八豹,笑道:“师兄,你们好吗?”
黑豹子冯河清大喝一声道:“不要脸的臭表子,吃里扒外,谁是你的师兄?”
俞剑英一跃上前,怒道:“你这人真不识抬举,人家恭恭敬敬的向你问好,你竟把不堪入耳的话,都骂出口来,你想找死是也不是?”
花豹子颜时秋反手拔下背上厚背单刀,怒喝道:“你是什么东西,竟多嘴管我们的事,我倒要讨教几招绝学试试。”
俞剑英冷笑一声后,道:“我是甚么东西,你不配问,要想动手打架,我舍命奉陪就是。”
花豹子大喝一声,猛的一招“回风拂柳”,斜肩劈下。
俞剑英右脚后退半步,惊虹剑趁势一招“迎风斩草”,剑势出手,光如匹练绕体,直削颜时秋握刀右腕。
颜时秋眼看自己招势劈空,寒光袭到手腕,疾的收招缩身,避过凌厉的剑势,就势一招“浪卷流沙”,疾扫双腿。
俞剑英大喝一声:”好刀法。”拔身跃起,凌空扑击,但见万点寒星,当头罩下。
梅香突然大叫一声道:“英哥哥,别伤他。”
俞剑英听梅香这一叫,把劈下的剑势疾然撤回,身子拔起向颜时秋身后落去。
桑逸尘道:“老叫化看在梅香和你们有点师门关系,也不愿多为难你们,赶快去叫你们的师父出来。”
黑豹子冷笑一声,道:“我们不买你这点人情,我们师父也不愿和你们见面,你们想怎么施为,悉听尊便。”
桑逸尘大喝一声道:“你们刚才已看到他两人交手的情形,想想看是不是我们的敌手。”
独眼豹赵品三冷笑一声,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我们虽然自知不是各位的敌手,但也不能让已经受伤很重的授业恩师,死在你们的掌下。”
黔南一毒早就有点不耐了,大笑一声,道:“桑兄,别和他们啰嗦,时间宝贵。”
群雄正想抢攻过去,突闻一阵阴森森的狂啸,声音凄惨至极。
啸声甫落,但见一条人影,疾射而来,瞬息之间,就落到群雄身处。
群雄多半都认识来人,正是陷空岛岛主阴阳老怪杜一光。
杜一光看见梅香,不禁怒火万丈,大喝一声,道:“好没良心的东西,我苦心孤诣地教养你三年,一点情份不说,竟敢引导他们来追击我。”
说话中,右手一扬,呼的一掌,直向梅香劈来。
杜一光虽然负伤很重,但他功力深厚,经服药调息后伤势已无大碍,掌力仍然强猛,掌势出手,劲风呼啸,威势如巨浪排空一般撞来。
桑逸尘正想挥掌护卫,但见梅香右手微抬,硬把阴阳老怪猛烈的一掌接下。
杜一光这一掌,已用上六成劲力,以梅香平时的功力来说,这一掌击上,必死无疑。
群雄也暗暗惊心,玉玲更是惊的失声大叫道:“哟!梅香……”
她话没有说出口,只听梅香娇笑,道:“你老人家火气怎么这样大,梅香若不讲恩义,也不会来了,见面也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下毒手,如果这一掌把我劈死,不说你的一条命救不到,陷空岛的一草一木,也不会留下。”
玉玲睁眼一望,只见梅香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若无其事,轻轻拉了剑英一把,低声问道:“英弟弟,你看梅香接下阴阳老怪猛烈的一掌后,竟然没有一点事,这丫头这些日子,有了什么奇遇不成?”
俞剑英也很疑惑答道:“真有点怪门道,我看她的内家真力,好像比阴阳老怪还要略高一筹。”
紫云道:“是不是阴阳老怪负伤后,功力大减?”
俞剑英摇摇头道:“云姊姊,你刚才没有注意看吧,阴阳老怪挥出掌势,力道威猛无比。”
紫云听他这一说,心中非常不好受,轻轻叹息一声,侧转脸不再言语。
桑逸尘看梅香那娇小的身躯,竟能硬接下阴阳老怪猛力的一击,心中也大感惊骇。
阴阳老怪见梅香硬接了自己一掌,更是惊骇地不可思议了,暗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啦,我纵然负了伤,以她的功力而言,绝难接下我这威猛的一击。”
一叶道人蓦地跃身上前,合掌说道:“老妖怪,我们两人的架,还没有打完,怎么就偷跑啦,来!来!来!我们再好好打一场吧。”
杜一光冷哼一声道:“乘人之危,赶尽杀绝,也称不得什么侠义道,你老杂毛捡我杜某人的便宜,我舍命奉陪就是。”
一叶道人笑道:“据你这么说,是要等你把伤疗好后,再和我决斗是吗?”
杜一光道:“你若不怕死,就等我一年,我决定准期到衡山找你老杂毛算帐,若你怕死,就立即动手,我也舍命陪君子。”
梅香不等一叶道人开口说话,抢先说道:“你老人家别作此想,还是安安静静在这山青水秀的岛上安享余年吧。”
杜一光怒道:“好啊,你这丫头,竟敢教训起我来了,我今天不把你劈死掌下,我也不为人了。”
梅香格格娇笑,道:“我奉劝你老人家,完全是一片好意,不说一年,就十年八年也报不了仇,夺不到武林盟主。”
杜一光陡然一扬双眉,怒喝—声道:“不管我能不能报仇,先把你这无情无义的丫头劈死再说。”
说完,说完,双掌运足全身真力,平胸推出。
阴阳老怪已怒火冲顶,恨不得一掌把梅香劈死,以泄心头怒火。
这一击乃是他生平功力所聚,威势确实惊人,掌势出手,掌风飒飒,如万马奔腾,激猛撞到。
梅香不闪不避,双掌一扬,竟又硬接了他一招。
这一掌硬接之后,两人各自后退三步,梅香运气一试,全身|茓道畅通无阻。
桑逸尘欺身梅香身前,问道:“梅儿,你受伤投有?”梅香摇摇头道:“义父,你老人家放心,他伤不了我。”
杜一光见梅香一连接下他猛烈的两招,心中也感到奇怪,暗道:“难道我受伤后,功力消失了吗?”
心念及此,暗中运气一试,虽然没有受伤以前那样舒畅,但功力也不致相差得如此之甚。
梅香又是格格娇笑,道:“你老人家若肯听我规劝,还可好好享受下晚年的生活,但要肆意孤行,那就只有受苦。”
杜一光怒喝道:“丫头,你是不是仗着他们的威势,想来棱辱我?”
梅香笑道:“我还不至如此,你老人家坐井观天,却不知天下之大,闭门造车,却不知武林高手之多。”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我不是挖苦你老人家,实在是因为你老人家,对我有三年教养之恩,以你老人家的武功,不说胜不过中原高手,做不了盟主,就是想战胜我,也不是易事。”
杜一光道:“你以为能接下两招,就自骄起来了,是也不是?”
梅香笑道:“不说两招,就是一百招,也敢硬架硬接,不信的话,我和你老人家,打下赌再打吧。”
杜一光仰脸大笑一阵后,道:“好啊,想不到徒弟和师父打赌决斗起来了。”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打什么赌,你说吧,我是你的师父,你说得出,我接得下。”
梅香毫无考虑地说道:“以接你老人家多少招为限。”
杜一光冷哼一声道:“我虽然没有要你行拜师之礼,但我教过你不少时间的武功,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份,要我攻你多少招,我纵是无能之师父,也不用这样做,你能和我对拆十招不败,我一切听你的就是。”
梅香笑道:“你老人家既然这样看得起晚辈,我也不便违拗,晚辈若能支持十招不败,就请取消向各位报仇和联手夺取武林盟主之心,安安静静地在这岛上享受晚年生活,这个老人家能接受吗?”
杜一光仰脸一阵长笑后,道:“你能和我对拆十招不败,我不但不向各位寻仇,不Сhā手江湖是非恩怨,并且约束我门下弟子,永不履中原一步,绝不做一件昧良心之事,从此洗手埋名荒岛,过自耕自食的生活。”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你十招之内败在我手下,又如何说法?”
梅香笑道:“晚辈若不幸败在你老人家手下,我在这孤岛上,陪伴你老人家终身,行吗?”
话声甫落,玉玲抢前一步,慌忙抢着说道:“梅香,武林之中打赌,不是儿戏的事啊,以你的功力,怎么能和他打这样的赌呢?由英哥哥代你和他对拆十招吧。”
桑逸尘看梅香刚才接下他两招之后,功力并不在阴阳老怪之下,而且梅香能支持十招不败,可以不流血不造杀孽,能把不可一世的老妖怪约束,倒也是一件睿智之举,万一梅香败在他的手下,干脆就把他击杀,也不是一个难事,所以他把梅香和他打赌之事,视若无闻。
这时,心中虽感焦急的还是俞剑英,虽然知道梅香身形灵巧,但要和阴阳老怪对拆十招,以梅香的功力来说,那是绝不可能之事。
他本想挺身出来,代替梅香出手,和阴阳老妖怪对拆,但他又怕二女生气。
玉玲这样一说,俞剑英急忙跃上前,笑道:“梅香,还是让我和他对拆十招吧。”
梅香笑道:“谢谢你们的关心,你和他对拆,胜负他都不能作数,这是我和他打赌,应该由我和他对拆。”
阴阳老怪大喝一声,道:“这场赌博,我杜一光占便宜啦,你就进招吧。”
梅香转脸向八臂神乞笑道:“义父,请你给我们记住招式。”
说完,又是一声娇笑,立即展开白发姑娘传授她的“迷离幻化”掌法,向阴阳老怪抢攻。
娇躯一晃,疾施一招“干奇百怪”,未见他怎样作势,却见掌力带着劲风撞到。
杜一光吃了一惊,暗道:“这丫头从哪儿学来这等凌厉的掌法,在场两个怪杰的掌法,我都讨教过,看她出手掌式,和老叫化的路道并不同啊。”
一边思念,一边出手封架,立施一招“挥尘清谈”,卷起一阵猛烈的掌风,迎向激猛撞到掌力。
但掌力微微一接触,梅香的身形跃起闪到杜一光的左侧,又是一招“子虚乌有”,猛击过去。
杜一光手势还未撤回,又觉劲猛的掌风,从左方速疾撞来,急速向右横跨五步。
脚尖刚着地,猛觉掌风又从身后袭到,任你阴阳老见识广博,经验丰富,功力雄浑,对这等迷离幻化,奇奥莫测,如影随身的袭击,也感束手无策。
葺觉掌风接近背后,眼看旋身封架,已自不及,藉脚尖在地下微点之力,庞大的身躯,又向前跃去。
俞剑英和二女,见梅香展开攻势后,招势奇异难测,而且劲道又猛,心中非常奇怪,倒不知她这套诡谲的掌法,是从何处学来。
不说他们三人看不出梅香掌法路道,就是当今两个怪杰,也看不明白这套奇奥掌法,出自何门何派。
梅香连攻三招,就把阴阳老怪逼得手忙脚乱,不说出手还招,只顾闪避,也好像有点闪避不开的样子。
杜一光刚落地站稳身形,梅香又在他的眼前笑道:“我攻了你老人家三招啦,你只还了一招,算不算对拆啊。”
阴阳老怪,连声说道:“当然算,当然算。”说完,猛的一招“怒劈华山”呼的一声击出。
这一掌是怒极而发,掌势出手,劲风呼啸,威势如巨浪排空一般,激荡起一股旋风,震得枝飞叶落。
但见梅香娇躯一晃,未看清楚如何闪身,人却到了阴阳老怪的身后,娇笑一声道:“你老人家,暗运这样大的劲力,不怕伤势恶化吗?”
玉玲和剑英在她未动手之前,异常替她担心,看她几招打下来,不但不会落败,反而胜券在握,心中暗暗高兴。
杜一光被她这两句话一逼,只气得怒火万丈,蓦地一腾身,双掌又平胸推出。
他满腹杀机,出手就是狠招,一连劈出三招,只闻掌风飒飒,有如迅雷击顶,威势奇猛惊人。
但见梅香展开迷离幻化掌法,闪来转去,忽左忽右,忽前忽后,轻轻巧巧的把这猛烈的三招让过。
突闻桑逸尘大笑一声后,道:“老妖怪,只剩下三招啦,老叫化看你大势已去,这场赌技已输定了。”
阴阳老怪连连劈出三招后,因运劲过猛,心中只觉气翻血涌,一口真气,再也提不起来。
但他是一个非常好胜的人,这口气哪能忍得下,他不惜伤势恶化至死,也非和梅香拚到最后一招不可。
梅香已看出他的脸色不对,闪避三招猛攻后,立即还了一招“五色缤纷”。
这一招是“迷离幻化”十招中,最奇奥的一招,掌势出手,只见周围丈余内,尽都是逼人的掌风当头罩下。
杜一光被老叫化几句话一逼,正想拚尽最后真气,暗运真力,和梅香同归于尽。
心念刚转,但觉凌厉的掌风,从头顶罩下,急忙双掌向上一扬,一招“雪花盖顶”,把当头罩下的掌风架开。
梅香这一招本是悬空击下,但见阴阳老怪扬掌硬架,娇躯疾向杜一光身后落去。
脚尖刚着地,倏然反手一招“太虚幻境”,轻轻击在杜一光的背上。
她存心想把阴阳老人救下,所以出手没有带一点劲道。如非姑娘存心报答三年教养之恩,阴阳老人早已死在梅香的掌下。
梅香在他背后一击之后,身形急忙闪开。
杜一光已是面红耳赤,两手下垂,老泪盈眶,仰脸长长叹息一声,道:“梅香,看来你对我三年教养之恩,还没有忘记,我死也瞑目了。你存心虽善,可是我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前,败在徒弟手下,有何颜再偷生人世。”
说罢,举右掌猛向自己天灵|茓上击去。
梅香没想到他火气仍然很大,竟要以死来遮羞,不禁吃了一惊,猛的拔身跃起,疾伸纤指,向他手肘点去。
杜一光只觉右肘间一麻,劲力顿失,右手即速垂了下去,再也举不起来,定神一望,但见梅香站在自己眼前。
不禁气愤愤地厉声喝道:“梅香,你在这里三年,我并没有亏待你啊,为什么要这等羞辱我,连死都不叫我死,你存的什么心?”
梅香裣衽一礼,笑道:“我是存心报三年教养之恩啊,并不是有意棱辱你老人家。”
杜一光道:“你引来众位高手,乘我之危,当众戏弄于我,这不是棱辱,是什么?你说,你说。”
梅香很从容地说道:“我即使不随众位老前辈来,老前辈们并不是找不到这里,你老人家的脾气,又是这等暴躁,一言不合,势必动手,以你老人家负伤之身,岂是各位的敌手?你老人家万一失手伤亡在众位手下,师兄们哪能视师父惨死而不顾,以他们的功力,更不是各位的敌手,这样一来,岂不是为你老人家一命,把师兄他们十几条人命,都平白地牺牲吗?我权衡轻重,只好以我一条命,来救你老人家和师兄师姊的性命,但你负伤后真力大损,故此我侥幸胜了,你老人家该明白我的苦心了吧?”
杜一光听梅香这一席话,不但真情流露,而且察颜观色,也是言出衷诚。长叹一声,道:“我老糊涂啦,料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好心,现在我完全明白了,没说的,只好履行赌诺。”
说完,转眼一望群雄,又道:“各位不远跋涉而来,请进茅舍,让老朽一尽地主之谊。”
桑逸尘道:“我们还有急事待办,虽然有心叨扰,但没有充余的时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杜一光道:“各位急也不在这顿饭工夫之久,老朽大受梅香的感动,现在决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各位的侠骨热肠,自我受梅香感动后,也觉非常钦佩,我还有很多秘密,借这片刻的时间,奉告各位,以表示我忏悔之心。”
桑逸尘立即拱手说道:“杜兄既有这么一颗诚心,老叫化向你道谢啦。”
杜一光还了一礼,笑道:“桑兄,太过客气啦,各位请进吧。”说完,转身带路,导引群雄入内。
巡岛八豹听师父让客,也不等吩咐,先行向茅舍奔去。
群雄紧随社一光的身后,鱼贯走去,一路左顾右盼,但见岛上面积虽然不大,却整理的有条不紊,予人一种幽雅的感觉。
落座敬茶之后,杜一光道:“荒岛没有什么珍味美肴招待各位,但还有一点好酒敬客,等一会请各位多饮一杯吧。”
话声甫落,八豹已把酒坛搬来,打开泥封盖,只觉一股芳香扑鼻。
嗜酒如命的北山疯子,闻到这股深厚的酒香,已是馋涎欲滴了。
但见桌上摆的却是野兔咸鱼山鸡之类,虽然简单朴素,可是这时在坐的人,心情都很愉快,而且酒是多年的上等茅台酒,在坐的人,除五个少女和两个老和尚之外,无不视酒如命,只要有酒,就不管菜的好坏了。
杜一光起身端杯说道:“来!来,请各位干一杯吧。”说完,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群雄也纷纷站起,端起面前酒杯,也是一口喝干。
杜一光先说了群魔中原寻衅的经过。
桑逸尘道:“这些事情我们都已知道丁,但请杜兄把秘密的事情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杜一光道:“我们由中原返来后,知道群雄要来海外,即分途邀请高手,但没想到各位来得这么快。”
一叶道人道:“你们邀请的是一些什么人物?”
杜一光道:“所邀请的有浙江蛇岭二毒、江苏丁山白眉老怪、疏勒的西北魔君东方兆雄、西藏拉萨铁钵掸师、西康宁静山的赤眉道士,凡是有点来头的绿林人物,都在被邀之列。”
群雄听这一说,同时吃了一惊,都觉得声势非同小可。
桑逸尘问道:“你们约定在什么地方集中呢?何时发动向武林各门各派攻击?”
杜一光道:“我们原定三月一日在洛阳集中,向少林寺突袭,但返来后,觉得中原武林道,已有充份的准备,而且我们所邀的人物,因时间仓促,—时不能到齐,现已改约明年重九,已分途飞马通知被邀人物改期,到时预备和各位作一次大拚斗。”
悟性、悟仁两个老和尚,大吃一惊,同时合掌当胸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一叶道人问道:“七魔和铁罗汉及潜逃而来绿林魁首逃到什么地方去了,杜兄知道吗?”
杜一光说道:“七魔为人极为狡猾,据我猜想,他们为了保存实力,妄图争霸武林,可能逃往天险岛去了。”
桑逸尘问道:“天险岛在什么地方,杜兄知道吗?”
杜一光点点头,道:“天险岛在北海的对面,距北海约五十里,岛上也有好几个隐迹多年的绿林人物,平时他们来往甚密。”
一叶道人问道:“隐迹岛上的几个魔崽子,杜兄知道他们的来历吗?”
杜一光点点,道:“文山四霸和白色两怪。”
一叶道人突然一扬剑眉,道:“这几个害群之马,怎么还没有死,贫道却要去看看他们练成什么惊人的技艺啦。”
这时群雄都有了几分醉意,而且杜一光已把个中秘密,毫无保留的告诉了群雄,彼此互敬了一杯之后,一叶道人当先站起,道:“杜兄,我们打扰了。”
杜一光赶忙站起身子,道:“客气,客气,不是这场盛会,想请各位都请不到啦,若没有急事,就在荒岛休息一天再走吧。”
一叶道人道:“我们还要赶到黑鲸岛去,问问冥灵真人,为什么要向师妹下杀手。”
杜一光道:“这点小事,由我代各位办吧,冥灵道人师兄弟,和我交情不薄,定当晓以大义劝他放弃争霸武林之心,从此和各位化敌为友,这点事我一定能办到。”
一叶道人道:“杜兄既然肯代冥灵真人说情,我们就看在你的份上,饶他一次吧。”
说完,即转身向外走去,群雄都随他的身后,鱼贯走出茅屋。
杜一光转身走在梅香身前,道:“梅香,我现在已体会到你的苦心,我教养你三年,这片苦心算没白费,从现起我依约履行,但我有一点小小的要求,不知你能不能答应我?”
梅香娇笑一声,道:“什么事?你老人家说吧,只要做得到的,我一定答应。”
杜一光道:“我们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份,相处三年之久,我对你虽谈不上爱护备至,但我已尽了最大的心力来教养你,现在我不能违背诺言,到中原去看你,可是又不能把你这片爱护师父之心忘记,以后我求你每年来岛看我一次。”
梅香格格娇笑,道:“好的,我若没有什么意外,定当常来看望你老人家。”
这时,群雄都向峰下疾驰,杜一光满蕴老泪,道:“梅香,你走吧。”
梅香向他一福,道:“你老人家回去体息吧,好好保重身体。”
说完,娇躯一晃,即向峰下跃去。
杜一光眼看梅香的身影消失在峰下之后,才转身缓缓的向屋内走去。
群雄离靠岸之处,还有数丈之远,郭帮主就迎了上来,拱手问道:“桑大侠,七魔等人没有来陷空岛吗?”
桑逸尘点点头道:“这几个魔崽子,狡猾无比,引我们来此却藉机会溜了。”
这时,桑逸尘也拿不出主意,仰脸望天,沉思一阵,陡然向郭帮主问道:“郭兄,你这些船只,能够远行吗?”
郭帮主摇摇头,道:“敝帮船只只能作短途的交通工具,远行必须另换船只。”
桑逸尘道:“老杂毛,我们返回湛江后再计议吧。”
一叶道人点点头道:“好啊,”说完,一跃上船。
一叶道人见郭帮主的意思,是要坚留群雄,还要大肆铺张一番,也觉得耗费太大,笑道:“郭帮主,不必客气,我们赶紧追去,给他们一个迅雷不及掩耳攻击,你这里有多少只能航行远路的船,我们好计划一下,怎么行动。”
郭帮主略一沉思,道:“敝帮只有六条能航行远道的船,最多只能坐六十个人,若要快速,则人数愈少愈快。”
一叶道人转眼一望八臂神乞,笑道:“老叫化,郭帮主只有六条船能航行远道,我们分头进行如何?”
桑逸尘点点头,道:“老杂毛,怎么样行动法,你说吧,老叫化遵命就是。”
一叶道人道:“我们这一次无异是武林同道的大团结,这机会是很难得的,我们藉这个机会,好好地把武林败类,清理一次,我们仍然照少林寺出发的分配,我和各位侠义道,追击七魔等人,老叫化负责把江西、广东等地方,绿林魁首的老巢给挑了。”
话声甫落,群雄附和说道:“好啊,这办法我们赞成。”
桑逸尘点点头,道:“好极。好极老叫化就先走一步啦,顺便办一点私事,有劳各位了。”
一叶道人道:“郭帮主的船只准备好之后我们也立时赶路。”
桑逸尘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把转身欲走的势子又稳住,说道:“事情办完之后,我们是否再聚会一次?”
一叶道人点点,道:“不管事情如何,明年重九仍然在少林寺聚集。”
桑逸尘拱手一揖,道:“好的,一言为定吧。”说完,转身向湛江走去。
俞剑英和二女、梅香、燕赵双残、伏蛇大王萧歧山紧随在八臂神乞之后前进。
悟性立即吩咐派来跑腿送信的小沙弥,赶返少林寺,把情形禀报掌门百拙师兄,加强戒备,免遭无谓的损失。
桑逸尘等人走了不久,郭帮主船上应用的东西亦已备齐,说道:“道兄,船只已经准备妥当,当下就走,或是到舍下吃过饭再开船?”
一叶道人道:“急不如快,我们立即就上船,能在途中追到他们更好,万一海中追赶不上,也要给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这样一说,群雄都无异议,纷纷跃上大船,一叶道人仍然和郭帮主、岳凤坤、齐瑛两姊妹及洞庭钓叟等人同坐一只大船。
船刚驶离码头不远,齐瑛一拉妹妹的衣角,噗嗤一声,突然双双跪在一叶道人面前,磕头如捣蒜般。
一叶道人赶忙挥手说道:“你们姊妹有什么事,快站起来说,贫道不喜欢这种俗礼。”
齐瑛姊妹站起后,又福了一福,满脸泪痕说道:“我们姊妹命运多舛,从小丧母,此次承蒙岳小侠之臂援,助我们姊妹逃出孽海,这种隆情高谊,永世难忘……”
一叶道人未等她说完,笑道:“令姊妹出淤泥而不染,实属难能可贵,你们姊妹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吧,只要贫道能力所及,当尽力而为。”
刘瑛嗫嚅说道:“我父亲虽然多行不义,罪有应得,但弱女不忍看亲生父亲溅血剑下,恳求老前辈网开一面,放我父亲和我吴七叔一条自新之路,他们两位老人家的一切罪过,我们姊妹愿代父叔承受。”
一叶道人大笑一声,道:“齐元放有两个这样孝顺明理的女儿,难得,难得,只要令尊和你们七叔,能悔过从善,贫道当给他们一条自新之道就是。”
海面如镜,水波不兴,船如疾矢,百多里的海路,只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到了天险岛。
群雄上了天险岛,略一打量形势,但见岛上森林葱翠,气候温和,风景宜人,倒是一个隐居潜修的好所在。
这天险岛与北海遥相对峙,除了群雄登岸的一面外,其余的三面都是万丈悬崖,飞鸟难越。
群雄登岸后,即分头搜索,但搜遍了全岛,既未见到一个人影,也没看到一间屋舍。
群雄先后上了峰顶,都感觉奇怪。一叶道人问道:“各位发现了什么没有?”
群雄摇摇头,齐声答道:“我们一路搜索上来,不但没有发现人的踪影,连禽兽都未见到一只。”
一叶道人站在峰顶,放眼四顾,目力所及,均是一片碧绿的海水,附近并无其他的岛屿,吁了一口气,道:“这北诲对面,仅此一个岛屿,难道阴阳老怪所说不实吗?”
洞庭钓叟道:“这岛上据老朽观察,一定有人隐居在此。”
黔南一毒听他说的这等恳切,问道:“白兄,根据什么判断这岛上有人隐居呢?”
洞庭钓叟微微笑道:“岛上若没有人隐居,飞禽走兽一定不少,刚才我们搜索上来,各位未见到一只飞禽走兽,由此就可证明这岛上有人隐居。”
群雄听他这么一说,都觉得有道理,但是没有看见屋舍,也未看到什么崖洞,这却令人匪夷所思了。
就在群雄沉思入神的当儿,蓦听西面悬崖下,传来一声震天价响的大笑。
群雄情不自禁的低头向悬崖下探望,但见一个身材瘦小人影,施展绝顶壁虎功,贴壁而上,身法快速至极。
瞬息之间那瘦小人影,已接近峰顶,只见来人身着蓝衫,前顶头发都已落光,头皮光可鉴人,后脑稀疏疏的还留着几根白发,面色红润,眼睛深陷,两眼神光却湛湛逼人。
那人跃上峰顶,向群雄扫视一眼,不禁吃一惊,立即镇定心神,打了两个哈哈,道:“怪啊,怪啊,这荒岛将近二十年,很少有人来过,今天却没料到,名播遐迩的中原高手,都一齐驾临,稀客,稀客。”
黔南一毒跃身向前,冷笑一声,道:“崔老大,多年不见,武功已有惊人的进境了,可喜,可喜。”
这人正是文山四霸中的老大翻天掌崔朝栋。
黔南一毒话声甫落,崔朝栋一阵大笑,道:“苗大勇,我们兄弟已经避居这荒岛多年了,自从那次败在你的手下之后,再也未涉中土一步,难道还不肯放过我们,还邀来这多高手追杀我们兄弟吗?”
黔南一毒大笑一声后,冷冷说道:“我苗大勇若要找你们兄弟,你们再练上二十年,也用不着小题大做,邀这么多高手来助拳。”
崔朝栋深陷的眼皮,突然一白,两道如神电目,逼视黔南一毒,大笑说道:“别吹大气啦,我就不信你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绝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若我们这时再单打独斗,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黔南一毒冷哼一声,道:“好说,好说,对你们兄弟搏斗,还用不着别人帮手,你不信就去叫你们兄弟同来试试看。”
崔朝栋阴恻恻的一笑,道:“苗大勇,你这人真不愧是一毒,想用话激起我们兄弟来,一网打尽是也不是?”
黔南一毒大笑一声,道:“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还没存这等心思,你认为这些年来,自负练成什么绝技,你就先动手试试看,打我不过时,再叫你们兄弟一起来也行。”
崔明栋一声怪笑,喝道:“好啊,你就试试接我两招如何?”猛的一提真气,倏的一招“双风贯耳”,打出一股拳风,直向黔南一毒撞去。
他这一招是怒极而发,掌势出手,威势惊人,并非早年的吴下阿蒙。
黔南一毒心头一凛,暗道:这些年,看他这挥出的掌势,倒是下过一番苦功啊。
心念一转,立即身形微侧,不避反进,欺到崔朝栋右侧,蓦地右手疾坤,扣住崔朝栋的右手脉门,一翻一抬。
崔朝栋情不自禁的身子向地下扑去,ρi股朝天,只痛得他眼泪直淌。
黔南一毒这一招快的出奇,不说崔朝栋没有看清楚他如何出手,就是在场的高手,也看的眼花缭乱。
他扣住崔朝栋脉门后,冷笑一声,道:“如何,相信了吧。”
说完,扣住他脉门一松,膝盖微曲,向崔朝栋ρi股上轻轻一抵,又大喝一声道:“滚你的吧。”
崔朝栋被他膝盖一抵,身子猛的向前窜去,正好向悟性和尚的裤下钻去。
悟性高喧一声佛号,右手疾伸托住他的下颚道:“施主,快站住吧。”
崔朝栋经悟性这一扶,才把向前疾窜的势子稳住,站起身来,不禁面红耳赤,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黔南一毒移动脚步,缓缓向他身前走去,冷冷说道:“我看你苦练二十年,也不过尔尔。要想向我苗某人报昔年之仇,就赶快把你三个盟弟招来。”
崔朝栋怒喝一声,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你就量我们兄弟不能向你报仇吗?”
黔南一毒大笑一声,道:“岂敢,岂敢,报仇雪耻,乃大丈夫的本能,只要你们兄弟,有这个心愿,我欠下你们的一笔债,随时随地都准备你们来结算。”
崔朝栋听他说话,咄咄逼人,是可忍孰不能忍。蓦地大喝一声,道:“别欺人太甚,我崔朝栋今天和你拚了。”
猛的双臂暗运真力,双掌往外一扬,立即展开快速的抢攻。
俗话说,“一人舍死,万夫难当”,崔朝栋存了一死相拚的决心,尽展所学,威势非同小可。
只听掌风呼呼,震的尘土飘飞,这样一来,黔南一毒一时之间,也拿他无可奈何。
武林中人动手过招,功力不能相差毫厘,崔朝栋虽然存下一死之心,可是功力悬殊,两人拼了二十几招后,崔朝栋已呈败像。
就在生死千钧一发之际,黔南一毒,忽然闪到崔朝栋身后,右手疾伸,猛点背后“命门|茓”。
崔朝栋闪避已自不及,眼看就要伤亡在黔南一毒的手下,蓦地寒光一闪,一股凌历剑风,激猛无比的向黔南一毒手臂劈下。
黔南一毒猛的吃了一惊,倏然收招,横跨五步,稳定身形,放眼一望,向自己偷袭的正是二霸瘌痢头马彬,怒喝一声立即挥掌跃身进击。
马彬救人心切,跃上峰顶后,顾不得招呼一声,疾施一招“南泉斩猫”,把盟兄救出指下。
他放眼一扫全场,不下三四十位名播江湖高手,心头不禁一凛,暗道:糟啦,盟兄为何这等不晓事,在这等情况之下,仍然和昔日仇人动手过招。
马彬虽然看出和盟兄动手的是昔年仇人黔南一毒,心中虽感气愤,但衡量当前情势,实不宜动手过招。
眼看黔南一毒猛攻过来,疾退数步,笑道:“苗大侠,且慢动手,有什么吩咐,我们遵命就是。”
黔南一毒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听他这一说,只好把劈出掌势收回,冷笑一声,道:“二十年的一笔债,难道你们兄弟不想讨回吗?”
马彬还剑入鞘,拱手一揖,笑道:“过去的事别再提啦,我们兄弟自赌技输给苗大侠后,即来此地隐居,已二十年没履中土一步了,这些年深深地自我反省,已觉过去所行所为,都有违背人道,我们兄弟已痛下决心,今生今世,绝不再涉足江湖,不悉众位大侠驾临荒岛,有何指教,我兄弟恭聆教诲。”
黔南一毒长笑一声后,冷冷说道:“马兄这席话,未必见得是肺腑之言吧?”
马彬笑道:“苗大侠既然不肯相信我的话,但我也无法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看。但各位大侠都是名播遐迩的高手,见多识广,请各位驾临崖下,到我们兄弟隐居之处一看,就可看出大概。我们兄弟是不是有重入江湖之心,当可一目了然。”
黔南一毒星目突然睁大,逼视马彬,冷笑说道:“你这席话,只可骗骗三岁小孩子,可骗不了我们。”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你们兄弟既然隐居此岛,为何与驼龙岛七魔互通声气,想联手争夺武林盟主。”
马彬见他这一问,心中已然明了群雄前来的原因,不禁心头一懔,暗忖:此事如果应付不当,将要有杀身之祸。
心念一动,镇定心神,答道:“我们兄弟平时虽和七魔来往,不过是礼貌上互相拜访,谈不到互通声气,并且没有联手争霸之协议。”
黔南一毒怒喝一声,道:“你们既无协议,他们为什么会投奔你们天险岛来。”
马彬大笑说道:“各侠原来是追寻七……”
一叶道人突然跃身上前,合掌抢着问道:“听你这样说,七魔是到了天险岛?”
马彬拱手还了一礼,说道:“不敢相瞒,他们昨天晚上,带了很多的人来到这里。”
黔南一毒欺前一步大喝一声,问道:“你把他们隐藏何处,快说?”
马彬很从容地答道:“我们兄弟居身之处,虽然宽敞,而且和七魔也有一份不薄的交情,但我们兄弟,决心洗手归隐后,却不敢接待他们在岛上居住。”
黔南一毒阴恻恻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你们倒是十足的好人了?”
马彬耸耸肩答道:“好人却不敢自居,但隐居此地之后,却没有再做伤天害理的事了。”
马彬已一再的表示,洗手归隐,不再涉江湖,一叶道人觉得不能逼人过甚,于是笑说道:“贵昆仲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喜,可贺,七魔等人既未在此停留,他们的行踪何处,马兄可否赐告我们?”
马彬见他说话,非常客气,心中比较舒适,忖道:我若把七魔等人的行踪告诉他们,势必随后追去,驼龙岛正副岛主,又被扰散功力,走火入魔,行动缓慢,以当场众位的脚程来说,不须半日,即可追上,齐元放等人非葬送在群雄手下不可。我若不把七魔等人行踪说出,事情还不知道如何善后,再说卖友求生,乃是武林中人的大忌,我如出卖了朋友,事后传言江湖,虽然洗手江湖,但也永世留下骂名……
一叶道人见他只顾沉思,眉毛紧皱,知他有难言之苦衷,笑道:“贵昆仲洗手归隐后,甚为同道敬佩,除恶恶尽,乃是我辈份内之事,马兄难道还有什么顾虑吗?”
马彬展眉笑道:“不是我不肯告诉道长,我们实在不知道,只可以供给各位一些线索,各位见多识广,定可根据线索,把他们的去处找到。”
黔南一毒冷哼一声,道:“你想玩花枪把我们骗过去,那就小心你吃饭的家伙。”
马彬向他望了一眼,冷笑一声,即转脸向一叶道人,笑道:“齐岛主和张副岛主,走火入魔,闻说要寒热果才能疗治得好。”
原来齐元放和张礼崇,所练的是一种非常歹毒的寒热掌力,这寒热掌力如果练成后,若被击中,受伤的人发冷发热,重者当时寒热而死。
就是轻者也无药可医,唯一的疗治药,只有寒热果。
但这种寒热果,世间很少,寒热果树有雌雄两种,雌的生长在寒带,雄的生长在热带,因相距太远,不能受粉,只开花而不结果实。
一叶道人早年听人说过,昔年百毒叟莫献猷,也是练寒热掌,走火入魔,他命弟子千方百计去找这寒热果,找遍大江南北,深山峻岭,费时半年,动员三十名弟子,仍然没有找到寒热果。
他有一个大弟子,非常聪明,他想这种寒热树,雌雄相离很远,不能受粉,当然不能结成果实。
心机一动,他便把这种树木移植在一起,移植虽然成功了,可是仍然不结果实。
移植来的时候,就有二尺多高,但经过数十年后,仍然是二尺多高。
莫献猷走火入魔后,只是发寒发热,不好不坏,每天如此,一直熬过二十年才枯瘦而死。
他死后十年,那寒热树便结果实了,但结的果实只有两个。
这寒热果不但能疗治走火入魔,而且能治百病,有起死回生之效,常人服了,可怯百病,返老还童,练武的人服一个,能抵过二十年的潜修功力。
只是那年结过一次果实后,第二年就没有再结,经过了二十年才又结了两个,以后每二十年结果一次。
武林中人视这种寒热果为奇珍,但移植的那株寒热果树,非常秘密,只闻说移植湘西的武陵山百花岭,不少武林人物去找过,但都没有找到那株果树。
莫献猷死了之后,由大弟子吕晋元接掌门户,他却收敛凶焰,约束师兄弟。吕晋元这样做法,一来是怕师父死了之后,仇家找上门来,再就是想博取武林的同情,改变对他们的观念,他好一心一意把师父未练成的绝技,自己闭关苦练。
他这一手蔽天的方法,当时确实已瞒过武林中侠义的人,不但不去找他的岔子,并且对他这突然改过自新做法,非常钦佩。
洞庭钓叟听他提起寒热果,蓦然想起湘西武陵山盗名欺世的白面君子吕晋元,冷哼一声,道:“你是不是和吕晋元有过节,想藉这机会引我们去替你报仇吧?”
马彬猛的吃了一惊,暗道:“糟啦,他难道晓得湘西白面君子吕晋元住址吗?若他们即时赶去,七魔等人绝难逃脱他们之手。”
他立即镇定心神,道:“白面君子吕晋元,我们兄弟只闻其名,而没有见过其人,他隐居何处,并不知道,哪有什么过节可言,再说我们兄弟已洗手归隐,过去的恩恩怨怨,都一笔勾销,更没有假借各位的必要。”
一叶道人心中很觉惊愕,忖道:奇怪啦,湘西白面君子竟然是一个盗名欺世之辈,连我也被他瞒过了,真是惭愧,惭愧。
洞庭钓叟大笑一声,道:“老朽相信你的话,或许是真,但白面君子和你们有没有过节,我们这次也不会放过他。”
说此,微微一停,转眼一望衡山剑客,又道:“道兄,我们立时追去如何,不管七魔等人,是不是逃往武陵山,赶去把白面君子的老巢挑了也好。”
一叶道人点点头,道:“好的,既是如此,我们就赶紧追去。”
马彬没想到群雄竟然知道白面君子的确实住址,不禁大吃一惊,七魔等人不过走了半日工夫,若让群雄即时赶去,不出一天的时间,就要追上。
但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呢?可是又不能让老友全遭毒手,无论如何也要尽一番人事才行。
他思念一转,立即拱手笑道:“各位远途来此,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就走,未免太慢客了,荒岛虽然没有什么菜肴待客,但请驾临寒洞,喝杯薄酒,略表地主之谊吧。”
群雄对他的话,疑信参半,本想到他们隐居的洞中搜查一番,以明究竟,但一叶道人不提,群雄也不好参与意见。他既然表示大方,群雄也不肯轻轻放过这个机会。
黔南一毒向一叶道人使了一下眼色,衡山剑客立刻会意,笑道:“受之有愧,却之不恭,我们遵命打扰啦。”
马彬大笑道:“客气,客气,俟我先带路。”说完,转身向悬崖纵去。
群雄紧随他的身后,纷纷向悬崖跃下,但进洞一看,当真寒酸得可以,除了分隔的六间石屋,每间有一张石床之外,余无所有。
黔南一毒看此情景,确实是像洗手改邪归正的样子,刚才对他那等冷傲态度,心中感觉有点愧疚,拱手笑道:“马兄,你们真的遵守诺言了吗?”
马彬哈哈大笑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我们是赌技相约,我们兄弟虽然不才,但所说的话,还没有食言过。”
一叶道人全洞巡视一番,直是摇头,暗道:四霸能忍受这等苦,倒是不失英雄本色。他邀我们来,无疑是表明他的心迹,想招待我们喝酒,就是席地而坐,也拿不出这样多喝酒的器具啊。
心念一动,立即合掌笑道:“我们来人太多,还是免了吧。”
马彬邀群雄到石洞来的意思,是想耽搁群雄一点时间,他本想暗中叫四弟赶去通知齐元放,加紧脚程赶路,或改变方向。
但又怕弄巧成拙,逃不过群雄耳目,因此又不敢叫四弟走,他正感觉为难当儿,一叶道人又说要走,更感觉问题严重。
虽没有什么招待群雄,无论如何也要设法留他们多耽搁一阵工夫。
主意一定,放声笑道:“我虽略尽地主之谊,请各位进洞来,也不过是委屈各位,却没有什么名肴佳酒款待,但我有一片诚心,想各位都是名闻遐迩的大侠,当不至拘这些小节吧?”
说完,就地盘腿坐下。
群雄见他如此恳切,却不好再推辞,依靠石洞,围了一个圆圈坐下。
不一会儿,老四鲍子威左右腋下,各挟着一个大酒坛,匆匆走来,老大老三和白色二怪,也随后出来,靠在马彬身侧坐下。
马彬向各位介绍见礼之后,即把酒坛提过来,看那酒坛的容量,至少也有四五十斤。
他把酒坛泥封揭开,一股芬芳香味四溢。笑道:“这不是什么醇酒名酿,乃是水果酿成的果子露,当酒喝却是见笑,只能作解渴之饮。”
说完,两臂暗运功力,把一坛果子酒,平平的向一叶道人推去,又说道:“这样的敬酒法,未免欠恭敬,但寒岛拿不出斟酒的器具和杯子,请道长接到先喝吧。”
一叶道人见酒坛向自己面前飞来,右掌微扬,向酒坛击去。
那酒坛又平平稳稳向黔南一毒面前飞去,他击出一掌之后,说道:“贫道早和酒绝缘,请苗兄先尝尝这果子酒的佳味吧。”
黔南一毒见多识广,哪有听不懂他话中的含意,右手平伸,托住坛底,那酒坛就好似沾在他手掌上,纹丝不动。
头微微一倾,对着酒坛口,吸了一大口酒,笑道:“这果子酒味醇厚,倒是一种特产。”
他喝下一口之后,想要试试大怪多臂猴的功力,两臂潜运真力,猛的向贺喜武面前推去。
那酒坛虽然是平平稳稳飞去,表面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暗中却含着很雄浑的力道。
多臂猴看酒坛未到面前,却有一股疾猛的劲道逼来,心中大吃一惊,倏的运集全身劲力于两臂。
眼看酒坛飞到面前,左掌轻轻拍出一掌,卸去疾撞而来的暗劲,右臂一张,把酒坛抱住。
猛撞而来的劲道,虽然被他击出的掌力卸去不少,但力道仍是激猛无比。
酒坛算是被他抱住,可是身躯仍然被激猛的力道,撞得向后仰去。
好在多臂猴心思灵敏,抱住酒坛后,双手把酒坛举起来,虽没有把酒倒了,但也倾了不少在身上。
他即时挺身坐好,喝了一口,猛的一掌击出,酒坛又平飞出去。
只见那酒坛在洞中飞来飞去,飞到北山疯子面前时,他却一点不客气,捧着酒坛,如长鲸吸水一般,喝得点滴不留,笑道:“大家推来推去,多费气力,我一口喝光了,省去多少事。”
马彬顺手把第二坛提了过来,正要揭开泥封,一叶道人赶忙站起身子,摇手说道:“果子酒已经尝过了,不要开啦,你们在这荒岛,很不容易找到酒喝,留下来慢慢品尝吧。”
群雄也随他身后,纷纷站起,向洞外走去,马彬再想挽留,心知无法留住,只好站起来送客。
他们跃上峰顶后,即展开身形,直向船上纵去。四霸和二怪均随后送至峰顶。
马彬眼看群雄消失在峰下之后,转脸向崔朝栋说道:“大哥,我们要想什么办法,才能把齐元放等人救下?”
崔朝栋沉思一阵,摇摇头,道:“当下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他们的行程,使他们赶不上七魔等人。”
马彬摇摇头,道:“我们刚才邀他们下洞去,也是想耽搁他们一些时间,但事后一想,但觉这办法不妥,冤冤枉枉赔了一坛果子酒。”
冲天炮鲍子威道:“二哥怎么说是冤枉,至少也耽搁一两个时辰啦。”
马彬笑道:“齐、张两兄,走火入魔,行动困难,他们就是早走十天八日,也走不了多远去,以他们这些人的轻功而论,不稍二日就会追到。”
崔朝栋突然一扬长眉,道:“二弟,你是不是想解救齐元放等人。”
马彬叹息一声,道:“虽有救他们的心,可是没有救助之力量,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啦。”
崔朝栋哈哈大笑,道:“你既然想救齐元放等人的性命,就跟我走,自有救助他们的办法。”
马彬道:“大哥,有什么办法救得他们,先说出来听听?”
崔朝栋道:“只有把他们的船弄翻,把一群龟孙子翻下海水去祭海龙王。”
马彬眉毛紧皱,道:“大哥,你说的太容易啦。海龙帮的水手,个个精通水性……”
冲天炮鲍子威抢着说道:“大哥这办法可真行,海龙帮的水手,精通水性,难道还能强过我们六人不成?”
多臂猴贺喜武附和说道:“除此之外别无良策,这个办法或许能成。”
马彬见二怪也愿参与其事,突然展眉笑道:“各位都同意这样做,我们就试试看,不管事情成不成,但我们已对朋友尽了力,也无愧于心了。”
说完,即转身向崖下跃去,只听“扑通!扑通”数声,六人一齐跃入海中。
群雄上船之后,郭帮主吩咐开船,他们的船只刚驶出三四里路,蓦闻船底有凿船之声音。
郭帮主急忙穿好水靠大喝一声,道:“兄弟们赶快下海护船。”
这时,六只大船都同时闻到凿船的声音,群雄听郭帮主这一呼叫,都不禁吃了一惊。
洞庭钓叟大笑一声,道:“小伙计,我们的买卖来了,你还不赶快下海去,当真要等到贼崽子把船凿穿,你才肯动吗?”
小渔人白兴笑道:“岛上有吃有喝的,就不肯带我去,喝海水倒少不了我的份,算我白兴倒霉,碰到这么一个师父。”说完,扑通一声,便跃入海中。
浪里蛟和洞庭钓叟也一齐跳了下去。
海龙帮的水手,跃入海中后,已无人把舵,船立即在海中打起转来。
他们跃下海去之后,船底响声立即停止,只见海水平静如昔,看不出海水中有打斗情形。
群雄都集中眼力,注视海面上,却不知自己的坐船飘离刚才他们跃入海中的地方很远了。
而且海水很深,微微浪涛翻来滚去,海中虽有激烈的打斗,也难看得出来。
四霸和二怪虽然水性很好,功力也差强人意,但遇到了海龙帮主和洞庭钓叟,浪里蛟等人,却是小巫见大巫,相形见拙。
尤其海龙帮的水手,水性都很好,武功虽不及四霸和二怪,但海龙帮人多,又有白兴助阵,更是威不可当。
四霸、二怪却没有想到除了四海帮主和水手外,还有两个精通水性老怪物。不过一顿饭工夫之久,四霸二怪被分别制服,掳上船来。
一叶道人指着马彬喝道:“贫道终日打雁,倒被雁啄瞎了眼睛啦,你们是受人指使,或是出于本心,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崔朝栋紧闭双目,冷笑一声,道:“你问这个干嘛?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我们绝不皱眉。”
黔南一毒阴恻恻的一声笑道:“崔贼,你想的倒是很好,我们偏不叫你死得痛快。”
说完,伸手扣庄马彬的右手脉|茓,暗中略一加劲,只见马彬痛得全身冒冷汗,腕骨欲碎。
马彬虽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贼,但这等痛苦,也觉忍不住,赶忙说道:“苗大侠,请先放了我吧,照实说就是。”
黔南一毒冷笑一声,道:“我以为你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敢在我们面前讲狠。”
马彬右手晃了几晃,活动一下血脉说道:“七魔过去对我们兄弟不薄,这次本想到天险岛来暂避风头,但是他们人多,而且齐、张正副岛主又走火入魔。齐、张正副岛主,想把伤势早日疗治,便赶急投奔白面君子去了。”
一叶道人怒道:“我问你为什么施毒计,把我们的船凿沉?”
马彬道:“七魔的去向,是由我口中说出,我出卖了朋友,心中但觉不安,我们并无意要把各位的坐船弄沉,只想耽搁各位一点时间,好让他们从容逃走。”
黔南一毒道:“别听他的花言巧语,这几个人贼性难改,让我来把他们结果了吧。”
一叶道人听了马彬的话后,感觉这人够义气,可惜走入邪道,他虽然一再表示洗手归隐,看他们隐居之处,亦有可信,却即不知为什么和七魔有来往。
心急一转,说道;“苗兄,让贫道再问他几句话之后,你再动手如何?”
黔南一毒笑道:“这几个贼崽子狡猾透顶,在悬崖石洞中,我也被他们欺骗过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忠实话来。”
一叶道人道:“你们既然洗手归隐,改恶从善,为什么又和七魔交往呢?”
马彬道:“我们兄弟来到天险岛,不到一个月,就被齐岛主侦查到了,他就派船送东西来接济我们,本想不肯接受,但我们所带到岛上来的东西,恰好用完,若不接受就得挨饿,在情势所逼之下,亳无考虑地接受了。”
一叶道人道:“此后他经常接济你们吗?”
马彬点点头,道:“不错,他按期送东西来接济我们。”
黔南一毒Сhā嘴问道:“七魔想争霸中原武林盟主的事,对你谈过没有?邀约你们去助拳吗?”
马彬道:“有的。”
一叶道人暗道:四霸、二怪过去所行所为,固然不当,但他们已有悔过之心,我们虽是抱着行侠仗义,除恶务尽之心,却也不能做这等赶尽杀绝之事。
他思念及此,即有开脱四霸、二怪之心意,微微一笑,道:“你们兄弟口是心非,想把我们欺骗过去?”
马彬道:“我们六个人隐居天险岛之后,已愈二十寒暑,若做过一件违背良心的事,就要天诛地灭。”
郭帮主见他们六个人都身负绝技,而且水性又好,早存了爱才之心,但又怕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却不敢说一句话,任由他们去摆布。
当下听马彬发了重誓,倒想收归帮门作为助臂,于是笑道:“七魔已经逃走,天险岛不毛之地,你们今后如何生活呢?”
贺喜武突然大笑一阵后,道:“我们想活,恐怕也活不了,还说什么今后。”
郭帮主道:“在船上坐的人,无一不是名播遐迩的高手,尤其恩怨分明,绝不作赶尽杀绝之事,马兄既己表明心迹,我们武林中人讲的信义二字,只要你们今后能遵守诺言,刚才一时冲动之举,苗兄或许可以原谅你们。”
黔南一毒察言现色,知道—叶道人和郭帮主都想开脱他们,但自己之内心,也并没有非置他们死地之必要。
他听郭帮主这佯一说,冷冷说道:“郭兄,这等烂泥怎么可以随便糊上墙壁,对他们这些恶性难改的人说信义,犹如对牛弹琴啦。”
—叶道人微微一笑,道:“苗兄能不能看在贫道的面上,再饶他们—次?”
黔南一毒哈哈大笑,道:“道兄,你是群雄之首,我不过是和他们过去有赌技之约,所以才伸手管这件事,道兄既有好生之德,我遵照道长的意思就是。”
崔朝栋冷冷说道:“道长的云情厚谊,我们心领了,我们为了酬报恩惠,失了赌约信义,还是由苗大侠动手把我们处死,以明心迹吧。”
郭帮主笑道:“这又何若呢?道长存心厚道,愿意开脱你们,就应该感恩图报,重新做人。”
马彬长长叹息一声,道:“各位的大仁大侠,不是我们不知心领,但我们既不愿涉足江湖是非,更不愿为非作歹,天险岛不毛之地活在那里受罪,倒不如死了痛快。”
郭帮主道:“你们既然不愿重返天险岛,则请到老朽家中去住,虽没有锦衣玉食,但粗茶淡饭,老朽还有能力供给得起。”
一叶道人道:“郭帮主为人豪爽重义,想贵昆仲早有耳闻,他诚心邀你去作贵宾……”
他话还未说完,马彬抢着说道:“各位对我们兄弟的关怀,实深铭感,本想随各位去,行道江湖,可是七魔对我们恩义不薄,我们虽然出身绿林,但也不愿出卖朋友,犯武林大忌之事。我们只好接受各位的好意,到郭兄家中作食客,以后有需要我们兄弟之处,只凭一纸相召,我们当尽力图报。”
船如疾矢,瞬息之间,就靠了北海码头,群雄舍舟登陆,一叶道人合掌说道:“郭兄这次出力最大,而且遭受损失也很重,若论功行赏,郭兄要首居第一功。”
郭帮主拱手向群雄一揖,道:“各位远途跋涉,比我郭某要辛苦万倍。这一点绵薄之力,算得什么功劳。本欲追随各位之后,扫荡群魔,怛敝帮琐事繁多,实在抽不开身,甚感惭愧,招待不周之处,敬请各位原谅。”
群雄纷纷拱手合掌,齐声说道:“客气,客气,郭帮主请便吧。”
说完,立即转身,向北海奔驰而去。
郭帮主和四霸二怪,眼看群雄身形消失后,才返身上船,立时吩咐兄弟们开船,赶回湛江。
群雄坐了两天两夜海船,都感觉有点疲倦,上了岸后,浑身感觉舒畅极了。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大家都觉有点饥肠辘辘,他们紧走一阵,已到下北海镇内。
只见两边楼房高耸,华灯初上,真是万家灯火,行人熙来攘往,挨肩按踵,热闹非常。
一叶道人走到一家饭店门口,突然停止,仰脸一望,但见门额上悬若一块横招牌,上面五个斗大的金子“江山楼饭店”。
蓦地,店内疾跑出来一个伙计,向群雄躬身一揖,道:“敝号喝酒吃饭,住宿都很方便,请进吧。”
一叶道人问道:“我们这么多的人,你们店里住得下吗?”
店伙计答道:“敞号是此地最大最老的—家饭店,房间多的很,不说各位数十人,就是再加上一倍,也能住下。”
一叶道人点点头,道:“能住得下,我们就在贵店住宿一宵吧。”
店伙计急忙转身带路,边走边问道:“各位光看房间,还是先吃饭喝酒。”
一叶道人答道:“我们先喝酒吧。”
店伙计引领群雄走入饭厅,放眼一望,但见这间饭厅,确实不小。这时客人也不多,只三五十人坐在厅角,独斟独饮。
一叶道人把店伙计叫到身前说道:“伙计,你们贵店的房子,已经落了客的就算了,余下房间我们全部包下。”
店伙计笑道:“好的,我立即去告诉老板,不再招揽客人。”
群雄进入饭厅,落座不久,酒菜就一齐送了上来,他们这两天,都是在海上飘荡之中。虽个个身负绝学,但对船上生活,仍觉不惯。
而且此时,群雄又已饿了,吃喝起来,倒是别具风味。
悟性和悟仁两个老和尚,不吃荤味,一叶道人吩咐店小二特别给他们备了两份素食。
群雄畅畅快快地吃了一顿,酒醉饭饱,纷纷向后面房间走去。
一宿无话,次日清晨起来,一叶道人却未见岳凤坤前来,心中感觉奇怪,走到他的房间一看,哪有岳凤坤身影。
第二十九回武林大成
一叶道人走到两姊妹房中一看,也没有二人的踪影,仔细一看房中情形,并无什么痕迹留下。
他略一琢磨,已明其中原因,绝不是发生打斗,被人家掳去,而是齐家姊妹骨肉情深,听马彬一说,怕父亲被群雄追到,连夜紧追下去报信去了。
他的预料一点也不错,齐瑛和齐娟两姊妹,自驼龙岛跟岳凤坤上船之后,就一直跟着岳凤坤,紧随在叶道人身侧。
阴阳老怪和马彬的话,她们姊妹都听得很清楚。
两姊妹心中虽然痛恨亲生父亲的无情,可是她们姊妹骨肉情深、闻说父亲和张世叔走火入魔,伤势很重,心急如焚,就一直在思忖拯救父亲的主意。
她们随着群雄坐在饭厅桌上,看到那一盆一碗端上桌子的丰盛菜肴,就好似毒药一般,哪里吃得下肚,举起筷子,张张樱唇也不过是作个样子,免被群雄看出破绽。
齐瑛姊妹被分配住到西跨院当中一间房内,左边一间房里,原先已住着一个病人。
一叶道人事先已经对店小二说过,原先住到店里的客人,仍然让他们住,当然不能把那病人赶走。
齐瑛姊妹进入卧房,心事重重,哪里睡得着,听隔房那个病人,不断地呻吟。
但仔细一听,只觉那那声音非常熟悉,齐瑛听了一阵,突然轻声对昧妹说道:“娟妹,你听隔壁那个病人的声音,好像是吴世叔弟子梁景伯啊。”
齐娟道:“我也听出来是他的声音,他怎么会病倒这里啊?”
齐瑛道:“我们过去问问他,父亲他们的行踪,他是不是知道。”
齐瑛立即闪身走到门口,探头向外一望,见外面没有人,即时掩身向隔壁房间走去。
走到隔壁门口,伸手一推,房门却是虚掩着,立即闪身进去,顺手把门关好。
只听粱景伯叫道:“伙计,我渴得很呀!你帮忙倒杯茶,给我喝吧。”
齐瑛拉着妹妹,即忙闪身床前,但看房内灯火未熄,照的全室通明。只见他脸色惨白,两眼深陷,知他病势不轻。
她身子一晃,右掌一扬,把烛光扑灭,说道:“粱师兄,你口渴吗?我倒杯茶给你喝。”
梁景伯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是谁呀?怎么把灯熄了啦。”
齐瑛道:“梁师兄,你细声一点,隔房有人,我是齐瑛师妹。”
梁景伯道:“你们姊妹,没有跟随岛主走,还在这里干什么呀?”
齐瑛道:“我们是跟着后面追来的啊,你知道我们父亲到哪里去了吗?”
梁景伯道:“岛主他们到武陵山百花岭,白面君子那儿去啦。”
齐瑛道:“由哪一条路走,岛主对你说过吗?”
粱景伯道:“说过,岛主告诉我,等我伤势好了之后,立即赶去。他们由勾漏山经平南过桂林,到湖南新宁,向湘西直走便是武陵山。”
齐瑛道:‘好,我们知道了,你的伤势好了一点没有?岛主留给你钱疗伤吗?”
粱景伯道:“钱留下很多,足够我用了,伤势虽然好了,可是今天又伤风,浑身发烧。”
齐瑛安慰他说道:“梁师兄,不要着急,安心地疗病吧,我们姊妹要连夜赶去。”
说完,也不等梁景伯的答话,即转身返回自己房内。走进卧室,即向妹妹说明,齐娟道:“时间迫促,我们立即追去。”
说完,把后窗推开,探头一望,但见万籁俱寂,明月在天,立即纵身穿窗而出。
齐瑛紧随她的身后,跃出窗外。
两姊妹一溜烟向镇外飞奔,连转头回望一下都没有,刚奔约十几里,前面正是一片黑黝黝的森林。
蓦地一条黑影,从她们头顶掠过,两姊妹吃了一惊,倏然把向前疾扑的势子收住。放眼一望,但见从头顶掠过的黑影,泄落在她们前面一丈多远,立即转身横阻两姊妹的去路。
那人冷笑一声,道:“你们姊妹不辞而别,连夜疾奔,是不是追赶你们父亲,通风报信?”
齐瑛点点头,道:“不错,我姊妹正是追赶家父,临行伧促,未能向岳小侠辞别,实有难言之苦衷,请你原谅吧。”
岳凤坤冷冷说道:“你们这么一走,我要落个什么罪名,你们知不知道?”
齐瑛道:“我们志在援救亲生父亲,别无意图,请岳小侠同情我们吧。”
岳凤坤道:“我同情你们,我落个庇护奸谋之罪,永世留世臭名,谁来同情我?”
齐娟欺前一步,微微一笑,道:“岳大侠,我们有约在先,而且蒙你亲口允诺,放过我父亲和吴世叔一命是吗?”
岳凤坤俊脸飞红,道:“不错,我答应你们转求群雄,同情你们姊妹的孝心,饶你父亲和吴聿珩一死,但没有答应你们姊妹自行偷跑啊。”
齐娟道:“我们姊妹,不辞而别,还不是为你着想。”
岳凤坤冷笑一声,道:“你这个强词夺理的话,只能蒙骗了自己,再也不要想来骗我了。”
齐娟娇笑一声,又道:“我问你,答应转求群雄饶恕我父亲和我吴世叔一命,群雄都答应你没有?”
岳凤坤被她这一问,倒是问的哑口无言。暗道:“虽然向师父和北山疯子等人说过,洞庭钓叟等人,并不知道这些事,万一追上他们,不知谁和淮动手,若齐岛主不幸失手死亡,我岂不失信于女人吗?”
齐娟格格娇笑一阵后,又道:“我父亲和吴世叔不幸伤亡在别人手上,其罪仍在你,再说你是当今天下三怪杰之一的高徒,说话一诺千金,不能对我们女流之辈失信,你说是不是?”
岳凤坤缓缓说道:“话是不错,但你们不应该不辞而别,你们居心如何,实叫人难以置信。”
齐娟道:“我姊妹本想和你商量后,再想营救之策,但是时间迫切,而且又恐怕你不同意,故此想连夜追去,转告家父,变更方向行走。”
岳凤坤听她这样说,斩钉截铁答道:“这样做简直把我们的计划秘密,全部出卖了,不行!”
齐瑛星目蕴泪,蓦地双腿一软,向岳凤坤跪下说道:“岳大侠,求求你高抬贵手,成全我们一点孝心,我们姊妹愿……”齐娟也跟着跪在地下。
这时,岳凤坤也不知怎么安慰她们才好。情急之下,也没有想到男女授受不亲,突然张开两臂,一手一个,把齐家姊妹扶了起。
但手掌触到她们姊妹柔荑一般的手时,猛然惊觉不对,可是太迟,手掌已把她们纤手握得紧紧了。
武林中人虽不拘这些小节,但在万籍俱寂的郊外,而且又值深夜,这样手拉手的,是多么亲切温柔。
岳凤坤俊脸微微泛红,道:“不要伤心难过。保重身体要紧,你们有什么困难,只管说吧,只要我力所能及,定当尽力而为。”
齐瑛本是一个多情善感之人,她和妹妹匆匆由客栈跑出,一心惦念父亲安危。
但岳凤坤从后追到了之后,又感觉对心中人不起,差恨交织,扰乱了她的芳心。
岳凤坤又伸手把她扶起来,芳心中感到无限的安慰,她站起身子,长长叹息一声,道:“这事很难决断,若视父亲溅血而不顾,实愧为人子,但是追去通风报信,又要陷你……”
她说到你字,突然展颜微笑,再也说不下去了。
岳凤坤是何等聪明主人,哪还看不出她的心意,但是刚才满口答允人家全力帮忙,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下笑道:“我全明白啦,你们这样急,能办得了事吗?”
齐瑛面现笑容,道:“我们已查出我父亲的行踪了。”
岳凤坤大笑一声后,说道:“就是知道令尊大人的行踪,也要商量一个主意,不辞一走,不但救不了人,反而呈替人引路。”
齐瑛道:“当时,我听梁师兄说了以后,就急昏了头,我妹妹说有营救的主意,就糊糊涂涂跟她跑了出来。”
岳凤坤转眼一望齐娟,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营救令尊大人?”
齐娟点点头,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当然有办法啦。”
岳凤坤又接着问道:“什么办法,你说出来,让我琢磨一下,行不行?”
齐娟道:“我们在前面路上,写几句话留下,说我们发现敌踪,已跟踪追去,请群雄赶速前进增援,等群雄赶上我们时,就推说把敌人追丢了。”
岳凤坤点点头道:“这倒是好办法,走,事不宜迟。”说完,放眼四顾,认定方向,立即拔身跃起,施展轻身术,当先跃去。
他们紧赶了一天一夜,哪有驼龙岛人物的踪迹,到次日黄昏时,群雄追上了他们。
一叶道人略一琢磨,道:“他们可能由玄修带领抄捷径走啦。”
北山疯子纵声笑道:“他们会,也飞不到哪里去,我们按方向,一路搜索下去,到了目的地,一定能把他们搜出来。”
一叶道人道:“好啊,我们按照方向追下去吧。”他们一行,追赶七魔,暂且放下。
再说,八臂神乞他们一行,三女四男,当日赶到茂名,已星日落崦嵫的时候了。
八臂神乞选择了一家比较豪华的客栈住下。
他吩咐店伙计备下一桌很丰盛的酒席,让大家喝个痛快,三女虽然不会喝酒,也勉强喝了几杯,便先告退了。
他们刚刚散席,入房闭目调息,突闻房脊上有轻微的脚步声,八臂神乞跃身下床,闪身窗前,食指沾上一点口沫,把窗叶纸戳破一洞。
放眼一望,但见对面房脊上,一连跃上好几条人影,都是和尚装束,只听一个人说道:“妙道,你没有弄错吧,那兔崽子是真住在这客栈内。”
妙道合掌答道:“师叔,弟子看的很清楚,那人进入这客栈后,我还在店外巡视很久,才转去向师叔禀报,绝对不错。”
话声甫落,突见对面房内跃出一条黑影,狂啸一声后,喝道:“好厉害的秃头,竟然跟踪老朽来了。”身形一晃,立即纵上屋脊,身法快速至极。
桑逸尘目光锐厉,虽是在暗淡星光之下,已看出纵上房脊那人,正是神医公子明。暗道:燕赵双残去拜访他,未见他前来,怎么会在此地出现,而且又和秃头结上梁子,这倒怪啦。
神医公子明纵上屋脊后,大喝一声,道:“秃头,你们来下多少人,到齐了吗?”
那肥胖和尚冷笑一声,道:“超度你这么一个人,倒不须倾寺而来,仅我法明和八个弟子,全在这里,你有什么后事交待,快说吧,好趁早超度你登极乐。”
神医公子明点点头,冷冷说道:“好极,好极。走,我们到郊外去,不论你超度我,或我尸解你们这些秃头,都免得惊动地方。”
说完,身形一晃,施展绝顶轻功,向郊外疾驰而去。
法明和尚立即拔身跃起,紧随公子明的身后跃去。
燕赵双残等人,都被公子明的一声大喝惊动,先后走出房来。
眼看公子明向郊外奔去,桑逸尘挥手说道:“公兄多年不见了,我们去看看他技艺,比以前进境多少。”
驼子赵宗德笑道:“老叫化,你听到没有,公兄被秃头追踪到此,绝不是平常事,不去助拳,反而想看人家的技艺,这话亏你说得出口啊。”
桑逸尘道:“到了那里看情形再说吧,绝不会叫老朋友吃亏。”
纵上屋脊,放眼一望,但见公子明向正西方疾奔而去,身法比法明秃头略高一筹。
他们男女七人,为免被他们发现,分左右两翼包抄过去。
但见公子明驰到一个山坡前,突然把疾扑的势子停住,转身一站,冷哼一声,道:“秃头,你尸解在此满意吗?”
法明冷哼一声,道:“好极,好极。”一抡手中方便铲,猛地一招向公子明拦腰扫去。
公子明武功卓绝,拔身跃起,让过疾挥而来的方便铲,右腕疾翻,拔下背上宝剑,斜出一招“神龙摇尾”,猛向法明当胸刺去。
法明一招走空,正待收招换式,突见寒风逼至胸前,庞大的身躯向后仰去。
不要看他那胖大的身躯,但展开来仍然快速无比,他身子离地不过五寸,让过一招疾刺。
突然跃身而起,抡动方便铲幻化出一片光影,有如满天寒星洒落,连人带铲,向公子明当头罩下。
公子明看他铲势威猛,又是重兵刃,不敢举剑封架,斜跃五步,闪避当头罩下的铲风,右手一翻,振腕一剑“穿云摘月”直刺过去。
法明脚尖刚着地,凌厉剑风,直袭而来,倏的举铲封架。
公子明这一招本是虚招,见他举铲封架,剑发半途,倏然撤回。蓦地,剑化一招“分花拂柳”,拦腰扫去。
法明见他剑势变化快捷,不禁吃了一惊,眼看剑锋逼身,封架已自不及,向后疾退五步。
公子明立即跃身追击,展开凌厉剑法猛攻。
这样一来,到把法明和尚逼的缓不开势子,被逼得连连后退。
站在一旁观战的和尚,眼看师叔被逼的招架无功,还手无力,大喝一声,各展手中兵刃,跃身围攻公子明。
公子明把法明逼退一丈多远,倏然一招“迎风斩草”,招势刚出手,突觉身后左右,兵刃一齐攻到。
顾不得再伤法明和尚,陡然一挫腕,收回刺向法明的长剑,蓦施一招“八方风雨”,把欺近身前的几个和尚逼退。
法明这一缓开势子,立即挥铲还击,法明并非弱者,刚才固失去制敌先机,才被逼落下风,但扳回先机之后,铲势也是凌厉绝伦。
俗语说:好手难敌多人,并且南华寺的和尚,个个不弱,展开群殴之后,神医公子明已巡得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片刻之后,只累得他汗流浃背。
这时,却激怒了潜身丛草中,观战的俞剑英和梅香,两人不约而同猛喝一声,双双拔身跃起,向斗场扑去。
俞剑英看这些和尚不讲江湖道义,以多胜少。他泄落斗场,大喝一声,道:“哪儿来的秃头,这等不讲理,以多胜少。”
说完,振腕一剑,猛然向法明左侧刺去。
法明左脚后撤半步,身躯微转,举铲硬封硬架。只闻咔喳一声,方便铲被惊虹剑一削两截。
法明大吃一惊,跃退数步,定神一望,只见俞剑英气定神闲站在那,并没有趁势向他追击,暗道:这小伙子,看他年纪不过二十上下,哪来这大腕力?
俞剑英见他只顾向自己打量,冷笑一声,道:“秃头,你怕我手中的宝剑是也不是?”
法明这时已失去了趁手兵刃,若以肉掌束对付他削铁如泥宝剑,有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听俞剑英这一说,触动心灵,冷哼一声,道:“仗无上的利刃胜人,也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
俞剑英还剑人鞘,仰脸冷冲说道:“我就和你拼几招掌力试试吧。”
话声甫落,突闻劈劈啪啪之声不绝于耳。放眼一望,只见梅香娇躯,飘来晃去,好似蝴蝶穿花一般。
她挥动两只玉掌,一连掴了三个和尚的耳光,每个和尚都是平等待遇,左、右两颊,各击一记耳光。
一连掴了三个和尚,但被她掴耳光的和尚,都蹲在地下,很感奇怪。
放眼一望,只见挨过耳光的和尚,嘴吧都是歪的,门牙都被打落,口流鲜血不止。暗道:“我没有用什么劲啦,竟然会把他们打成这等样子。”
她跃到蹲在地下捧着两颊满口鲜血的一个和尚身前,问道:“你的嘴巴,是我把你打歪的吗?”
那和尚痛的眼泪直淌,听她这一问,猛一抬头,怒喝道:“不是你臭表子打的,难道是我自打的不成?”
梅香见他开口就骂出这等不堪入耳的话,娇叱一声,道:“出家人怎么开口就骂下流话,简直是找死。”
说完,猛的一脚,把和尚踢起二丈多高,和尚落地身死。
未受伤的和尚眼看她出手狠辣,大喝一声,挥动手中兵刃,一齐猛扑过来。
梅香冷笑—声,道:“我看你们是活厌了。”立即挥动一双玉掌,向疾扑而来的和尚击去。
妙真看她掌势出手,劲道威猛,不敢硬接,向后疾退三步,大喝一声,道:“这小表子,掌势激猛,大家要小心啦。”
话声甫落,只见梅香娇躯一晃,跃到妙真背后,喝叱道:“你们这些秃头,平时学的不是念经,倒会骂人啦。”妙真猛地吃了一惊,正想转身拒敌,梅香哪还容他转身,右臂微抬,猛然一掌,击向妙真背后。
只闻一声闷哼,便栽倒地下了之。
这时俞小侠和法明也展开激猛的搏斗,只见四掌翻飞,掌风飒飒,却不见人影。
神医公子明想不到正在自己危险关头,突然赶来两个救星。但见他们扑向斗场,眨眼之间,就二死二伤,一人断兵刃。
他看两人和秃头接手后,索性退后五步,还剑入鞘,站在侧边观战起来。
但见两人不仅身法招势奇奥莫测,就是火候也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再看两人的年纪,男的不过二十,女的恐怕不到二十岁,就是从娘胎练起,也难练到如此境界。
仔细默察两人招势,审察是那一派那一门的后起之秀,但看两人的招势愈来愈奇。
神医公子明,看的入了神,想的成了呆子,竟忘记人家是助拳来的,自己站在一侧观战,却让人家去猛拼。
燕赵双残突然挺身站起,笑道:“老叫化,你看公子明,看的入了神。”
桑逸尘道:“走!我们过去问问看,究竟是什么事?”
神医公子明已入忘我境界,八臂神乞等人,走近了他身后,浑然不觉。
桑逸尘走到他身后,伸手一拍他的肩膀,公子明猛的大吃惊,身形疾转,赶忙蓄势待敌。
跛子燕有义不禁笑道:“公兄,你这是干吗?我们如果是敌人的话,恐怕你早已溅血当场了。”
神医公子明定神一望,来人竟然是多年不见的武林怪杰八臂神乞和燕赵双残,即忙放下掌势,拱手笑道:“惭愧,惭愧。”
他只说了两句:‘惭愧”,也不和他们叙旧,又即时转身,放眼向斗场注视。
只见梅香在这片刻之间,又打伤了两个秃头,看样子伤的不轻。
那两个被击伤的和尚,双手捧胸,两目紧闭,嘴上沾满鲜血。
俞剑英偷眼一望,但见梅香举手投足之间,就把八个和尚制服,不禁心生愧怍,大喝一声,猛的双手平胸推出。
这一招是聚全力而发,掌势出手,激猛的力道,如排山倒海般,向法明撞去。
法明闪避已自不及,只好举掌硬接一招,两掌一接实,但闻砰的一声,法明水牛一般身躯,被激猛的掌力,震退一丈多远,当场栽倒地下。
看样子就是不动他,也不能再活了。
那两个未受伤的和尚,两眼呆望着梅香有半盏热茶之久,都没有眨一下眼睛。
梅香但觉被他两人看的有点难为情,娇叱一声,道:“不认识你姑奶奶吗?”
她这一喝叱,两个和尚浑如不闻,仍然是老样子,暗道:“这两个秃头,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两个秃头,是初出道的沙弥,哪里见过这等猛烈的搏斗,眼看几个师兄,片刻之间,就死伤六个,不禁吓的成了痴呆。
俏丫头到两人背后,轻轻—拍,道:“快滚回去向你们老和尚报信,说我们十天之内,一定去取他的首级。”
那两个秃头经梅香这一拍,才清醒过来,倏然大吃一惊,双双向梅香下跪,道:“女侠,请饶命吧。”
梅香笑道:“谁要杀你们这没胆秃头,快走!快走!”
神医公子明眼看这场猛烈搏斗,已告结束,拱手说道:“多谢两位小侠援助啦。”
桑逸尘纵声大笑,道:“公兄,别对晚辈们来这套酸礼吧,你为甚事和南华寺和尚结仇?”
神医公子明长长叹息一声,道:“说来话长,我们回客栈再说吧。”
他们回到客栈后,看时候已近四更,这时,大家都无睡意了,一齐走入八臂神乞房内。
刚踏进房门,神医公子明急急问道:“老叫化,这四位都是你的衣钵弟子吗?”
桑逸尘纵声大笑,说道:“老化子这点能耐,能调教得出这样徒弟出来就好啦。”
说此,指着俞剑英和二女又道:“这三个娃儿,都是排云岭灵虚牛鼻子的徒弟,我却沾牛鼻子的光,俞剑英给老叫化做义子。”
公子明吁下一声,道:“难怪我看了半天的招势,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啊。”
指着梅香又问道:“这位小姑娘,大概是你老叫化的女弟子了。”
桑逸尘道;“她是我的干女儿,老叫化却没教她半手工夫,她到现在也没有正式拜过师父,她武功从哪里学来,我也弄不清楚。”
公子明听了,很是惊愕,说道:“这就怪啦,干老子不但不教干女儿武功,连她的功夫是何人所教,都不知道,你这话骗谁呀。”
桑逸尘接着说道:“老叫化活了七十多岁了,什么时候打过一句诳语,你不信就算啦。”
桑逸尘一顿,问道:“公兄,为了什么事情,和法明结上梁子?”
原来公子明与群雄约定日期,延迟了好几天,才趱程南下,他怕赶不上群雄,故此昼夜兼程急行。
一天夜晚三更过后,走至韶关马坝。蓦地两个人,从他身边掠过,不禁有点冒火,立即展开身形,尾随那两个夜行人追去。
那两个夜行人,一直向南华寺疾奔而去。
他随两人追到南华寺,但见南华寺在夜深之际,仍然烛火通明,他还以为是寺中设坛酬醮。
纵上房脊,放眼略一窥望,哪里是做法事,原来是开绿林大会,只见正殿中罢下六张大桌子,坐满了绿林道瓢把子。
桌上山珍海味,琳琅满口,应有尽有,堪称极一时之盛宴。
那两个夜行人进入正殿后,向法一合掌禀道:“弟子奉谕到少林寺探听,已打听确实,群豪都在十五日下午,先后离少林寺南下。”
法广摆手微笑道:“妙善、妙缘,你们辛苦了,先坐下喝杯酒,定定神再仔细说吧。”
妙善坐下端起杯,满饮了一杯,又说道:“少林寺只留下百拙大师、洪禅上人和两三位监院长老。”
法广问道:“别门别派的人,有留在少林寺的没有?”
妙缘接着答道:“有一位道装年老道人和两个俗家人,但是我们不认识,分不出是哪一派的人物。”
坐在法广右手的法宏和尚陡然一扬双眉,说道:“师兄,既然群雄都已走了,只有几个人留在寺院,我们立即赶去,把百拙大师杀了,由师兄接掌少林寺。”
坐在法广对面的两广总舵主胡善有,拍胸说道:“老禅师若有意夺取少林寺掌门人位置,在下愿率敝派所有高手前来,听凭差遣。”
在场其他绿林道人物,听胡善有这—说,齐声附和说道:“我们都愿意尽绵薄,协助老禅师夺取少林寺掌门人位置。”
法广老和尚合掌当胸,高喧一声佛号。突然站起身子,合掌说道:“各位多喝一杯,老僧先一步告退,明日下午决定这事,请各位多留一天吧。”
公子明听至此,正想纵身跃下屋脊,就在他心念刚动之际,前面房脊上,一个同道猛然凌空跃起。
不知他是无意或有意开公子明的玩笑,那人跃起时,脚下带起一声哗啦响声。
那人身法快速至极,只两个起落,就隐没在树林之中。
驼子赵宗德笑道:“那人—定是同道,而且地势比你熟悉,他是有意开你的玩笑啊。”
公子明点点道:“赵兄,你猜的一点不错,待我惊觉跃起时,法宏、法道两个秃头及几个甘愿受法广驱使的贼人,已纵上屋脊,当时我也来不及打量周围形势,纵身一跃,就向树林中纵去。”
公子明继续说道:“我跃入树林中,疾驰片刻,但觉不对,站定身形,放眼一望,东南西北已分辨不清啦。”
他提气欲跃上树梢时,突闻身后阴侧恻一阵冷笑后,道:“你也不问问看,这是什么地方,是随便可闯的吗?若乖乖的束手被擒,佛爷高兴时或可饶了你的狗命。”
公子明冷笑一声,答道:“这地方据我看来,不是贼窝,就是匪窟,有什么了不起。”
说完,猛提真气,拔身跃起,向树梢纵去。
身躯刚拔起七八尺高,蓦闻一声大喝道:“下去。”随着话声,一股凌厉掌声,直向当头罩下。
公子明急忙一沉气,施展千坠身法,仍然泄落树林中,落地站实之后,右腕一翻,拔下背上宝剑,猛的一挥,把眼前的一株李子树劈倒。
他把眼前一株李树削倒之后,突觉眼前形势一变,人也好似清爽许多,不禁心中暗暗欣喜。
立即潜运真力于右臂,挥动宝剑,猛然向李树乱劈,瞬息之间,就被削到五六株。
站在树梢上监视的法道和尚,想不到他会有此举动,若再让他劈倒三四株李子树,这座奇奥的五行阵,就失去了作用。
心念一动,即飘身下树,怒喝一声,一抡铁禅杖,猛然向公子明背后疾点。
公子明突闻背后劲风袭到,身形疾转,就势一招“金刚掣尾”,疾削法道和尚握杖右臂。
法道身躯向后微一侧,让开一剑,禅杖疾举,一招“力劈华山”,横扫过去。
公子明一剑劈空,眼见杜势扫到,向后疾退三步,立时挥剑直刺。
法道疾收禅杖,横跨五步,杖势突变,一招“倒打金钟”,当头劈下,杖势威猛无比。
公子明眼看对方功力雄浑,不展绝学,势难把对方逼退,若这样久战长拖下去,贼崽子愈来愈多,绝难逃出围困。
心念一动,手中宝剑突攻三招,要时间剑光闪闪,横削直刺,把对手逼退了两步。
突闻一声很细的声音,说道:“还不快走,难道真要做南华寺不欢迎之客吗?”
他猛然一惊,立即拔身凌空跃起,但见五六丈之外,一条黑影疾驰而去。
公子明毫不思索地向前面那条人影追去,只见前面那条人影,踏到李子树林尽头,蓦然由林中跃上五六条人影,向前面那人围攻。
但见那人不过举手投足之间,围攻他的几个人,纷纷坠下树去。
公子明突然脚下加劲,想追及那人看看是哪一派的同道,待他快要追及时,那人已把围攻他的贼人,全部制倒。
猛然一跃,就落向数丈之外,几起几落,就消失黑暗之中,身法之快,真是罕闻罕见。
说此,长长叹息一声,又道:“老了啊,不中用了,今夜若不是他们两位,及时援助,两根老骨头,怕丢在那小山坡上了。”
吃过早饭之后,俞剑英结算了房饭钱,众人即向南华寺赶去。
一天他们快要走近广州之际,两匹白马向他们疾驰而来,鞍辔都配得很整齐,但只坐着一个少年。
瞬息之间,两匹马已快接近身前,程玉玲放眼一望,那两匹马正是自己和云姊姊的坐骑。
马上坐的正是程小虎和童维南。
这时,程小虎也看出对面走来的,正是自己要迎接的桑大侠等人。立即翻身下马背,疾奔上前躬身一揖,道:“老前辈,你们这么快就转来了。”
玉玲疾步抢前,拉着小虎的手,急急问道:“二哥跑到这里来干吗?”
程小虎道:“还不是妈妈硬逼我来找你们。”
俞剑英大声叫道:“童叔叔,你好啊。”
童维南道:“托福,托福,你们返来得好快啊。”拱手作了一个环揖。
桑逸尘道:“你们快上马走罢,有话到广州再说。”
这晚,他们住在广州兴福客栈,这家客栈很大,房间也很多,除了二女共住一间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一人一间。
饭后,桑逸尘把梅香叫到自己房内,轻声问道:“梅香,这些天来,我都在仔细观察你,但见你的武功,不断的进步,而且进境神速,实出武林常规之外,尤其见你和人对招时,有一套很奇奥的掌法,这套掌法就是教你武功的师父杜一光,也拆不了这套掌法,是何人传授你的?”
梅香微微笑道:“那天白发婆婆,要女儿送她一程,走到海边,她突然停步转身,睁着星目逼视我一阵,猛然跃向我身上击了两掌,梅儿被她击过之后,只觉浑身舒畅无比,人也清醒很多,好似换了一副脑子一般,我也不知道是甚么一回事。她打过我之后,即教我十招迷离幻化掌法,等我记熟了,她老人家才上船走了。”
桑逸尘突然猛睁星目,望着她说道;“梅儿,你承她垂爱,传授你绝世武功,并且还用武林最高手法,把你的任、督两脉|茓打通,造化不小,目下你已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了,放眼当今武林中,能和你对手过招的武林人物,恐怕不多,以后不可恃技凌人,多造杀孽,惹火烧身。”
吁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以前我看你的体质很弱,不宜学我的掌法,但你经白发女侠打通任、督两|茓后,功力骤增,正好学我这套掌法,英儿是干儿子,你是我的干女儿,我也不厚此薄彼,今夜把我要饭的一点本事,七十二式降龙伏虎掌法,和燕尾追魂钉传授你。”
梅香听他这一说,真是高兴极了,立即跪下连连瞌头。
桑逸尘道:“梅儿,快起来用心听我讲解。”
梅香站起后,又福了福,才站好娇体,专心一志,听八臂神乞讲解七十二式降龙伏虎掌法。
俏丫头素来就很聪明,白发姑娘替她打通任、督两|茓后,智慧和悟解能力,更是倍增。
桑逸尘讲一招就能记一招,只讲了一遍,她就深深记入脑海中。
桑逸尘见她超人的悟解能力,心中也很高兴,突听咚!咚!咚!三声响,笑道:“梅儿,现在是三更了,你回房休息吧,这一路走下去,时间还很充余,明晚再比势给你看。”
梅香福了一福,道:“梅儿遵命”说完,转身走回自己卧房。
她返回卧房,扣好房门,刚上床躺下,还睁着眼睛在思解七十二式降龙伏虎掌法。
突闻窗户沙沙作响,她侧脸一望,只见窗叶打了开来,一个人头伸进了房内。
梅香已看出来人面目,她假装熟睡不觉,只听来人轻声叫道:“梅香,梅香,你睡着了吗?”
那人见房内梅香不答应,以为她真睡着了,两手一按窗沿,跃身入内,走至榻前一看,只见梅香双目紧闭,呼气如兰。
越看只觉她越美丽,情不自禁的伸手,想抚摸俏丫头的粉脸,手便缓缓的伸过去。
梅香正目何等灵敏,她双目虽然紧闭,只微微一丝风息,她都能听到,知道他心存不善,想动手抚摸自己。
她暗运真力于右臂,猛的往上一抬,同时鼻吼内哼了一声,侧身翻过去。
那人伸向梅香脸上的手,距粉脸约有三寸,被梅香猛力一碰,只觉一条手臂碰得麻木不能动弹,哑子吃黄连,闷在心中叫苦。
那人晃了一晃手臂,轻声叫道:“梅香,我有话和你说啊。”
梅香突然翻身坐起,怒叱道:“你深夜跳到我房里干嘛?有话明天不能说吗?男女深夜在房内谈话,若是让人知道了,我还能见人吗?”
那人赶忙摇手说正:“梅香,说话轻声些,现在人都睡着了,不吵闹不会有人知道。”
梅香故意提高嗓子说道:“我不但要大声说,我还要叫呢。”
那人两腿一软,道:“梅香,你这是何若呢?你离开家里,我简直把你想念死啦。”
梅香娇叱一声,嗔道:“你这是干吗?少爷不做,为什么要学狗爬,你是公子身份,我是丫头婢女,不怕折杀我吗?快站起来出去。”
程小虎摇摇头,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起来,你不答应,我跪到明天早晨也不起来。”
梅香道:“要我答应你什么事?你说出来听听。”
程小虎道:“你这次回家之后,答应找不再离开家中。”
梅香星目一睁,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就是卖给你们做丫头,也不能做一辈子的丫头啊。”
程小虎道:“我保证,不再叫你做丫头,反而叫丫头服侍你。”
梅香缓缓说道:“我生就丫头的命,这个消受不了,不要强人所难吧。”
程小虎道:“这有什么难呢?家里丫头使女多的是,随便叫个服侍你就得了。”
梅香道:“你不叫我服侍小姐,叫我做什么?”
程小虎见她这直截了当的一问,一时却说不出口了,嗫嚅说道:“我……我……”
梅香抢着说道:“别我!我的,要说就爽快地说。”
程小虎俊脸泛红,涨起胆子说道:“我要你嫁给我。”
梅香格格娇笑道:“你别在作梦啦,哪有少爷娶丫头做媳妇之理。何况你们是武林世家,一堡之主,若传言出去,那还像话,快打消这个念头吧。”
程小虎道:“武林中人根本就没有这种世俗之见,梅香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啊。”
梅香格格娇笑,道:“梅香乃是丫环使女,哪受得起少堡主的错爱,”说此,微微一停,又道:“现在时候不早啦,赶快回去睡吧。”
程小虎乞怜说道:“梅香,你不答应,我就跪到明天早晨,也不起来。”
梅香格格娇笑道:“你想跪,就让你痛痛快快地跪一晚吧。”
俏丫头怕他越来越胆大,死缠活缠,不了不休,纤指一扬,点了程小虎的“期门”、“将台”两|茓,立即转身向房外走去。
程小虎只觉四肢麻木,想站也站不起来,毕挺挺的跪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梅香身影,走出房间去。
梅香走出房间,便向程小虎的房中走去,她房间门也没有扣紧,就上床入睡了。
再说,二女进入房内,玉玲微微笑道:“云姊姊,我们在路上若没意外发生,大约十多天就可以到家了,你心里有什么感觉没有?”
紫云笑道:“玲妹妹,你是不是又想念伯父母了。”
玉玲道:“云姊姊,我心中好像总是怕路上出事情似的,在路上碰到一个奇装异服之人,心里就在跳呢?”
紫云道:“我心中心确这个感觉,这等现象,是从来没有过的。”
玉玲道:“我看英弟弟,好像什么事情也不在乎。”
紫云道:“英弟弟近来的心情,也好像变了样,很少听他说话。”
玉玲道:“英弟弟他的心中,我想一定也很高兴啦。”
紫云一皱眉,道:“玲妹妹,我很担心,南华寺法广和尚若到少林寺去夺取掌门的位置,那就麻烦了。又不知……”说此,再也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玉玲微微笑道:“云姊姊,亦不要着急,我有办法能叫你早些……”
紫云不等她把话说完,抢着说道:“我心里才不急呢!”
玉玲娇笑一声后,道:“云姊姊,快别口是心非啦。你刚才没有说出口的话,我替你说出来吧,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他是吗?”
紫云粉脸一红,道:“我才不是这样的想法。”
玉玲道:“云姊姊,别嘴硬啦,还是让妹妹给你想个法子吧。”
紫云道:“玲妹妹,你有什么办法,能叫桑师叔不到少林寺去吗?”
玉玲道:“到少林寺,也势必要经过马当县,我叫小虎哥哥骑马先行,请我妈妈赶紧准备一切,到家有里就举行婚礼,让姊姊……”
紫云抢着说道:“这样急迫,怎么能行,恩师面前部没有禀报一声。不得恩师同意,岂不违背师伦大道,恩师责备起来,那还得了。”
玉玲道:“有桑师叔证婚,师父怪责起来,有桑师叔担起来,师父也不会把我们逐出师门啊。”
紫云道:“你这等想法不对,我们不能叫师叔替我们受过,必须先禀报恩师才行。”
玉玲道:”师父行踪不定,若找不到师父,那又怎么办呢?”
紫云道:“找不到师父,只好等着。”
她们两人谈着,一点睡意也没有,突闻咚!咚!咚!四声更响,玉玲惊道:“哟!四更天啦,不久就要天亮了,我去叫小虎哥哥起来,骑马先行回家禀告我的母亲。”
玉玲跃身下床,立即向程小虎房中走去。
她走到门前一看,只见房门虚掩着,叫道:“二哥,你怎么这样大意,连门都不扣好就睡觉啦。”
说着,顺手一推,即向房山走去。
放眼一望见床上睡的,并不是小虎,却是梅香丫头,暗道:怎么我走错房子了吗?
又转身走至门口,打量一下形势,忖道:“不错呀!我昨夜还和二哥在这房内谈过很久的话,怎么睡在床上竟是梅香呢?”
突闻梅香叫道:“姑娘这么早,有什么吩咐吗?”
玉玲道:“梅香,你看见小虎没有?”
梅香挺身下床,摇摇头,道:“我没有看见少爷,姑娘找他有事吗?”
玉玲道:“你怎么睡这里?”
梅香抿嘴笑道:“昨晚我由义父房中出来,只见我们定下的房中,都睡有人,只有这间是空着,我也不知是少爷的或是哪个睡的,见没有人睡,我就走进来了。”
玉玲见她的神色,已看出一点梗概,笑道:“梅香,时候早,再睡一会儿吧。”说着,即时转身向房外走去。
她知道梅香的住房,是在她们的对面,和燕、赵两位前辈的隔壁。走出来之后,就急急向燕、赵两位前辈隔壁房中奔去。
走至前门,伸手一推,房门也是虚掩着,应手而开,伸进头去一望,只见小虎跪在床面前,头和手扑在床上。
玉玲抢步入房,即忙把小虎扶起来问道:“二哥,你怎么跪在这里。”
程小虎苦笑一声,道:“我一身麻木,站不起来,妹妹,快扶我上床去。”
玉玲道:“你觉得什么地方不舒适吗?”
程小虎不敢把昨夜的事,告诉妹子,只含糊说道:“我昨夜出去查看了一次宝驹,看小伙计上下草料没有,转来时只觉背上被人撞了一下,便感觉全身麻木。走进房来,想爬上床去,但四肢无力,便软跪床前了。”
玉玲道:“我记得你昨夜住的不是这间房子,你甚么时候来到这间房内啊?”
小虎不愿据实相告妹妹,略一琢磨,编了一套假话,道:“昨夜我们分别后,好久也不能入睡。突听马厅传来响动之声,我走出来查看,蓦然人影一闪,从我身旁掠过,我闪让不及,被来人在背上一拍,顿时全身麻木,晕头转向,不知怎的,便走进这间卧室来了。”
玉玲再三相问,见哥哥均不肯实话实说,心中虽然明白是小虎暗恋梅香,深夜潜来梅香卧房纠缠,惹了梅香动火,点了他的|茓道,转身走至小虎房内。
她也不愿揭穿哥哥的底牌,把小虎扶到床上后,想把他点的|茓道解了,但是自己没有把握,不敢随便动手。
站了一会儿,突然灵机一动,立即转身出去,匆匆把剑英叫起来。
俞剑英在睡梦中,蓦闻一阵紧急的敲门声,吃了一惊,跃身下来,即忙说道:“玲姊姊,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等的急?”
玉玲道:“二哥被人点了|茓道,我没有办法替他解,你快去替他把|茓道解了。”
俞剑英惊愕地问道:“有这等事,快引我去看看。”说着,即紧随玉玲身后,疾奔程小虎的卧室。
放眼一望,见小虎系被人点了“将台”、“期门“两|茓,下手并不重,伸手拍活了小虎|茓道,问道:“什么人点了你的|茓道?”
程小虎吁了一口气,暗中一运气,全身|茓脉立即畅通,摇摇头道:“那人身形太快,出手迅速绝伦,未能把来人看清楚。”
玉玲抿嘴一笑,道:“没有看清楚就算了,也不必再追究,你现在身体觉得好一点吗?”
程小虎点点头,道:“经俞兄拍活|茓道后,身上没有甚么感觉,全身血脉舒畅。”
玉玲道:“这就好了。”说此,微微一停,又道:“我们在路上,可能还有一点事情耽搁,你先回去禀告父母,赶紧准备。”
程小虎道:“家中已万事俱备,你们一到家,就可举行仪式。”
他虽然吃了梅香的亏,但他仍然未能死心,还想借这机会和梅香亲近,所以不愿先行回去。
其实他们家里,也当真准备好了。玉玲见他不肯先走,笑容突敛,说道:“请你给我做点事,都不愿意吗?”
程小虎见妹妹不高兴,即忙笑道:“妹妹,你叫我做事,我几时推辞过,我和你说的话,是实实在在的绝不会骗你。若非要我先走开不可,也只好听命,请妹妹不要生气。”
玉玲即刻展颜笑道:“二哥,你既然答应先行回去,我也不能叫你白跑腿。”
程小虎陡然跃下床来,笑道:“妹妹,你拿什么来酬劳我啊?”
玉玲道:“现在不能告诉你,侍回到家里后再说吧。”
程小虎道:“我相信妹妹,立时起程,妹子你高兴了吧。”
说着,拱手问俞小侠一揖,即转身向马厅走去。
这家兴福客栈,是广州最大的一家客栈,设备也是一流的,马厅离开宿舍很远。
这时,玉玲和剑英仍然坐在房内清谈,陡见程小虎慌慌张张跑了回来,玉玲立即起身问道:“二哥,你这等慌张,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小虎吁了一口气,答道:“两匹马昨夜被人盗走啦。”
俞剑英猛然起身,跃近小虎身前,一探右臂,抓住小虎的左手臂,道:“走!你引我去看看。”
程小虎旋转身躯,即展开脚步,向马厅疾驰,玉玲也紧随两人身后跃去。
奔至马厅边,俞小侠放眼一望,哪还有马的影子。蓦地一抬头,只见马厅木柱上,贴着一张白纸条。
俞小侠抢前一步,撕下白纸条一看,但见上面写道:“两匹宝驹,牵来西村逸园,欲索还马匹,请驾临上址。不老书生郯昊星留。
他看了一遍,却不知不老书生是何许人,把纸条交给玉玲,道:“姊姊,你知道不老书生这人的来历吗?”
玉玲接过纸条,放眼一望,把纸条文还剑英,摇摇头,道:“我也弄不清楚,不老书生是怎样的人物。”
这时,天色已现鱼肚色,桑逸尘等人都已起床,俞剑英急急忙忙走进义父房中,躬身一揖,道:“义父,我们的两匹马,昨夜被人牵走了?”
桑逸尘剑眉一扬,道:“甚么人把马牵走啦?”
俞剑英跃前一步,双手把纸条呈给八臂神乞,道:“义父,请老人家看看这张纸条就知道了。”
桑逸尘接过纸条,放眼看了一遍,一皱长眉,自言自语道:“哟!原来是这老不死的牵走了。”
俞剑英问道:“义父,不老书生郯昊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
桑逸尘仰脸略一沉思,道:“郯昊星老叫化也只闻其名,而未见过面,听说这人是一个文武秀才,曾经做过两任知县。”
正说至此,燕赵双残双双走了进来,笑道:“老叫化你说谁人做过两任知县呢?”
桑逸尘道:“老武师童维南和程小虎骑来的两匹马,昨夜被不老书生郯昊星留笺牵走了。”
燕赵双残同时吃了一惊,跛子失声叫道:“哟!这人隐居在此。”
桑逸尘问道:“跛子你认识他吗?”
跛子点点头,道:“郯昊星在山东临清任内时,我们兄弟和他有数面之缘。”
跛子接着说道:“郯昊星做知县时,只带两名随身,衙中捕快一个不用,他白天断案,晚上却劲装夜出,缉捕巨盗,政声非常好,在临清三年知县任内,节省公帑百余万两,卸任时,分文不取,悉数拿出来救济贫民。”
俞剑英问道:“他有这么好的政声,怎么又去职了呢?”
赵宗道:“因他政声远播,朝廷有意调升他到刑部供职,他得到这个消息,心中惶恐不安,做个地方官,天高皇帝远,还随心而为。一旦升迁到皇帝身边,伴君如伴虎。尤其守不阿之人,岂愿意和那些依靠权势,无恶不作的赃官同流合污,即藉词辞官归乡,却想下到他竟隐居在广州附近啊。”
桑逸尘道:“他留示把两匹马牵去,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跛子微微笑道:郯昊星很喜欢和武林中人打交道,可是他曾经一度为官,性情同我们这些山野之人,不大接近。是以,武林中人很少和他来往,但他有一点改不了的习气,就是有些好武。他在临清任内时,如果武林中人投剌拜访,他非常高兴,虽然隐居多年,这种习气可能仍然未改吧。”
桑逸尘道:“既是这么说,我们就去拜访他看看,把马牵回来。”
俞小侠转身出去,结算了店饭钱,就便问明左西村道路,立即动身向西村奔弛。
这西村坐落广州西关外,十人出得广州城来,道旁都是高耸入云的椰子树,甚是雄伟。
十人走了一阵,穿过椰子林后,突现眼前的便是十几株大榕树,每抹占地约有二三亩宽。
他们刚走近椰子林边,突然山树后跃出两个青衣劲装少年,躬身一揖,笑道:“各位可是来访逸园的吗?
桑逸尘见两个劲装少年,甚是恭敬,拱手带了一揖,道:“不错,我们正是前来拜访逸园主人的。”
左手少年又是一揖,道:“家师在门口恭迎各位大驾多时了,晚辈前行带路了。”说着,立即转身向前走去。
桑逸尘等人也不打话,随着两个青衣少年身后,鱼贯而行。
不过走了片刻,就穿过了榕树林,突见一道很高的围墙,围了有几里路宽。
对着他们走的道路,有一个大月拱门,拱门上有两个二尺见方的大金字:“逸园”。
但见一个满面红润的书生,身着长衫马褂,立在月拱门边,青衣少年疾步上前,躬身一揖,道:“启禀恩师,各位大侠驾到。”
说完话,恭恭敬敬的退步后转,双双向后退走,隐入榕树丛中。
郯昊星一见众人,飞步迎了上来,抱拳笑道:“难得,难得,各位肯驾临寒舍,真使荒园增辉不少。”
跛子赵宗德抢前一步,拱手笑道:“郯兄,多年不见,好像比以前还年轻了。”
说着,微微一侧身,一一向郯昊星介绍相见。
不老书生仔细打量众人,虽见来人有老有小,年纪相差甚远,但一望即知各人,都是身负上乘武功之人。
八臂神乞行侠江湖的诸般事迹,郯昊星早已闻名,昨日无意探听桑逸尘等人,路过广州,本拟邀请各位到寒舍一叙。
但恐怕他们不肯驾临,自己脸上无光,思计再三,才赶来福兴客栈,把二女两匹坐骑牵走。
郯昊星抱拳笑道:“桑大侠名播遐迩,老朽早欲拜识,但乏机缘,昨日欣闻各位路过敝地,本拟柬邀各位驾临寒舍一叙,但又怕各位不肯卖交情,才把两匹宝马牵来,藉此作引各位前来的媒介,不当之处,请各位海涵。”
桑逸尘拱手还了一礼,笑道:“客气,客气,老叫化浪得虚名,岂敢当大侠二字,郯兄文武兼备,守正不阿,甚为武林中人敬仰,但不知郯兄住此,若事先知道,早就前来拜访啦。”
郯吴星笑道:“桑兄过奖下,老朽一生好武成癖,但生性鲁钝,苦研数年,也没有一点心得。今天硬邀各位前来,是想向各位讨教几招绝学,综合各门各派奇招绝学,录成一本武林秘册,以供后人参考。数十年来收集不少资料,可是与理想相差甚远,还不能集武林的大成,今天能把各位请来,真是难得的机会。尤其当今第一奇人的门徒也来了,这一下我们的心愿大慨可以完成啦。”
说此,立即转身,又道:“请随老朽入内,先向各位讨教几招绝学,再尽地主之谊。”
众人听他这一说,都不觉好笑。但既不便拒绝,又不好翻脸,只好跟在他的后面,鱼贯而行。
不老书生带领众人,并不向房内走,却引他们穿过右边走廊,向院后走去。
桑逸尘边走边打量形势,绕过院子便是一片很大的花园。那些花木都是按着五行八卦方位栽植。
紫云随灵虚上人学艺排云岭,懂得五行生克变化,但见这座花阵,奇奥变化,不在恩师布置的五行竹阵之下。
越过花阵,便是一块广大的练武场,设备很是完善,靠近花树阵,是一个看台。
台子的左边是一个荷花水池,池中设有八卦暗桩,荷花水池中间,有一间水榭,看情形水榭里面一定设有机关埋伏。
右边却是一些假山,植着各色各样的花树,铺着短草,假山内是否设有陷阱,难看得出来。
看台对面却是一片高耸的椰子,众人刚走上看台不久,即从台下跃上来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并排站在左边。
桑逸尘放眼一望来人,但见这十几个人,都是隐居多年的武林高手,暗道:“怪啦,这逸园怎么住着这许多的武林高手啊?”
蓦地,又从台下跃上几个少年,一色青衣劲装,个个身背长剑,精神充沛,跃上看台,立即并排站右边。
不老书生闪身俞小侠面前,躬身一揖,笑道:“小兄弟请你先下场施展几招绝学,让我开开眼界,记录起来,以便完成我的心愿。”
俞小侠见他这等客气,对晚辈行此重礼,慌忙躬身还了一揖笑道:“晚辈生性鲁钝,愧无所学,有失雅怀啊。”
桑逸尘看他们两人,酸气冲天,纵声一笑之后,说道:“真是书生碰到秀才,酸在一堆。”
俞剑英听义父这样一说,心中立时明了,抱拳笑道:“晚辈学术不精,恐怕要贻笑大方啦。”
不老书生郯昊星哈哈大笑,道:“客气,客气,当今第一奇人高徒,定是身怀绝技,我一生心血,都耗尽在收集资料,想完成一部武林巨著,留给后人,保存国家故有的武术精粹,请俞老弟施展时,勿藏拙是幸。”
说此,转脸一望站在右边为首少年,又道:“惠育,你下场和俞小侠对拆几招掌功试试。”
郯惠育躬身一揖,答道:“孩儿遵命。”
立即拔起身形,向场中纵去。
俞小侠见郑惠育跃起的身形,倒也不弱,即刻展开独步武林的绝顶轻功“梯云纵”,一提气,凌空拔起,立飞起三上多高,半空挫腰长身,陡然间又升了两丈多高,活像一只大鸟,掠空飞向比武场。
这一施展,在场的人,只看得目瞪口呆。蓦地,响起一阵震天价响叫好声,不绝于耳。
郯昊星更是滑稽,他见俞小侠展开罕见罕闻的轻功,飞落比武场后,狂笑吆喝,道:“老朽数十年来的心愿,今天能得武林第一奇人的高徒,和桑大侠等人的全力支持,算大功告成啦。”
说完,立即跃身俞小侠面前,躬身一揖,又道:“小兄弟,请稍微等一会儿,待我坐上记录台之后,再施展招式吧。”
俞小侠看他这等认真,暗道:这人着了迷啦。眼看他匆匆忙忙奔上左边记录台,右手握笔,两只神目一瞬不瞬望着两人。
郯昊星坐上记录台后,纵声笑道:“俞老弟,我准备好了,请你动手过招吧。”
俞剑英点点头,大喝一声,道:“请留心了,我第一掌,叫‘横打金钟’。”举手平胸,斜斜推出一掌。
掌势出手,看来平渎无奇,但推出一半之时,突然向有翻去,劲道骤然猛增,只闻掌风飒飒,直向郯惠育撞去。
郯惠育虽然得了父亲的全部真传,和来逸园作客的武林人物印证过。可是却没见过这等威猛的掌势,不禁大吃一惊。
哪还敢出手封架,赶忙跃身横跨五步,脚刚踏地,俞小侠的身形,又紧随追到。
但闻他大声喝道:“第二招“推山运掌”。”
这一招掌势更是刚猛,只见两手一挥,丈余内激荡起逼人的劲风。
郯惠育眼看掌势凌厉绝伦,疾猛撞到,闪让已自不及,只好把全身功力暗运两臂,举掌硬接一招。
俞小侠眼力是何等锐厉,掌势出手时,只用五成功力,眼看郯惠育运掌硬接,暗中又加了两成功力。
两掌一接实,只闻”砰”的一声巨响,震荡起地下泥土蔽空。
俞小侠站在原地纹风未动,若无其事一般,郯惠育却被当场震退五六步,只见他面色铁青。
剑英见此情景,却不好再挥掌进击,放眼一望不老书生,只见他正在挥毫疾书,脸上笑容满面。
他疾书一阵后,倏然抬头,笑道:“好奇奥威猛的掌势,确是我们这部武林大成的精粹。”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俞老弟,继续施展下去,犬子惠育武艺不精,击伤打死,绝不怨你。他就是死了也是光荣的事,我在这部武林大成上,给他作一篇序,为这部武林大成牺牲,可以流名千古,值得,值得。”
众人听他这席迂儒之论,不禁大笑起来,桑逸尘暗道:世界上有这等热心著作的人,真是罕闻罕见啊。
俞小侠放眼一望郯惠良,见他受伤不轻。心中好生不忍,跃身过去,伸手抓住郯惠育一只左腕,暗中提了一口真气。
运起玄门先天气功,立时有一股热流循臂而上,俞小侠所习的先天玄门气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内功,练入化境,不但可化气成力,而且还能延年益寿,返老还童。
他虽还未行通任、督二脉,进入登峰造极之境,但他已达行气似珠,运劲若钢之境,再加上他幼年误饮灵鳗血,助长的神力,内力雄浑惊人。
俞小侠输过一阵真气后,问道:“郯兄,你伤得很重吗?”
话声甫落,蓦闻不老书生大声问道:“俞老弟,你这一招叫什么招式啦,太过奇奥了,我一点也不懂啊。”
他这一问,不禁引起全场大笑起来。
原来郯昊星说过话之后,突然想到刚才记载的不甚仔细,遗漏一个紧要所在,立即握笔补记。
猛的一抬头,只见俞小侠握着惠育的左腕,是以有此一问。
俞小侠暗笑一声,顺口答道:“老前辈,这一招名叫‘导源归流’。”
郯惠育只觉热流由左臂,很快的周行四肢,刚才凝聚的真气,立即随着热流畅通百|茓,但觉全身舒畅无比。摇摇头,道:“俞兄,谢谢你,我的伤势经你使用真气,助我把散了的真力,导源归流,已无妨碍了。”
俞剑英松了握住的手,笑道:“令尊大人热心武事,不便峻拒,我们不要蓄势,再比划几招给他看看吧。”
郯惠育点点头,微微笑道:“俞兄,承你多多帮忙,我不知要怎样感激才好啊?”
俞小侠道:“别客气啦。”就说着,闪身跃开,大喝一声,道:“第三招‘天王托塔。”
这三招都是八臂神乞传授他的,七十二式降龙伏虎掌法中的三记绝招,招式奇奥,威猛绝伦,虽是缓缓推出,力道仍然激猛无比。
郯惠育经俞小侠关照后,他再也不敢用功抵抗,只见一股狂飙撞到,把他的身躯,托起一丈多高,好似断了线的纸鸢,飘飞出去两丈多远,轻轻地泄落地下。
他虽然被掌风抛出很远,但他没有用功力抗拒,故此没有受伤。
蓦地,一条人影掠空飞来。俞小侠猛的吃了一惊,放眼一望,但见来人白发飘胸,两眼灼灼,年约七十,正是站在看台上左排为首一人。
那人飘落俞小侠面前,冷笑一声,道:“你的武功,确实不错,可是心太狠了一点,彼此印证武功,何必下此重手,把郯惠育世侄震出数丈之远?”
俞小侠仰脸大笑一声,正想开口答话,只见郯昊星疾驰过来,抱拳说道:“姚兄,别错怪这位俞老弟,表演逼真,才能看出奇奥精华,记载武林大成上,才有价值。”
这时,郯惠育也挺身站起,跃身上前,向姚本善躬身一揖,道:“伯父,你老人家别误会,俞兄存心忠厚,他不但施展绝招,让家父记载,而且我也未负伤。”
姚本善和郯昊星是同窗好友,性情非常豪爽,臂力过人,舞二百斤的铁刀,如抛砖弄瓦,疾若电闪风驰,捷如花飞雪滚,见者咋舌。
他年轻考武举时,刀、石、马、步、箭,均臻上乘,艺冠侪辈,可是他不谙礼节,未送暮夜之金,终于名居榜末,以致奇才埋没。
他虽然未能仕进,可是他没有把武功放弃,他和郯昊星性情相投,郯昊星辞官归隐后,他便常居逸园,和不老书生朝夕切磋武艺。
他听郯惠育说,没有受伤,一股激怒之心,即时平息,展颜笑道:“老朽潜研武学数十年,却未和人真正动手过招,俞老弟的掌力,确实威猛绝伦,武林中少见的高手,剑术也一定惊人,我落魄秀才想向你讨教几招剑术试试。”
俞小侠见他刚才气焰万丈,现在又如此客气,年纪虽高,心中却无主宰,拱手一礼,笑道:“老前辈太过夸奖啦,晚辈年轻识浅,怎当得起讨教二字,老前辈有意指教,当遵命奉陪。”
落魄秀才哈哈大笑,说道:“武功、学问不论年龄大小,只看各人的造诣深浅,项橐七岁,孔子就拜他为师,看你年龄也有二十出头,又是当今第一奇人门徒,说武功足可为我之师。”
说着,一抬右臂,拔下背上的宝剑,摆好势子,又道:“请亮兵刃罢。”
俞小侠听他刚才的一声大笑,声音宏亮清脆,知他内功充沛,眼下看他拔出来的宝剑锈迹累累,缺口斑斑。
一看之下,就知道他所说非虚,很少和人动手,落魄秀才虽然内力充沛,但自己还用不着拿削铁如泥的惊虹剑对付他。
落魄秀才见他只顾望着自己出神,心中有点冒火,微带怒意问道:“你不愿拔背上兵刃,是不是瞧老朽不起,不肯和我动手?”
俞剑英大笑说道:“晚辈对老前辈恭敬尚恐不及,岂有瞧不起之理。但我背上背的是无上的利刃,相打无好手,相骂无好言,恐怕失手误伤老前辈。”
他这几句话,虽然说得有些自傲,可是说得委婉,落魄秀才听了,也不便生气,也拿不定主意。
只见他两眼中神光充足,英华内蕴,身怀绝技无疑。如再加以无上利刃,如虎添翼,恐怕难对拆三招,就要落败,不敢硬充好汉,叫他拔下削铁如泥的宝剑来和自己过招。
突闻俞剑英大喝一声道:“云姊姊,把你的宝剑借我一用,向老前辈领教几招剑术试试。”
陈紫云翻腕拔下背上宝剑,手腕一场,道:“英弟弟,你接着啦。”
两人相距,少说也有七八丈远,陈姑娘手腕一扬,只见宝剑带起呼啸之声,平平稳稳的直向俞小侠面前,疾射而来。
在场的人都用惊奇的眼光,向陈姑娘望去,暗道:好雄浑的腕力啊。
俞小侠眼看宝剑射到,双肩一晃,身子微微跃起,右手疾伸,轻轻握住剑柄,气定神凝地站在原地。
蓦闻不老书生哈哈大笑说道:“这也算得一招绝学,应该记录起来啊。”
众人听他这一说,都感觉好笑,情不自禁的转眼向他望去,只见他说完之后,又埋头疾书。
俞小侠把宝剑接在手中,抱剑一礼,道:“老前辈,请赐招吧。”
落魄秀才大笑一声,道:“小老弟,太客气啦,恭敬不如从命,你就接招吧。”说完,倏然一招“玉带围腰”,向俞小侠拦腰扫到。
落魄秀才姚本善想杀杀俞小侠的骄气,这一招他用了八成功力。剑势出手,虽无寒光耀眼,剑风却凌厉逼人。
俞剑英见他刺来的剑势威猛无比,不敢稍存轻视之心,猛的气纳丹田,凌空跃起一丈多高,凌厉的剑风刚好从脚底扫过。
落魄秀才心中一懔,暗道:怪不得他这等神气,原来他不但掌力雄浑,而且身法也相当快捷。
他见一剑刺空,立即展开他潜心研创的“子虚剑法”,刹那间,连攻三剑。
这套剑法,虽说不上什么绝学,虚虚实实,也令人防不胜防,威力相当惊人。
但碰到武林第一奇人的门徒俞剑英,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见他左闪右晃,身形微矮,轻而易举的,把三剑疾攻让过。
俞小侠刚把三剑让开,突闻郯昊星大笑,道:“好灵巧的身法啊。”
剑英仰脸纵声笑道:“老前辈,请留心啦,晚辈要还攻了。”
不老书生赶忙叫道:“俞老弟,帮帮忙,请你攻一招说一招的名字,我好记录。”
落魄秀才一连攻三绝招,都被他从容闪让过去,当下听他说要返击,但不知他要施展什么奇奥的绝学,心中不禁暗暗吃惊。
只见他两只神光充沛的眼睛,睁的桐壳般大,死死地盯住俞小侠,一瞬不瞬。
俞剑英见落魄秀才刚才出手就是绝招,而且对自己略存轻视,若不施展几招绝学,在场还有不少高手,却难震慑他们。
心念一动,倏然大喝一声,道:“老前辈,请接我一招“海市蜃楼”试试。”
第三十回兄妹较技
剑势出手,只觉精光耀目,滚滚而来,有如长江浪涌,黄河波翻,丈余内尽是逼人寒风。
只这一招,就把落魄秀才惊得全身冒冷汗,暗道:“武林中人都恭维灵虚道长,为当今武林第一奇人,真是名不虚传。他的徒弟剑势尚且如此凌厉,若他本人临场,剑势更不知威猛到如何程度啊。
老武师童维南三年多没有和剑英见面,却未想到他的剑术进境,如此之迅速,暗道:“俞老弟当下的剑术,和三年前何止进境一倍啊。”
这时,最高兴的还要算不老书生,大笑一声,说道:“俞老弟,这一招是武林大成剑术中的一记绝招啦。”
俞剑英见姚本善让招身法,也快速至极,立即振腕疾攻两招,“金刚掣尾”、“金丝缠腕”。
他施展的三招,均是太极三十六剑招中的绝招,招招都含着精微的变化,但见寒光飞绕,剑影纵横。
虽只连续两招,已把落魄秀才圈入绵密剑光之内,若不是彼此印证剑术,仇人相向的话,纵然不死在这两剑之下,也必伤无疑。
姚本善剑术虽然不及俞小侠的凌厉,但他的武功造诣,也有数十年火候。
他虽然被圈入绵密的剑光中,却是临危不乱。展开自己潜研的“子虚剑法”,护住身体,倒还不至被剑英剑势所伤,只不过感受到剑芒逼人而已。
俞小侠太极剑招,威势愈来愈大,但觉剑光有如满天银虹飞洒,从四面八方攻来。
落魄秀才初还不感觉怎样,剑英逐渐的加重威力,自己潜研的一套“子虚剑法”,已觉应付不来。
猛然大喝一声,运起数十年的功力火候,把平生真力运到右臂,连续点出两剑。
一股潜力由剑尖发出,直向绵密剑幕逼去。
俞剑英心头一懔,只觉他点出的剑势,有一股强猛的力道逼来。
赶忙潜运功力,左脚向前疾踏半步,右手长剑,也急忙点出。
只闻一声金铁互震之声,激起一串火花,两人各自震退数步。
俞小侠退了三步,站定身躯,运气一试,气血畅通无阻。暗道:“落魄秀才,好雄浑的内力啊。”
姚本善退后四步,拿桩站稳,双肩微微一晃,虽未受内伤,头上却见了汗水,只觉真气不继,轻声喘息。
这时,三女都拔身窜起,疾驰过来。玉玲慌忙问道:“英弟弟,你受伤没有?”
剑英摇摇头,道:“还好,只手臂微微有点麻木,倒不妨事。”
三女听俞剑英说没有受伤,这才把一颗微张的心放松,放眼一望落魄秀才,但见他汗水涔涔而下。
落第书生宜汉人,老宣生项伯荆,不第秀才发昌齐声问道:“姚兄,你受伤了吗?”
姚本善摇摇头,道:“伤却未曾受,可是内力消耗过多,真气不继,微微有点喘息。”
话声甫落,但听不老书生疾驰而来,大笑说道:“两位辛苦啦,请到看台上去休息会儿。我们这部武林大成,两位贡献很大,我要好好的给两位作一篇序,愿后人知道两位的惊世武功。”
落第书生宜汉人大笑道:“俞老弟武功不凡,我还想向你讨教几招绝学试试。”
梅香头一扬,抢先说道:“老前辈,年纪这么大啦,满肚子的文章,却专门想拾便宜,难怪你不会中举啊。”
俏丫头这张嘴,真够刻薄,她说出口也不管你妥不受得了,只见不平,却得理不让人。
落第书生听俏丫头出言挖苦,但他满腹文章,涵养也够深,他并不怒火,笑道:“小姑娘,你骂的好,我落第书生,不中举就是缺了这么一点道德。”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俞老弟,算是疲劳之师,我们放开不说,我和你对拆几招试试如何?”
梅香笑道:“你知不知道,男人不可和女斗。”
落第书生仍然满脸笑容,说道:“男人不可和女斗,这话只限用于常人,我们武林中人却不拘这句俗话。”
梅香娇笑一声,接道:“看你的年龄,至少也有六十以上了,我的祖父在世,恐怕也没有你的年龄高,若输了给我,不怕失面子吗?”
落第秀才哈哈大笑,道;“彼此印证武功,又何必分老少。我纵然败在姑娘手下,能录下你几招绝学,记在武林大成上,可以说是千古不朽,哪有失面子之事?”
梅香看他们这些什么书生、秀才,都是一些书呆子,彼此意气投机,聚在一起,倒也蛮有意思的。
放眼一望,见他们三人站在一排,笑道:“你要和我比试什么功夫,请你命题吧,让我斟酌、斟酌看,还是一比一或是你们三人一起上。”
不老书生纵声大笑道:“今天能邀到你们这几位奇人门徒来表演,不但我们着手数十年,未能完成的武林大成巨著,可以完成,而且可以汇集天下武林奇学于一册,真是不朽的巨著啊。”
说此,微微—停,又大声叫道:“酒中秀才,快过记录台来,帮我记录,小姑娘更有奇奥的招术施展,我一人恐怕记不来,遗漏了精华招式。”
酒中秀才安宇人笑道:“打早起来,点酒未沾唇,提不起精神,还是先拿壶酒,让我喝了,振振精神,才能发挥我的心思啊。”
不老书生笑道:“别抬竹杠啦,等一会有你喝的,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高兴的一天,我要大排筵席,庆祝一番啊。”
酒中秀才闻说可以大喝一顿,精神突然大振,身形一晃,两个起落,就到了记录台,朗声笑道:“快!快动手表演,我们记录好之后,大家可以痛痛快快喝一顿。”
落第书生放眼一望梅香,见她两手空空,并未带兵刃,笑道:“小姑娘,我看你没有带兵刃,我们先交换几掌试试吧。”
梅香点点头,笑道:“好极了,好极了,你们三人一起上吧。”
落第书生宜汉人、老童生项伯荆、不第秀才封发昌,看她小小年纪,竟然口气不小,三人虽然涵养都很深,但看她这等目中无人,心中不禁有点冒火。老童生项伯荆冷笑一声,道:“小姑娘,你有把握能接下我们三人联手合击吗?”
梅香星目眨了一眨,格格娇笑,道:“这是印证武功,又不是仇敌相向,接不接得下,倒不至要命,先试试看再说吧。”
不第秀才听她口气极大,虽然修养有素,脸色也不禁一变。冷笑一声,道:“小姑娘,听你的口气,好似成竹在胸,一定可以接下我们三人联手合攻啦?”
梅香笑道:“时间宝贵,还是少说两句的好,就请前辈赐招吧。”
落第书生宜汉人大笑一声,道:“好啊,小姑娘接招吧。”倏然挥手一掌,一股强猛的暗劲,直撞过去。
老童生见宜汉人首先出掌攻击,身形一晃,跃到梅香左侧,笑道:“小姑娘,我们就以大欺小啦。”举手一掌,斜肩劈下,掌势出手,一股激猛掌风,当头罩下。
不第秀才也不甘落后,身子一矮,拔身跃起,纵到梅香身后,大笑一声,道:“小姑娘,我们三个老家伙依多胜少啦。”两手平胸推出,隐隐一阵风雷之声,直向背后袭到。
三人三掌都是同时发动,三股不同的掌力,一齐向梅香撞到。
但他们三人允文允武,修养有素,虽然不满梅香这等狂妄,可是出手时,都只用了五成功力,怕她稚气未脱,嘴里胡说八道,不一定真能接下他们的掌力。
三人的武功,都有三四十年的修养,虽只用了五成功力,但力道仍然不弱。
梅香见三股掌力,同时击到,娇笑一声,不慌不忙,展开“迷离幻化”掌法,娇躯一晃,向右侧跨动两步,白藕似的右臂一扬,竟然硬接了不第书生一击。
只见她娇躯一晃,没见她怎样作势,竟然把当头罩下的劲力,和身后疾猛撞到之力道,轻巧让过之后,还硬接下一招。
三人不禁心头一震,暗道:好灵巧的身法啊,这等诡奇难测的武学,真是罕闻罕见啦。
梅香眼光何等锐厉,她看落第书生出手掌力不重,自己扬掌硬接时,也只用了五成功力。
落第书生和梅香硬拼一掌之后,突觉心神一震,心中大生惊骇,道:这小姑娘,倒非夸大之词,我们能否胜她,却难预料。当下凝神用气,蓄势待发,并未趁势反扑。
不第秀才见一掌劈空,心神微微一震,立即跃身追击。倏然一招“饿虎扑食”,连人带掌,向梅香左侧击去。
老童生看梅香那等从容不迫,好像是闯荡江湖数十年的高手,不禁吃了一惊。
但他对武功一道,也有深刻的造诣,立即镇定心神,身形疾转,右掌一扬,疾速攻出一招。
不第书生见两人立即挥掌进击,身形一矮,也把蓄势待发的一掌拍出。
梅香刚刚让过两掌,硬接了一招,娇躯刚站稳,三股掌力又同时袭到。她略一打量形势,只见不第秀才的掌势先到,左腿后撤半步,娇躯微侧,倏然一招“太虚幻境”,身躯同时闪开。
眼看三股掌力,逼到她的身上,只见她两臂一晃,右掌接下不第秀才一招,左掌一挥,把老童生和落第书生的掌力逼开。
蓦地,不老书生一声大笑,道:“小姑娘,好奇异的招法,叫什么招式啊?”
梅香娇笑一声,道:“这一招叫做‘太虚幻境’。”她答了之后,放眼向三人一扫视,笑道:“老前辈,让你们各攻二招啦,我要反攻了啊。”
说完,娇躯一晃,即时施展十招“迷离幻化”掌法,向三人疾速的抢攻。
这一施展开来,只见她的娇躯,飘来晃去,时东时西,身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刹那间,周围两丈之内,都是逼人的劲风。只不过出手三四招,把三人闹得手忙脚乱起来,不要说还攻了,单是招架,已觉来不及了。
要知这套“迷离幻化”掌法,是白发女侠由万物之变体会出来的掌法,穷尽了武术的诡异,渗入洛书以五立极,而以合十为用,相对则一九合十,三七合十,四六合十,二八合十之妙,每一掌都含奇奥无穷之变化。
三人展尽所学,勉强对付五六个招势,只闹得汗流浃背,气喘嘘嘘了。
梅香还是看三人出手时,只不过用了五成功力向她发掌,并且见三人的修养有素,不愿太使三人难堪。
凡是击到时,都掌下留情,沾到就收势,三人方算没有受伤。
梅香见三人窘像毕露,不愿再逼人出丑,陡然娇叱一声,身躯凌空拔起二丈高,那老童生苦笑说道:“我们数人穷毕生的心血,想合著一册武林大成,今天看来,我们费时数十年,也不过是闭门造车,不合实用的东西。”
落第书生道:“俗语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我看以我们的心血,想研着一部武林大成,恐怕一百年也不成啦。”
不第秀才大笑一声,道:“我们三个老鬼,幸而是和小姑娘印证武功,若是寻仇相拼,早已伤亡躺下了。”
不老书生疾书一阵,突然跃身过来,向三人拱手一揖,笑道:“三位同寅兄,别难过,我们不是争强好胜,当场出场丢人,我们乃是牺牲自己,留给后世景仰,就是伤亡当场,也是值得,有代价的。”
梅香向三人裣衽,笑道:“老前辈们的功力修为,实在比晚辈深厚得多,我不过是仗轻巧身法,侥幸和各位走了几招,要凭真功实力,晚辈还差得远啊。”
老童生苦笑一声,道:“小姑娘,我们够难堪了,你还来这套客气,我们就是往地下钻去,也不能遮羞啦。”
不老书生向梅香抱拳一礼,笑道:“小姑娘,你这套掌法,确实是旷古绝今的奇学,我们这部武林巨著,有你这套掌法记录在内,真称得上武林大成。”
说完,也不等梅香回话,立即转身向看台跃去。
桑逸尘和燕赵双残,见他笑容满脸,心中似是很高兴,另外的几个酸秀才,虽然大受窘困,但仍然喜形于色。失败受窘的事,一点不放在心上。
不老书生跃到八臂神乞面前,躬身一揖,道:“桑大侠,名播遐迩,技冠侪辈,列身三杰之一,我们几个不成材的书生,仰慕已久,今日有幸拜识,不但足慰平生之念,而且促成我们合著的武林大成,早日完成,特请桑大侠露一两手绝技,以便充实我们这部奇书内容。”
桑逸尘见他这等热心,倒不好意思峻拒,仰脸纵声大笑,道:“老叫化浪得虚名,不敢当郯兄的夸奖,几手要饭本事,更不足标榜。”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郯兄若非要老叫化献丑不可,我只好陪你走几招吧。”
不老书生笑道:“客气,客气,以我的功力,岂能和桑大侠对招,但为了完成武林大成巨着,充实内容起见,只好躬身讨教。”
说完,转身当先向场中跃去。
桑逸尘见他的步法倒也快捷,让他跃出二丈多远之时,猛然吸了一口气,纳入丹田,立时腾身跃起一丈多高,箭一般的向场中射去。
不老书生身法尚未稳住,八臂神乞已气定神凝,若无其事一般,站在他的面前,不禁吃了一惊,暗道:“这是什么身法呀?”
桑逸尘剑眉一扬,道:“郯兄,就请赐招吧。”
不老书生郯昊星在武功上,也确实下过一番苦功,自练成一种“百家遁形掌法”,威势甚是猛烈奇奥,堪称武林一绝。
他听八臂神乞要他先出手进击,笑道:“桑大侠,我就不客气啦。”倏然手臂一扬,猛力拍出一掌。
这一掌势疾力猛,他知道对方是当今武林中三怪杰之一,就是以本身全力而发,也难伤得对方,是以,他一出手就是猛招。
而且他想惹发桑逸尘的怒火,激怒他施展绝技,就是自己接不下,他乃是盖代大侠,功力一定练到收发自如之境界,绝不会把自己击伤当场。
桑逸尘眼看他击出的掌力,也自不弱,不敢稍存轻视,大笑一声,道:“郯兄,掌力不凡。”
顺手一招“推山运掌”,双掌平胸推出,正迎着不老书生的掌势。
只闻“蓬”的一声,两股潜力互撞,丈余内激荡起逼人的劲风。
桑逸尘虽见对方掌势激猛,但他存心厚道,不愿震伤不老书生,只用了五六成功力。
虽是这样,郯昊星仍然被震得身子晃了几晃,才稳下来。
不老书生被震得身子摇摇摆摆,他却没有吃惊,反而心中暗暗高兴,略一运气,暗运真力,又猛的击出一掌。
桑逸尘大笑一声,左掌一晃,挡开不老书生击来的掌势,右掌倏的一招“拂尘清谈”,当门劈去。
这一掌是他混元气功所聚的劈空掌风,虽未全力而发,力道却比刚才奇猛。
不老书生一边避掌,一边默记他的招式,暗道:难怪武林中恭称他为三杰之一,当之无愧。
他攻了两掌之后,更想套出他的全部绝学,立即展开快速的抢攻。
桑逸尘一转步,让过一招猛击,立即展开七十二招降龙伏虎掌法。
刹那间,双掌翻飞,掌力激荡,只十招之后,就把不老书生圈入掌劲之内。
不老书生虽然尽展所学,也无法脱出凌厉的掌风,片刻之间,只累得他汗流浃背,气喘如牛了。
不老书生手中虽在挥动,初动手几招,还能应付,但十招之后,桑逸尘那奇异的招式,把他看呆了,竟不知道攻招让招,只顺着八臂神乞的掌势,翻来转去!
不到二十招,就把他弄得晕头转向,拼命地想镇定心神,审查他招势,但哪里能由他想。
桑逸尘的招势愈来愈急,愈疾威势愈猛,到了三十招,再也支持不住,头一晕便跌坐在地下,八臂神乞停势之后,他才清醒过来。
点点头笑道:“奇学,奇学,旷世绝后的奇学。”
不老书生虽累得满头大汗,但他仍然不肯放过众豪一人,非叫他们每人表演一套绝学不可。
二女被逼不过,也只好双剑联手,施展两仪剑法,和几个蓝衣少年,走了一趟剑法。
神医公子明、萧岐山、燕赵双残也各自露了几手,不老书生这才心满意足地躬身让客道:“各位辛苦了,请到内厅,略尽地主之谊吧。”
桑逸尘笑道:“郯兄,我们有急事待办,还是免了吧。”
不老书生朗声笑道:“吃顿酒要不了多大时间,急也不在这片刻啊。”
说完,也不等八臂神乞答话,转身引路,导领几人走入前面正厅。
这逸园很是宽敞,说豪华倒不配,但布置的非常幽雅,古色古香,纤尘不染,不脱书生宅第本色。
不老书生引导众人,直入正厅。那里已排好两桌丰盛筵席。
四个眉目清秀的少年,分列门口躬身肃客,众人入厅,落座之后,分别送上一杯香茗。
不老书生立即转身入内,片刻之间,捧出来一大堆草稿,走至八臂神乞面前,笑道:“桑大侠,这是我们几个不成材的书生,数十年来,收集的武林资料,请桑大侠参阅批评指教。”
桑逸尘看他双手捧的那堆草稿,至少有一尺高,字迹密密麻麻,都是蚂蚁大小,少说也有七八百万言。暗道:这些书痴,真是花费不少心血啊。
他向不老书生手上捧的草稿,注视一眼笑道:“郯兄,老叫化才疏学浅,对著作一窍不通,岂能批评指教。”
不老书生笑道:“客气,客气,等我们整理之后,一定要柬邀你们双剑一侠前来批改。”
说完,捧着那堆草稿,又向燕赵双残面前走去,点点头道:“请两位指正指正吧。”
驼子仰脸大笑一声后,道:“郯兄,你这是找着瞎子问路,我们两人合起来,箩筐大的字,也只能认识一担。”
他这样一说,哄堂大笑起来。
不老书生随着这一阵大笑,只好趁机下台,把一堆草稿,交给一个青衣少年。
那少年双手还没有抱住,不老书生手一放,一堆草稿,全部落在地下。不老书生急道:“你该死,这等不小心,这是我们数人十年的心血巨著,让它跌落地下,不但对我们过不去,简直是对孔圣人不尊。”
说着,躬身下去,小心翼翼一本一本拾起来叠好,自己抱回后房。
片刻之间,转身出来,拱手作了一个环揖,笑道:“快请就坐,容我奉敬各位三杯。”
酒中秀才笑道:“要敬先丛我敬起,不然就由我代你先敬各位,我的酒瘾大发了,实在熬不住了啊。”
酒筵中,不老书生和几个迂儒,都很诚挚的分别向各人敬酒。
桑逸尘等人见他们异常客气,也不便推辞,这一顿酒,大约喝了有一个时辰,才散席告辞。
刚走出大门,就见三个青衣少年,一人牵着一匹马站在路边等候。
陈紫云一眼望去,其中两匹白马正是自己和玉玲的坐骑,忙跃身过去,把马接了过来。
二女刚把缰绳接过手中,不老书生抢前一步,走到梅香面前抱拳笑道:“小姑娘,你没有坐骑,这匹马送你代步吧。”
梅香裣衽一礼,道:“老前辈,谢谢你的好意,我走路走惯了,不惯骑马,你老人家留下吧。”
不老书生笑道:“这匹绿耳,日行千里,朝发夕至,确实是一匹宝驹,姑娘行侠江湖,不可缺少代步,我们这群酸秀才,从不在江湖上走动,留下也没有用,实在可惜下,不必客气啦,骑上去吧。”
桑逸尘放眼仔细一看,但见绿耳全身无一根杂毛,确是一匹好马。笑道:“梅儿,郯兄看得起你,诚心把宝驹相赠,快些拜谢郯老前辈啦。”
梅香裣衽一礼,笑道:“谢谢老前辈厚赐。”说完,立即转身,把宝驹接过手来。
那匹绿耳,好像遇到了新主人,蓦地引颈一声长嘶后,向梅香连连点了三下头。
梅香身形一晃,跃上绿耳背上,绿耳转颈向老主人一望,又是一声狂啸,展开四蹄向前疾驰而去。
跛子点点头,连声赞道:“好马啊!好马。”
不老书生等人把桑逸尘他们,送至十里之外,才告辞转回逸园。
在逸园耽搁不少时间,和不老书生告别后,已是午时光景了,立即放开脚步疾行,直奔韶关南华寺。
梅香作梦也没有想到,这一趟有如此之奇遇,不但学到绝世武功,而且还得了一匹千里宝驹。
她高兴得心花怒放,跃上马背之后,转脸微微一笑,即纵辔疾驰,只见绿耳展开四蹄后,就好似腾云驾雾一般,耳边风声呼呼,葱翠的森林,平坦的旷野,一幕一幕由眼前划过。
她这一高兴,却把后面走路的人,忘的一干二净,待她想起时,已奔驰了一二百里路程。
勒住马臀,仰脸一望天色,已是已未申初的时候了,暗道:“我真该死啊,这一阵疾驰,已把他们掉下很远啦,我就是不走,他们也赶不上了。”
她略一琢磨,又缓缓地向前走去。
二女见梅香放辔疾驰,也想试试自己的马,是否能赶上绿耳,一夹马肚,泼刺剌的紧随绿耳后面疾奔。
只片刻之间,绿耳便失去了踪影,二女疾驰一阵,既然赶不上绿耳,则又怕桑师叔他们赶不上,便放辔缓缓而行。
刚走过花县十几里路,转头一望,只见桑逸尘等人,已随后追了上来。
八臂神乞走至二女面前,问道:“梅香前头走了吗?”
陈紫云点点头,道:“绿耳脚程很快,我们紧辔急追,也追不上,不到一盏热茶时间,就看不见她的影子了。”
桑逸尘剑眉一扬,道:“梅香胆子愈来愈大,她可能仗恃绿耳的脚程,赶前到南华寺去了啊。”
神医公子明道:“她若是真的赶去南华寺,可要麻烦啦,他们若没有走,梅香虽然身负绝技,也敌不过那么多的高手。”
桑逸尘仰脸望了一下天色,道:“我们紧赶一阵,若赶不上她,就连夜追下去。”
梅香缓缓走了片刻,即到了青潭渡口,渡过北江紧赶一程,便直达马坝。
她刚好至渡河码头,只见两只渡船,正在抽去跳板,大声叫道:“船家,请等一等好吗?”
那抽起跳板的船家猛然抬头,放眼向梅香望去。突听一个渡河的汉子,大声叫道:“他妈的,你这条船载这么多人还不够吗?还想载多少。”
摆渡的汉子听他这一喝,只好把跳板抽上船,举起竹竿向岸上用力一抵,渡船向河中冲出去两三丈。
梅香驰至码头,见渡船已离开五六丈远,只好跳下马背,等侯下一班渡船。
好在她没有急事,早一点迟一点过河,都不要紧,放眼向河中
望去,河约有二三里路宽,河水澄清,三五渔帆,点缀其中,微微春风,吹起的河水,掀起阵阵涟漪。
她看得入神当儿,突由渡船上传来一阵大笑,道:“胡大哥,你看那个姑娘好标致啊,刚才等一会儿,让她上船来多好。”
原来这两只渡船上所载的人,完全是两广总舵瓢把子胡善有和他的兄弟。
法广和尚决定到少林寺夺取掌门的位置后,胡善有便回返梧州调集手下得力弟子,前来南华寺听法广和尚的调遣。
胡广有笑道:“你急什么呀!看她那个模样,就十足像个卖解的江湖女子,她进了我们的地面,想要赚钱吃饭,不来拜访我们还行吗?包你送上门来。”
梅香这时已能听风辨器,他们谈话的声音,哪有听不清楚之理,只气得她星目圆睁,暗骂道:“你狠什么?等我过了河,不把你们整得半死,就是叫我姑奶奶,我也不肯饶你们。”
河面虽有二三里宽,但河水不急,船行迅速,不一会儿,两只渡船,就靠子对岸。
只见他们纷纷上了岸,向大路走去,船家叫道:“大爷,你们还没有付船资呀。”
走在最后一个,突然转过身去,冷笑一声,道:“你这人真是没有长眼珠子,也不睁开眼看看,我们是干什么的。”
摆渡的汉子笑道:“大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在这儿摆渡,当然靠过往客人的渡资过活啊,若是过河的人都不给钱,我们喝西北风吗?”
那人大喝一声,道:“你也算是吃码头饭的人,应该知道这两广水陆码头,是属何人所管。”
胡善有听他们吵了起来,转身奔过来,阴恻恻冷笑一声,道:“每人一次渡资多少?”
摆渡的汉子道:“例规一人渡一次五分银子,多我们也不收,少一分也不行,你们一共十二个人,正是六钱银子。”
胡善有陡然大喝一声,道:“滚你妈的,想向大爷要钱。”猛的双掌一扬,一边掴了一个重重的耳光。
只见摆渡的汉子,被他掴的东倒西歪。后面掌舵的老者叫道:你们这些土匪、强盗,这等不讲理,渡过河不付渡资,还要打人,要翻天啦。”
胡善有冷笑一声,抬起步子,一步一步地向老者走去。
撑舵老者看胡善有那等凶煞恶神的模样,知他要下毒手,大喝一声,道:“黑狗子,快逃命。”
说完,立即跃入河中。
黑狗子被胡善有掴了两掌之后,口中仍在冒血,听父亲这一叫唤,顾不得脸上伤痛,只闻“扑通”一声,也跃落水中。
那只渡船,无人掌舵之后,顺着河水缓缓向下流去。
另一只渡船,眼看黑狗子渡资没有要到,反而重重地挨了两个耳光,操起撑竿猛力向沙滩一撑,立即冲向河中,连渡口也不敢停,顺着河水,向下流驶去。
梅香眼光何等锐厉,只气得她星目圆睁,猛然一提气,就想飞过河去,但一看河面,无一丝借力之物,只气得全身骨节格格直响,心中愤怒至极。
绿耳好似懂得新主人的心意,蓦地一声长嘶,看它好似要向对岸冲去。
梅香是何等聪明之人,一看绿耳的举动,心中已明了,拍拍马鞍,笑道;“绿耳,能驮我渡过河去吗?”
绿耳点点头,梅香娇躯一晃,跃上马背,辔绳一抖,绿耳腾空跃起,直向河中窜去。
只见它一跃就是十几丈,落在水面,好像一团梅花抛在水中,没有溅起一点水花。
绿耳在水中奔驰,就像在陆地飞驰一样的快速,片刻之间就达对岸。
胡善有听掌舵老者,骂他强盗、土匪,不禁揭了他的疮疤,凶目一睁,双手捏得骨节爆响,正待跃身挥拳,突闻一声马嘶,抬头放眼一望,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梅香骑着绿耳,踏着水面,风驰电掣般奔驰而来,眨眼之间,已到面前。
梅香跃身纵下马背,娇笑一声,道:“喏,好厉害的瓢把子,坐了船不付船资,还要揍人。”
胡善有见她年轻,又是单身一人,以为可欺。冷笑一声,道:“你想管我们的事,是也不是?”
梅香格格娇笑一声,缓缓说道:“眼见不平的事,我当然要管啊。”胡善有倏然大喝一声,道:“滚你妈的,想管大爷的事。”猛然双掌翻出,把预先蓄好的势子,反向梅香当胸击去。
这一招他已蓄势很久,全身功力已运贯双臂,又是突然发难,势疾力猛,谅梅香也逃不出这倏然猛力一掌。
他正沾沾自喜之当儿,蓦觉身后凌厉掌风逼来,心头一懔,就势向前疾跃五步,旋身一看,但见梅香满脸笑容,气定神凝地站在那儿。
胡善有未见她作势,不但让过自己猛烈的一击,还迅速地跃到背后,反击过来,而且反击而来的掌劲,力道还很强,暗道:这个小婆娘,看她的年纪不大,竟身具如此身手。
他虽然暗中惊愕梅香这两手功力不凡,表面却很镇静,并且自负武学,在江湖上称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不相信战不过眼前的姑娘,怒喝一声,猛然一扣“手挥琵琶”,向俏丫头斜肩劈下。
梅香放眼一望,除了胡善有之外,还有十五六个大汉虎视眈眈地站在一侧。
她为保全自己的真力,不愿和他硬打硬接,娇躯一晃,闪让过后,立即还了一招。
胡善有见连发两招,都未能把梅香击伤在当场,不禁怒火大发,立即展开连续猛攻。
只见双掌翻飞,掌风呼啸,激起地下沙土飞扬,一连猛攻五招,不但没有沾到梅香衣角,自己却因用力过猛,全身见了汗。
梅香的娇躯飘来闪去,未费吹灰之力,就把他这五招让过,见他突然停手,娇笑一声,道:“我一连让了你七招啦,现在我要反击了。”
话声甫落,突闻一声马嘶,转眼一望,只见一个身材消瘦,黄脸环目,虬髯稀稀落落,身穿蓝劲装的汉子,猛然一跃,跳上马背。
绿耳长嘶一声,两只前蹄竖起,把跃上马背的汉子掀了下来,滚落地下。
绿耳把消瘦汉子掀落地下后,前蹄着地,两只后蹄猛然向后踢去,但闻“卟嗤”一声,那消瘦汉子的脑袋,被马蹄踢得开了花,当场死去。
原来那个消瘦汉子,正是广州分舵主皮包骨罗玉吉,他手下的四十兄弟,眼看分舵主被畜生踢死,拔出单刀,纷纷向宝驹扑去。
梅香怕绿耳被四个贼崽子劈死,娇喝一声,道:“胡贼,你刚才揍了人家两个耳光,我也先掴你两耳光,替人家出一口怨气再说。”
说完,娇躯疾速拔起,悬空挥掌,只闻“劈啪”两声,胡善有结结实实得挨了两个耳光,还未看清楚人家是怎样出手的。
梅香掴了他两个耳光后,身子不着地,掠空直向绿耳站身处去。
但闻绿耳长嘶一声,好似知道有人向它扑击,四蹄腾空窜起,向前疾驰。
梅香刚跃至,陡见绿耳腾空窜走,本想追去,但见胡善有疾扑面来,怒喝道:“他妈的,你想走吗?”振腕一剑“分云取月”卷起一片察光,当胸刺到。
胡善有被俏丫头掴的眼冒金星,怒火万丈,被掴落的牙齿和血,猛的一口吞下肚去,拔下背上宝剑,紧随梅香身后扑去。
梅香身子向后一仰,让过剑锋,单足着地,右脚往上一跷,正好踢着胡善有握剑右腕脉|茓。
但觉右腕一麻,宝剑脱手飞向半天云中,胡善有情不自禁向后疾退五步。
梅香这一招,用得巧妙极了,站在一侧观战的贼崽子,个个暗中叫好。
她把胡善有宝剑踢飞后,疾速挺身站起,仍然气定神凝,若无其事一般。
放眼四顾,只见绿耳绕着他们立身之处,驰来奔去,那四个贼崽子,分头兜击,均对绿耳无可奈何。
俏丫头刚才很担心绿耳,当下见此情景,倒把一颗心放落。
这时,正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时分。天边晚霞绚丽,平静的河水,反射着一道很大的白光,景色绮丽如画。
但见那两只渡船,把撑竿Сhā在船头水中,停在河中间,摆渡的舵手老者和摇橹的汉子,一手扶着Сhā在船头的撑秆,引颈垫脚向岸上望来。
胡善有几曾受过这等羞辱,眼下又是当着众兄弟面前,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姑娘,掴的门牙脱落,宝剑踢飞,不禁恼羞成怒,大喝一声,道:“兄弟们,快上,把她宰了。”
站在一例观战的贼崽子,听瓢把子这一吆喝,立即取兵刃在手,但见长枪、单刀、短剑、铁棍、软鞭,从四面八方,疾速围攻过来。
胡善有从一个使双剑的兄弟手上抢过一柄剑,跃身一招“迎风斩草”,拦腰扫去。
他这一出手,四方的贼人紧随发动,刹那间,枪影刀光,寒芒电掣,狂风骤雨般猛攻而上。
俏丫头就有那么大的胆子,眼看十几般兵刃袭剑,她仍然是笑容满脸,不慌不忙,从从容容地在刀光剑影之中,穿来闪去。
她娇躯本来就娇小灵活,这一闪动之后,更是敏捷无比,十几个人,各以全力抢攻,合击之势,如雷霆万钧,密如光幕,但见俏丫头,在寒光绕体猛攻之下,应付自如。
眨眼之间,就让过众贼十几招,她一边闪招一边思忖,道:“我不出手反击,伤他们几人,他们一定不会退。心念一动,怒喝一声,道:“胡贼,你们想仗恃人多,群打群殴,休怪我下毒手啊。”
说完,猛然一掌,直向胡善有当胸拍去。
她这一掌,是想杀杀他们的威风,暗运上七成功力,掌势出手,只听掌风呼呼,有如万马奔腾,不但把逼近身前的剑风震开,胡善有也被这激猛掌力,震退六七步。
这样一来,群贼个个提心吊胆,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掌力,会向自己击来,但是又不敢退,只好边战边远离她的身边。
胡善有被震得血涌气翻,虽知负伤不轻,但他是群贼之首,又不好形诸于色,忍着心中痛苦,立即又跃身上前,挥剑疾攻。
梅香见他受伤之后,不但不肯退走,仍然拼命疾攻,不禁大火起来,立即展开“迷离幻化”掌法,刹那间,只见周围丈余内,都是逼人的掌风,却看不到她的人影。
群贼哪里见过这等奇异掌法和敏捷的身法,只看得目瞪口呆,怔神不住,连递招都忘记了。
只听一片闷哼之声,此起彼落,只施展五招,贼崽子就有五六个受伤倒地。
胡善有虽然受了很重的内伤,但他经验比较丰富,功力也较雄浑,他知道今夜不破除死命,一个也避不出梅香的掌下。
心机一动,叱喝一声,道:“兄弟们和她拼了。”他这样叱喝,无非是想振起斗志,以万一的侥幸,把梅香击杀当场。
他不但没有收到效果,反而弄巧成拙,激起梅香的怒火。
梅香知道他存了宁为玉碎,不愿瓦全的坏心眼,却也不肯便宜他,索性放手大破杀戒,娇叱一声,道:“你们有多少人死不了?”
说完,把“迷离幻化”掌法中的几招绝学,完全施展出来,只见掌势吞、吐、劈、打,一招比一招奇妙,一掌比一掌猛烈。
但见贼人,好像黄河决堤似的,一个一个地连续躺下去。
这一战打得非常紧张激烈,停在河中的两只渡船,看得连气都出不匀,他们看十几个手操兵刃的大汉,围着一个赤手空拳的小姑娘厮杀,只吓得闭上眼睛,不敢看这残忍的局面。
突听数声惨叫,猛然睁眼一看,但见贼人愈来愈少,不禁深深吁了一口气。
这时,胡善有眼看兄弟,都先后躺下去,死的死,重伤的重伤,知道大势已去,一泄气,他的伤势也恶化起来,再也支持不住,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便跌坐地下。
梅香把围攻的喊人,解决之后,放眼一望,只见绿耳在离自己十几丈远的青草地上吃草,那扑击的四个贼崽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
梅香查看一下,被掌力震死的三个,重伤的二个,轻伤七个,胡善有不在内。
她点过数目之后,缓缓走到胡善有面前,就地盘腿坐下,娇笑一声,道:“两广瓢把子,你伤的重不重,还有活得希望吗?”
胡善有环眼一睁,喝道:“他妈的,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能不能活与你何干?”
梅香又是一声娇笑,道:“假若你不能活,我在你管辖的势力范围内献艺,无人捧场了啊。“
胡善有只觉心内剧疼欲炸,身躯连晃数晃,脸色铁青,呼吸之声,愈来愈急促。
但他心中仍然想拼了最后的一口气,乘其不意,把梅香击杀,一咬牙忍住伤痛,说道:“你到敝地来献艺,不拜码头,我们并没有找你的岔子,你倒来管我们的闲事,未免欺人太甚。”
梅香见他误作自己是一个卖艺的江湖女子,心中暗暗好笑,顺口说道:“我们赚小钱的人,体会到赚小钱的痛苦,气力卖尽,还得不到一两钱银子,你们这么多的人过了河,不给船资,也还罢了,但不该出手打人,我素来看不惯穷凶恶极之徒。”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我本来想把你的伤势医好,但看你虽是两广总瓢把子,却是趋炎附势的家伙,大钱不舍得花,连渡资都不给,这哪是成大器之材,你虽然夺得两广总瓢把子之位,也不过是一块废料,留下你的命,也不过是替地方留下一个害群之马。”
胡善有一边运气疗伤,一边思忖暗下杀手之策。陡然怒喝一声,道:“闭住你的臭嘴,谁要你疗治伤势。”
俏丫头娇笑一声,道:“你只能活两个时辰了,还这么凶干吗?蚂蚁尚且偷生,难道你有瓢把子之尊,一呼百诺,竟不想活了吗?”
胡善有听她这样一说,心中却有下转变,暗道:“对啦,我胡善有总管两广绿林道,雄据一方,只要她把我伤势医好,这个仇还愁报不了吗?”
心念一动,立即改变一付面孔,微笑道:“我想活也活不了啊,就是有九五之尊,也无望恋栈了。”
梅香笑道:“我问你一事,只要你坦诚地相告,我即刻把你的伤势治好。”
胡善有看她刚才施展的招势,奇奥无比,定是奇人门徒,身负绝技。
而且看她星目一开一合之间,神光灼灼,知她内力充沛,若能以她的真气,打通自己的全身经脉,促使气血流畅,恢复即将消失的六脏功能,却是易事。
思念及此,动了求生之欲,说道:“问什么?你说出来听听,我能知道的,定当照实奉告。”
梅香仰脸一望天色,只见满天繁星,晚风习习,四野静寂,望了一阵,忽然放眼注视胡善有脸上,说道:“此事最容易不过,只要你照实说出,我立即替你疗伤。”
胡善有道:“人生最宝贵的就是生命,我现在是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啊?”
梅香道:“我问你南华寺广法和尚到少林寺去了没有?”
胡善有苦笑一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啦,他们昨天早晨就动身走了。”
说此,微微一停,又问道:“你和他有仇怨吗?”
梅香摇摇头,道:“他们去了有多少人,从哪一条路走的,你知道吗?”
胡善有点点头,道:“南华寺法广和尚及师兄弟一共去了十五个和尚,另外绿林道中,也有好几个高手同去,不瞒姑娘说,我也是调集兄弟,赶去助拳的,他们取道江西,过湖北转河南的大道走的。”
梅香点点头,道:“我替你疗好伤势,你能引我追他们去吗?”
胡善有连忙答道:“可以!可以。”
梅香注视一眼,突然一皱眉,忖道:“疗他的伤,却不是难事,但要双手在他身上推拿,这怎么办呢?”
胡善有见她满脸疑难之色,却怀疑她不肯自己疗伤,说道:“我已照实告诉你啊,你想毁诺不给我疗伤了,是吗?”
梅香摇摇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哪有反悔之理,我在考虑怎样替你疗法啊。”
胡善有身居两广总舵的瓢把子,武功自是不弱,对疗伤之道,当然懂得,但他以为梅香年轻,武功虽然高不可测,可能她不明了如何疗治伤势,微微笑道:“只要你拼耗一点真气,助我打通全身经脉,促使气血流畅,那我自己就会疗治了。”
梅香道:“这个我知道,但是我要运聚真气于两掌,在你全身推拿,似有男女投受不亲之嫌。”
胡善有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我年纪已经五十岁啦,你二十岁还不到,我的女儿还比你大,这有什么嫌疑呢?再说武林中人,并不拘这些小节啊。”
梅香道:“男女授受不亲,礼也,我是一位姑娘,孟子书中说的礼,我不能不遵守。”
胡善有道:“孟夫子说嫂溺,叔可授之以手,我也是快死的人了,再说,我比姑娘的年纪大,以年龄来说,我是姑娘的长辈,于礼也无亏啊。”
梅香摇摇头,道:“不行,不行,还是等我想一想吧。”说完,凝神沉思起来。
胡善有听梅香说的天真,也不便勉强,只好等她想好疗治的办法,自己却先行调神运气,抵住伤势的恶化。
梅香沉思一阵,突然挺身站起,笑道:“好啦,我想到疗治你伤势的方法了。”说完,立即转身向前面一丛竹子边跃去。
胡善有本是闭目凝神,运起本身真气,在调治伤势,突闻梅香说想好疗治伤势的办法,猛然睁眼一望,只见梅香疾跃而去,却不知她想出什么办法来。
梅香跃到竹丛边,照准一根大姆指粗细的小竹子,猛的一掌劈去。
那根大手指粗细的竹子,应声而断,好似被利刃切断一般,折断处整整齐齐。
她弯腰拾起劈断的竹子,把竹梢用掌削去,伸手一量,恰好三尺来长,即时转身回来。
胡善有道:“姑娘,你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了。”
梅香笑道:“你看这根竹子有三尺来长,我拿一端,你拿一端抵住中庭|茓,我从这端把真气贯输过去,助你疗伤,不是很好吗?”
说完,运起功力,倏然一掌向竹子顶端拍去,只闻数声吱吱轻响,竹节从另一端跌落地下,已成了空心。
胡善有见她露了这手绝技,心头一懔,暗道:“不得了啊,年轻轻的,就练成如此高深莫测的功力,真是闻所未闻啦。”
梅香一掌拍去竹节,竹子没有爆炸,只是把竹节拍通,看来虽无甚奇奥,做来却真不容易,竹节较竹身硬,若掌劲不足,恰到好处,竹子势必要被劲力涨破。
她把竹节打通后,盘膝坐在胡善有的对面,把竹子伸了过去,说道:“你双手握住竹子,抵住中庭|茓,不得晃动,若你有什么举动,失手伤了你,做鬼也不要怨人啊。”
胡善有接住竹子,抵住自己的中庭|茓,双手紧紧握住竹端,闭目凝神,一动不动。
梅香道:“准备好了吗,我要运功啦。”
胡善有点点头,道:“好啦,姑娘请运功吧。”
梅香经白发姑娘,打通任、督两脉|茓后,真力已能应用而生,略一运息,立时由丹田之中,泛上一股热流,循经走脉,运行到右掌之上。
她手心抵住竹子空心,热流缓缓由竹子中空透过,片刻之间,一股热流由胡善有的“中庭|茓”,传到四肢百脉。
胡善有心头一懔,暗道:这女娃儿的功力,如此深厚,距离三尺之远,仍然传达对方体内,这人是何人的门下,看她的年龄并不大,言事行动,却甚是老练,实叫人弄不清楚啊。
梅香运起真气,由弱转强,片刻之后,香汗淋淋而下,饶是她内功精湛,也无法承受这等真气大量耗消。
但既已出手,替他疗伤,在未打通他全身经脉之前,却无法住手,片刻停息,即将前功尽弃,只得勉强苦撑,源源不绝的把丹田真气逼出。
胡善有只觉刚才凝聚的真气,渐渐的循着热流,周行四肢百|茓,身上痛苦立即减去一半。
但见梅香这等浑厚的内力,心中大感惊异,暗道;这小姑娘内功如此充沛,若再假以岁月,其成就实不可预料。如不借机把她除去,以后她专找我们绿林道作对,一个也逃不出她手下。
心念一动,杀机突起,正想松手去拾取跌落身边的宝剑。
突然脑际间,泛起一个念头,暗道:我现在还未完全复原,不宜动手,让她的真气耗消尽了时,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她置于死地。
念转慧生,立即镇定心神,一心一意疗伤。
这时,万颠俱寂,露水降在头上,和身上冒出汗水,胶在一起,冒出来阵阵蒸气。
天色突然大变,满天的繁星,被层云叠雾遮没,大地一片墨黑。胡善有只觉全身脉|茓畅通,伤势登时消失,暗道:这真是天助我啊。
他握住竹子的右手,轻轻松了,伸手去拾起掉落身侧的宝剑,刚把剑柄抓住,蓦然一道白光,当头罩下。
只闻“扑嗤”一声,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滚出去两丈多远。
梅香正在全神运气,蓦觉寒芒当头罩下,心头一震,立即收敛心神,倏然把掌中的竹子,猛力向前一推,娇躯向后一仰,就地滚出去一丈多远。
跃身站起,放眼一望,只见俞剑英把宝剑在胡善有身上擦拭血渍,咦了一声,道:“哥哥,你这是干吗呀!一声不响,就动手杀人。”
俞剑英笑道:“妹妹,你受伤没有?”
梅香嗔道:“我不是滚得快,这颗脑袋搬家啦。”
俞剑英道:“我是问你和这个断头鬼拼内功,受伤没有啊。”
梅香格格娇笑,道:“我哪里是和他拼内功,我是在替他疗伤。”
俞剑英听了,猛然吃了一惊,暗想:我真糊涂死啦,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挥剑杀人啊,立即问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被何人打伤的。”
梅香道:“他是两广总瓢把子胡善有,是被我震伤的啊。”
俞剑英突然仰脸大笑,说道:“我听你说是替他疗伤,却吓了一跳,以为杀错了人,原来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倒是杀得好,杀得对。”
梅香道:“英哥哥,你认识他,过去和他有过节吗?一定是对你下毒手,你看他手中还握一柄宝剑啊。”
梅香格格娇笑,道:“哥哥,谢谢你救命的恩啦。”
俞剑英移动身子,走近梅香面前,笑道:“妹妹,你这等客气,不怕见外吗?”
梅香笑道:“他是自作孽不可活,我看他身侧摆着一柄宝剑,未动手疗治之前,就料到他有此一举,我特别警告了他,其实他松手去取宝剑时,我已警觉,你不动手,他也没有命了,你去看看他胸前‘中庭|茓’,就知道了。”
俞剑英听她这一说,心头一懔,暗生惭愧,突然俊脸泛红,转身向胡善有尸体走去。
放眼一望,只见他的“中庭|茓”,被竹子Сhā了一个洞,有一寸多深,血淋淋的。
梅香注目向河边望去,并未见义父等人前来,问道:“哥哥,义父还没有来吗?”
俞剑英看了一阵,转身答道:“义父他老人家看你骑绿耳先走了,怕你一人擅闯南华寺,很是担心,要我先行赶来接应你,他们大概也快来了。”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妹妹,我看你近来的武功,进境神速,而且招势奇奥绝伦,有了什么奇遇,你能告诉我吗?”
梅香娇笑一声后,道:“哪有什么奇遇,还不是和过去一样。今天算是奇缘,无意之中得了一匹宝驹。”
俞剑英摇摇头,道:“别瞒我啦,我又没有瞎眼睛,哪有看不出之理。”
梅香道:“哥哥,你不相信是吗?”
俞剑英道:“你这不是由衷之言,谁肯相信啊。”
梅香格格娇笑,道:“你不相信,我们比试几招看看吧,义父他老人家说,你幼年误饮灵鳗神血,增长的神力惊人,在排云岭我和你交手时,你并没有全力施展,你现在尽力施展,看我接不接得下吧?”
俞剑英道:“说实在的,那时你的功力,和我相差很远,当时我若尽全力向你攻击,真不容易接我十招,现在恐怕我接你十招不下了。”
梅香仍然格格笑道:“别把我抬高啦,你当时把我恨透了,施展义父传授你的降龙伏虎掌法,向我猛击二十余招,差一点没有把我打死当场呀。”
俞剑英听她提起往事,回忆起当时竖眉怒目的情形,不禁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俊脸一红,笑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们是站在敌对立场,现在却是真正的义兄妹了。”
梅香道:“义兄妹倒是不错,可是出身不同,你是天下第一奇人的门徒,我今天要向你讨教几招绝学试试。”
俞剑英双眉一扬,笑道:”妹妹,你存心要考验我的功力,只好奉陪啦。”
梅香笑道:“哥哥,我要你施展义父传授你的七十二式降龙伏虎掌向我攻击,不准你留一招半式。”
俞剑英何等聪明,哪有不知道她的心意,笑道:“你想学是吗?”
梅香点点头,道:“听说义父这套独步武林的掌法,宜于硬打硬接,学这套掌法,要内功充沛和身俱神力,才能发挥妙用,但我缺乏这两种条件,是不是可以学,我要先看看再说。”
俏丫头这个鬼灵精,她根本就不说实话,其实八臂神乞昨夜已把招式,全部讲给她听了,而且她深深地记牢,她要看义父和她讲解与剑英学的是不是一样。
俞剑英突然大喝一声,道:“妹妹,你留意啦,我开始进击了。”说完,蓦然一招“双风贯耳”,猛击过去。
梅香星目一睁,看剑英出手招势,和义父所说的一模一样,她立即把招势牢记心中。
她一边注意招势,一边闪身避招,同时出掌,化开剑英的猛攻。
俏丫头想激起剑英的好胜心,她出掌也不存谦让。
俞剑英见她反击来掌势,劲道猛烈,心头一震.暗道:想不到她在短短的数月时间中,武功竟已达这等威猛之境。
手腕一翻,立即展开快捷的攻势,一连拍出三掌,这三掌他运上七成功力,掌势出手,只觉掌飙激起地下沙土飘扬。
梅香心中暗暗吃惊,暗忖:义父说他身负神力,倒是不假。他这三掌比在排云岭时功力何止增加一倍?
她见疾速劈来掌势力猛,立即施出轻灵的小巧身法,第一招施的是剑英向她攻击一招“双风贯耳”,二三招施的都是“迷离幻化”掌法中的两招。
俞剑英和梅香心意,却是不谋而合,俞小侠发招也是不存谦让,出手就是狠招,同时是想激起她的怒火,展开绝学相搏,试试她的功力和自己如何。
他见第一招竟然用降龙伏虎掌法回击,猛然吃了一惊,暗道:“这鬼丫头,真是聪明绝顶,她怎么会跟着应用啊。”
他哪里知道八臂神乞昨夜已把招式很详细地讲解了给她听,只是没有比划式子。
剑英这一施展,无意是比划给她看,并且较比划还要逼真。
俏丫头还击的掌势,威力并不在俞剑英之下,俞小侠略一停顿,立即继续施展下去。
这次出手,又暗加一成功力,只见双掌翻飞,丈余内荡起逼人的劲风,激起地下沙石蔽空。
梅香娇躯闪来飘去,快如飘风,捷若闪电,刹那间对拆了二十余合,而且用的都是降龙伏虎掌法,势均力敌,谁也没占优势。
俞剑英心中甚感惊愕,突然收势问道:“妹妹,义父是不是也把七十二式降龙伏虎掌传授了你?”
俏丫头娇笑一声,却不作正面的答复,岔开话题说道:“哥哥,你施展太快啦,我有好多地方看不清楚。”
俞剑英想不到梅香能接下二十余合,不但不见败象,自己却一点便宜也没占到,不禁激起一股好胜之心,笑道:“好啊,你竟然欺骗我,我们施展完这套掌法,再比比剑术试试。”
梅香一挑柳眉,脸上笑容突然敛去,道:“你肯不吝赐教,妹妹舍命奉陪。”
俞剑英听她口气,相当狂傲,不禁激起好胜之心,再度出手攻击,每招每式,竟然是聚全力而发,不存一丝客气。
他幼年误饮灵鳗神血,助长他的神力,而且是基本功夫练起,蛮力甚是惊人,可是他的任、督两脉|茓,未能完全行通。
梅香先天虽不及剑英,但任、督两脉|茓经白发姑娘施展绝顶武功,打通之后,真力能应用而生,已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两人展开全力猛攻后,激起掌风,有如万马奔腾,怒潮翻滚,轰轰涌涌,震耳欲聋。
他们哪里是在印证,简直是在拼命,谁也不肯稍存礼让之心,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拼命的打法。
这时两人已打入存亡须臾的关头,彼此都忘记了是互相印证的义兄义妹了。
只见两人都是竖眉怒目,眼冒金星,好似两条斗疯了的牛一般,眼睛都是火红。
两人施展的都是七十二招降龙伏虎掌法对拼,梅香间或掺杂“迷离幻化”掌法。
俞剑英眼看七十二招降龙伏虎掌法,快要打完,只存最后的五招了,他把全身功力,都暗运到两臂,招式也逐渐缓慢下来。
只见步移地陷,掌过风生,双方威势都大的吓人,拼完七十二招降龙伏虎掌法,仍然半斤八两,谁也没有胜谁。
俞剑英突然收势,跃退五步,转身跃到胡善有尸体前,把他手中的一柄剑拿过来,急忙跃回,倏然把背后的惊虹剑拔下,大声说道:“来!来,我们比比剑术,我让你占点便宜,惊虹剑给你。”
说完,手腕一扬,惊虹剑卷起一片寒芒,直向梅香面前射去。
梅香突然拔身跃起,右腕一探,抓住剑柄,往地上一Сhā,怒叱一声,道:“谁要占你的便宜,你以为剑术天下无双是也不是,我倒要用一双肉掌,和你接几招试试。”
俞剑英听她口气狂妄至极,怒火万丈,仰脸放声大笑,道:“好阿,这是你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要凭一双肉掌接我的宝剑,死了可不要怨我不讲义兄妹之情啦。”
梅香嗔道:“大话不要说得太满,等一下做不到,恐怕你要以死遮羞啊。”
俞剑英怒道:“别逞口舌之利,你就接招吧。”说完,猛然一招“横断巫山”拦腰疾扫过去。
这一剑凌厉无比,天色黯黑中,只见耀眼的白光,疾向梅香娇躯风卷而来。
梅香看剑芒逼近,向后倒翻出去,一个悬空筋斗,还是面朝剑英站立,双手护胸,蓄势戒备。
俞剑英一招劈空,大喝一声,身形跃起,悬空一剑,挟着一片剑风,当头罩下。
梅香娇笑一声,道:“好俊的轻功,威猛的剑法啊。”说完身形一矮,双掌向上一场,一招“天王托塔”猛然向俞小侠双腿扫去。
俞剑英剑势刚出手,突觉激猛掌劲撞向双腿,赶忙收招,半空挫腰长身,施出独步武林的轻功“梯云纵”,陡然间飞升了一丈多高,斜飞出去。
梅香被剑英两招猛袭,不禁激逞怒火,不待剑英落地站稳,立即欺身挥掌进击。
她这两招,都是施展降龙伏虎七十二掌的招式攻击,掌势出手,力道甚是惊人。
俞剑英却没有想到这一个月来,她的功力进境,竟如此之神速,脚尖刚着地,排山倒海般的掌风,疾猛撞到。
突然振腕一招“金刚掣尾”,疾向梅香玉掌削去。
梅香掌势发至半途,疾然收回,修长的玉腿,猛向剑英双腿扫去。
若换一个人向梅香对手,这猛疾的一腿非把双腿扫折不可,但俞剑英乃是天下第一奇人门徒,不但功力已达炉火纯青之境,而且眼明手快。
右手剑扫出,并不收势,上身向前一倾,就势剑化“长虹贯日”直刺当胸。
左掌疾施一招“手挥琵琶”,横切梅香的玉腿,这两招是一个动作,快速绝伦。
梅香大吃一惊,单足立地,娇躯一晃,敏捷异常,眨眼之间,已闪到剑英的右后方,倏然一招“千奇百怪”直向剑英劈去。
这一掌她是激怒而发,劲风呼啸,威势如巨浪排空一般,疾猛撞到。
俞剑英心头一震,一提气,凌空而起,向左横跨五步,旋身一剑,“浪卷流沙”只见一片精芒流动,疾猛扫向俏丫头娇躯。
但见梅香身形一晃,俏丫头却失去影迹。但感劲猛掌风袭体。
这一招威势奇猛,凌厉绝伦,但梅香却无事一般,疾退了五步,娇笑一声道:“别卖弄轻功。”
俞剑英只气得俊脸铁青,大喝一声,半空中挫腰长身,施出独步武林轻功“梯云纵”,陡然间斜升了两丈多高。
气纳丹田,舌绽春雷,身剑合一,化一道银虹,猛向俏丫头刺去。
梅香身上好似长了翅膀一般,不见她降落,反而轻飘飘的向空中腾身。
俞剑英心头一震,暗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师父独步武林的轻功“梯云纵”已是空前绝后了,怎么她轻身术比找还略高一筹啊。
他赶忙一沉丹田真气,施出千斤坠的身法,泄落实地,圆睁星目,注视梅香在空中飘荡娇躯出神。
梅香轻飘飘的落下后,娇笑一声,道:“哥哥,你威震武林的太极剑,还没有施展开,怎的就停手啦。”
俞小侠星目圆睁,问道:“妹妹,你这是什么轻身术,我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梅香娇笑一声,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叫什么轻身术,我看你卖弄轻功,心中有点不服,泛起一股怒气,但觉身子情不禁地向上飘升。”
她那里知道,自被白发姑娘打通任、督两脉后,功力已能应用而生,她说不知并不是有意卖弄玄虚。
俞剑英听了很不是滋味,他也是个很自傲的人,这口气哪还能忍得下,怒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今夜我们一定要分个胜负出来。”
说完,立即展开太极剑法,出手就是一记绝招“海市蜃楼”,只见万点寒芒,向梅香当头洒下。
梅香见他出手就是狠招,知道他光了火,纵然鼓如簧之舌,向他解释,但在气头上,泼水难入。只好展开身形,施展白发姑娘传授她的“迷离幻化”掌法,和他对拆。
太极剑招式,故然是奇奥绝伦,威势惊人,但“迷离幻化”掌法,也是旷古绝后的诡异掌法,劲道也甚是威猛。
两人展开激烈的拼斗后,各展所学,只见剑影闪闪,掌风飒飒。
俞剑英手中的一柄剑,舞起一团银幕,风雨不透,只见银虹,却看不到人影。
梅香矫捷的身躯,就似蝴蝶穿花一般,翻来晃去,敏捷如猿猴,令人难以捉摸。
剑英天赋神力,但他任、督两脉|茓,尚未行通,只恃无穷神力,挥动宝剑,逼得梅香不能越雷池一步。
两人在这万籁俱寂的河边激斗,看他们各自施展的招式,每一招每一式,无不是拼命的狠招。
哪里是义兄妹较技,乃是深仇大恨的拼命打法。
激斗了有半个时辰之久,都无败像,谁也胜不了谁,仍然是半斤八两。
俞剑英咆哮一声,猛然把全身真力,潜运至右臂,虚空点出一剑,想用剑震气,把梅香震伤。
他这用剑震气伤人的绝顶内功,已施展数次,对手都被罕见的功力惊退。
这一剑震气的功力,比以前数次,用的真力还加了一成,可是到了梅香身边,经她的掌力一撞,无形之中,便化解开去。
俞剑英连续三剑,均是如此,这等潜运真力,以剑震气伤人,最耗真力,点出三剑之后,头上已见了汗珠。
好在剑英幼年误饮灵鳗神血,练的又是正宗玄门先天气功,对身体不至有多大影响,略一调息,即可恢复功力。
梅香见他身负绝学,心中一懔,暗道:在排云岭和我交手时,他真是没有施展全力对付我,那时若凭自己当时的功力,尽全力对付我,真难接下他三招,他说只要我改邪归好,仍然和过去一样待我好,看来这话倒是一点不假。
想至此,她本想稍存谦让,借故败逃,给剑英脸上贴金。但剑英略一调息之后,大喝一声,道:“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完。”说完,又挥剑疾攻而上。
梅香心中本来有了转变,但听他这样一说,心中又激起好胜之心,也尽全力挥掌迎击。
两人又重新拼搏,眨眼之间,又互攻下廿余合,突闻绿耳一声长嘶。
梅香心头一震,招势略慢,险些伤在剑英的剑下,身形猛然向后,倒退一丈多远,才脱离凌厉剑影。
站定身形,放眼一望,只见刚才被自己震伤的贼崽子,大概是自己活了|茓道,正爬起身子,手上扣好两枚铁镖。
她跃身一掌,猛力劈击过去,只听闷哼一声,那个汉子,又乖乖的躺了下去。
梅香见贼崽子倒下去之后,欺身过去一看,只见几个受伤被点|茓道的汉子,都自动的把|茓道活了过来。
她刚才下手不重,一念仁慈,不是绿耳通晓人意,却反遭他们的毒手了,娇叱一声,玉掌连连挥动,几个贼人都进了鬼门关。
俏丫头拔身跃起,跃至绿耳身前,抱住马颈,道:“绿耳,绿耳,我要仗你通灵性和脚程,杀尽天下恶贼,愿意卖力吗?”
绿耳好似听懂她的话意,马首连连三点。
俞小侠看绿耳通灵能晓人意,情不禁的连声赞道:“好马,好马。”
梅香娇笑一声,道:“哥哥,我把绿耳转送给你好吗?”
俞剑英满肚之气,仍然未消,好意仍然作坏意想,怒道:“天南地北,凭我两条腿子,还能跑得到,谁希罕你的宝驹。”
梅香笑道:“别这么大的火气,好也不好,妹妹冒犯你之处,向你赔个道歉吧。”
说完,向俞剑英裣衽一礼。
俞剑英道:“少来这套,我不领受你的,我们两人今夜,不分胜负绝不罢休。”
梅香格格娇笑,道:“哥哥,我没有对不起哥哥的地方,今夜你硬要找我拼命,是什么道理啊?”
俞剑英道:“我看不惯你那等恃技凌人的骄气。”
梅香薄嗔道:“我看你呀!对小婢处处怒颜厉色,好像要吃人似的,见了你二个姊姊,却必恭必敬。”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你既然不肯放过小婢,掌、剑、轻功都拼过了,再要拼什么你说吧,小婢舍命奉陪就是。”
俞剑英冷笑一声,道:“我领教你那霸道的发丝银针,看看我能不能幸免于难。”
梅香娇笑一声,道:“微末之技,岂能伤得了天下第一奇人门徒,再说你身上背着黄金人,我的发丝银针,又岂足为用。”
俞小侠听她这一说,猛然惊醒,暗道:刚才施展轻功时,只觉压力很重,原来身上背着沉重的黄金人啊。
心念一转,立即把黄金人解下,顺手抛出去五丈多远,怒喝道:“请施展吧。”
梅香见此情景,暗道一声,好大的腕力啊,当下娇笑道:“义父的燕尾追魂针,独步武林,你也拿出来,两人互打吧。”
俞剑英大喝一声,道:“遵命。”探手入怀,扣上三枚燕尾追魂钉,猛一抖手击出,分上中下三路,带起破空之声,疾奔俏丫头。
梅香横跨五步,手腕一扬,无数的发丝银针如满天飘雪,向剑英当头落下。
俞剑英右手剑舞成一幕剑花,风雨不透,无数的发丝银针,悉被剑风震落,左手就势扣上三支燕尾追魂针平排打出。
梅香刚打出发丝银针,猛觉燕尾追魂钉破空击倒,吃了一惊,娇躯向后疾仰,背脊离地三寸,施展铁板桥功夫,让过当胸射来的一支燕尾追魂钉,暗道,好矫捷的身手,在震落暗器之中,还能趁势发钉击人。
她立即挺身站起,娇笑一声,道:“哥哥,暗器算妹妹的发丝银针霸道,手法算哥哥高明,你在震飞暗器之中,还能腾手打出燕尾追魂钉伤人,这一招该算你获胜。”
俏丫头虽是由衷之言,剑英听来,却非常刺耳。怒喝一声,道:“好骄傲的丫头,别挖苦人,我还不至怕你的霸道暗器。”
俞小侠今夜一临场,本来想借机会问问俏丫头,得到什么奇遇,武功能突飞猛进,谁知道一句问不出来,反激起一腔怒火,不管梅香的话,是好是歹,听来都非常刺耳。
梅香见他一反常态,芳心中也不禁生气,嗔道:“哥哥,既然不肯原谅妹妹,那只好随你的意思吧。”
俞剑英冷笑一声,道:“霸道歹毒的暗器,也不过尔尔,我还要领教你的气功。”
梅香笑道:“哥哥的吩咐,妹妹岂敢不听。怎样比试你说吧,妹妹遵命奉陪就是。”
俞剑英道:“我们两人面对面盘腿坐下,四掌相抵,各运真气于两掌,身子均不能晃动,若哪个身子动了,就算输。”
梅香点点头,道:“好的,就开始吧。”说完,当先就地盘腿坐下。
两人坐好之后,略一调运气血,立即各举双掌,俞剑英道:“你准备好没有,我运气攻击啦。”
梅香微微笑道:“好了啊,但请手下留情。”
俞剑英玄门先天气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内功,练入化境,不但可化气成力,而且还能延年益寿,返老还童。
他运气之后,梅香只觉不可抗拒劲道,绵绵撞来,心头一凛,立即镇定心神,运气逼攻过去。
梅香虽然任、督两脉|茓已通,两人初较气功时,还能勉强抵拒,但时间一久,真气虽能应用而生,却没有剑英天赋的神力惊人。
眼看梅香就要伤在俞小侠神力之下,但忽然一想,我的任、督两脉|茓,已经白老前辈用绝顶武功击通,我若败在他的手下,我们是义兄义妹,却不甚要紧,但却失了白老前辈面子啊。
念转慧生,立即镇定心神,运气行功,真力又源源而来。
俞小侠刚才只觉俏丫头的功力,愈来意弱,只要自己略加真力,梅香非伤在当场不可。
他心中虽然气愤,当真到了紧要关头,又不能狠下杀手,只好让她知难而退。
片刻之间,突觉梅香功力大增,不觉一惊,暗道:刚才难道也是存心谦让不成?
这样一来,两人谁也不肯相让,各展所学,不惜消耗真气,拼死相拒。
瞬息,两人头上的热气,就好似刚揭开的蒸笼,一阵一阵的冒出。
两人若再互拼半个时辰,均非重伤当场不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八臂神乞等人,已到了河的对岸。
陈紫云见他们,面对面坐着,一股酸劲,突然由心中烧了起来,向玉玲望了一眼,道:“玲妹妹,你看他们两个人好亲热坐在那里,也不怕人家看见,好不知羞啊。”
桑逸尘眼力比较锐厉,看的非常真切。大笑一声,道:“他们两人已拼得九死一生,还不知道有没有救,你还在这吃干醋。”
陈紫云听师叔这一说,粉脸羞得泛红,赶忙把头埋在胸前。玉玲心中一凛,急急问道:“师叔,赶快想个办法救他们啦。”
桑逸尘点点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纳入丹田,立时腾身跃起,施展开“登萍渡水”的上乘身法,踏着水面,疾矢一般向对岸冲去。
第三十一回黔中五灵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桑逸尘即时从空泄落,大喝一声,道;“你们两人想同归于尽,是也不是?”
说完,暗运真气于两臂,一手抓一个,硬招两人分了开来。
梅香略一怔神,即忙向八臂神乞检衽一礼,说道:“义父,英哥哥他欺负我。”
俞剑英见义父赶来,心中也感觉不好意思,俊脸一红,道:“义父,她……”
桑逸尘不等剑英把话说完,大喝一声,道:“有话等一下再说,赶快坐下调息运气。”
两人听八臂神乞这声大喝,一句话也不敢再说,立即就地坐下,闭目调息起来。
桑逸尘见两人坐下之后,放眼一望,只见地上躺着十几个尸体,还有一个无头尸身,俞剑英的宝剑,也Сhā在地下,黄金人抛离两人拼斗之处,有四五丈远。
俞剑英和梅香略经调息,身体立即复原,双双站起,互相注视一眼,剑英扮了一个鬼脸,示意不要乱说。
梅香微微一笑,即转身向八臂神乞一福,道:“义父,你老人家赶的好快啊。”
桑逸尘剑眉一扬,道:“老叫化迟来半个时辰,恐怕你们两人都要死在这沙滩上啦。”
俞剑英躬身一揖,道:“义父,我云姊姊她们来了没有?”
刚才两人硬拼气功,已拼到物我两忘之境,调息站起身子后,又是背向河岸站立,是以他没有看到河中驰来的渡船。
桑逸尘转眼向河小一望,道:“她们的渡船已到了河中了。”说此,微微一停,又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地下躺着这么多的死人。”
梅香娇笑一声之后,把经过情形仔细向八臂神乞说了一遍。
桑逸尘点点头道:“法广和尚既然已经走了,我们也不必再到南华寺,按照路线追去,大概可追到。”
这时,渡船已经靠了岸,梅香一跃上前,抢到程姑娘身前,撒娇说道:“姑娘,少爷他欺负俏丫头。他见不得我的面,见了面就要动手杀死我。”
程玉玲笑道:“梅香,现在你们是义兄义妹了,而且你又改邪归正,他哪里会见面就打你?”
说完,放眼一望,只见挨了两个耳光的小黑子,拿起撑竿,向胡善有无头尸上猛戳。
气愤愤地道:“这人坏透了,平常作威作福,专欺压良民,他们乘了我的渡船,不给渡资,还要揍人。”
桑逸尘大笑一声,道:“他已经死了,鞭尸之刑,就饶恕了吧,他既是没有给你们船资,他们身上大概藏有不少银子,把他搜出来,将尸首抛到河里去吧。”
四个摆渡的人,听说有银子,突然喜笑颜开,立即动手在死尸身上搜索。
片刻之后,把十几个尸体都搜了一遍,才动手拖起尸身向河中抛去。
桑逸尘见船家把十几具尸体,都抛下河中之后,仰脸一望天色,已是亥时左右了,说道:“这地方也没有宿栈,我们索性连夜赶下去吧。”
驼子点点头,笑道:“能在路上追到秃头们,那是最好不过,我们可以痛痛快快喝一杯喜酒。”
二女听他这一说,乐的心花怒放,立即跃身上马,不等老叫化说走,即放辔纵去。
梅香跃去把绿耳牵到八臂神乞面前,检衽一礼,笑道:“义父,绿耳真是一匹良驹,不但日行千里,而且通晓人意,你老人家骑上试试。”
桑逸尘闯荡江湖数十年,见多识广,那还听不懂梅香话中的意思,暗道:这俏丫头真聪明得紧,她是有意把绿耳让我骑,但她晓得老叫化不惯骑马,却叫骑上试试,好会说话啊。
心念一转,纵声大笑,道:“梅儿,我早就看出来是一匹世所罕见的宝驹,是以当时叫你拜谢他,若不是良驹,老叫化也不会叫你谢他了,我走惯了,你骑上去走吧。”
他们一行十人,天亮时已到了翁源,吃过早饭,又继续赶程。
第三日中午就到了江西南康,暗中一打听,法广和尚他们,走了还不到一个时辰。
桑逸尘率领众人,在南康饮餐一顿,立即动身追了下去,当天下午,追到兴国,已把法广和尚他们一行追到。
法广和尚这一路走来,都非常小心谨慎,很少住宿客栈,当晚他们住在兴国的云山寺。
桑逸尘探到确实消息时,就在兴国南街群英客栈住下,进入客栈喝了一杯茶,向燕赵双残望了一眼,说道:“我们虽然知道法广和尚,心存不轨。但他夺取少林寺掌门人的位置,是他们派中之事,旁人不好平涉,若在少林寺碰上这场是非,伸手助拳,倒无可厚非。若无缘无故去找人家,如何藉词,一时之间,却想不出适当的话啊。”
驼子笑道:“老叫化,急个什么劲,你不便出头,就缩起来好了,我们先吃了饭再说。”
桑逸尘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先讲出来,让大家参详参详吧。”
驼子道:“公兄不是和他们有仇吗?就请公兄去找他们,不是有了借口吗?”
桑逸尘纵声大笑道:“老叫化以为你驼子有什么有主意,原来是叫人家去赶尽杀绝,这办法不高明,老叫化早就想到了。”
驼子反问道:“什么地方不高明,你说说看?”
桑逸尘道:“公兄和他并未照面,见了面引不引得起纠纷,还很难说,和公兄照面的和尚,被剑英掌力震伤,无奇迹发现,绝好不了。再说,公兄去窃听他们的秘密,这是犯了江湖上之大忌,而且他们伤亡很重,这着可摆在最后,万一不行时,才用这一着,免得把责任,完全推在公兄身上。”
跛子Сhā嘴说道:“我倒有一个好办法,可是要委屈两个小老弟,不知两位小老弟,愿不愿意做。”
俞剑英笑道:“什么事请老前辈说出听听,只要不是碍难之事,当遵命而行。”
跛子笑道:“碍难却不怎么碍难,梅香姑娘内着劲装,外罩披风,扮成到兴云寺去进香的信女,委屈你们暂时充当一个轿夫。”
程小虎听说要分扮轿夫抬梅香,心里高兴极了,跳起来说道:“使得!使得,俞兄若放不下面子,就由我背她去好了。”
众人听他这一说,都情不自禁大笑起来。
梅香暗骂一声,道:“你想占我的便宜,若真的由你背我,不把你的骨头压碎,我就不叫俏丫头了。”
俞剑英向二女脸上一望,但见两位姊姊心中好像不高兴,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回答。
跛子燕有义见俞剑英,面现难色,立即笑道:“程老弟背她去也行,但是你的武功深浅,我没有看到你施展,不知道能不能应变自保。”
程小虎志在一亲美色,哪里还去考虑什么危险不危险,毫不犹豫的答道:“单打独斗,我还能对付得了,请老前辈放心吧。”
玉玲没有等哥哥开口,就看出来他的心意,只略略朝他望了一眼,并没有话说,暗道:你还未吃够苦,不叫你去吃吃苦,你也不知是甜是辣啊。
这一决定之后,桑逸尘即刻命俞剑英去把饭菜叫来,让梅香和程小虎先吃。
两人匆匆吃过后,略一化装,立即向城外走去,出了城门,问明去云山寺的道路,就放腿疾驰。
约莫走下一二里路,来往行人,渐渐的减少,程小虎站定身子,向前后一望,笑道:“梅香,快来让我背你走吧。”
梅香娇笑一声,道:“少爷,你背得动我吗?”
程小虎那一对贪婪的眼睛,狠狠地盯视梅香,馋涎欲滴之模样,看了实在叫人忍不住笑。
他看了梅香一阵,猛的吞下一口津液,笑道:“你那娇小的身躯,我若背你不动,也未免太小看了我啦。”
梅香扑嗤一声,笑道:“好吧,你转过身子去,让我伏在你的背上吧。”
程小虎急忙掉转身子,背向梅香,心中快乐得简直无法形容,站好势子笑道:“梅香,你快伏上来吧。”
梅香娇躯一晃,暗中一使劲,只觉一股劲风,向程小虎背后冲去。
程小虎被梅香带起的劲风,向前一撞,立脚不住,身子踉踉跄跄的向前扑去,拿桩不住,一跤摔在地下,跌得脸青鼻肿。
缓缓爬起来,虽然知道是梅香捣的鬼,但又不敢埋怨她,只好哑子吃黄连,闷在心里。
梅香抢前几步,装着很关心地问道:“少爷,你摔伤没有?”
程小虎伸手向脸上一摸,摇摇头,道:“还好,只跌伤了一点皮,却不甚要紧。”
说完,掉转身躯,左脚向前微弯,右脚向后伸直,两手叉腰,站好姿势,又道:“梅香,你这次可要慢一点了,再叫我摔一跤,就吃不消啦。”
梅香见他仍然不肯死心,暗笑一声,道:“是你自己没有站稳,又不是我故意使你摔跤的啊。”身形一晃,就向他背上跃去。
程小虎见梅香跃到背上,两手向后一翻,把梅两条修长的玉腿紧紧抱住,就移动脚步,向前疾奔。
只闻如兰似麝的香气,从后面一阵一阵袭来,如醉如痴,抱着梅香两条修长玉腿的手,情不自禁的愈抱愈紧。
梅香暗骂一声,道:你的苦头还没吃够,我再教你尝尝看。
心念一动,立即施展千斤坠的功力,缓缓向程小虎身上压下。
程小虎只觉梅香的娇躯愈来愈沉重,他没有怀疑梅香弄鬼,还以为自己气力不行。
他咬紧牙关,拼尽全身气力,向前疾走,大约走子有半里路,只见他汗流浃背,两条腿再也移不动了,叹息一声,两手一松。道:“梅香,我背你不动啦,还是下来走吧。”
梅香格格娇笑,声如银铃,说道:“我说你背我不动,你却不肯相信。”
说完,又暗中略一加劲,程小虎两条腿,两也支持不住,猛然一屈,就蹲在地下。
梅香站起来,说道:“走吧,你也不必再背我,到了云山寺门口,再想办法。”
程小虎缓缓站立,点点头,道:“梅香,你走前面吧。”
云山寺离兴国城,大约有二十多里路,梅香立即展开身形,向前疾奔。
程小虎一身大汗,仍然未干,哪里能够赶得上,但在梅香面前,又不肯示弱,拼尽气力随后追去。
只奔驰片刻,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这时,再也无法充硬汉。情不自禁叫道:“梅香,走慢一点吧,我赶不上了。”
梅香掉转头来,笑道:“空手两脚都走不动,还想充好汉,你刚才吹牛皮,单打独斗,还能对付得了,我看你奔驰不到十里路,就气喘如牛,不说和人动手,人家捆了双手让你打,你也打人家不死啊。”
程小虎被梅香说得俊脸泛红,一句也不能辩论,只好低头,不言不语。
梅香见他这等模样,心中也觉不忍,娇笑一声,道:“快走吧,大概没有好远了,等一会儿到了和尚寺,要机警一点,免得吃人家的亏。”
说完,转身缓缓向前面走去。
程小虎就像一头绵羊似的,不敢反驳一句,乖乖地紧随梅香身后走去。
上云山寺的道路,虽然是山路,但并不险峻,越过一个小峰,云山寺突现眼前。
梅香站在峰顶,放眼望去,但见那座寺院,建筑在山腰之中,寺后是一道百丈高的悬崖,两边林木苍翠,大门对着上山的道路。
入寺的道路约有三尺多宽,两侧栽着一排矮松,很是整齐,道路均用山石铺成,由他们立身之处,上达云山寺,至少七八百级石阶。
云山寺从外表看,倒也雄壮巍峨,梅香把形势看清之后,正想抬脚走去。
骤闻林中两声吆喝,飒飒风声响处,窜出来两个中年僧人,只两个起落,就到了两人面前。
为首一个和尚,合掌一礼,道:“两位施主,是来烧香礼佛的吗?”
梅香向两个和尚,略一打量,只见两僧身着灰色僧袍,白袜多耳麻鞋,年龄都在四十上下。
立即裣衽一礼,道:“信女早许下心愿,今日特地赶来还愿的。”
那和尚笑道:“今日远道来了高僧,而且天色已晚,请施主改日再来吧。”
梅香故作惊愕之色,道:“我们兄妹,好远赶到这里来,两条腿走得不能动弹,为的是早还心愿,现在不准我们入寺还愿,那怎么可以呢?”
站在后面那个和尚,道:“我们云山寺,也没有信女的客舍啊,你们还是早点下山吧。”
梅香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们好容易才到了这里,并且天色已黑,走不出山去,就会被猛兽啃去,求大法师慈悲慈悲,让我们兄妹入寺还愿后,在寺廊下栖宿一夕吧。”
为首的一个和尚,听她这样一说,立即转口说道:“信女说的倒是不错,但是我们不敢做主,请你们在这稍站片刻,让我返去请示掌门大师的法谕,能不能接待施主,实在难说。”
梅香笑道:“请大师慈悲,从中关照一二吧,我们兄妹实在不能再走了。”
为首那个和尚,合掌一礼,立即转身向寺内走去,看他的身形,也很矫捷,走起来上身不动,两条腿在上坡石级晃动,就似履平地一般。
那和尚走了之后,梅香向留在当地的一个和尚,问道:“大法师,你们宝寺到来什么高僧,怎么不准善男信女进香啊?”
和尚摇摇头,道:“老僧也弄不清楚,是由哪个寺院来的,只听说是到嵩山少林寺去拜谒百拙大师。”
梅香又道:“他们来了有多少个大和尚?”
这个和尚听他这一问,心中立即起了怀疑,猛然一睁眼,注视梅香,道:“你们来还愿,就一心一意地还愿好了,你问这么详细干吗?”
梅香道:“我们在家很少出门,若是你们宝寺,来了很多的和尚,我们很害怕,故此向你打听打听。”
话声甫落,但见去禀报那个和尚急急跑来,合掌当胸,说道:“我们掌门大师法谕准你们上山还愿,就请随老衲来吧。”
说完,转身引路,登石级而上。
梅香装着走不动的模样,由程小虎扶着她一步一步向上走,片刻之间,已落后很远。
石级尽处,就是云山寺,大门前一块很大的广场,周围栽的都是松树,广场打扫得很干净,连一根草都没有。
寺门大敞着,门额上横悬“云山寺”三个斗大的金字,殿极高大,结构简洁,佛像甚美,目长鼻直,肩广腰细,极庄严慈妙之致。
梅香边打量边向大门走去,刚走至正殿门口,猛闻一声宏量的大笑,道:“施主降临小刹,就此止步,云山寺承制嵩山少林寺的规矩,是不准女子入正殿的,请施主到外院客舍去休息吧。”
话声甫落,由老僧后面走出来一个小沙弥,合掌当胸,说道:“施主,请随小僧来吧。”
梅香并未转动身子,抬眼向先才说话的老和尚望去,只见他身披淡黄袈裟,颈挂念珠,年近六十的老僧,一脸慈祥,看不出他是一个坏和尚。
那个老和尚见梅香没有移动身子,又道:“施主,快去吧,那里备有斋食,请随便用就是。”
梅香裣衽一礼,道:“小女父亲重病之时,许下心愿,蒙我佛保佑,小女父亲不药而愈,特赶来还愿,请活佛帮忙做一场功课吧。”
说完,也不等老和尚回话,即转身随小和尚向客舍走去。
走进客舍一望,清茶素食,都已摆上,梅香向小和尚福了一福,道:“你们这宝刹,今天听说来了很多高僧,大概很忙,你快去招呼吧,这里一切都有,我们会自己调理,不须你费神啦。”
小和尚合掌答道:“这客舍平时都派有人管理,今天因为来人太多,已忙不开来,请施主原谅吧。”话声一落,立即转身走去。
梅香见小沙弥走了之后,端起桌上摆的素食一闻,并无异味,但不知有没有毒,暗道:“这些秃头,甚工心计,若素食内不下毒,却叫我们无法生气捣乱,但已经来了,怎得想个办法,惹起是非才行啊。”
念转慧生,心中便有了主意,立即向程小虎,轻声说道:“少爷,你快把这些素食,吃些下去,吃了之后,就装肚子痛,在地下乱滚,我去向和尚大吵,讹他们下毒害我们。”
程小虎摇摇头,道:“万一这素食内,当真下有毒,我吃下去,不是会死吗?这个我不干,要吃我们两人同吃,要死两人死在—起。”
梅香嗔道:“这素食内就是真下毒,你也不会即时死去,神医公子明和我义父,不久就可以到了,一定救得你,你怕什么呢?”
程小虎道:“我们两人吃了中毒,他们来了不是有借口了吗?”
梅香道:“假使他们来了,隐身云山寺,不见有动静,不现身查看,我们两人不是白白送死吗?”
程小虎笑道:“和你死在一起,我真是求之不得啊。”
梅香听他这一说,心中很是生气,但又不便出口骂他,星目一睁,怒道:“好啊,我们两人同吃吧,但是吃了之后,不管有没有毒,你都要装肚子痛,在地下打滚啊。”
程小虎点点头,道:“只要你和我同吃,叫我做什么,我都肯听你的吩咐。”
梅香也不再说话,端起桌上的素食就吃,只吃了一口,只觉得味道不大正常,但不敢断定有毒,她含在口中,细细品味。
程小虎见她动手端起桌上素食,却没有悔香心细,同时肚子也有点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素食,就似狼吞虎咽一般,片刻就把一份素食,吃的干干净净。
瞬息间,只见他两眼一翻白,连人带碗就向后仰去。梅香心中一愕,赶忙把吃在口中的一口素食吐出,娇躯一晃,闪到对面,仔细一望程小虎身上,确实是中了毒。
立即转身向正殿跃去,她刚至大门,突然由门后闪出来两个秃头,手横禅杖,喝道:“敝寺不准女子入寺,快退回去,再要进前一步,休怪禅杖没有眼睛。”
梅香冷笑一声,手腕一翻,把披风拿在手上,暗中提了一口气,玉腕挥动,猛然向横身拦在大门口的两个和尚扫去。
两僧见梅香出手,虽是一件披风,但劲风凌厉,有如利刃刺身,不觉心头一震,双双向后疾退两步,双杖并举,猛向梅香身上扫来。
梅香拿起披风晃了两晃,披风卷了起来,手腕疾沉,披风迎向疾扫而来的两根铁禅杖。
这一招快如电奔,而且劲猛绝伦,两个和尚想收禅杖封架,已自不及,只得向后跃退数步。
秃头快梅香比他更快,攻出的披风,原式不收,娇躯向前两步,披风猛卷,一招“横扫八方”,疾向两个秃头当胸扫去。
两个秃头虽然感觉她扫来的披风,劲猛力沉,但欺她手上是一件披风,纵然劲风激猛,也没有利刃的威力大,就是被她披风扫上,受伤也不会重。
心念一动,立举掸杖碰上披风,但觉禅杖碰上披风,好似碰到了纯钢铁棒一般,只感手腕一麻,禅杖脱手飞向半天云中,落在正殿的屋脊上。
但闻两声震天巨响,屋脊的瓦被禅杖震碎很多,两个秃头惊的面无人色,呆呆退后一丈多远,望着梅香出神。
梅香把两个秃头手中禅杖卷脱手之后,身形一晃,就要向正殿冲去。
势子刚起,突见几个秃头,手握戒刀、方便铲疾扑而来。
梅香把跃起的势子,又即速稳住,右手仍然握着披风,左手暗扣一把发丝银针,放眼一扫视,娇笑一声,道:“你们这是什么出家人,动刀动杖的,想杀人是不?”
右侧手握方便铲的秃头,冷笑一声,道:“你知不知道我云山寺的规矩,不论任何女子,闯进大门,就格杀无论。”
梅香冷笑一声,道:“好厉害的规矩啊,你们就动手吧。”
这云山寺的和尚,也不是什么好和尚,奸淫劫抢,无所不为,不过他们甚工心计,都是在暗中行事,行迹不易破露。
梅香虽然装的不错,但瞒不过云山寺普济老秃头一对巨目,他一看便知道梅香是找岔子而来。
他暗中掺在素食中的,并不是什么毒药,乃是一种无臭无味的迷魂粉。
但梅香是个精灵鬼,哪会上他们的当,她叫程小虎吃,不过是想要程小虎吃吃苦头。
团团围住梅香的几个秃头,虽然都是云山寺的高手,平日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之辈。
但看梅香那对秋水般的眼神,把几个秃头心神都吸引住了,一个个手握兵刃,圆睁着两只眼睛,盯在梅香粉脸,一瞬不瞬。
梅香叫他们动手,才如梦初醒,纷纷举起手中戒刀、方便铲、禅杖,向俏丫头猛攻。
猛闻梅香娇吼一声,左手一扬,一把发丝银针,如满天飘雪似的,向围攻而来的秃头身上打去。
围攻梅香的九个秃头,骤不及防,仓促之间,有四个在上手上都中了发丝银针,立觉一阵麻木,即时向后跃退。
梅香见这些贼和尚,手段毒辣无比,心中愤怒至极,左手发丝银针打出后,右手披风,跟着挥动,抢攻上去。
她这一出手,尽是狠招,只疾攻三招,就把未受发丝银针击中的五个贼秃,扫伤两个,余下三个狼狈逃走。
梅香刚把围攻的九个贼秃解决,突见眼前人影一晃,但见普济和尚手握一柄方便铲,气势汹汹,站在眼前,喝道:“施主,看你的年纪不大,却想不到心倒是够狠,你无缘无故来小刹捣乱,是受何人唆使?”
梅香格格娇笑一声,道:“老和尚,你真是善于责人,薄于责己吧,我们虔诚来还愿,你却多方留难,并在素食内暗下毒药,幸而我不该死,没有中你的圈套,我来寺中,竟然暗中派人把守,仗恃人多势众,想把我格杀当堂。你老和尚这等手段,比我杀死几个为害人间的败类,何止厉害千百倍啊。”
普济和尚听俏丫头话锋锐利,不禁大怒,冷笑一声道:“听你这样说,你杀得很对,我应该倒水给你洗手,是不是?”
梅香又响起银铃般的娇笑,道:“我动手杀几个败类,还不能算替江湖除害,应该把所有的贼秃,完全杀光,放火烧了你们这座和尚庙,才能出我心中的气愤。”
普济和尚只听得眼冒金星,怒喝一声,道:“好大的口气,你再动手试试看。”
梅香突然一欺步,逼到普济和尚身侧,纤指指向老和尚眼前,冷笑一声,道:“老和尚,你以为我杀你不了,是吗?你不信的话,就动手试试看。”
普济和尚不见她移步作势,娇躯一晃,就蓦然欺到身侧,心头一懔,赶忙提气疑神,畜势待发,冷哼一声,道:“老衲活了六十多年,还未见过你这等不讲理的横蛮施主,你敢向老衲动一招,我就一铲把你劈死当堂。”
俏丫头冷笑一声,左掌一扬,斜肩劈下,普济和尚见她空手进招,却也不好用方便铲封架,庞大的身躯一晃,让过梅香斜肩劈下的一招,仍然没有还手。
云山寺的和尚,看掌门人平常那等火爆脾气,却一反常态,不禁暗暗纳闷。
他们哪知道普济和尚的诡计,他和法广和尚,都是一鼻孔出气,表面一派慈祥庄严,暗中却是杀人不皱眉的家伙。
今天法广和尚等人来了寺中,不得不做一个样子,表示谦让。
俏丫头这一招,只是虚发之势,没有暗运功力,见他闪身避让,立即挥动披风,只闻一股凌厉劲风,猛逼前胸。
普济和尚吃了一惊,想举铲封格,已自不及,只得仰身向后一窜,让开这一招猛袭。
老和尚双脚还未站稳,俏丫头已跟踪追到,左掌右披风,同时出手,把普济和尚逼得步步后退。
普济和尚却没料到梅香年纪轻轻的,竟有如此身手,一着失机,全陷被动。
梅香连攻三招,他却连出手还招的机会都没有,俏丫头突然收势笑道:“老和尚,你看我能杀你吗?”
普济和尚当着众人面前,被俏丫头羞辱,哪还能忍得住。怒喝一声,一抡方铲,猛然一招“横扫千军”,这一铲是怒极而发,用了毕生功力,想把俏丫头一铲劈死当堂,以泄心头的一股怒气。
铲头卷起一片寒光,直卷过去,威势大的吓人,站在一侧观战的人,都暗暗吃惊。
可是梅香却没有把猛烈的一铲看在眼里。只见她娇躯一晃,不但轻轻爽爽的避过他凌厉的一击,反而趁势还一招。
普济和尚缓开势之后,立即展开快速的抢攻,他手上的一柄方便铲,重达八十余斤,也有数十年的火候。
但见铲影如山,滚滚如江河堤溃,威势锐不可当。
梅香娇躯灵巧无比,她右手披风,左手掌在闪让之中,仍然不断地出招攻击,任你普济和尚铲势威猛,对俏丫头也无可奈何。
普济和尚一口气抢攻二十余招,不但未能把俏丫头圈入铲影之中,反而被梅香奇奥掌法,逼得有点招架不住。
两人激斗三十余合,普济和尚已渐落下风,心中甚是着急,暗道:我若在众目睽睽之下,败在这姑娘手中,哪还有脸面,而且南山寺法广掌门大师和一些享誉绿林的朋友,都在此地,现在不是讲面子的时候了,不如先传谕众弟子们联手把她击杀后再作道理。”
心念一动,立即大喝一声,道:“弟子们赶快上,先把这个姑娘宰了吧。”
话声甫落,站在一侧观战的贼秃,纷纷挥动兵刃围攻上来。
梅香娇笑一声,道:“老和尚,你们这和尚庙内,还有多少贼和尚,干脆通通叫来好了,免得你姑奶奶再费神去找他们。”
普济和尚只气得肺都要爆炸了,怒喝一声,道:“你死在眼前还要……”
话未说完,骤闻一声大喝,道:“好不要脸的秃头,以多胜少,你们这等不讲理,我要放火烧你们这座和尚庙啦。”
说此,又是一声叫道:“梅香,我来助你杀几个秃头吧。”
普济和尚大吃一惊,暗道:一个小姑娘都战不下,又加一个来,更难对付了,看来今夜这个跟斗,算是栽定了。看这个女娃儿的武功,已是奇奥无比,那男的被晕迷后,竟然很快就清醒过来,功力更是深不可测啊。
程小虎哪里是自己清醒过来的,原来他在晕迷中,心里仍然念念不忘梅香,也不知是鬼使神差,或是心中感应,蓦然大叫一声梅香,同时两只腿猛的向上一踢,正好踢在桌子下面。
只闻叮当一声响,桌上的两支茶杯滚了下来,一些茶水刚好滴在程小虎的脸上。
他猛然打了一个冷战,立即清醒过来,挺身站起一看,却没有看见梅香,顺手抓起一张椅子,就往正殿跑来。
梅香偷眼一望,暗道:若义父他们不能及时赶到,今夜非糟不可。
果然不出梅香所料,程小虎刚奔斗场,只和慈惠和尚交了两个照面,小虎手中的凳子,就被戒刀削去一截。
梅香又不能叫他退,也无法兼顾到他,若叫他退,必定会被和尚追杀,在这里不但帮不了忙,反而要替他担心,分散自己的心神。
心念未完,突然一声惊叫,转眼一望,只见程小虎右大腿被慈惠和尚的戒刀,划破一道很深很长的血口,鲜血汩汩流出,当场蹲在地下,慈惠贼秃的戒刀猛然又直劈而下。
梅香心头一震,身形猛的跃起,悬空挥动披风,猛的一招“浪卷流沙”,向慈惠头顶扫去。
慈惠若不撤招自救,势必要与程小虎同归于尽,但各人都有求生之欲,慈惠贼秃也不例外。
顾不得伤程小虎,倏然把劈出的招势收回,蓦演一招“雪花盖顶”,想架开梅香的一招疾攻。
他这一招虽然用得巧妙,可是俏丫头的披风扫出威力,大的惊人,戒刀碰在披风上,不但没有把披风削去,反把戒刀卷脱出手。
慈惠惊得面无人色,身子向后疾仰,倒窜出去两丈多远,余悸犹存。
梅香这等悬空出招的绝技,把在场的贼秃,都震惊地望着她出神,半晌也不知道挥动兵刃攻击。
普济和尚心中虽然也暗暗惊愕,但他功力雄浑,见悔香跃身抢救同伴,也紧跟着跃身追击。
梅香这下子倒真作了难,想把程小虎救起,贼秃头又逼攻得紧,若不撤身逃走,只有挨打份儿。
刚才程小虎不来,自己毫无顾虑,左腾右挪,或闪或纵,任意施为,当下却不能视程小虎生死而不顾。
普济和尚是何等精明的人,他哪看不出梅香困窘,这个机会,他岂肯放过,立即挥动方便铲,展开凌厉的猛攻。
梅香也抱了一死之决心,来保护少爷,她见普济和尚疾猛而来,倏然暗运真力于右臂,把披风抖的毕直,手腕一扬,披风带起一股劲风,向普济和尚前胸疾猛撞去。
普济和尚却没有料到她会来这一手,待他警觉时,已到前胸,闪让已来不及,只好向后仰去。
他应变虽快,可是那件披风撞去的势子更快,虽未撞个正着,却从他的脸上擦过,恰好把他的鼻子擦平。
这样一来,更激起普济拼命的决心,也不顾自己脸上流血,大喝一声,连人带方便铲,直向梅香撞去。
梅香若不闪让,势必要伤在他的方便铲下。但是闪让,则程小虎首当其冲,非死在他的方便铲下不可。
但俏丫头素来心思敏捷,白发姑娘把她任、督两脉|茓打通后,更是智慧大增。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刹那,被她想出一招绝招“抛牛下河”,眼看方便铲逼近身前,娇躯倏然一矮,右手疾扣普济和尚右手脉|茓,左手抓住普济右脚,猛一提气,大喝一声,道:“滚你的吧。”
猛力一抛,普济和尚庞大的身躯,就好像断线的风筝,被抛出去二丈多远,只跌得他晕头转向。
梅香刚把普济和尚抛了出去,身后和左、右刀风杖劲又疾猛逼来,她把抛普济和尚的势子不收,蓦然旋身一招“落英缤纷”,把三面疾袭而来的兵刃,完全震开。
俏丫头这等威不可当的锐锋,却惹起法广和尚的怒火,大喝一声,从正殿疾跃而来。
法广和尚泄落斗场,大袖一挥,道:“你们站开,让我来斗斗她。”
话声甫歇,蓦地,屋脊上传来一声震天价响的大笑,笑声一落,一条人影从空飞落。
在场的人突闻这声大笑,不禁心头一震,放眼望去,只见泄落斗场,又是一个少年,手握耀目宝剑,气定神凝的站在法广和尚对面。
但听他笑道:“出家人怎的这等不讲理,以多胜少还不算,还想用车轮战法,晚辈不才,陪你走几招试试吧。”
法广秃头纵声大笑,道:“好啊,你就亮剑进招吧,老衲以一双肉掌奉陪就是。”
俞剑英仰脸缓缓说道:“你不怕死得冤枉吗?我手上的宝剑是削铁如泥的无上利刃,我让你考虑片刻,再动手不迟。”
他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只气得法广秃头眼冒金星,怒喝一声,双掌一错,就想发难,蓦听一声大笑,道:“师兄,杀鸡焉用牛刀,还是让师弟来超度他吧。”
话声甫落,又闻一长笑,笑声震破夜空。在场的人,都是武林高手,听这一声大笑,就知道来人内功,已入化境,都不禁大吃—惊。
这时,刚才没有露面的和尚,和随法广秃头来助拳的几个绿林人物,均先后跃向斗场。
长笑声一落,几条人影,从屋脊上疾跃而下。
桑逸尘飘落斗场,仰脸大笑道:“法广和尚你愿意凭一双肉掌和小娃对走几招,或是和老叫化拼拼掌力。”
法广和尚冷笑一声,道:“老衲以为是何人的门徒,敢这样目中无人,原来是有你八臂神乞作靠山,怪不他们这等狂妄。”
桑逸尘剑眉一扬,冷笑一声,道:“没有用的话少说,你愿不愿意和我动手吧,干脆说一句,我也不勉强。”
法广和尚知道八臂神乞,凭一肉掌,闯荡江湖数十年,就没有逢过敌手,被江湖武林中人,恭称为三怪杰之一。
以自己的功力,实不是他的对手,但人所争的只是一口气,桑逸尘这几句话,哪还受得了,大喝一声,道:“眼睛不要长的太高,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就能料定我不是你的敌手吗?”
桑逸尘仰脸纵声笑道:“岂敢,岂敢,老叫化浪得虚名,要饭的一点本事,微不足道,比试比试看看鹿死谁手吧。”
法广和尚涵养再好,也忍受不下,怒喝一声,双掌平胸推出,一股疾猛的掌风直向桑逸尘撞去。
他这一动手,法宏和俞剑英也交手好几招了,法宏被俞剑英凌厉剑势,逼得连连后退。
程玉玲在屋脊上,已见小虎伤了大腿,坐在地下,猛然心头一懔,跃下屋脊,立即向小虎身前跃去。很关心地问道:“哥哥,你的伤重不重啊。”
程小虎摇摇头,道:“不太重,只是大腿被划了一道血槽,今天不是梅香,我这条命早就归了西天了。”
玉玲点点头,道:“最后几招,梅香确实尽了很大的力量来保护你。”
神医公子明眼看程小虎的大腿,仍然在冒血,赶忙探怀拿出一个金色药瓶,倒出来数十颗药丸,递给玉玲,道:“程姑娘,你把药丸放在口中嚼碎,给小虎敷上,先止了血,就不妨事了。”
说完,把金色药瓶,又放入袋中,顺手另外拿了一个白色瓶子,掀开瓶盖,倾了两粒在手心,送给程小虎,道:“快把这两粒药丸吞下去,提提精神。”
程小虎接过药丸,点点头道:“谢谢老前辈啦。”
童维南见梅香用的那一招“抛牛下海”,奇异无比,危险至极,功力不到炉火纯青之境,绝难施展出来。
俏丫头是他亲眼见她长大的,虽然跟随玉玲在老堡主面前,学了一点功夫。
但老堡主的一身功夫,只能对付一些平常的武林人物,若和这些武林高手对招,不到三招两式,就得躺下。
梅香的武功,绝不是老堡主传授,倒不知她在这二三年工夫,就学成这等惊人的绝技。
他思念到此,即忙欺身俏丫头面前,笑道:“梅香,三两年不见,你不但长的很高很大了,而且还学到了一身绝技,可喜可贺。”
梅香裣衽一礼,笑道:“童叔叔,你老人家太夸奖了,婢女没有学到什么武功啊。”
这时,法宏和尚被俞剑英奇奥的剑法,逼得步步后退,已退到了围墙边,退无可退了,眼看就要溅血墙脚。
就在这命悬倾刻的刹那,突然两支禅杖,带起一股激猛劲风,从身后撞到。
俞小侠骤觉劲风逼近,长啸一声,凌空而起,两支禅杖从脚下扫过。
法仪一杖扫空,骤变“雪花盖顶”迎空击去,法道疾展一招“怒劈飞龙”,也是遥空猛击。
俞小侠半空中挫腰吸气,左手“分花拂柳”,顺势抓法道和尚的禅杖。
右手剑光打闪,迎向法义和尚禅杖扫去,招势刚出去,法宏劈空一掌,疾劈剑英左臂。
剑英身未落地,突然三个高手猛袭,左手抓着禅杖,猛力一推,借势腾空飞起一丈多高,悬空翻身,就借这一翻之势,缓过一口真气,手腕一振,寒光闪处,冷气森森。剑扫法义、法道两个和尚,掌劈法宏秃头,随着下落的身子两招并发。
俞小侠一瞬间,悬空还能发招攻击,而且凌厉绝伦,把当场三个秃头惊得胆颤心寒。
他悬空同发两招,把三个秃头,逼退数步,轻飘飘地泄落地上,仍然气定神凝,若无其事一般。
三人看了他一眼,互使眼色,立即又围了上来。
剑英见三人疯狂疾攻而来,冷笑一声,右手立即展开太极剑术,左掌劈出七十二招降龙伏虎掌法中,一招“推山运掌”,剑光犹如惊涛裂岸,风卷雷鸣。
法义见俞小侠长剑光华异常,昏暗的暮色中,似一道矫虹,剑锋未到,一般冷风扑面袭来。
心头一懔,不敢用禅杖去封架,赶忙翻身疾退,跃出去八九尺远。
法宏劈出一掌,掌势刚出手,骤觉俞小侠凌厉掌风,迎着自己劈出的掌势,猛击过来,他见俞小侠击出的掌势,内力充沛,若是硬打硬接,自己非受伤不可。
心念一动,立即收势横跨三步,让开剑英猛烈的一击。
剑英只施展两招,就逼退法义、法宏两个秃头,立时振腕挥剑,向法道猛扫过去。
法道见他突然疾攻而上,闪避已自不及,倏然举杖一封,只闻“咔嚓”一声,铁禅杖被俞小侠剑风削去一截。法道心中一震,仰身向后疾退。
俞小侠正想趁势追击,突觉背后强风袭来,剑英纵身一跃,横跨五步,转眼一望,但见法宏和尚,已拔下背上戒刀,从身后疾连攻来。
看他那柄戒刀,寒光闪闪,霍霍风生,不由心中一怔,就在这一怔神之间,法仪、法道两个和尚,又分从两侧攻来,法宏和尚的戒刀,也风卷劈到。
俞小侠长笑一声,惊虹剑舞起一圈银虹,挟一片凌厉剑风,投入禅杖、戒刀围攻之中,力战三个武林高手。
这一场惨烈的搏斗,比梅香刚才力战普济更觉猛烈,两支禅杖、一柄戒刀,都有相当的火候,怪招百出,禅杖带着呼呼劲风,戒刀精芒冷电,乘虚抵隙,招招狠辣。
四人战到十四回合之后,大院广场中,剑光闪闪,杖影如山。
俞剑英仗奇绝剑术,对三个武林高手围攻,虽不至落败,但在一时之间,要想胜人家却不易。
他百忙中回顾圈外,见义父和法广和尚,打得也非常激烈,义父虽然稳操胜券,但法广和尚也不失是当今江湖中的一位好手。
二女、燕赵双残、萧岐山、神医公子明等人虽未和人交手,但都虎视耽耽监视群秃,使贼秃不敢妄动。
俞剑英见三人攻势,愈来愈猛烈,心中怒火万丈,大喝一声,剑法倏变,施展太极三十六招剑法,但见寒光飞绕,剑影纵横,有如长江浪涌,黄河波翻,配以惊虹宝剑威力,丈余内尽是逼人寒风。三个秃头,只觉俞小侠剑光有如满天银星飞洒,从四面八方卷来,动手几招还能彼此救应接架,六七招后逐渐都感到剑势奇奥,应付不暇。
法宏和尚突然微一失神,动作略慢,而且剑英剑势如雷霆万钧刺到,避让不及,左腿齐身被削落,当场倒在地下。
法道、法义两个和尚,眼看法宏断腿倒地,仍想作困兽之斗展开十八罗汉杖法,聚毕生之功力,激猛抢攻。
法道虽然只剩半截禅杖,威势仍然锐不可当,两个和尚见法宏断腿后,心中已提高了惊觉。
俞小侠怒喝一声,道:“秃头想找死是吗?”说完,猛然一招“神龙掉首”,剑锋直向法道当胸透过,鲜血如喷泉,当场倒地身亡。
法义见法道溅血剑下,拔身就想逃走,俞小侠旋身疾施一招“横扫千军”,法义一剑两截。
俞小侠独斗三个高手,瞬息之间,就两死一伤,这等武林少见的身手和奇异的剑术,只看得令人目瞪口呆,云山寺和南华寺的和尚,没有一个敢自告奋勇,挺身出来和他动手。
俞小侠把围攻自己的三个和尚解决,仍然气定神闲,若无其事一般,这等超人的神威,令人望而生寒。
放眼一望,只见义父和法广和尚,已打到最紧张关头,八臂神乞以七十二式降龙伏虎掌法,和法广和尚的罗汉掌法相拼。
但见四掌翻飞,强猛劲力,激荡起沙土蔽空,余劲飘荡击数丈之外,吹动站在一侧观战人的衣袂。
两位武林高手,各以毕生修为功力,发招互击,八臂神乞是童子混元功,但他存心厚道,不肯下重手法,所以法广和尚能支持这么久。
法广和尚虽展尽平生所学,拼搏七八十招后,桑逸尘激猛的掌风,只把他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渐呈不支状态。
偷眼一望,但见师弟一个断腿,二个当堂溅血死亡,心中一慌,微一失神,吃八臂神乞击中一记劈空掌,只被打得筋断骨折,一连后退了七八步,吐出一口鲜血,跌坐地下。
眼看几个未受伤的师弟,也难报得了眼前之仇,不但心愿付诸流水,一生威名也觉扫地,这比他中掌受伤,痛苦更深。
略一定神,向桑逸尘一声惨吼,道:“南华寺和你老叫化素无恩怨可言,虽然承你掌下留情,但比一掌击毙我,还要难受百倍,老衲只要不死,这口气实难忍下,这笔血债还得向你老叫化结算。”
桑逸尘冷笑一声,道:“你如能洁身清修,不存同室操戈,强夺少林派掌门人的位置,统率武林盟主的雄心,也遭不到今日这般恶果,老叫化不作赶尽杀绝之举,你只要自信能报得了今夜之仇,我随时候教。”
法广和尚惨笑一声,道:“老叫化,你还故示大方做什么,我们所剩之人也不多了,你干脆动手杀光吧。”
再说普济和尚被俏丫头施展绝技,抛出去二丈多远,爬起来略一运气,但觉身上血脉畅通,未受中伤,挺身站起,一抡禅杖,又向梅香疾攻而来。
梅香娇笑一声,道:“你不服气,还想拼命是不是?”
普济和尚大喝一声,道:“我和你拼了,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完,猛然一招“横扫千军”,向梅香疾扫过来。
梅香娇躯凌空拔起,呼的一声,从普济头顶掠过,身法快捷至极,普济和尚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她是如何作势闪让的。
俏丫头飘落地下,旋身一掌“子虚乌有”,倏然向普济和尚身后拍去。
普济见一杖扫空,背后掌风疾速袭来,心头一惊,赶忙旋身拒敌。
但旋身一望,哪有梅香影子,暗道:这是什么身法啊。
梅香有意戏弄他一番,并不立即施展重手法,只展开身形,左腾右挪,忽高忽低,就在普济和尚前后左右,晃来闪去。
这样一来,把一个不可一世的和尚,戏弄得晕头转向,普济和尚怒火千丈,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的一声大吼,禅杖横抡,展开“十八罗汉杖法”,一阵盲目的疾攻。
突闻俏丫头在他的头顶娇笑,道:“老和尚,你这疯狂地乱劈,不怕消耗真力吗?”
普济和尚突然收杖,猛的往地下一Сhā,禅杖入土两尺,只被梅香羞辱得面红耳赤。
但见他热泪盈眶,仰脸长长叹息一声,道:“老衲横行江湖,会过不少江湖高手,却未受过今夜的羞辱,小姑娘你这等戏弄老衲,我不怨你,只怪我平时伪善行恶,才有今日的报应。”说完,拔起地下的禅杖,陡然举起猛向自己头上击去,只听“蓬”的一声,头破血流,脑汁四溢,当时倒地身亡。
这时,两个主持僧一死一伤,眼看大势已去,随法广和尚来助挚的三五个绿林道,拔起身子就欲逃去。
燕赵双残同时大喝一声,双双跃身过去堵击,神医公子明和萧岐山,眼看燕赵双残发动,也立即拔下背上兵刃,疾扑而上。
这三五个绿林魁首,虽然都各负一身绝技,但刚才看他们那等激烈的拼斗,简直是闻所未闻之猛斗。
法广和普济两位和尚,那等深厚功力,仍然不是人家的对手,不到一个时辰,都已伤亡,想念及此,哪还有斗志。
只互相交手十余招,都受伤倒地,燕赵双残又仔细查看一遍,所受伤倒地贼秃,纵然是被人救活,一身武功,也难恢复了。
桑逸尘仰脸一望天色,还不过是酉时光景。大笑一声,道:“我们回客栈休息去吧。”
程玉玲把小虎扶了起来,问道:“二哥,你还能走吗?”
程小虎点点头,微微笑道:“公老前辈的药丸,真是管用,外敷内服后,痛苦完全消失。”
玉玲见他受了这样重的伤,心中还很高兴,情不自禁笑道:“你这趟所吃的亏,以为值得吗?”
程小虎点点头,毫无考虑.连声答道:“值得!值得。”
玉玲禁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问道:“看你脸青鼻肿,狼狈模样,什么地方值得,倒要请你说说看。”
程小虎微微一笑,道:“这场激烈的龙虎争斗,不是这个机会,哪能看得到,看这场拼搏胜过我在家苦练二年的功力。”
玉玲听他言不由衷,嘘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他们一行十人,走回兴国客栈,一宿无话,次日清晨起来,结算了房饭钱,即行就道趱程,晓得夜宿,直奔小孤山绿竹堡。
兴国离马当,不过八九百里路程,以他们的脚程,若施展轻身术急赶,一天一夜,即可赶到。
但他们一行,除了二女心急之外,其余的人都不着急,他们边走边浏览沿途风景。
二女心中虽然恨不得一步跨到,但看桑师叔不急,也只好跟着慢慢地走。
这天已到了星子,二女和小虎当先向绿林堡赶去,不过申时光景,三人就到了绿竹堡。
她们离竹堡约二里路之处,就有壮丁迎向前来把马接了过去。
刚走近竹堡,程天龙急急迎了出来,说道:“妹妹,你们这次辛苦啦,桑大侠等人没有同来吗?”
玉玲笑道:“师叔他们立即就到,大哥快去禀告父亲迎接吧。”
程天龙转过身子一边疾走,一边说到:“妈妈她老人家这几天很是高兴,她天天带着孝燕在大门口伫望,望你们早日归来呢。”
玉玲听说孝燕到了家里,心中一愕,脚下加快,抢到天龙身后,问道:“哥哥,孝燕怎么来到家的,什么人送来?”
程天龙道:“你们去南海不到五天,一只通灵的白猿抱孝燕来家。并且你们恩师还有一封信,留给你的师姊,现在留在妈妈那里。”
玉玲奔至家门口,只见母亲一手牵着孝燕,正向自己望来,他叫了一声妈妈,猛然一个箭步,跃了过去,娇躯一矮,就把孝燕抱了起来。
孝燕睁着一对黑白分明大眼睛,望着玉玲的脸上,一瞬不瞬。
玉玲笑道:“孝燕,你不认识妈妈了。”
孝燕突然一转脸,向紫云身上望去,看了一阵,立即挣扎要下地来。口中却缓缓地说道:“大妈妈和妈妈,走的时候,都不肯带我走,我不要妈妈抱,我要祖母。”
紫云听孝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她大妈妈,感到非常不好意思,粉脸不禁泛红。
平时,二女在一起时候,孝燕叫她妈妈,她也答应,现下不便答应了,两只玉掌一拍,笑道:“孝燕你真乖,我抱你好吗?”
孝燕摇摇头,挣扎着要到程夫人身边,玉玲拗他不过,只好放他下来。
程夫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说道:“我叫小虎和童叔叔去接你们,在路上见到了他们两人没有?”
玉玲点点头,答道:“妈妈,我们见到啦,随后就返来了。”
程夫人点点头,牵着孝燕的小手,笑道:“孝燕快跟祖母带你妈妈到后面房屋去吧。”
孝燕拉着程夫人的衣袂,一蹦一跳向后院走去。
二女扶着程夫人,缓缓跟在孝燕身后走向后院,孝燕见她们一边一个扶着程夫人,他也转过身子,要来扶程夫人。
程夫人笑道:“孝燕你先走吧,祖母有你妈妈她们扶着,不怕跌倒啊。”
走入内房,程夫人刚坐下,就有使女送上香茗,程夫人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在茶几上,站起身子,走到衣柜边,打开抽屉,拿出来一封信,向紫云笑道:“陈姑娘,这封信是你们恩师,要我转交给你的。”说完,把信递给陈姑娘。
紫云裣衽一礼,伸手接过信封,笑道:“伯母,我们恩师到过这里吗?”
程夫人摇摇头,道:“没有,是那只通灵的白猿,送孝燕来家的时候,顺便带来的。”
紫云恭恭敬敬望空拜了一拜,才撕开信封,抽出信笺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字谕云儿,月前云游嵩山,见孝燕寄养民家,知汝等已离少林寺,江湖风险重重,孝燕年幼无知,恐遭不测,顺便带返排云岭。
但排云岭已染上血雨腥风,非清修圣地,我即将他往,你和玉玲,前途仍有重重难关,但均无甚大碍,凡事退后一步着想,可免去不少风波。
汝等之终身大事,不必请示于我。英儿已无父母,一切可自行作主,汝父在五台太华寺十五年面壁,功行即将圆满,他虽已看破红尘,儿女之情仍未忘怀,汝的终身大事,宜于告禀,以重人伦,玉玲父母都健在,一切……”
紫云看至此,脸泛微笑,玉玲抢着问道:“云姊姊,师父吩咐什么事啊,我可以看吗?”
紫云伸手把信笺递给玉玲,笑道:“师父留给我们的信,怎么不能看呢?”
玉玲接过信笺,从头到尾一字一句的念着,念到你等终身大事,不必请示于我之时,娇笑一声,道:“云姊姊,这一下你该高兴了吧。”
紫云粉脸一红,把头埋在胸前,嗔道:“妹妹,别只管说我吧,难道你不高兴吗?”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你看到这一句没有?‘你和玉玲前途仍有重重难关。’师父胸罗万象,什么事他老人家,都有先知之明,只暗中指示,我们还不知道有什么难关?可不要高兴太早啦。”
程夫人笑道:“我一切都替你们准备好了,我看云姑娘也不必去五台山了,择个好吉期,先行了礼再说吧。”
玉玲笑道:“云姊姊,妈妈说得很对,若你去五台山禀告伯父,这里距山西五台山,往返少说也有五六千里,脚程再快,至少需时一个月,师叔他老人家绝对等不了这么久时间。”
程夫人道:“你们先休息会儿,我再带你们看看,我给你们准备齐不齐全,若缺少什么东西,我即时派人去买,还来得及。”
紫云道:“伯母,你老人家多破费啦,我们到外面走惯了,一切随便就好了。”
程夫人道:“云侄女,你不要客气,我们都是自己人,缺少什么东西,你只管说吧。”
说着,微微一停,笑容突敛,长长叹息一声,又道:“我快要就木的人了,今天能亲手办完你们终身大事,我很高兴,但有一件事使我心中非常不安。”
玉玲道:”妈妈,你老人家是不是担心天龙和小虎哥哥的婚事?”
程夫人摇摇头,道:“天龙和小虎的婚事,很容易解决,而且你大哥哥已订了婚,我倒不担心,只有梅香自从去找你之后,就杳如黄鹤,三年多来一点消息没有。”
玉玲笑道:“妈妈,你老人家不要难过,梅香已经跟着我们回来了。”
程夫人心头一愕,道:“梅香在哪里,快去叫她进来。”
紫云道:“她和我们桑师叔,走在后面,随后就到了。”
再说,老堡主程九鹏突闻桑大侠等人返回,立即整装出外迎接,但走出绿竹堡十几里,也没有接到桑大侠他们,心中只感诧异。
他再去马当的要道上,侯到夜深,也未见桑逸尘他们的人影,立即转回家中,向玉玲询问,她们在哪儿分的手,这时已夜深,仍未见来到。
二女心中也觉奇怪,当即把今早在星子县分手的情形禀告老堡主。
程九鹏听了,略一沉思,道:“以桑大侠他们的脚程来说,不会相差这么远的距离,一定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行程了。”
玉玲急道:“爸爸,我和云姊姊,转去看看好吗?”
老堡主摇摇头,道:“你们刚回到家又走,你妈妈放心不下,小虎大腿伤势刚好,不宜再行动,我骑马去看看好了。”
原来桑逸尘见二女和程小虎走了之后,当即把住宿费付过,立即上道。梅香因和紫云有点貌合神离,并且讨厌程小虎,不愿和他们走在一起。
她走出客栈,跃上绿耳,缓缓地跟在众人背后,她边走边思解降龙伏虎掌法和迷离幻化掌法。
在胡口打过尖后,她纵马先行,但走出不到十里路,就在怡心亭,碰上五个劲装男女。
这五个劲装男女并不是好人,正是鄂中五灵,老大天麟舜攸波、老二人中风舟桂花、老三百合花蒲芳英、老四惊天龙费伯南、老五矮脚虎安燕飞,他们正坐亭子中休息,见梅香纵骑疾驰而来,心中便起了歹意。
但见绿耳非常雄壮,疾驰起来有如腾云驾雾,而且马上坐的又是一位秀色可餐,花容玉貌的二八少女。
五人站起身子,放眼四顾,看四面都无来人,老大飞天麟舜牧波往亭子中央一站。
其他四人见老大采取行动,也同时自动散开来,把道路阻住。
梅香本来可以纵马从五人头顶跃过,但她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天不怕地不怕,哪怕五人惹事,骤然一紧辔绳,娇叱一声,道:“你们挡住我的路,想干什么?”
飞天麟冷笑一声,道:“你走你的路,我们站在这里休息,又没有惹你,难道不准我们在这儿休息不成。”
梅香翻身跃下马背,道:“这话有点听不来,你们要想怎么样,直截了当地说好了,姑娘不是怕惹事之辈。”
人中凤舟桂花娇叱一声,道:“小妹子,我听你的口气倒不小,若我们说出来,恐怕你不肯接受。”
梅香怒叱一声,道:“不害臊,谁是你的妹子,看你那个长像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只要你们说得出,我就接得下。”
百合花蒲芳英格格一笑,道:“只两件事,第一要你的宝马送我,第二要你给我们老五安燕飞做媳妇,你答应还是不……”
梅香不等她把话说完,怒喝一声,左掌一挥,骤然一招“手挥琵琶”,向站右边的惊天龙左肩拍去。
右腿同时踢出一招“魁星踢斗”,猛踢蒲芳英的“丹田”|茓。
她拍掌、踢腿,都是同时发动,快捷无比,两人骤不及防,几乎伤亡在她掌、腿之下。
总算他们两人武功不弱,应变够快,仲身向后疾退数步,饶是如此,两人仍被劲风扫了一下,伤得仍然不轻。
费伯南只觉她手法凌厉,暗道:好雄浑的掌力,只被她掌风扫了一下,就这么痛了,若被她击中岂不筋断骨碎?
蒲芳英惊觉比较快,但梅香右腿踢的,正是人身要|茓,劲风只微微扫了一下,也够受的了。只见双手捧着肚子,蹲在地下,面色铁青。
舜攸波、舟桂花、安燕飞三人,看她一出手,就把两人击伤,不禁怒火万丈,舜攸波大喝一声,道;“好野蛮的丫头,动手就伤人。”
说完,猛然一拳遥击过去。他这一拳击出,已用了九成功力,而且又是突然发动,势疾力猛,料她也难闪让。
哪知梅香见这势疾力猛的拳势,若无事一般,只见她玉臂微微一晃,轻轻把他激猛的一击化解。
安燕飞见大哥击出一拳之后。猛然一招“怪蟒出洞”,疾向梅香劈去。
梅香娇笑一声,娇躯微侧,让过疾扫而至的力道,右掌疾伸,只闻“僻啪”的一声,在安燕飞脸上,重重地击了一掌。
安燕飞被她一掌击得眼冒金星,嘴巴歪到一边,不禁怒火大发,立即挥刀猛攻。
梅香冷哼一声,道:“你想找死。”猛的一掌击出。
这位小煞星心头火发,便没有一点客气,动手就要死人,她这掌暗运了七成功力。
招势出手,劲风呼啸,威势如万马奔腾,疾猛撞去。
安燕飞心头一惊,闪避已自不及,只得举刀封架,梅香眼明手快,看他举刀硬架,忽的变掌易抓,两指夹住刀叶,往回一收,已把大刀抢在手中。
安燕飞眼看大刀被她夺了过去,赶忙向后跃去,身上冷汗直冒,暗道:这是什么手法?
梅香刚把大刀抢在手中,突觉背后凌厉剑风逼到,旋身一招“风扫落叶”,带起一股劲风,迎向疾刺而来的剑风。
舟桂花本想乘虚偷袭,却没料到对方身手如此矫捷,心头一惊,才知道今天遇到了劲敌。
别看对方年龄不大,劲力奇猛绝伦,招式更是谊异,眼看偷袭不成,赶忙收招,拔身跃起七八尺高,疾退丈余远。
脚刚着地,梅香已如影随形,跟踪追击而来,倏然一招“迎风斩草”,剑光如虹,疾扫中盘。
舟桂花见刀光疾扫而至,来不及举剑封架,只得连连向后退去。
一退又进,纯钢剑立即展开所学,但见一团白光,疯了一般向梅香疾攻。
其余的四个人,也各举兵刃猛扑上来。
梅香一刀在手,如虎添翼,以刀代扇,施展出阴阳老怪传授她的一百招铁骨扇法。
刹那间,刀风四起,寒光飘卷,如浪涛骇电,闪闪风雷,灼灼光芒,只见刀光,不见人影。
俏丫头招式虽然凌厉,但鄂中五灵也个个身负绝学,以一敌五,虽不至落败,要想获胜,急切之间也不是易事。
五灵见俏丫头,招式奇异,不审由来,一时之间,却无法递招,
正想用暗器毒镖,把她击杀。心念刚动,突闻一声大喝道:“好大胆的恶贼,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
舜牧波大吃一惊,赶忙身子一矮,向地下伏去,即施懒驴打滚,滚出去一丈多远,才挺身起来。
放眼一望,但见银虹敛处,眼前多出一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猿臂蜂腰,手横长剑。
剑身寒光耀眼刺目,一望即知是柄宝刃,暗道:“我们五人联手,都战一个赤手空掌的小姑娘不下,若这个英气勃勃的少年和少女是一道的,今天我们就要倒霉啦。”
心念一动,冷笑一声,道:“你和她有什么关系,敢来管我们的闲事?”
梅香突然大笑一声道:“哥哥,别和他磨牙,先动手把他们收拾了再说。”
舜攸波听梅香叫来人哥哥,心头一震,暗道:糟啦,妹妹功力已是高深莫测了,看她哥哥那等气魄,更要高深一筹,尤其刚才凌空一剑,威势猛不可当,若无缘无故死在这对兄妹手中,实属冤枉,倒不如及早抽身逃走。
念转慧生,呼啸一声,就想拔身逃走。
声音未绝,突听一声震天价响的长啸,自远而近划空传来,不要看来人形状,只闻这啸声,就知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
片刻之间,但见五个老怪物,一齐奔至斗场,舜攸波把身形稳住,放眼向来人望去。
舜收波虽然没有见过八臂神乞,但闻说已久,只见他那一身装束,和传说一对照,就知他是名播遐迩的江湖怪杰老叫化。
神医公子明放眼向五灵略一打量,冷哼一声,道:“你们鄂中五灵,真是顽梗不化,胆子愈来愈大了,竟敢白昼拦路抢劫。”
俞剑英向神医公子明抱拳一礼,道:“公老前辈,认识他们五人吗?”
公子明点点头,连连说道:“认识,认识。”
梅香微微一笑,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公子明笑道:“抢劫、偷盗、奸淫、杀人、放火,无所不为,你说是好人是坏人?”
梅香听他这一说,娇躯一晃,右手钢刀摆动,一招“笑指天南”,疾向蒲芳英当胸刺去。
蒲芳英眼见寒光疾刺而来,心头一震,赶忙拔身跃起,向左闪纵。
梅香身形是何等的快捷,不待她身形跃起,右腿横扫过去。这一腿势急力猛,恰好扫中蒲芳英刚腾起的双腿。
蒲芳英虽然让过当胸刺来的一刀,可是双腿被俏丫头扫折,当场滚落地下。
梅香趁势一招“划地绝交”,刀锋从蒲芳英身上横划过去,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就一刀两截。
俞剑英见梅香发动攻势,身形倏然跃起,大喝一声,振腕一剑,挟一片白光,如风驰电掣,猛向费伯南头上卷去。
他见梅香出手一招,就把蒲芳英击毙,他这招也是志在必得,力猛招狠,剑动风起,势如排山倒海,威猛绝伦。
安燕飞手中鬼头刀往上猛招,想硬架硬封,岂知剑英手中的宝剑,乃是削铁如泥的无上利刃。
只听“咔嚓”一声,火星四溅,安燕飞的鬼头刀,被削去一截,心头一惊,立即闪身让避。
谁知俞剑英看梅香得手,心中泛起一股妒火,手中剑骤化“分浪斩蚊”,这一招快得令人看不清,不知安燕飞是如何伤在剑下的。
只闻一声惨嚎,安燕飞一个庞大的身躯,被剑光一卷,锋芒敛处,但见上身落在亭子的西头,下身飞落凉亭东首。
舜攸波眼看两个结盟弟妹,片刻之间,惨死在两个年轻男女刀剑之下,心中虽然怒火万丈,但看几个名播江湖的怪物,虎视耽眈站在一侧监视。
自己就是出手,也不过是白送性命,但是不出手,也不会活着走开。
心念一动,放眼一扫视,他看在场的人,只有萧歧山功力略逊一筹,想在未死之前,捞回一点本钱,死而无怨。
突闻大喝一声,拔身窜起,猛然一招“流沙千里”,挟着一片银光,疾向萧岐山直刺过去。
萧岐山没有料到他会向自己猛刺,措手不及,被迫连连后退。
神医公子明见萧岐山连遇险招,情势十分迫急,潜运真力于右臂,身子微侧,骤然一掌,向舜攸波身后拍去。
舜攸波正想施展一招“长虹贯日”,把萧岐山格杀当堂,招势刚出,突觉身后劲风袭来。
若不撤招自救,势必先身受掌力震死。他顾不得伤人,只得收招横跨数步,让过身后一击。
萧岐山这一缓开手脚,即忙拔下背上量天尺,施展平生所学,反击过去。
舜攸波眼看得手,却未料到公子明会突然发招向身后击来,只恨得咬牙切齿,立即挥剑和萧岐山展开激斗。
梅香把蒲芳英格杀之后,放眼一望,只见舟桂花按剑站在左侧丈余远之处。娇躯一晃,未见她如何作势,就欺到了舟桂花身前。
舟桂花心中大吃一惊,赶忙提气艇神,蓄势戒备。
梅香娇叱一声,道:“丑大姊,你想要我的宝马是不是?”
舟桂花虽然闯荡江湖多年,会过不少武林高手,哪见过眼前这对年轻男女这等凌厉的身手,奇异的招式。
见她欺身过来,并未发势攻击,笑答道:“小妹子,刚才是和你说着玩的,何必冒这么大的火气啊。”
梅香格格娇笑一声,道:“看你这付嘴脸,倒是实足的老江湖,刚才见一个人好欺,说话却是气焰万丈,现在看情势不对,口气却改得这么快。”
说完,倏的左掌一Сhā,迎面劈出,舟桂花见她空手进招,以为有机可趁,猛然右手长剑一拓,疾扫梅香左腕。
哪知俏丫头动作快得出奇,左掌一招劈出,掌发半途,右手钢刀同时劈出,只听”锵铿”一声巨响,舟桂花手中长剑,被震脱手。
舟桂花猛地吃了一惊,慌忙向后跃退,梅香娇叱一声,道:“你还想逃吗?”倏然跟踪追击。
舟桂花双脚还未站稳,俏丫头巳随身迫近,而且刀锋已抵颈项,闪避已自不及,只好把眼睛一闭,让她的刀锋划过。
梅香娇叱一声,道:“见你这等模样,怪可怜的,死罪饶了你,活罪却不能免。”
说完,刀光在舟桂花脸上左右一晃,两只耳朵齐根割了下来,又道:“快滚吧。”
舟桂花只觉两耳根一凉,突然睁开眼晴,伸手一摸,只觉鲜血顺颊流下。
她弯腰拾取削落的两只耳朵,狠狠地盯视梅香一眼,道:“削耳之仇,永世难忘。”说完,转身疾跃而去。
梅香娇笑,道:“随你的意思吧,我等着你来报仇就是。”
俏丫头眼看舟桂花身形消失之后,转眼四顾,见剑英和费伯南正在激斗。
俞剑英自从在清潭渡口,和梅香比技之后,心中甚是气愤难平,他看俏丫头割了舟桂花两只耳朵,突然奋起神威,大喝一声,剑法骤变。
刹那间,精锋电掣,寒光飞绕,只两招就把费伯南的两条臂膀,齐肩削落,冷笑一声,道:“你这等浓包,也想在江湖上耀武扬武,滚你的吧。”
费伯南嘿嘿冷笑一声,道:“好毒辣的手段,我费伯南变鬼,也要找你报削臂之仇。”
说完,身形一晃,猛地向凉亭石柱撞去,只闻“蓬”的一声,费伯南脑袋开了花,当堂溅血身死。
梅香冷眼旁观,但见剑英的一动一举,好像暗中都在和自己斗气,便移身剑英面前,笑道:“哥哥,还生妹妹的气吗?”
俞剑英两肩微微一耸,冷笑一声,道:“你行你的,我做我的,这难道也是生气不成?”
梅香笑道:“哥哥,你还说没有气,听你说话斩钉截铁似的,你平常绝没有这等现象。”
俞剑英仰脸斜视,冷冷说道:“我不气又与你何关。”
梅香道:“你这样神气,是对待义妹的态度吗?”
俞剑英道:“听你的口气,好像是要教训我,是也不是?”
梅香听他说话,咄咄逼人,实叫人忍无可忍。嗔道:“我这伺候人的丫头,岂敢存这等心,只求爷不生气就好啦。”
俞剑英听得心中火发,怒喝一声,又想和梅香动手,突闻八臂神乞大喝一声,道:“你们又在吵什么啦。”
两人听义父这一喝,把说在口边的话,咽回肚中。梅香即忙欺身八臂神乞面前,道:“义父,英哥哥他欺负我啦。”
桑逸尘纵声大笑,道:“好啦,我知道了。”
再说,舜牧波和萧岐山激战了数十合,谁也没胜谁,都是半斤八两。
舜攸波偷眼一望,只见四个结盟弟妹中当场死去三个,一个双耳被削逃走,心中一惊,一失神,吃萧歧山的量天尺点中“阴交|茓”。
只觉气翻血涌,一连后退七八步,吐出一口鲜血,拿桩不住,一跤摔在地下。
桑逸尘身形一晃,跃到舜攸波面前,伸手抓住舜攸波一只左腕,暗中提了一口真气,运起童子混元气功。
立时有一股热流循臂而上,桑逸尘一身的混元气功,独步武林,而且已练到炉火纯青,随心收发的至高境界。
舜攸波只觉一股热流循左臂而上,很快周行四肢,但到“丹田|茓”时,却被自己凝聚的真气阻住。
而且微感血翻气涌,五腑浮动,心知负伤很重,苦笑一声,道:“桑大侠,你别故示仁慈吧,我伤的不轻,再也活不了啦。”
桑逸尘冷笑一声,道:“你想再恢复武功,作恶人间,却不可能,若想安份守己活在人间,老叫化还可勉强为力。”
舜攸波听老叫化这样一说,暗道:我已经是五十岁的人啦,还有什么宏愿大志,只要他能把我伤势疗好,纵然武功不复,也不甚要紧。
他有生存之希望,岂肯放过,当下点点头,说道:“桑大侠若能把我的伤势疗好,我当重新做人,以报相救之恩。”
桑逸尘大笑一声后,说道:“让我试试看吧,武功保不住,生还或许有望。”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我替你疗伤时,千万不可运气抵御啊。”
舜攸披点点头,道:“我快要断气的人了,哪还能运气抵御。”
桑逸尘放了握住他的手,长长出了一口真气,右手伸出食指,缓缓向他头顶”百会|茓”上点去。
舜攸波情不自禁上身微微一挺,只觉一股热流从顶门直透下来。
桑逸尘一指点过,立即缩回,但见他身未动,立即又向脑户、藏血、匿门、灵台,一路点将下去,直点到命门|茓。
片刻之间,八臂神乞已是大汗淋漓,长眉梢头汗水黄豆般大,连连滚下,破大褂也被汗透湿。
俞剑英和梅香看义父损耗真气不少,赶忙上去阻止,桑逸尘苦笑一声,道:“你们早又不说,我已经把他的全部|茓道都点到啦。”
舜攸波经八臂神乞把全身要|茓打通后,只觉全身舒畅无比,略一运气,好似武功全失。但他能死里逃生,纵然武功消失,也是很高兴的。
立即站起身,放眼一望,但见桑逸尘正盘腿坐在地下,闭目调息,不便打扰他,垂手站在他身侧。
桑逸尘功力浑雄,略经调息,即已恢复元气,缓缓站起身来,微微笑道:“你身上还有痛苦没有?”
舜攸波躬身一揖,道:“在下伤势已痊愈,谢谢桑大侠救命之恩。”
桑逸尘道:“别客气,老叫化一辈子也不喜欢人家感恩图报。”
说此,转眼一望梅香,又道:“你们是怎么打起来的啊?”
舜仕波赶忙答道:“不怪小女侠,都是我们的错,死有应得。”
桑逸尘道:“你们五灵不在鄂中,跑来这里干什么?”
舜牧波脸泛愧色,转眼一望,指着费伯南死尸,道:“我这位盟弟,过去和铁罗汉迦龙,是很要好的朋友。一个月以前,铁罗汉迦龙,到鄂中去访我这位盟弟,说要联合绿林道中朋友,和中原各门各派作对,要我们兄弟赶到什么驼龙岛聚齐。当时我去秦中未返,我的四位盟兄妹,没有立即动身前往。日前我刚由秦中返来,经盟弟一说,我因居长,却不便违拗他们的意思,只好起程前往,今天恰好走到这儿,碰到这位女侠,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桑逸尘放声大笑,说道:“驼龙岛,你也不必再去了,快去想办法,把你三个盟兄妹的尸体埋了吧。”
桑逸尘仰脸一望,只见满天繁星,月白风清,看时辰已是酉末戌初了。袍袖一挥说道:“走,我们还是赶到绿竹堡去吧。”
梅香知道义父的脾气,说一不二,也不勉强。她又走到剑英面前,笑道:“哥哥,你还生妹妹的气?”
俞剑英一仰脸,道:“我生你什么气来。”
梅香娇笑一声后,道:“好啦,你不生我的气,就请哥哥骑绿耳先走吧。”
俞剑英摇摇头,道:“应该你先走才对,我是客哪有先走之理。”
梅香笑道:“哥哥,我强你不过,我是绿竹堡的丫头,你是绿竹堡的贵宾对吗?”
说完,跃身骑上马,正待放辔疾奔,忽见前面一匹白马疾驰而来,只好把马勒住。
那人远离亭子数箭之地,即把前弃的势子收住,一跃下马,但见来人,正是老堡主程九鹏。
他跃下马背之后,疾跃上前,大笑一声,抱拳笑道:“我总算把各位接到了。”
桑逸尘等人一齐拱手还了一礼,笑道:“程老堡主,劳你跑这么远来接我们,真不敢当啊。”
程九鹏一眼看到梅香也在这儿,心中一愕,失声叫道:“哟,梅香你什幺时候和桑大侠他们碰在一起了,你三年多来,没有消息,真把人急坏啦。”
梅香赶忙抢前一步,检衽一礼,笑道:“谢谢老爷挂心,丫头该死,回家后愿领家法。”
程九鹏摇摇头,道:“你能无恙归来,我就安心啦。”
说此,转眼向剑英望去,说道:“剑英,你骑马和梅香先走,回去告诉你天龙哥,赶快准备酒菜,替各位洗尘。”
俞剑英躬身一揖,答道:“遵命。”说完,即向程九鹏骑来的宝驹跃去,纵上马背一夹马肚,即放辔疾驰。
梅香也跟着跃上马背,辔绳一抖,绿耳展开四蹄,随后迫去,只片刻之间,就到剑英的身后,笑道:“哥哥,你不是说过,只要我改过,仍然一样对我好,可是这几天,你都在生我的气,究竟是什么原因,哥哥说给我听听好吗?”
俞小侠连头都没有回望一下,好似设有听见,拼命地向前驰奔而去。
他骑的那匹白驹,脚程并不算差,但比起绿耳来,却相差甚远。
任你剑英故辔疾驰,但绿耳仍然是紧紧地跟在剑英的身后,不即不离。
这样一来,更激起俞小侠怒火,他以为梅香存心在他面前卖弄,两人快要接近绿竹堡时,突见前面一匹白马,迎面疾奔而来。
俞小侠倏然勒马停住,梅香未想到他会突然勒马不前,绿耳猛然向前一冲,险些把白驹冲下路旁沟中。
剑英翻身跃下马背,怒喝一声,道:“梅香,你是存心和我过不去,是也不是?”
梅香娇笑一声,道:“丫头岂敢对少爷无礼。”
话声刚落,迎面疾驰而来的白马,正是程天龙,他一眼看到梅香,不禁失声叫道:“哟,梅香,好久不见你啦。”
梅香慌忙跃下马来,裣衽一礼,笑道:“少爷,你好吗?”
俞剑英见她也跳下马背,这一下火气更大。但因程天龙在此不便发作,拱手一礼,道:“程兄,你是来迎人的吗?”
程天龙在马上微微欠身,笑道:“家父来了好久,却未见他老人家把你们接到,我不放心,所以随后赶来。”
俞剑英道:“他们随后就到,他老人家命我先回来转告程兄,赶快准备酒菜给众人洗尘。”
程天龙点点头,道:“既然到了,我们就先回家吧。”
俞剑英道:“程兄,你先走吧,我在这儿等侯他们。”
程天龙道:“这样也好,我就先走一步啦。”说完,掉转马头,疾驰而去。
俞剑英见梅香不走,星目圆睁,怒道:“你不走,是不是还想和我拼个死活?”
梅香笑道:“哥哥,你肯指教,我当遵命奉陪。”
俞剑英放眼一望,见前面四五丈之外,有块草坪,大约有一两亩地宽,伸手一指,道:“走!我们在那块草地上去决个生死吧。”
梅香笑道:“走就走!谁还怕你不成,倒未必能一定胜得!”
说完,两人都没有再纵上马背,牵着坐骑,双双往前面草地走去。
两人走到草坪,各把马拴在一边,即向当中跃去。俞剑英手腕一翻,拔下背上惊虹剑,剑出鞘寒光耀发,龙吟之声,不绝于耳。
剑英剑眉一扬,冷笑一声,道:“我若和你把兵刃交换使用,你会说我瞧不起你,我只好占点便宜,你就赶快拿出刚才夺来的钢刀吧。”
梅香笑道:“哟,我明白啦,却想不到你的心,竟是这等狠毒,现在你和我们姑娘及你的师姊,就要举行娥英共侍的婚礼了,用不着我梅香作牵线娘啦,是想仗宝刃,把我杀了,你说是吗?”
剑英怒喝一声,道:“别图逞口舌之利,把钢刀给我。”说完,手臃一扬,惊虹剑脱手飞出,直向梅香面前飞去。
梅香身形一晃,把惊虹剑接在手中,顺手把钢刀抛了过去。
俞小侠接住钢刀,晃了一晃,倒也银芒刺目,突然大喝一声,踏中宫,其身一招“神龙摆尾”横里扫去。
梅香娇笑一声,惊虹剑即展“金丝缠腕”,反截俞小侠握刀右臂。
俞小侠收势回刀,长笑一声,身躯微晃,刷!刷!刷!连续抢攻三招。
梅香也不再谦让,避过三招之后,立还颜色,惊虹剑顺势横扫,瞬息之间,还了四剑。
俞剑英长笑一声,立即展开快速猛攻,刀摇寒星万点,光化活蛇绕身,只数招之后,只见刀光闪闪,却不见人影。
梅香也施展所学,惊虹剑也舞的风雨不适,霍霍风生,远远就见两道银虹,飞来卷去,美观极了。
老堡主程九鹏走在前面引路,他很远就望到两团白光,以为是地下升起浓烟白雾,但仔细一看,又不太像。
他脚下立刻加快,向白光疾速奔驰而来,走近草地伫立,放眼望去,只见白光,看不见人的影子。
看了一阵,还疑是自己的老眼花,用衣袖在眼上擦拭了一番,仍然看不见两人的影子。
他也不知是什么人在此比剑,情不自禁的大笑一摇,道:“好凌厉的剑法啊。”
突闻一声大喝,通:“你们两人在干什么?快住手。”
两人听这一声大喝,同时收住剑势,但见剑光敛处,正是梅香和剑英两人。
老堡主心头一震,骤然哈哈两声大笑,说道:“梅香,快回家去吧,我有话和你说。”
第三十二回蓦闻亲仇
这时虽已夜深,但绿竹堡仍然灯火辉煌,如同白昼,老堡主程九鹏引着群豪,直向大厅走去。
进入客厅一望,但见厅堂中间,已摆上两桌丰盛的酒筵了。
桑逸尘纵声大笑,道:“我们进门就吃喝,大仓促了吧?”
程九鹏笑道:“先喝杯茶润润喉再喝酒,或是就吃喝,随各位的意思吧。”
驼子赵宗德笑道:“少来一些麻烦,干脆就坐上吃吧。”
童维南大笑说道:“赵兄爽快,我赞成。”
程九鹏转眼一望站在一侧的程天龙,道:“天龙,快请你妈妈和二女出来,陪各位喝杯酒,这里都不是外人。”
瞬息间,程夫人和二女,程小虎都从后院走入大厅,恰好是两桌。
程九鹏和夫人双双端杯站起,合敬了群雄一杯,程夫人笑道:“夜深了,赶办不出什么可口的菜肴,请各位多喝一杯酒吧。”说完,立即把手中的一杯酒喝光。
桑逸尘刚才在草坪之时,听程九鹏那两声大笑,似乎不大寻常,其中含有很深刻的原因。当时本想探问,但急着赶路,却把说在口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时,他见老堡主夫妇敬过各位一杯酒之后,立即端杯起身,回敬他们夫妇一杯,笑道:“老叫化一辈子没有向人请求过一件事情,今夜却破例要向干亲家,请求一件事,不知干亲家能不能答应老叫化。”
程九鹏赶忙起身,把前面的一杯酒端起,一仰脖子,一口喝光之后,笑道:“干亲家怎么突然客气起来啦,不说一件事,就是千件万件,只凭亲家一句话,什么事情请说吧。”
桑逸尘道:“梅香由你们夫妇一手抚养长大,是玉玲的随身婢女,但老叫化已收梅香为义女,我要干亲家夫妇无条件的送给老叫化,不知干亲家肯不肯割爱。”
程九鹏夫妇听桑逸尘这样一说,立即站起身子向后走去,移了一张椅子摆在大厅堂中,他这等举动,把在堂的人,都看得莫名其妙。
程九鹏把椅子摆好之后,赶忙转身向八臂神乞躬身一揖,道:“干亲家请过来。”
桑逸尘剑眉一皱,道:“干亲家,你们这是干什么?”
程九鹏大笑一声,道:“请移驾过来再说吧。”
桑逸尘不知他的袖里乾坤,只好移身过去。
程九鹏见八臂神乞走了过来,向梅香招手,说道:“梅香,快些过来。”
说完,把桑逸尘扶上坐椅之后,和夫人双双拜了下去。
梅香见他们向义父跪了下去,“扑通”一声,就在程夫人的身侧跪下。
桑逸尘赶忙起身把程老堡主扶起来,说道:“干亲家,你这是干什么?快请夫人起来,梅香已行过礼啦。”
程九鹏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别离,老泪滚滚而下,伸手把夫人扶了起来。
程夫人的眼泪,比老堡主流的还急,她站起身子向桑逸尘一福,嘴唇翕翕而动,似想说话,但因悲伤过份之故,却不能把话说出来。
桑逸尘一生最怕看人家流泪,他见此情景,虽是铁石的心肠,泥塑木雕之身,也要洒下同情之泪,挥挥手说道:“干亲家别难过,有什么隐衷,这里没有外人,请坐回桌上去再说吧。”
说此,转眼一望,见梅香还笔挺的跪在那儿,又挥手说道:“梅香快站起来,老叫化生平不喜欢这套俗礼。”
程九鹏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这付千斤重担,干亲家一肩替我们承担起来,理应受我们一拜。”说着,又拜了下去。
桑逸尘是何等人物,哪还听不出话中的含意,猛的长眉一扬,圆睁双目,道:“难道梅香还有血海深仇不成?”
程夫人放眼一扫全堂,见无外人,仍然是老泪滚滚而下,嗫嚅说道:“现在……有干亲家……”
桑逸尘见她欲言又止,好似心中还有顾虑,大笑一声,说道:“这儿在坐各位,都是老叫化的多年好友,而且侠肝义胆,有什么话,大嫂只管说吧。”
梅香过去也有很多次,向夫人问起自己的身世,程夫人总是背不作答。
这当儿,见此情景,只觉浑身血液流动加速,心中好似小鹿打撞,一双星目,圆睁得大大的,望着程夫人的脸上,一瞬不瞬。
全厅鸦雀无声。
程九鹏尽力压住心中的愤怒,和不安的情绪,拼出蕴含在两只眼中的泪珠,缓缓说道:“我们表面上,说梅香是玉玲的随身女婢,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程夫人接着说道:“梅香是我娘家哥哥的亲生女儿,我哥哥是两榜进士,曾出任武岗县知事,但他为官清廉,洁身自好,尤其对地方安宁,更是不遗余力。”
程九鹏说道:“老朽那位内兄素性梗立,对作恶人间的败类,嫉恶如仇。”
梅香两只大圆眼,一眨一眨,情不自禁的流下两滴眼泪,问道:““姑丈,我爹爹是不是因此惹下灭门的大祸?”
程九鹏点点头,道:“不错,你爹爹在武岗县任上,办了一件大快人心的案子,可是也因此遭到杀身之祸。”
梅香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珍珠,簌簌下落,泣不成声。问道:“杀……我……全……全……家……的……仇人,仍……活……在……人世吗?”
程九鹏点点头,道:“我们这么多年,就不敢向任何人,透露一点风声,就是因你的仇家,不但势力大,而且武功高深。今天我见你和剑英比剑,看你的剑术,和剑英并不差上下,你在这三年亡命他乡,不但无恙归来,反而学成一身绝技,我当时高兴得简直老泪都要流下来了。刚才又听桑大侠说,你认他老人家作义父,这大概是你父母阴灵有知吧。”
桑逸尘剑眉一扬,怒道:“江湖上竟有如此的恶贼,老叫化却还未闻说过,倒是什么样的三头六臂,请说出来听听。”
程九鹏道:“就是武陵山百花岭的伪君子吕晋元,那一年他派弟子到武岗作案,被当地一位归隐的武林前辈,逮捕送至县府,我那个内弟,立即坐堂讯问,那家伙直认不讳,我那位内兄,做事非常谨慎,他知道贼人同伴不少,若先奏后斩,一定会被贼党劫牢救走,他赶即就在府衙的广场上就地正刑了。”
说此,微微一顿,又继续说道:“准备劫牢抢救的贼子,当天已赶到了武岗,宿在客栈内,当即派人入衙打听,贼人却没有想到我那内兄如此积极,当时没有把人救下,贼人只气得怒火千丈,当夜便暗入县街,把我那位内兄,乱刀分尸。”
桑逸尘问道:“梅香是什么人救出来的?”
程夫人接着说道:“我那位嫂子素来身体很弱,生下梅香之后,身体亦更加多病,当事发的先一天,带着梅香在归宁疗病,她闻知恶耗,立即赶往县衙,但她有病之身,如何经得起这严重的打击,一看丈夫那血肉模糊的尸身,当时连哭都没有哭出来,就喷血而死……”
说至此,热泪滚滚流下,再也不能继续接着说下去。
程九鹏接着说道;“老朽有一位师弟,在县衙任捕快,他快马专程而来,把事情经过告诉我,我内人立即赶去他们家中,救了他们一家人,迅速远走避祸。那时,内人也生了一个女婴,正好夭折,就把梅香带来家中抚养,为恐走漏消息,年龄稍长时,就说是玉玲贴身女婢,其实她们情胜姐妹,义重骨肉。”
驼子赵宗德说道:“百花岭伪君子吕晋元倒是一个这等心狠手辣的人,却要借机去瞻仰一番。”
桑逸尘笑道:“驼子,这趟你们兄弟是非去不可,还说要借机会,是不是怕老叫化不邀你们?”
跛子笑道:“梅香是你老叫化的干女儿,若不得到你的同意,我们跑去助拳,不但不受欢迎,反而要挨你一阵排头,那是多煞风景的事啊。”
桑逸尘纵声大笑,说道:“老叫化若是不请你们,你们去还是不去?”
驼子端起酒杯,一口喝光,放下杯子,缓缓说道:“江湖上都说我们兄弟脾气坏,但你老叫化也不比我们兄弟好到哪里。你不欢迎的事,我们还是少沾边的好啊!但看在小姑娘和堡主的份上,也只好去碰碰鼻子试试。”
梅香听程九鹏夫妇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悲痛到了极处,只哭得两只大圆眼,红肿很高,以后他们说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耳内。
桑逸尘纵声大笑,道:“这是私人之事,老叫化不敢劳驾,而且老叫化也非正事主,你们高兴就去,不高兴也不勉强。”
神医公子明道:“她助了我的拳,我是非去不可。”
萧岐山道:“除暴安良,乃是我辈份内之事。陈姑娘虽然身负绝顶武功,可是她年轻识浅,我们应该助她一臂啊。”
童维南大笑说道:“老朽虽无能,但我有一颗热心,也愿跟各位去凑凑热闹。”
程九鹏突然展颜,笑道:“好啊!我这位内兄的血海大仇,承各位援手,当可昭雪无疑。但他已含恨十八年了,急也不在一时,我还得强留各位多住几日,等剑英和二女行了礼之后,再和各位就道前往武陵山。”
桑逸尘道:“干亲家,你把日期择好没有,说出来看看,若时期相距太远,我们这些人没有耐心等候,三日不跑路,两条腿就会肿起来。”
程夫人突然接着说道:“自从你们经过敝堡去南海后,我就把远近的好日子记在心里,本来明日倒是大好吉期,可是时间太仓卒,过了明天就要等到四月初四。”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虽然谈不到铺张,可是多少还有几家至亲,也得请请,免得被亲戚借口,说我小气,连喜酒都不请他们吃一杯。”
桑逸尘屈指一算,今天是三月二十九日下,而且三月又是小月,离四月初四,只有四天了,点点头,说道:“这三四天的时间,我们还能勉强,可是要多准备几坛好酒啊。”
程九鹏笑道:“山珍海味没有,各位在绿竹堡喝上三年六个月,也喝不完。”
这一顿酒,因中途发生了这段令人伤心的悲事,大家都未能畅饮。尤其梅香只是以泪洗面,酒菜都未沾唇。
剑英听说梅香身负血海深仇,也恨不得立即飞去,把贼人头斩来,但在这个场面,他却不好Сhā嘴。
他看梅香哭得那么伤心,想安慰一番,可是又不知如何说,只望着俏丫头那如花带雨的粉脸上出神。
紫云冷跟旁观,见英弟弟那样的神情,心中大不是滋味,但她是一个很精明的人,虽然把英弟弟的心事看透,可是地方不一样和情形不同,只得把一颗不愉快的心,收敛起来,反而同情梅香悲惨的身世,而流下两眶同情之泪。
玉玲过去虽然和梅香一块长大,并不知道她是至亲的表妹,只听母亲常常嘱咐,要好好对待梅香。
当下听父母把她的身世说出,心中甚感同情她的可怜身世,边哭边劝慰,道:“表妹别太过伤心啦,舅父舅母,已死不能复生,目下桑师叔和各位前辈,都一口答应尽力助你报仇,赶快节哀顺变,向各位老前辈谢过吧。”
梅香立即停止哭泣,站起身子,“扑通”一声,倏然向老堡主夫妇拜了下去,说道:“薄命女承姑父姑母的养育,这等云情高谊,没齿难望,请受侄女一拜吧。”
程夫人伸手扶起梅香,道:“梅香,我们都是至亲,不要客气,你过去受的委屈,不要记在心里。”
梅香啜泣说道:“侄女承姑母苦心孤诣的教导,事情轻重,还能分得出来,哪能把好意当作歹意,请姑母放心吧,侄女还不至这么不懂事。”
桑逸尘见这场面,悲伤气氛很重,大笑一声,道:“目下已夜深了,这酒留到明日再畅饮吧。”
老堡主听八臂神乞这样一说,立即引领各位,分别入卧室调息。
程夫人引着二女到后花园的精舍,把准备好的两间新房,让二女参观。
但见房内粉刷如新,走进去就令人感觉舒适清爽至极,放眼一望房中布设,没有一件不是新购置的。
尤其卧房的布设,独出心裁,房中垂挂一盏紫色的琉璃灯,吐着薄雾样温柔光辉,照得这间|乳黄|色墙的卧室,影影绰绰,好像沉浸在梦样的情调中,真是宁静恬适美丽极了。
那一张木床,大概也是赶做的,床柱上雕着左龙右凤,栩栩如生,龙凤被鸳鸯枕都是湘绣的特产品。
陈紫云从小就被父亲送往排云岭学艺,何曾看见过如此堂皇美丽的陈设。
看了一阵,含笑说道:“伯母,要你老人家如此破费,侄女实在感愧难安啦。”
程夫人道:“不要客气啦。这点小意思算不了什么,不必把它放在心上。”
说着,转身走出来,又向对面的房中走去,这一间除了多安置一张精致的小床外,所有的摆设,大致和紫云的新房一样。
玉玲笑道:“妈妈,您老人家真会替我们设想,连孝燕睡的床,都是崭新的。”
程夫人道:“绿竹堡不是剑英,不说我们全家遭戮,连这几间破屋,也会烧得片瓦不存。我们没有什么给你们,我和你爸爸商议,并征得你们两位哥哥的同意,把所有家产,分作三份,你们占一份,作为你的陪奁。”
玉玲摇摇头,道:“这个女儿不敢要,还是给哥哥他们继承,我们等行过婚礼后,仍想返九华山,看守恩师那个清修胜地,不要被武林败类玷污。”
程夫人道:“师恩浩大,当然不能遗忘,但是灵虚道长,留给你们的信中,已经说明,他老人家已不在排云岭了,你们就在家中暂住,等我和你父亲过世后,你们愿在绿竹堡住就住,不愿居住,则随你们的意思吧。”
二女见程夫人这等慈祥,也不便拂逆她的意思,双双点头,跟着走回她的卧室。
当晚,程夫人非常高兴,没有一点睡意,和二女剪烛长谈,对她们这几年来的江湖生活,很是关注,询问甚详。
春宵苦短,一夜易过,她们坐谈不久,鸡鸣报晓之声,此起彼落,不久红日东升,家中佣人忙着招呼沏茶倒水,就似穿梭一般。
瞬息之间,都各自走向大厅,家人及群豪,济济一堂,只没有二女和梅香出来。
程老堡主还以为梅香昨夜悲伤过份,疲倦贪睡,可能迟迟起床,或是和二女在后院聊天,也未派人到她卧室查看。
他早餐后,忙着吩咐程天龙写喜帖,并请竹堡的几个得力壮丁,立即分头去下帖子。
老堡主家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都忙得连拭汗的时间也没有,哪还去理会梅香和二女啊。
二女自从回到后院,因她们立即就要做新娘了,也不好意思出来和大家见面,连饭都是由小婢送至后院房中去吃。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老堡主也没有看到梅香,只觉很奇怪,立即派人去后院,向夫人探问。
片刻之间,程夫人急急忙忙奔出来,向老堡主反问道:“梅香离家好久了,大家都没有见到她吗?”
程九鹏一皱白眉,道:“我忙着指挥天龙写请帖,一下子也离不开,早饭时没有见她出来,我以为和你们在后院呢?”
程夫人放眼一望,也没见剑英在座,说道:“梅香是不是和剑英到竹堡外去游玩啦。”
桑逸尘听程夫人这样一说,突然一扬剑眉,道:“干亲家,快派人去小孤山看看,他们两人这两天,不知为了什么,见面就要拼命。早几天在广东曲江清潭渡口,两人拼得九死一生,老叫化若迟到半个时辰,非两败俱伤不可。”
程九鹏心头一震,赶忙叫天龙和小虎去查看,程夫人却转身向梅香房内走去。
推开房门一看,只见梳妆桌上,用梳子匝着一张白纸,程夫人走过,起白纸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姑父姑母,侄女父母血海深仇,不知则罢,既承相告,一日不手刃杀父之仇人,却食难下咽,睡难安枕,姑母抚育之恩,容手刃亲仇后,再图补报,万一不幸,葬送仇人之手,但侄女已尽人于之道,于心无愧,请勿念是荷。”
程夫人看了一遍,急忙奔至大厅,气喘吁吁说道:“梅香昨夜就走了,你看!你看……”
她心中非常着急,说了一句话,就把梅香留的信笺,送到老堡主面前。
程老堡主接过信笺看了一遍,手都在颤抖,急切之间,竟失了主意,圆睁着双目出神。
桑逸尘见程九鹏的那个样儿,大笑一声道:“干亲家,梅香先走了,也用不着这样急。”
程九鹏长长叹息一声,道:“我见梅香武功虽然不错,但她年轻识浅,竟然这样躁急,只三五天的时间都不能等,万一她真的找到百花岭,我们未能随去,她如何是伪君子的敌手啊。”
桑逸尘仰脸略一思索,猛然一睁双目道:“剑英已无父母,我这个干爹爹,理当替他主持婚礼,但一切你都代为准备妥当,老叫化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张开嘴巴吃喝罢了,我看这杯喜酒,也不必等了,一切由干亲家主持就是。”
程九鹏夫妇都担心梅香的安危,若留他们等剑英完成婚礼后,大家再赶去,恐怕不容易赶上,权衡轻重,只有这样办,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当下点点头,苦笑道:“别无良策,只好这么办吧。”说此,微微一停,又道:“我立即吩咐厨房,准备一桌酒席,由二女和剑英,分别敬各位一杯,也算是吃过喜酒了啊。”
桑逸尘摇着一蓬乱发,道:“我们武林中人,最不讲究这些,你来这一套,简直要把人家的大牙笑掉。再说,梅香一定把宝马骑走,她已走了不少路程了,我们再要耽搁,就不容易赶上啦。”
神医公子明点点头,道:“桑兄说的很对,要走马上就走,片刻也不能再延。”
童维南站起身子,笑道:“南海一场热闹,你留我帮忙,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没有我的事啦,我要跟各位去看看热闹,这杯喜酒,我也不想喝了。”
程九鹏道:“童兄跟各位先走也好,老朽等他们完成大礼后,立即赶去。”
桑逸尘赶忙向老堡主道别,他们一行六人,连夜向湘西趱程,暂且按下。
再说,俞剑英到竹堡周围走了一趟,返回竹堡后,见义父他们都追赶梅香去了,他心中只觉闷闷不乐。
他吃过中午饭后,把宝剑配上,立即向门外走去。程小虎正在门口徘徊,见俞小侠配剑走出,赶忙问道:“你不在家休息,配剑到什么地方去。”
俞剑英站定身形,转脸说道:“我在家里,闷得难过,想到长江边去玩玩,看看能不能用剑刺鱼。”
程小虎道:“你等一下好吗?找去禀告妈妈一声,再陪你到河边去。”
剑英点点头,道:“好啊,我在这儿等你,快去快来吧。”
程小虎立即奔到后院,只见母亲和二女正坐房中,把俞小侠要到河边刺鱼的话,向母亲禀说。
程夫人点点头,道:“家中的人个个都很忙,没有人陪他聊天,当然愁闷,你陪他去玩玩也好。”
紫云听了,心头一震,她又不便出言阻止,暗道:“梅香好几次救过他,一定不是去河边剌鱼,是想借故追赶而去。”
心念一动,立即向玉玲咬耳说道:“玲妹妹,英弟弟我猜他一定是想去追梅香,到河边刺鱼是借故的。”
玉玲略一琢磨,答道:“英弟弟心中沉闷倒是实在,但他可能不是去追梅香。”
紫云道:“玲妹妹,怎么见得他不是去追梅香呢?”
玉玲微笑道:“英弟弟若是去追梅香,他就会在夜间偷走,或是从后门偷偷溜出去,绝不会向大门走。”
紫云点点头,道:“你这样猜想也对,我们却不能不注意他的行动。”
玉玲道:“好啊,我和姊姊改装一下,从后门出去,远远跟在他的后面,看他是不是真的到长江边去刺鱼。”
二女咬耳商量妥当,立即向程夫人禀明。
程夫人点点头,道:“小心一点倒是很对,现在请帖已送出,若再发生事情,就会闹大笑话。”
二女匆匆穿上男装,从后门走了出去,立即向剑英身边追去。
但见剑英和小虎缓缓的向河边走去,二女却远远的跟在后面。
俞剑英见小虎还带了钓鱼竿,心中突然高兴起来,笑道:“小虎哥,你会钓鱼吗?”
程小虎笑道:“热天的时候,我和天龙哥哥每夜都坐着小船,到长江中去放钓,至少要到深夜以后才返家。”
俞剑英道:“今天我和你钓到深夜再回去好吗?”
程小虎摇摇头道:“家里的事很多,而且我们夜深不回去,父亲和母亲会着急,以后你还怕没有日子吗?”
两人边走边说,不久就到了江边,江边小船上的人,都齐声和小虎打招呼。
程小虎走到一只小渔船边,道:“快上船来吧,我们就用这条船到河中去放钓。”
俞小侠猛然跃到船上,放眼向江中一望,只见江水滔滔东流,这一带风景特别优美。
程小虎启碇之后,用竹竿一抵,小舟子好像梭子一般直向江中冲去。
但见俞小侠的眼睛东瞧西望,笑道:“‘武|茓’是长江的锁链,我们这里距武|茓约二百里左右,长江过了武|茓之后,一直的大江东去,都很平坦。”
俞剑英笑道:“是啊,我们的船平平隐隐的,一点显波也没有。”
程小虎接着说道:“这一带也可以说是长江绝胜的风景所在。”
俞剑英道:“我看前面那些山影,真够绚丽的。”
程小虎笑道:“长江有两个名湖,洞庭和鄱阳,但各有其长处,洞庭附近,没有名山峙立,这是不及鄱阳的地方,这里有浮云天际的庐山真面目,云影波光,追向江流而下,可说是峰尖、云顶,画意诗情都有。”
俞剑英经他这一指点之后,放眼四顾,点点头笑道:“这地方风景真美。”
话声甫落,只见上游一只小舟,对着他们的渔船,疾速撞来,俞小侠咦了一声,道:“小虎哥哥,你看那一只船,直对我们撞来,赶快准备,免得被撞翻船。”
程小虎冷笑一声道:“大概是想找死了,才敢向老虎头上捋虎须。”
说完,立即把竹竿握在手上,把全身真力,暗运于两臂,猛然向疾驶而来的小舟撞去。
程小虎快,人家的动作更快,小虎手上的竹竿刚刚点出,来人手中竹竿一晃,只闻砰的一声,程小虎手臂一麻,竹竿情不自禁地脱手飞向半天云中。
来人把程小虎手中竹竿碰飞后,顺势一点剑英他们的坐船,但觉猛然一倾,小舟失了重心,河水涌入,只见船尾向上翘,船头便向水中钻去,程小虎立脚不住,身子一晃,便跃落江中。
俞小侠站在船尾,陡然大喝一声,身子凌空拔起二丈多高,直向上流驶来船上飞去。
俞剑英悬空拔剑,身剑合一,舞起一道银虹,猛向站在船头的少年头上罩去。
船头那人不慌不忙,倏然举起丈余长的竹竿,直点剑英握剑右腕,势准力猛,威势甚是惊人。
俞小侠右手猛然收回,半空挫腰长身,施出独步武林的绝顶轻功“梯云纵”,陡然间又升了两丈多高,向船上篷顶斜飞过去。
这时船行甚速,剑英脚尖尚离篷顶三四尺,那只船却很快速的从他脚底下驶过。
俞小侠脚下落空,心头一震。但他是盖代第一奇人门徒,身负绝世武功,临危不乱。放眼一望,只见河中飘起一权木桨,脚尖轻轻在飘起的木浆上一点,身子又腾空飞起,猛向船篷泄落。
他这次落向篷顶,船上的两个少年,并没有出手阻拦,连看都未曾转眼向剑英望一眼。
前面那个少年一手操桨,猛力一划,船就似疾矢一般,一冲就是数丈远。
俞剑英略一打量两个少年,但见身着蓝色劲装,身材窈窕,面如敷粉,不由心头一怔,暗道:“这两个少年,不是白发姑娘的女弟子,佩珠和银珠两姊妹吗?”
心念一动,立时剑眉一扬,问道:“你们姊妹无缘无故,把我们的船掀翻,是甚意思,请道其详。”
前面摇浆那个少年,突然转脸向剑英一望,现怒色道:“谁是姊妹,你别认错人啦。”
说此,猛然划了一桨,接着说道:“点翻你们的船,错不在我,其原因很简单,只怪你的同伴太鲁莽,目中无人了。”
俞剑英冷笑一声,道:“你们姊妹别说女份男装,就是化……”
他本来是想说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你们,但话到口边,只觉不大对,说此陡然把话停住,没有再往下说。
后面那个少年突然把舵一摆,船倏然转向对岸冲去,他摆转舵之后,一仰脸,微笑道:“哟,好利害的眼睛,化成灰还能把人认出来啊。”
话声甫落,猛觉船向右边猛斜,险些翻了过去,只见前面那个少年,左脚用劲,使千斤坠重力往下一沉,但见船往下急沉,并未翻身。
船头少年把船板平后,笑道:“你想不想洗凉水澡,若不想洗澡就赶快对你的同伴说,不要把船弄翻。”
俞剑英从小就被王大侠送往九华山排云岭习艺,对水性一点不懂,尤其沉身鬼湖,虽然死里逃生,余悸犹存。
听他这样一说,暗道:“看她们姊妹操纵船只,似甚熟练,水性一定很好,若在陆地,我并不怕她们对我有什么不利,若在水中,虽有小虎帮忙,他水性虽好,但武功和人相差甚远,在水中搏斗起来,自己却要吃亏。”
心念一动,立即大声说道:“小虎哥哥,快去把撞翻的船,打捞起来,这里没有你的事。”
船上两个少年,并不理会剑英,前面那个少年双手运浆如转风车,快速绝伦,后面那个少年一手握舵,一手运桨,只听水声哗啦、哗啦,船行如疾箭,直向对岸射去。
俞小侠不知她们姊妹,萌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哪里能忍这等闷气,大喝一声,道:“你们姊妹究竟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若惹我冒了火,我把你们这只船,劈得粉碎。”
佩珠冷冷答道:“恐怕你没这个胆量吧。”
俞小侠哪还忍得这口气,长笑一声,脚下暗中运劲,施展千斤坠工夫,但听篷顶哗哗作响,船身渐渐往下压去,一个船篷被他跃得粉碎。
佩珠和银珠连头也没有抬一下,直似不觉一般,仍然运桨向前疾驶。
俞剑英眼看河水就要涌进船来,赶忙把功力收了,但听佩珠冷笑一声,道:“喏,还是怕这滔滔讧水无情啊。”
银珠娇笑一声,道:“水火不留情,谁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我初次学划水的时候,看到徐徐东流的溪水,心中还是如小鹿打撞的害怕呢。”
俞剑英怒喝一声,道:“你们就料到我怕这江水,是也不是?”
银珠倏然转脸,斜视俞小侠一眼,冷冷地说道:“我们又没有和你说话,你怕不怕又与我何干,又不是我请你上船来的,向谁生气。”
俞剑英斩钉截铁说道:“你别得理不让人,我不是怕事之辈,你们姊妹到底是为什么事,冲着我来,干脆说出,我俞某人一定舍命奉陪。”
银珠道:“你无缘无故地跃上我们的船,这倒小事,还要动剑杀人,暗施千斤坠的功力,把我们的船篷压坏,也不知道是谁不讲理呀。”
佩珠突然Сhā嘴说道:“姊姊,少和他罗嗦,这个无情无义的人,干脆请他下去,等一下靠了岸,他不但不知道感激,恐怕还要仗恃宝剑杀我们啦。”
剑英听他出口伤人,侧身一扬宝剑,猛然把剑锋抵住佩珠胸前,怒喝道:“你骂谁无情无义,你不说个所以然出来,就休怪我仗宝剑杀人。”
佩珠视剑锋如无物,仍然操舵划桨,缓缓说道:“这船上只有三个人,难道我骂我姊姊不成。”
剑英双眼圆睁,怒道:“我对谁无情无义,有事实倒要讲出来听听。”
佩珠微笑道:“当然有事实,岂敢无的放矢,出言中伤……”
话声未绝,银珠突然说道:“梅香,她对你有情义没有?”
剑英骤然把抵住佩珠胸前的剑尖收回,仰脸略一思忖,暗道:“哟!她们原来是为了梅香的事来找我,难道我和她比武功,她们都看见了……”
佩珠见他仰脸望天,半晌也不说话,问道:“怎么不说啊,若是我说错了,当向你陪礼吧。”
剑英长笑一声,道:“不错,梅香和我有义兄妹之情,但我并没有时她不起的地方啊。”
佩珠道:“梅香不但是你的义妹,而且她数度舍死忘生暗助你们,你不但不念义兄妹之情,反而要和人拼命。”
俞小侠冷笑一声,道:“彼此印证武功,说不上拼命,这不足批评我无情无义。”
佩珠娇笑说道:“彼此印证武功,放开不说,但她身负血海深仇,单身一人远涉武陵山百花岭,你既然有义兄妹之情,就应该伸手援助,眼看她身临险地,却充耳不闻,悠哉游哉在竹堡享受人伦之乐,这难道不是无情无义吗?”
俞剑英星目一睁,向二女一扫视,正想答话。佩珠却抢先说道:“梅香血海之仇,当然不便邀请他人赴援,但百花岭伪君子扬恶隐善,做下不知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梅香虽是为父报仇,克尽人子之道,但对头是江湖之败类,荡平百花岭,那无疑是为民除害,凡我侠义之人,都应该负起除暴安良之义举,同伸援手,牺牲小我才是。何况你们有义兄妹之情,岂可袖手旁观?”
俞剑英虽然不满梅香之狂妄,但也并不是不想紧随梅香身边赶去,可是老堡主已把请帖发出,而且时间也很迫促,他本想挨过这三四天的时间,待行过婚礼后,连夜疾奔百花岭,协助梅香一臂之力。
他心中本来就闷的难受,恨不得随即赶去,这时,哪还经得起佩珠姊妹这一席连激带骂,义正辞严之话,双目圆睁,长笑一声,道:“你们以为我不愿意去帮助梅香报仇是吗?”
佩珠笑道:“你愿不用去帮助梅香,这是你本身的事,我们姊妹不便过问,只觉得你没有义兄妹之情罢了。”
俞剑英道:“各人心中之事,就是神仙也难看得出来,我虽然没有随后赶去,并不是没有帮助梅香之心,我实在有不得已之苦衷,自从梅香走了之后,我心中就好似乱麻一般,不知如何才好。”
佩珠笑道:“你既有帮助梅香报仇之心,就应该即速赶去,若等你们完成大礼之后,再行赶去,梅香骑的是千里宝驹,虽然路途不熟,岂能赶得上她,就是星夜疾驰,也于事无补了啊。”
俞剑英放眼一望,见程小虎把倾段的小舟,翻转过来,向岸边划去,离他们已经很远了,暗道:她们姊妹说的也对,若耽搁三四天的时间,绝赶不上了。
心念一转,一看小舟只离岸上四五丈远,大笑一声,身形猛的拔起三丈多高。直向岸上落去。
佩珠姊妹见俞小侠跃落岸上,立即掉转船头,向上游驶去。
紫云和玉玲在岸上看的非常真切,见剑英坐的小舟被人家的船撞翻,二女只急得面容失色,玉玲惊叫一声,道:“云姊姊快……”
话声未绝,急忙跃起身形,双双向河边疾驰而来,玉玲见河边泊着一只小舟,跃上去慌忙把碇起上船来,说道:“云姊姊,你掌舵我来划船。”
紫云急道:“我不会掌舵啊,让我来划桨吧。”
玉玲道:“好罢。”说完,举起手中的竹竿,猛向河边一撑,小舟直向河中冲去。
紫云从小就在排云岭学艺,不说没见过长江这滔滔江水,就是小溪急流也没看过,她哪里会划桨掌舵。
她虽然聪明绝顶,但急切之间,拿起两支木桨,却不知如何应用。
玉玲眼看那只小舟向对岸疾驶而去,只急得心中乱跳,一手掌舵,一手划桨,口中却向紫云讲解用桨的方法。
她们的小舟只划离岸边半里之间,那只小舟已到了对岸,俞小侠已跃到岸上了,小舟也转头向上游如飞而去,
紫云叹息一声,道:“玲妹妹,我们赶不上啊,这怎么办?”
玉玲道:“我们驶到对岸再说,看英弟弟刚才的举动,那船上的两个人,并不是仇人,可能是英弟弟借他们的船,到对岸去等渡船吧。”
她们的小舟驶到对岸之后,上岸一看,哪还有剑英的影子,两人分途搜索很久,也没有看到剑英。
二女找不到剑英,走回停靠船只处,玉玲问道:“云姊姊,找不到英弟弟,这怎么办?”
紫云这时也失去镇静,摇摇头道:“玲妹妹,我心里很乱,急切之间也拿不出主意了。”
话声甫落,突见程小虎疾奔而来,问道:“妹妹,你们看到剑英没有?”
玉玲摇摇头,反问道:“小虎,刚才是甚么样的人物,把你们的船只撞翻的?”
程小虎道:“什么样的人,我也弄不清,只觉那两人很年轻,长的也非常英俊潇洒。”
紫云听程小虎这么一说,沉思很久,也想不出是哪一道人物,问道:“那两人有什么年纪了,功力如何?你看得出来吗?”
程小虎道:“看他们的年龄,最多不过二十岁,武功也不弱,我本想把他们的船撑开,撑竿刚举起,就被人碰飞了。”
玉玲道:“云姊姊,教小虎守在这河边,我们再分头寻找一番如何?”
紫云摇摇头,忽有所悟,说道:“英弟弟并不是去追赶敌人,到哪里去找,据我猜想,英弟弟可能藉此机会,偷偷地追赶梅香去了。”
玉玲失声叫道:“咦!云姊姊你猜的一点不错,我看他见梅香走了之后,就闷闷不乐,他和小虎来钓鱼,乃是脱身之计。”
说此,微微一停,叹息一声,又道:“云姊姊,我们回去问问我妈妈,看看怎么办?”
紫云摇摇头,道:“玲妹妹,我们也不必回去了,请小虎禀告就可,我们索性就追他们去。”
玉玲点点头,道:“好吧。”说此,转脸望了小虎一眼,又道:“小虎,你把我们送到九江之后,再回去告诉妈妈,就说我们赶到武陵山去了,请她老人家不要挂心吧。”
程小虎道:“我送你们到九江,却不甚要紧,但是请帖都已发出,你们都走了,到了那天怎么办,不把爹爹妈妈急坏下吗?”
玉玲道:“我们在路上若能追到英弟弟,就急速返来,如追赶不到,只好等以后再说吧。”
说完,立即向船上跃去。
程小虎上了船,立即运起双浆,就似转风车似的,只听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船虽然是向上游驶去,但水势不急,而且程小虎又会使桨,划起来相当快捷。
尤其程玉玲一手操舵之外,一手还能划桨,陈紫云刚才已经学会了划桨,她也用剑代桨划动。
只见船行如疾矢,不过两个时辰左右,就到了九江,二女立即跃上船去。
玉玲转身向小虎说道:“哥哥,你快点转去吧。”
程小虎点点头,道:“妹妹你们追到剑英之后,一定要他转来,免得爹爹和妈妈挂念啊。”
程玉玲道:“好的,你快走吧,天黑之前,你还可赶到家里。”
说完,立即转身,向九江城内走去。
程小虎眼看二女身形消失之后,才驾船向家中疾驶,他返到家中,也不过是申时光景,一看家中的人,都在忙着洒扫庭院,修葺花木,苦笑一声,立即向后院走来。
他匆匆忙忙跑进母亲房中,只见母亲正在逗着孝燕发笑,躬身一揖,叫了一声道,“妈妈,剑英和妹妹他们走啦。”
程夫人心中一震,脸色突转严肃,睁眼望着小虎,道:“你说什么?”
程小虎重复说道:“剑英他走了,妹妹和陈姑娘都追去了。”
程夫人听他这一说,好似晴天霹雷,猛然吃了一惊道:“剑英不是和你到河中去刺鱼吗?你怎么让他走了啊。”
程小虎把详细情形向母亲一说,程夫人急道:“这怎么办,快去请你爹爹来商量一个办法。”
程小虎道:“是。”说着,立即转身向外院走去。
他跑到外厅,但见父亲正站在大厅中,指挥家中男女佣人布置厅堂,赶忙躬身一揖,道:“爹爹,妈妈她老人家请您到后院,有紧急事相商。”
老堡主道:“好吧,你在这里指挥他们,我去去就来。”
说完,立即向后院走去。
程夫人见老堡主走了进来,埋怨地说道:“你这老不死的,心中一点事也存不下。”
老堡主听不懂夫人所说,笑着问道:“我又做错什么事了?怎的又埋怨我来啊。”
程夫人道:“俞剑英他又走了,你知不知道。”
老堡主心头吃了一惊,很惊愕地问道:“剑英什么时候走了?”
程夫人道:“刚才小虎回来告诉我,说剑英追赶梅香去了,玉玲和她师姊也随后追赶剑英去啦。”
老堡主急得连连说道:“这怎么办?这怎么办?这帖都发出去了,改期也来不及啦。”
程夫人道:“光着急有什么用呢?改期来不及,仔细想想看有什么办法没有?”
老堡主摇摇头,道:“派人去追,是追他们不到了,有什么办法可想啊?”
程夫人略一琢磨,暗道:“嫁女不成,倒不如改为娶儿媳妇,免得客人来了冷冷淡淡的,大家扫兴。”
立即说道:“你快去请志远叔叔来,我有点事和他商量。”
老堡主道:“请他有什么好商量的,只望二女能到期把剑英追回来吧,好在还有三天的时间。”
程夫人嗔道:“你还在作梦想,二女哪能追得到剑英,找志远叔叔到刘亲家那里去商量,能不能把女儿让我娶过门来,若他答应,就改为娶儿媳妇好了。”
老堡主突展笑容道:“你这办法倒是想得很好,但是刘亲家是体面人家,这样匆忙,他肯不肯还很难说。”
程夫人道:“只好去试试看,若他答应,我们就把嫁女儿所备好的妆奁,送到刘亲家那儿去,不必再要他赶制,这样与他面子上也好看。”
老堡主点点头,道:“好啊,我就照你的意思,请志远老弟去谈谈吧,本来这件事早就应该办了,但为了堡中一再的出事,也就耽搁下来了。”
程志远得老堡主的吩咐哪敢怠慢,连夜赶奔刘家,把老堡主之言转陈,刘秀堂乃是一位通权达变之人,一听之后,即满口答应,一切遵命。
他即速奔返禀告老堡主,程九鹏夫妇心中甚是欢喜,立时替天龙赶制衣裳。俗语说“有钱好办事”,虽然只是三日时间,却仍准备很整齐。
时间易过,吉期眨眼就到,俞剑英和二女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亲友如期而来,看请帖上写的是小女于归,但取的是儿媳妇,众亲友都感觉诧异,暗中一打听,才明了内中情形,宾客也尽欢而散。
再说俞剑英跃上岸之后,连头都未回望一下,即放腿沿着河边向上游疾驰。
奔至武|茓,已是夜幕低垂了,走进一家饭店,要了几样菜肴,一壶烧酒,顺便向店小二打听一下道路。
吃饱之后,结付了银子,立即赶往码头,仍然渡回江西瑞昌地界,沿着寻阳道路连夜直向湘南疾奔。
向前走了一段路程,突然心生不安之感,暗道:老堡主这等的厚待于我,不辞而别,以后见面时如何解释?他老人家已遍发请帖,大宴宾客,我走了之后,这事怎么办?云姊姊见我走了,她也会疑我变心,将来见面时如何说……
心中在想,脚下却没有停留。突然一阵晚风拂面而来,才神志一清。
定神一望,自己正翻上一座山峰之上。
此时,他只顾赶路,所走的道路,究竟是平坦大道,或是攀山越岭,亦不自觉。直待到了峰顶,被山风一吹,人才清醒。
放眼四顾,只见群山连绵,暗道:我大概已进入幕阜山区啦。
这幕阜山横跨江西湖南两省,重山叠岭,山势险峻,古树参天,猿啼虎啸,远远传来。若平庸之辈,深夜置身这荒山之中,不被豺狼虎豹吞噬,也会吓破苦胆而死。
晚风习习,吹飘着他的衣袂,他仰望明月出神,脑际中又浮现出紫云姊姊遭受那无限的折磨和痛苦。
心中油生怜惜,只觉气闷难忍,不自禁仰天长啸,啸如龙吟,直冲云霄,空谷传音,荡漾不绝。
这一声长啸,似是发泄了心中积聚的闷气,立时由沉痛回忆中清醒过来,看天色已经是子夜时分了,自己究竟在这峰顶上呆立多少时间,也不大清楚。
梅香的武功突然猛进,他苦思很久,也想不出其中原因。佩珠姊妹突然在小孤山附近江中出现,使他把平日百思难解的问题,竟然得到结论。
俏丫头的武功,定是白发姑娘传授无疑。
俞小侠展开夜行术,一夜疾奔,少说一点,也走下三四百里的途程,天明时分,已到江南平江境界。
他到了湖南境界之后,便晓行夜宿,一天走至湘阴附近,这一路走来,并未发生事故,也没有闻得梅香和义父他们的消息。暗道:“难道他们不是走这条路的吗?”
剑英进湘阴城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了。
这时,正是夜市初展,街道上行人熙来攘往,挨肩撞踵,热闹非常。
他青衣布履,身背长剑,夹在人群之中,好似鹤立鸡群,才华仪表,特别出众。
在街上走了一阵,只见对面一间高耸房屋,门额上悬挂着一块油漆如新的匾牌,“集义兴”号客栈,略一扫望,即大踏步直向那客栈走去。
刚至门口,就有店小二迎将出来,把他导引至后院客房中。
俞小侠虽身负绝世武功,但连日的疾驰,也略感倦意,他要了几样可口的菜肴,一壶米酒,一个人在房中慢斟独饮。
这一顿饭,他至少吃了一个时辰,一壶米酒,数盘菜肴,吃得干干净净。
饱餐之后,疲倦全消,暗道:我这一路走来,他们的消息一点也未听到,难道他们已走了很远不成,我若赶不上他们,岂不误了事?
心念及此,不禁急躁起来,坐立不安,他把店小二招来,算清账目,立时起身,又继续赶程。
这夜月白风清,正是夜行人赶程的大好良夜,他出了湘阴城,即展开轻身术,直奔武陵山。
俞小侠轻功,已达上乘境界,这一施展开来,直似流矢划空一般,片刻之间,已奔行了二三十里。
放眼一望,只见前面两座山峰夹峙,中间一道曲折的山谷,谷中满生葛藤杂树,深春季节,山花遍布,树叶青翠,阵阵花香迎面扑来,令人清心涤垢。
略一打量形势,他立即拔身跃起,向右边山顶窜去。
剑英跃上峰顶,极目四顾,但见山峰尽处,是一片无波的湖水,月光映在湖中,反射一片白光,使人目眩。
他目光锐利,黑夜视物如白昼,突见几条黑影由芦苇中跃起向他立身之处,疾驰而来。
那六条人影,身法异常快捷,一起一落,就是数丈之远。
但见那六个夜行人,直向狭谷奔去,俞小侠即远远跟随六个夜行人身后、也奔向狭谷。
大约奔驰了一杯热茶之久,已到谷底,只见两峰夹峙之下,一块两三亩大小的旷地,除了刚才由芦苇中疾驰而来的六个人之外,另外还有一个道士装束的老道。
那老道士正和一个脸罩黑纱汉子,斗的非常激烈,不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俞小侠隐身一株大树后面,放眼斗场,但见脸罩黑纱汉子手中的长剑,疾若长虹,光影一闪,和一个老道士,杀的难分难解。
站在一侧观战的人,个个环目怒睁,满脸忿色,全是夜行劲装,手提兵刃,都跃跃欲动。
俞小侠看了一阵,也看不出是哪一道人物,深夜在此激斗,站在一侧虎视眈眈的六个汉子,是属于哪一方也弄不清楚。
但闻那个道土装束的人喝道:“贫道和你有什么过节,怎么不敢以真面目相见。”
脸罩黑纱的汉子,只冷笑一声,却没有答话,宝剑一招“迎风斩草”,猛向老道扫去。
老道吃了一惊,想举剑封架,已来不及,只得仰身向后倒退数步,让开一剑。
老道士双脚还未站稳,蒙面汉子,已欺身攻到,老道土一着失机,全陷被动,只一味的向后跃迟。
蒙面人蓦地大喝—声,疾施一招“横扫千里”,猛向老道拦腰扫去。
眼看老道土就要溅血山谷,倏然一道耀目的寒光,猛袭蒙面人的背后。
蒙面人若不撤招自救,虽然老道士要溅血当场,但蒙面人也难逃出背后疾袭而来的凌厉刀锋。
只见那蒙面人攻出的招势,并未收回,身形猛然向左横跨出去,让过背后一招疾袭。
老道士虽然未伤在蒙面人的剑下,但头上的一条发辫,却被蒙面人的剑锋扫落。
这样一来,却激起老道士拼命之心,狂喝一声,手中长剑招法骤变,刹那之间,只见寒光闪闪,威势甚是惊人。
那蒙面人,倒也不敢硬挡锐锋,仰身一个倒翻,退后八九尺远,让开凌厉剑锋。
老道士这一扳回先机,立即纵身追袭,施出他平生所学,但见剑光如密幕,滚滚若江河堤溃,瞬息间把蒙面人,逼退到狭谷的左面山谷道口。
蒙面人倏然拔身跃起两丈多高,呼的一声,从老道头顶掠过,即速泄落老道身后。
旋身一招猛向老道身后扫去。
老道身法也异常矫捷,右脚未动,左脚后撤半步,蓦地旋转身躯,赶忙举剑封架过去。
猛闻一声金铁交鸣的互撞声,随着激起一串火星,耀眼眩目。
两人情不自禁地各自后退两步,略一怔神,又各自欺身拼搏。
互相激斗了二十余合,仍无法分出胜败。
这时,却激怒了站在一侧观战的几个劲装汉子,只闻刚才抢救老道的那人,大喝一声,道:“我们合力协助师父,把这个狗杂种宰了,好赶路程。”
话声甫落,几个劲装大汉,纷纷挥动手中兵刃,跃身围攻蒙面大汉。
蒙面大汉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只冷笑一声,立即施展手中长剑,但见怪招百出,不知由来。
八个人战到十几合后,深谷中金光闪闪,隐闻风雷。
俞小侠见他们都无致胜把握,目前只能战成平手,只好不管,隐身暗处静观。
蒙面人突然一声大喝,剑英猛的忆起一个人,暗道:“这蒙面人未必是他吧?”
心念一动,立即就想跃身替蒙面人解围,但他心中仍拿不定,是不是心中所猜的人,只看他没有露败象,立即把拔起的身躯,又隐住不动。
刚才替老道解危那个汉子,眼看久战蒙面人不下,心中大怒,把单刀交到左手,探手百宝囊中,扣上两枚暗镖,正想乘隙振腕击出。
俞剑英看得非常真切,再也忍不住一腔怒火,大喝一声,身形猛然拔起,疾向斗场跃去。
那人扣在手中的两敉铁镖,本想打向蒙面人,耳听大喝之声,倏然抬头一望,但见一条人影,卷着一片光芒,向场中飞去。
他欺剑英身悬空中,手腕一扬,两枚铁镖,脱手飞出,猛向剑英身上射去。
俞剑英突觉两枚铁镖,带着破空之声,向自己面门疾射而来。气聚丹田,舌绽春雷,大喝一声,惊虹剑悬空一招“白鹤亮翼”把两敉铁镖震落。
接着一沉丹田真气,施出千斤坠身法,泻落实地,惊虹剑疾展一招“海市蜃楼”,只见寒光卷处,那暗算俞剑英的汉子,拦腰两截。
老道士不觉心中一震,面上冒出来豆大的汗珠,向后疾退三步。
蒙面人这一缓开势子,剑化万道银蛇,向左边那个施单刀道士猛点过去。
但见剑光打闪,光如波翻浪涌,冷锋过处,施单刀道士头颅飞去—丈多远,只见一股血泉,喷起五六尺高,身子仍然未能倒下。
蒙面人右脚一抬,那无头尸身,被踢出去七八尺远,毕直的躺在荒草中。
俞小侠见他们七十人,围攻一人,心中就有了怒火,看他们还想用暗器偷袭,哪还忍的下。
他泻落斗场,立即展开太极剑法,只不过三招,就被他劈死二人。
蒙面人见从空飞来帮手,胆量突起,右手长剑,如活蛇绕身,左挥右扫,只闻一片惨嚎之声,刹那之间,就躺下三个。
他突然一收剑势,长笑一声,道:“俞兄,多谢从中援手,感激莫名,这赤眉老道交你去收拾吧。”
说完,猛一提气,身子凌空而起,直飞起丈多高,呼地一声,飞向左边峰顶,疾奔而去。
俞小侠大叫一声道:“请站住,我有话请教。”
那蒙面人连头也没有回望一下,施展绝顶轻功,一跃又是数丈,眨眼之间,已消失在杂树林中。
俞剑英本想追去,但又怕这仅存没死的老道士逃走,只好放弃追赶蒙面人,转过身躯,向站着失神的老道士喝问道:“你在哪个道观修真,和那蒙面人有什么仇怨?”
老道士突然一翻双目,怒视剑英,反问道:“你和那蒙面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无缘无故找贫道作对?”
剑英被老道士这一反问,倒不知如何答复,只瞪着一双星目望着赤眉道士出神。
赤眉道士苦笑一声,又接着问道:“我看你和那蒙面人并无什么渊源,为何要帮他来杀我们?”
俞剑英仰脸大笑一声,道:“那蒙面人是否我的朋友,在急切之间,我还想不起来,但我看你们不讲江湖规矩,群打群殴也还罢了,还要用暗器伤人,这等手段,实在叫我看不惯,是以动手帮他的忙。”
赤眉道士长长叹息一声,道:“这样说来,你这人倒是喜欢伸手管别人的闲事了。”
俞剑英双肩微微一耸,笑道:“不是我喜欢管人家闲事,只怪你们不讲江湖规矩,你这几个徒弟该死,也怨不了人。”
赤眉道士突然环眼一睁,怒喝道:“你少放臭屁,我六个徒弟的生命,今夜非要你的命来填不可。”
剑英放声大笑,道:“老杂毛,只要你有本事,能替你徒弟报仇,不论你如何报法,我都接下你的。”
赤眉道士冷笑一声,道:“看你年纪轻轻的,口气倒是不小,我西康宁静山赤眉道长,闯荡江湖数十年,还没见过你这等狂妄之辈。”
剑英听他说出道号,只觉心中一震,暗道:刚才幸而动手得快,若蒙面人被他们围攻杀死,那才是遗恨的事啊。
思念及此,长笑一声,道:“听你的口气,倒是被邀赶来中原,联手夺取武林盟主的了。”
赤眉道士点点头,道;“夺取武林盟主,倒不敢存这个贪心,到中原会会各门各派的高手,却是实在。”
俞剑英大笑说道:“凭你这点微末之技,也想来中原耀武扬威,杀得好,死得更是应该。”
赤眉道士只气得心头怒火三丈,大喝一声,道:“你有什么惊人的绝技,竟敢如此蔑视本道长。”
说着,手中剑一扬,疾展一招“横断巫山”猛向剑英刺去。
俞小侠身子微微一侧,让过一剑,笑道:“老杂毛,我先让你三招试试吧。”
赤眉道士在西康境内,横行无阻,黑白两道的武林人物,见了他都要称他一声道长。
几曾受过这等羞辱,不禁激起他拼命之心,手中连续刺出两剑。
这两剑都是指向剑英的要害,威势异常凌厉。
剑英冷笑一声,只见他左摆右晃,脚未离原地,很巧妙让过他疾猛的两剑。
突然大喝一声,道:“老杂毛,我已经让了你三剑啦,你有后事交待没有,我要动手反攻了?”
说完,气行右臂,振腕一剑,当胸刺去,
剑势出手,寒光闪动,赤眉道士心头一震,赶忙横剑架去。
双剑交击,只闻—片龙吟虎啸之声,赤眉道士手中长剑,登时被削作两截。
剑英削断了赤眉道士手中长剑后,剑势仍然不收,右腕微抬,惊虹剑就势斜劈而下。
寒锋过处,赤眉道士的一条右臂,齐肩被削落,鲜血喷击三尺多远。
赤眉道士心头一惊,不敢恋战,惨啸一声,身形猛然跃起,立即向谷中窜去。
俞剑英大喝一声,道:“你还想走吗?”人随声起,身剑合一,化一道银虹向赤眉道士背后追去。
赤眉道士回头一望,只见一道冷森森寒光,从身后疾袭而至。
赶忙一沉丹田真气,泻落地下,左臂随着身躯,向后猛劈。
俞剑英右臂往下一切,把赤眉道士反击过来掌势挡开,右手惊虹剑一招“推波逐浪”,卷着一片剑光向赤眉道士当头罩下。
赤眉道士那还闪让得开,只闻“咔嚓”一声,脑袋被惊虹剑削去了半边,当场倒地身死。
俞小侠剑劈赤眉道士之后,还剑入鞘,放眼四顾,只见空谷静寂,连风吹草动的声音也没有,看天色已是午夜过后了,暗道:俞剑英啊,俞剑英,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挥剑助拳,幸而还没有杀错人,以后却不可贸然动手啦。
蒙面人和赤眉道士怎么碰上打起来,很令人费解,现在既无活口可问,蒙面人也走了,想问个明白也无从问起。
但听那人刚才的口气,好似知道赤眉道士等人来中原的企图。
这蒙面人临走时,口称自己俞兄,听他的声音,却有点像岳凤坤的盟兄邓一鸣。
但闻说邓一鸣已远去大漠,而且他的剑术自己和他比划过,并没有这样凌厉剑法。
可是除了他之外,再也想不起第二人来了。
俞剑英呆站那儿,只顾思索眼前这档子事,好久也难得到正确的结论。
突然一阵山风袭来,才把他从沉思中惊醒,暗道:事情已经过去,还想它干吗?赶路要紧啊。
心念一动,立即展开夜行术,直向武陵山奔驰。
他心悬梅香的安危,不顾日夜奔驰劳累,施出绝顶轻功,急如电掣飘风。
到太阳升起之时,已到了益阳,他走地一家卖早市的饮食店,吃过早饭,又继续趱程。
这天,剑英到桃源,已是夕阳无限好,只近黄昏时候。他连日的奔驰,身上只觉有点疲倦。
进店吃过饭之后,不等店小二来收拾,就关门睡了。也不知睡了多少时间,蓦闻一声马嘶,把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立即翻身走下床,推开窗叶向外一望。突见几个劲装夜行人,跳上对面房脊疾奔而去。
俞小侠身形一晃,即跃窗而出,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又腾空飞起,纵上屋脊。
放眼一望,但见月白风清,繁星闪闪,只见几条黑影,向东南方如电光石火般,疾驰而去。
剑英的目力异常锐利,奔向郊外的夜行人,虽然离开很远,但隐约看出后面的那个人,身躯非常娇小,看来好似梅香的身影。
心念一动,立即拔起身形,展开绝顶轻功,尾随那几个夜行人身后疾追。
但见前面那几个夜行人,直向前面一座黑黝黝的森林飞驰而去。
那几个夜行人的身法,也相当快捷,一起一落,就是数丈之远。疾如弩箭,快若飘风,眨眼之间,就先后窜入密林。
剑英奔至密林边缘,放眼一望,但见森林一团漆黑,而且树木茂密,参差杂乱,任你眼神锐利,也难看清林内的一切。
俞小侠虽然艺高人胆大,但也不敢跃入树林。略一琢磨,即跃上树梢。
站定身形,扫望一眼,只见这片山林大得出人意外,连他那样尖锐的眼光,都不能看到林木的尽头。
他略一端详,即展开踏叶飞行的绝顶轻功,向密林深处搜索过去。
突见前面有一株异常高大的松树,针叶如伞盖,猛一提气,身子凌空拔起,呼的一声,晃似一只夜鹤,直向那高耸入云树梢落去。
脚尖刚一着针叶,蓦闻一声娇叱,道:“你们这帮人,引我到这里来,究竟想怎么样?”
俞剑英听到这说话的声音,正是俏丫头,他轻轻地向树底下攀援下去。
猛听一个粗嗓子的大汉,哈哈一声狂笑,道:“你要问我们引你来干什么?我们不说,大概你也不会明白,老实告诉你吧,这地方已快接近武陵山,我看你既年轻,又长的秀美绝伦,不想教你去送死,引你到这里来,想小姑娘也猜想得到,我们这里一群十几个男人,只有三个女性,你仔细想想看吧。”
梅香冷笑一声,道:“你们想引我来做女大王,是也不是?”
俞剑英这时攀援到最后一层枝,他找枝叶比较茂密地方,隐住身形,拢目向下一望,只见十几个人把梅香团团围住。
那粗嗓子大汉,又是一声狂笑,道:“我们这里受百花岭的管辖,不是什么山寨,拜你做女大王,我们却不敢。”
但见他一双贪婪的眼睛,却紧盯俏丫头的脸,不只是他,另外站在四周的人,也都在饱餐秀色。
本来看人是不犯法的,悄丫头长的又太美,情不自禁地把十几对贪婪的眼睛,都集中在俏丫头身上。
梅香被他们看的有点冒火,倏然柳眉一扬,小脸蛋紧紧地绷起,威凌的秀目,闪电似地向群贼一掠而过。
蓦地,格格娇笑说道:“你们这帮人,在这儿负的是什么任务,先说出来听听,我能不能留这里,让我斟酌斟酌看。”
站在刚才说话那人左边的一个紫脸短须大汉,一声大笑说道:“进武陵山的要道口,都设有外围监视卡,如有形迹可疑的人,就引到这里来格杀,没有一个能避出手去。我们看姑娘年轻,是以不想把姑娘杀害,只要你肯留在这里,我们大家可力保你的性命得到保障。”
梅香笑道:“你们守在外围的,一共有多少人,这里离武陵山的总舵,有多少道暗卡?”
紫脸短须大汉,欺她年轻,又是单身一人,量她也逃不出他们的掌握。笑道:“这里离武陵山虽然还有一百多里路,暗卡每个重要道口都有,主要的却仅有六个,各处防守的人,多寡也不一定,时时调动,而且有特别的通信方法,如发生特别事故,只要发出求援信号,不到半个时辰,就有增援来到。”
梅香故作惊愕,说道:“据你们这么说,我今夜被你们引到此地,只有归顺一途了啊。”
紫脸短须大汉,耸肩自我得意的一声大笑,道:“生死两途,任由姑娘选择,我们并不勉强你。”
梅香突然仰脸向树梢一望,但见枝叶蔽空,风雨不透,暗忖:枝叶这等浓密,树林这样广阔,倒不知他们用的什么特别联络信号,只要把情形弄清,能防止他们传发信号求援,这十几个贼人,却有办法制服。
念转慧生,长长地叹息一声,道:“我年小失怙,到处飘零,随遇而安,你们若真心的要我加盟,我倒是非常愿意。”
紫脸短须大汉纵声大笑之后,连连说道:“欢迎!欢迎!竭诚欢迎。”
说此,微微一停,自我介绍道:“我叫铁指环费不解,这外围一道暗卡,由我负责,姑娘芳名如何称呼。”
梅香两只大眼眨了两眨,挤出两颗泪珠,好似铁指环触动她感伤之心事,嗫嚅说道:“我……从小卖给人家做……婢女,主人都不叫我名字,只呼我俏丫头,我自己也不知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以后你们就叫我俏丫头好了。”
铁指环费不解见她这番做作,深信不疑,当即替梅香介绍在场各人的姓名。
梅香向各人一一检衽,说道:“小妹子年轻识浅,以后请各位多多指教吧。”
群贼齐声说道:“客气,客气,姑娘轻功绝顶,我们望尘莫及,我们还得向姑娘请教啦。”
梅香放眼一望,脸色突然一敛,很疑惑地问道:“这片树林密不透风,万一有了特别事故发生,暗号如何联络啊?”
费不解从身上探出一颗信号弹,晃了一晃,笑道:“就用这个东西,以作紧急联络的讯号。”
梅香似作不懂地问道:“你手上拿的,叫什么东西?如何使用呢?”
铁指环看梅香连信号弹都不懂,笑道:“看你连这讯号弹都不懂,大概你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
梅香摇摇头,道:“我离开主人家中,还不到半个月,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用途啊。”
铁指环笑道:“有了紧急事情,抛向空中,便会爆炸开来,散发出一串绿色的火焰,附近一二十里,都可看见。”
梅香道:“这片森林内,如此浓荫,风雨不透,如何抛得上去?”
铁指环转身指着面前这株大松树,道:“这株大松树,是这片森林中,最高的一株,若发现敌人来得多,则事先派一个人纵上树去,施放联络讯号,只要讯号一发出,不到半个时辰,就有高手前来增援。”
梅香道:“这样高大树木,急切之间,怎么爬得上去啊。”
铁指环指着松树上坠下的一根酒杯粗细的葛藤笑道:“这里系着一根葛藤,我们都是攀葛藤而上,你先试试看吧,这葛藤系的牢固不过。”
梅香听了,心中甚是高兴,暗道:你们自己找死,怨不了人。我这机会倒不可错过啊。
心念一动,立即笑道:“好!我试试看,能不能攀上去。”
说完,猛一提气,身子凌空拔起二丈多高,左手一伸,抓住葛藤,倏然一翻身,头下脚上,她失声叫道:“咦,这葛藤晃荡得紧。”
群贼听她这声呼叫,情不自禁地抬头向她望去,梅香右手一扬,预先喑扣手中的发丝银针,用满天飘雪的手法打击。
只闻一片惨叫声,当场有九个贼人眼睛被发丝银针打瞎,双手蒙着眼睛,蹲在地下呼叫。
十六个贼人中,只有七个站的较远,未被发丝银针击中,这七人见梅香突然施辣手,不约而同地大喊一声,道:“臭丫头,你敢算计我们。”
活声未绝,只见铁镖、蜂尾针、各色各类的暗器,纷纷向梅香身上射去。
俏丫头抓着葛藤,猛力一荡,就似打秋千一般,荡出去三四丈远,右手一松,轻飘飘地落站地下。
她身子刚落地,两人两把单刀,疾猛向她扑来。
梅香急忙向后疾退五步,右腕一翻,拔下背上钢刀,猛然一招“迎风斩草”,把两股疾袭而来的寒风逼开。
梅香刚把两喊猛攻而来的招式挡开,一柄厚背开山刀,从她左边又急速攻到。
但见寒光一闪,猛向她当头罩下。
俏丫头一声娇笑,道:“凭你们这些蛮牛,也敢向姑娘动手。”
说着,柳腰一挫,轻飘飘地闪列那人身后,左手一招“天王托塔”,猛的拍出。
右手钢刀疾施一招“分云取月”,猛切猛扑而来的大汉。
她这两招都是同一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群贼不由一惊,暗道:这小妮子,可真不含糊。
施刀大汉一刀劈空,不见了俏丫头的影子,心头一震,猛觉背后劲风袭到,慌忙一垫步,向前疾跃八尺。
哪知俏丫头如影随形,跟踪追击而来,但闻娇叱一声,道:“哪里走!”
右手钢刀“玉带围腰”,只闻“嗤”的一声,正好把那大汉的背脊劈断,鲜血如泉水骰,喷射出来,但见他踉踉跄跄地向前栽去。
另一大汉一招劈空,那根葛藤正好向他身前荡来。
他猛然抓住葛藤,疾速向上攀援,身法有如猿猴登枝,快速至极。
俏丫头看他攀藤而上,心头一震,立即一提真气,娇躯猛然拔起,正想半空挫腰长身,施展绝顶轻功,追袭此人。
蓦地,几枚白光闪闪亮银镖,疾猛向她身上射至,她顾不得追袭攀藤之人,即速斜飞出去,左手探怀扣上一把发丝银针,左腕一场,悬空打出。
刚才许多人吃了她的亏,群贼都暗中加强戒备,见她手腕一扬,赶忙向后跃退。
梅香见有人攀上树梢要放求援信号,心头发火,暗道:我先把你们这儿个贼崽子收拾了再说。
娇叱一声,身剑合一,化一道白虹,连人带刀,猛向一人头上扫下。
那人大吃一惊,正欲跃退,已自不及,身子猛的向前扑去。
梅香赶忙一沉丹田真气,施出千斤坠身法,疾速泄落,左脚着地,右脚就势向前一挥,把那人的脑袋踢开了花,脑汁四溢而死。
俏丫头刚把那人踢死,猛闻“扑通”一声巨响,不觉心头一震,放眼望去,但见那人从数丈高的树上,摔了下来,只跌的骨碎脑裂,七孔流血而死。
她见那人从树上摔了下来,知道树梢一定有人暗中援助,不觉胆子突涨。
只片刻之间,就有九人被发丝银针射瞎双眼,三人惨死,没有负伤的人,哪还有战志,有人呼啸一声,拔腿就跑。
俏丫头娇喝一声,道:“你还想逃吗?”
说完,身形猛然跃起,恰好落到那人的背后,突展一招“寒夜吐蕊”,疾向身后刺去。
他也不过是刚落地,俏丫头已挟着一片刀风,从背后卷到。
此人身形疾转,左掌右剑,一齐施展,迎向梅香攻来。
他知梅香功力雄浑,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这一出手,竟展生平所学,两股奇猛劲道,猛向俏丫头迎面袭到。
梅香只觉一阵劲风,迎面袭来,劈出的招势不收,骤化“八方风雨”,迎向疾袭而至的劲风挡去?
只闻一声金铁互震,接着冒出一串火花,那人右手一麻,长剑脱手飞出,幸而见机得早,左掌即速撤回。不然,左臂已被梅香钢刀余劲斩落。?
俏丫头猛觉左侧,双笔点到,突然一侧身,疾展一招“白鹤亮翼”,封开双笔,娇喝一声,道:“就凭你们这些脓包,也敢向你家姑娘偷袭,识相的赶快束手就缚,姑娘还可饶恕你们,要是惹了姑娘火性,我把你们这群贼人,完全搁在这密林里。”
费不解虽然被梅香发丝银针射瞎双眼,但未致命,而且他功力深厚,虽是双目失明,痛苦难忍,可是略一镇静,痛楚消失不少。
他暗扣两枚铁镖在手,仔细听他们打斗之声音,分辨各人立身的位置。
这时,听梅香发话之处,恰好就在他的前面,身子倏然跃起,手腕一扬,预先扣在手上的两枚铁镖,猛然向梅香身后打出。梅香自从打通任、督两脉|茓后,功力突飞猛进,听觉更是灵敏绝伦,不但能闻风辨器,就是叶落之声,也能听得出来。
耳听破空之声,从身后袭到,慌忙横跨五步,让过身后疾射而来的两支铁镖。
费不解打出的两支铁镖,劲道奇猛,而且势子快速无比。
他的同伴长剑被梅香钢刀震飞之后,不禁吃了一惊,正在怔神当儿,蓦觉破空之声,如飞而至,闪让已自不及,右掌疾扬,想用掌力把镖震落。
但是费不解打出的力道太猛,他这一掌,虽用了十成功力,却未能把镖击落,两枚铁镖,一枚射向咽喉,一支奔向胸部,两处都是人身要害,当时倒地身死。
余下三个完好的贼人,眼看逃走不了,只有一拼,或许还有生存的希望。
一声喝叱,贼人立即挥动兵刃,猛扑而上。
一根千年蛇藤杖,一柄厚背开山刀,一支精钢剑都具相当的火候,处处乘虚进击,巧打巧攻,威势凌厉无比。
三人都有了一死相拼的决心,所谓一人舍死,万夫莫敌,何况他们三人,均是一条心。
蛇藤杖卷起一股疾猛无比劲风,当头罩下。
梅香钢刀疾施一招“寒花吐蕊”,劲力贯注刀锋,猛然劈向蛇藤杖,想把蛇藤杖削断。
哪知蛇藤杖柔软异常,钢刀扫在杖上,竟然把钢刀绞住。
梅香心头一震,猛力一迎一绞,想借势削断蛇藤杖,但千年蛇藤杖坚韧无伦,俏丫头劲力虽猛,但没有把蛇藤杖绞断。
她一招失算,立遇险招,对方长剑“天外来云”,猛刺脑后,厚背开山刀“分云取月”,疾扫双腿,上、由、下几乎是一齐袭到。
梅香未能绞断蛇藤杖,再想撤招,已感略慢,眼看刀、剑都已刺近身边。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当儿,俏丫头暗运真力于右臂,突然往回一拉,左掌同时一招“天王托塔”,猛力拍出。
她这时是急于自救而发,这一拉之力何止五百斤,那人哪还立得住脚,情不自禁地随着藤杖向前倾去。
蓦觉凌厉掌劲,如排山倒海般撞来,只好松手,身子速向后仰翻,就势跃退七八尺远,全身冷汗直冒。
梅香夺过藤杖,趁机一招“八方风雨”,把刀、剑一齐架开,藤杖随着飞出去四五丈远。
三个贼人眼看俏丫头勇猛难当,呼啸一声,向密林中窜去。
他们刚窜进密林,猛闻一声大喝,道:“快滚回去。”
这突然而来的大喝声,三贼惊得全身冷汗直冒,毕挺地站在那儿怔神,不知所措。
第三十三回挥戈湘西
梅香循声放眼望去,但见英哥哥横剑挡在三人前面,不禁喜出望外,身形一晃,跃身过去,娇笑一声,道:“哥哥,你怎么赶来的,义父他们来了没有?”
剑英道:“我也是才到这里,义父他们比我早动身,我一路赶来,都未见到他们的踪影。”
说此,微微一停,又问道:“你比我早一天离开绿竹堡,骑的又是千里驹,也是今天才到这里吗?”
梅香点点头,道:“我离开竹堡后,匆匆忙忙也不知向人打听道路,绕回南昌经萍乡直奔湖南,多走了很多冤枉路。”
三个贼人见他们两兄妹,只顾谈话,以为有机可乘,不约而同扣上暗器,倏然向他们两人打去。
俞剑英怒喝一声,道:“你们找死。”惊虹剑一招“飞絮落英”,剑势出手,威力如排山倒海,疾向一人头上卷去。
但闻“咔嚓”一声,寒芒猛扫而过,那人闪让不及,头颅应声而落,项上喷血如泉涌。
俞剑英纵身拔起二丈多高,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银虹,破空落下,闪闪寒芒,攻向另一人。
这时,梅香正好运刀把余下那人杀却,转眼望来,只见寒光扫向那人身后,直穿前胸。
梅香娇笑一声,道:“哥哥,你在这稍微等候,我去把射瞎双眼溜跑的几十贼人,追杀灭口。”
俞剑英笑道:“他们一个也没有走脱,不必去追啦。”
梅香笑道:“哥哥,我们现在回客栈去,还是就向百花岭奔去?”
剑英道“你把绿耳寄在哪里?”
梅香经俞小侠这一问,才突然想起自己离旅店时,是被群贼引出来,并没有向店家交待,赶忙答道:“绿耳还在客栈。”
剑英道:“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再商议行程吧。”说完,身形一晃,即向树梢纵去。
梅香跟随剑英的身后,也跃上树顶。
这时,已是午夜过后了,半轮明月,清光似水,照在剑英和梅香的身上,两人肩并肩的站在树顶。
俏丫头伸出玉手,紧握着他的手掌笑道:“哥哥,你赶来帮妹妹报仇,向两位姊姊说过没有?”
剑英摇摇头,情不自禁地捏了一下梅香纤纤玉手,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香娇笑一声,道:“没有什么意思,我问问罢了。”
原来梅香想到他们的终身大典,即将举行,若剑英和二女商量,她们一定不肯让剑英即速赶来。就是来助手,也非合卺之后,才能前来,所以有此一问。
俞剑英手腕微微一摆,挣脱梅香握着一只手,道:“走!”
他走字出口,身形已跃起,展开踏叶飞行的绝顶轻身术,踏着树梢,直向客栈疾驰。
两人返回客栈,仍然从屋脊上跃落,这时虽然离天明不久了,但店内的旅客,都正在甜梦当中,尤其两人轻功已达上乘境界,轻如飘絮,两人落在院中谁也不知道。
梅香入客栈时,剑英已经睡着了,是以他不知晓俏丫头就住在他的对面。
俞剑英跟随俏丫头身后,走入梅香的住房,笑道:“梅香,你离竹堡之后,在什么地方碰到白发姑娘她们师徒?”
梅香突然一睁圆眼,注视着剑英,娇笑一声,道:“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和她们师徒见了面?”
俞剑英道:“实在告诉你吧,自从你那夜偷偷走了之后,我心中就感觉闷闷不乐,想赶来帮你报杀父之仇。但怕误了喜期,我和云姊姊从小在排云岭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订下了白首之盟,这是你知道的了,她受的委屈,实在太多,若我又一走了之,这等刺激,她哪能受的了。但是看你匹马只身前来,强煞也是一个人,而且你数度舍死忘生,协助于我,又不能坐视不理,实在左右为难,竹堡中上上下下部忙得要命,我更觉不安,才想到长江里去钓鱼解闷,恰巧碰到佩珠银珠姊妹。”
梅香微微一笑,道:“云姊姊她心中本来就很讨厌我,这一次我又把你们的佳期扰乱,以后真会把我恨到骨里啦。”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我本来也想等你们的佳期过了之后,才动身前来,但我明白身世之后,怀念父亲杀身之仇,恨不得Сhā翼飞来,而且……而且……”
她而且好久,都接不下去,俞小侠是何等聪明的人,哪有不明了之理。立即岔开话题,接着说道:“我云姊姊是一个很明理知义的人,多少委屈她都挨受了,我想她不会把这事记在心里的。”
蓦地,隔室突然一声呼叫道:“伙计,快打洗脸水来啦。”
梅香走至窗前,卷起窗帘,放眼一望,但见晨光熹微,知距天明不久了,转过脸来,笑道:“哥哥,你看我们等义父他们或是不等啊?”
俞剑英摇摇头,道:“去百花岭的道路很多,不见得义父他们会走这条路来。”
梅香点点头,道:“哥哥说的很对,等也不一定等得到,我们天亮之后,即刻就赶路,我们沿途留下暗记,若义父他们走这条路赶来,看到暗记就会加紧赶去。”
俞剑英道:“这里已近武陵山脉,到百花岭也不过是两百多里路,进入山区之后,道路一定难走。”
梅香格格娇笑,道:“绿耳逢山过山,逢水过水,哪怕这崎岖山路。”
俞剑英道:“短短的路程,我虽然能赶上绿耳,但在白昼我也不能施展轻身术啊。”
梅香笑道:“绿耳驮我们两人,那有什么困难?”
俞剑英摇摇头,笑道:“我们义兄妹,共坐一骑,虽然可以不拘这个礼节,但别人看起来,究竟不太雅观。”
梅香见他不同意两人共乘一骑,仰脸略一沉思,笑道:“哥哥,我把绿耳寄在店内,一同走路可以吗?”
俞剑英点点头,道:“当然可以啦。”说此,微微一停,又道:“若我猜想不错,我们不一定那一天才能到达百花岭。”
梅香没有听懂剑英话中含意,格格娇笑一声,道:“哥哥,你讲的话,我不太懂,两百多里的路程,我们就是不施展轻身术,也可朝发夕至啦。”
俞剑英笑道:“平常赶路程当可朝发夕至,但你记得贼人所说的话不,他说沿途步步设伏,我们进入他们势力范围之内,岂能由你随便冲过去。”
梅香听他这一说,如梦初醒,点点头道:“哥哥,我们还要带上一些干粮,以防不时之需啊。”
两人商量好之后,立即叫店伙计赶快把早餐端来,饱餐之后,赶忙收拾,算清房钱,梅香另外交了店伙计十两银子,作为马的饲料费。
当时嘱咐伙计要捡上好饲料,银子不敷时回头再补,店伙计连连点头,道:“是,是!”
剑英摸了摸燕尾追魂钉,倒还不少,转脸问道:“你身上的发丝银针还有多少?”
梅香道:“发丝银针,制造很难,我早已想到了,这次到百花岭,没有什么客气可讲,赶制已来不及,我沿途收购不少的绣花针,以代替发丝银针,足够用的了。”
两人走出客栈,顺便在街上购置很多干粮带上,走出桃源城,即直奔百花岭。
走了约摸两个时辰工夫,已进入山区。只见峰岭连绵,一望无涯。
但是两人都没到过湘西,百花岭究竟在哪里,却不知道,他们在路上虽然也曾向人探问过,出人意外的,均是摇摇头问说不知。
俞剑英看那些人的表情,心中立时明白,不但问不出来,可能愈问愈槽,索性不再打听,只好认准方向,向深谷高山一路搜索过去。
梅香见路旁一株大杉木,立即跃身过去,放眼四顾,未见有人,赶忙伸手入怀,掏出化妆用的胭脂,在杉树上画一朵梅花,然后再画了一柄剑Сhā在梅花中心。
她画好之后,退后两步,看了看笑道:“哥哥,这个暗记,义父他们看得懂吗?”
俞剑英点点头笑道:“这暗记太明显不过,哪有看不懂之理。”
山势愈来愈险,羊肠小径,宽不及尺,峰壁陡立如削,溪涧雷鸣,松祷怒吼,好在两人轻功都臻上乘境界,虽是羊肠小径,行走起来,依然快速至极。
两人走到午时光景,至少也走下了四五十里,除了走出桃源城一二十里之处,碰到一些客商外,进入山区后,却未见到一个人影。
创英心中不觉疑惑起来,喑道:我们这一路来,不但没有见到伏桩暗卡,连一个人影也未见,这倒是奇怪啦。
心念刚完,蓦见前面一二里路之处,从深草丛中窜出来两只白额猛虎。
虎背各骑一人,向两人奔来,俞剑英伸手一指,道:“梅香,你看那两只猛虎驮载两人,正对我们如飞而来。”
俏丫头顺着剑英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两只巨虎已登上峰腰,离他们立身之处,不过是一里路左右。
她看得很清楚,虎背上的两人,都是一色的灰色短衫,年龄约在四五十岁左右,一人背Сhā长剑。
眨眼之间,两只猛虎,已到两人近前,虎背坐的两人,齐跃身下来,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啸。
两头猛虎,转头一望两人,但见两人伸手向剑英一指,两只猛虎,好似都能通灵,懂得主人的指示。
蓦地咆哮一声,突然跃起一丈多高,猛向剑英和梅香扑下。
俞剑英心头大怒,冷笑一声,道:“有种的干脆连人带虎一起上,只是你们这两只畜生,不管如何凶猛,也难伤得了我们。”
口里说着话,一对星目却圆睁着疾扑而来的猛虎,他连剑都没有动用。
但见猛虎扑近身前,把全身真力暗运右臂,倏然一伸,即速把虎身抓住,使劲一提一翻,猛虎翻了转来,背脊向地,四爪朝天,不住地咆哮。
剑英突然大喝一声,猛一提真气,两脚沉桩站稳,劲力贯运于手臂,提起猛虎,使劲往外抛去,把猛虎抛上半空,正好撞在右侧一株松树上。
那株古树枝桠,早被人削去不少的树枝,有一根碗口粗细的树枝,有二尺多长,仍然留在树干上,猛虎恰好碰上那伸出的树桠上,只见树桠穿透猛虎肚皮,悬挂树干上,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便已气绝。
剑英施展神力,把猛虎抛上树干后,转眼一望梅香,但见她把另一只猛虎,一刀拦腰劈成两截。
那两个人,见俞小侠只举手投足之间,就把一只凶猛无比的猛虎抛到树干上去,不禁吓的面色铁青,暗道:好大的蛮力啊。
两个人见剑英和俏丫头这等勇猛,哪还敢扑身上前,互相一打招呼,转身疾驰而去。
俞小侠那还让他们两人逃走,回头喊了一声:“梅香快追!”
话声未落,已拔身跃起,呼的一声,从两人的头顶掠过,活像一只大鹏,绕空低飞。
两个人突见一阵劲风从头顶扫过,心头一震,猛然仰脸一望,不禁全身冒汗,两条腿竟然吓的不听使唤,情不自禁停了下来,站在那儿怔神。
俞剑英轻飘飘的落在两人面前,冷笑一声,道:“怎么连话都不说一句就跑,这未免太煞风景啦。”
站右首那个人,略一定神,放眼向俞小侠一望,只见他英华内蕴,目闪神光,摄人心魄,半晌不知所答。
左首那个人心思比较灵敏,低头一望,自己立身之处,正是斜坡之上,暗道:此地正好脱身,不走还待何时。
心念一动,突然向后仰身,疾速向山坡下滚去。
梅香早已纵到两人身后,哪还容他逃走,娇笑一声,道:“哪里逃。”身影一晃,倏然向山坡下纵去。
那人只滚了几个翻身,就被梅香抓住,如飞鹰攫小鸡一般,把那人提上山坡,往地下一放,只摔得那人眼冒金星,昏头转向,半晌也爬不起来。
站在剑英对面那个人,见此情景,知道拼是拼不过人家,逃也逃不了。暗道:年轻小伙子,多半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要想求生只有跪求一途。
念转慧生,蓦地两腿一矮,扑嗤一声,就跪在剑英面前,道:“刚才冒犯两位小侠,请饶恕我们兄弟吧。”
俞剑英怒喝一声,道:“你们是不是百花岭岭主吕晋元派遣你们埋伏这里的,从实说来?”
那大汉摇摇头,道:“我们兄弟久居青溪崖,与吕晋元素无瓜葛。”
俞剑英听他这一说,心中疑虑丛生,暗道:这武陵山是百花岭岭主吕晋元的势力范围,秘巢之旁,岂容他人立足,而且两人虽然能驯服猛兽,但武功胆量都没有,说和吕晋元无爪葛,哪会教人相信?
思念及此,冷笑一声,道:“你们兄弟叫什么名字,青溪崖离百花岭有多远?”
这时被梅香摔昏那人,也已经爬了起来,跪在和剑英说话那人的后面,抢着说道:“我叫驯虎士袁征信,他是我的胞弟叫驾虎士袁征德,我们住的青溪崖离百花岭吕晋元山庄约三百余里。”
俏丫头娇笑一声,道:“这儿乃是晋元山庄势力范围之内,你们和他没有爪葛,岂容你们纵虎在此耀武扬武。”
袁征德点点头,道:“女侠所说倒是不错,可是我们有一套在此居住生存的办法啊。”
俞剑英忍不住笑道:“你们的一套办法,是不是跪下磕头。”
袁家兄弟情不自禁面泛羞红,摇摇头,道:“小侠,你也太看不起我们兄弟啦,做磕头虫我们还是破例儿第一次呢!”
梅香道:“你们为什么见我们把两只老虎制服,连一句话都不说就跑,这是什么道理。”
袁征信道:“这道理很简单,一说你们就明白,并不是我们兄弟有什么阴谋诡计,实在是看到两位的武功太高,生平未见,一出手就把我们兄弟震住啦。”
俞小侠看两人眉目含神,肩阔臂粗,背Сhā长剑,一望之下,就知两人武功造诣,并非全无,乃是先声夺人,把两人震住之故。
心念一转,挥手说道:“快站起来吧。”
袁氏兄弟双双挺身站起之后,向二人躬身一揖,袁征信笑道:“两位小侠贵姓大名,因何事到武陵山来,能否见告?”
俞小侠拱手还了一礼,道:“我姓俞名剑英,这位是我的义妹陈梅香,特到武陵山来找吕晋元报杀父之血海大仇。”
袁氏兄弟听了心头一震,面色突变,睁着四只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盯住两人出神。
半晌之后,袁征信才开口说道:“俞小侠,刚才我看你擒虎抛虎的神力绝技,确实把我的心胆震裂,以你们义兄妹功力来说,硬拼硬打,当然有把握报得了杀父之仇。”
说此,微微一停,叹息一声,又道:“我不是替吕晋元壮气,扫你们兄妹的威风,俗语说:‘好汉难敌多手’,何况吕晋元诡计多端,据我看你们还是早点退回去,广邀武林同道前来援助,才能一举成功,若只是两位硬闯,恐怕……”
梅香不等他说完,星目圆睁,冷哼一声,道:“多谢你的好意,管它百花岭是龙潭虎|茓,刀山油锅,我们一样要闯。”
袁征德点点头,道:“为父母报仇,乃是人子应尽之道,当然义不容缓,不过舍兄适才之言,也是一席衷心之话,晋元山庄不仅是卧虎藏龙之地,而且机关陷阱遍地皆是,令人防不胜防。”
俞剑英道:“贵昆仲到过百花岭晋元山庄吗?”
袁征德点点头道:“吕晋元有一位爱妾,身罹怪疾,每年都要发一次,怪疾发时,全身冰冷僵冻,百药无效。只有服我们熬制的虎鹿二胶等药,才能复原,吕晋元能允许我们兄弟在他密|茓之旁居住,也是因此之关系。”
俞剑英点点头,笑道:“你能把入山的详细路线告诉我们吗?”
袁征信放眼四顾之后,略一沉思,道:“此地虽然没有他的爪牙,可是目标太大,前面那个峰顶,就是他们了望哨,我们站在此地,看的非常真切,非说话之处,请二位随到我们寒居,再仔细把入山要道奉告吧。”
俞剑英听他说要到青溪崖去,才能把入山道路告诉,不禁有点犹豫起来,他转眼一望梅香,看她是不是同意前去。
刚把脸转过,突闻梅香冷笑一声,道:“哥哥,我们还是向里面闯吧,不把这武陵山踏平,我也誓不为人。”
说完,也不理会袁氏兄弟,身形一晃,就向前面疾驰而去。
俞剑英向袁氏兄弟拱手一礼,道:“刚才失手把贵昆仲的两只珍兽制死,请原谅吧。”
袁征信见两人这等罕见的轻功,情不自禁地叫道:“好俊的轻身功夫啊。”
袁征德圆睁环目,注视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山林中后,不禁存了爱才之心,回头说道:“这两个确是武林后起之秀,他们路途不熟,若误入陷阱,身遭不测,乃是武林中之不幸,我们追去暗中协助如何?”
袁征信点点头,道:“我早就有协助他们之意,刚才我邀他们到家中去,也是想简单的绘制一张入山图给他们,我想……”下面的话,虽是兄弟,也不便说出口。
袁征德摇摇头,道:“大哥,你虽然是一片诚意,见面没说三句话,就邀人家去家中,不说在这大敌环伺之武陵山,是友是敌,没有弄清之下,谁也存戒惧啦。”
袁征信道:“我们抄捷径赶去,但不可暴露身形啊,只能在他们危险之中,暗中提示。”
袁征德点点头,感慨地叹息一声,道:“看他们两人的武功,并不弱于吕晋元,硬打硬拼,倒用不着我们兄弟帮忙,也只有在暗中指点他们的路径上,还能帮得上一点忙啦。”
袁氏两兄弟,商量好之后,立即向山坡下奔去。
俞剑英和梅香走到未末申初光景,到了一个山峰交错的山口,双双转入一道双峰夹峙的山谷道边。
刚刚走入谷口,迎面一阵山风袭来,风中夹着一种腥臭气味,闻之欲呕。
俞小侠心头一震,暗道:这怪味好似蛇腥味啊。
心念一动,立即转头向梅香招呼,道:“妹妹,这山谷中可能有毒蛇猛兽,要特别小心啦。”
说完,猛然一翻腕,拔剑在手,两只星目左顾右盼地向前疾步走去。
放眼望去,只见荒草向两边倒去,一条水桶粗细的大蟒,张开血盆大口,猛向剑英扑来。
他左手探怀扣上三枚燕尾追魂钉,眼看巨蟒昂首吐信,猛速窜来,左手一扬,三支燕尾追魂钉,脱手飞出。
但闻燕尾追魂钉带着破空之声,成一字形,疾奔蟒首,两下的势子都疾如电闪,只听嗤的一声,三支燕尾追魂钉,一支射入蟒口,两枚射瞎巨蟒的双眼。
巨蟒只觉剧痛,蟒首垂地,蟒身拱了起来,在地下翻滚。
俞小陕大喝一声,道:“孽畜,也敢伤人。”身子猛的拔起,悬空一剑,疾向蟒身扫去,白光敛处,蟒身一剑两截。
剑英刚把巨蟒斩毙,猛闻一声狂啸传来,放眼循声望去,只见两个身穿疾服劲装的汉子,如飞而来。
疾如奔马,快若飘风。不过片刻之间,就到了两人面前,仔细一看两人,大约都在四十以上年纪。
左面一个手横铁棍,另一个背Сhā单刀,来势汹汹,倒也令人心惊。
梅香一个闪电般的观念,从脑际一闪而过,暗道:我亲身父母,就是死在这些助纣为虐的贼人手里。
心念一动,恢地跃身向前,星目圆睁,大喝一声,道:“拿命来。”
话声出口,振腕一招“横断巫山”,光华打闪,刀卷冷风,向左面手持住棍的大汉,猛劈过去。
俏丫头心怀杀父之恨,剑招出手,直似风雷并起,只见寒光闪闪,劲风飒飒。
两个汉子正是派守这山谷埋伏的贼人,施铁棍的叫金学诗,背刀的叫朱少武。
金学诗见刀势凌厉,为生平所仅见,哪里还敢怠慢,连口都不及开,铁棍一招“拦江截斗”,横架单刀。
俏丫头刀未到,招势疾变,玉腕一沉,刀化“推波逐浪”疾扫中盘。
金学诗手中的铁棍招式也极凌厉,疾速一晃,猛封单刀。
俏丫头哪还容他还手,单刀连绵攻出,一片银虹耀眼,劲风呼啸,如雷霆万钧之势,疾猛抢攻。
金学诗勉强支持了五六招势,只觉晕头转向,汗流浃背,喘气吁吁了。
猛闻俏丫头怒喝一声,道:“躺下。”刀风过处,金学诗一条左臂连肩削落。
金学诗也不愧是一个硬汉,左臂削落后,仍然不肯退走,抡起铁棍,猛然一招“横扫千军”向梅香横扫过来。
俏丫头冷笑一声,猛的一提真气,把劲力潜运于左臂,眼看铁棍扫到,左腕疾伸,扣住疾扫而来铁棍,使劲往回一拉。
金学诗哪还站的住,身子情不自禁地向梅香身前倾来,俏丫头右手单刀,猛的扬起,往下一劈,只闻一声惨叫,金学诗的一颗脑袋,滚落地下,鲜血如喷泉。
梅香闪让不及,只喷得她浑身是血,心中不禁火起,右腿猛然一挥,把金学诗的尸首,踢飞两丈多远。
梅香杀了金学诗之后,放眼一望,只见剑英和朱少武拼斗正烈。
她这次来武陵山百花岭,早存下了见一个杀一个之心,哪还肯留人余地,娇喝一声,道:“哥哥闪开,我要为父母惨死报仇,要把百花岭的贼人杀光。”
话声甫落,突然飘身向前,刀随身进,单刀卷一片寒芒疾猛攻到。
俞小侠知道梅香气愤已极,而且功力足可击杀当前贼人,突然收招向后一退,站一旁观战。
但见梅香疾攻三招,刀势活似江河溃堤,排山倒海般,直向朱少武身上卷去。
朱少武如何接得下这威猛的攻势,只被凌厉刀风,逼得连连后退。
猛觉一顿,一脚碰到一个大山石,身子站立不住,疾速向后仰去,只跌了一个四脚朝天。
梅香抢前一步,右腿一抬,踢飞朱少武右手钢刀,左脚正好踏在他的前胸。
朱少武虽然钢刀被踢飞,前胸又被俏丫头踏住,但仍不肯闭目送死。
左手疾伸,速点梅香的“鹤口|茓”。
梅香单刀一摆,朱少武的手,只不过刚刚抬起,就被钢刀削断。
蓦然怒喝一声,道:“你是不是百花岭晋元山庄的徒子贼孙?”
朱少武猛喝道:“我虽然死在你这小表子的手里,但你休想进出武陵山,我等在鬼门关口,还要和你激战一场。”
梅香冷笑一声,说道:“你就在鬼门关等着吧,保管有伴去阎王面前报到。”
说完,单刀猛的往下一Сhā,正好Сhā在朱少武胸口,踏在他身上的左脚,暗中一使力,Сhā进胸口的单刀,倏然一抽,人也跟着跃开。
只见鲜血喷洒,心、肺、胃,一起暴出。
梅香见钢刀沾满了鲜血,往尸身上拭干之后,Сhā回背上,缓缓走到剑英身前,笑道:“哥哥,我们走吧。”
俞剑英点点头,道:“梅香,我看你这次到百花岭来,是要大开杀戒啦。”
梅香气愤愤说道:“就是把晋元庄所有的贼崽子杀光,也难泄我心中的遗恨。”
俞剑英微微笑道:“梅香,我替你担当一点罪过,好不好啊。”
梅香道:“哥哥,你替我担当什么罪过,请你说出来听听罢。”
俞剑英道:“我想把削铁如泥的惊虹宝剑借给你,担个借刀杀人之罪。”
梅香听了,略一沉思,暗道:我这次来百花岭找仇人报仇,势必有一场激烈的拼斗,若有削铁如泥的宝剑在手,可增加不少的威力啊。”
立即点头,道:“哥哥,你把宝剑借给我使用,若你陈姊姊知道了,你不怕她拿出代师行命的铜牌来,治你的罪吗?”
剑英道:“你也太多心啦,我云师姊并不是你想像中那么小气的人,若她不能容人,那会视玉玲姊姊如亲生姊妹啊。”
梅香格格娇笑一声,道:“哥哥,算我说错啦,只要哥哥不怕你陈师姊生气,就把宝剑交换使用吧。”
说完,翻腕拔下背上单刀,递给剑英。
俞剑英解下剑鞘,把宝剑套入鞘中,左手把惊虹宝剑递给梅香,右手接过单刀。
两人把兵刃交换后,立即跃身闪山谷口疾奔而去。
走出谷口一看,前面又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阻路。这时,太阳早已坠下西面的山峰下,夜幕渐渐低垂下来,两人又疾走了一个时辰之久,一轮明月由东方升上了山顶,清光似水,从山峰斜射过来。正好照在一道溪水上面,反射出一线白光。
梅香突然站住娇躯,转身过来,笑道:“哥哥,你觉得肚饿吗?”
俞剑英点点头,道:“我们坐下来,吃点干粮再走也好。”
梅香正想走到溪水边去洗手,两脚尚未移动,但见两条人影由前面山腰中,疾速扑来。
身法似电光石火,眨眼之间,就到了小溪的对岸,放眼一望,疾驰而来的两条人影,正是袁氏兄弟。
梅香大喝一声,道:“夜深了,你们还赶来做什么。”
袁征信赶忙挥手细声说道:“女侠小声一点,我们兄弟见你们路径不熟,特地赶来指引你们的,刚才我们兄弟听到一件秘密的事,说什么驼龙岛七魔来到了晋元山庄,恐怕武林中高手跟踪追来,武陵山已加强了戒备。”
袁征德接着说道:“到此已进入十二道沟了,听说吕晋元在这十二道溪水中,都暗中下了毒药,不但不可饮,连手脚都不能沾到,奇毒无比。”
两人听了心头一震,暗骂一声:好恶毒的贼崽子啊。
俞剑英见袁氏兄弟这等侠骨热肠,心中对他们兄弟存了好感。拱手一礼,道:“贵昆仲不惜星夜跋涉而来,指引我们,真是感澈不尽啊。”
袁征信微微笑道:“小侠快不要客气啦,老实告诉你们吧,我兄弟刚才见你们只略微施展,就看出你们身怀绝技,可是路径不熟,恐怕误中敌人陷阱,万一两位身遭不测,实是武林中之不幸,故此特地抄捷径赶来。”
袁征德接着说道:“地势不熟,深夜不宜行动。我们已替二位安排好栖身之处,请随我们来吧。”
说完,也不等二人是否同意,即转身向前面高峰奔驰而去。
俞剑英转眼一望梅香,道:“妹妹,怎么样?去还是不去?”
梅香点点头,道:“走吧!我看他们兄弟言语行动,似很忠诚,倒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俞剑英也有同感,话声一落,即施展夜行轻身术,紧随袁氏兄弟身后奔去。
走到半山腰中,一棵大松树前,袁氏兄弟突然停止身形,袁征信转身向二人说道:“这地方非常隐蔽,二位请纵上树顶,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天沿途还要遭受很多暗卡阻击。”
袁征德从身上解下一个网兜,双手棒着,达到俞小侠面前,道:“这是一个网兜,我们兄弟晚上出去狩猎时,常用这网兜系在树枝上,就在这网上安睡,却也很舒适,暂借两位使用一晚,我们兄弟在这附近替你们巡守,若有什么惊讯,当用口哨报警。”
俞剑英见人家这等客气,心中反觉不安,摇摇手道:“我们兄妹随便休息一下就好了,贵昆仲留着自己用吧,再说,你们这等客气,我们心中也觉不安。”
袁征信笑道:“我们武林中人,崇敬的是仗义除暴的侠义人物,何况明日两位还有激烈的拼斗,若不养精蓄锐,以疲劳之身,去拼以逸待劳之徒,虽然两位功力雄浑,但也是很吃重的事啊。”
梅香见他说得合情合理,并且言语表现一片诚意,不便再拒绝,欺前一步,伸手接过网兜,笑道:“谢谢啦。”
袁征信笑道:“小小事情,那值得女侠这等客气。”
袁征德道:“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两位就上树顶去休息吧。我们兄弟在附近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特殊的事情,明早再来转告二位。”说完,转身向峰顶跃去。
俞小侠见两人的身形消失在夜色之中后,转脸向梅香说道:“妹妹,想不到我们在晋元山庄势力范围之内,能碰到两位这样热心的朋友,真是十步之内必有芳草,诚然不欺啊。”
梅香娇笑一声,道:“未盖棺论定之前,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还不可预料啦。”
俞剑英道:“看他们忠诚溢于言表,倒不是吕晋元派来暗探我们的啊。”
梅香道:“就是吕晋元派来的暗探,我们也不怕。刚才听他们兄弟说,七魔也来到百花岭晋元山庄,一叶道人他们那一批人,近日也会追赶前来,在这里可以把群魔一网打尽啦。”
俞剑英点点头,道:“刚才袁氏兄弟说的不错,我们明天不知要遇到多少暗卡阻击啦,趁早休息一下吧。”
梅香娇笑一声,也不答话,猛一提气,娇躯凌空腾起,半空挫腰长身,陡然间又升了两丈多高,接近树枝时,右臂疾伸,纤纤玉指,抓住树枝一荡,娇躯倒翻上去。
俞小侠见梅香纵身上树,抬头略一端详,见树下一处树枝比较疏落,突然气纳丹田,施出独步武林的轻功“梯云纵”,直跃起五六丈之高,超越梅香停身处,约有八九尺高,
赶忙一沉丹田真气,轻轻飘飘的落在梅香对面那根树枝上,笑道:“妹妹,快把网兜打开吧,我系这头,你捆那端。”
梅香拿起网兜一抖,把网兜抖开来,接着一晃,正好另一端到了剑英面前。
剑英顺手一捞,把网兜接住,两人各自用力绷紧,系在树枝上,倒是一张很好的吊床。
梅香娇躯一晃,就跳上吊床,盘腿坐下。试了试,觉得很牢固,笑道:“哥哥,快到床上来吧。”
俞剑英跃上吊床,笑道:“妹妹,你饿了吧!”说完,也盘腿坐在梅香的对面,把背上的简单行李解下,打开来,把携带的干粮,和俏丫头分食。
梅香一边吃干粮,一边说道:“哥哥,我这次到百花岭晋元山庄,找吕晋元报杀父之仇,听我姑丈说,吕晋元功力甚是深厚,能不能手刃杀父之仇,实不敢预料,万一不幸,死在仇人的手里,你能不能替我报仇?”
俞剑英微微一笑,道:“你最近的功力突飞猛进,我远不及你,若你不是仇人的敌手,我纵然有替你报仇之心,但力所不及啊。”
梅香是何等聪明的人,哪还听不懂剑英话中含意。知道他心中对自己仍然存有芥蒂,笑道:“哥哥,不要挖苦我好不好,我实在的告诉你吧,那天在驼龙岛,白发姑娘要我送她一程,她老人家在海边传授我十招‘迷离幻化’掌法,就是白发姑娘武功绝世无匹,我能苦学强记,也不可能和你正宗的玄门先天气功相比啊。”
俞剑英摇摇头,道:“你这话就有点言不由衷啦,掌法奇异固然各有所长,但掌法乃是一种招式,纵然是奇奥绝伦,也不能使内功突飞猛进啊。”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我敢武断的说一句,当今武林之中,能和我师父比拟的,可说绝无仅有,我师父不但胸博古今,才通玄机,而且剑术也臻化境,就是他传授我们武功,也是循序渐进,却没有超越常轨。他老人家毕生心血独创的太极、两仪、三才剑法,奇奥变化,并不在你学来的十招‘迷离幻化”掌法之下,也只能算是招式奇奥而已,却不能使内功齐驱并进。”
梅香看他愈说气愈大,说到最后两句,简直是脸红脖子粗了,娇笑一声,道:“哥哥,不要急啦,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听我说清楚之后,再来抬杠也不迟啊。”
俞剑英仍然气愤说道;“你说吧,我洗耳恭听就是。”
梅香道:“我们由驼龙岛转来,哥哥一路都在生我的气,不管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衷心之言,你都当作讽刺之语……”
剑英不等她说下去,抢着说道:“别提过去啦,直截了当的说吧。”
梅香接着说道:“哥哥,我的身世,你是很清楚的,虽然跟随玲姊姊一块长大,同她在江湖上也走了不少的地方,可是没有正式拜过师,学过高深的武艺,对精奥的武学,并不甚了解,那天白发姑娘传授我‘迷离幻化’掌法之先,在我的身后猛击两下。”
俞剑英情不自禁问道:“以后有什么感觉没有?”
梅香道:“被她老人家击过之后,当时只感觉清醒异常,身子轻飘飘的,以后每调息运气一次,身子就有不同的感觉,而且真力也能应用而生,究竟是什么原因,一直到现在我还不明了。哥哥,相信我吧,绝不是骗你的话。”
剑英点点头,情不自禁地伸手过去,握住俏丫头的一只柔荑玉掌,笑道:“妹妹,恭喜你啦,你得到了奇遇,白发姑娘老前辈,替你打通了任、督两脉|茓啦,放眼当今武林,在我们这一辈中,行通任、督两脉|茓的,还真少见啦,你身负的血海深仇,定能报得了。”
梅香趁剑英伸手来握自己手掌之际,娇躯一晃,就倒在剑英的怀中,仰脸娇笑,道:“哥哥,我有了奇遇,还不是从哥哥身上得来的吗?”
俞剑英摇摇头,很疑惑地问道:“你这话是怎么说啊?”
梅香道:“不是那天夜晚,跟你到幕阜山古刹中,我哪认得白发姑娘老前辈呢?”
剑英道:“不能说是从我身上带来的奇遇,乃是你心地善良,令尊大人在冥冥中庇佑你的吧。”
梅香格格娇笑一声,单刀直入地问道:“哥哥,我心地善良,系由你的口中说出,你打算把我怎样安置啦?”
这一问倒是出了剑英的意外,怔了半晌才答道:“我们不是义兄义妹吗?”
梅香娇笑一声,道:“义兄妹不用说,我也知道,但我虽然和你一别数年,心中却一直恋恋不忘。哥哥你是聪明绝顶的人,应该明白我的心啊。”
在绿竹堡时,剑英就看出梅香在暗恋自己,但是自己为了紫云和玉玲就扰昏了头,加上一个俏丫头,哪还吃得消,所以处处想避免。
但事情往往是相反的,你越想避开,它却越往身上沾来,好似是苍天安排,你就是去死,也无法摆脱。
俞剑英长长叹息一声,道:“妹妹,你爱找就应该同情我的苦衷,我实……”
话声未完,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声,把剑英的话打住,两人心中一震,同时挺身站起。
俞剑英知道是袁氏兄弟规定的传警讯号,赶忙拔身树梢,放眼循声望去,只见山坡下四条人影,跳来跃去,寒光闪闪,一定是袁氏兄弟和贼人拼斗起来了。
他立即向梅香招呼,道:“快走!袁氏兄弟和贼崽子交上手啦。”
梅香听他这一说,赶忙把东西收拾好,窜上树梢,见英哥哥已展开身形,施展踏叶飞行的绝顶轻身功夫,向峰下如飞而去。
他猛然一提丹田真气,娇躯腾空跃起,活像一只大鹏鸟掠空低飞,只几个起落,就纵到了斗场。
剑英隐身暗处一望,但见袁征信手使三尺青锋剑和一使软鞭的贼人搏斗。
只见他的剑法凌厉至极,招招逼攻,简直不容对手招架。
再看袁征德仗虎叉和一个使双笔的贼人,也杀的难分难解,他手中的一柄虎又,招式也奇奥至极。
梅香自从知道父亲是武陵山百花岭晋元山庄,吕晋元杀害之后,不禁气愤异常,对武陵山每一个人,都恨之入骨,那里还忍得下,怒叱一声,道:“袁老前辈,你们散开,让我来打发他们。”
四人突闻一声娇喝,都情不自禁地各自收招向后跃起,均放眼向梅香望来。
梅香玉腕一翻,拔下背后惊虹宝剑,宝剑出鞘,一片龙吟之声,寒光耀眼刺目。冷笑一声,面罩寒霜,缓缓向站在右边使双笔的贼人面前欺去。
那人见她手中的宝剑,冷芒夺目,心头一震,打了一个冷颤,不由后退了两步。
梅香突然跃起身子,振腕一招“长虹贯日”,猛向那人当胸刺去。
剑势出手,剑光若长虹,卷起一阵冷芒,直逼过去。
那人吃剑光一逼,又倒退数步,俏丫头哪还由他后退,倏然大喝一声,剑法一紧,身剑并进。
展开招势,连手三招“推波逐浪”、“玉带围腰”、“寒梅吐蕊”。
只见惊虹宝剑,寒光飞绕,剑影纵横,那人被圈入剑影银光之中。使软鞭那个贼人,眼看师兄只三招就被梅香裹入绵密剑幕之中,不但难破围逃出,就是封架也难展开。
心念一动,猛然大喝一声,道:“哪里来的野姑娘,竟敢到武陵山来撒野。”说完,软鞭一晃,好似活蛇一般,挟一股猛风向梅香身后,横扫过去。
梅香虽闻软鞭带起一股劲风,从身后袭到,仍然置之不闻。
袁氏兄弟以为梅香不知道,身后有人偷袭,情不自禁地叫道:“陈姑娘,小心背后……”
话声未落,只听惨叫一声,使双笔的贼人,被梅香一招“横身拦虎”,劈为两截。
使软鞭的贼人,心中正在暗喜,扫出的鞭势,暗中又加了二成功力,想一鞭把梅香扫成肉酱。
哪知偏偏碰上了俏丫头这个女煞星,只见鞭影仗离梅香娇躯,不及三寸,袁氏兄弟心中只急的全身冒冷汗,失声叫道:“啊!糟啦。”
话声甫落,但见她剑劈使双笔的贼人后,娇躯疾转,一声大喝,气贯左臂,顺手一抄,抓住软鞭,右手剑一扣“白鹤亮翼”,卷着一片冷芒,斜肩劈去。
这一着势急力猛,贼人不丢鞭就得手臂和身子分家。
那人被势所逼,只得右手一松,施展“金鲤倒穿波”,向后一仰身,倒退一丈多远。
袁氏兄弟眼看梅香劈使双笔的贼人,旋转夺鞭几乎是同一个动作,长长吁了一口冷气,不约而同道:“哟,简直把人吓坏啦。”
那人眼看梅香身法矫捷无以伦比,不下毒手,难得讨好。借跃退一丈多远的机会,探囊取镖,一抖手三点寒星,若流星电闪般,直向梅香当胸射到。
俏丫头早就存了杀光晋元山庄所有的贼人之心,哪还容他得手。猛一提气,娇躯腾空飞起,三枚亮银镖带起破空之声,从脚底下擦过。
那人眼看三枚亮银镖未打到,拔腿就想逃命,俏丫头就势直飞过去。
突然大喝一声,身剑合一,化一道长虹直向那人追去。
那人回头一望,不禁大吃一惊,这一惊不但吓得面色铁青,全身冷汗直冒,连两腿也失了作用,竟然不知道移动了。
他一望之间,只见寒光挟着一片凌厉的剑风当头罩下,连头都来不及转过去,寒光一敛,脑袋便脱离身子,飞出一丈多远去,落在地下,翻了好几个转才停止。
梅香剑劈那人后,泄落实地,见那人的尸身,仍未倒下,飞起一脚,把尸身踢翻,把惊虹剑的血擦拭干净,还剑入鞘。
她刚把宝剑Сhā入鞘中,袁氏兄弟疾驰过来,双双躬身一揖,齐声说道:“陈女侠,你这等出神入化的武功,我们兄弟算是开眼界啦。”
梅香微微一笑,道:“夸奖啦,我这算不了什么功夫,不过是这两个贼人,作恶多端,该死而已。”
俞剑英隐身暗处,看梅香的施展,惊人至极,也暗暗连声叫绝。
他见梅香收拾两个贼人,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缓缓站起身子,走到他的面前,道:“妹妹,我看你真是要血洗武陵山啦。”
袁征信不等梅香答话,抢着说道:“杀得好!杀得好!这百花岭的周围,都是吕晋元的徒子徒孙,他们平时所杀的人,何在少数。”
梅香问道:“你们兄弟,怎么和他们碰上打起的?”
袁征德道:“我们兄弟走开之后,就隐身在这个要道口的草丛中,见他们两人从那边巡山过来,我们并没有理会,只听他们说,要放火把这个山烧了,心中不免着急起来,怕你们两位睡着了,火势封山时,逃不出来,我们便发哨示警,两人听着哨声追来,也不打话,就动手和我们兄弟打了起来。”
俞剑英道:“好恶毒的贼崽子啊。”
梅香仰脸一望天色,但见月挂中天,已是午夜过后了,转眼向剑英说道:“哥哥,我们就此赶路,还是休息一会再走。”
剑英略一琢磨,道:“妹妹,你连番激烈拼斗,真力消耗过甚,还是调息一下再走吧。”
袁征信Сhā嘴说道:“令兄说的有道理,还是休息一会再走,比较适宜。”
袁征德道:“我们刚才隐身之处,是一个小山洞,你两位在那儿休息一会儿,我们仍然分头替你们守望吧。”
说完,立即转身,导引两人去小岩洞调息,他们兄弟却分头守候两边要道口。
两人都会打坐调息之法,静坐养神,不说武功精深的人,就是普通的人,能够摒除杂念,也很容易恢复疲劳。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疲乏立刻消除,梅香先睁开眼睛笑道:“哥哥,你过去和我说的话,还没有履行诺言,趁这机会我请你实现吧。”
俞剑英心头一震,暗道:刚才不是袁氏兄弟发出警讯,真是把我窘住啦,却不知又是什么难题来啦。
想念及此,笑道:“不知我和你有过什么诺言,请你说出来听听看。”
梅香格格娇笑,声如银铃,笑罢说道:“哟!贵人多忘事,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言犹在耳就忘啦。”
俞剑英仰脸沉思片刻,仍然想不起来,答应过她什么事情,摇摇头道:“别卖关子啦,只要我亲口答应你的事,不论如何,我都要实现。”
梅香笑道:“哥哥答应过教我武功,还记得吗?你说如果你想学,我只要会的,绝不隐技自珍就是。现在我请你教我太极、两仪、三才剑法。”
她把话扣得紧紧的,剑英想不承认也不行,暗道:太极、两仪、三才剑法,是恩师穷毕生心血潜研的绝学。恩师虽然没有告诫过,不准转授他人,但随便把密拄转授,不管哪门哪派都有禁例。
他想到碍难之处,半晌也不知如何答复,怔了一阵子神才答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在绿竹堡,我确实说过这话,但目下你的武功比我强过远甚,我有什么可教的。”
梅香嗔道:“别想撒赖,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纵然是杀头流血,也不能反悔。何况令师并没有限制你不收徒弟,我虽然承白发姑娘另眼相待,传授我十招‘迷离幻化’掌法,可是招式有限,以你身负绝学,足可为我之师。”
俞剑英性情豪爽,听她这一说,倒不好再说什么,笑道:“好吧!我就是被恩师逐出师门,也只好履行诺言。但目下我所会的,只有太极剑术,两仪、三才,因无机会,而且要人数的配合,所以未能练过。”
梅香笑道:“招式不纯熟,口诀你是念熟了啊。”
剑英点了点头,道:“不错,口诀我都记熟了。”
梅香道:“那你就先把口诀教我吧,让我来慢慢体会。”
俞剑英暗道:你就是聪明绝顶,我教你剑诀,也难把个中奇奥变化体念出来。
心念一动,立即把太极、两仪、三才剑诀,从头至尾,一一念给她听。
梅香苦学强记,她跟着剑英念,只两遍便已完全记熟了。
这时,岩洞外山风如啸,松涛怒吼,不时传来一阵阵猛兽咆哮,岩洞内却是一片朗朗之声。
剑英见她记熟之后,缓缓站起身子笑道:“妹妹,够了吧。”
梅香也跟着站起,理理鬓边的散发,笑道:“哥哥,谢谢你啦。”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你先出去看看,袁氏兄弟走了没有,我换一套衣服就赶路。”
剑英走出洞外,放眼四顾,但见袁氏兄弟,也正好由两头路口的茅草中钻身出来。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山雾渐渐散去,远远的天边,成堆成卷的云,被日光透射,都嵌上绚烂的金色边缘,映出五色光辉,美丽至极。
梅香把染满鲜血的衣服换了之后,立即走出岩洞,一看剑英身上,灰尘泥土不少,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给他擦拭。
这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有无限的深情。
俞剑英虽有两位姊姊照顾他,但多半时间都是在江湖奔走,过着刀光剑影的紧张生活,哪里领受过这等温情。
他见梅香对自己深情关怀,却把近来对她狂傲不满之心,抛到九霄云外。同时回忆起在金家屯和绿竹堡,俏丫头对他的小心照顾。
心念一转,只觉得过去对她那种激昂厉色的态度,心中感到不安,当下微微一笑,道:“这地方大约离晋元山庄不远,找们昨天把他们两道巡查都毁了,今天得不到传报,必然有大批贼人出来搜查。敌暗我明,难免吃亏。而且不作迅雷不及掩耳的袭击,恐怕贼人逃走,那就麻烦了。”
梅香点点头道:“哥哥,你顾虑倒是很对,我们叫袁氏兄弟过来问问看,有没有秘道入晋元山庄。”
说完,即转脸分别向袁氏兄弟招手。
袁氏兄弟虽然现身很久,但看两人情浓意蜜的,不便贸然过来,现在见她招手,立即跃身前来。
袁征信拱手一揖,笑道:“女侠招呼在在有什么指示,请说吧。”
梅香还了一礼,笑道:“别客气啦,此地距晋元山庄不知还有多少路,有捷径可走吗?”
袁征信道:“距晋元山庄大约还有一百二十里上下,捷径虽有,但是寸步难行,我看两位的武功绝世,闯关破卡,势如破竹,比走捷径要省事。”
俞剑英道:“崎岖山径,羊肠小道,并阻不住我们兄妹的行程,只要袁兄告诉应走的方向就可以啦。”
袁征德道:“崎岖山径不说阻不住两位的行程,就是我们兄弟,也没有把羊肠小道放在眼下,我们昨天见了两位空手搏杀猛虎后,就存了仰慕之心,立即定下主意,在暗中冒险指示两位道路前进,但一看两位武功,足可和当今武林中第一流高手抗衡,却改变我们的主意,愿明目张胆地追随两位赴晋元山庄,一开眼界。”
梅香星目一睁,问道:“难道捷径有什么厉害的陷阱埋伏不成。”
袁征信点点头笑道:“女侠猜的正对,他们不但在沿途布置五行八卦阵势,而且还在各处设下各种毒阵,连说也说不尽,总而言之,吕晋元这个魔头,搜尽天下奇毒,布置在各捷径道口。”
俞剑英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倒也有点相信,转脸一望梅香,道:“妹妹,我们究竟怎样行动,你决定吧。”
梅香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就是龙潭虎|茓,刀山油锅她也敢闯,但是目下知道了自己身负血海深仇,万一失足坠入仇人的陷阱,则会造成终身大恨。
她仰脸略一沉思,立即定下主意,答道:“我们就走入山道路前进吧。”
说完,她便选择一个醒眼的地方,做下暗记,立即向晋元山庄奔驰。
这天,有了袁氏兄弟指示道路,趱程起来,倒甚便捷。
梅香一边走一边和剑英说道:“哥哥,不知怎么,我心中好似跳的厉害,能不能手刃亲仇,安慰我父母九泉阴灵,还很难说。”
俞剑英道:“别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妹妹有霸道的暗器,我们下了决心血洗百花岭,就不必再存谦让的心,见面不分贼头贼子,就下辣手。”
梅香笑道:“我的发丝银针,虽然歹毒霸道,但只能对付二三流的贼人,若对付武功绝顶的人,倒不见得奏功。”
袁征信走在他们的后面,听他们两人谈的,都是分析贼我双方的厉害,情不自禁地Сhā嘴,道:“我不是夸奖二位,若是硬打硬拼,不怕百花岭人多势众,以二位功力,足可扫平。但唯一的顾虑,就是怕误中敌人的陷阱,哪怕你武功再高,一旦落入陷阱之中,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俞剑英道:“袁兄说的倒是至理名言,只要不中贼人诡计,贼人绝对困我们不住,而且我们义父等武林高手,随后就到,若七魔真的也投奔百花岭来,不出二日之内,武林侠义道的高手,都会赶到百花岭晋元山庄,就是铜墙铁壁,也难阻遏群雄的锐锋。”
他说这一番话,有两种含意,一是为梅香壮胆,再就是袁氏兄弟是忠是奸,难以论断,把侠义道的高手,都抬出来,将袁氏兄弟震慑住。他们兄弟若是吕晋元派来奸细,也要闻群雄而丧胆,把他的威风煞住。
若袁氏兄弟和晋元山庄有什么瓜葛,想借二人的势力来报复,也使他们兄弟信心增强,合心一力,不至中途变卦出卖自己。
袁氏兄弟听剑英提起武林侠义道,都会在一二日赶来晋元山庄,不禁心头一震,问道:“俞小侠,令义父是谁呀!有哪些高手前来?”
俞剑英道:“我们义父就是当今武林中三怪之一的八臂神乞,群雄不可胜数。”
袁征德道:“俞小侠,可不可以再讲几位名震江湖的高手给我们听。”
俞剑英道:“当然可以啦,衡山剑客一叶道人,你们大概知道吧?”
袁征信失声叫道:“哟,他也来了。”
俞剑英又道;“武当派白云道长师兄弟,少林寺的监院四老,悟性大师、燕赵双残、黔南一毒、还有……”
袁征德情不自禁地鼓掌,道:“吕晋元啊!吕晋元,你死在眼前啦。”
俞剑英这一阵鼓吹,不但使梅香胆子增大,加强信心,而且把袁氏兄弟骑墙的心,也坚定倒向他们。
袁征信突然叫道:“俞小侠,这地方很隐蔽,请坐下休息一下,我们有几句衷心的话,向二位奉告。”
剑英和梅香都不约而同地把身子停住,转身过来,问道:“袁兄,有什么话,请说吧,武林中人本是青莲白藕同一家,我们虽是萍水相逢,有什么话也不必隐瞒,只管说好了。”
袁征信放眼回顾之后,重新向剑英和梅香躬身一揖,轻声说道:“我老实告诉二位,请勿见笑才是。”
梅香道:“有话就说吧,别存客气。”
袁征信点点头,道:“适才我们见两位的武功,确实是罕闻罕见的高手,虽想借重两位,但还无绝对的信心,仍……”
梅香听他说话转弯抹角,感觉有点不耐烦说道:“我们要急于赶路,请直截了当的说吧。”
袁征信继续说道:“我因替吕晋元爱妾治病接近的关系,已和她发生了感情,但慑于吕晋元的威势,不敢有所行动。但见了两位之后,就想借两位的武功,把晋元山庄毁了,架着他的爱妾远走高飞,可是又怕两位好手不敌人多,反而弄巧成拙,所以仍怀着骑墙的心理,暗中指引两位,也是实心实意,但也暗中和晋元山庄的贼人,互通声气。刚才我们兄弟和那人打斗,只不过是虚与委蛇。”
俞剑英猛然一拍胸部,纵声笑道:“俞某人不是吹牛,你们兄弟的举动,却瞒我的眼睛不过,我早就把你们的行动,看出来啦,你们放心吧,只要你们实心实意跟我们去,保管你趁心如愿。”
袁征信连连说道:“我相信!我相信。”
袁征德见哥哥把实话说了,便向他们建议,道:“吕晋元的武功也算得一流高手,面且他网罗了不少奇人异士,如硬打硬拼,以我看来,都不是两位的敌手。可是晋元山庄的机关陷阱,确实可虑。”
袁征信道:“两位肯为我尽力,我也不能自私。但不知二位能不能信用于我,若肯相信我,我倒有一计,教他陷阱等于虚设,无施展的余地,就是不幸坠入陷阱之中,也可救出来。”
俞剑英仰脸略一沉思,暗道:这人说的话,倒有七成可信,看他有什么妙计,把他套出来,再斟酌吧。”
念转慧生,当下笑道:“厉害彼此共同,生死存亡,息息相关,哪有不相信之理,有什么高计,愿闻其详。”
袁征信道,“刚才我已经告诉两位,晋元山庄的机关陷阱、阵势,完全是吕晋元的爰妾贾宜娟一手设计的,我们若能先把她挟制,就胜券在握了。”
俞剑英点点头,道:“若如袁兄所说,这倒是制人先机的妙策,却不知如何进行。”
袁征信道:“我和俞小侠,暗入晋元山庄的后院,先把贾宜娟掳劫过来,逼迫她把机关陷阱说出,加以破坏,就无虑啦,这计策,不知俞小侠以为可行不?”
剑英转眼一望梅香,笑道:“妹妹,袁兄这个计策,你以为可行吗?”
梅香道:“目前我们人单势孤,适不适宜分途行事,我也拿不定主意。哥哥为我深入险地,我也不大放心,干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晚上一同去。”
俞剑英点点头,道:“这样比较妥当,彼此也有个照应。”
袁氏兄弟也赞成梅香的说法,他们决定之后,又缓缓地向前走去。
深入百花岭晋元山庄,要经过十道沟,这十道沟的要津,都有高手埋伏,愈深入则埋伏的人,武功愈高。
这时,他们还在百花岭的外围,晋元山庄虽然也得到了传报,说从桃源方向,也有强敌侵入,人数却不多,晋元山庄并没有把全力摆在这边。
俞剑英所料不错,一叶道人他们那一批人,在得到七魔投奔武陵山百花岭的消息之后,就连夜追来。
这时,一叶道人等高手,也到了永顺,晋元山庄把大部分的力量,都集中对付一叶道人等高手,因事先无联络,剑英他们不知道而已。
他们四人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左右,离二道沟已经不远,突闻一阵竹哨声,远远传来。
哨声特别凄急,直如鬼哭神嚎,荒谷回音,更觉刺耳。
梅香猛一提气,娇躯凌空而起,纵身跃上一株古松。
攀上树梢,放眼四顾,但见沟的那边有四五个贼人,向溪沟边疾驰而来。
此时,竹哨声愈加紧急,一声声起,四周响应。片刻之间,此起彼落。
好像这荒山深谷中,有无数怪物在嚎啕怒号,令人心惊肉颤。
梅香略一打量,纵身下树,笑道:“送死的贼崽子来啦,我们迎上去吧,早送他们进鬼门关。”
说完,当先向前面跃去。
俞剑英和袁氏兄弟,也紧随梅香身后疾驰。
只疾驰片刻,就和前面奔来的贼人碰了头,那六个贼人,见他们跃到山沟这边,把疾驰的势子,猛然停住。
俞剑英向来人打量一眼,只见六个人,都身佩长剑,六个一色灰色劲装,胸前都挂着一朵用棕色绒线做成的花朵。
这六个贼人,年龄都是三十左右,双方相距也不过四五丈。为首一人冷笑一声,道:“袁征信,你们兄弟真是好大的胆啊,竟敢勾引外人来探百花岭。”
梅香冷笑一声,道:“看你们这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胸前还挂一朵花,家里死了人吊孝,也是挂白,怎么挂棕色来了。”
为首一人怒喝一声,道:“你放屁,谁家里死了人,我们乃是晋元山庄棕旗坛下弟子,你们擅闯百花岭,有死无赦,先把事情说明,打发你进鬼门关,迟了要耽误你们忌辰啦。”
梅香冷哼一声,右腕拔剑,左手暗扣发丝银针,娇驱猛然跃起,纵落六人面前,怒喝一声,道:“没工夫和你们磨牙,剑底下分强弱,看谁打发谁进鬼门关。”
晋元山庄棕旗坛下六个弟子,也一齐拔剑,就势散开,把梅香围在当中。
原来晋元山庄,人多势众,为便于管理,分红、白、蓝、黄、黑、青,紫、绿、杏、棕十个旗坛。
每坛正副坛主各一人,弟子多寡不等,刚才和昨日死在梅香剑下的,也是棕旗坛下的弟子。
梅香星目怒睁,冷哼一声,娇躯猛然凌空拔起一丈多高,左腕倏然一晃,一把发丝银针,如天女散花一般,猛向贼人身上射去。
棕旗坛下的六个弟子,没有预防梅香会突然发难,骤不及防,当场有三个中了发丝银针,只闻几声惊叫,便向后倒去。
为首一个人,他见梅香腾空跃起,倒没料到她悬空打出暗器,以为想借机逃出他们围困。
他自恃轻功不弱,同时跟踪跃起追击。
梅香见他跟踪跃起追击,她打出发丝银针后,半空挫腰长身,陡然间又升了一丈多高。
那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梅香有这等绝顶的轻身功夫,脚不着地,还能向上空飞升,不由大吃一惊。
梅香升起后,气纳丹田,舌绽春雷,娇喝一声,身剑合一,化一道银虹,向那人当头罩下。
那人心头一震之后,赶忙震定心神,一沉丹田真气,想急速坠落实地。
心念刚动,一道冷冷寒芒,已卷至头顶,既无法闪让,也坠落不及,只好闭目硬着脖子,挨她一剑。
哪知梅香劲力奇猛,又是削铁断玉的惊虹宝剑,血肉之躯,那还承受得了,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脑袋飞出两丈多远,才滚落地下。
余下的两个贼人,见同来六个兄弟,三人中暗器倒地,香主又悬空溅血,哪还有胆,立即拔腿就跑。
梅香心中恨透了百花岭的贼人,哪还会让他们逃走报信,脚尖略一点地,又掠空追去。
那两个贼人,还未逃出二丈远去,只闻呼的一声,一条纤小人影,从头顶掠过,猛的吃了一惊,两个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
梅香抢在两人前头,倏然转身,横剑站在两人面前,娇笑一声,道:“你们还想逃回去报信吗?”
两个贼人身子不约而同一矮,双双跪了下去,齐声说道:“不敢回去报信,请女侠剑下留情吧。”
话声未绝,袁征信突然跃身过来,大喝一声,道:“陈女侠,别和他们废话。”说完,三尺青锋剑,猛然挥起,寒光敛处,两个贼人都变了无头鬼。
袁征德也随后跃了过来,他一看被发丝银针击中,倒在地下的三个贼人,都还未绝气。
他一抡虎叉,每人身上给扎了一叉,他不是打落水狗,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三个贼人不死不活的,实在难忍受,他给贼人补上一叉,减少了许多痛苦。
梅香武功不断突飞猛进,而且机智也大增,只片刻之间,六个人四死两求饶。
袁征信连连称赞道:“陈女侠,你真了不得,只三招两式,就把六个贼人杀的杀,吓破胆的求饶。”
俞剑英见梅香把六个贼人解决之后,走近梅香身前,道:“妹妹,再遇上敌人,让我来杀几个好吗?”
梅香格格娇笑道:“哥哥,你是不是又……”
她本来是说又生气啦,但话到了口边,突觉不对,赶忙停止,立即改口说道:“好吧。”
说完,玉手一挥,又道:“我们走吧,”
愈向前进,防守也愈严密,四人刚翻上一座山峰,蓦见几个人影向峰下疾奔而去。
梅香猛然跃起身形,就想随后追去,袁征信心中一惊,赶忙叫道:“女侠,这是贼人诱敌之计,不可涉险。”
梅香突然把身子稳住,转脸说道:“难道贼人在此埋伏吗?”
袁征信点点头,道:“我们已经进入百花岭第二道沟了,他们的暗桩,愈来愈多,令人防不胜防,我们既然照了面,就干脆循入山道路前进,以二位的武功,是可克复要津阻击,可减少误中贼人的诡计。”
俞剑英站在峰顶放眼向前一望,目力所及之处,尽是连绵的山峰,看不到有猎户茅舍,情不自禁地向袁征信问道:“袁兄,我们已经深入了百花岭,怎么看不到有人家啊?”
袁征信道:“不知道吕晋元存的什么心,把百花岭的居民,都集中在晋元山庄了。”
梅香问道:“晋元山庄大约有多少居民。”
袁征信道:“晋元山庄虽在蛮荒山岭之中,却俨然是皇宫内宛,房屋真是大的很,等下到了那里,你就知道啦。”
略一打量形势,又向前走去,梅香心急如焚,但山势不熟,而且听袁征信说百花岭厉害无比,心中虽不怕,却也不敢任性乱闯,只好慢慢走。
走下山峰,又是一道拦路山沟,这道山沟水流湍急,大石罗布。
站定一望,但见这道山沟约有三五丈宽,水流湍急却不要紧,可以直跃过去。
俞剑英猛然跃起身子,向溪流中窜去。
就在他势子刚起之际,袁征信突然伸臂把剑英拉住,道:“俞小侠,请慢一点过去。”
俞剑英收了势子,转脸说道:“袁兄,有什么事情吗?”
袁征信点点头,道:“这地方我只觉得可疑,而且我也回忆起去年前往晋元山庄,由一个贼人引导我,走至此地,那贼人特别的小心。并且把我拉住,一同跃过,你看这地方多险要啊,却无人防守,这不令人可疑吗?”
俞剑英听他这佯一说,情不自禁的放眼一望,只见对面两峰夹峙,左边山坡上,虽有一条羊肠小径,却险峻至极。
溪沟的两头,都是合抱的山峰,悬崖干丈,连葛藤都没有,确实是一个很险要的所在。
袁征信仰脸略一沉思,若有所悟,咦了一声,道:“俞小侠,仔细看看,罗布在溪流中的泉石,是不是假的呢?”
俞剑英集中目力,放眼向那些泉石望去,看了一看,却看不出什么破绽。
他突然躬腰拾起一个小碗大的山石,猛力向罗布溪中的泉石击去。
但闻”蓬”的一声,那个泉石随着响声,便沉入溪中,而且跟着下沉之际,射出来十几枝黑色袖箭。
俞剑英暗道一声:好险啊!他转眼向袁征信问道:“袁兄,你怎么知道这山石是假的呢?”
袁征信道:“我心中隐约还记得,去年一个贼人接我来晋元山庄,替贾宜娟疗疾,走至此地,那贼人也没有说明原因,就把我拉住,两人一并前进,以前都没有这样过,大概他们去年才设下暗桩的。”
这暗桩被袁征信识破之后,四个人同时用山石,对罗布溪中的大石击去。
片刻之间,就把这个要口的山石,全部击沉,其中只有四个是真的。
袁征信一看那四个真的山石距离都相等,离岸的两边也是一样。
顺着溪中的泉石向对岸望去,只见对岸着脚之处,和别的地方,有点不大相同。
对那个着脚的地方,不禁又起了怀疑之心,立即向俞剑英说道:“俞小侠,你的腕力奇猛,而且手法又准,拾块山石,向对岸着脚处的岩石击过去试试看。”
俞剑英点点头,躬腰拾起一个比拳头还要大一倍的山石,暗运真力于右臂,看准对岸着脚之处,猛然击去。
对岸岩石受猛力一震,埋在地下的炸药,爆炸开来,只见对岸溪边横直一丈宽,都被炸翻下来。俞小侠眼看对岸暗桩击破之后,猛一提气,凌空拔起三丈多高,活像一只大鹏鸟,直向对岸跃去。
他脚尖还未着地,迎面山腰树林中,匣弩似箭雨般射过来。
俞剑英猛然挫腰长身,不落地反腾空飞起三丈多高,气聚丹田,舌绽春雷,大喝一声,猛向山腰直飞过去。
梅香见哥哥遭到对岸峰腰中,埋伏的弩箭手射击,竟不知埋伏了多少人,怕哥哥有失,立即跟踪追去。
袁氏兄弟,心中虽然害怕对岸的埋伏,但见他们两人都先后过去,也再不怕贼人的埋伏,紧随梅香身后窜到对岸。
俞小侠挫腰长身,再度拔起之后,猛向树梢上直飞过去。
埋伏林中的弩箭手,见剑英身子腾空跃起,立即转变方向,仍然疾弩齐发,直对悬空的身躯射来。
俞小侠虽然身悬半空,却对势急如雨一般的弩箭,视若无物。
但见他两臂略晃,射向身边的弩箭,纷纷坠落在山腰树林中。
埋伏林中暗放弩箭的贼人,眼看不能射中剑英,突然把挂在项间的竹哨,放到口中急吹。
立即响起一声凄厉的长啸,声音尖锐刺耳已极,直达数里之外。
那人只吹了一声,正想运气再吹,突觉一股疾猛的劲风,从头顶罩下。
猛然抬头向上一望,还没有把树梢的人看清,只闻一声闷哼,便坠落树下身亡。
埋伏在山腰林内的箭手,有十二个,剑英身法虽快,但在急切之间,想把十几个贼人击毙,却无分身之术。
落地身亡那人竹哨声一起,十几个人都响应起来,刹那之间,竹哨声如震天价响。
但见俞小侠在树梢上晃来晃去,追杀吹竹哨放弩箭的人。
梅香也疾速跃上树梢,协助剑英扫杀埋伏林内的贼人。
这时,山腰下的小径路口,只有袁氏兄弟站在那儿。蓦然,前面埋伏的贼人,闻竹哨声赶来增援,正好和袁氏兄弟接上手搏斗。
这地方相当狭窄,搏斗起来,不易把身手展开,各据一端,贼人虽然赶来五六人,也无法冲过去,把袁氏兄弟围住。
而且山径小道又是在峰腰之间,山顶山腰,都很陡峭,而且俞小侠和梅香在山腰上追击敌人。
贼人也没有机会从山腰绕过去,袁征信和赶来增援最前面的人,各以长剑对敌。
两人后面都站有人,既不能后退,也不能前进,更不能腾挪闪让,只有硬打硬接。
袁征信手上一柄三尺长青锋剑,也是无上的利刃,他在这柄剑上,也下过几十年的苦功,内功也具火候,施展开来,剑势也甚凌厉奇猛。
和袁征信对手的贼人,正是棕旗坛副坛主奇门剑骆东闵,他身居副坛主之位,武功造诣当然不弱,但他吃亏的,却是在兵刃上。
奇门剑骆东闵虽有奇门剑的称号,手上使的并不是削铁如泥的宝剑。
他这称号却是过去在绿林道闯荡时得来的。他过去使用的那柄奇门剑,被侠义道一个高手抢夺去,并且被那人逼得不能立足,才投奔晋元山庄来。
奇门剑闻声赶来,见是袁氏兄弟,冷笑一声,道:“我们吕庄主对你们兄弟,真是另眼相待,却想不到你们兄弟恩将仇报,勾引外人来百花岭捣乱。”
袁征信冷哼一声,道:“废话少说,剑底下判生死吧。”说完,振腕一招“长虹贯日”,向骆东闵当胸刺去。
骆东闵心头冒起来万丈怒火,急切之间,也没有留意他手中的宝剑,是削铁如泥的三尺青锋剑。
怒喝一声,右臂一抬,猛然一招“迎风斩草”,直向刺来的青锋剑削去。
袁征信见他硬向青锋剑削来,心中暗喜,剑势骤变横扫。
但闻“咔嚓”一声,火星溅处,奇门剑手中的长剑,被削去了一截,心中大吃一惊。
袁征信这一招抢了先机,跟着又是一招“寒夜吐蕊”。他这一招不但奇速绝伦,而且劲道也足。
剑势出手,只见精芒如电一般,向奇门剑拦腰扫去。
骆东闵心神未定,耀眼的寒光又疾猛扫到,但他仍然不失绿林道中好手,在间不容发之刹那,仍然被他施展铁板桥的绝顶武功让过。
并且趁向后仰去之际,把站在后面那人手中的千年蛇藤鞭夺了过来,身躯疾速挺起,顺势一鞭,猛扫过来。
这软鞭虽不是他的趁手兵刃,但在怒极之间出手,威势也极奇猛。
袁征信仗恃手中是削铁如泥的青锋剑,有恃无恐,眼见鞭风扫到,青锋剑突展一招“天外来云”,猛削蛇藤软鞭。
哪知蛇藤软鞭坚韧无比,不但没有把蛇藤鞭削断,反被蛇藤鞭缠住,抽不回递出的招式,无法变招。
奇门剑却没想到蛇藤鞭有这等坚韧,削铁如泥的宝剑,也不能削断蛇藤鞭,心中惊奇不已。
两人的兵刃绞在一起,谁也没有攻击的机会,只互相瞪着眼睛注视。
袁征信把全身功力,暗运于右臂,贯注到剑尖,猛然大喝一声,一迎一送,拉锯一般。
青锋剑虽挣脱了软鞭缠绞,但没有把软鞭绞断,心头一震,暗道:要糟!在这狭窄的地方交手,兵刃一寸长,一寸强……
心念未定,软鞭带起破空之声,又激猛扫到。
在急切之间,袁征信也想不出破这软鞭的方法,只好仍然用青锋剑挡去。
但闻一声龙吟之声,青锋剑又被软鞭绞住,骆东闵右手猛力往回一挫势,左手拍出一掌。
他估计一挫之势,袁征信宝剑不脱手,身子也会向前倾,足以左掌同时拍出,想把袁征信震下窄道。
哪知弄巧反拙,袁征信的身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而且两人主意,不谋而同,袁征信左手也同时拍出一掌。
两掌相碰,只闻一声震天巨响,两人的身子都晃了两晃。
骆东闵一看蛇藤软鞭,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软鞭被宝剑削断了一截。
袁征信眼看软鞭被削断,胆子突张,猛然一沉青锋,迎面劈下,只吓得骆东闵亡魂离体。就在这一刹那,蓦闻一声惊人心魄惨叫,在场的人心头都不禁一凛,赶忙转头望去。
第三十四回白骨阴阵
奇门剑骆东闵正惊骇的当儿,又闻身后一声惨嚎,真是惊上加惊,哪还知道举鞭封架。
只闻“呛”的一声,骆东闵的脑袋,被青锋剑削去了半边,立即坠下悬崖身死。
袁征德站在他哥哥身后,睁着双目,一瞬不瞬地盯住迎面的贼人,以防贼人突放暗器。
他见俞小侠由山坡上,疾奔而来,身法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并且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声息。
贼人都集中目力,注视副坛主和人交手,并未预防身后。
站在最后那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比前面和人交手的副庄主还要死在先。
俞剑英和梅香把埋伏树林中的匣弩手,击杀光了之后,放眼一望,见袁征信和贼人拼斗的异常激烈。
身形急跃而起,连人带刀,猛向站在最后的一人扑去,一声都未响,猛然一招,拦腰扫去。
但见寒光敛处,那人已是拦腰两截了。
俞小侠一声不响,突袭他人之事,倒是少有,他今天实在把贼人恨透了。
贼人乘他跃过来时,暗放弩箭也还罢了,但他跃起时,又转向池射来。
他纵向树梢之际,险些中了贼人的诡计,好在他身灵巧快,闪让得法,才幸免于难。
原来贼人在藏身的树稍上,捆着一条奇毒无比的毒蛇,剑英脚尖刚着树稍,捆在树稍的毒蛇,蛇头一扬,就向他的下颚咬来。
剑英向后微仰,右手疾伸,抓住蛇颈,猛力一抖,把毒蛇的骨头,节节抖落。
好在俞小侠功力绝顶,未被毒蛇咬伤,但心中已气愤至极,贼人既然不仁,我也无道义可讲。
俞小侠把站在最后的一个贼人劈为两截之后,又向第二个攻击。
那人也不过刚刚转过身来,就被俞小侠一刀劈下山坡。
六个贼人,片刻之间,就有三个遭戮,哪还敢出手拒敌,身形一晃,不管跃下悬崖,是否有命,却一齐跳下去。
他们刚把贼人解决,梅香也从山坡上跃了下来,娇笑一声,道:“这些贼人,可恶极啦,非见一个杀一个不可。”
说完,娇躯一晃,箭一般向前面奔驰而去,三人从后放腿急追。
不大工夫已奔驰了十几里路。
这一路疾奔下来,却未见到贼人,也没有什么伏桩暗卡。梅香心中只觉得有点奇怪,怀疑袁氏兄弟所说,未免有些言过其实。
突然,走到一个三岔道口,梅香倏然停住身形,转头向袁氏兄弟问道:“这里有两条路,我们应该走哪条才对啦?”
袁征信跃身向前,略一打量,道:“左边那条山道,就是直奔百花岭,再走十里左右,有一片盆地,经过盆地,翻越过一座山峰,就望见晋元山庄了。”
梅香道:“你说的我弄不清楚,你走前面引路吧。”
袁征信点点头,侧身抢步上前,道:“随我来吧!”
这一程所经过的地方,都非常险要,但没有遇到伏卡阻击,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前面却是一块约有四五十亩宽的盆地,树木葱翠茂密。
袁征信自以为认途老马,毫不犹豫地就向盆地茂密的树林中窜去。
他过去跟百花岭晋元山庄的人,经过这片盆地,好像走不了多久时间,就穿过盆地密林,到达对面山峰之下。
进入密林他走在前面,穿来穿去,就是个能走出密林,心中不觉奇怪。
走了一阵,立觉不对,俞剑英惊恐地问道:“袁兄,我们上当啦,你过去一个人穿越这片盆地密林过吗?”
袁征信边走边答道:“我以前来百花岭晋元山庄,每次都有人引导,但我还记得很清楚,看形势没有走错方向。”
俞剑英见他仍然执迷不悟,笑道:“袁兄,你还不相信上当吗?我看你这样瞎撞乱闯,不说穿不过这盆地密林,再走一阵,你非头晕目眩不可。”
袁征信笑道:“我不相信这片密林会把我困住,走不出去。”
走在最后的袁怔德突然大声呼道:“大哥,不能再乱闯啦,我只觉天旋地转了,再走就要倒下了。”
这时,袁征信也感到头昏起来,只觉山摇地转,突然站住身形,转身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
话未说完,身子便向后仰去。
梅香转脸一望,见袁征德虽未仰翻地下,但眼睛发白,怔怔地站在那儿失神,向剑英问道:“哥哥,他们兄弟中了邪吗?”
剑英道:“好在他们兄弟功力比我们略逊一着,不然我们这时也和他们一样啦。”
梅香道:“别卖关子啦,究竟是什么缘故,好好地会倒下去啊?”
俞剑英道:“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五行松树阵,不会阵式的,哪怕武功再深厚,只要误入此阵,就休想窜出去。”
梅香埋怨着说道:“哥哥,你既然知道是厉害的五行阵,怎么早不说呢?现在怎么办?”
剑英道:“首先进阵之时,我以为他是识途老马,未曾注意,但走了很久,都没有穿过盆地,心中起了疑惑,略一打量形势,才知误入五行松树阵……”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妹妹,别心慌,心一乱那就更糟,我们坐下休息一会,拿出干粮吃饱了再打主意。”说完,就地盘膝坐下。
梅香心中虽然感到很着急,但急也没用,看剑英好像成竹在胸,也只好听他的了。
当即坐在剑英的对面,把干粮拿了出来,和剑英分吃。
吃饱之后,梅香问道;“哥哥,吃饱啦,有什么办法出阵,快说罢,也好脱离阵势赶路啊。”
俞剑英道:“别急在一时,我们调息一阵,把疲劳恢复之后,再行闯阵吧,这阵内可能还有埋伏,闯阵时势必有一场激烈的拼斗。”
梅香本来性情很是急躁,但事已至此,急也无用,只好听他的闭目调息。
但她经白发姑娘把她任、督两脉|茓打通之后,功力进境神速,略经调息,就恢复了疲劳,睁开星目一望,只见剑英仍然紧闭着双目,她还以为剑英仍在运功呢,并没有惊动他,转眼向袁氏兄弟一望。
但见他们也坐了起来,也在闭目调息,她唯恐惊动他们,轻轻地站起身子,想跃上树梢一望。
心念刚动,只听剑英叫道:“妹妹,心躁不得,赶快坐下。”
梅香心头一震,暗道:“哥哥的武功真是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啊,我站起身子,未带一点声息,他竟然知道了。”
剑英哪里是在闭目调息,他是在思索如何闯阵,他沉思很久,也想不出闯阵的良策。
他回忆在排云岭学艺时,进入恩师布设的五行竹阵,虽然回忆得一点起来,可是脑中模模糊糊,似懂非懂。
这等奇奥之学,不是凭武功可以乱闯,也不是凭想像可以出阵,你若懂得个中道理,当然一看就清楚。
但仅凭回忆,那是难得明了的,剑英只觉愈想愈糊涂,挖尽心思,也想不出闯阵方法。
梅香见他调息之后,仍然不采取行动,不禁疑惑起来,问道:“哥哥,刚才你不是说调息一阵,就闯阵吗?现在运功完结了,还要我坐下,是什么道理?”
剑英道:“妹妹,你不知道这阵势的厉害,乱闯是不行的,万一中了贼人之诡计,便会一失足成千古恨。”
梅香道:“难道我们在这阵内,坐以待毙不成?”
俞剑英道:“不是这么说法,心静神清,心慌意乱,我们只好安静下来,仔细地想想。”
梅香素来知道剑英胆量很大,这时却非常慎重起来,当然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只好重新坐下,看哥哥能想出什么好的方法。
这时,袁氏兄弟,经过调息一阵后,已恢复神志的袁征信,咦了一声,道:“俞小侠,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俞剑英笑道:“袁兄,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
袁征信道:“我经过这里,来往不下一二十次,每次贼人引我走,都是很快就越过这片密林,我走的又是熟路,怎么会被迷困住,倒是很奇怪啦。”
俞剑英道:“一点也不奇怪,这是五行松树阵,走的方向,一步也不能有错,若走错一步,任你武功雄浑,也别想闯出去。”
袁征信突然Сhā嘴说道:“这五行阵,也只能困住一般普通武林人物,想要困住令兄妹,那倒不见得能困住。”
俞剑英道:“这是奇奥之事,不能以武功深浅而论,不懂其中秘奥,就是负绝世武功,也难闯出阵去。”
袁征德道:“俞小侠,恕我说句直率的话。你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这阵内是使人不能辨明方向,但跃上树梢,不但可以认清方向,而且可以施展踏叶飞行的绝顶轻功,踏叶前进。”
俞剑英听了点点头,道:“袁兄,你这……”
话声未息,突闻身后传来一声嘿嘿的冷笑,身后笑声未落,四方八面都响应起来。
梅香娇喝一声,就要跃身追去,剑英赶忙伸臂按住她的香肩,道:“妹妹,不要中贼人的诡计。”
身后的笑声突然停止,道:“哪怕你们有惊天动地的武功,也休想活命,老实告诉你们吧,这百花岭不是你们随便可以闯的,你们最多也只能活两个时辰。”
这话声愈听愈细,最后两句,只隐约可闻,知贼人已经去远了。
俞小侠蓦伸右臂,一带袁征信,猛的提一口真气,身子凌空拔起,直向树梢冲去。
梅香见哥哥带袁征信向树稍窜去,转脸一望袁征德道:“你能纵上树稍吗?”
袁征德摇摇头,羞红泛脸,道:“我的轻功很差,跃不上去。”
梅香这时也不再犹豫,疾伸玉掌,抓住袁征德的手臂,气纳丹田,身形一矮,带着袁征德好似鹤鸟冲天飞起一般,向树梢疾射上去。
他们纵上树稍,只见周围火光冲天,不禁吓得险些跌下树来,俞剑英恨恨地骂道:“好狠毒的贼崽子啊。”
梅香急急说道:“哥哥,周围的火势很大,看情形是窜不出去啦,我们还是跃下树去吧。”
袁氏兄弟见此情势,只吓得面色铁青,半晌,袁征信才说道:“你们两人,轻功绝顶,逃出火攻,那还有望,但我们兄弟则难逃此厄运了。”
俞剑英道:“你们不要难过,我们一定想办法,要死大家死在一块,要活大家活在一起,冲出火势逃生,就是不携带两位,那冲天的火势也不一定有把握飞越过去。”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妹妹,你说跃下树去,有什么计策能逃生?”
梅香道:“将计就计吧,我看火势一时半刻,还烧不到我们停身之处,我们跃下树去,把周围的树木伐倒一些,留个空隙,我们再挖个深坑,躲在深坑中,等这片树林,烧光之后再出来,贼人深信我们被火烧死无疑,在防备上一定会松懈下来,我们不是可直入晋元山庄吗?”
剑英点点头,道:“在急切之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有一试,或许能逃厄运。”说完,立即向树下跃去。
他们跃下树稍后,立即动手砍伐树木,这虽然是一个很冒险的办法,但只有这一途,还有一线生还的希望,
俞剑英也不用刀,运起神力,施展义父传授他劈空掌力,猛的劈向面前那水桶粗细松树,一掌一株,片刻之间,就被他击倒好几株。
梅香挥动惊虹宝剑,也是一剑一株的,眨眼之间也被她砍倒不少。
袁征信手中的三尺青锋剑,也是无上的利刃,他动作和武功,虽不及他们义兄妹的快捷,但也剑起树倒。
袁征德既无宝剑,也没有用掌力击倒松树的能力,但他也不闲着,把他们劈倒的树木,向一边慢慢移去。
三人劈倒不少的树木,放眼一望,空隙已经很大了,剑英说道:“够大啦,而且这盆地的空气,是由四周高峰吹来,火势虽然凶猛,也不甚要紧。”
剑英虽然口中在说话,但没有停手,他把击倒的树木,双手举起来,就向侧边抛去。
梅香虽不能把树举起抛出,但她拖来却能飞跑。袁氏兄弟,两人合力拖一株,虽不能和梅香一样快捷,倒也不慢。
这片密林虽然很大,可是在盆地之中,又是从四周边缘烧起,没风力相助,松树虽是易燃的木材,烧起来并不快速。
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已把劈倒的树木,都堆在四周接近未伐倒的树边去了。
这个空隙大约有三四亩大小,他们把树木移走之后,选择空隙当中之处,剑英运起神力,猛然击了两掌,泥土被他的掌力,震了一个六七尺深,三四尺宽大坑,刚好容两人藏身。
俞剑英用掌力把坑击成之后,一看火势已快烧近身,袁氏兄弟一个用虎叉,一个用剑,拼命的挖掘泥土。
只见他兄弟全身都被汗湿透,衣服可以扭出来汗水,他抢前一步,道:“袁兄,你们站开吧,让我帮你们一个忙。”
说完,两手交叉往地下猛力一击,又是一个可容两人的深坑。
袁氏兄弟挖了很久,费不少气力,仍然没有把坑掘成,火势又烧到眼前,连急带用力,和四周的热度熏来,汗珠只是直冒。
眼看剑英轻轻松松的两掌,就击成一个深坑,用惊奇的眼光,望了他一眼,不约而同,道:“俞小侠,你这等雄浑的功力,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说完,立即纵下坑中。
俞剑英也觉火势烤得全身发热,赶忙向坑中跳去,跳下坑中,热度大减,不禁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妹妹,你这办法想得真妙。”
梅香娇笑一声,道:“我的办法虽然想得不错,可是没有你这个大力神,也是不会成功啦。”
俞剑英笑道:“妹妹,你怎么替我取绰号啦。”
梅香格格娇笑,笑声如银玲,道:“大力神当之无愧。”
剑英道:“妹妹,别乱说好不好,加个绰号最难听了。”
悔香又是一阵娇笑,道:“大力神总比我俏丫头好听啊。”
俞剑英道:“今天不是你心思灵巧,在急切之间,想出这个办法来,我们真不知是死是活呢?”
这时,火势已燃烧到他们劈倒堆积的树枝上了,火势更是凶猛无比。
突然一阵浓烟卷来,把两人熏的呛咳一声,梅香感到有点不好过,闷得心中难受极了,问道:“哥哥,你有感觉没有?”
剑英点点头,道:“只觉闷热难受,妹妹你看这坑边的泥土,都是热的啊。”
梅香道:“我爬过去看看袁氏兄弟,怎么样了,是不是还能够抗受得了。”
说完,跃上深坑,匍匐过去,但见他们兄弟被烟熏的眼泪直冒,状甚痛苦,梅香问道:“你们感觉难受吗?”
袁征信突闻梅香伏在坑边探问,猛然抬头说道:“谢谢女侠的关怀,只觉隐身在蒸笼里似的,闷得心烦意乱。”
他们停身之处,虽有两三亩大的空隙,没有树木能燃接,可是四周的火势太过猛烈,尤其他们劈倒的树木,堆积如山,而且松树,含有一种松脂,特别易燃,青烟异常大。
这时,各人的脸上和身上,都被熏得像从窑中爬出来似的,变成黑人了。
他们的处境,非常危险,若火势再继续燃烧半个时辰,他们四个人,都要被强烈的热度闷死。
江南春末的天气,正是雨季,天气变化无常,就在四人快要被闷热蒸毙之际,突闻一阵震天价响的雷声。
片刻之间,大雨骤降,四人只觉心中一爽,袁氏兄弟高声一齐呼道:“两位小侠洪福齐天,不但人助,而且蒙苍天庇佑,吕晋元呀!吕晋元,你作恶多端,天也不容啊。”
这一阵豪雨下了约有半个时辰,不但把大火淋灭,而且盆地也成了泽国。
雨初降时,冒出的蒸气,更逼得人难受。但这不过是片刻的,一会儿就消失了。
他们四人都被淋得落汤鸡似的,身上的烟黑,也被冲洗得干干净净。
这时盆地虽然积水很深,却好似被烧热的洗澡水一般。
风停雨止后,已是黄昏时候了,剑英和梅香被陷五行松树阵时,两人吃过干粮,倒不觉得饥饿,袁氏兄弟死里逃生,精神一振,只觉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了。
他们兄弟身上也携带了烧好猎味,他们每次入山狩猎,时间没有定规,经常出来就是三五日不回家。
袁氏兄弟拿出烧好的猎味分给剑英和梅香吃了,袁征信说道:“我胡闯乱撞的,险些把两位的性命,都葬送在火海之中了,我虽然路熟,但也不敢作向导啦。”
俞剑英道:“袁兄,不要这么说,你不是有意害我们,是我们不识五行松树阵之原故,哪能怪袁兄呢?”
袁征信感慨地叹息一声,道:“两位不但武功绝世,而且心地光明磊落,敬佩,敬佩。”
俞剑英道:“袁兄,别客气啦!仍然请你领先引路吧。”
袁征信望了剑英一眼,苦笑一声,道:“俞小侠,不要说我领先引路,就是要我割下颈上的头,我也遵命,但是误入了贼人的陷井,两位虽然能原谅我,可是我心中很觉愧疚不安啦。”
梅香见他只尝受这一点危险,就畏缩起来,笑道:“我走前面,你在我的身后指引路途前进如何?”
袁征信赶忙点头,道:“好极啦。”
百花岭晋元山庄,罗致不少绿林高手,他们逃出了火海,可能是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但七魔投奔晋元山庄后,以防武林中侠义道人物追来,加强戒备,乃是必然的事。
他们刚越上峰顶,放眼一望,那边山坡中,没有一草一木,只见一堆又一堆的骷髅,每一堆都有七八尺高,横直刚好一具骷髅宽,交横堆架起来。
有多少堆,在急切之间,也难数的清楚,梅香略一打量,暗道:“哪来这么多骷髅啊?”
看了那些白骨磷磷后,尤其在夜暮低垂之际,任你胆量再大,也不禁心里打鼓,全身冒冷汗。
俞剑英也是心头一震,暗道:“贼人摆的又不知是什么阵式啊,不谈阵式的奇奥,就凭这白骨磷磷的阴森恐怖,就令人心惊胆寒了。”
仔细一看,只见骷髅堆中,人群晃动,夜暮之中,好似鬼影幢幢。
他们一时之间,不敢躁进,站在峰顶静观变化。
蓦然,由骷髅堆后,闪出两个僵尸似的怪物,阴森森地一阵冷笑。
这笑声好像鬼哭神号,悲惨、凄厉,使人毛发皆竖,尤其那两个僵尸怪物,又是从白骨磷磷的骷髅堆闪身出来,更教人心惊胆战。
好在剑英和梅香都身怀绝顶武功,这些恐怖却吓不住两人,他们兄妹所畏惧的是白骨阵势,急切之间,没有辨清阵势,故不敢贸然闯阵。
只见左首那个披头散发,白须飘胸,两眼深陷,一张脸白得像纸,穿的又是白色长褂,更衬得他面色难看极了。
但闻他冷冷地喝道:“好大胆的毛头小子,竟敢夜闯百花岭,识相的乖乖自己互相缚起来,还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不然!嘿嘿!要将你们乱刀分尸。”
他这话尖酸刻薄,梅香和剑英哪还忍得了,双双跃起身子,疾向白骨阵内冲去。
势子刚起,突闻一声娇笑,道:“英弟弟,这是河书白骨阵,不可乱闯。”
话声甫落,从空落下两条黑影,正是紫云和玉玲。
梅香一看是两位姑娘,赶忙跃身过去,裣衽一礼,张开一双玉手,一手握一个,满脸热泪地说道:“姑娘,梅香该死,不但扰散你们的佳期,还劳你们赶来援手,我愧死啦,你们的大恩大德,俏丫头没齿难忘。”
紫云心中本来一股怒气,仍然未熄,但见梅香满脸热泪,又如此委婉,就是再大的气,也就消了。
她摇摇头,很同情地说道:“梅香,别这样说,为父母报仇,乃是人子之道,我们喜期迟早都不甚要紧,何况我们年纪还轻呢。”
剑英见梅香这番做作,不但把素来工于心计的姊姊,摆布得无话可说,还博起她的同情,暗骂一声,道:“好精明的鬼丫头。”
玉玲从身上掏出一块绢帕,替梅香拭去眼泪,道:“梅香,云姊姊是很开明的人,她不会怪你的,你所受委屈,比我们延误佳期,何止干百倍,快止住悲哀,破阵要紧。”
剑英抢前一步,两肩微微一耸,笑道:“两位姊姊,来得真快啊,义父他们来了没有?”
紫云心头一惊,反问道:“哟!义父他们怎么还没有来,这倒奇怪啦,难道路上遇到了事吗?”
梅香道:“姊姊,你们是看见我们的暗记,随后追来的吗?”
玉玲道:“我们在桃源客栈,见到你的宝驹,向店小二一探问,才知道你们比我们早一天离开客栈,就连夜赶来了,沿途又见到你们留下的暗记,和一路被杀死的贼人尸首,所以知道你们深入百花岭了。”
他们只顾站在这峰顶叙旧,连望都不望河书白骨阵一眼,右边那个僵尸鬼,冷笑一声,道:“你们要叙旧,干脆到了阴间道上再慢慢说吧。”
紫云娇叱一声,道:“这等河书白骨阵,又有什么稀奇,以白骨布阵,不过增加一些阴森恐怖之气,但吓不了人。”
右首那个僵尸似的怪物,冷笑一声,道:“你这等的弱女子,一口气可以把你吹上半天云中,还敢说大话。”
紫云娇躯一晃,当先向白骨阵内冲去,但她并不向两人停身之处冲进,却走左侧,直冲阵内。
那两个僵尸模样的怪物,所站的位置,乃是死门,他们两人站那里,却是诱人上当的。
哪知紫云对河书白骨阵了如指掌,哪肯上他们的当,两个僵尸怪物,见她真能认得阵势,心头一震,即忙鬼号一声,传警阵内拒敌。
他们一声鬼号,声音未落,阵内立即响应起来。刹那之间,白骨阵内外,鬼号之声,彼起彼落,不绝于耳,凄惨、恐怖至极。
这两个僵尸怪物,正是杏坛的正副坛主,右边那个叫活僵尸成汉城,左边那人叫水底僵尸花朝景,两个都练有一种极歹毒的冷汗掌力。
这种冷汗掌,特别怪异,发掌之先,浑身毛发真竖,全身都是鸡皮疙瘩,对手见了这等情景,也不禁心中一寒。
但这一寒,正好减去自己的功力,他们则趋势发掌,掌势出手,只见满天飘雨的汗珠,随掌势洒出,不要说是体内逼出的冷汗,击出的力道,却是奇猛绝伦,若被汗珠击中|茓道,非当场受伤不可。
紫云他们刚冲过一道伏击,活僵尸和水底僵尸,恰好绕身过来阻击。
两个僵尸未动手之先,仍然是老规矩,先来一个冷颤,但被袁征德一眼看到,突然忆起百花岭晋元山庄,有这么样两个怪物。
蓦然,大喝一声,道:“女侠!留心两个僵尸的冷汗掌力。”
俞小侠和梅香听他一喝叫,双双抢在紫云的前面,同时运起降龙伏虎掌力,剑英猛击活僵尸,梅香突击水底僵尸花朝景。
两人掌势尚未发动,只见激猛掌风撞到,眼看封架已自不及,活僵尸速向左闪让,花朝宗则向右趋避。
剑英和梅香双双跃身追击,只听紫云叫道:“这河书白骨阵内,含宇宙变化之数,不可躁进。”
剑英大喝一声,道:“我就不相信这几堆白骨,能把我们困住。”说完,双掌猛然向眼前的一堆白骨推去。
只听一阵哗啦!哗啦!之声,那堆白骨被他这疾猛掌力,震得粉碎。
梅香见英哥哥一掌震碎一堆白骨,也依样画葫芦,推出一掌把眼前的一堆白骨震碎。
两人见贼人仗白骨堆欺人,心中都非常气愤,但他们把两堆白骨震碎之后,阵内形势大变,而威势仍然未减。
这样一来,却把紫云急坏了,刚才阵势完整,还能辨别方向,认清应走之方位。
但经过这片刻的停顿,他们两人又把阵势推倒,急切之间,也把头脑急昏,不知应该走哪个方向才对。
剑英把白骨堆震碎之后,微微一笑,道:“云姊姊,我们向前冲吧。”
紫云薄嗔道:“你们冒冒失失的,把这阵势推毁,我急切之间,也难认清方位了啊。”
剑英大笑一声,道:“我们索性把它震平,看还能生出什么奇奥变化来。”
说完,运起掌力,一路推击过去,片刻之间,就枝他捣平十六七堆。
梅香也是气不过,尤其她心中急要冲到晋元山庄,把所有的贼人杀光,才能消满腹气愤,她一口气,也震平十七八堆。
二女和袁氏兄弟,见她们两人,胡乱的乱捣,也运起掌力,向白骨堆推去。
但埋伏阵内的贼人,也不是弱手,他们见剑英和梅香,掌力雄浑,却不敢现身阻击,只一味的向后退去。
二女和袁氏兄弟,所击出的掌力,却逊色得多了,贼人哪有看不出之理。
袁氏兄弟尚未击毁两堆白骨,就被埋伏阵内贼人现身出来阻击了。
他们兄弟哪是众贼的敌手,只交手几招,就被逼的连连后退,向剑英身后靠去。
剑英正在挥掌震毁白骨堆,蓦觉兵刀交鸣之声传来,转眼一望,只见袁氏兄弟渐渐靠来,而且险象环生。
他右腕一抬,拔下背后的大刀,猛喝一声,立即跃身抢攻过去。
一出手不是太极剑法,只见刀光闪闪,隐闻风雷,贼人哪曾见过这等凌厉的刀法,只三招两式,就把贼人逼退,袁氏兄弟也趁机反击,局势立即大变。
二女也正好遇上活僵尸和水底僵尸两人,二人展开两仪剑法,把两人圈入剑光之中,想破围逃走,也觉不易。
梅香转眼一望,只见二女施展的剑法很是怪异,睁着一对星目,注视二女施展的剑法,一瞬不瞬。
她不知不觉也拔下背上的惊虹宝剑,跟着紫云剑法,一路施展下去。
埋伏在白骨阵中的贼人,见梅香一个人,自顾自挥动剑势,只觉施展出来的招势,奇奥无比,耀目的剑光,翻来覆去。
那些贼人见她一对星目,只注视二女,却不看自己手中的剑刺向哪里,还以为她着了魔,有机可乘,立即挥动手中兵刃,疾向梅香身后偷袭。
这时,紫云正好翻身施展一招绝着“飞絮落英”,梅香也跟着翻身猛刺。
真是太巧不过,她这一翻身,不但让开了身后的贼人偷袭,而且把偷袭的喊人,一剑劈成两截。
俏丫头根本就没有觉得,那贼人也真死得不明不白,只叫出短短的一声惨嚎,便溅血当场了。
梅香定神一望,不禁大吃一惊,突然镇定心神,娇笑一声,道:“云姊姊,你施展的剑法,威势好猛啊。”
紫云不但和玉玲联手施展两仪剑法,还放眼四顾,只见梅香施展的,正和自己施展的招式一模一样,暗道:“怪不得这俏丫头,功力进境神速,原来她过目不忘啦。”
紫云哪知道剑英把太极、两仪、三才剑诀,完全教梅香念了,这一对照,便能应用而生。是以,看来一模一样,而且非常熟练。
紫云眼看一连施展了二十三招,都没有把活僵尸置于死地,芳心不禁焦急起来,猛然一咬银牙,施展最后一招绝招,把活僵尸活生生地拦腰斩截。
她这一得手,王玲也施展“金丝缠腕”,把水底僵尸右臂齐肩削落,立即倒卧血泪之中。
群贼眼看正副坛主,都伤亡在两个姑娘的剑下,哪还有斗志,立即作鸟兽敌,纷纷拔腿逃亡。
袁征德大喝声,道:“这些贼崽子,太可恶啦,一个也不能让他们逃走。”
二女和剑英听他这一提醒,立即跃身追击。
梅香剑劈从背偷袭的贼人后,正在沉思这套奇奥的两仪剑法,突闻袁征德一叫,即时又泛起父母的血海深仇,娇躯一晃,猛然拔身追去。
她正好把贼人来作试验这套精奇的剑术,只见她手起剑落,片刻之间,就被她杀了十几个。
贼人斗志消失之后,连抵抗反击的勇气都没有,个个抱头鼠窜,哪能逃出他们的手下。
这时,剑英却遇到了一个作困兽之斗的贼人,那贼人手中的一支剑,招式也很奇奥,而且他是以死来相拼,也不可轻视。
俗话说,“一人舍死,万夫莫敌。”他存了一死相拼的决心,急切之间,剑英也把他无可奈何。
剑英刚才看到梅香,跟着云姊姊学两仪法,突然灵机一动,暗道:“俏丫头,我索性成全你吧,我把这个贼人作对手,把太极剑演完给你看看。”
主意刚定,梅香正好赶了过来,剑英猛然大喝一声,立时剑法骤变,这太极三十六招剑法施展开来,只觉寒光飞绕,剑影纵横,丈余内尽是逼人的寒风。俞小侠只施展了五六招,那个困兽之斗的贼人,只觉封架无功,还手无力了。本来他随便施展一招,就可把贼人击杀当场。
他并没有下杀手,从从容容的把太极三十六招演习下去,到了三十五招的时候,梅香格格娇笑一声,道:“哟,贼崽子要倒下去啦。”
话声刚绝,只闻一声闷哼,贼人的脑袋,被剑英一刀切开两边,就似破猪头一般,当时脑汁飞溅,倒地身亡。
他们六人破了河书白骨阵之后,又立即继续前进。愈走防守愈严密,真是三步一卡,五步一桩。
剑英仰脸一望天色,已是戊末亥初光景了。转脸向袁氏兄弟说道:“袁兄,此地离晋元山庄,还有多少路啊?贼人防守这样严密,我们潜入晋元山庄的计划,今夜恐怕难以达成了。”
袁征德道:“路是不远了,若能避过伏桩暗卡的阻击,展开夜行轻身术,大约一个时辰,就可到达晋元山庄。”
紫云道:“既然距离晋元山庄不远,我们就硬闯吧。天明之时,一定能达晋元山庄。”
剑英道:“云姊姊,你不知道这百花岭晋元山庄,不但罗致了武林所有高手,而且陷阱重重,我们硬闯,贼人固然阻挡不住,但我们到了晋元山庄,赃人就不凭人多势从,群打群殴,用车轮战法,也会活活地把我们累死。”
紫云一场秀眉,道:“百花岭所布下的陷阱,我一路来已经注意察看过,确实很是奇怪,其中定有奇人主持布置,可是桑师叔他们没有到,不然,我们不论硬闯,踏陷阱前进,还不至于胆惧。”
剑英道:“主持布置机关陷阱的人,就是吕晋元的爱妾,我们想暗入晋元山庄,先把他的爱妾擒住,把机关破坏,即可减少机关陷阱的威胁。”
紫云道:“潜入晋元山庄,能找到吕晋元的爱妾吗?”
剑英点点头,当即把袁征德先前所说的向紫云陈述一遍。
紫云听了点点头,道:“要想潜入晋元山庄,则必须绕暗径潜入,据我所见他们布置的机关陷阱,都不及恩师布置的阵势奇奥,我还能破得了。”
梅香听了紧皱的双眉,突然舒展,向紫云福了一福,笑道:“姑娘,你能领我们开路吗?”
紫云点点头,道:“这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但是……”
她说至此,下面的话,却难再说出口,一对星目停注在袁氏兄弟身上。
紫云的心思,素来就是很缜密,他怕袁氏兄弟不可靠,心中对他们兄弟还存着很大的疑问。
袁氏兄弟也是老江湖,哪还看不出紫云的心意,袁征德立即拱手,说道:“姑娘请放心吧,我们兄弟绝无异心,对天可表。”
紫云道:“进入晋元山庄后,你们兄弟有把握能找到吕晋元的爱妾吗?”
袁征德点点头,道:“吕晋元的爱妾,经常在一间特别室中,研究奇门之学,她罹此怪疾,也是她用脑过度之故。”
紫云道:“贵昆仲既然有信心能找到吕贼的爱妾,倒可试试。”
话声甫落,突然响起一阵紧急的竹哨声,此起彼落,互相呼应,霎那之间,满山遍野,都是竹哨声。
声音紧急凄厉,好似大敌临境的信号,紫云突然一正面容,道:“听他们这种竹哨声,来百花岭的人,可能不少,难道桑师叔他们也从别的道路,深入晋元山庄了吗?”
剑英道:“我们昨天听到消息,驼龙岛的七魔,已遭到晋元山庄,一叶道人他们那批高手,可能已经随后追到了。”
紫云道:“这样看来,倒是不会错,不然,绝不会发出这等紧急信号,我们正好乘他们混乱之际,潜入晋元山庄。”
陈紫云学艺排云岭时,跟灵虚上人学过九宫八卦之学,她懂得各种阵势和奇门异数,却不怕百花岭晋元山庄的机关陷阱。
他们一行六人,由紫云当先,向后疾退一二十丈,避过贼人视线,再从密径直奔晋元山庄,暂时按下不提。
再说,八臂神乞和燕赵双残等人,所走的路线,却是从九宫山到湖北石首,转湖南石门,直奔武陵山百花岭。
他们一路下来,都没有听到梅香的消息,虽知道她在路上,绝不会出什么岔子,但心中却很关心,暗中也在打听,快走近湖南,仍然是杳如黄鹤。
一日,他们到达石首,住在吕隆客栈,几个老怪杰,正喝得兴高采烈之际,突见店伙计手持信柬,匆匆走了进来,向桑逸尘躬身一揖,道:“敝号左上房有位客人,叫小的送这信给你老人家看。”
说完,双手把信呈给八臂神乞,退后两步,垂手站立一侧,听取他的回信。
桑逸尘接过信封,但见信没有封口,墨迹也没有完全干,抽出信笺一看,只见上面大意写道:“逸尘足下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在下远居边荒,久欲前来中原,拜访名震当今武林中之三大怪杰。但机缘难逢,此时先后接南海驼龙岛主从吕晋元庄主邀柬,本应来春再定行止,因私务早了,故此提前赶来,藉机畅游中原名胜大川。天假我便,在此与阁下不期而遇,今夜子时,在东郊外之黄土坡,向阁下叨教几手绝技,以了平生之愿,幸勿推却是幸。东方兆雄顿首。”
桑逸尘长眉一扬,仰脸大笑,这笑声含着极端愤慨,笑罢之后,把指头桃破,用鲜血在信封背后,写下“依约舍命奉陪”六个字,把信封交还给店小二,道:“伙计,你把这信封拿回去,交还那人,再来算酒资,子时后我们还有别的约会,要提前走路。”
跛子燕有义见他气怒至极,笑道:“老叫化,什么了不起之事值得你这等冒火,用鲜血来作复。”
桑逸尘气愤地把信笺交给跛子,怒道:“你看这家伙好大的口气,简直是目中无人,今夜不是他死,就是老叫化亡,不然,这口气绝难消掉。”
驼子笑道:“老叫化,别沉不住气,小心上人家的当。你放心,死神绝不会叫你暴尸,我们在坐的人,身上收集起来,大概还可够你买棺材之钱。”
神医公子明笑道:“赵兄,别开玩笑了,听燕兄念念看,谁有这个胆量敢下书向桑兄挑战。”
桑逸尘道:“老叫化一辈子也没有上过人家的当,你别故示大方,我死了你们也休想活着走开。”
驼子道:“人家先把你的心理攻破,让你好好气上一阵,然后再集中全力和你拼,这不是上当是什么呢?”
跛子听他把话说完,接着把信一字一句的念下去,群雄听了,不约而同地,骂道:“东方魔君敢口出大言,大概他是活腻了。”
西北魔君东方兆雄,何以会这时在此地出现,他信内已经说了,私事早完,提前赶来。
但他实在的原因,还是应吕晋元之邀,提前赶来,商讨夺取武林盟主的秘议。
他在西北独霸一方,养成自骄自大之脾气,又自恃武功绝世,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中,是以竟敢口出大言,下书挑战。
他们来的有西藏拉萨铁钵禅师,丁山白眉老怪等人。
桑逸尘等人调息一阵,眼看亥时已过,立即动身向东郊黄土坡奔去。
放眼一望,这地方虽叫黄土坡,可是平坦至极,地下尽是黄土,不但没有树木,连乱草都没有一根。
远远望到黄土坡几堆乱坟前,站着十几条黑影,八臂神乞当先向那些人立身之处,疾驰而去。
桑逸尘离乱坟前十几丈远,就闻到一阵大笑,笑声震破夜空,听这笑声就知发笑之人,内功充沛。
他不肯示弱,立即大笑一声,他这笑声直冲云霄,可达数里之外,比那人的笑声,更要宏亮。
笑声一落,人也落在那些人面前,八臂神乞拱手笑道:“劳各位久候了,哪位是东方兆雄,请上前来,老叫化也好领教。”
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什么客气都不要来,见面就动手。
话声甫落,只见人群中,缓缓走出来一个长髯老者,身体甚是魁梧。
这人满脸傲气,脸上露出冷冷的微笑,抬步着足有声,足迹经过之处,地下黄土陷入二丈多深,两道冷电般的眼神,狠狠盯着八臂神乞。
桑逸尘是何等人物,一见那人的来势,立即暗中提聚真气,运起童子混元气功加以戒备。
东方兆雄走近八臂神乞六尺之处,突然停步,冷笑一声,道:“你就是当今武林中,三怪杰之一的老叫化吗?”
桑逸尘仰脸大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老叫化是你叫的吗?”
东方兆雄冷冷地道:“老叫化不是人叫的,难道是鬼叫的吗?”
桑逸尘剑眉一扬,大喝一声,道:“少废话,怎么样比试,你说吧,老叫化没有闲工夫和你磨牙。”
东方兆雄道:“邀你来到这里,当然是要较量,人家惧怕你们三怪杰,我东方兆雄倒是不怕。”
桑逸尘冷笑一声,道:“算你有种,就请赐招吧。”
东方兆雄大喝一声,猛然举手一掌,疾劈过来。一股猛烈绝伦的劲力,划起呼啸之声,直向八臂神乞撞到。
桑逸尘冷哼一声,右掌一扬,硬接一掌。
两股激猛的掌力互撞一起,卷起一阵狂风,激起地下黄土蔽空。
这一掌接实之后,立即判出了功力的强弱,八臂神乞仍然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东主兆雄虽然沉桩站稳,未被当堂震退,双腿却晃下两晃。
这一下,却激起了他的怒火,冷冷说道:“老叫化大名,果不虚传,你再接我一掌吧。”
桑逸尘道:“别来这些废话,尽管施展,接你百招又何妨。”
东方兆雄试了一掌,仍然不服气,双掌一扬,一抬一翻,疾逮攻出两掌。
桑逸尘冷笑一声,两掌一翻,轻轻松松地把他猛烈的两掌接下,大喝一声,道:“独霸西北的魔君,掌力不过尔尔,我接过了你三招了,你也接我两掌试试。”
蓦地,身形一晃,一招“推山运掌”,双手平胸推出,一股强劲无伦的劲道,猛向东方兆雄撞去。
西北魔君吐气出声,挥掌一接,两股猛烈掌力互撞,只闻“砰”然一声,两丈之内,尽都激荡起逼人的劲风。
东方兆雄接下这一掌之后,脸上已变了色,人也被当场震退了两步。
桑逸尘看他挑战的信后,就大发火了,先前没有采取攻击,是看他的口气狂妄,以为他真有一套实学,让他先攻三招,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惊人的绝技,敢如此目中无人。
三掌接下之后,也不过平平,这才出手反击,只一掌就把他震退两步,哪还容他有措手的机会,大喝一声,道:“不错,再接我两掌吧。”
掌随声起,右掌一扬,当胸劈去。
这一掌是他童子混元气功所聚的劈空掌风,力道更是奇猛绝沦,西北魔君若再扬掌硬接,不死也得重伤。
东方兆雄不愧是魔君,又奸又巧,眼看刚猛的掌风击到,立时跃身避开,劈空掌劲,中途投有受阻,直向后面撞去,余劲险些把铁钵禅师撞伤。
铁钵禅师见东方兆雄,连攻三掌,都未得胜,早就想跃身接战,这一来正好有所藉口,猛的捧起铁钵,就向桑逸尘击来。
神医公子明早就对他注了意,眼看他出手攻击,身形一晃,跃身向前,把全身真气,贯运右手剑尖疾向铁钵点去。
铁钵禅师高喧一声佛号,道:“施主,你想早登极乐,就让老衲先超度你吧。”
公子明冷哼一声,道:“你也配称佛门之人,竟想群打群殴,看是我尸解你,还是你超度我,在武功下见真章吧。”
他们两人接着展开生死的决斗,铁钵禅师的铁钵,是用铁环系上,一收一放,铁环叮当作响,分量相当沉重,威势也足惊人。
公子明乃是成名江湖的大侠,手中的一柄剑,招式神出鬼没,变化奇奥无比,两人动起手来,半斤八两,谁也不占便宜。
桑逸尘外家功力已登峰造极,力道纯走刚猛路子,最适宜硬打硬接。
东方兆雄硬接丁两掌之后,心中只觉血翻气涌,哪还敢硬接,只一味的闪让。
桑逸尘见他避招游斗,不敢硬接池的掌势,大笑一声,道:“老叫化还以为你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功夫,竟敢如此卖狂,原来是纸老虎啊。”
东方兆雄知道了厉害,哪还敢逞强,也不理他的讽刺,闪来让去,突然闪到桑逸尘身侧,运起全身功力,猛向老叫化斜肩劈下。
桑逸尘旋身一招“横打金钟”,横击过去,两人立时展开了抢占先机的快攻。
刹那间,双掌翻飞,掌影如山,二十招之后,已难分敌我,只见两个人影,盘旋飞舞。
燕赵双残看他们打的异常激烈,不禁有些技痒难熬,驼子身形一晃,跃到蛇岭二毒老大白蝎子周翔高身前,大喝一声,道:“白蝎子,你是为何而来?”
白蝎子正看得入神,突听他这一问,猛然一惊,怒道:“取你们的命而来。”
驼子道:“谁取谁的命都不管,大家赶早,别让他们赶在我们的前头。”
老二黑蝎子周登高大喝一声道:“驼子,别卖狂,看谁要谁的命。”
说完,扬掌猛劈过来,看他面貌不扬,劈出的掌力倒是有几成火候。
老大白蝎子见弟弟出招攻击,立即拔下背上纯钢剑,合力夹攻驼子。
跛子燕有义冷笑一声道:“你们兄弟有不单打独斗的规矩,我们弟兄也是死不分离,正好碰对儿。”立即出手接下白蝎子,四个两对又展开了生死之拼。
丁山白眉老怪卓启迪,放眼一扫全场,但见自己的一方,四个人出手,都落下风,未动手的人数虽比对方多三人,但是对方闲下来的也还有两人,看情势就是自己这几人,一齐动手,也难占得上风。
心念一转,便想借机溜走,情不自禁地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出战圈约两丈多远时,突然转身,展开夜行术,立即向西南方疾驰而去。
萧岐山和童维南两人,都聚精会神注视着八臂神乞的每一招每一式,却没有注意白眉老怪的行动,待发觉他逃走时,想追赶已自不及,只好置之不理,仍然站住观战。
这时,八臂神乞和西北魔君已拼下一百多招,桑逸尘以七十二招降龙伏虎掌法,回环施展,不但招术精奇,劲力更是威猛绝伦,只逼得西北魔君,节节后退。
神医公子明和铁钵禅师,也战得有声有色,公子明的一支剑,招招含着精微的变化,而且他身法矫捷,闪势让招,始终不离铁钵禅师左右。
铁钵禅师身躯肥大,蛮力奇大,铁钵至少有八九十斤,一击一收,只闻劲风飒飒,威势甚是惊人。
但他身躯笨重,铁钵又是重兵刃,闪让异常吃力,斗到三十合左右,只累得他汗流浃背,口吐白沫了。
燕赵双残对蛇岭二毒,跛子虽然以一双肉掌对白蝎子的纯钢剑,仍轻松至极。
黑蝎子掌力虽也雄浑,但和驼子比起来,那就相形见绌了,只彼此硬击一掌,黑蝎子就被震得血翻气涌,当场退了三步。
桑逸尘和西北魔君斗到一百五十招之际,八臂神乞运聚童子混元气功,只见他须发怒张,筋肉内陷,只余皮骨,步移地陷。
突然大喝一声,双掌猛然推出,这一记劈空掌风,势疾力猛,西北魔君又被打得精疲力尽,哪还闪让得开。
只闻“砰”的一声,正好击个正着,只打得东方兆雄筋断骨折,踉踉跄跄,后退一丈多远,喷出一口鲜血,当场跌坐地下,脸色成了乌色。
桑逸尘纵声大笑,道:“就凭你这等功力,也敢口出狂言,到中原找我们三人较技,真丢人现丑,不服气老叫等你半个时辰,让你调息后再拼斗吧。”
东方兆雄在西北横行数十年,哪受过这等挫折,自己的一世威名,不但付诸东流,恐怕连生命都难保,突然圆睁环眼,注视桑逸尘,一声惨笑,道:“我东方某人,技不如老叫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桑逸尘大笑一声,道:“你下书挑战,满纸狂言,怎么现在连一点再斗的勇气都没有了。”
东方兆雄哇的一声,又吐了一口血,缓缓站起,伸手抹去口边的血,冷哼一声,道:“这一掌之仇,我只要不死,咱们再结再算吧。”
桑逸尘道:“别说这遮羞的话了,你这一辈子也难报我这一掌之仇,老叫化素来不作赶尽杀绝之举,你走吧,赶回你的老巢,好好调养,或许可以在世上吃几年饭,报仇夺取武林盟主那是妄想。”
东方兆雄冷笑一声,连看都不向斗场看一眼,猛一咬牙,即转身向西南方缓缓走去,站在一边的三个贼人,见他身子摇摆晃晃,急忙向前搀扶,一同逃走。
铁体禅师眼看东方兆雄受伤吐血坐地,心头一震,微一失神,吃公子明刺中一剑,把罗汉肚子划破,一肚子的肥肠,随即流了出来。
但他仍想孤注一掷,捧起铁钵乱撞。
这时,铁体禅师只图捞回一点本,也没有顾到自己的肥肠拖在地下,左脚一抬,刚好把自己的肠子踩断,当时倒地身死。
黑蝎子见东方兆雄重伤而走,铁钵掸师溅血当场,哪还有斗志,正想招呼大哥逃走。
心念刚动,一个失神,被驼子击中一掌,当时击的头破血流,惨死当场。
白蝎子眼看大势已去,没有活着逃出对方掌下之望,但他不愿死在别人掌下。
蓦地,腾身横移五大步,猛然一挥剑,剑锋直向自己的胸口刺了进去。
跛子燕有义正想跃身追击,突然见他举剑自戕,大笑一声,道;“白蝎子,你真有自知之明,这样也好,到可省去我一掌之气力。”
桑逸尘仰脸大笑一声,道:“这到是意外的收获……”
话声未绝,只见几个人影,正向他们立身之处,疾驰而来。
这时,晨雾渐渐敛去,太阳缓缓的从东方各起来,一切景物,看的是很真切。
桑逸尘看那几个疾驰而来的人影,正是百拙大师和武当白云道长及少林寺的两个监院老和尚。
他心头一震,把未说完的话,即时停住,暗道:“怪啊,他们怎么会在这儿出现,难道少林寺……”
心念未定,百拙大师他们已来到近前,但他们一眼看到八臂神乞等人,站在这黄土坡,也很感惊奇。
百拙大师猛然窜起身形,纵到八臂神乞而前,双掌合十一礼,笑道:“桑大侠,老衲听说你们已到江西绿竹堡去了,难道也是听了消息赶来的吗?”
桑逸尘剑眉一扬,很诧异地反问道:“老和尚你这话我不明白,难道江湖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百拙大师当即把得到弟子的报禀,七魔已投奔武陵山百花岭晋元山庄,一叶道人等高手,已随后追了来。承各位大侠之协助,把简治宇擒获,押返少林寺途中,在湖北通山被吕晋元的党羽救走,得报之后,便和白云道长赶来的情形,概略说了出来。
桑逸尘也把和一叶道人分手之后,昨夜西北魔君东方兆雄,下书挑战等情形很详细地说了一遍。
彼此听了之后,互相点点头。桑逸尘又介绍神医公子明等人与百拙大师和白云道长等相见后,这才连袂趱程,直奔武陵山百花岭晋元山庄,暂且不提。
再说一叶道人率领群雄,由广西紧随七魔身后疾追,但七魔非常狡猾,他们分作两批行走,一批由玄修率领由横县奔向勾漏山玄修的老窝。齐元放同七个正副庄主由桂平直向武陵山疾奔。
一叶道人估计错误,却追向勾漏山,但玄修返回勾漏山后,睹景生情,感叹不已。
这时,他不但失去了作武林盟主的雄心,连替师弟等人报仇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回到勾漏山金霞官后,幻梦完全消失,决心改过向善,在他一手开创的金霞宫,安度晚年。
次日,一叶道人率领群雄赶到,他不但不阻击,反而率领弟子,恭迎一叶道人等人。
一叶道人和群雄并不怕他使诈,当即随他鱼贯走入金霞宫,玄修等群雄落座之后,率领所有弟子,向群雄跪下忏悔道:“今后绝对约束弟子,不涉足江湖。”
群雄都是一颗侠义之心,见他诚心悔悟,均不愿与他为难,而且为他庆幸。
一叶道人站起身子,稽首笑道:“道兄,能忏悔向善,乃是武林之大幸,请起来吧。”
玄修突然悔悟,群豪都觉意外,尤其驼龙岛随来之人,更是惶惶不安,想逃也逃不了,激斗更不敢作此想。
他们急切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怔怔互相望着出神。
玄修向他们望了一眼,道:“各位不必心慌,在坐的群豪,都是侠骨热肠的大侠,绝不作赶尽杀绝之举,就是老道也不会落井下石,引大家来一网打尽,请稍安勿躁,等我尽了地主之谊后,各位要回驼龙岛或追你们岛主去,贫道一定代向群豪请求,在勾漏山金霞宫,保证不会使你们难堪,但出了金霞宫以后,贫道则不敢负责。”
驼龙岛的贼人,听他这一说,暗自骂道:“你这老杂毛狡猾极顶啦,我们在这里众位大侠当然不会对我们下杀手,但我们走又能走得了吗?”
一叶道人笑道:”道兄,我看你也不必破费了,我们就此告辞,驼龙岛的弟兄,我们找的对象并不是他们,就交你处理吧。”
玄修笑道:“道兄和众位大侠义薄云天,赐予贫道一条自新之路,贫道还敢施苦肉计,故意强留各位,好让齐岛主从容逃走吗?但我留各位实是一片诚意,贫道敢说一句,他们投奔武陵山百花岭晋元山庄,还不是瓮中之鳖,吃一顿酒也耽搁不了多少行程。”
一叶道人听他这一说,也就不再坚持急着要走,群豪也没有人提出意见,都以一叶道人的意见为是。
金霞宫三年前虽被俞小侠闹的损失惨重,但只在人的死亡遭受到劫运,其他却无损伤,现在要赶办几桌酒席,哪有什么困难。
只片刻之间,就整治了五桌丰盛的酒席,在席间驼龙岛的人,互相一商议,大家一同起来,恳求玄修道长,暂时让他们在金霞宫,若他们岛主也能悬崖勒马,不再作武林盟主之想,他们则再返驼龙岛,做安份守己的岛民。假使岛主不肯悔悟,不管他成功失败,他们都愿意跟随玄修道长在此修道。
一叶道人刚才已说过,把驼龙岛的人交他处理,群豪没有意见,他们的请求,群豪并无人答话。
玄修闯荡江湖数十年,见多识广,哪还听不懂他们的意思,他们若返回驼龙岛,齐岛主侥幸选出群雄之手,返回驼龙岛后,一定会用岛规制裁他们。
但随后投奔武陵山,那也无异是自投罗网,他当即点点头,道:“各位衷心愿意留在这里,我也不便拒绝各位,你们应该感谢群豪的宽宏大量吧。”
驼龙岛的人立即跑下去,向群豪磕头,一叶道人站起身子,说道:“你们快起来,我们不喜欢这等俗礼,为人讲的是良心道德,你们悔悟向善,一定能得到人们的爱护和尊敬,若口是心非,绝难逃出公道。”
这一顿酒由申初吃到酉末,才尽欢而散。
玄修看天气入暮多时,决心坚留群豪休息一夜再走。一叶道人心中略一琢磨,暗道:就是连夜追去,恐怕也不容易追到,在此留宿一夜,暗中看看玄修有没有什么行动。
念动慧生,当即同意留宿一宵。
玄修听一叶道人同意之后,增酒洗杯更酌,这时,最高兴的,还是北山疯子了。
他的豪量,确实惊人,在坐的,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南山叟见他放肆豪饮,笑道:“疯子,你喝倒可尽量的喝,可是喝醉了,不能再发酒疯啦。”
北山疯子笑道:“我钱疯子闹酒疯,但不失礼,你放心吧。”
一叶道人先行告退之后,暗中指示爱徒,到金霞宫周围巡视看看,玄修暗中派人向外联络没有。
岳凤坤当即领命转身向金霞宫外走去,齐家姊妹好似怨魂缠身,这一路就不离岳凤坤的左右。
她们姊妹见岳凤坤向外面走,也跟随他的身后走去。
这些日子相处以来,岳凤坤发现她们姊妹可爱之处很多,齐绢温柔得像一头小的绵羊,齐瑛却活泼的象一只小麻雀。
他们的感情一天一天的增进,岳凤坤对玉玲虽然念念不忘,但这些日子以来,却冲淡了不少。
洞庭钓叟虽是年近期颐,但仍不失诙谐,他专找悟性老和尚开心,他见齐家姊妹随岳凤坤走了之后,笑道:“大和尚,我有一件事,很难理解,想向大和尚请教!请教。”
悟性双掌合十,高喧一声佛号,道:“老施主有什么疑难之事,请教却不敢当,若我佛能代为化解之事,当虔诚代为祈祷。”
桐庭钓叟笑道:“齐元放为恶人间,但却生了两个忠孝双全的女儿,这是不是我佛的慈悲啊?”
悟性道:“阿弥陀佛,我佛超度有缘人。”
洞庭钓叟笑道:“老朽今年一百岁啦,却有点怨世之感,大和尚是不是可以代我祈祷,早登极乐。”
悟性道:“罪过!罪过。”
他们这一说,引得哄堂大笑。
冒一奇和黔南一毒却形影不离,但他们所谈的,都是疗毒之方,外人都下太清楚。
青云飞云师兄弟,心中和岳凤坤仍存有芥蒂,一路来都很少言语。
一宿易过,第二天黎明之时,一叶道人又率领群雄继续趱程。
玄修率领众弟子,一直送群雄到了勾漏山外,才道别返回金霞宫。
一叶道人知道在途中,是不容易把七魔追到了,干脆直奔武陵山,趁机把百花岭晋元山庄也踏平,给江湖除一大害。
群豪晓行夜宿,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便到了武陵山区。
这日,到了永顺住宿,暗中探问了好久,都问不出百花岭晋元山庄的所在。
一叶道人察看店小二的表情,并不是他们不知道百花岭所在,而是他们心中畏惧,不敢直言。
他心念一动,立即拿出一锭五两重的黄金,赏给店小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店小二得了重赏之后,不但把百花岭的道路,详详细细告诉了一叶道人,还把晋元山庄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
第二天,群雄打早就趱程,但走出永顺城,只见山岭起伏,绵连不绝。而且浓瘴重雾,笼罩着山头,更显得晋元山庄的神秘。
永顺距百花峙晋元山庄,也不过是百十里路,以群雄的脚程,纵然是崎岖的山径,有半日行程即可到达。
但群雄到达永顺的当天,吕晋元就得到眼线的报告,当即派出很多高手,沿途阻击。
群雄前进不过二十里左右,就遭受了暗卡的拦击,第一道伏桩,是由绿旗坛坛主修善绿率领坛下三十名弟兄,埋伏在一片森林内。
一叶道人走近森林边缘一望,只觉这片森林特别怪异,究竟怪在哪里,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好在他们每人都身负绝学,而且高手又多,不管是刀山剑林,也不放在眼下。
一叶道人略一打量,即当先向森林内窜去,群雄紧随他的身后,鱼贯跃入。
约莫走了一杯茶时间,突闻呼呼之后,由四面八方传来,声音愈来愈近,而且夹着飒飒风声,震得树叶纷飞。
一叶道人倏然稳住身形,气纳丹田,把全身真气贯注于两臂,暗中加以戒备。
放眼一扫望,只见无数的野猪,向群雄立身之处,疾扑而来。
这群野猪,大者如小牛,皮厚毛粗,全身黑褐色,犬齿强大。向上弯曲,锋利绝伦,长嘴唇一敛一敛,呼呼有声,其状凶猛至极。
群雄都是见多识广,闯荡江湖数十年的高手,知道这种野猪,不但凶猛,而且皮厚,刀剑不入,力大无穷,它那长嘴一撬,两人合抱的大树,都可撬倒,群雄都不敢轻视,纷纷操起兵刃,加强戒备。
悟性和悟仁见这无数的野猪扑来,再也不敢合掌闭目了,也抡起禅杖,准备下手击杀。
洞庭钓叟大笑一声,道:“佛法虽然无边,但只能对付善良的人民,若碰到桀傲不驯,暴戾之徒和这人事不知的禽兽,我佛也一样要遭劫。”
一叶道人见一头壮猪,当先向他扑到,把预先蓄势戒备的掌力击出。
这一掌的力道,足可碎碑裂石,那头壮猪虽然凶猛无比,但也经不起他这重力的一击。
掌势出手,但见野猪被震出三丈以外,滚了两滚,便气绝身死。
这时,群雄也各自动了手,片刻之间,就击杀了十多头,后面的野猪,仍然不断向前扑来。
野猪后面跟着一群贼崽子,正是绿旗坛主和坛下弟子,各人手持软鞭,迫使野猪向前扑去。
这群野猪大概许多时没有进过食物了,后面扑上来的野猪,见地下躺着死猪,便低头啃那些被群雄击死的野猪肉。
后面持软鞭的贼崽子,抡起软鞭猛向活的野猪猛抽,野猪负痛,立即又向群雄扑来。
北山疯子倏然大喝一声,身子凌空拔起三丈多高,好像大鹏掠空飞行,猛向贼人身后落去。
南山叟等人,也跟着纵起身子,飞跃过去。
北山疯子怒火万丈,落地之后,抡起打狗棒,猛向贼人扫去。
这个贼人正是绿旗副坛主苏曲畅,他也是绿林中有数的高手,使的是一柄开山斧,绿林中都叫他开山斧。
他们两人接上手后,立即展开猛烈的快攻,打狗棒舞得呼呼生风,开山斧也招招奇异。
两人都是成名的高手,展开抢占先机的攻击后,真是猛烈至极。
南山叟也挥动铁骨扇,和一个使双笔的贼人,拼搏起来,贼人中无一弱手,个个都能接下几招,他们两人使的都是短兵刃,但打得并不比北山疯子他们那一对逊色。
黔南一毒正好和修善绿对上了手,他见黔南一毒没有用兵刃,只好以掌相搏。
两人一动手,就用内家真力拼斗,只见两人而但严肃,步移地陷,黔南—毒冷笑一声,道:“修坛主,先接我一掌试试。”
说完,纵身一跃,右掌随势击出,但见一股强猛无匹的力道,直向修善绿前胸撞去。
修坛主眼见掌力撞到,不闪不让,挥掌一击,两股掌力接实,只闻“砰”的一声,卷起了一阵旋风。
这等内家真力交接,一丝不能取巧,修坛主只觉心头一震,头晕眼花,几乎当场倒下。
但他及时运气凝神,立即恢复了镇定,总算接下了他这猛力的一击。
黔南一毒见他硬接了本身内功凝聚的掌力一击,心中吃了一惊,暗道:“这人功力不弱,倒不可轻视。”
心念一动,又是一声大喝,道:“修坛主,功力实是不错,就再接我一掌看看吧。”
掌随声起,两掌立即平胸推出,这一次他又暗中加了两成力道,掌力较前一掌更是猛烈。
修善绿不敢硬接,但是躲让又觉脸上无光,一咬牙又挥掌硬把这一掌接下。
黔南一毒功力已到炉火纯青之境,性情又是怪癖不过,见他硬接了自己两掌,不禁怒火万丈。大喝一声,双掌一错,猛向修善绿击去。
修坛主见他掌势愈打愈猛,再也不敢硬接,纵身一让,闪开一击,回手一招“倒打金钟”反击过去。
黔南一毒侧身一闪,立时展开快攻,双掌翻飞,一招快似一扣,只闻掌风飒飒,震得枝叶纷飞。
修坛主只被逼得左闪右让,全失了主动,偷眼一望,副坛主等人都落了下风,而且经过训练的一二百头野猪,也全被群雄击毙,心头一慌,吃了黔南一毒扫中一掌。
只觉眼前一黑,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当场栽倒下去。黔南一毒就势纵身飞出一腿,修善绿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便气绝身亡。
这时,副坛主苏曲畅,也被疯子的一支打狗棒,逼得节节后退,连回手之力都没有了。
他还希望坛主把对手制倒之后,前来解危,哪知坛主还先他而死,心头一惊,略一失神,吃疯子扫中一棒,腿骨被击成粉,也当时了账。
两人死运当头,一动手就碰到这两个疾恶如仇的怪杰,手下毫不留情,就是伤了也不会叫你走开。
北山疯子转眼一望,只见南山叟黄麟,和那持双笔的贼人,你一招来,我一招去,根本不像和敌人对手,简直打着好玩似的,大喝一声,道:“南山老怪,你要和他结亲家是吗?”
南山叟存心善良,涵养也比较深,持双笔的贼人,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不愿立下杀手,所以缓缓地和他对拆。
蓦听他这一说,笑道:“疯子,我们半月来,都没有动过手了,练练招式也好。”
站在一侧观战的贼人,眼看正副坛土都死在敌人手上,大喝一声,向群雄猛扑而上。
一叶道人道:“你们都不想活了是吗?”
那些贼人对他这句话,好似没听到一般,疯狗似的,挥动兵刃,向群雄猛砍乱劈,悟性大和尚双掌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群雄见贼人存了拼命的心,也不再存谦让,立即展开反击。
这些贼人,武功虽然不弱,哪是群雄的对手,只闻一片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一叶道人站在当中,放眼四顾,但见齐家姊妹,也和贼人接斗上了,仔细一看她们的招术,也很老练,尤其身法矫捷。
转眼一望,只见和冒一奇交手的那个贼人,边战边退,渐渐地退出战圈,转入密林之中。
一叶道人心头一震,即忙跃身过去,以防冒一奇中他的计。
只见他们两人退到一棵大树后,双双停手,互相抱拳一揖,贼人先开口说道:“冒兄,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生还能见到你啊。”
冒一奇道:“孙兄,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呢?”
原来这个人叫孙世杰,是河南许昌人,身怀绝技,但他性情沉默寡言,很少和人家谈得来,行事也是独来独往,看他虽在正邪之间,其实他所做的事,没有一件是违背人道的。
外人不甚清楚,冒一奇却很了解他的为人,十五年前两人在开封合力整掉一个绿林魁首之后,便结成知交。
但冒一奇在河南洛阳金谷园归隐后,便失去了联络,没有想到在这武陵山碰上,而孙世杰竟然投奔了晋元山庄,走了邪途。
孙世杰长长叹息一声,道:“冒兄,一言难尽,我陷身污泥将近三年了,心中很后悔,但无力自拔。”
冒一奇道:“孙兄,别难过,这次正是脱身的好机会,但不知你为什么事投奔到这里来啊?”
孙世杰道:“我在家乡豪赌了一场,把家产输光,弄得狼狈不堪。就在这时,碰上吕晋元的党羽,说吕晋元是如何如何的好,当时我心情很乱,也没有加以考虑,就毅然答应他们同来,可是到了这里,不到三天,就看出不对,但进来容易,出去却很难啦。”
说此,微微一停,又问道:“冒兄,我看你们来的,都是一些鼎鼎有名的高手……”
冒一奇不等他说完,抢着把江湖上几个败类,联合绿林道,及南海几个魔头,想把武林中各各派毁灭,独霸江湖,八臂神乞和百拙大师,联名柬邀同道,挺身起来维护武林正义,远征南海驼龙岛七魔,却不幸被他们兔脱,投奔这里来,群雄正是追踪而来的。
孙世杰听了,展颜一笑,道:“冒兄,你们来得正好,吕贼已邀来不少绿林高手,也想发动突袭少林寺和武当派,以及各门各派,夺取武林盟主。”
说此,突然把笑容收敛,长眉深皱,面现严肃。
冒一奇见他面色突变,问道:“孙兄,难道有什么碍难的事吗?”
孙世杰点点头,叹息一声,道:“若凭武功硬拼,当然不惧,但要想硬闯入晋元山庄,却不是易事。”
冒一奇心头一震,道:“这怎么说,请孙兄说个明白听听。”
孙世杰道:“晋元山庄真称得上铜墙扶壁,这里到晋元山庄大约还有八九十里,沿途尽是机关暗卡,简直寸步难行。”
冒一奇道:“孙兄,有些什么机关陷阱,你清楚吗?”
孙世杰道:“各种阵势倒困不住各位,不去谈它,经过这片森林,再走一程,是一块数十亩宽的乱泥潭,上面铺的是乱草,若不小心,就会陷身乱泥之中。”
冒一奇头一扬笑道:“这有什么厉害,值得孙兄替我们担心的。”
孙世杰又道:“过了乱泥潭,便是一道千丈拢中间却有天然的岩隙夹道,那是入庄的道路。⌒驯
冒一奇道:“这真是一道天险了,却不知这条岩隙夹道,有多长的路?”?
孙世倒道:“大约有五六里路长,吕晋元在两边崖顶上,埋下有歹毒的石灰包、毒蛇、飞蜈蚣,两头的路口,还堆有干柴,只要来人进了岩隙夹道,就是有登天的本领,也难脱出岩隙夹道。”
冒一奇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入山道路吗?”
孙世杰道:“路倒是四通八达,可是没有一寸容易走的道路。”
冒一奇仰脸大声一笑,道:“孙兄,你胆子怎么越来越小,就是刀山油锅,我们也要闯进去把晋元山庄踏平。”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你怎么办,转回晋元山庄或是潜身此地?”
孙世杰道:“我们没有把来人阻拦住,哪还能返回晋元山庄,我只好跟你走了。”
冒一奇点点头道:“好极啦!你轻车热路,替我们作向导也好。”
孙世杰长长地叹息一声,缓缓说道:“有向导没向导,都是一样,不先把埋伏的贼人歼灭,有向导也飞越不过去啊。”
一叶道人听至此,即转身向斗场走去,放眼一望,见贼人都被群雄击杀当场,无一活口。
群雄刚刚把贼人歼灭,冒一奇和孙世杰,也从密林内跃身出来,当即介绍和群雄相见,并把孙世杰的情形,和晋元山庄布没的陷阱,简略向群雄说了一遍。
群雄听了,心中虽然吃惊,表面却很镇定。
一叶道人刚才听孙世杰和冒一奇说了之后,一直就在沉思,以他个人来说,就是再危险,他也毫不在乎。
但他是群雄之首,群雄之中,不论任何人遭受不测,他都有责任,急切之间,他也拿不定主意。
洞庭钓叟一看他的神情,显得严肃,笑道:“道兄,你是不是也引起慈悲心来啦。”
一叶道人微微一笑道:“以杀止杀,就是多杀十几倍,倒也不为过,但我所想的,却不是为了杀死这么多的人。”
洞庭钓叟道:“难道有什么困难的问题吗?”
一叶道人点点头,道:“想不到这百花岭,竟是一个这么险要的地方。”
黔南一毒道:“未必见得比驼龙岛还险要。”
冒一奇接着说道“听孙兄说,倒是比驼龙岛,还要险要得多。”
北山疯子移过脊上葫芦喝了一口酒,纵声大笑,说道:“我们来了,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就是龙潭虎|茓又何足惧。”
一叶道人道:“事已至此,当然没有什么可畏的。”说此,微微一停,又道:“刚才听孙兄说,这里到晋元山庄还有八九十里,若展开轻身术赶路,就是半个时辰,也可赶到,但再深入,阻截的伏桩暗卡也愈多,不知什么时候能到晋元山庄,我们又未带干粮……”
洞庭钓叟大笑一声,抢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想的是什么难事,却是这么一件鸡毛蒜皮小事,这儿有现成的美味,就是吃半月一月,我们这些人也吃不完。”
一叶道人猛然一拍脑袋,道:“真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这野猪肉,比干粮要好吃多了。”
群雄纷纷动手割取野猪肉,以作干粮,只有悟性和悟仁两个老和尚,不但没有动手,反而闭目合掌当胸,“阿弥陀佛”,念个不停。
一叶道人见众人把猪肉带上之后,由孙世杰引导,直向前奔去。
百花岭是武陵山林立群峰中的一座秀拔高峰,形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经吕晋元多年的布置,处处暗桩埋伏,真不亚于龙潭虎|茓。
孙世杰导引,一叶道人当先开路,这片森林虽然很宽,但一路走来,却没有再遇到伏桩暗卡。
疾奔一阵,已跃出森林尽头,眼前所见的正呈一块长着青草的乱泥潭,若不是孙世杰事先告知,还以为是一块青草地。
岳凤坤拾起一个粗碗大的山石,猛力击去,只听嗤地一声,山石便沉入乱泥之中。
一叶道人忽有所悟,转脸向孙世杰一望,问道:“你们刚才怎么过来的?”
孙世杰道:“我们过来的时候,有一根很长很粗的葛藤,从两岸系牢,但我们过来之后,庄主已派人收回去了。”
群雄都身具登萍渡海的绝顶轻功,对这块乱泥潭,当然不会把它放在眼中。
但对面就是耸立云峭的千丈峭壁,下临乱泥潭、脚不能踏实地,施展壁虎功,抢登千丈峭壁,虽不必借地下的实力,可是贼人从峰顶滚下擂木巨石,被逼落乱泥潭中,绝难幸免于难。
群雄都睁着环眼,望着对岸出神,急切之间,谁也想不山抢登峭壁的办法。
呆望了一阵,洞庭钓叟叹息一声,缓缓说道:“除非人助和天助,不然,想抢过这道天险,真是万难啊。”
一叶道人转眼一望,笑道:“我们都过不去,难道还有比我们更厉害的人物吗?人助这一层大可不必存妄想,但怎样叫天助倒要请白兄说出来听听。”
洞庭钓叟突然运起掌力,蓦地跃身一步,向左边那一株二人合抱的大树击去。
但见那株大树应声而倒,他微微一笑,道:“在场诸位,我想功力都要比老朽深厚,窜入石隙,用掌力击个石洞躲避擂木巨石,那还无问题,但用火攻则难躲避了。”
第三十五回直捣虎|茓
这时,天黑如墨,豪雨倾盆而下,眼力再好也难看出十丈以外的景物,群雄跃过乱泥潭,直向天然石隙夹道跃去,防守在两边峰顶的贼人,懵然不觉一般,竟无一点动静。
群雄的身法捷如电光石火,快若闪电流星,五六里的夹道,哪须片刻时间,他们就穿过了夹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一叶道人刚跃出石隙夹道,突见好几具尸体,毕挺的躺在那里,仔细一看地下所躺的贼人,都是被人点了|茓道。
不由你衡山剑客,武功绝世,见到这奇怪的事情,也要大吃一惊,暗道:谁有这等能耐,暗入了晋元山庄啊?
他停止身形,站在那怔了一会神,也不向群雄招呼,也不继续前进,反而转身向峰顶跃去。
群雄见他这种举动,知道他看了这地上躺着的八具尸体后,心中起了疑惑,向峰顶查看去了,群雄都站在石隙夹道外,没有随他行动。
片刻之间,一叶道人已查看转来,说道:“这事情有点怪,不知哪位同道,先我们深入了百花岭,暗中接引我们。”
黔南一毒道:“是不是老叫化他们,先来百花岭了?”
一叶道人摇摇头,道:“绝不是老叫化,若他来了,一定会派人和我们联络。”
黑云渐渐散去,雨也渐渐地小了,群雄都变成了落汤鸡,尤其齐家两姊妹,更显得狼狈不堪。
云散雨止,烈阳又照着大地,注目四望,只见前面是一块数十亩宽的盆地,四周山峰环抱。
盆地中满植各色花树,雨过之后,时花齐放,娇艳绝伦,阵阵花香,随风飘来,无数的蜜蜂在花树丛中,飞来飞去,吸取花蜜,景致美极。
一叶道人略一打量,即向盆地中跃去,身子刚窜入盆地,只觉花香浓厚无比,愈深入其香味愈浓。
群雄跃至盆地中央时,但觉那种浓厚的香味,闻之令人头晕目眩,好似酒醉一般,两腿软弱轻浮,举步抬腿,都感觉不大自然。
群雄内功都至炉火纯青之境,一闻到这种花香,两腿便软弱无力,只觉非常奇怪。
一叶道人内功略高一筹,但也有点晕晕沉沉之感,蓦觉不对,立即稳住身形,转头一望,只见群雄摇摇摆摆的,心头一惊,大喝一声,道:“各位赶快镇定心神,我们中了贼人的诡计啦。”
话声甫落,只见群雄内功稍弱的,两眼一翻白,便仰卧下去。
一叶道人暗道:贫道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睛。
这时,他虽然还清醒,但情势也非常严重,立时探手入怀,掏出两颗解毒散,用津液吞入肚中,闭气凝神,片刻之后,才恢复神志。
仔细一看群雄的脸色,都是面泛红润,伸手一探各人的鼻孔,但觉呼吸仍然正常。
任你一叶道人武功绝世,见多识广,也查不出各人系中何种毒气。
他知道黔南一毒,对各种毒物,有深刻的研究,想先把他救醒之后,看看能不能查出各人所中何毒。
心念一动,立即跃至黔南一毒身前,盘坐下去,把黔南一毒扶起来,正在运功当儿,突闻身后一声嘿嘿的冷笑,道:“别多费神啦,不说你这点鸡毛蒜皮内功救不醒他,就是当今武林中,号称三怪杰的老叫化,灵虚上人和一叶道人前来,也救不醒他们啊。”
一叶道人听他这两句话,还很受用,心中虽然有气,却没有立即发动攻击。
但他也不敢大意,立时把扶起的黔南一毒,放回地下,缓缓站起身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那人突然一睁环眼,仔细向他瞧了一瞧,冷笑道:“我看你实足是个牛鼻子,又好像老杂毛。”
一叶道人最忌讳人家说他牛鼻子和老杂毛,目下那人指着骂他老杂毛、牛鼻子,一股怒火,突然如火山爆发,大喝一声,身躯一晃,双掌猛力平胸推出。
衡山剑客的内功,已入化境,随便劈出一掌,就足碎碑裂石,他这一掌,乃是怒极而发,劲道之大,简直骇人听闻。
掌势出手,只闻掌风呼啸,如万马奔腾,直向那人撞去。
那人只闻三怪杰之名,却没有见过他们三人的面,做梦也没有想到,站在眼前的,就是三怪之一的一叶道人。
他年轻好胜,自恃功力不凡,见一叶道人跃身发掌,还想扬掌硬架硬接,哪知双手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堵住一般,用尽平生气力,也抬不起来。
正想跃身闪让,心念刚动,一叶道人双掌已拍到胸前,只见他身子一仰,便当场仰卧地下。
一叶道人的功力已练至收发自如的境界,掌势出手时,本想一掌把他劈死,心中略一转念,又觉不妥,立时又把劈出的掌力收回,只用余劲把他震昏过去。
放眼四顾,见无动静,立时跃身过去,伸手抓住那人一只左腕,暗中提了一口真气,运起本身气功,立时有一股热流循臂而上。
一叶道人一身气功,已练到运劲至刚,行气似珠,化气成力的至高境界。
那人只觉一股热流由左臂,很快的周行四肢,由头顶百会|茓,转到丹田,立时清醒转来,睁开环眼,望着一叶道人,道:“牛鼻子,你得了疯狂症,是也不是?”
一叶道人只气得眼冒金星,右手猛然一使劲,大喝一声,道:“算你有种,敢当面骂我。”
那人只觉左臂好似箍了一道铁箍,痛得全身冷汗直流,叫道:“道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骂你牛鼻子了。”
一叶道人手一松,喝道:“你们埋伏在盆地内有多少人,散放的是什么毒气,快说。”
那人缓缓站起身子,左手晃了两晃,说道:“这盆地没什么人埋伏,只有我一人在此看守,这香气是一种什么药,我也弄不清楚。”
一叶道人手一扬,大喝一声,道:“你敢在我一叶道人面前撒刁,小心你的狗命。”
那人一听眼前站的,正是名播江湖三怪杰的一叶道人,不禁面色突变,向后退了一步,扑嗤一声,就跪了下去,连连磕头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道长饶恕吧。”
一叶道人冷冷说道:“取你的命,不过举手投足之事,但想要我饶你的命,那你得把花树中施放的是什么毒气说出来。”
那人摇摇头,说道:“这花树中,施放什么毒气,我确实不知,天气正常,或小的雨,都不会有特别的香气喷出,只是在倾盆大雨后和夜间,才有这种特别的香气射出来。”
一叶道人脸色一变,神目一睁,射出两道精光,喝道:“要用什么解药,才能把人救醒,这你总该知道了吧?”
那人仍然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只听说中了这种香气的人,要沉睡十二个时辰,就会自动醒来,并不需要解药。”
一叶道人说道:“没有解药,你怎么不怕中毒,这话你能骗谁。”
那人立即从鼻孔内,挖出一团棉花,道:“我们庄主派我坐守这里,已有一年了,他并没有告诉我,只经常派人送棉花给我,叫我大雨过后,或是早晨到盆地花树中巡查一番,看看有没有人被困在这花树丛中,并告诉我预先把棉花堵塞鼻孔。”
一叶道人察言观色,见他言出忠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
那人答道:“我叫义本道,就住在前面山峰下的崖洞中。”
一叶道人看了看中毒躺在地下的群雄,暗道:“他们要十二个时辰以后,才能醒来,若贼人赶来,我一人倒是不怕,但要保护群雄的安全,那就有问题了,前面既然有石洞,暂时把他们移置石洞内,再想办法。”
心念一动,立即向义本道说道:“你帮忙把他们背进你的石洞,但你不能暗中对他们下手,如果心存歹念,老道就叫你活不了。”
义本道点点头,道:“老前辈,请放心吧,晚辈若有歹念,早就发出信号了。”
一叶道人道:“我相信你也不敢在我而前撒谎。”说此,微微一停,又道:“赶快动手吧。”
义本道点点头,抢上一步,左右腋下挟了一人,即向他栖身的石洞内跃去。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合力把中毒的群雄,全部移往洞内,一叶道人注目四望,但见这石洞内的岩壁上,还写着他们三人的名字,很觉奇怪,情不自禁地问道:“你把我们三人的名字,写在崖壁上,是什么意思?”
义本道微微一笑,道:“晚辈生性爰好武学,无形之中对三位名满江湖的大侠,也就有了敬仰之心。”
一叶道人问道:“你今年多少岁了,学过些什么武艺?”
义奉道答道:“晚辈今年二十四岁,武功倒是从小随母学起,可是功力有限得很。”
一叶道人道:“你母亲住在百花岭晋元山庄吗?”
义本道摇摇头,道:“我母亲是一位很识大义的老人家,她不肯住在晋元山庄,跟我住在这洞内,常常训示我,不可多造杀孽,但她老人家不幸得很,一对眼睛,两年前失明,就住在这后洞内。”
一叶道人听了,忽有所悟,暗道:原来他有一位深明大义的母亲,不然,今天倒有麻烦啦。
思念及此,正想请他母亲出来相见,蓦闻一声狂啸,由洞外传来,一叶道人身形一晃,跃至洞口,放眼一望,只见十几个劲装大汉,来势汹汹的,手握各式各种的兵刃,向洞口疾奔而来。
一叶道人横身挡住石洞口,别说是十几个劲装大汉,就是晋元山庄倾巢而来,他也不惧。
为首一个大汉,奔至离一叶道人一丈之处,站住身形,大喝一声,道:“义本道你好大的胆子,花树中迷倒了闯入山庄的敌人,你竟敢隐藏不报,快给我滚出来受死。”
义本道跃至一叶道人身侧,躬身一揖,道:“冯坛主,你睁开眼睛看看,站在我侧边的人是谁,我不传讯,还可多救几个庄上人的性命……”
青旗坛冯梦熊不等他把话说完,大喝一声,道:“闭上你的臭嘴,一个老杂毛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三头六臂的好汉,到了我们晋元山庄,也只有送死。”
一叶道人听他骂自己老杂毛,心头大怒,大喝一声,道:“别逞口舌,谁死谁不死,只有凭武功见分晓。”
冯坛主冷笑一声,道:“好狂妄的口气,你就接招吧。”
说完,身形一晃,手中开山刀,疾展一招“五丁劈石”,银虹一闪,向一叶道人当头劈下。
一叶道人冷笑一声,道:“凭你这脓包货,也敢和我动手。”
只见他身子微微一侧,右手向上一抬,猛然向冯梦熊v[奇書網整理提供]持刀右手脉门扣去。
冯坛主眼看刀势劈空,正想收招换式,心念刚动,只觉右腕一麻,开山刀哪还握得住,手指一松,便掉落地下。
其他的贼人,见坛主被制,大喝一声,立即挥动兵刃围了上来。
一叶道人把冯坛主一带,把他挡在自己的面前,冷笑一声,道:“你们想群打群殴,我就先把你们坛主毁了再说。”
冯坛主听一叶道人这样说,喝道:“兄弟们不得无理,赶快给我退下去。”
一叶道人冷笑,道:“你也怕死吗?”说完,微微向前一推,就把他推出去一丈远。
冯坛主狡猾得紧,站定身形,奸笑一阵,连连点头,道:“道长怎么称呼,还未请教呢?”
义本道大拇指一翘,抢先说道:“坛主,他就是名满武林的大侠衡山剑客一叶道长。”
冯梦熊心头一震,面色突变,暗道:今天大概是死神向我招手了,不然怎么会碰到他呢?
心中略一怔神,又道:“请道长暂在这儿屈驾片刻,我立即转去禀告庄主前来迎接鹤驾。”
一叶道人是何等人物,哪有看不出冯梦熊的存心,冷哼一声,道:“贫道不想多造杀孽,放你一条生路去吧,若想妄动邪念,那就是咎由自取,怪不得贫道了。”
他这几句话,是想点醒冯梦熊,不要妄想动念害人,不然,绝不再轻轻放过。
冯坛主心中虽然明白他的话,但他邀功心切,却把自己的生命忘的一千二净了。
他转身走了之后,纵上对面峰顶,略一打量,突然心生一计,暗道:他们中了毒,至少要明天这时,才能醒转来,我今夜从峰顶推下干柴烈火,就是烧不死他们,也会把他们闷死。
心念一动,竟以为自己这个办法,太妙不过了,即时吩咐坛下弟子,绕到石洞峰顶,多备枯枝干柴,准备今夜行事,火烧群雄。
一叶道人虽然看他走了,但知道他一定会想毒计来害人,可是他艺高人胆大,并不畏惧。
他转脸望了义本道一眼,道:“你去请你妈妈出来,和我见见面好吗?”
义本道答了一个“是”字,立即向后面疾驰而去,片刻之间,他们呣子,便从后面走了出来。
一叶道人向义本道的妈妈略一打量,只见她年龄不过五十余岁,但头发都白了,很现苍老。
但见她们走向前来,一叶道人赶忙拱手一礼,道:“义夫人教导有方,敬佩!敬佩!”
义一道的妈妈,虽然双眼失明,武功却未消失,而且听觉到是特别敏感,她听风辨位,非常正确。
她听一叶道人向她拱手,赶忙福了一福,道:“久闻大侠之名,但无缘拜见,今日幸能一见,可是我的双眼已告失明,却不能瞻仰庐山真面,真是遗憾得很。”
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仍然翻动眼皮,朝一叶道人望去。
一叶道人长笑一声,道:“贫道徒具虚名,并无真功实学,不敢当清望,女侠教子有方,却值得贫道敬仰。”
义本道母亲微微一笑,道:“薄命女虽出身寒门,但还能辨别正邪,虽知吕庄主所行所为,有失人道。可是我们世居此地,经不起权势的压迫,又无力自拔,只好暗中训戒儿子,尽量避免杀孽。”
一叶道人问道:“女侠久居此地,不知晓不晓得,这花树丛中,施放是何迷|药,这等的厉害?”
义夫人长长地叹息一声.道:“这是吕晋元的一个爱妾所创出来的花香露迷魂丸,用纸包好,系在花树上,药丸中不知混合什么,每遇大雨过后,经过水淋或露水,就会自动澎涨起来,透出阵阵香气,随着花香飘出,任何高手亦难发现花香中含着一种花香露迷魂丸的香气,实在是绝毒无比。”
说着,微微一停,又道:“吕晋元的爱妾贾宜娟,若走上正道,确实一个女才子,她不但懂得各式各样的阵势,而且对机关陷阱的布设,也别具心裁。由森林中越过乱泥潭,闯过天然夹道,堪称一个绝险,但她仍然想到敌人乘机偷渡,在此盆地中布下一道绝毒迷魂阵,由此可知她的心计,实在超人一等。”
一叶道人听她这一说,心中也暗暗佩服贾宜娟的才智,点点头问道:“这里到晋元山庄,还有一些什么陷阱、暗卡,不知女侠知不知道?”
义夫人叹息一声,道:“我双眼失明后,就没有再走过,而且他们时时在变化,叫人不可预测,目下知道已经来了强敌,防范更加严密了,今夜还得当心他们施诡计啊。”
时间易过,黑暗渐渐的笼罩,义本道起他母亲和一叶道人谈话之际,便赶到后洞,整治了一顿晚餐,端了出来。
一叶道人虽未修练到辟谷境界,但两三天不进饮食,精神仍然不减,既然有吃的却也不客气。
他吃完饭,向躺在地下群雄扫视一眼,忽见黔南一毒翻了一个转身,立即跃身过去。
运聚本身真气,立即有股热流循臂而上,一伸手抓住黔南一毒的右腕,把他拉了起来。
黔南一毒突然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他妈的,想不到阴沟里翻船,翻在魔崽子手内。”
中了这种迷魂香粉,最快也要十二个时辰才能醒来,黔南一毒为什么能在不足三个时辰中清醒过来?
这不是他比其他各位高手内功深厚,原来他闻到这种香气,只觉有异,即忙吃下一颗解毒散,可是仍然迟了片刻,终于被迷晕过去。
他睡了一阵,服下的解毒散,已发生效力,所以比众人提前清醒。
放眼四望,但见群雄都直挺地躺在地上,失声叫道:“哟!今天若不是道兄,恐怕我们这些人,无一幸免啊。”
一叶道人苦笑一声,道:“苗兄,别这么说啦,贫道也差一点中了贼人之计啦,幸好这位女侠深明大义,教子有方……”
话未说完,突觉洞口火光一亮,转眼一望,只见由悬崖上抛下一捆烧燃的干柴,怒骂一声,道:“好恶毒的贼崽子,竟想把我们烧死在这崖洞内。”
黔南一毒身形猛的跃起,就向洞口纵去,一叶道人伸手拦住,道:“苗兄,你守在洞口,让我上去把这些贼崽子打发吧。”
话声一落,不管黔南一毒同不同意,立即向洞外跃去。
跃出洞口,放眼向上一望,只见干柴火把,山石擂木,纷纷向下滚落,他立时施展壁虎功,向崖顶疾跃而上。
这道悬崖峭壁,虽然高达千寻,但一叶道人轻功已至登峰造极之境,施展开来,身法快速至极。不过片刻之间,就纵上峰顶。
他注目一望,只见冯坛主正在指挥贼崽子,抛掷干柴火把,滚动擂木巨石,猛然大喝一声,连人带掌,突向冯梦熊击去。
冯梦能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叶道人身法这等快捷,刚刚掷下火把干柴,他就跃上了峰顶,心中猛然一惊,微一失神,吃一叶道人猛力一掌,随着干柴火把,震下了悬崖。
对这些恶毒的贼人,任你涵养再深,也忍不下这口气,一叶道人把青旗坛主震下盆地后,立即展开身手,一掌一个,一连被他劈死七八个贼人。
这样一来,贼人哪还敢动手推动干柴火把,即时拔腿飞逃,一叶道人哪还容他们逃出掌下,猛喝一声,施展绝顶轻功,晃似飞鹰攫兔,一起一落,就有一人丧命掌下。
只片刻之间,就把十几个贼人,追杀的一个不留,他仍然不放心,展开身形,在峰顶仔细的搜寻一遍,见无埋伏之后,才转身向盆地跃下。
只见石洞口,火势虽然熄了,但干柴、擂木、巨石,快要把洞口堵塞住了,黔南一毒正在挥掌力,把堵塞洞口的擂木巨石震开。
一叶道人也挥动双掌,协助他把堵塞洞口的干柴擂木巨石,震出二丈之外。
黔南一毒吁了一口气,仍然气愤愤地说道:“道兄,这晋元山庄的贼崽子,不但歹毒,而且心计甚工,倒不可小视。”
一叶道人点点头,道:“据这位女侠说,我们深入晋元山庄,还要经过很多的机关陷阱呢。”
黔南一毒道:“我们先把众位救醒再说,不管龙潭虎|茓,到了这里,那是非闯不可。”
二人转身走入洞中,知道他们中的是迷魂粉一类的东西,以气功是不会济事,只好给每人服下一颗解药,让药力散开后,等他们自动的清醒转来。
再说陈紫云她们一行六人,抄捷径暗入晋元山庄。
她们刚翻过一个峰顶,放眼略一打量,但见前面一条黑影,正向对面峰顶疾奔而去。
梅香突然失声叫道:“咦!前面那黑影,好似白发姑娘老前辈啊。”
她目光锐厉,而且对她的印象也深,虽然看到一点背影,也能辨认得出来。
俞剑英道:“你看出是成女侠老前辈吗?”
梅香点点头,道:“十成有九成像她老人家。”
俞剑英道:“你自信没有错,我们就赶快追去,可能是她人家在暗中指引我们的道路。”
梅香点点头,当先向前跃去,前面那个人影,距离始终保持着十几丈远。
他们奔驰得快,前面那黑影也快,他们略慢,那人影也跟着缓慢,俞剑英轻向袁氏兄弟,问道:“我们走的方向不错吗?”
袁征信答道:“不错,正是向着晋元山庄直走。”
三女和剑英听他说方向不错,都深信前面那条黑影,是白发姑娘老前辈无疑。不禁胆子突壮,蓦然脚下加速,疾向那黑影追去。
约莫疾驰了半个时辰,晋元山庄隐隐在望,他们一边疾驰,一边四顾,沿途形势虽然可疑,但觉好多的地方,都经人破坏了似的。
要津路口,虽有贼人防守,也被人点了|茓道,毕挺挺地躺在地下。
六人见此情景,胆子亦发张大,毫无犹豫地跟着前面那条人影迫去,越上一个峰顶,前面那条黑影,突然消失不见。
梅香隐住身形,放眼四望,但见山峰下面,一片很广阔的盆地,至少也有两三亩宽,仔细一看,房屋的建筑,整齐有序。
紫云看了一阵,说道:“这晋元山庄的房屋,仍是按照太极、两仪、四象、八卦所建,倒不可随便乱闯啊。”
这时,虽已夜深,但月色甚明,而且晋元山庄还高挑着灯火,照得非常清楚。
房顶虽未见巡守的人,但房屋的四周,却有人影晃动,俞剑英转脸一望袁征信,道:“袁兄,贾宜娟她住在什么地方?你能指认得出来吗?”
袁征信仔细看了一阵,指着太极方位一栋房屋,道:“贾宜娟就住在那栋孤单的圆形房屋内。”
紫云微微一笑,道:“你过去进入她的房内,是有人引你进去的吗?里面的房间,是不是很复杂?”
袁征信听了心头一震,点点头,道:”女侠没有进去过,怎么知道很复杂,真有先见之明啦。”
紫云道:“就是知道她住在里面,要把她找到,也不是容易事。”
剑英道:“云姊姊,难道你已经看出来,里面有奥妙不成?”
紫云点点头道;“那栋房屋,外表是按太极方位建筑,里面不但按阵式摆置,恐怕还有比阵势更厉害的机关陷阱呢。”
梅香急急问道:“姑娘,你有办法能引我们进去吗?”
紫云看她神情很是焦急,不忍心叫她失望,当下说道:“有没有把握闯入屋内,却难预料,但可试试看。”
剑英素来知道她说话非常慎重,行动更是谨慎,没有把握的事,她绝不答应,赶忙笑道:“云姊姊,你既然胸有成竹,我们就赶快采取行动吧。”
紫云星目一睁,两道秋水般的眼神,狠狠地盯住剑英,嗔道:“谁对你说,我成竹在胸来?”
剑英见情势不对,即忙躬身行了一礼,道:“云姊姊,弟弟嘴巴说快啦,请姊姊原谅吧。”
紫云见他那等滑稽样儿,不禁又气,而芳心中又觉受用,即忙移开视线,道:“我们人力该先分配一下,梅香妹妹和我及袁老前辈兄弟随便一人,跟我们闯入房内,搜寻贾宜娟。玉玲妹妹和英弟弟及袁老前辈兄弟一人,在外阻击贼人的增援。”
说着,微微一停,又道:“房屋内不但有地道,可能屋顶也架设有葛藤绳索一类的交通工具,不论任何人见了,立时动手破坏。”
她本来是要剑英和她入内,搜寻贾宜娟,但看剑英的惊虹剑,已和梅香交换使用,只好叫剑英在外巡守,阻击贼人增援。
袁征信立即拱手答道:“老朽这柄青锋剑,锋厉无比,遇到钢板铁栅,还能派点用场,我随女陕入内找人吧。”
俞剑英又拱手一揖,道:“弟弟遵命行事。”
紫云呸了一声,嗔道:“厚脸皮,若你有什么失误,当心剥你的皮。”
大家听紫云这一分配,都无意见,立即施展轻身术,向晋元山庄疾跃而去。
盆地周围,是一片森林,围绕着晋元山庄,紫云略一端详,即纵身跃上树梢,施展踏叶飞行的轻功,从树梢上飞跃前进。
蹿越树林边缘,俞剑英放眼一望,但见立身的树梢,和房屋距离,不过十一二丈之远,猛一提气,身子腾空跃起五六丈高,呼地一声,掠空直向屋顶飞去。
梅香转眼一望紫云,只见她面色凝重,似不敢冒险随剑英身后直飞过去。
但俏丫头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她虽然可以跟随剑英身后,直飞过去,可是在此际,不便炫耀,恐怕引起紫云的反感,影响全局。
心念一动,立即把跃起的势子稳住,答道:“姑娘,我们从树下跃过去吧。”
话声未绝,只见紫云和玉玲双双跃起,向地下跃去,也不过是一个起落,就到了尾边。
梅香和袁氏兄弟也跟着她的身后,但袁氏兄弟却慢了一丈多远。
剑英飞落屋顶,放眼四顾,但见屋顶的贼人,都被人家制服,躺在屋顶上,再注目向前面的房屋望去,每间房内均点着灯火,且人影晃来晃去,可是没有人向他立身之处跃来。
他跃至一个贼人身前,仔细一望,只见是被人用折草打|茓的绝技,打中了太阳|茓,晕了过去。
屋顶架设的天桥,也被人破坏,他深信白发女侠老前辈,已先入晋元山庄无疑。
但他心中很感怀疑,暗道:“白发女侠老前辈,对梅香爱护备至,以一面之缘,绝不会把一身绝技传授给她,其中一定有什么渊缘。”
心念刚定,玉玲和袁征德已跃上屋顶,剑英即忙跃身过去,笑道:“玲姊姊,房屋下面有贼人阻击没有?”
玉玲道:“有,但都被人制服了。”
紫云跃至屋前,略一打量形势,即向房屋门口跃去,脚刚踏至门口,突闻一阵轧轧声响,只见两个铁人,从左右两边向她疾速冲来。
她心头一震,娇躯疾速向后倒退一丈远,梅香和袁征信,忽闻轧轧之声,也各自向左右横跨五步。
紫云身躯尚未稳住,只见两个铁人口中,喷出两股烈火,好在她倒退一丈远,才没有把她的头发烧掉。
那两个铁人,喷山烈火之后,仍然把守在门口,没有退回原处。
梅香怒火万丈,她也不管危险不危险,娇躯一晃,跃至两个铁人面前,举起惊虹宝剑,猛然向铁人劈去。
但闻锵铿一声,立时火星四溅,只见右边那个铁人,肚子被惊虹剑戳破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一阵轧轧之声,疾速向后退了回去。
她见右边那个铁人退去之后,又挥剑向左边那个铁人劈去,剑锋刚劈至铁人肚子上,又是一阵轰隆之声。但不是铁人向后退,却是门上压下来一道铁板,正好从梅香头顶猛压下来。
梅香惊觉得快,一听响声不对,即速抽剑向后跃退,才侥幸逃出机关暗算。
定神望去,只见一道钢板,把门堵得紧紧的,她只气得星目圆睁,头顶冒火。
紫云一看,无门可入,突然灵机一动,暗道:我们从屋顶翻下去,岂不省事得多吗?
念转慧生,立即向两人招呼,道:“走!我们纵上房顶去看看,再作打算。”
话随声起,当先向屋脊跃去。
剑英和玉玲见她们跃上屋顶,赶忙闪身赶来。剑英先开口问道:“云姊姊,门口防守很严密吗?”
紫云点点头,道:“贼人心计甚工,门口暗设着很巧妙的机关,叫人防不胜防。”
她们跃上屋顶一看,整个盖的全是钢板。
梅香转脸一望袁征信,道:“你知贾宜娟所住的房间位置吗?”
袁征信定神略一打量,向前猛跃五步,脚尖在上面轻轻点两下,道:“她住的位置,大概就在我站身的下面。”
梅香跃身过去,举起宝剑,一阵乱劈,锵铿之声,不绝于耳,火花耀眼刺目。
袁征信见梅香用剑削钢板,他也举剑削去。青锋剑虽然也是削铁断玉的无上利刃,但是他的手劲不大,却没有梅香的快捷。
剑英见此情形,从袁征信手中要来青锋剑,猛的一剑Сhā了下去,使劲一绞,立即绞了半个圆形。
梅香削了一下,只削去一条缝,她见剑英的方法,比她高明得多,说道:“我真笨死了,白费一股子劲,所收的效果,不及哥哥二分之一。”
说完,也依剑英的办法,把剑英没有绞完的半个圆圈绞完。
刚好是一个簸箕那么大的圆洞,梅香刚绞到合口处,只见那块钢板,哗啦一声,便落了下去。
但落地并无声息,剑英注目向下一望,只见一个珠光宝气,徐娘半老,我见犹怜的妇人,端坐在凳子上,身子微微一转,就把落下的钢板接住,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有胆的下来吧。”
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听来却字字清晰,见她刚才接钢板和讲话的声音,内功并不弱。
俞剑英很觉怀疑,暗道:“看她的内功很是深厚,怎么每年都要发一次病呢?”
心念一动,立即向袁征信问道:“袁兄,下面这妇人,就是吕晋元的爱妾贾宜娟吗?”
袁征信点点头,道:“不错……”
话声未落,只见梅香娇躯一晃,立即向缺口跃了下去。
俞剑英猛然吃了一惊,也紧随梅香的身后跃了下去,但出人预料之外,贾宜娟并没有趁梅香身悬空中之际,施放暗器,或出手攻击。
只见她身形一晃,疾速后退五步,右手纤指,倏然向壁上一按,两边壁墙内伸出来一道透明琉璃壁,和他们隔了开来。
梅行猛的一剑刺去,不但没有把琉璃壁刺穿,倒把自己的手腕震得发麻。
但听贾宜娟格格一声娇笑,道:“小妹子,你的手劲倒是蛮大的,内功也有了七八成火候啦。”
梅香听她说话一语双关,不禁怒火千丈,娇喝一声道:“老狐狸精,你自认内功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就不要弄这套玄虚,和我硬拼几招试试。”
贾宜娟又是一声格格娇笑,声音如银铃,笑得妩媚极了,笑声停后,说道:“小妹子,年纪轻轻的,火气倒是不小啊。”
袁征信见她一笑,只觉神魂颠倒,抢上一步,躬身一礼,道:“宜娟,目下武林高手都涌集百花岭,你赶快同我逃命吧。”
贾宜娟星目一睁,粉脸突然变色,怒叱一声,道:“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吗?若不是看在你过去给我治病的份上,我立即就要取你的性命。”
袁征信仍然不知进退,两脚一矮,扑嗤一声,便跪了下去,道:“宜娟,我过去来替你治病,你不是对我很好吗?”
贾宜娟冷笑一声,道:“你别异想天开啦,我过去对你很客气,是病人对大夫应有的礼貌,却不知你竟动邪念,你也不拿镜子照照,配不配我对你好啊。”
袁征信被她说的脸上飞红,低下头跪在那比一动不动。
贾宜娟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对秋水般的眼神,却向剑英望来,娇笑一声,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快告诉大姊姊。”
紫云听他叫小弟弟,不禁心生醋意,娇叱一声,道:“老狐狸精,好不害羞,谁是你的小弟弟。”
贾宜娟并不生气,仍然是格格娇笑,道:“哟,我叫他一声小弟弟,又没有吃掉他一块肉,用不着你发醋劲。”
少女就是少女,紫云被她这没遮拦的一说,感觉粉脸泛红,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
玉玲已是生了孩子的妈妈了,脸皮却比紫云厚得多,冷哼一声,道:“他叫俞剑英,是我们的师兄,你想他是吗?可惜你年纪大啦。”
贾宜娟笑道:“还是你这位小妹子大方,说话也干脆,我倒是喜欢你这样爽快的人。”
玉玲冷笑一声,道:“你喜欢我有屁用,我又不是小白脸。”
贾宜娟脸上总是堆着笑容,说道:“小妹子,你若是小白脸的话,大姊姊这个心,早就给了你啦,只要你有所求,大姊姊无不遵命。”
俞剑英怒喝一声,道:“哪有这等不知羞耻的女人,少和我罗嗦。”
说着,右手一扬,呼的一掌,直向贾宜娟劈去。
这一掌他用八成真力,掌势出手,劲风呼啸,风势如万马奔腾,
只闻“砰”的一言,掌劲击在琉璃墙上,丝毫无损。
但见威猛的掌风受阻,被逼向后撞来,袁征信跪在那里,未曾觉查,却被逼回的掌风,撞了一个四脚向天。
贾宜娟娇笑一声,道:“小弟弟,你是何人门下,小小年纪,就练成这绝世武功,大姊姊欢喜极啦。”
梅香道:“你想做我哥哥的老妈子,是也不是?”
贾宜娟向梅香一望,失声叫道:“哟!好清秀的一对兄妹啊,你们的爸爸妈妈,也一定长得很漂亮。”
梅香一听她说到妈妈爸爸,两眼一眨一眨,情不禁的流下来两颗热泪,突然一咬银牙,挥动宝剑,猛然又是一剑刺去。
这一剑虽然威猛无伦,只震的哗啦有声,但琉璃壁仍然无损。
贾宜娟笑道:“小妹子,什么事情勾起你的心事啦,只要你们兄妹,拜我做姊姊,我一定叫你们趁心如愿。”
梅香娇叱一声,道:“你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和你势不两立,岂肯拜仇人做姊姊。”
贾宜娟心头一震,立时展颜笑道:“小妹子,你别误会啦,我贾宜娟今年三十二岁,不但没有杀过人,连鸡都末杀过一只。”
梅香气愤愤道:“吕晋元是不是你这狐狸精的丈夫。”
贾宜娟道:“有其名而无其实。”
梅香道:“世上还有猫不吃鱼的吗?”这句话紫云姊绝说不出口,但俏丫头却不在乎,说出来面色自然极了。
贾宜娟长长叹息一声,道:“我今天见到你们四位年轻弟妹,心中真是感慨万千啊。”
俞剑英听她这一说,好似她有隐衷,道:“大姊姊……”
他叫姊姊叫溜了嘴,不知不觉就顺口叫出来了,但叫出口之后,只觉不对,俊脸一红,却把问她的话,也不好意思再问。
贾宜娟格格娇笑一阵后,道:“弟弟你真可爱,不要害羞,你这一声姊姊,叫得绝不冤。”
剑英转眼一望两位姊姊,见她们的脸上,不但没有现怒容,反而微含笑意,他这一下胆子就大了,接着说道:“大姊姊,有什么感慨,能说给我们听听吗?”
若在平时,当着二女的面,剑英口口声声,甜甜蜜蜜的叫人家姊姊,二女不把他的油嘴撕破,那才是怪事。
这时,情势不同,若不随机应便,以剑英饵敌,势难把她制服,权衡轻重,心中虽含醋劲,也只好忍住,装出一付笑脸。
贾宜娟听剑英叫的更亲热甜蜜,真是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眉飞色舞。
笑罢之后,娇躯一转,右腕疾伸,纤纤食指,在墙壁上一按,只听轧轧一阵声响,后面墙壁,突然自动的开了一扇大门,从门缝中滚出一个自转轮椅,好似是用透明的白玉制成。
放眼一望那个透明白玉自转轮椅,大概可以挤坐下四五个人。
贾宜娟微微一移动娇躯,就端端正正的坐在轮椅上,放眼一望袁氏兄弟,道:“袁大夫,贵昆仲年纪比较大,夹在我们姊妹兄弟之中,多有不便,而这轮转椅,最多只能坐五个人,我要领三位妹妹和剑英弟弟,参观这房内的构造,贵昆仲随在转椅前后很危险,你们先上房顶上去比较安全,我不按动喑设求援信号,是没有人来的,贵昆仲大胆地在房脊上等着吧。”
袁氏兄弟见此情景还有什么说的,只好如奉纶音地向房脊上跃去。
贾宜娟见袁氏兄弟跃上房脊之后,右腕一扬,一颗铁弹子,脱手飞出,“砰”的一声击在墙壁上,那道堵隔的琉璃墙,立时向两边退去。
三女和剑英见她这番举动,只觉这个女人,身负绝顶才学,不可轻视,只怔怔地望着她失神。
贾宜娟笑道:“妹妹快坐上轮转椅上来,我引你们参观参观这房内的建筑和暗设的机关吧。”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今天不是我大姊姊见到你们,心中高兴的话,不论任何人,也休想把我擒住。”
紫云心中略一琢磨,暗道:只见门口那两个铁人,装置的巧妙,就可证实她这话,并不是夸大之辞。
她只顾在琢磨她的话,怔怔的站在那儿,但没有即时行动,玉玲、梅香和剑英,见云姊姊不动,他们也只好站着不动。
贾宜娟道:“妹妹你们还在胡想什么?快上我的坐椅来吧。”
紫云身形一晃,当先向她的坐椅右边跃去,玉玲和梅香跟着跃向她右边。
梅香紧靠贾宜娟右肩坐下,玉玲则依梅香坐在轮椅边缘,紫云却靠在最左坐下,和贾宜娟隔了一个位子。
放眼一望,真是一幅极好的美人图。
剑英圆睁星目,只顾欣赏四美图,但各有各的风韵,总之各人都很美。
紫云见他又在作怪,以命令式的口吻,喝道:“英弟弟,还在犹豫什么?赶忙坐上轮椅来。”
剑英耸耸肩笑道:“英弟弟遵命。”说着,身子一晃,就跃上坐椅,紧靠在贾宜娟的左肩坐下。
他这一做作,只逗得四人,扑嗤一笑。
梅香虽然为当前情势所逼,和一位杀父仇人的爱妾,并肩坐着,但心中却不甚自然。
贾宜娟是何等聪明的人,哪还看不出来,粉颈微低,望了梅香一眼,说道:“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告诉姊姊,看在你哥哥的面上,一定替你拿个主意。”
二女听她说,看到英弟弟的份上,不禁心头一震,暗道:恩师说他情孽过重,一点也不假,若她再Сhā入我们三人之中,这一辈子真是没有安宁之日了。
玉玲和紫云同时转眼向剑英望去,只见他目不斜视,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规矩极了。
梅香星目一眨一眨,滚下两眶泪水。说道:“我要把晋元山庄的贼人,完全杀光,才能消尽我心头的怨气。”
贾宜娟并不吃惊,娇笑一声,道:“连姊姊也要杀吗?”
梅香点点头,道:“你是吕晋元的妻子,助纣为虐,为害人类,当然要替江湖除害……”
贾宜娟不等她说完,长长地叹息—声,道:“要杀我的人,何止你一个,吕晋元害人无数,但我却很冤枉,落到一个助纣为虐的罪名,跳到长江也难洗清,可是我的遭遇,却没有一个人能清楚。”
紫云微微一转脸,只见她面色突变,立时罩上一层悲苦的愁容,情不自禁地问道:“贾姊姊,难道你也有不幸的遭遇吗?”
贾宜娟道:“妹妹,你们都是天空中的小鸟,能自由飞翔,姊姊却不幸得很,竟是一只笼中的鸟,有翅难展。”
紫云道:“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帮助陈妹妹报杀父之仇,但凑巧得很,七魔也投奔这里而来,武林侠义道高手,都已赶来,这晋元山庄虽是钢墙铁壁,也难固守得住,眼看瓦解在即,难道姊姊不可远走高飞吗?”
贾宜娟叹息一声,道:“我是一个助纣为虐的罪人,无论逃到哪里,也不能把罪名洗清,逃出去受人的轻视,倒不如死了快乐。”
紫云道:“侠义道中人,恩怨善恶是分得很清的,而且对除强扶弱,更是不遗余力,若姊姊真是无辜,武林中人,一定能原谅。”
贾宜娟道:“我今天能遇到四位弟妹,死而无怨了,四位弟妹当然也都想知道我的身世,我若再坚持保留不说,以后却没有说的机会了。”
梅香突然止住悲哀,转脸向她一望,道:“姊姊,你把身世说出来,确有不得已隐衷,我一定放过你。”
贾宜娟娇笑一声,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侠义道高手的徒弟,一身热骨侠肠,当然会原谅我。”
玉玲道:“姊姊就先说出听听吧,免得大家被蒙在鼓里,铸成大错。”
贾宜娟道:“我本籍是河南许昌,先父是两榜进士,但他不愿仕途,一生喜欢研究奇门易数之事。”
紫云点点头,道:“原来姊姊也是书香名门之后,怪不得有这等惊人的才智。”
贾宜娟接着说道:“我十四岁那年,家中赤地千里,民不聊生,那时家母忧虑成疾,一病不起,母亲去世之后,家中更无法度日,先父就带我投奔了广西,找我伯父,但我们父女到了广西田东,伯父早巳调到四川去了。”
梅香道:“老爷之身,千金之体,间关万里,真够苦的啊。”
贾宜娟继续说道:“这时,命运之神,已降临我的身上,我们带的盘川,到了田东,已分文无存。先父年事已高,心中一急,又追随我母亲的后尘而去世。”
紫云道:“你怎么到晋元山庄来的呢?”
贾宜娟道:“远离他乡,无亲无故,哪来的银钱办理父亲丧事,但又不能看着父亲的尸骨暴露荒郊,总得设法成殓。”
四人听到这里,都不禁同声一叹,都感觉她的遭遇太苦。
贾宜娟接着说道:“我跟随先父念过好几年的书,对于卖身葬父的故事我看过很多,这时正好由我来重演这故事了。”
梅香问道:“是吕晋元把姊姊买来的吗?”
贾宜娟点点头,道:“是红旗坛主假善人董中连以五十两银子,把先父安葬,我就算卖给了他。”
梅香道:“我听袁氏兄弟说,姊姊是吕晋元的爱妾,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贾宜娟道:“我从小体弱多病,左腿到了冬天就感觉麻木,每年都要发作一次,但我来到这里以后,董中连就传授我武功,他说练武功能治麻木症,我便跟他学艺,虽然好了一些,可是不能断根,每年仍然要发作一次,但发作的时间,却缩短了,要到深冬才发作,而且一经服药,即可见效。有一次心血来潮,我和他们赌技,我用青竹布了一个阵势,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能闯入阵势,从此之后,晋元山庄的人,不管上上下下,都对我另眼看待。”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这时,我已经二十岁了,吕晋元却异想天开,想要我给他做妾,董中连当然想逢迎,他是无话可说,我虽遭遇不幸,但是书香门第,家世清白的女子,岂肯给一个山大王做妾,纵然一死,我也不从。可是吕晋元也不敢逼我太急,要和我做个名誉夫妻,保持我一身清白,当时我便答应,但他还有附带的条件,要我把晋元山庄布置起来,那时我并没考虑到,他仗恃我布置的阵势机关来害人,若事先知道如此,我宁可一死,也不愿为他设计。现在事情已经做错了,后悔也就晚啦。”
紫云道:“贾姊姊,不必难过,人非圣贤,谁能无过,何况姊姊是被逼出此下策的,这次我们有了姊姊从中帮助,一定能把晋元山庄荡平,姊姊当可恢复自由之身,并且能赎回一点罪过。”
贾宜娟道:“我不能帮你们什么忙,只能把各方来的高手引进晋元山庄来。把逃走的地道毁了,仅可做到这两件事。”
梅香道:“能做到这两件,就足够了。”
贾宜娟道:“现在还早,不宜行动,我先带你们参观一下这幢房屋的建筑吧,如果你们不是遇到我,真是千军万马,也不容易把这晋元山庄荡平。”
说着,纤手一按轮椅的坐垫,轮椅便急速滚动起来,直向壁上冲去。
轮椅刚靠壁边,贾宜娟右腕一扬,一颗铁莲子,正好击在墙壁红印中心。
但闻一阵轧轧之声,墙壁便分裂开来,轮椅刚过去,裂开之门,重又自动合在一起,回头一望,只见合得天衣无缝。
这一间房子,看来并无奇异之处,轮椅滚到中间,突然自动停止,隐隐听到嘘嘘之声,这声音很难分辨得出,是什么声音。
贾宜娟忽然伸手一拉轮椅垂在头上的一根短绳,轮椅突然罩下来一层薄娟,飘出阵阵香气。
她微微一笑,道:“有什么变动,坐着不要动,也不要惊奇,只注意看就是了。”
话声甫落,蓦然地下裂开两道缝来,阵阵浓厚白雾,由裂开的缝隙中冒了上来。
要那间,房屋内尽是白雾,伸手不见五指,这时,薄娟上飘出来的香气,渐渐稀薄,一股浊气,随着进入薄雾,心中只觉作呕起来。
剑英突然伸手抓住贾宜娟的左腕脉门,大声喝道:“你想用计来害我们,我先要你命。”
贾宜娟并没有作反抗,只微微一笑,道:“弟弟,别冲动,姊姊岂肯忍心害你们。”
剑英扣住她的左腕,但觉软绵绵的,柔若无骨,哪还忍心使劲,只轻轻地握着不动。
贾宜娟赶忙分给各人一颗药丸,要他们即时放入口中含着,不必惊慌。
药丸一入口中,只觉一股清香透体,肚中的一股怪味,立时止住。
贾宜娟按动轮椅,又向前滚动,车辆只滚了两转,突闻一阵劲风袭来,白雾立时散去,房内又恢复先时的原状。
这时,剑英扣住她的手,仍然没有收回。紫云一看,嗔道:“英弟弟,你敢向宜姊姊无礼。”
俞剑英俊脸一红,即忙把手收回,微微一笑,道:“贾姊姊,对不起,小弟失礼了。”
贾宜娟娇笑一声,道:“这不能算是弟弟失礼,在此性命交关之际,彼此又是敌对地位,你扣住我的脉门,是在防卫上必然的举动,岂足说无礼啊。”
轮椅越过一个门,便是一条青石砌成的秘道,微微向左弯曲过去,没有光线透入。
他们刚走到秘道中端,忽闻哗啦一声,两边墙壁,好似掀起一道绒幕,秘道立时通明,珠光闪闪,耀眼刺目,回头一望,秘道口已堵塞起来。
蓦闻一阵湍急的流水声,滚滚向前面流来,贾宜娟仍然按动轮椅向前疾驰。
刹那之间,秘道的积水,已有一尺多深,只见轮椅在水中急速滚动,水花溅起很高,但轮椅设计很好,水渍却溅不到他们的身上。
约莫走了七八丈远,已到秘道尽头,但见两个石狮子的大口中,涌出来两股急流,水势很是浩大惊人。
那石狮子四只眼睛射出来闪闪华光,只见贾宜娟手腕一扬,四颗铁莲子,疾猛飞出。
四颗铁莲子成一字形,直向石狮子眼中奔去,劲道甚猛,手法也准极。
但闻“砰”的一声,石狮子眼中射出来的光华,即时敛去,口中流水也同时止住,而且秘道的帜水,也向石狮了的脚下倒流出去。
片刻之间,秘道内的积水,已完全退干,同时秘道尽头,大门也自动分裂开来。
走出秘道,眼前突然大亮,一片珠光,闪耀如白昼,那间横直两丈宽的大厅,中间摆着一张大圆桌,周围摆了一圈圆形靠椅。
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中间摆着一只古鼎花瓶,瓶中Сhā着很新鲜的时花,娇艳极了。
四壁光滑如镜,一片洁白,东面墙壁上绘装的是晋元山庄形势图,西壁是百花岭的大概形势,沿途的道路和秘径伏桩暗卡都标有简明的标帜,一目了然。
南首的墙壁上,列着各旗坛正副坛主的姓名,坛下兄弟的人数,负责防守的方位地点,以及联络的信号。
北面墙上挂着吕晋元的画像,梅香一看那个画像,很是憎恶,问道:“贾大姊姊,那个画像好难看啊,是何人的画像,挂在这墙壁上面?”
贾宜娟微微一笑道:“那个画像,就是妹妹所要找的仇人之画像了。”
梅香娇躯一长,就要跃过去,把那张画像刺破,贾宜娟赶忙一把拦住她,道:“妹妹,不可妄动,这是一间聚议室,你看到没什么,万一触动机关,就非常危险啊!”
说完,她当先起身走下轮椅,走至圆桌前,移开了花瓶,但见花瓶底下,有一个大铁环,她握住铁环先向左转了六转,再向右转六转。
她才抬起头,向他们招手,说道:“妹妹,你们过来吧。”
三女和剑英立即挺身走下轮椅,走到桌前,站在她的身后,看她有什么行动。
贾宜娟见他们过来之后,说道:“这个大圆桌,可以坐十二人,平常有什么重要事情,就集中在这房内商议,可以说是议事厅,亦可以说是屠宰场。”
剑英问道:“这房内难道还有暗中杀人的设备吗?”
贾宜娟点点头,道:“你们站的一方,是庄主的坐位,却没有什么危险,除了这两张坐椅之外,便是属下的坐位,若发现坛主心存反叛,或有预谋,只要扭动圆桌中间的铁环,要杀谁就能杀谁。”
紫云道:“姊姊,请你表演给我们看看好吗?”
贾宜娟握住圆桌中央铁环,向左转了两转,突然向下一按,蓦地,他们立身的左边第二张凳子的坐垫,疾射出来一把白晃晃的飞刀。
若是人坐在凳子上,正好从ρi股上穿入肚中,这种杀人的机关设置,真说得上巧夺天工。
紫云虽然跟随思师灵虚上人,学过奇门易数之学,但她看过之后,也暗暗称赞。
剑英向贾宜娟望了一眼,笑道:“这真是一座构造奇巧,旷绝天下的建筑,姊姊的才智,无人可及啦。”
贾宜娟长长叹息一声,道:“弟弟,不要称赞我啦,我自己也没想到做了杀人的侩子手,我后悔极啦。”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等我把工作完成之后,我求妹妹先把我杀了。我的良心有亏,负荷太重,活着也是痛苦之事。”
梅香摇摇头,道;“姊姊,你的身世也很可怜,我原谅你,不再杀你了。”
贾宜娟道:“你们若不肯成全我一死谢罪之心,我出去之后,找一个深山古刹,终身伴佛忏悔,以赎我的罪过。”
话声甫落,房顶悬挂的警铃,突然当当的自动响了起来,三人和剑英,都同时吃了一惊。
紫云问道:“这是什么警号啊?”
贾宜娟面色突现严肃,答道:“大概有紧急事情发生,吕晋元等人,要来这儿计议。”
梅香突然一咬银牙,道:“好极啦,真是我父母在天之灵,天假其便啊。”
贾宜娟心头一懔,说道:“妹妹,不要冲动,先把愤怒之气,暂时忍忍,此时实不宜动手。”
剑英道:“他们来这里计议的人,想必都是祸首,就此把他们除去,不是很好吗?怎么不宜动手呢?”
贾宜娟道:“以你们四人的力量,能不能把来人全部杀死,没有一定的把握。若让他走了一两个,无如打草惊蛇,而且这房内太窄小,施展不开,万一失手,岂不造成大恨,听他们计议一些什么事再设法把他们一网打尽,也可替江湖除去大害。”
紫云道:“这里有隐身之处吗?”
贾宜娟点点头道:“左首隔壁,就是我的卧室,请先到我的卧房避一避,再作道理。”
紫云道:“好吧!我们就听你的,暂时闪避一下。”
贾宜娟身形一晃,跃到左首墙壁边,伸手一按机扭,房门自动开了。
放眼一望,但见她那卧室,比这间议事厅还要宽敞,房内的陈设,简直说得上富丽堂皇。
两人刚走进她的卧室,但闻一阵轧轧之声,房门即时紧闭起来。
片刻之间,只闻一阵掀动机关之响声,接着是一阵哈哈大笑声,笑声停止后,一种很温柔而又显得体的声音,道:“宜娟,你久等啦。”
但闻贾宜娟娇笑一声,道:“今天突然响起警铃声来,不知有什么大事情?”
听口气和贾宜娟对话的人,大概是吕晋元无疑,梅香只气得粉脸通红,银牙咬得吱吱价响。
玉玲见她心情太过冲动,恐怕她要捣毁墙壁冲过去,赶忙走至她的身前,附耳说道:“妹妹,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安静下来,听他们商议些什么事之后再说吧。”
只闻吕晋元笑道:“事情到是有,但不要紧,凭你精心布置的机关陷阱,就是千军万马来袭,也无异是飞蛾投火,自投死路。”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宜娟,我替你介绍几位海外来的朋友吧。”
接着把七魔的身世简略地说了一遍。
齐元放拱手一揖,道:“吕夫人布置的晋元山庄,承吕庄主导引我们巡视一番,真是旷古绝学,敬佩!敬佩。”
贾宜娟缓缓说道:“客气!客气!雕虫小技,绝难遏阻大敌。”
吕晋元笑道:“这次真是天假其便,若不是齐兄把他们那些自鸣侠义道之辈引来,等我们去找他们,却不知要多费多少事。”
齐元放道:“承吕兄不惜赐予珍果,把我们兄弟走火入魔救治好,这等云情高宜,在下永世难忘,务当尽力协助吕兄夺得盟主之位了。”
吕晋元笑道:“兄弟夺得武林盟主,还是齐兄等之功啦。”
贾宜娟冷笑一声,道:“庄主做武林盟主,有了绝对的把握吗?”
吕晋元点点头道:“天假其便,顺天应人,当然有希望啊。”
贾宜娟道:“你把详细情形,说出来听听,希望从哪儿来的?”
吕晋元道:“一叶老牛鼻子率领一批自鸣侠义道的高手,已在花树丛中,中了迷魂粉,但不幸的是义本道呣子,竟敢吃里爬外,把他们都负到岩洞里边,目前都还未脱离险境,青旗坛主虽想以火攻,可是失败了,我又即时派杏旗坛主率领兄弟前往,并授与机宜,不怕一叶道人有通天的本领,也难选出我的妙策。”
贾宜娟道:“武林道中除了一叶道人之外,还有其他的人没有?”
吕晋元道:“从北面也来了几个高手,但人数不多,只有老叫化等十几个人,量他们也难越过仙公庙那一道暗卡。”
贾宜娟又接着问道:“除了南北两面有强敌来犯之外,东面却不知有没有?”
吕晋元大笑一声,道:“东面袁氏兄弟,引来几个小鬼,破了白骨阵之后,已畏难自动地退走了。”
贾宜娟格格娇笑一声,道:“这么说来,我应当先向你道贺啦。”
吕晋元笑道:“宜娟,你怎么也来这套客气了,我做了武林盟主,你就是武林中第一夫人啦。”
贾宜娟道:“武林中第一夫人的尊称,我没有这等福气,消受不了。”
齐元放笑道:“吕夫人才华盖世,武林中第一夫人当之无愧。”
贾宜娟道:“你们来这聚议厅,所要谈的就是这点事情吗?”
吕晋元缓缓说道:“当然还有重要事情,据派出的眼线传报,这次所来的高手,比去南海的还要多,万一伏桩暗卡阻击敌人不住,退一步我们应该如何着想,还请夫人代为拿个主意。”
贾宜娟心中略一琢磨,暗道:若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只有要他们集中力量硬拼,那就一个也逃不出群雄的手下。
心念一转,立即说道:“那只有硬拼,好在晋元山庄,个个手下都不弱,再加齐岛主等人,实力已胜过他们若干倍了。那还怕不胜券在握吗?”
吕晋元仰脸沉思片刻,说道:“万一敌不过,那又该当如何呢?”
贾宜娟摇摇头,道:“急切之间,我也想不出什么妥善的办法。”
吕晋元道:“我们凭屋内的机关陷井,可以拒敌吗?”
贾宜娟道:“这不是至上之策,退守屋内只有挨打受困,反而不能发挥自己雄厚的力量。”
吕晋元大笑一声,道:“高明,凭我们的实力,绝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获胜。”
接着又说道:“宜娟,你早点休息,另外还来了两位出家人,我还要去向人家打个招呼,再研讨一番。”
贾宜娟立即站起身子,送至屋外,才转回来向卧室走去。
她这次却没有再关卧室门,向四人笑道:“我们谈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吗?”
四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道:“听到啦,请姊姊赶快引我们去把地道破坏,接引群雄,以免夜长梦多。”
贾宜娟点点头道:“好!我们收拾一下就动身,请英弟弟先到议事厅等我们吧。”
片刻之间,贾宜娟已换上了夜行劲装,只见她身材窈窕、婀娜多姿,四女脸上蒙上了一层黑纱,一齐走了出来。
贾宜娟走至剑英身前道:“来,我给你罩上一块黑绢,免得被巡山的贼人,看出庐山真面目。”
他们五人由贾宜娟导引,出了议事厅,便从左手走去。穿过一间房屋,贾宜娟一按墙上机扭,蓦闻一阵轧轧响声后,地下现出一个直径三尺左右宽的地洞来。
贾宜娟当先向地洞跃去,四人紧随她的身后跃下,立即向前走去。
地洞虽然七拐八弯,走来使入迷失方向,幸好只有一条,别无分道,而且有贾宜娟当先引路,不怕中埋伏和踏人机关陷阱。
又转了两个弯,眼前突然大放光明,闪闪珠光,耀眼刺目。
地洞很是宽敞,两边是用青石砌成,上面横架着树木,并不怕塌陷。
走了约有半里之地,贾宜娟突然站定身形,说道:“弟弟,你用掌力把地道震塌吧。再往前走,就有看守地洞之人了,我们要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守地洞的人制服,免得他们发出警讯,惊动贼人而误事。”
剑英点点头,道:“好啊!你们向前走吧。”说完,旋转身躯,把全身真力,暗运于两臂,猛然向地洞墙壁击去。
掌势出手,猛闻一阵轰隆!轰隆之声,地洞嗡嗡作响,半里之内都摇摇欲坠。
剑英边退边挥掌,地洞内至少枝他震塌有半里路之长,就是贼人发现地洞塌陷,即时抢修,也非一日半天之事。
贾宜娟驾轻就熟,身法又很娇捷,巡守地洞贼人,不明不白地,就被她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点了要|茓,躺了下去。
他们穿出地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吕晋元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敬若女神的爱妾,会背叛了他呢!
地洞的出口,是在北面的山峰下,走出地道,略一端详,立即展开轻功,直向仙公庙奔驰。
越过两层峰顶,隐隐看见半山之中,透着半明半暗的灯光,贾宜娟倏然停止身形,道:“那有灯光之处,便是仙公庙了,若从北面来的高手,已到了的话,一定被阻在仙公庙的下面。”
紫云问道:“仙公庙下面,有一道很厉害的暗卡吗?”
贾宜娟点点头,道:“仙公庙下面,形势非常险要,有一夫当关,万众难越之险。”
剑英微微一笑,道:“仙公庙形势如天险,恐怕也难阻挡住我义父他们。”
贾宜娟微微一笑,道:“英弟弟,令义父就是当今名震武林的怪杰,也不一定能越过仙公庙那道暗卡。”
俞剑英冷笑一声,道:”你这话未免也太武断了,我就不……。”
话声未落,突闻一声大喝道:“今天真是阴沟里翻了船,老叫化闯荡了数十年的江湖,想不到中了你们这些贼崽子的暗算。”
这声音非常的熟悉,剑英一听就知是义父的声音,立即展开身形,循声直奔而去。
他们跃至仙公庙屋脊上,放眼一望只见庙前的旷地上,躺着七八个贼崽子,还有五六个仍然和八臂神乞作困兽之斗。
梅香娇躯一晃,就向旷地落去,人还悬在半空,就大声叫道:“义父,你老人家让开,这几个贼崽子让我来收拾他们。”
桑逸尘仰脸一望,立即闪身跃开,梅香身剑合一,化一道银虹,直向那些贼崽子头上砍去。
贼崽子的头刚仰起,还未看清来人的面目,只觉寒芒从颈上掠过,头便离开颈子飞落。
梅香悬空一剑,就割了两个贼人的头颅,还有四个只觉心头一凉,就想拔腿逃走。
但闻梅香娇叱一声,道:“站住。”
那四个好像很听话似的,听她这一叫站住,四人都不约而同停住身形,转头向梅香望来。
俏丫头冷笑一声,惊虹剑即展一招”飞絮落英”,又有两个贼人,拦腰两截。
她二剑连劈四人后,娇躯疾闪,就势一招“八方风雨”,猛向余下的两人扫去。
桑逸尘见她疯狂了似的,大喝一声,道:“梅香,你疯了吗?出手怎么这等……”
话声未绝,但见寒光过处,那两人也应声倒地身亡。
桑逸尘从峰下跃上仙公庙,一袭破大褂,后摆被火烧了一边,心中非常气愤,但他仍然不肯下毒手。
地下虽然躺着七八个人,但都不是致命的伤,乃是被他点了|茓道,当时晕了过去而已。
梅香连劈六个贼人后,她面上黑绢去掉,转身向八臂神乞面前一跪,道:“义父,这些贼人坏透啦,一个也不能留下来,留下一个便是祸根。”
桑逸尘长眉一扬,道:“站起来,干吗要学磕头虫,老叫化只想你们听话,但你们都是背道而驰。”
梅香刚挺身站起,剑英和三女也一同纵落旷地,纷纷向八臂神乞行礼。
这时他们脸上带的黑绢都已去了,桑逸尘一眼看见二女和剑英,根觉奇怪,问道:“怎么你们比老叫化还要先到这儿?”
剑英道:“义父,你老人家走了之后,我们也就跟着赶来啦。”
桑逸尘道:“你们没有举行婚礼就赶来了吗?”
剑英点点头道:“是的。”
桑逸尘摇着一蓬乱发,道:“谁也管不了你们这几个娃儿,不但老叫化给你们弄的头晕脑胀,老堡主也被你弄的啼笑皆非啦。”
说此,转眼一望贾宜娟,又问道:“这位姑娘你们在什么地方邀来,她叫什么名字?”
紫云立即把贾宜娟的身世和经过从头说了一遍。
桑逸尘点点头,道:“出淤泥而不染,倒是一位侠女,也不失名门书香之后。”
贾宜娟重新向八臂神乞一福,道:“老前辈过奖啦,薄命女助纣为虐,罪孽深重,还请原谅。”
剑英放眼四顾,却没有看到燕赵双侠,问道:“义父,燕赵老前辈们还未到吗?”
桑逸尘道:“他们都在峰下,还在紫藤花架下休息呢!”
贾宜娟见八臂神乞笑的不自然,说出的话,也是一语双关,知道其他同来的人都被围在花架之下,微微一笑,道:“老前辈,你们稍等片刻,我去接他们上来。”
瞬息之间,但见峰下连续跃上七八个人,除了燕赵双侠等人之外,还有百拙大师、白云道长等人。
百拙大师见剑英和二女,都已先到,感慨的叹息一声,道:“真是后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我们不行啦,到底是老了。”
桑逸尘长笑一声,道:“老和尚,别泄气,老叫化一样的也给烧去半截大褂。”说此,转脸扫视三女和剑英一眼道;“你们和吕晋元动过手没有?”
剑英即把白发姑娘,暗中引他们进入晋元山庄,窃听到七魔和铁罗汉迦龙等人,都到了晋元山庄,一叶道人,被困花树丛中,仙公庙也有暗示,立即由贾姑娘,从地道赶来接引,还未和吕晋元照面的大略情形,说了一遍。
桑逸尘仰脸纵声长笑,道:“想不到他们都有联络,这到好了,明年的一次决斗,可以免啦。”
百拙大师高喧一声佛号,道:“一叶道长等人既然被困花树丛中,就赶快请女施主引我们去,先解了她的困再说吧。”
贾宜娟正想转身走去,突见房顶急速射下一物,正向梅香的面前射到,猛然一惊,立即把身形稳住。
梅香眼明手快,右手一招,就把疾射而来的东西接住,但拿在手中,只觉软软的,竟是一根卷起纸条。
她也没有打开来看,就转身把接在手中纸条,交给八臂神乞,道:“义父请你老人家看看这张纸条,是什么意思啊?”
桑逸尘接过纸条,舒展开来。放眼一望,只见上面写道:
梅香小妹妹:
令曾祖父文德府台,对我有过一次开脱之恩,百余年来,都念念不忘。此次重履江湖,却人事全非,经多方打听,才找出线索,以你目前的武功,足可手刃仇人,我的心愿已了,望你报仇后,收敛锋芒,勿多造杀孽,免遭天怒人怨,慎之。
江湖败类群集此地,以各位义侠道之力量,足可一网打尽,我须赴九华山排云岭一行。
白发姑娘
桑逸尘看了一遍,长长地叹息一声,道:“这真是前人造福,留给子孙啦。”
剑英情不自禁地问道:“义父,是什么事情?”
桑逸尘一扬手中纸条,道:“你拿去看看吧。”
剑英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暗道:怪不得成老前辈对她这么好,原来有这一段渊源啊。
他看完之后,立即交还梅香,道:“妹妹,你自己看一遍吧。”
俏丫头接过来,从头看了一遍,望空拜了一拜,把信笺折好,揣入怀内,即随众人之后跃去。
仙公庙距一叶道人等高手被困之处,虽是一北一南,也不过四五十里路之远,而且有贾宜娟导引,群雄又都身负绝顶轻功,施展开来,有若电光石火,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花树丛的岩洞上面。
突闻一阵喝叱之声,响彻云霄,群雄纷纷展开身形,向峭崖疾跃而。
但见岩洞口躺下十几个贼崽子,各人手中仍然还握着喷水筒,没有伤亡的七八个贼崽子,也被他们两人逼离洞口很远。
义本道手握宝剑,横身站在洞口,气势不凡,有一夫当关,万众难越雷池一步之态势。
燕赵双残刚才被困紫藤花架之下,怒气仍然未息,猛喝一声,挥动双掌,倏然向贼人扑去。
那几个贼人早就失去了斗志,但因一叶道人和黔南一毒逼的太紧,没有逃遁的机会,所以仍然作困兽之斗。
眼看群雄蜂拥前来,只吓得屁滚尿流,心神慌乱,不要说发招攻击,连闪让避招,都觉得笨重极了。
燕赵双残加入战圈之后,立即展开平生所学,刹那之间,就给他劈倒两个。
就在同一时间,一叶道人和黔南一毒也各有所获,余下的四个贼人,自知无法逃走,还想和燕赵双残同归于尽。
一叶道人等人,是何等人物,哪能如他们的愿,贼人存了这等心,也不过是死得早一点罢了。
原来一叶道人等高手,趁蒙雨之际,越过石夹天险,花树丛被散飘出来的迷魂粉,迷住之后,义本道虽未转报晋元山庄。但贼人各处都派有互相传递消息之人,吕晋元得报之后,立即遣派杏旗坛主率领全坛弟兄,趁机把群雄击杀。
哪知偏偏遇到当今武林的怪杰一叶道人,而且黔南一毒又及时清醒,不但群雄未损分毫,而杏旗坛的贼人,全部被一叶道人击杀殆尽。
吕晋元派出杏旗坛之后,又派紫放旗坛坛主江子云率领全坛弟子,携带喷毒器,急速赶来增援。
江子云也不过比群雄早到半个时辰。
黔南一毒一眼看到贼人手中带的奇形兵刀,就料到有八分是一种喷射毒气的喷筒,立即拿出几颗解毒散,分给一叶道人和义本道呣子含在口中,井叫他们把鼻孔塞住。他们预先有了准备,再也不会上贼人的当了,两人守在岩洞口外,贼人不但无法冲进去,连喷射出来的毒液,也全失了效用。
神奇手江子云眼看坛下弟子,都当场伤亡,大喝一声,道:“你们自鸣侠义之辈,竟然这等狠辣,我神奇手和你老杂毛拼了。”
说完,连人带剑,猛向一叶道人当胸剌去。一叶道人哼一声,右手疾伸,食中两指,猛然把剑叶夹住,右腿倏然飞出,只闻“蓬”的一声,神奇手当即倒地身死。副坛主赤面鬼文光弘,略一失神,也被黔南一毒一掌劈死,
就在同一时间,和燕赵双残对手的两个贼人,也给他们两兄弟劈的腿折脑裂。
这时,已是辰时光景,太阳已由东方升起,被迷倒的群雄,因中迷魂粉过深,虽服过黔南一毒的解药,但都没有清醒过来。
贾宜娟立即探手入怀,掏出一个白玉瓶,倾出来数十颗银色小丸,分给群雄服下。
群雄服过贾宜娟的银色小丸后,不到一杯茶时间,都先后清醒转来。
剑英一看她的银色药丸,很是管用,微微一笑,道:“姊姊,你真了不得啦,不但精通奇门易敷,而且各种毒药,也有深刻的研究。”
贾宜娟娇笑一声,道:“弟弟,你别把罪过完全加在我的身上,而且我也不是万事通,这些迷魂毒阵,另有一个百毒大王专门设计各种奇毒害人,等一会到晋元山庄,各位还要注意贼人的奇毒害人呢。”
桑逸尘和一叶道人彼此把分手以后的情形说了之后,这次又在此地聚首,真是巧极。
俞剑英听说玄修老道,改邪归正,永不再涉足江湖,暗道:我倒是减少了一件心事啦。
群雄清醒转来之后,一看大家均聚在石洞之内,而且桑逸尘等人,也都赶来,再一回忆昨天经过花树丛之事,大家心里都已明白是怎么一回子事情。
北山疯子移过背上的酒葫芦,咕噜!咕噜!喝了两口酒,神目一睁,怒道:“我疯子没有死了,不把晋元山庄的贼人杀完,也难消心中这口愤怒之气。”
洞庭钓叟放眼一望,但见少林寺掌门百拙大师,也赶来了,笑道:“大和尚,这次赶来晋元山庄,是不是准备大开杀戒,若仍存慈悲心肠,那就请早趁便。我们昨天没有死了,非血洗晋元山庄不可啊。”
百拙大师合掌当胸,念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和几位施主,今夜不是桑大侠,恐怕也遭尸解啦,事已到此,就是大造一场杀孽,那也顾不得许多了。”
洞庭钓叟转眼一望悟性,笑道:“老和尚,令师兄准备要大开一场杀戒,你怎么样?”
悟性双掌合十,高喧一声佛号,道:“善哉!善哉!掌门令谕,不敢不遵。”
岳凤坤和俞剑英,互相拱手招呼,彼此客套几句,也就应付过去了。
一叶道人大笑一声,道:“我们走吧,到了晋元山庄,群雄尽管施展就是。”
今天有了贾宜娟导引,不怕再中贼人的陷阱,群堆浩浩荡荡直奔晋元山庄。
但很觉奇怪,沿途伏桩暗卡,已完全撤走,重要隘口虽然有一二人看守,可是对群雄都很礼貌,并不盘问阻击。
俞剑英边走边注意沿途的形势,真是布置得非常巧妙,若无人导引,不说夜间不容易闯入,就是白天也难越雷池一步。
原来吕晋元已知贾宜娟背叛了他,有她作群雄的向导,暗卡伏桩,机关陷阱,已失去作用,只好传令把沿途的阻击伏卡完全撤回,亲自率领五个旗坛的正副坛主,前来迎接。
群雄刚越过两重峰顶,正好和吕晋元相碰,吕晋元一声大笑,道:“各位大侠驾临晋元山庄,请恕我吕某人迎接来迟。”
他背后并排站着十个人,就是红、白、蓝、黄、黑,五个旗坛的正副坛主。
吕晋元注目略一扫视,但见所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名播江湖的高手,不禁心头一震,暗道:若应付不当,那就惨啦。
桑逸尘拱手大笑一声,道:“客气!客气,老叫化等人不请自来,甚感不安。”
吕晋元强自镇定心神,笑道:“好说,好说,群雄都是享誉江湖的大侠,能驾临荒岭寒山,真是荣幸之至,各位远道跋涉,定是辛劳了,请到寒庄,容吕某人略尽地主之谊。”
桑逸尘纵声大笑,道:“不速之客,已觉汗颜,若再叨扰,更感不安啦。”
吕晋元大笑一阵之后,道:“桑大侠太过客气了,寒山荒岭,有此胜会,真是莲荜生辉啦。”
说此,微微一停,转脸对身后五个副坛主道:“你们快些返回山庄,告庄中人等,就说名满江湖的高手,和少林、武当两大派的掌门人,驾临寒庄,一齐整装恭迎。”
北山疯子冷笑一声,道:“吕庄主各种毒阵,还未有准备好吗?恐怕来不及啦。”
吕晋元脸色突变,正想以牙还牙,但见梅香越众向前,纤手一指,道:“吕晋元,我要割下你的首级,替我父亲报仇,你有后事交待没有?”
吕晋元向梅香注视一眼,只见她不到二十岁,娇艳得像一朵初放的玫瑰,笑道:“小姑娘,你认错了人吧,我吕某人许多年未曾涉足扛湖,哪会和你有杀父之仇啊。”
梅香右腕一翻,拔下背上惊虹宝剑,晃了一晃,娇叱一声,道:“你想撒赖,能撒得了吗?”
桑逸尘剑眉一扬,大喝一声,道:“梅香,到了晋元山庄之后再说吧。”
梅香听义父这一说,只好把一股报仇之心,暂时忍了下去,向后退了三步,两道眼神,含着无限怨恨,怒视吕晋元一瞬不瞬。
吕晋元若无其事的,放眼向贾宜娟望去,笑道:“宜娟,你替我到远途迎接贵宾,辛劳啦,赶快上前引路吧。”
贾宜娟冷笑一声,道:“庄主和五位坛主,都到了这里,用不着我带路啦,而且后面有女宾,我应该陪伴她们才是。”
她这几句话,答的非常轻松,并且很有道理,吕晋元也拿她无可奈何。
吕晋元拱手一揖,道:“恕我吕某人先走引路啦。”说完,转身向前走去。
晋元山庄在武陵山脉百花岭的深处,众人又走了不少的时间,越过两重绝峰,穿过一片密林,晋元山庄突现眼前。
但见建筑的非常整齐,式样也甚是新颖、坚固,一色的青砖灰瓦。房屋的最前面,是一片大广场。
广场的两边,很整齐的排着两个纵队,人数相当多,但很静寂,听不到一点嘈杂的声音,信鸽却在高空翱翔。
为首站立一人,身躯异常高大,满脸都是铜钱大的麻子,黄|色短须。环眼金睛,身上穿的也是湘绸灰色长褂。
这人正是晋元山庆的副庄主,单眼龙马福元,他在绿林道中,也称得起是一个顶顶有名的人物。
马福元虽在江湖上闯荡秀多年,但他是绿林道的人物,与侠义道中人,很少有交往,他不认识群雄,只管睁着单眼,注视群豪。
吕晋元抢前一步,替他引见了八臂神乞和一叶道人等。
桑逸尘也把群豪一一介绍相见。
马福元一听来人,都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人物,不禁心中喑暗吃惊。
他镇定心神,向群豪拱手一揖,道:“今天能在这荒山寒岭,拜识各位,真是毕生之幸,请到前厅吃杯薄酒再谈吧。”
桑逸尘也不客气,大笑一声,紧随在他的身后前进,群雄等鱼贯而行。
两边列队相迎的庄丁,见群雄过来,都躬身行礼,很是恭敬。
吕晋元好似要群雄仔细看看晋元山庄的气派,他走的非常的慢,两边列队的庄丁,个个精神饱满,一律身着蓝色的裹身劲装,身前却分悬挂着红、白、蓝、黄、墨等色绒线绣成的花朵。
高大厅门口,不过两丈多远,七魔和铁罗汉迦龙、简治宇,也都迎了出来。
但简治宇伤势并没有完全复原,面色灰白,精神也很萎靡。
齐瑛姊姊眼看父亲无恙,心中甚是欢喜,立即越众向前,双双向齐元放跪下去,叫道:“爸……”
齐元放不等她们姊妹叫出声,大喝一声,道:“你们还能认识我是你们的爸爸吗?”
话声甫落,猛然挥掌向她们姊妹劈下。
一叶道人抢上一步,双掌平胸推出,把齐元放的掌劲逼回,而且余劲还把他震退了两步。
冷笑一声,道:“虎毒不食子,她们姊妹为救你的命,不惜间关万里,你竟然不念她们的孝心,见面就想把她们劈死,你好狠毒心啊。”
齐元放怒喝一声,道:“这是我家庭的事,用不着你牛鼻子来管。”
一叶道人冷笑一声,道:“不管你的家事也好,江湖上的事也好,贫道是管定了,你不服气,我们就先打一架再说吧。”
齐元放怒喝一声,道:“老牛鼻子,别想在我齐元放面前卖狂,我还不至于怕你。”
齐瑛姊妹泪痘满面,齐瑛嗫嚅说道:“爸爸……我们……姊……妹……愿意……死在你老人家面前,但请爸爸不要和一叶道长打架,并且请爸爸放弃夺取武林盟主的野心,即时返回驼龙岛,好好地享受晚年生活。”
她们姊妹以死来恳求父亲,群雄都为之动容。暗道:“想不到一个野心勃勃的魔头,竟然生了一对这等深明大义的女儿,真是难能可贵啊。”
齐元放仰脸望天,不言不语,好像有点动心。齐瑛又说道:“爸爸,恳求你老人家,看在我去逝的母亲份上,听我们姊妹一句忠谏,我们姊妹死也瞑目了。”
第三十六回扫荡群魔
齐元放大喝一声,道:“你们姊妹以死来恳柬我,放弃夺取武林盟主,我略一思索,也觉很对。但我目前不能就走,吕庄主以珍果赐我,救我走火入魔,不能看他临危之际,抽身一走,而落个不义,等这场是非完了之后,我若横血当场,没有什么可说的,如侥幸不死,不管胜负,我听你们姊妹的话。现在我们虽是父女血肉之亲,但当前站的却是敌对立场,等一下动手过招,还是各凭技艺,没有父女之情。打完之后,我们父女都没有死,我当带你们姊妹,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寺院,避开你们的继母,把我一身武艺传给你们姊妹,也算是尽了父女之情,嗣后你们姊妹如何,我也不再过问。”
齐瑛姊妹听父亲这样一说,连连磕了三头,才缓缓挺身站起,退回后面去。
吕晋元见当前纷争平息,即转身向大厅走去。
吕晋元把桑逸尘等一行,引进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坐下,即刻有十二个穿红衣的少女,托着很精致的茶盘,分别献茶。
这座大厅,完全是用青石砌成,十分宽敞。中间排了十二张大圆桌,过道仍然很宽,桌上垫着大红桌布,早已摆好了杯筷碗碟。
一叶道人突然站起身子,大笑一声,道:“我们不是做客而来,酒倒可免了,咱们先把事情了断了断吧。”
吕晋元故作吃惊似地问道:“老朽一二十年,未在江湖上走动,却不知道长有何指教。”
一叶道人冷笑一声,道:“别装聋卖哑啦,你早就蓄意夺取武林盟主的位置了,今天这个机会倒不可失,只要你能把我们所来之人,一网打尽,包你稳登盟主之位。”
吕晋元因贾宜娟的背叛,对夺取武林盟主之信心,完全失望,尤其在坐的群雄,没有一个不是享誉江湖多年的高手,不论群打群殴,还是单打独斗,都无制胜的把握。
他唯一的制胜希望,当然是依靠机关陷阱,但贾宜娟蓦然背叛之后,机关陷阱的效用全失,不由头上浇了一瓢冷水,当下大笑一声,道:“老朽无德无能,岂敢存这个心,道长别误会啦。”
俞剑英突然挺身站起,冷笑道:“你适才在聚义厅和齐岛主说,真是天假其便,兄弟夺得盟主……怎么现在又客气起来了。”
吕晋元面色骤变,圆睁怒眼,向贾宜娟望去。
贾宜娟娇笑一声,道;“这话是由你的口中传入他们四位小侠的耳中,并未由我的口中说出,我虽然不满你的行为,但还不愿揭你的隐私,你放心好了。”
吕晋元知道今天的激斗,不论如何,都不可避免,一边让坐,一边冷笑道:“道长急什么啦,各位既然驾临寒庄,不管我有无夺取武林盟主之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却不可放弃,自然要一一向各位叨教,现在时间还早,请让我尽地主之谊后,再彼此印证也无关要紧。”
百拙大师合掌当胸,高喧一声佛号,道:“老袖掌少林寺门户,虽然无能无德,但自信与吕施主,无恩怨可言,却不知吕施主派人把本派的叛徒简治宇劫来,是什么意思,到要请教一二?”
十坛总管百毒叟谏壁光,突然站起来,冷笑一声,道:“这事是我谏壁光所为,与我们庄主无关,老和尚要想怎么样?我一肩担承。”
百拙大师念了一声佛,道:“阿弥陀佛,这样看来,谏施主是不怕事的了。”
百毒叟嘿嘿两声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有什么可怕,我倒要先领教你们少林寺的绝技试试。”
悟仁长老只听得火起,厉声喝道:“好大的口气,老僧先领教你几招百毒掌吧。”
百毒叟身形一晃,就要向厅外跃去。吕晋元大喝一声,道:“谏总管不得失礼,等一会有你施展的,你急个什么劲。”
谏壁光听庄主这一喝,只好把身形稳住,一对凶目,仍然盯住悟仁,一瞬不瞬。
梅香突然站起娇躯,抢前一步,娇叱一声,道:“吕贼,我的父亲惨死在你的手中,我要你血债血还。”
吕晋元所杀的人何止千百,他哪里想得起姑娘的父亲是谁,微微一笑,道:“姑娘贵姓芳名,不知我和你有什么血海深仇,可否把事情经过告诉我?”
梅香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杀人无数,我不说你当然不知道,你还记得十几年前,武岗县陈知县乱刀分尸之事吗?”
蓝旗坛主火炼金刚白亮如身子一挺,右手一拍胸部,大笑一声,道:“陈赃官是我白亮如所杀,姑娘要报仇尽管向我报好了。”
梅香银牙一咬,反臂拔出惊虹剑,身子猛然凌空拔起,呼的一声,从众人头顶掠过,活像一只蝙蝠,掠空而过。在场的人,无不看的目瞪口呆。
吕晋元也不禁心头一震,暗道:“这位姑娘,小小年纪,就练出这等绝顶的轻功,真是生平未见啊。”
梅香距离白亮如也不过是三张桌子,只一眨眼之间,就飞到了白贼的头顶,只见她悬空一招“飞絮落英”,剑锋挟着一股寒芒,向白亮如当头罩下。
身法快得令人眼花缭乱,而且她这一招又是怒极出手,威势如雷霆万钧,白亮如哪能躲得了,只见寒光一敛,白亮如的头,便滚落到桌子底下,尸身也由凳子上翻了过去。
梅香剑劈白亮如后,才飘落到桌子上,但脚尖刚沾桌面,单刀、长剑、软鞭,从她身前左右,一齐袭到。
梅香单足点桌面,娇躯一转,惊虹宝剑剑尖向下,疾施一招“划地绝交”,三般兵刃,通通被宝剑削断。
向她偷袭的三个贼人,正是白亮如手下的兄弟蔡维宗、安永贵、翟清华。
三人眼看坛主被她杀死,一扬手中兵刃,一声不响,就向她暗袭。哪知俏丫头身灵巧快,不但没有中他们的暗算,反把三人的兵刃削断。
三贼心头一震,立即向后跃退,大喝一声,立即手扣暗器,准备对付俏丫头。
蓦闻吕晋元大喝一声,道:“住手。”
三贼听他一声大喝,赶忙把手垂了下去,蔡维宗道:“庄主,她把我们坛主劈死,我们要替白坛主报仇。”
吕晋元怒喝一声,道:“你们要替白坛主报仇,我不阻你们,但只可以一对一,不能仗人多势众,厅内这么多的人,误伤了别人,我还未尽地主之谊,不是就要闹成大乱吗?”
安永贵道:“是这个臭丫头无礼在先,岂能怨我们失礼。”
吕晋元冷笑一声,道:“父母血海大仇,不共戴天,眼看仇人在面前,谁人能忍得了,这不能怪她失礼。”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白坛主技不如人,死也不能怪人,你们要替他报仇,等我尽了地主之谊后,到外面广场去,各凭本事,我绝不阻拦。”
桑逸尘大笑一声,道:“吕庄主就不必客气啦,干脆就到外面比划比划,也好决定武林盟主属谁。”
这时,酒菜都端了上来,吕晋元笑道:“桑大侠急也不在一时吧,你看酒菜都上来了。说着,躬身请群雄入席,态度甚是恭敬谦虚。
群雄见他如此客气,倒也不便推辞,纷纷离坐入席,在筵席上,大家不谈其他的事,只顾喝酒。
北山疯子却是抓到了痒处,对胃口极了,他是酒到杯干,一杯连一杯往肚子里灌。
吕晋元突然端起杯子,向紫云她们那一桌走来,梅香鬼精灵,怕他对贾宜娟不利,倏然站起喝道:“赶快退回去,没有这个敬酒的规矩。”
吕晋元见自己的心事,被梅香看破,却也不便再过去,嘻笑一声,道:“宜娟,请你代我敬她们五位姑娘的酒吧。”
贾宜娟身子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头也未抬,她只顾和齐瑛姊妹说话。
吕晋元也很知趣,转身向自己的坐位走去。
齐瑛姊妹很羡慕梅香的轻功,三女对齐瑛姊妹深明大义,也异常敬佩,大家一见如故,甚是投机。
双方的人,都各怀心事。但吕晋元表面虽然很是镇定,心里却如小鹿打撞,惶惶不知所措。
群雄那就不同了,他们喝酒的喝酒,彼此谈话的谈话,个个都显得潇洒大方。
这一顿酒大约喝了有一个时辰左右,才告散席,桑逸尘大声说道:“吕庄主,请吧。”
吕晋元没有办法再推辞,只好率领全庄高手,向厅外广场走去。
走出大厅,就是广场,走了出去,双方自动的分别站开,群雄面北站立,吕晋元等向南一字儿排开。
以人数来说,晋元山庄的贼人,要比群雄多出一倍,而且不少是成名的绿林人物。
梅香当先跃出行列,娇叱一声,道:“蔡贼,你们三人,要替你们坛主报仇,那就一起上吧。”
这是头一阵,吕晋元当然想占个上风,也好提起丧失的颓气,而且他为人相当的狡猾,当下笑道:“我们是地主,绝不愿以多胜少,但姑娘自恃武功绝顶,要他们三人一齐上,那只好请他们奉陪啦。”
三贼听庄主这一说,立即向场中跃去。
一叶道人见梅香当先跃出,本想阻止,另换一人打头阵,也好杀杀吕晋元的威风。但看她刚才飞身剑劈白亮如那手功夫,实在高明,在场高手,不会比她强到哪里。
转眼一望桑逸尘,但见他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好像梅香出阵,以一对三,有绝对把握似的,也只好不问。
蔡维宗、安永贵、翟清华,虽是蓝旗坛下的弟子,但在绿林道中,都是闯出万儿之徒。
梅香见三贼跃落场中,娇笑一声,道:“你们换个兵刃了,趁不趁手,若趁手就一起上吧!”
蔡维宗心头火起,冷笑一声,喝道:“臭丫头,你敢口出狂言,我们不把你劈成八块,也把川中三义称号自动取消。”
原来他们三人是结盟的兄弟,江湖道称他们三毒,因为三毒由自己口中说不出来,自称三义。
梅香大喝一声,道:“你敢出口骂人!”倏然振腕一招“长虹贯日”,疾刺过去。
蔡维宗跟见梅香宝剑,挟着—股冷芒,疾刺到来,身子微微一侧,让过正锋,右手长剑即时攻出一招“毒蛇出洞”,反向梅香前胸疾刺。
梅香见他招势也很凌厉,闪招还击,暗道:“我打头阵,若不迅速把他们杀败,不但自己脸上无光,也不知打到什么时候?”
心念一动,立即展出由剑英处学来的太极剑法,这套太极剑法,虽是刚学到,没有施展过。但她口诀背得很熟,记忆力也很强,而且任、督两|茓打通,内功已到登峰造极之境。
这一展开来,威势并不逊二女,只闻剑风飒飒,寒光闪闪,周围两丈之内,尽是逼人的锋芒。
三贼哪里见过这等威猛凌厉的剑势,无不大惊,暗道:这臭丫头年纪虽轻,武功剑术却练到了化境,看来今天这场拼搏,是凶多吉少的了。
梅香展开凌厉的攻势后,招招都含着精微的变比,三五招之后,即把三贼圈入剑光之中。
三贼不但无力反击,连招架都不易,退又不能退,战又无法战,这个苦头可就吃得大了。
这时,在场的双方高手,见梅香这奇奥变化无穷的剑法,都暗暗称奇,尤其是吕晋元面色阴睛不定,他心中如何的紧张和失望,只见他的面色就知道八九分。
他突然向站在左边的一个贼人,耳语几句,只见那个贼人,微微一点头,即向庄内跃去。
群雄看他鬼鬼祟祟,猜不透他弄什么阴谋诡计,大家暗中都提高了戒备,以防万一的变化。
蔡维宗猛然大喝一声,立即施展一招“推波逐浪”,刀势寒光逼出。
他一刀攻出后,人也借势向外一跃,身形刚起,蓦觉自己的刀势落空,眼前寒芒一闪,冷风已逼前胸。
这一剑奇奥至极,蔡维宗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姑娘的剑招从哪里攻来,在慌忙中,吸气收胸,强制把跃起的势子隐住。
倏然攻出一招“迎风斩草”,迎向梅香握剑右腕,刀势刚刚劈出,梅香剑势又变,剑锋微一偏转,恰好封开蔡维宗还击的一刀,疾施一招“长虹贯日”,当胸直刺。
梅香略一吐劲,蔡维宗非当场透胸溅血不可,但她突然想到白发女侠对她告诫之言,报仇后绝不可多造杀孽。突然偏转剑锋,刚好把蔡维宗握刀的右腕削落。
就在这时,安永贵的软鞭,从右猛卷她的双腿。翟清华的长剑,带着一股寒风,从背心急速刺到。
梅香向左横跨五步,娇躯一晃,未见她移步作势,又突然欺到了翟清华的背后,一吐剑势,疾刺过去。
翟清华心中大吃一惊,暗道:好快的身法啊。赶忙向前一扑,闪让梅香疾刺而来的剑锋。
梅香哪还能让他避过,右手剑猛然抽回,迎向安永贵猛扫而来的软鞭,左手一掌”横打金钟”,猛向翟清华背后击去。
这两招是同一动作,快速无比,威猛绝伦,掌势出手,劲风飒飒,只见翟清华向前扑的势子,就似断线的风筝,向前扑出去三丈多远,跌倒地下,好久也站不起来,看情形受伤不轻。
片刻之间,三贼就伤了两个,安永贵哪还有斗志,一个失神,手中软鞭也被姑娘宝剑削断。
安永贵软鞭被削,自知厄运已到,但想后退,又觉面上无光,猛一咬牙,困兽犹斗,大喝一声,挥动半截软鞭,施展平生所学,猛力反击。
梅香娇叱一声,道:“你想找死是吗?”她经过白发姑娘劝导后,火气已消很多,若是初入山的时候那种心情,安永贵早巳躺下了。
她这警告安贼,但他仍不知觉悟,还要拼命抢攻,这就惹起了梅香的怒火,蓦然一招“飞絮落英”,寒光敛处,安永贵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头颅便滚落地下。
这时,场中响起了一片喧哗之声,晋元山庄的贼人,纷纷欲动。
但闻吕晋元大喝一声,道:“胜败乃是常事,你们鼓噪什么?赶快把伤的,抬回去疗伤,死的拖到一边,等架打完后一并掩埋。”
群雄听他这样一说,无不暗吃一惊,他说话的含意,好像非要拼光不可。
梅香剑劈安永贵后,仍然气定神凝地站在场中,娇笑一声,道:“有没有人想出头,替白亮如报仇,有就赶快出来,姑娘还是舍命奉陪。”
话声甫落,突见庄中疾跃出来两个人影,身法如电光石火,快速至极,眨眼之间,就到了斗场。
放眼一望,只见是两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穿着虽然豪华,但长像却难看至极。
梅香看到她们那一对肥猪婆,情不自禁卟嗤一笑,向后退了一丈多远。
贾宜娟向紫云点点头,道:“左首那个叫柳金花,右首那个叫柳银花,还有一个叫庄宝娘的没有出来。”
柳金花指着武当派白云道长,大声说道:“你就是武当派白云老道士吗?”
清云、飞云师兄弟,听她出言不逊,双双怒喝一声,道:“你敢对我们掌门人,这样称呼……”
语声未绝,只听柳金花大笑一声,道:“有什么不敢,人家怕你武当派,剑术天下无敌,老娘姊妹,还没有把你们武当派看在眼里呢?”
飞云大喝一声,道:“别逞口舌之利,我们在剑底下见个真章吧。”
柳金花大笑一声,她不笑还好,这一笑更是难看,声音也更难听。
只见她手腕一翻,拔出背上宝剑,道:“当然要试试你们武当派的剑术啦。”
话声未落,粗臂挥动,宝剑左刺右点,一招“神龙摇尾”分攻两人。
不要看她胖的像条肥猪婆,动作倒是很敏捷,攻出的招势,也是凌厉绝伦。
清云、飞云兄弟,不觉心头一震,身子微微一侧,让过剑锋,立时挥剑反击。
柳金花大笑一声,粗臂倏沉,剑光打闪,让开两位道人的反击,疾向清云前胸点去。
这一招势急力猛,有如电光石火,雷霆万钧之势,清云想收招封架,已自不及,只得向后跃退两步,让过她这一招。
清云闪让的身法,已是够快的了,但他快柳金花也快,攻出的剑势,原式不收,肥胖的身躯一晃,连人带剑,猛扑过去。
清云一招失去先机,立陷被动,但他剑术已到炉火纯青之境,见多识广,虽遇险招,却能应变。
只见他连人带剑扑来,猛然大喝一声,手中长剑立施一招“横架金粱”,硬封硬架。
柳金花剑到中途,见清云硬封硬架,剑势突然变化,就势一招“浪卷流沙”,横扫中盘。
清云这一招扳回劣势,立即展开武当剑法,和她狠拼起来。
两人展开快捷的攻势后,只见寒光闪闪,两团剑光飞来卷去,却见不到人影。
柳银花和飞云也交手了几招,两人心中各自佩服,谁也不敢大意。
但见他们两人,眼睛都睁得很大,绕着打转,彼此都不肯乱发招。
柳金花和清云杀的剑风飒飒,剑影如山,两人谁也不敢斜视,都聚精会神的盯视着对方。
忽闻清云突然大喝一声,猛地一招“分云取月”,直向柳金花当胸刺去。
柳金花肥胖的身躯,倏然一转,让过剑锋,立即一招“大鹏舒翼”,还攻过去。
清云一招出手,立即展开连绵的快攻,剑光若长江翻浪,一招比一招迅快,着着都指向柳金花的要害。
武当派的剑法,独步武科,施展开来,威势竟是奇猛惊人。
柳金花身子虽然像个小山,闪挪却非常灵活,清云凌厉无匹的剑势,仍然不能把她裹在剑光之中。
这时,烈日当空,不要说在猛烈的阳光下展开激斗,就是站在那儿不动,也感觉热得难受。
尤其两个肥婆,满身都被脂肪裹住,激斗十二十个回合后,两个半老徐娘的肥婆,都是汗流浃背了。
突闻柳银花大喝一声,道:“老娘热的要命,等我脱了衣服,再和你拼个生死。”
说着,立即跃出战圈。
飞云听她这一说,只好收剑站立当地,并不追赶。
柳金花也有同感,她也跃出战圈。
这两个肥婆,胆子真大,当着众人就把上衣脱了下来,只留下一层裹身轻绢。
百拙大师和悟性等大和尚,都合掌闭口,高喧佛号。
飞云、清云见了这情景,再也不愿和她们两个肥婆对敌,情不自禁地退回阵内。
两个肥婆把外衣脱了之后,只留一层薄薄的裹身轻绢,那一身如玉脂的肤色,都隐隐透了出来。
北山疯子呸了一声,道:“真不要脸。”
柳金花却毫不在乎,大笑一声,道:“老娘已三十八九了,还怕什么,而且我又没脱光。”
说完,把脱下来的外衣,猛向吕晋元身前抛去,立即向场中跃来。
两个肥婆一字儿站在场中,同声大喝道:“哪个不怕死的,出来和我们姊妹激战一百合吧。”
群雄之中,谁也不愿和她们这等不知羞耻的妇人交手,若她们撒起赖来,恐怕连那层薄薄的轻绢,也要脱去。
柳金花见无人出来和她们拼斗,又大喝一声,道:“你们若不敢出来和我们姊妹搏斗,武林盟主就算是我们姊妹了。”
梅香见群雄都置之不闻,而且都不愿向场中望去,她娇笑一声,立即向场中跃去。
玉玲见俏丫头跃向场中,怕她一人难敌二人,身形一晃,紧随梅香身后跃去。
柳金花见梅香跃出后,大笑一声,道:“小妹子,你长得真美,我年轻的时候,虽然也算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但和你比起来,却差得远啦。”
梅香娇笑一声:道:“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简直是丢我们女性的丑,年轻时也不知什么地方漂亮,你那一对撩牙,就要使人退避三舍了。”
柳金花向她望了一眼,说道:“小妹子,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退回阵去吧。”
梅香娇叱一声,道:“好大的口气,你能接下我十招,我算是你的女儿。”
柳金花大笑说道,“你就赐招吧,十招之内,我绝不还手。”
梅香突然一欺步,振腕一招“直捣黄龙”,当胸刺了过去,口中数道:“这是第一招。”
柳金花本没把梅香看在眼里,虽见她振剑刺来,并未把她当作一回事似的。
但梅香的剑势未到,劲风已临前胸,不禁心头一惊,闪让已自不及,只得向后仰去。
她惊觉应变虽快,但梅香的剑势更快,只见剑光一闪,把她身上的一层轻绢划破。
还算梅香手下留情,剑势一点即收,没有把她一剑刺杀当场。若在白发姑娘告诫她之前,不说一个柳金花,没有了命,就是两个柳金花也横尸当场了。
梅香不等她挺身姑起,喝道:“你承不承认输?”
柳金花的脸皮,就有那么厚,摇摇头,道:“你又没有把我刺伤,我哪能承认输。”
梅香冷笑一声,道:“小心我第二招啦。”说完,身子猛然拔起,从她头上掠过。
柳金花以为她跃到背后,从身后偷袭,即忙旋转身躯,放眼一望,却未看到梅香,心中正感奇怪。
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一股剑风从脑后掠过,伸手向头上一摸,但见自己头上的发髻,被俏丫头削了去。
梅香轻飘飘地落在她的面前,笑道:“服输了吧。”
柳金花怒喝一声,道:“小丫头,你敢戏弄老娘。”人随声起,猛然挥剑向梅香攻击。
梅香冷哼一声,道:“厚脸皮,不知羞耻,姑娘不是手下留情的话,你早就魂游地府了。”
这时,玉玲和柳银花也展开快捷的攻击。
玉玲一出手,就施展太极三十六剑法,但见寒光飞绕,剑影纵横,只五六个招势,就把柳银花圈入剑光之中。
柳银花的剑术虽然也很高明,在晋元庄已是第一流高手了,但和玉玲的太极剑法相比,却相差甚远。
只觉剑光耀目,滚滚而来,有如黄河浪涌,长江波翻,奇奥的变化,更是不审由来,丈余内尽是逼人的寒风。
柳银花也不愧是一个剑术中的高手,虽被玉玲裹入剑光之中,仍能从容应付,在急切之间,玉玲也无法把她致于死地。
梅香见柳金花这等不讲信誉,心中大怒起火,立即展开快捷的攻击。
柳金花哪是梅香对手,只见逼的招架无功,还手无力,节节后退。梅香突然一变剑法,猛地一招“玉带围腰”拦腰扫去。
这一招快如电光石火,疾如飘风,柳金花眼看就要一剑两截。
突闻一声大喝,一股凌厉无伦的剑风,向梅香猛激袭到,俏丫头也顾不得伤人,立即撤招变势,横跨五步。
转眼一望,但见向自己身后背袭的,也是一个肥胖的女人,年纪已是三十上下。不禁暗惑奇怪,怎么这里的女人,个个都像肥猪一样。
这个女人正是庄宝娘,她把柳金花救下之后,又向玉玲跃去,大喝一声,道:“住手。”
玉玲听她这叫唤,立即收势跃退一丈远,娇叱一声,道:“怎么,你们想仗人多势众,群打群殴是吗?”
庄宝娘冷冷说道:“对你们两个黄毛丫头,还用不着群打群殴。”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二姊,快站过这一边来,这两个黄毛丫头,剑法不错,看看她们能不能把我们的三元剑法破了。”
紫云一听他说三元剑法,即时向剑英一使眼色,倏然向场中跃去。
剑英即时会意,紧随云姊姊跃落场中,向梅香身前一站,道:“妹妹,你把剑交还给我使用,我们要施展三才剑招破她们的三元剑法。”
梅香点点头,道:“哥哥谢你啦,我已经仗这利刃,把杀父之仇报了,应当还回你。”
说完,把剑交还剑英,把钢刀拿回来,立即向后跃去。
剑英接过惊虹剑,朗笑一声,道:“什么三元剑法,我们倒要见识见识。”
三元剑法是她们三人,在十几年中呕尽心血,由六十甲子的术数配合九宫的道理,悟出的剑术,三人联手起来,威势锐不可当。
若没有一套特殊奇奥的剑法,真还不易破呢!
哪知偏偏碰上了克星,灵虚上人研悟出来的三才剑招,比她们的三元剑法,更要精奥。
三元剑法也是以天、地、人之位,她们的三元剑法却是六十招,庄宝娘主其天位,施展开来,威势也很奇奥猛烈。
吕晋元看三个夫人,联手起来,威力大增,心中暗暗欢喜,忖道:这一阵大概可以扳回劣势了。
庄宝娘发动剑势之后,柳金花、柳银花立时配合出手,庄宝娘冷笑一声,道:“你们能不能破我们的三元剑法,不能破就赶快退去,叫武当派三个牛鼻子来试试。”
俞剑英冷笑一声,道:“你们这套剑法,只能吓吓自己,我们并没有把它看在眼中。”
说着,也按天、地、人三才之数,俞剑英主天位,紫云站地位,玉玲主持人位。
她们三人虽然没有联手施展过,但她们学会之后,每逢有机会,就用心揣摸,二女早已心领神会,并且和恩师演练过,施展开来,真是得心应手。
俞剑英聪明绝顶,又肯用心研究,而且剑诀招势,都很熟习,功力又到炉火纯青之境,招势能应用而生。配合本身的绝顶功力,惊虹宝剑的威势,施展开来,真是锐不可当。
紫云在没有发动时,心中很感疑惑,以为英弟弟配合不上,但见他一出招,虽不及恩师自主天位那等自如,却也不乱招法,信心立即倍增。
双方展开之初,还能战成平势,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三才剑招,威势虽比三元剑法奇猛,但剑英他们系初次施展,配合上欠灵便。
三元剑法威势虽无三才剑招奇奥威猛,可是她们三个肥婆配合得天衣无缝,急切之间,仍能维持平手。
三十招之后,剑英他们招势渐渐的熟练,威势突然猛增。
这时,梅香站在一侧,睁着一双星目,望着她们一瞬不瞬。本来他们有绝对的优势,但不知玉玲是身体不舒适,还是功力火候不到,招势虽能配合,可是发出的剑招,却没有一点力道,受了很大的牵制。
原来玉玲正是天癸来潮,一经激烈的闪动,只觉得头晕目眩,招势劲道,无形大减。
这时,他们三才剑招,已循环施展了两遍,果然发挥了奇猛威势,把三个肥婆的阵势,逼得连连后退。
但玉玲正感不支,梅香立即跃上,替下玉玲。她虽然退下,却怕梅香不能配合,仍然站在三人身后观战。
梅香上去接替玉玲之后,威势突然猛增,不但能配合无间,而且她发出的招势,更是奇猛绝伦。
剑英把剑诀传受梅香之初,没有想到会派上用场,若他不肯传授梅香,今天这场猛激的拼搏,胜败却难料定。他和紫云姊姊虽可用两仪剑招拒敌,却没有绝对获胜的把握。
梅香上前接替玉玲之后,贾宜娟只单独一人,站在一边,吕晋元以为有机可乘,身形猛地跃起,向贾宜娟扑去。
桑逸尘早已见到他那一双贼眼,死死地盯住贾宜娟,知他对贾宜娟另有企图,暗中已留了意,眼见他扑来,身形一晃,挡在贾宜娟的面前,大喝一声,道:“你想干什么?”
吕晋元冷笑一声,道:“她是我们用钱买来的,我们有权处理她,这件事用不着桑大侠过问。”
桑逸尘剑眉一场,大笑一声,道:“这件事老叫化管定了。”
吕晋元道:“桑大侠未免欺人大甚,这是我们的家事,并不是江湖恩怨,若桑大侠硬要横身揽下这件事,那我吕某人也只好得罪了。”
桑逸尘仰脸长笑一声,道:“你就动手吧,老叫化一定舍命奉陪。”
吕晋元脸色一变,怒道:“老叫化,就料定我不敢和你动手是吗?”
桑逸尘大笑道:“那你就动手试试。”
吕晋元一庄之主,独霸一方,哪忍得下这等气,突然一声大喝道:“老叫化接招吧。”
说完,猛然一招“手挥琵琶”,向桑逸尘前胸击去,一股强猛的掌风,如怒涛裂岸,直撞过去。
桑逸尘挥手一掌,硬接硬架,两股力道互撞,丈余内激荡起逼人的劲风。
两人硬拼之后,功力悉敌,半斤八两,谁也没有移动一下身子,这激起了桑逸尘的怒火,大喝一声,道:“好掌力,你也接我一招试试。”
说话中,一招“推山运掌”,双手平胸推出,这一掌是他混元气功所聚的劈空掌,力道奇猛绝伦。
吕晋元刚才互接了一掌,虽然知他功力雄厚,但也不肯示弱,冷哼一声,挥掌硬接硬架。
两掌接实之后,八臂神乞右脚向后移动了半步,吕晋元却被震退了一步。
桑逸尘又是一声猛喝道:“好啊,这样硬打硬接,才教老叫化称心啦。”说完,右掌一挥,又当门劈去。
吕晋元接下两掌之后,感觉到八臂神乞的功力,比自己略为深厚,却不敢再硬打硬接。
心念刚动,桑逸尘第三掌已经劈出,这一掌是他毕生功力所聚,掌风飒飒,威势更是猛激惊人。
吕晋元跃身闪让一边,劈空掌劲直向后面撞去,力道过处,激起地下尘土蔽空。
八臂神乞一身童子混元气功,已练到登峰绝顶,力道纯走刚猛路子,最适宜硬打硬接,一见吕晋元避招游斗,不敢再硬接他的掌势,怒道:“独霸一方的魔王,也不过尔尔。”
吕晋元不理他的讽刺,闪到桑逸尘的身后,运起泰初一气掌功,猛然向他斜肩劈下。
桑逸尘旋身一招“横打金钟”,迎击过去,两人立即展开了抢占先机的快攻。
刹那间双掌翻飞,掌力激荡,十招之后,已难分敌我,只见两团人影盘旋飞舞。
这时,驼龙岛的几位庄主也纷纷出手,齐元放思报吕晋元赠送寒热果之恩,当先跃出,向一叶道人奔去。
齐元放初愈之身哪是一叶道人的对手,只接斗三招,就被逼得招架无功,还手无力了。
齐瑛姊妹赶忙跃身过去,双双挡在父亲面前,向一叶道人跪下磕头,恳求他手下留情。
齐元放怒喝一声,猛然挥掌向她们姊妹劈下。
一叶道人却未料齐元放有如此狠毒之心,竟然向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毒手。
这时,好在两姊妹,正磕头下去,腰还没有挺起来,一叶道人大喝一声,道:“好残忍的心啊。”
运起平身功力,猛然一掌劈出,他这一掌,是想抢救两姊妹而发,劲道用了九成,掌势出手,一股猛烈的掌风,如排山倒海般,直撞过去。
齐元放功力虽然不弱,但他走火入魔后,虽服下寒热果,可是体力未能完全复原,哪经得起这猛力的一掌。
但见他好似断了线的风筝,枝一叶道人激猛的掌力,撞出去三丈多远,倒了下去。
齐瑛姊妹见此情景,赶忙站起,向父亲身前扑去,双双抱着她们父亲身体大哭。
七魔吴聿珩看岛主被激猛的掌力震倒,也飞身跃了过去,伸手一摸,胸前还在跳动,并未绝气,立即运起本身气功,替岛主推拿。
齐瑛姊妹见吴叔叔替父亲推拿活|茓,纤纤玉手,也胡乱地在父亲身上按摩。
齐元放只是被掌力震晕,并未伤及内脏,若不是齐瑛姊妹隔在中间,那就非震个五脏俱裂,当场死去不可。
经过一阵推拿之后,齐元放已渐渐清醒,缓缓坐了起来,睁眼一看两个女儿,一左一右扶著。
他转眼望了一望,眼睛流下来两颗老泪。把齐瑛姊妹抱在怀中,叹息一声道:“英儿、娟儿,爸爸一辈子吃亏的,就是个性太强,明知错误,而不知悔改,以致造成了今天大错。”
刘瑛嗫嚅着,道:“爸爸,你老人家没有错,我妈妈若不去世,爸爸不会……”
话声未绝,齐元放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道:“是啊!你们妈妈不死,我不会一错再错,可惜……。”
蓦闻,一声很热悉的惊叫声,放眼望去,只见副岛主被一叶道人一掌,震的七孔流血,当场死去。
麦仲平和粱清两人,见副岛主惨死当场,立即猛扑去,双战一叶道人。
吴聿珩蹲在齐岛主身后,仍然在替他推拿,转眼一望,见他们两人接战一叶道人,不但不能获胜,恐怕也难支持数十合,说道:“岛主,我们不能一错再错,赶快喝止麦、粱两兄弟停手吧。”
齐元放摇摇头,道:“让他们拼死算了吧。”
吴聿珩对岛主这种反复无常的心理,无法猜透,立即又说道:“岛主,那又何必作无谓的牺牲呢。”
齐元放叹息一声,很细声地说道:“我准备带着她们姊妹,找一处名山古刹,诚心忏悔,不再回去。他们两人雄心不小,让他们活着回去,没有我在,他们绝不肯敛迹,将来还要给岛上带来无穷的后患。”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聿珩七弟,岛上的事情,我全权交给你,你好好的领导岛民,勤耕苦作,不要存妄想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吴聿珩道:“岛主,还是请回去吧,驼龙岛无异世外桃园,到哪里也难找……”
齐元放不等他把话完,抢着说道:“我虽然能管理数百岛民,却对我那位后妻没有办法,我又不能让她们姊妹流落异乡,无人照顾,七弟你也不必再劝,我决心不再回去了。”
吴聿珩听岛主说的非常坚决,说道:“好吧!我当遵命,绝不辜负岛主的一片好意。”
说完,放眼向斗场一望,麦仲平和梁清和两人都先后倒了下去。
马家驹和龙在田,也先后被清云和飞云两位道人劈死当场,齐元放对五位结盟兄弟的惨死,心中没有一点怜惜。
齐元放仰脸一望,只见广场周围的朝天竿上有异,说道:“你们快扶着我,退到广场边缘去,等事情完了之后再走吧。”
吴聿珩和齐瑛姊妹,站起身子,扶着齐元放缓缓向场外走去。
这时,三个肥婆的三元剑法,已被剑英和紫云梅香三人,展开三才剑招,把她们逼的退无可退了。
桑逸尘和吕晋元也打到存亡须臾的关头,老叫化以七十二招降龙伏虎掌法,拼斗吕晋元的泰初一气功。
吕晋元全身热汗直淌,脸色大变,凶目怒张,已打得精疲力尽了,但威势仍然未减。
桑逸尘一身混元童子气功,已练到登峰造极之境,精力愈打愈猛,双方掌势都大的吓人。
拼过百招后,桑逸尘渐渐占了上风,吕晋元的泰初一气功,虽然也练到化境,但他外强内干,后力却不断了,渐呈不支状态。
转眼一扫视,但见驼龙岛的几个高手,已四个惨死当场,三个妻子联手研创的三元剑法,是对敌获胜的第二块王牌,想不到也被一男二女施展奇猛的剑招,逼得难于招架了。
他心中虽然慌急,但知道不死拼,今天晋元山庄非被踏平不可,万一到了自己不能支持的时候,还有最后的一着致胜毒计。
心念一动,突然胆气大壮,又振作精神,和八臂神乞力拼。
百拙大师见群雄都先后动手,合掌当胸,高喧一声佛号,向两位监院长老道:“两个叛徒罪大恶极,今天绝不能再让他们逃遁,如不束手就擒,可当场格杀,以正派规。”
悟仁、悟义两个监院长老,一听掌门人传谕,各应一声,立即向铁罗汉迦龙扑去。
百拙大师却向简治宇面前欺去,草上飞虎重伤未愈,一看情形,晋元山庄也未占优势,知道难以幸免,合掌当胸,道:“百拙师兄,你别以掌门人的权势,逼我太甚。”
百毒叟谏壁光和简治宇私交甚笃,眼看简治宇受窘,大喝一声,道:“秃头和尚,别仗自己的权势压人,老朽领教你们少林寺的绝艺试试。”
百拙大师涵养虽深,却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大喝一声,道:“施主有意,老衲当奉陪。”
百毒叟冷笑一声,一轮手中铁拐,猛然一招“丹霞劈佛”,疾扫过去。
百拙大师举杖一封,只闻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铁拐禅杖相碰一起,两人都有深厚的内功,惊人的神力,又都是重兵刃,威势十分惊人。
两人硬接了一招,强烈的杖劲飒飒,奇猛的拐风呼啸,激荡起沙土飞扬,竟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胜谁。
谏壁光大笑一声,道:“老朽闯荡江湖数十年,尚未遇得过像你秃头这等对手,少林寺的绝技,果然不凡,再接我一招试试!”
说完,抡起铁拐,一招“怒劈华山”,当头猛击而下,他这一招,用足了平生劲力,威势更是奇猛。
百拙大师高喧一声佛号,铁禅杖一招“力架万钧”,猛迎铁拐,又硬接了一招。
谏壁光眼看他硬接了两招,冷笑一声,立即施展扬威绿林道的连环七十二拐抢攻。
百拙大师也施展出少林派的一百零八招“罗汉杖”拒敌,刹那间杖影滚滚,排山倒海般疾攻过去。
他们两人各展所学,展开快速的攻击,只见杖风飒飒,拐影如山,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金铁相碰之声。
悟性见师兄和百毒叟谏壁光,激斗起来,他怕简治宇乘机溜走,立即跃身过去,禅杖横身,站在简治宇的身前。
铁罗汉迦龙眼看悟仁、悟义扑来,不禁心头火起,猛然一招“横扫千军”,拦腰扫去。
悟仁大喝一声,道:“叛派逆徒,竟敢拒捕吗?”说完,一扬禅杖,迎击过去。
悟义身形一晃,跃到迦龙身后,一扬戒刀,猛袭迦龙身后。
铁罗汉迦龙禅杖刚出手,蓦觉身后刀风袭到,赶忙向左横跨五步,闪让身后袭击。
悟仁扫出的禅杖不收,趁势一跃,杖化“直捣黄龙”,直向当胸点去。铁罗汉迦龙脚刚着地,杖风已袭近前胸,封架已不及,只好向后一跃,让开一招点袭。
刚避开点袭,悟义戒刀,又疾猛从右攻到,不禁心头一震,赶忙凝神拒敌。
他一招失机,全陷被动。才封开下悟义戒刀猛袭,悟仁的禅杖又乘机展开迅速的猛攻,杖影刀光,迅如电光石火,把铁罗汉逼得施展不开。
蓦闻一声惊叫,铁罗汉转眼望去,只见庄宝娘被剑英一剑,透胸刺过,当场倒地气绝。
铁罗汉微一失神,被悟仁点中一杖,左肋骨被点折了两根,只痛得他长眉紧皱,但他猛一咬牙,犹作困兽之斗。
悟仁大喝一声,道:“你还不放下禅杖,听候门规制裁,还想拼死吗?”
话声甫落,猛闻咔嚓一声,悟义猛然一刀,从迦龙身后斜右肩劈下,把他右手齐肩削落,连手带禅杖一齐掉落地下。
铁罗汉迦龙功力虽然深厚,两处重伤也难禁受得了,当时蹲在地下,面色铁青。
俞剑英一剑把庄宝娘刺毙之后,三元剑法已自乱,梅香倏然一招“神龙摆尾”,也把柳金花的罗汉肚刺破,接着挥起一腿,把她踢翻仰卧地下。
柳银花银牙一咬,倏然连人带剑,猛向紫云撞去。
紫云冷哼一声,道:“你找死!”纵身一避,让过正锋,手中剑斜着劈出一招“飞絮落英”,剑锋过处,柳银花的头被劈去了半边,当时倒地身死。
副庄主单眼龙马福元,一见吕夫人中剑身亡,大喝一声,一握双笔,跃身向剑英攻击。
俞剑英冷笑一声,身子微微一侧,让过锐锋,惊虹剑一招“迎风斩草”,斜劈过去。
单眼龙马福元在晋元山庄,身居副庄主,功力自是不凡,手中一对金笔,少说也有三四十年的火候,施展开来,凌厉绝伦,招招点向要|茓。
但碰到俞小侠却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马福元只觉双笔走空,即想变互招,蓦觉寒芒袭来,身形一晃,横跨三步,又疾速挥笔向剑英左侧猛点。
俞小侠见他身法快捷,倒也不敢轻视,赶忙左脚后撤,身子侧转,疾施一招“白鹤亮翼”,猛削马福元的双腕。
马福元只觉得对方的剑势威猛绝伦,心头一震,暗道:这小子年纪这般轻,剑法倒是奇猛,怪不得吕大嫂子死在他剑下啊。
他双笔一收,身形猛然拔起,突然纵起三丈多高,想临空下击。
马福元这卖弄轻功,真惹得俞小侠心头火起,大喝一声,身子猛然拔起四五丈高,超过他的一丈高,身剑合一,化一道银虹向单眼龙下击。
马福元大吃一惊,抬头一望,只见一道冷芒从头顶卷到,赶忙一沉丹田真气,施出千斤坠身法,泄落地下。
他不过脚尖刚着地,剑英已挟着一片剑风当头罩下。
马福元双笔一齐点出,迎向剑英点去,俞小侠绝顶的轻功,使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这一出手,把平生真力,都潜运于双笔之上,两股奇猛劲道,交相而出,待攻近剑英时,却合而为一,两股真力汇合之后,威势奇猛惊人。
俞小侠只觉一阵劲风,迎面袭来,心知对方攻出的全是内家真力,只要一沾,势必重伤。
当下凝神提气,运起玄门先天气功,贯注剑身,迎着当面袭来的劲风,振腕点出。
只闻剑风丝丝,剑锋由马福元点出内家真力中透过,寒光闪动,当胸刺去。
马福元心头一震,闪避已自不及,只好一抖双笔,向近身寒芒挡去,双笔一碰剑锋,响起一片龙吟虎啸之声,他手中的双笔,被削断两截。
俞小侠削断了马福元手中双笔后,剑势仍然不收,气行右腕,惊虹剑斜劈而下。
寒锋敛处,马福元前胸被宝刃划破,一颗心随着鲜血滚了出来。
吕晋元虽全神和八臂神乞猛拼,但他的眼睛,仍然不时偷望。只见三个妻妾的三元剑法,不但破了,而且三个妻妾都当场身死。
副庄主功力已达登峰造极之境,没有和人走上十招,也溅血身亡,驼龙岛来的七个高手,片刻之间,就全都瓦解,心中一慌,险些被桑逸尘一掌击中。
百拙大师和十坛总管谏壁光,两人都是重兵刃,而且又自负绝顶功力,展开快速的抢攻后,仍然是半斤八两,急切之间,谁也没有法胜谁。
谏壁光存心想仗淬毒百步砂,把百拙致于死地,猛喝一声,左手打出一把毒砂,用满天飘云的手法,直向百拙大师打去。
百拙大师早知谏壁光心狠毒辣,暗中已加强了戒备,跟见毒砂风卷而来,立即舞起一团杖影,把满天飞的铁砂震落。
但有二三颗淬毒铁砂,被铁杖一碰,正好斜击在百拙的面上。
百毒叟立即收拐退后五步,大笑一声道:“秃头,你面上中了我的毒砂啦,不到一个时辰,毒气就要攻心而死。”
百拙大师高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不但先服下了解药,而且有护身罡气罩身,施主的百步砂,虽然绝毒,可是老衲却早有提防。”
谏壁光只气得哇哇大叫,挥动铁拐,又猛扑而上。
黑旗坛主陈昌雄,黄旗坛主林大邦,白旗坛主刘大胜,眼看俞剑英破了三元剑法后,又刺死副庄主马福元,不禁心头怒火,大喝一声,三人一齐向俞小侠扑去。
这时,梅香和紫云,仍然站在剑英身前,眼看三人扑来,立即配合剑英,施展三才剑招拒敌。
剑英首先刺出一招,这一招乃是三才剑联手出招的暗号,紫云和梅香跟着出势。
三柄剑好似都击刺到空位上去,但发势吐招,招招都抢先机,剑势威猛绝伦。
三个坛主虽然也是绿林道中的高手,但哪里见过这等奇奥的剑术,不但无法还手递招,连人家的招势都不审由来。
黑旗坛主陈昌雄怒喝一声,也不管他们的剑势,猛然一屈右膝,身子一矮,倏然一招“流沙千里”,疾扫剑英的双腿。
哪知刀势还未完全递出,一股寒芒,疾猛向顶上卷来,心头一震,也顾不得伤人,赶忙收招,仰身向后倒去,就地一滚,滚出去一丈多远,才挺身站起。暗道一声,好奇奥的剑法啊。
黄旗坛主林大邦看三人的剑势,各自不同,分则各有妙用,合则三剑合一,变化愈出愈奇。心中暗生惊骇,暗道:若不把三人的兵刃卷脱出手,绝难破解这套奇异的剑法。
心念一动,立时长啸一声,右脚用力一蹬,身子凌空飞起,一抖绵绳套索,卷动之间,长绳猛向梅香剑上卷去。
梅香目睹林大邦的长绳卷来,带起呼啸之声,凌厉至极。蓦然把全身真力贯于剑锋,向疾卷而来的绵绳套索,一迎一绞,想借势削断绵绳套索。
哪知绵绳套索坚韧异常,竟未能把套索绞断。
但梅香非常机警,眼看剑锋被绵绳套索绞住,猛力一挫腕,往回一收,她这一收之力,至少在八百斤以上。
林大邦抖出绵绳套索,绞住了梅香的长剑,心中暗喜,立即施展千斤坠身法,泄落实地。脚尖尚未站稳,突觉不对,慌忙稳桩站住。
警觉虽快,但梅香的劲力奇猛,哪还站得稳,身子情不自禁向前栽去。
紫云见梅香的长剑,被绵绳套索绞住,隆然一招,长虹贯日,直向林大邦当胸刺来。
林大邦正想松手,哪还来得及,一扑一刺,恰好透胸刺过。
白旗坛主刘大胜心头一震,振腕一剑,猛向紫云斜肩劈下,想抢救林大邦。
哪知三才剑招,非常奥妙,而且她们又配合得恰到好处,攻敌防守,填空补隙,缓速进退,分袭合击,都能取得配合的默契。
俞剑英眼见刘大胜剑势,猛向云姊姊劈下,倏然一招“野火烧天”,硬封硬架刘大胜劈下的剑势。
只闻“咔嚓”一声,火花敛处,刘大胜手中长剑,被俞小侠削去半截。
刘大胜心头一震,即忙向后跃退一丈多远,才站定身形,但心中仍然吃惊不止。
俞剑英转眼一望全场,只见袁氏兄弟已双双站在贾宜娟的后面,却不知他们什么时候也到了斗场。
原来他们兄弟,跃上屋脊后,暗伏在屋脊上,好久也没有见他们上来。
袁征信心中略一琢磨,只觉不妥,以为剑英等人被困在屋下机关中了。
但他们兄弟,知道屋中的利害,也不敢下去探查,若伏在屋脊上,被晋元山庄的人发现,那绝难脱身。
心念一动,立即向他弟弟招呼,跃下屋脊,循着来时的道路,退回密林之中。
兄弟俩找了一株很高,而树叶又很茂密的大树,拉开网兜,就在上面睡起觉来了。
一觉睡醒,已是天亮时节,袁征信小心翼翼地爬上树顶,放眼一望,只见晋元山庄的人,穿梭一般,异常紧张,但是没有看到打斗情形。
到了中午时分,隐隐闻到喝叱之声,袁征信仍然爬上树梢,放眼一望,但见晋元山庄的广场,刀影剑光,晃来晃去。
仔细一望,俞剑英等人,都在斗场,而且还有不少武林高手,袁征信见此情景,知道俞小侠所言不虚,武林高手都已来到晋元山庄。
他即忙招呼征德,把东西收拾,立即向斗场跃来。
再说,俞剑英一剑削断了刘大胜的兵刃,站在一侧观战的五个副坛主,见他们一男二女,剑术无敌,不禁激起怒火,纷纷拔出兵刃,向剑英等三人围攻。
俞剑英冷笑一声,立即展开太极剑招单独拒敌,紫云和梅香恐怕前后受敌,自动地散开,站成一个品字形。
剑英和紫云,梅香三人施展开灵虚上人呕尽心血研创的太极、两仪、三才剑招,把七个贼人,都裹入绵密的剑光之中。
这一套奇奥绝伦的剑术,招招都含着精微变化,把贼人裹入剑光之后,极难破围脱逃。
红旗坛副坛主毒蝎子郑恩辉,和白、蓝坛两副主胡俊盛、曲健成,三支剑合力拒敌,亦难挡住俞小侠奇猛绝伦的剑锋。
在场群雄看他三人施展开来,都暗暗叫绝。就是一叶道人和剑术名播江湖的武当派白云道长,也不禁点头称奇。
毒蝎子郑恩辉一面挥剑接架,一面暗自忖道:这个小子的剑术,真是怪异难测,若不见机脱出剑光,另外图谋破敌,这样缠斗下去,难免要吃大亏。
他心存避出绵密的剑光之后,立时振腕猛攻一招,想封开俞小侠凌厉的剑光,借机跃出战圈。
他攻出一招后,人也借势向外一跃,身子刚刚跃起,倏觉剑势劈空,眼前寒芒一闪,冷锋已逼前胸,这一剑奇猛凌厉至极。
毒蝎子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俞小侠的剑势从哪儿攻来,急忙之中,吸气收胸,硬把跃起的势子稳住。
突然一招“推波逐浪”,迎向俞小侠刺来的剑势,剑招刚出手,俞小侠剑势骤变,剑锋微偏,恰好封住了毒蝎子出手一剑。
郑恩辉要想挫腕收势,哪里还来得及,只觉握剑右手一阵奇痛,一条手臂齐肘被削落。
幸得白、蓝两个副坛主两支剑,从左右疾速攻到,才算解了俞小侠连续刺出的招势。
郑恩辉手腕被削后,长剑随断腕掉落地下,虽想忍痛招架,但没有兵刃。左手疾速探怀,暗扣一把淬毒金丸,左腕一扬,一把淬毒金丸,向俞小侠身前疾奔而来。
俞小侠剑法骤变,舞成一朵剑花风雨不透,一把毒丸,大部分被震落地下,半数被剑风震了回来。
两方面发动都快,而且劲道更是猛烈,打出的力道大,震回的劲更强,只听两声惨叫,给剑英震回的毒丸,反打在白、蓝两个副坛主脸上。
毒丸尽嵌入脸内,鲜血涔涔流下,毒蝎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打出的淬毒金丸,反把自己的人打伤。
毒蝎子心一横,又想探手入怀,手刚伸进怀中还未抽出,剑英突然一招“金刚掣尾”,斜肩劈下,又把郑恩辉的一条左臂齐肩削落,他这一辈子,再也不能打出毒丸害人,毒蝎子从此毒不起来了。
晋元山庄人多势众,并且个个都不怕死,立即又扑上两个贼人。
俞剑英大喝一声,道:“你们不怕死的,尽管上来。”他的剑术愈来威势愈是奇猛,剑光有如满天银星飞洒。
贼崽子虽然鼓着一股怒气扑向前来,但一近战圈,只觉寒芒袭体,情不自禁各自打冷战,心中凉了半截。
紫云比较仁慈,她只把两个贼人,圈入剑光之中,并未立即下杀手。
梅香自白发姑娘劝戒之后,也把嫉恶如仇,见一个杀一个的狠心,收敛起来,只把两人刺伤,并没有置那人于死地。
但那两个贼人,却不知进退,负伤之后,尤作困兽之斗,并存了拼命之决心。
梅香冷笑一声,道:“你们想拼死,是自己找苦吃,我不下杀手杀你们,但你们两个不及时裹伤,不累死也要血尽而完。”
这两个贼人,把她的忠言,当作耳边风。也不顾自己剑伤流血,仍然施展本身所学,挥动兵刃向她猛攻。
梅香仍不脱稚气,竟把两个贼人刺着好玩似的,她剑尖只要划破贼人的皮肤,就即收招。
刹那之间,把两个贼人的手臂,刺伤了好几个地方。
百毒叟谏壁光和百拙大师战了将近百招,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他借机转眼一望,但见俞小侠三人,剑势奇猛惊人,死伤不少的人在他们手中。
他猛然攻出一拐,身子却藉势跃起,疾速向剑英这个战圈扑来。
北山疯子早就有些手痒,他见百毒叟弃了百拙,反向俞小侠扑去,身形猛然拔起,大喝一声,道:“百毒叟拐势果然不凡,我铁疯子领教你几招绝学试试。”
百毒叟即忙把前扑的势子收住,目光射到北山疯子脸上,不禁心头一震,暗道:这个疯子真是难缠,今天看来是没有好下场了。
突然,大喝一声,道:“好啊!你就接招吧。”
说完,铁拐一招“横扫五岳”,挟着一股猛力,直向北山疯子扫去。
这一拐不但迅捷无比,而且是他全身功力所聚,以他惊人的神力,猛扫过去,力道之强,足可扫平山岩。
北山疯子只觉扫来的拐势,威猛惊人,铁拐未到,劲风已自逼人,但他本身功力雄浑,并没有被他奇猛的拐势震慑,当下冷笑一声,一抡手中打狗棒,疾猛迎击过去。
但闻“砰”的一声震天价响,各自向后跃退一步,互相一声冷笑,立即又各自抡动手中兵刃抢攻。
百毒叟看他硬接了自己一招,功力并不比百拙大师弱,而且自己和百拙拼了一阵后,精力消耗过甚,再也不敢和他硬打硬接。
北山疯子大笑一声,道:“我看你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角色,只硬拼一招,就游斗起来,真是扫兴之至。”
百毒叟并不理会他的讽刺,一味的游斗,突然闪到北山疯子的身侧,猛然一招“丹霞劈佛”,斜劈下去。
北山疯子一转步,回身一招“横身拦虎”,迎接过去。百毒叟赶忙一收拐势,横跨三步,闪避他的硬打硬接。
北山疯子猛喝一声,身形跃起,立即展开抢占先机的快攻。
刹那间,只见拐影翻飞,棒风飒飒,卷起地下尘土飞扬。
百拙大师见百毒叟跃开后,也不追击,返身向简治宇面前走去。
走近草上飞虎简治宇面前,站定身形,双掌当胸,高喧了一声佛号,道:“你一念之差,离寺出走,违背本门派规,造下如此惨重的杀孽……”
简治宇放眼一望,只见尸体横七竖八,血染广场,突然良心发现,道:“这些话不必再说了,大错已经铸成,后悔也已经不及,请掌门师兄传谕,我当遵命吧。”
百报大师略一沉思,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我虽属同门师兄弟,情谊深切,但派规难违,你就自绝以谢背叛师门之罪吧。”
简治宇仰脸大笑一声,道:“好啊!”说完,倏然举右掌,猛向自己天灵|茓击下。
百拙大师和悟性老和尚,两人眼看他要自碎天灵|茓而死,赶忙合掌当胸,紧闭双目,口喧佛号“阿弥陀佛”之声,不绝于耳。
百拙大师见简治宇自绝之后,又向铁罗汉迦龙身前走去。
铁罗汉迦龙虽负重伤,却没有气绝,他见百拙走来,赶忙把双眼闭上。
百拙大师大喝一声,道:“你背叛师门,造下杀劫,罪大恶极,该当……”
铁罗汉迦龙不等他把话说完,冷笑一声,道:“别说啦,一切我都知道了,请你慈悲,再赐我一杖吧。”
他身负重伤,眼看晋元山庄,大势已去,自知罪孽难逃。但自尽又不可能,只好请百拙再赐一杖,了结一命,免受伤痛之苦。
百拙大师双掌合十,传谕道:“监院执法,把叛徒迦龙处死,以谢祖师之罪。”
悟仁合掌应命之后,抢前一步,一抡禅杖,在铁罗汉迦龙的巨阙|茓猛力一点,铁罗汉两脚一伸,当时了帐。
百拙大师把两个叛徒解决,突闻吕晋元大喝一声,道:“兄弟们!敌人存心要把我们晋元山庄毁了,为了保护我们的基业,应不惜自己的性命,和敌人一拼。”
话声甫落,只见晋元山庄的人,大大小小蜂拥一般,向群雄围攻上去。
百拙大师高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这时,晋元山庄的贼人,疯狂了似的,前仆后继,猛扑而来,任你和尚心存慈悲戒杀,也不能袖手挨刀。
这些乌合之众,哪是群雄的对手,只片刻之间,就死伤了二、三十人。
贾宜娟见这些庄民,盲目附和,真是死得太冤枉。心念一动,提高声音说道:“各位父老兄弟们,何必把自己的宝贵生命,作无谓的牺牲。你们平时受了多少压迫,暗中流了多少眼泪,有苦无处诉,有冤无处申,成天到晚为他工作,稍有不听,动辄就要把各位处死。你们没有到晋元山庄来之前,大家都不是有家有室,过着很舒适安静的生活吗?你们被他威迫来到晋元山庄,都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各方来的,都是侠义道的高手,大家应该挺身起来,借此机会,把吕晋元这害群之马铲除,恢复自己安乐的生活,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啊?”
话声甫落,突闻一声震天价响的呼喝道:“对啊!不是你提醒我们,真是作了他的牺牲品啦。”
这样一来,庄民纷纷往后退去,在场拼斗的,只有几个坛主和副坛主了,他们这些人,过去都是绿林道犯案如山之徒,虽知大势已去,仍想作困兽之斗。
桑逸尘和吕晋元至少拼了二百五十招以上,吕晋元再也无法支持,是以想群打群殴,把群雄围困。
哪知被贾宜娟以言词挑拨,使庄民的心动摇,只气得他凶目圆睁,恨不得把贾宜娟一掌劈死。
但他更恨庄民无义,心一横,猛力攻出一掌,身子立即向后蹿去。
桑逸尘大喝一声,道:“我们还没有判生死,你就想逃吗?”说完,身形猛然拔起,追击过去。
吕晋元身法虽快,但桑逸尘比他更快,身子尚未落地,突觉猛烈的掌风,从身后袭来,心头一惊,立时泄落地下,反身又战。
这时,两匹高大的白马,直向斗场疾驰而来,吕晋元还以为是自己约的高手来到,不觉精神一震,完全丧失了的斗志,突然又提了起来。
玉玲一看两匹白马,正是自己和云姊姊的坐骑,马上坐的正是自己的父亲和小虎哥哥,赶忙迎了上去。
程小虎还背着黄金人的重兵刃,两父子一到斗场,立即跃下马背,老堡主吁了一口气,道:“我算是赶到了啊。”
童维南见是老堡主,也迎了上去道:“程兄,我这趟可开眼界啦。”
老堡主很关心地问道:“梅香的血海深仇报了没有?”
童维南大笑一声,道:“程兄,这件事你真是多虑了,不说有这么多的侠义道中高手在场,就是凭俞小侠和她们三个姊妹的武功,不怕他能飞上天去,也可以把他拿下来。”
贾宜娟放眼一望斗场,知道晋元山庄瓦解在即,又大声说道:“众位大侠,请小心防备吕晋元等人,施放毒辣无比的暗器啊。”
俞剑英听她这一说,即忙展开凌厉的剑法,把两个作困兽之斗的贼人,置于死地,立时跃身堡主面前,也来不及招呼,向小虎要过黄金人,又赶忙跃回斗场。
桑逸尘转眼向老堡主望去,但他这一望,却给吕晋元一个有利的机会,吕晋元运起毕生功力,猛然一招“闭门推月”,向桑逸尘直撞过来。
八臂神乞心头一震,赶忙闪身一让,避开激猛撞来的掌势。
吕晋元借他闪让之机,身子凌空拔起三丈多高,直向大厅掠去。
他身悬空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人已到了大厅门口。
桑逸尘狂啸一声,也拔身追去,但身子刚跃起时,突闻破空之声,向头顶疾袭而来。
这时,他身子正悬在空中,明知暗器袭来,也无法躲避,只好两掌向上一翻,打出劈空掌风,企图把暗器震开。
但左掌略慢,仍然中了两枚绝毒无比的蜂尾针,只觉左臂一阵麻木,立即失去了知觉。他赶忙闭住血道,把剧毒逼在左臂,不使剧毒攻心。
他大喝一声,掠空追了过去。吕晋元不过刚到大厅门口,八臂神乞也随后追至。
桑逸尘怒火万丈,再也不存慈悲心肠,倏然运起童子混元气功,一招“挥尘清谈”,猛击过去。
这一掌,他是怒极而发,掌势出手,劲风呼啸,威势如万马奔驰,疾猛向吕晋元身后撞去。
吕晋元怎么也没有想到八臂神乞身法如此的快速,连头也来不及回望,就被激猛的劈空掌力,震得五脏离位,七窍流血而死。
桑逸尘因用力过猛,而且又自闭了|茓道,劈出一掌之后,再也支持不住,身形一晃,便跌坐地下。
玉玲大吃一惊,赶忙跃身过去,正想蹲下身子,去扶八臂神乞,只闻他大喝一声,道:“快把我的左臂连肩削下来。”
玉玲听师叔这一说,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两步,怔怔地望着他出神。
桑逸尘又大喝一声,催道:“赶快下手,若再延迟,老叫化就没有救啦。”
这时老堡主、童维南、陈紫云、梅香、俞剑英等人,都跃了过来,只见八臂神乞面色非常难看,左臂垂在地下,渐渐地肿了起来。
紫云、梅香、剑英情不自禁地扑下去,连哭带叫,只闻一片义父、师叔之声,不绝于耳。
桑逸尘怒喝一声,道:“你们哭个什么劲,叫你们把我的左臂削去,你们又不肯动手,是不是要我让剧毒攻心而死?”
话声甫落,只听程老堡主大喝一声,道:“你们赶快闪开。”
三女和剑英立即闪开一边,怔怔地望着八臂神乞流泪。明知道左臂中了剧毒,但谁也不肯下手把他左臂削下。
程老堡主从剑英背上拔下惊虹剑,倏然一剑挥去,把八臂神乞的一条左臂,齐肩削落。
那条左臂滚落地下,流出来的血,都成了紫黑色。
老堡主把剑还给剑英,立即撕下了半截裤管,给他包裹止血。
桑逸尘摇摇头,道:“亲家,别费神啦,老叫化落得个断臂之人,哪还活得了,刚才我要他们把臂削下,我是想和他们多说几句话。”
紫云满脸泪痕,嗫嚅说道:“师叔,你老人家不要难过,我们愿服侍你老人家一辈子。”
玉玲也说道:“师叔!我们师父已经不在九华山排云岭,那儿山明水秀,请师叔和我们到捧云岭去。我和云姊姊,每天炒两样可口的菜,给你老人家下酒。”
梅香一边哭,一边说道:“义父,梅儿也要跟着去。”
俞剑英道:“义父,你老人家看在我们份上,多活几年,也好让我们尽一点孝心。”
桑逸尘道:“你们都是可爱的孩子,你们很有前途,很有希望,但以后一定要收敛锋芒,不能多造杀孽,老叫化一辈子虽是嫉恶如仇,但很少下毒手置人于死地。”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你们牛鼻子师父,以前说的话,我一点也听不入耳,现在我完全相信了,他要我找一处深山绝峰,隐居起来,安静地度过余年岁月。今天虽然证实了他的话,可是我并不后悔,人早晚有一死,早死迟死并无两样,我这次虽逃不过劫运,但我死得很有价值,能把武林浩劫平息,救下千百生命,比隐居探山活着,有价值多了。”
老堡主道:“亲家,我知道你的性情,但请亲家看在几个孩子身上,看看有什么挽救的办法没有?”
桑逸尘道:“一个人活在世上,所争的无外乎名利,老叫化虽不重利,但名却非争不可,今天我落此地步,老叫化还有勇气活下去吗?”
说此,眼睛盯住剑英,又道:“梅香很是聪明。虽然年轻,却很懂事故,老叫化当面把她交给你。我想以后和二女一定相处得来,你却不能委屈她。”
话声甫落,黔南一毒和百拙大师等人,都疾驰过来。
黔南一毒一眼看到桑逸尘的断臂,立即探手入怀,掏出一个白玉小瓶,拔开瓶塞,问道:“桑大侠,侵入身体内的毒,觉得重吗?”
桑逸尘摇摇头,道:“苗兄,不必操心啦,老叫化是没有希望的了。”
黔南一毒道:“这种毒虽是很厉害,只要不断气,我这个药丸还能管事。”说着,倾了十几颗黑色药丸在手心上,递给八臂神乞。
其实侵入体内的毒气,并不很重。但桑逸尘一身很爱惜名义,而性情又很暴躁,试想,落得身残之后,哪还想再活,他并不伸手去接药丸。
俞剑英和三女,一齐跪在他的面前,边哭边说道:“义父,你老人家就把药丸服下去吧。”
桑逸尘一生最怕人家流眼泪,四人这一哭一说,却把他的心哭软了。长长地叹息一声,道:“老叫化为你们这几个娃儿,罪还没有受够,却非教我再受一番活罪不可,快起来吧。”
说完,伸手接过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百拙大师双掌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今天若不是俞小侠舞动黄金人兵刃,把暗器吸去,不知要造下多少杀孽。”
群雄听他这一说,转眼一望黄金人的两条手臂,沾满了蜂尾毒针,连一点空隙也没有。
桑逸尘服下药丸后,闭目调息了一阵,缓缓站起身子。放眼向斗场望去,只见一个蒙面人和一叶道人,打斗得非常激烈。
群雄很觉奇怪,刚才所有的贼首,都已格杀当场。突然之间,又来了一个蒙面人和一叶道人激斗起来。
俞剑英正好看到那个蒙面人,突然想起那夜在夹谷中和赤眉道士激斗的大汉。
群雄一齐向前疾驰过去,但见两人已展开快速的攻击。
一叶道人运剑如风,只见剑影漫天,风雷并发,剑势锐不可挡。
他的剑术早已名播武林,潜修三十年后,威势更是惊人,那蒙面人的剑法,虽然也很凌厉,施展开来,好像处处见肘,功力要略逊一筹。
俞剑英缓步走近岳凤坤身前,低声问道:“岳兄,这蒙面人是不是邓兄?”
岳凤坤点点头,道:“是的。”
俞剑英道:“邓兄为什么要和令师比剑,这倒是很奇怪啦。”
邓一鸣要和一叶道人比剑的原因,他很清楚,但他没有向剑英说出来。
但他看盟兄的剑术,比三年前,确有惊人的进步,若以一般来说,堪称得上江湖中的好手。
岳凤坤见盟兄有如此惊人的进步,心中暗暗为盟兄高兴。
就在这一刹那之功夫,一叶道人的剑势骤变,只见他手中长剑,连续三招绝学,本已绵密的剑光倏然之间,波起浪翻,幻化出一片剑山,直向蒙面人罩去。
他这套精奇的剑法,虽然没有灵虚上人研悟的太极、两仪、三才剑招奇奥,但火候却比俞剑英等人,深厚得多了。
蒙面人被一叶道人剑招所制,逼得如走马灯般,团团乱转。他虽处劣势,在急切之间,却不至落败。
群雄很觉奇怪,蒙面人一临斗场,就向一叶道人跃去,很礼貌地点点头,说道:“在下想领教老前辈几招独步武林的剑术。”
但说了这句话之后,却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一味的闷击。
一叶道人心里很是明白,冷笑一声,道:“你自量学到了天下无敌的剑术,请亮兵刃动手吧。”
可是他说话,并没有怒意,看情形并不是仇家,却似不服气,而来斗剑似的。
两人一声不响地激斗了五十招,一叶道人的剑法,愈战愈觉奇奥难测。五十招之后,风雷齐动,剑圈成势,渐渐地把蒙面人圈入一片剑光之中。
蒙面人只觉再难发招,挡其凌厉的威势,虚发一招,立时跃出绵密的剑幕,身形猛然拔起,向密林窜去。
一叶道人见蒙面人跃走,立即收了剑势,并不追赶。
岳凤坤见蒙面人跃走,高声叫道:“邓兄,请留步,兄弟有话说。”说着,立即拔起身子,随后追去。
桑逸尘移步百拙大师身前,低声说道:“我们两人联名柬邀同道助拳,虽然造下不少杀孽,但消除了一场武林浩劫,功过其半,我们应该向各位热心赶来助拳的大侠致谢。”
百拙大师点点头,合掌当胸,双双向群雄一礼,桑逸尘大笑—声,道:“此次承各位的赏脸,从各方远道赶来,参与此事,幸仗各位的威望,把这次浩劫平息,救了不少苍生。老叫化和百拙大师谨此向各位致谢。”
话声甫落,只闻一片震天价响的大笑,笑声停止之后,群雄齐声说道:“客气!客气!这并不是两位私人之事,两位肯出首邀约,实属难得,还来这套客气,真使我们汗颜。”
蓦地,驼龙岛主齐元放和齐瑛姊妹,直向场中走来,齐元放率领两个女儿,向群雄作了一个环揖,道:“老朽一念之差,铸下大错,涂害生灵,承蒙各位大侠掌下超生,铭感五中,嗣后当革面洗心,重新做人。”
一叶道人大笑一声,道:“你应该感谢你的两个女儿。”
齐元放点点头,道:“老朽决心带两个女儿,找个山明水秀的古刹,诚心忏悔。”
齐瑛圆睁星目,向场中扫望一阵,却没有看见岳凤坤,向一叶道人裣衽一礼,道:“老前辈,岳小侠他去……”
一叶道人长笑一声,道:“你们姊妹,若要找寻劣徒,就随我走吧。”说完,猛然拔起身形,向入庄的道口跃去。
齐瑛向父亲望了一眼,道:“爸爸,我们随一叶道长走吧。”
齐元放点点头,道:“好吧!”立即和两个女儿,追随一叶道人的身后跃去。
这时,群雄纷纷跃起身形,各自疾驰而去。
洞庭钓叟向徒弟望了一眼,笑道:“小伙计,这次我带你出来,热闹已看了不少啊!我们还是回洞庭湖去吧。”
片刻之间,群雄都先后离去,场中只剩桑逸尘和百拙大师及冒一奇等人了。
梅香放眼一望,只见贾宜娟满脸泪痕,独自站在一旁感伤,即忙移身过去,问道:“贾姊姊,别伤心啦,你准备到什么地方去?”
贾宜娟嗫嚅着,道:“我想回家去看看,大难之后,亲友是不是还在。”
百拙大师道:“贾施主请随老衲走吧,我们就便送你回去。”
说完,转身向桑逸尘合掌一礼,道:“此次少林寺未遭魔劫,全是桑大侠俞施主及两位女施主出手相助,老衲无以为报,以后如有相召,定当……”
桑逸尘不等他把话说完,长笑一声,道:“老叫化死了之后,再请老和尚设坛超度吧。”
百拙大师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桑大侠别说笑话啦。”
说完,立即转身,展开身形疾驰而去。冒一奇等人,也紧随他的身后,鱼贯而行。
桑逸尘见群雄都走了之后,叹息一声,道:“我们也该走啦。”
他们一行八个人,走到桃源停了一宿,因顺道的关系,仍然到绿竹堡休息了三天,桑逸尘带着俞剑英和三女及孝燕,乘船沿江东下。
一日到了九华排云岭,这时正值夏季,一轮炎阳当空,照着那喷珠山泉,油绿苍松,更显得山色翠丽,景物如画,但觉青山依旧,绿水无恙。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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