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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悍妾当家 >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泼皮大闹敬业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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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楚晶蓝和马氏便带着一众丫环婆子前往敬业寺还愿,敬业寺和安佛寺同为杭城的两大古寺,只是安佛寺在鸣翠山上,道路曲折,而敬业寺却在杭城外的静思湖畔,香火却已有数百年,虽然近几年被安佛寺抢走了不少香客,却依旧香火鼎盛。()

楚晶蓝和马氏到达时,先由圆荷扶下了马车,两个婆子在前面开路,紧接着跟着两个粗使丫环,随后圆荷、圆珠、紫灵、紫晴在旁伺候着,后面再跟着两个丫环,两个婆子,那等架式,惹得一边的香客纷纷侧目,都在猜测这又是谁家的夫人小姐前来上香。

楚晶蓝头戴纱帽扶着马氏,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去理会一旁路人的目光,她本对那纱帽极为反感,只是跟着马氏出来,不愿再被她念叨所以主动的戴了上去。

两人来到大殿前,马氏和楚晶蓝跪在蒲圆上,圆荷早已将香准备好,两人跪在那里磕了几个头。

由于是马氏还愿,楚晶蓝磕完头后便起身站在一旁,马氏显然早就通知了寺里,住持宏业大师早已命人在佛前准备好了香案,唤上寺里的八个和尚坐在两旁敲木鱼颂经,楚晶蓝在旁候着。其它的香客早已被摒在门外,敬业寺不时有大户人家来祈福,香客们早已见多不怪,都在大殿外候着。

楚晶蓝听得马氏念道:“求菩萨保佑我儿晶蓝嫁到苏家后万事顺意,家庭和睦,和苏大公子举案齐眉在,百子千孙……”

楚晶蓝听到马氏的话后,心里一片温暖,这一次的事情,若说她对马氏没有怨言那是骗人的,失望过也无奈过,此时听到马氏如此诚心诚意的替她在佛祖前祈福,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如此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这一场还愿加祈福才算做完,马氏站起身来对宏业大师行了一个礼,宏业大师还了个礼后道:“施主诚心,佛祖必当护佑。”

马氏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宏业大师道:“这是信女为寺里添的香油钱,还请大师代为保管。”

宏业大师看了一眼那张银票道:“多谢施主!”

楚晶蓝见宏业大师那记目光里微微有些失望,知道他是嫌银子少,她的心里便对这敬业大师存了一丝鄙视,人言出家人四大皆空,宏业大师却还逃不过利字,光是这份修为就不能和了然大师相提并论,只是不知她曾托了然大师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折腾了一上午,马氏有些乏了,紫灵扶着马氏去后面的厢房休息,楚晶蓝虽然也有些乏,心里却有些乱,靠在厢房的房间里怔怔出神。

圆荷在旁道:“小姐,都折腾了一上午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却问道:“今日初几呢?”

“初三了。”圆荷答道,她楚晶蓝的眸子里一片深沉,只道楚晶蓝是在担心绣不完嫁衣,当下安慰道:“小姐若是真的不得空绣的话,奴婢帮你绣。”

楚晶蓝微微摇了摇头道:“嫁衣我是不愁,只是再过半月就是婚期,苏家的聘礼却还没有过来,这中间只怕还会生出其它的事情来。”

圆荷的眼里有一丝不满,原想跟着数落一通苏连城,却又怕她担心,当下便劝慰道:“许是苏家给的聘礼不轻,忙着去准备了吧!小姐不用多想,苏大公子兴许是个不懂事的人,苏老爷却是个明白人,断断不会委屈了小姐。”

楚晶蓝缓缓的道:“但愿吧!”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喧哗之声:“你是什么人,我家小姐夫人在里面休息,休得擅闯!”是圆珠的声音。

一个有些轻挑的男音道:“小姐?哪家的小姐啊?待本公子看看去!”紧接着几声男音附和道:“就是就是,让我家公子看看去!”

楚晶蓝的眉头微皱,浪荡子调戏良家­妇­女?这么老套的戏码也能发生在她的身上,最近走什么狗屎运!

圆荷皱眉道:“小姐,我出去看看。”

楚晶蓝点了点头道:“小心一点。”

圆荷答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只见个约莫二十几岁的年青男子带着五六个跟班正在厢房的拱门边,圆珠拦着他道:“想看我家小姐,做你的清秋大梦去?我家小姐又岂是你能看的?”

“这世上还没有乌有极不能看的女人!”年青男子大言不惭道:“你去告诉你家小姐,就说我乌有极来来了,让她出来迎接!你知不知道,在这杭城里想跟着我乌有极的人从城头排到城尾!”

圆珠听到他的话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乌员外家的三公子啊!就凭你这副样子,给我家小姐倒夜香都不配,还是趁早滚远一点,省得污了我家小姐的耳朵!”

乌有极一把将圆珠推倒在地道:“你一个死丫环少在老子的面前扮清高,不要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就是楚家大小姐的大丫环,你家小姐不过是杭城里嫁不出去的老女人罢了,老子看得起她才来找她一度春风,你应该感激涕零才是!”

楚晶蓝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乌有极杭城里最有名纨绔加混混,乌员外家是做漕运生意的,在杭城也算是薄有家产,三子乌有极却一直不务正业,整日里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又­性­好渔­色­,是个不折不扣浑不球。她自思平日里和乌有极并无过结,而且依着楚家在杭城的势力,乌有极平日里是不敢打她的主意的,而且乌有极摆明了一早就知道是她在院子里休息,而他的话里还隐含着极它的意思,嫁不出去的老女人?这件事情只怕和苏连城有脱不了的­干­系!

圆荷见圆珠被推倒在地,忙将她扶起大怒道:“你们怎么打人呢?”

“不长眼的丫环就该打!”乌有极极为嚣张的道。

他身边的那些混混忙附和道:“敢挡公子路的人就该打!”

圆荷怒道:“哪里来的泼皮,竟敢到这里来撒野!我家小姐可是府尹大人侄小姐,你想吃官司了吧!”

那乌有极愣了一下,心里似乎有些害怕,却想起请他来的那人顿时又有了底气,当下微微一笑道:“怕什么,别人嫌你家小姐年纪大了,我却不嫌弃,大不了本公子看了你家小姐之后将她娶进乌家就是,反正我还没有娶妻!”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

他身边的混混们也跟着大笑道:“就是,公子今年二十有五,却没有娶亲,楚大小姐十九还未嫁,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我呸!”一向好脾气的圆荷也怒了:“我家小姐这个月十八就要嫁给苏大公子了,就你这逼腌臜的泼皮还想娶我家小姐,做你的清秋大梦去!”

“真是不识趣的丫环,不让开老子就自己进去!”乌有极一把将圆荷踢开,圆珠在旁大怒道:“敢踢圆荷,我跟你拼了!”两个丫环平日里感情深厚,自己被打还不觉得有怒气,见到自己的姐妹被打顿时怒气冲天。

圆珠还未过去,那些混混已将一脚将她踢翻,大步走进了院子里道:“我倒想看看楚大小姐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以至于连本公子也配不上!楚大姐,快些出来,让本公子好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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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女子岂由尔等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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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晶蓝听到乌有极的话,饶是她平日里修养再好,也生出了三分怒气,她站起身来就要走出去,却想起马氏还在旁边的厢房里,当下将纱帽戴起来再大步走了出去,只见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圆荷圆珠都已经受了伤,却还欲拼命的拦那些混混,那些粗使的婆子丫环也乱成了一团,转在那里不让乌有极进来。

马氏也受了惊,也从厢房里走了出来,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惧之­色­。院子里总共也就三间厢房,另一间却依旧房门紧闭,只怕是没有住人。

楚晶蓝淡淡的道:“乌三公子想要见我?”她的声音微微有些依沉,清冽怡人,却有一股莫名的威力,原本乱成一团的院子顿时便静了下来。

圆荷、圆珠等一应丫环婆子一见她出来,便团团围在了她的身前。

“王爷,真没料到住在我们隔壁的就是楚大小姐,那些混混们也太嚣张了些,要不要出去看一下?”旁边厢房里的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低声询问身边穿着华服的中年男子。

“不用,只是几个混混而已,二哥口里满是赞赏的巾帼英雄若是连这等小事也处理不好,又何需再为她的事情费心。”中年男子缓缓的道:“再说了,本王这一次微服私访,连府院都没有通知,这般出去了反倒会引来一堆的俗事,只怕会将本王的计划全部打乱。”

“王爷说的甚是,只是那楚大小姐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女子,这养在深闺的女子又如何会是那些混混的对手?”小厮低着头道。

中年男子的眉毛微微一扬道:“怀素,你倒长了一颗不平的心,不急,先看看吧!”

怀素低着头道:“是!”

乌有极一见到楚晶蓝不禁愣了一下,只见她只穿了一件极为素净的衣裳,头上戴着纱帽看不清她的样子,她的身材纤细高挑,站在那里居然有一股强大气场发了出来,高洁的让人不敢靠近,不敢亵渎。

只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哈哈大笑道:“我听闻楚大小姐平日里经常抛头露面,怎么,今日里反倒不敢见人了吗?”

“不是不敢见人,而是你根本就不配看到本小姐的样子。”楚晶蓝淡淡的道。

“她居然不让公子让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旁边的混混不知天高地厚的道。

乌有极冷哼一声道:“本来本公子对你是没什么兴趣的,你不让本公子看你,可是因为你自觉丑陋,配不上本公子啊?”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楚晶蓝的眼里满是冷意,她淡淡的道:“乌三公子自比苏大公子如何?”

乌有极哈哈大笑道:“你说苏连城啊?说实话,本公子还真的没把他看上眼,中了探花又如何,还不是仗着家里有些财势就将勾栏女子带回了家,这样的事情本公子都不屑去做!你嫁给他指不定要受什么鸟气,还不如安安心心跟着本公子!张贵、钱清,还不快将楚大小姐给本公子扶过来!”

屋子里的人听到乌有极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探花郎苏连城是那样的人吗?他曾在西京见过一面,不太像啊!

那些混混听到乌有极的话的便朝楚晶蓝走去,那些丫环仆­妇­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不禁有些害怕,都不由自主的朝楚晶蓝看去,她淡淡的道:“我若不愿意呢?”

“那本公子只好动手抢了!”乌有极的话也说的极为明白。

楚晶蓝的冷笑道:“看来乌三公子是觉得我们这群女人好欺负吧!”

“女人活在这个世上只有几个作用,一个是暖床,另一个就是被男人欺负!”乌有极张狂的笑道:“还不快将楚大小姐给我抢过来!”

他这一句话把楚晶蓝身边的丫环婆子都给惹得怒气上涌,楚晶蓝冷哼一声道:“很好,那我今日就让乌三公子看看我们这些女人是不是好欺负的!紫灵,你先扶夫人回房。”她的话微微一顿,紧接着厉声道:“来人啦!给我打!”

她的话一说完,圆珠已经­操­起门旁的一把扫帚就招呼了过去,其它的丫环婆子拿起旁边烧火gun以及一应能用得上手的东西就冲了上去,见到那些混混就打。圆荷谨慎,怕那些混混伤到楚晶蓝,拿起一根木gun守在楚晶蓝的身前。

马氏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当下吓得两腿发软,紫灵心里也怕,忙将她扶了进去。

隔墙之外一个身着宝蓝­色­衣裳的男子听到楚晶蓝这句话,心头不由一怔,他双手环在胸前,眸光里光茫闪烁。

那些混混们没有料到这些女子如此泼辣,一个个打起人来势同拼命,楚晶蓝这一次上香由于有马氏在,知道她喜欢讲排场,所以带来了十余人来,虽然赶车的马车和随行小厮在庙门口候着,可是却还是有十来个跟来了,此时这番一动手,人数上比乌有极带来的混混多了一倍,虽然都是女子,可是那些粗使婆子的力气也都不小,两对一,手里又有家伙,一时间那些混混竟是一边光都沾不到,一个个惨叫连连。

屋子里的人听到外面打成一团,嘴角微微上扬道:“没料到那楚大小姐还是有几分脾­性­的。”

“难道靖王爷一直对她赞赏有加,这样的胆­色­倒也不容小视,王爷,不如由奴才出面去将那些混混收拾了吧!”怀素低低的道,王爷的­性­子冷淡,平日里从不夸人,而这楚大小姐倒真有些让人意外。

“不急,本王想看看她如何收拾这场残局。”中年男子的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楚晶蓝皱眉看着眼前的打斗,心里终是有些紧张,再这样打下去,只怕是会出事的,正在此时,一个宝蓝­色­的身影窜进了院子里,一把拉住乌有极的手道:“乌兄,我到处找你吃酒找不到人,你怎么跑到这里来打架呢?咦,怎么和女人打架?喂,你也越来越没品了吧!连女人都欺负!真让人看不起!咦,那边有官差!”说罢,也不知他怎么一弄,那乌有极就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顿时动弹不得。

楚晶蓝微微一怔,来人居然是安子迁,她的心里先是存了几分感激,转念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怎么会到这里来?而且这么巧会和她遇上?这中间是不是还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那些混混知道今日里占不了便宜了,又被这群女人打的怕了,一听说官差来了顿时作鸟兽散了,那乌有极被安子迁放倒在地之后竟是起不了身,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题外话------

我晕死,棍字居然也是禁词,我快被禁词弄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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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搭讪之中藏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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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晶蓝走到安子迁的身边行了个礼后道:“多谢安公子!”她的话里虽有谢意,语气却是淡淡的。()

安子迁老实不客气的接受了她这个礼,双手环在胸前有些吊儿郎当的道:“谢我?真不需要,我不过是来找朋友喝酒罢了!”说罢,又抬脚踢了一下乌有极的ρi股道:“喂,乌兄,这正午的日头正毒着了,你想做烤­肉­­干­吗?起来啦,陪我喝酒去!”

乌有极原本已经要爬起来了,被他这一脚又给跺到地上去了,楚晶蓝的嘴角微微一扬,安子迁的眉头微微一皱道:“官差来了,你再不起来,今日只怕是跑不了了!”

楚晶蓝淡淡的道:“的确是跑不了,圆荷,你去将寺外将赶马车的小厮唤来,其它的人守在这里,不要让乌三公子跑了!让小厮将乌公子扭到府衙去,这个公道我得为自己讨回来!”

她的话一说完,那些丫环婆子便拿着­棒­子团团将乌有极围了起来,圆荷早已去唤小厮。

安子迁的眉毛扬了扬,楚晶蓝又扭头看着旁边的小沙弥道:“今日之事,还请小师傅做个见证!”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一定。”

楚晶蓝说罢便转身回房,安子迁打量她的趣味更浓了,她的心里明明有诸多怀疑,却一句话都没有问,他的眼睛微微一眨后道:“今日之事,我也可以替楚大小姐做个见证。”

楚晶蓝回过头来淡淡的道:“安公子有心了,只是乌家和安家渊源甚深,又有生意往来,有小师傅做见证便好,不敢劳烦安公子。”

安家是做米铺生意的,虽然在杭城有许多田产,可是却还是需要从外地运米进来,而乌家是做漕运生意的,这些年来一直由乌家帮安家运米,安子迁已经帮了她,她又岂能再麻烦他,若是因为她安家和乌家的关系弄僵,她会觉得过意不过。而且她虽然觉得安子迁和传闻中的纨绔不太一样,却也不愿和他有太多的交集。

安子迁的眼里有一抹淡淡的赞赏,这个女子清雅如菊,高洁如梅,虽然有几分悍气,可是人品却极好。想起苏连城对她做下的事情,他的心里微微有些替她不值,当下淡然一笑道:“楚大小姐多礼了,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在下有一件事情一直想要问楚大小姐,不知楚大小姐可否解在下心中疑问。”

楚晶蓝皱眉,她和安家并无大多交集,他想问她什么?难道是和苏连城有关?一想起苏连城她的心里又有些堵,当下浅浅的道:“不知安公子想问什么?我只是一介女流,若是不适宜的问题恐怕不能回答。”

安子迁听出了她话里的戒备,还没有回答就已将退路想好,只要他问的问题里有关私事或者她不愿回答的都能挡下不答,当下浅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苏大小姐是否认识一个叫巧巧的女子?”

“巧巧?”楚晶蓝眉头微皱,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安子迁的眸光微疑,楚晶蓝又问道:“那个女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安子迁耸了耸肩道:“应该没什么关系,楚大小姐可以当我现在是在和未来的表嫂搭讪。”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有些无语,有这样搭讪的吗?她扭头就朝房里走去,安子迁又道:“楚大小姐……”

楚晶蓝的脚步微顿,安子迁的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有些话依他现在的身份和两人的交情是不适宜的,当下笑道:“没事了,只是最近楚小姐出门的时候多加留心些,再遇上像乌兄这样的麻烦就不太好了。”

楚晶蓝直觉他的话里有话,当下淡淡的道:“多谢安公子提醒!”说罢,便已回了房。

赶车的小厮已经过来了,扭起乌有极就往衙门的方向走去。

安子迁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眸光转深,圆珠见他呆呆的看着楚晶蓝,在旁“呸”了一声后道:“我原以为传闻有误,是个正人君子,没料到也是一路货­色­,纨绔就是纨绔,又怎么可能会是正人君子。”

安子迁扭头一看,却见一个小丫环满是怒气的瞪着他,他顿时想起他方才那样看着楚晶蓝是一件极没礼貌的事情,难怪这个小丫环会生气,只是他原本就是个纨绔,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却依旧回过头伸手敲了一下圆珠的脑袋道:“没礼貌的丫头!”说罢,大步走出了院子。

圆珠被他敲的想发火,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她气的想在院子里破口大骂,却又怕楚晶蓝责备,当下哼了一声便回了房。

因为这一场变故,马氏再也没有拜佛的心情,看着楚晶蓝责备道:“回去之后让我会托人捎信给你舅舅,让他狠狠的收拾一番乌有极,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连这等事情都做的出来。还有你也是的,明明知道安子迁是个纨绔子弟,还和他说那么多话,你就不怕别人误会?”

楚晶蓝淡淡的道:“母亲教训的是!”她原本还想让人备上一份礼去谢安子迁,如今看来还是算了,在这个封健礼教四处存在的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马氏出事时躲到一边,事后又跳出来责备她,让她的心里生出了一抹淡淡的怒气,别人的母亲都是拼死了护在女儿的身前,而马氏出事了反倒不如刘氏。

马氏见她见错,心里也有些愧,不再多说什么,也不休息了,带着一众人等便回了楚府。

她们才走,那扇一直紧闭的房门便已打开,一个身着黑­色­蟒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那男子一身黑­色­的劲装,一看就是个武功好手。

中年男子道:“那楚大小姐不但聪明有魄力,还是一个孝女,倒也难得,本王若有这样一个女儿该有多好。”他一共有九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女儿,是以一直都比较喜欢女孩儿,可惜天不如人愿,王府里的夫人姨娘们一直都生不出女儿来。

怀素笑道:“靖王爷也曾生出王爷你这样的感慨,楚家的家风不错,楚大小姐人品也极好,王爷若是觉得楚大小姐好,不如将她收为义女,这样既能圆了靖王爷的心愿,也能了却王爷的遗憾。”

中年男子失笑,回头看着怀素道:“本王记得你平日里从不管闲事的,怎么这一次对楚大小姐的事情如此上心?”

怀素笑道:“王爷平日里从不夸人,不要说是女子,就是朝中大臣得到王爷赏识的也没有几人,王爷都夸她了,奴才又为何不能夸?”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道:“怀素,你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居然编排起本王来了!不过你的那个提议倒当真不错,本王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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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千金聘礼示诚心?

安子迁穿过敬业寺的中门,半倚在长满爬山虎的门墙畔,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望着那碧波发呆,湖上小舟轻荡,男子的爽郎的声音和女子放浪的笑声不时传来。(www.dukankan.)他的眼底荡起一抹寒意,嘴角却微微上扬。

小舟靠近岸边,一男一女从小舟上走了下来,男的俊朗飘逸,女的娇俏可人,整个杭城敢光明正大游湖的也只有一对这样的男女,是苏连城和红颜。

苏连城见安子迁倚在墙边,微微一愣后大声打着招呼道:“子迁,你怎么来呢?”

安子迁淡笑道:“表哥有了美人,就不要兄弟了,我实在是百无聊奈,就在这里赏湖景了,顺便也看一看美人。”说罢,他的眼睛一弯,笑眯眯的朝红颜打招呼:“红颜姑娘当真国­色­天香,杭城的勾栏里可找不出你这样的绝­色­,还是表哥有眼光。”

红颜听到他的前一句话心里还暗自得意,后一句话却让她心里极不舒服,脸上不动声­色­,淡淡的道:“安公子说笑了。”

苏连城却已查觉出安子迁的异常,眸光微沉,对红颜道:“你不是一直想到敬业寺里上香吗?你先去,我和表弟说会话。”

红颜知道他这是要避开她和安子迁说话,她不愿离开,撒娇道:“城哥哥,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去上香吗?”

苏连城的眸光微冷,看了她一眼后道:“上香那种事情是女人做的事,男人不适合。”

红颜是聪明人,一见到他的眸光转冷,知道他不高兴了,她后半身的幸福都押在他的身上,不敢触怒于他,当下扁了扁嘴道:“城哥哥说话不算话,日后可得补给我!”

苏连城点了点头道:“宝玉堂里新到了一批珠钗,回头我带你去挑一支。”

红颜抿­唇­浅笑道:“还是城哥哥疼我!”说罢,又朝安子迁微微一笑转身走进了寺里。

安子迁的眉毛扬了扬后淡笑道:“红颜姑娘倒也是一个趣人,虽然浪一荡了些,倒也别有风情。”

苏连城的脸­色­微暗,淡淡的道:“找我什么事?”

安子迁微笑道:“表哥在我的心里一直是个谦谦君子,相别四年,却像换了一个人一般,竟是连礼仪廉耻都忘了,当真让我失望的紧。”

“表弟何出此言?”苏连城脸­色­有些不快。

安子迁开门见山的道:“你那一日在楚家答应了楚大小姐的要求,到如今是一个都没有去做,现如今婚期将至,表哥不但没有将聘礼送到楚家,整日里都在风流快活不说,还让乌有极对楚大小姐做那等龌鹾之事,当真是有辱厮文。你不愿娶她就不要娶她,又何必败坏人家的名节?”

苏连城淡淡一笑道:“原来表弟今日来找我,是为那楚大小姐而来。表弟是游戏花丛的浪子,竟对那楚大小姐上了心,看来那楚大小姐的魅力不小啊!竟能让表弟为她出头。乌有极是什么人?我不认识。”

安子迁将苹果核扔到湖里,双手环在胸前道:“我不是为她出头,只是替她有些不值罢了。她此时在楚家乖乖的待嫁,你却依旧带着红颜招摇过地市。我知道表哥是为了四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可是又何必以此来做贱自己的尊严呢?昨日傍晚,我见到表哥跟前的小厮阿明去找那乌有极,今日里乌有极就来破坏楚大小姐的名节,表哥不要告诉我阿明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苏连城的脸­色­微微一变,一双眸子刹那间变得深遂似海,他没有答话,袖袍下的手却已握成了拳,他眯着眼睛道:“你派人跟踪我?”

“我可没有那样的闲心,只是和乌有极相熟,昨日里刚好一起喝花酒,然后就撞上了。”安子迁淡淡的道。

苏连城冷笑一声道:“所以表弟现在就来替那楚晶蓝讨公道呢?”

安子迁知道他有所误会,却也不屑去解释,当下淡淡的道:“大婚在即,表哥还是收敛一些吧!”

苏连城的嘴角微微上弯,眸子里却一片寒冰碎雪,他眯着眼道:“表弟对楚晶蓝如此上心,不如考虑一下我那日的提议吧!”说罢,他扭头便走,心里却对楚晶划又恨上了三分。

安子迁看着他离去背影,伸手摸了摸鼻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楚晶蓝回到楚府之后,早有官差在那里等着,楚晶蓝欲去府衙走一趟,马氏­阴­着一张脸堵在门口,她便吩咐圆荷圆珠道:“你们随几位官爷走一趟吧!”

圆荷圆珠回到楚府之后道:“乌有极被府尹大人打了三十大板,然后关进了监房,当真是大快人心!”

楚晶蓝微微点了点头,圆荷又道:“今日还真亏了安子迁那个纨绔,若不是他,还真不知如何收场,说了不让他做证,他还是跑去做了证人。小姐你是没见他在堂上的样子,那条舌头可厉害着了,把今日的事情说的活灵活现,直说的那乌有极一点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否则府尹大人要判乌有极那样的重罪都难。”

楚晶蓝对这个结果颇感意外,却也对安子迁有了一抹感激之情,不管他在外的名声如何,这一次是多亏了他。只是如今她和苏连城的婚事在即,实在是不方便上门道谢,等日后嫁给苏连城之后,他们是表亲,自然有谢他的机会。

她知道那乌有极只是一个薄有家产、流连花街的混混而已,若没有人授意是断断做不出今日之事,她原想让府尹彻查到底,而她不能亲自出面事情也只得做罢。而许知府也没有深查,倒也令她微有些意外,她便暗中吩咐心腹去调查这一件事情,她可不愿做个傻子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傍晚时分,苏家送来了贴子,说明日下大聘,楚晶蓝听到这个消息微微一怔,马氏却喜笑颜开,连夜安排下人去邀请本家明日过府为客。

第二日一大早,苏家就送来了聘礼,一应下人显然是经过调教的,一个个都井然有序默不作声的将聘礼送了进来,媒人许大娘和马氏在前厅说着话,楚府的下人依着惯例当着媒人和宾客的面将聘礼点了一遍,那聘礼从活生生的母鸭到绸缎尺头金银首饰应有尽有,足足有一百二十八台之多,倒也不显得小气。

马氏一看到那些聘礼,顿时喜笑颜开,对楚晶蓝道:“苏家的聘礼如此之众,足以显得苏家的诚心,连城那孩子前段日子虽然做下了错事,可是这些东西却足以表明了他的心里还是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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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完结文《丑妃无敌》,文完结有一段时间了,最近翻看自己以前写的文,觉得那本文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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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马氏的如意算盘

楚晶蓝看着那些用大红绸缎装起来的大红嫁妆,大红的颜­色­艳丽而耀眼,看起来喜庆的紧。 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轻轻的叹了口气,有关于苏连城带着红颜招摇过地市的情景她依旧记忆犹新,今日里还得到消息,说昨日苏连城带着红颜去静思湖上游湖,好在她没有对他抱太多的希望,否则只怕又要难过了。

马氏喜滋滋的道:“我楚家嫁女儿,一定要嫁得风风光光的,苏家一百二十八抬嫁妆送了过来,我们总不能就一百二十八抬送过去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楚家已经不如以前了,直接将苏家的原礼送了回去。好在之前就替你准备了不少的嫁妆,如今再稍加添置,就能再凑够一百二十八抬,只是二百五十六抬嫁妆抬出去,又显得太过招摇,朝中五品官员嫁女儿也才一百二十八抬,三品以上的才是两百五十六抬,我们是商家,又哪能和三品官员相提并论……”

楚晶蓝听到这里,心里微微一凉,却淡淡的问道:“那母亲觉得女儿的嫁妆应该如何置办?”

马氏微笑道:“就一百二十八抬,不过由单抬改为双抬,这样既好看又热闹,又不失了体面。”

楚晶蓝的眼里有了一丝笑意,看着马氏道:“母亲费心了。”她对于嫁妆之事并不在乎,整个楚家都是她的,能带走多少她也不介意,介意的是马氏对她的心。她最初听到马氏的那些话只道马氏是不愿再添置嫁妆的,没料到马氏竟用了双抬的法子。她的心里不禁微微有些愧疚,是她小人了。

马氏轻叹一声,看着楚晶蓝道:“傻丫头,你是娘的女儿,娘不为你费心又为谁费心?”

楚晶蓝的心里一片温暖,自从祠堂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对马氏便有了芥蒂,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也主动开解马氏,心里却终是不满的,此时听到马氏情真意切的话,心里的那些不悦便尽数散了。

她倚在马氏的怀里道:“母亲,我是你的女儿,心自然也是向着你的,我嫁给苏连城之后,也还是楚家的人,你日后的生计大可不必担心,所有的用量尽管如往常一般。”

马氏松了一口气,微笑道:“傻丫头,尽说些浑话!你嫁过去之后就是苏家的人了,又哪能像往常一样!你是­妇­道人家,整日里抛头露面终是不妥的,纵然那一日苏老爷和苏大公子都说不介意,可是你却不能让别人在你的背后指指点点,苏家是书香世家,规矩原本就比我们楚家多,连城又是嫡子,日后是要继承整个苏家的,再则他现在又高中了探花,按照规矩,他是要留京任用的,你日后就是官太太了,又哪能还整日里顾着楚家的事?”

这一成楚晶蓝也曾想过,只是那些看似光环在她的眼里不值一文。

她只想求一份安安稳稳的爱情,有一个疼爱她的相公,而苏连城显然不是那样的人,而在封建礼教下,她连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都没有,她的婚姻和爱情是一出生就已经定死的。她原以为依着苏连城的秉­性­,日后两人能和睦相处,度过这淡然的一生便罢了,却没有料到如今就连和睦相处也难,两人还未成亲,就已斗得势同水火,成亲之后谁知道他会如何待她?官太太她不想做,只想守着楚家安然度日。

只是这些不能当着马氏的面说,她浅浅的道:“不知母亲有何打算?”

马氏张了张­唇­,却没有说话,楚晶蓝笑道:“我们是母女,母亲还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

马氏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道:“我知道你是一个极聪明的女子,这楚家这些年来也一直依赖着你。可是你若是跟着苏大公子一进京,这一切事情你想管只怕也管不到了,我寻思着还是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来管理楚家。”

“母亲可有合适人选?”楚晶蓝从马氏的怀里钻出来道。

马氏有些小心的看了她一眼后道:“荣辉他这一次虽然犯了错,却也是被你三姨娘所害,他这一次也知道自己错了,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他一定会痛改前非,我寻思着在你出嫁之前,先将他认做­干­儿子,然后再好好调教,你不在的时候也能有个人照顾我和你父亲。我已经和你父亲商量过了,他说他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你现在是家主,这件事情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楚晶蓝的心里满是失望,没料到马氏到这个时候还不死心,还记挂着顾荣辉,她淡淡的道:“只要父亲同意,我就没有意见。”

马氏的眼里有了一抹欣喜,忙道:“那你去劝劝你父亲吧,就说你已经同意了,让他选个好日子认了荣辉这个义子。”

楚晶蓝看着马氏道:“母亲这说的什么话,这认义子之事原本就是父亲和母亲的事情,我又哪能­干­预,我现在虽然是家主,可是方才也说了,这事只要父亲同意,我就没有意见。而这劝父亲认表弟为义子之事,还是母亲去跟父亲说吧!我今日有些乏了,先回房休息了!”说罢,她行了个礼便扭头回了房。

马氏见她离开,只绞的那手绢都皱成了一团,眼里满是怒气,却又发作不得。

经此一事,楚晶蓝对马氏彻底绝望,原以为马氏用心为她置办嫁妆,心里是真正的疼她这个女儿,可是没料到马氏竟然死­性­不改,到这个时候还在盘算着这件事情。先是用武功欲强夺,夺不下来又打亲情牌,当真是好笑。只是马氏若是聪明一些,一开始就对她大打亲情牌的话,依着她顾念亲情的心情,只怕还真的会将楚家拱手相让。可是马氏终是走错了一步棋,事到如今,她已看清了顾荣辉的真正品­性­,又岂会将楚家交给那样的一个人!

难道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以至于让马氏想尽办法也要夺走楚家的家业?

她知道只要顾劳辉一姓楚,就能光明正大的继承楚家的家业,整个楚家也算是落在了他的手里了。父亲虽然卧在病榻之上,却心如明镜,又岂会答应这件事情。

楚晶蓝的心情烦闷,回房之后便靠在椅子上发呆,圆荷走进来道:“小姐,了然大师来信了。”

楚晶蓝顿时来了­精­神,一下便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道:“快些拿来给我。”

圆荷失笑道:“小姐,你还说圆珠冒失,你看你方才的样子,又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温雅。”

楚晶蓝瞪了她一眼道:“好你个圆荷,居然敢教训起我来,回头将你许给马房的阿贵!”

阿贵少了一条腿,人也有些憨傻,圆荷忙将信递给她,然后伸了伸舌头道:“小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可别替我乱指婚啊!”

楚晶蓝失笑道:“你日后乖乖的,小姐我自然会替你寻个好人家!”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信纸打开,将信看完之后微微一惊道:“了然大师这次是怎么回事,一点都没有提我托他办的事情,倒说了三日之后有人到楚家来办差,让我用心招待,这来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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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添箱之礼藏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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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是楚晶蓝添箱的日子,她心里记挂着了然大师信上所说之人,有些担心今日里楚家宾客过多而失了礼数,是以一起床便吩咐圆荷备好上等茶叶及四时瓜果,再吩咐厨房准备了上好的饭菜,再预留了一间雅室,这才起身去了大厅。

大厅内一片热闹,楚家人丁并不兴旺,楚老爷只有一个妹妹,已远嫁西京,平日里并不常往来,楚晶蓝自出生之后都没有见过,只听说这个姑姑嫁的门弟不低,早些年姑丈已做到五品知府,调任西京之后就任何职楚家人并不知晓。

楚家的本家来了不少,送了一对碧绿如意玉佩喻意万事如意,一只足金打造的蝴蝶发簪喻意夫妻合睦双双对对,一副­精­致的碗筷喻意百子千孙,楚晶蓝一一谢过,并命圆荷细细记下。

三十六房掌柜居然都过来了,楚晶蓝笑道:“今日才初八,还未到述职之期,各位掌柜的全来莫非有何要紧之事?”

大掌柜笑道:“大小姐添箱的日子我们又岂能不来?我们三十六个人早就合计着送上一份薄礼,还请大小姐不要嫌弃。”说罢,他扬了扬手,早有伙计抬了一个足有一人多高的大木箱上来,他伸手将那木箱打开,居然是一个极为­精­致的梳妆台,那梳妆台上居然有一面玻璃镜子。

玻璃在现代是极为常见之物,便宜满地都是,可是在这古代却是极为稀罕的,都是从西洋过来的,若不是大富大贵之家是用不起的,而且就算是用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楚晶蓝自然知道这个镜子的宝贵,她微惊道:“你们从哪里弄来了这么个宝贵的东西?”

大掌柜笑道:“三年前大小姐派我去西京的时候,我无意中救了一个西洋商人,知道大小姐迟早要出嫁,所以就托他去寻一面镜子,他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找到了一面,我年初去西京交货的时候就顺便带了回来,回来后寻了刘巧手,让他做了一个梳妆台,然后将这镜子给装了上去。这些年来,大小姐给我们的薪俸比起同行高了近三成,大小姐放心,置办镜子的钱都是我们三十六个人出的,可没有挪用柜台上一分钱!”

楚晶蓝心里一阵感动,倒不是因为镜子珍贵,而是他们的那一份心,居然在几年前就在为她出嫁的事情­操­心。她朝三十六房掌柜行了一个礼后道:“多谢各位掌柜这些年来一直为楚家用心劳作,今日里又送上这样一份重礼,晶蓝记着各位的情份!晶蓝出嫁之后之后,楚家现有的一切都不会改变,还请各位掌柜的如往日一样,尽心尽力在楚家做事,晶蓝定不会亏待各位掌柜。”

她知道上次顾荣辉在店铺里说的话,让三十六房掌柜心里都有些担心,怕她出嫁之后楚家真的由顾荣辉当家。今日里他们来一则是送礼,二则是来打探日后的出路,怕她出嫁之后楚家会变天。她原本想等这几日忙完之后,到初十的叙职之期再来打消各位当家的顾虑。此时人全齐了,­干­脆就选在今日说明一切。

三十六房掌柜听到楚晶蓝的话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忙回礼道:“大小姐客气了,大小姐虽然是个女子,心胸气度却较寻常男子强上许多,我们能跟在大小姐的身边做事是我们的福气!”

三掌柜道:“就是,大小姐行事比起当年的老爷来一点都不差,楚家我就认老爷和大小姐!”

马氏在旁听到这句话,脸顿时黑了下来,也是今日里不好发作,若是往常,她一定会劈头盖脸教训一下这些掌柜。

四掌柜道:“大小姐聪明无比,又心地善良,一定能将苏大公子收服。”

旁边的五掌柜用手肘撞了撞他,四掌柜不以为然的道:“我知道今天说这句话不在合适,但是我们在送镜子的时候就都知道,那苏大公子虽然是人中龙凤,可是最近却做了一些有辱斯文的事情来。说句不自重的话,老爷身子不好,夫人又是­妇­道人家,我们这三十六个人也算是你的娘家人了,日后苏大公子真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来,我们替你撑腰!”

这一席话说出来,其它的三十五房掌柜俱都在旁附合,楚晶蓝知道四掌柜这种场合说这种话并不适宜,心里却还是一暖,她微笑道:“多谢各位掌柜,这份重礼晶蓝收下了,还请各位掌柜赏脸到大厅里喝杯水酒。”

大掌柜道:“今日店里还有事,我们便先回了,这杯水酒等大小姐出嫁那一日再来喝。”

楚晶蓝点了点头,三十六房掌柜依次有条不紊的退了下去,掌柜们才退下,便听得门房前来通报:“大小姐,门外来了两个男子,说是要见你。”

楚晶蓝估莫着这两人便是了然大师所说之人了,当下欲戴上纱帽出去迎接,只是圆荷还未将纱帽拿来,便听得一记满是威严的声音响起:“真没料到楚家今日里如此热闹,我们倒显得有些失礼了。”

说话间,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将帘子打起,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身着黑­色­锦缎的男子走了进来。

楚晶蓝一眼便看出那男身上穿的是一寸千金的苏锦,那苏锦虽然为锦,可是质地轻薄,是用上等蚕丝织成,再经过几十种繁复的工艺才能完成,一匹上好的苏锦能抵万金。而男子身上所穿的苏锦虽然看起来甚是普通,可是那暗纹织的极为­精­细,是苏锦中的极品,有钱也难买。楚家是锦缎世家,却从来都没有织过如此细致的锦缎,她心里不禁暗暗猜测那男子的身份。又见那男子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却保养得宜,一看就知平日里是养尊处优的,一双眼睛里不怒而威,只往那里一站,便让人觉得有了三分惧意。

她在打量那中年的男子的时候,中年男子也在打量着她,却见她今日穿了一件雪­色­的十六幅湘裙,裙上套了一件织金罩衫压住裙角,领子和袖口处用­嫩­黄|­色­的丝线绣了几枝梅花,头上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一头墨发大部分都散在脑后,她长相清新秀雅,不算绝美,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淡然的气息,娇挺的琼鼻如玉一般,一双秋水剪瞳妙不中言。他不由得在心里暗赞,好个玲珑剔透的女子。

马氏在旁看到这一幕有些不悦,她没有看清那男子身上的衣裳是苏绵所制,再加上她原本便积了一肚子气没处撒,当下便斥道:“哪里来的无礼男子,竟如此擅闯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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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两章就是成亲了,亲们到时候记得用口水淹死苏连城,偶不会替他求情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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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神秘客人的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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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的喝叱声让中年男子回过神来,怀素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中年男子手微微一抬将他拦住,然后淡淡的道:“今日见宾客迎门,便顺着人流走了进来,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他嘴里说着道歉,可是整个人却透着不怒而威的气场,举止大气得宜,让人心里不敢生出丝毫的不敬,他的道歉竟无人敢受。(

马氏听到他的道歉声,又感受到了他的气场,心里不自觉的就生出了三分怯意,这里虽然是在楚家,却让她觉得那男子才是主人一般,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半跪了下来,再也没有方才那股胜势凌人的模样了。

楚晶蓝见到马氏那副样子,怕她出丑,忙一把将她扶住,微微一笑道:“母亲忙了一早上,想必是累了,圆荷,先扶夫人回房休息。”

圆荷应了一声便将马氏扶走,而原本一片喧哗的大堂在中年男子进来之后变得极为安静,一个个原本想去打量他的样子,却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吓到,俱都不敢正视。

中年男子见楚晶蓝见到他泰然自若的吩咐着事情,不见丝毫的惧意,心里暗暗赞赏,却起了试探之意,当下缓缓的道:“今日不知是楚大小姐的添箱之礼,来的匆忙只备下薄礼,还请笑纳!”

他的话才一说完,怀素便将手中礼盒呈到楚晶蓝的身边。

楚晶蓝顿时有些为难,她虽然知道这两个男子和了然大师有关系,却是素昧平生,这样接受人家的礼物实有不妥,她微微一福后道:“这位老爷气度非凡,想必不是寻常之人,请絮晶蓝眼拙……”

怀素在旁道:“我们老爷是了然大师的朋友,这一次来是楚家是受了然大师所托。”

“敢问这位老爷高姓?”楚晶蓝依旧有礼的问道。

怀素淡淡的道:“我家老爷姓乐。”

楚晶蓝再次愣了一下,乐不是大姓,却是国姓,此人气质超群,莫非是皇族中人?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皇族中人哪个出来不是浩浩荡荡,又怎么可能身边只带一个仆从?只是她见他衣着不俗,身边带的小厮也是气宇轩昂,就算不是皇族中人,也非富即贵。

她淡然的行礼道:“晶蓝谢过乐老爷,只是初次见面,晶蓝实是受不起乐老爷如此厚礼!”

“这一份礼是我代了然大师送给楚大小姐的,并非我所送。”乐老爷淡淡的道,他见她一怔便知道依这个女子的聪慧大致已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见她依旧淡然无比,心里赞赏的意味便更浓了。

楚晶蓝听他如此说便不好推辞了,当下将礼盒接了过来,她将盒子打开来看了一眼,却见盒子里装着一颗足有鹅蛋大的夜明珠,珠子光­色­柔和,是夜明珠中的极品。夜明珠在西凤国被称为国珠,珍贵无比,寻常一颗拇指大的珠子都卖到了上千两银子,这样一颗珠子至少也得万金以上。

她一见这珠子极为昂贵,了然大师是方外之人,又哪里来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乐老爷又来历不明,一时间又哪里敢收他的礼物,当下忙道:“乐老爷这份礼物太过昂贵,初次见面,实不敢受如此厚礼!”

乐老爷淡淡的道:“只是一颗珠子而已,我见楚大小姐气质非凡,原想着你定不是那种俗气之人,没料到见识也不过尔尔。再则我方才也说了这颗珠子是了然大师托我送给楚大小姐的,和我没有太多的­干­系。”

楚晶蓝心里转念一想,不管这乐老爷是什么来头,他打着了然大师的旗号而来,那夜明珠若是不收,便是不给了然大师面子,日后问明了然大师之后,东西若是了然大师的,她便收下,若不是再托了然大师还给乐老爷。此时这般僵持在这里,反倒让人小看了去,还真以为楚家已败落,连这样一颗珠子都不敢收。

她微笑道:“如此便谢过乐老爷了!”

乐老爷见她气质娴雅,进退有度,不为钱财所动,心里更喜欢了,当下又道:“我来的匆忙,都没有备什么礼物,这块玉佩算是我送给楚大小姐的添箱礼!”说罢,伸手从怀里掏了一块羊脂玉佩递了过去。

怀素原本淡淡的站在一旁,见乐老爷将羊脂玉佩递了出去,先是一惊,紧接着微微一笑。

羊脂玉佩在西凤国是常见之物,楚晶蓝见那玉佩虽然光泽莹透是难得的上品,却远没有那夜明珠值钱,当下微微一笑,将那玉佩接过来道:“多谢乐老爷!”

乐老爷见她一片淡然,半玉佩接过去之后也未细看就让丫环收了起来,心里微微有些不悦,但是转念一想,今日里他来这里已经吓到她了,关于玉佩之事日后再细细告诉她,免得她一时间接受不过来,于是便道:“楚大小姐将玉佩收好了,日后或许有派得上用场的时候。”

楚晶蓝听他刻意提到玉佩,心里微微一惊,暗自用了心,却依旧浅笑道:“乐老爷远道而来,请上坐!”

乐老爷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上首之位。

时近正午,楚晶蓝便命人开席,乐老爷居然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位之上,要知那主位只有父母才可以坐,楚老爷身子不适没有办法出席,那个位置通常就由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才能坐。

男女不能同席,楚晶蓝在后厅看到他行为不禁微微有些不悦,想要出言提醒,他却已大大方方的招呼众人喝酒吃菜,顿时让她有些哭笑不得,见他举止高雅,身上的衣裳配饰样样­精­致,原以为他是个极有规矩之人,没料到竟是如此的不懂规矩,只是人已坐下,席已经开了,她想要婉言劝退又显得有些不适,当下也只得由着那乐老爷。

而和乐老爷同坐一席之人,个个如坐针扎ρi股般不得安生,偏偏他又热情的紧,就像是他的女儿的添箱礼一般招呼着众人。只是才吃到一半,怀素凑到他的耳畔说了几句话,他面­色­微变,当下对桌上的众人说了句告退,又对楚家的家仆吩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楚晶蓝听到他离开的消息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实在是不明白他今日里到楚家来的用意,他只字未提她托了然大师所办之事,她对这个高贵又透着神秘的乐老爷感到有些好奇。原本打算亲自去安佛寺问了然大师,无奈她即将出嫁,事务繁忙根本就脱不了身,于是便修书了一封,让圆荷派人将信送给了然大师。

信送出去之后,了然大师却迟迟都没有回信,转眼间却已到了楚晶蓝成亲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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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福祸相倚大婚日

六月十七,苏府。()

苏老爷怒目圆睁看着苏连城道:“你这个逆子,明日就是你和晶蓝的婚期,你居然还将那只­骚­狐狸留在苏府里。我告诉你,今日里再不将那只­骚­狐狸赶出苏府,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苏连城欲去给苏老爷顺气,苏老爷一把拂开他的手,他轻叹一口气道:“爹要将红颜赶走,无非是因为楚晶蓝曾提出来的条件,可是儿子却认为,红颜住在苏府之中,并不违背楚晶蓝提出的要求,第一儿子早已替红颜赎了身,她现在不再是烟花女子,只是苏府的一个丫环罢了,第二儿子也没打算将她收房,她不是儿子的妾室,但也不是和青楼女子共侍一夫了。”

苏老爷听到他的话怒气更重了,扬掌就给了苏连城一巴掌道:“混帐!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家和万事兴吗?晶蓝还未嫁过来,你就在这里想了这么多的歪点子!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个么个混帐!咳咳……老子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咳咳……”苏老爷一时太过激动,引发了陈疾,顿时咳嗽不止。

苏连城被苏老爷那一把掌打的有些晕,自从他记事起,苏老爷就从未打过他,而这一次居然为了楚晶蓝打他了。他见苏老爷咳嗽的厉害,忙替苏老爷顺气,吩咐小厮去请大夫,却将受的委屈尽数算到了楚晶蓝的身上。

苏连城见苏老爷越咳越厉害,便道:“爹你不要如引激动,那楚晶蓝并非什么好人,依她的­性­子嫁到苏家来,苏家只怕再无安宁之日!”

苏老爷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怒气更重,更欲出言教训,没料到一口气上不来,登时便晕了过去,苏连城被吓的不轻,忙替苏老爷掐人中,按压胸口,如此折腾了好一会,苏老爷还没醒来。好在大夫已匆匆赶来了,大夫一见苏老爷脸­色­暗紫,知道事情严重,忙替苏老爷施针抢救,如此折腾了大半夜,苏老爷总算是醒了过来,却扭过头去不看苏连城。

苏连城怕再影响苏老爷的情绪,只得安排好丫环小厮照顾苏老爷,自己便去了红颜住的偏房。他才一走进去,红颜便迎了上来,见他脸­色­不佳,也不敢多问什么,忙替他倒了一杯茶。

苏连城见她身上仅着了一件织金透明轻纱,里面的亵衣亵裤若隐若现,曼妙的身材尽在眼里,说不清的勾魂,道不明的娇媚,他的小腹处不由得微微一热,却淡淡的道:“怎么还不睡?”

“城哥哥没有回来,我又哪里睡得着。”红颜见他面­色­微缓,便走到他的身畔道:“老爷是不是还是要将我赶出苏府?若是的话,城哥哥明日一早便将我送出去吧,免得伤了你们的父子之情。”

苏连城看了她一声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啊总是太为别人着想,我说过会将你留在苏府就会将你留下来,你就不用再去想其它的了。”说罢,他的声音转道:“她既然巴巴想嫁进苏府来,我就让她以后的日子苦的像黄莲!”

红颜听到他的话心里一喜,忙将身子贴到他的身侧道:“楚大姐又做了什么让城哥哥生气的事情吗?”

苏连城没有回答,看着红颜道:“在楚晶蓝嫁过来的这一段时间里,你先忍一忍,先到我的房里做个伺候的丫头吧,待我爹身子一些的时候,我再提升你的份位。”

红颜心里一暗,面上却一片温柔的道:“只要能呆在城哥哥的身边,让红颜做什么都愿意!”

苏连城的嘴角微微一扬,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道:“知道是你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又温柔又善解人意,只是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红颜的嘴角绽出一抹如花般的笑容道:“一点都不委屈,我反倒觉得这段日子是我这一生最为开心的日子。”她纤细白­嫩­的藕臂,轻轻的缠上了苏连城的脖子,眼里媚眼如丝,胸前的柔软轻轻贴在他的胸前。

苏连城淡淡一笑,轻轻将她推开道:“我今夜有些乏了!”

红颜的眸光微微一暗,站在一旁道:“城哥哥明日娶了楚大小姐之后,红颜想见城哥哥一面都难了,今夜红颜只想再陪城哥哥一晚……”

苏连城抬眸看着她,只见她娇娇弱弱的站在那里,一双眸子里风情无限,那丝哀怨让人我见犹怜,她曼妙的身材尽皆展现,只要是正常的男人看到她那副样子都会动心。

苏连城是正常男人,他觉得一股热流自心底升起,他伸手一把揽住红颜的腰道:“小妖­精­,就算楚晶蓝嫁过来我也不会要她,她哪里及得上你的万千风情?”说罢,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榻。

红颜主动吻上他的­唇­道:“红颜只想和城哥哥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我今日也应承你,定要宠你一生一世。”苏连城的呼吸变重,有些狂野的吻上了红颜的娇­唇­,再顺着她的脖子一路向下,然后一把扯下她的亵衣,含住了她胸前娇­嫩­的红梅。

“红颜记住城哥哥的话了……”她的声音淹没在苏连城的嘴里,纱帐放下,遮住了一室的春光。

娇呤轻喘声很快就传了出来,床剧烈的摇晃着,一对男女在抵死纠缠。

梦醒,红颜一摸床畔,苏连城却已不在,她从床上坐起来,一双眸子里满是恶毒,因为她曾经在勾栏里呆过,所以注定了她这一生都极难坐上正室之位。楚晶蓝能有她那样温柔手段吗?楚晶蓝有她的千娇百媚吗?可是楚晶蓝却因为出生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坐上正室的位子,又岂能让她不恨?

她想起那一日在安佛寺前苏连城看着楚晶蓝的目光,心里愈发觉得不安,只觉得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就要被楚晶蓝抢走了一般。苏连城嘴里说不爱楚晶蓝,却还是要娶她,她今夜能留将苏连城留在她的房间里,明夜呢?后夜呢?大后夜呢?她没有把握。她知道只要她一旦失宠,在苏家就什么都不是,只怕是任何一个人都能骑到她的头上来,她甚至可以预见那悲惨的下场。

不行,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是她费了极大的心思得来的,又岂能让楚晶蓝如此轻易的就夺走!她绝不允许!就连这新婚之夜她也绝不允许苏连城碰楚晶蓝!苏连城只能是她的!

她咬了咬­唇­,眸子里满是深邃之­色­,她拉开暗屉,取出一个白瓷瓶子,眼里满是恶毒。

——

楚府里一大早就热闹非凡,楚晶蓝辰时不到就被圆荷从床上拉了起来,她才洗涑完毕,全福夫人就进来为她梳妆打扮,全福夫人是楚家的一房远亲的媳­妇­,大家都叫她楚二娘,她平日里为人甚是机灵。

马氏也进来了,微笑道:“今日里劳烦您了,可一定将要将我家晶蓝打扮的漂漂亮亮。”

楚二娘笑道:“能给楚大小姐做全福夫人,是我的荣幸了!楚大小姐原本就生的极为漂亮,今日一定是整个杭城最美的新娘!”

楚晶蓝浅浅一笑,示意可以开始了,楚二娘便开始替楚晶蓝梳妆打扮,她拿起­精­致的牛角梳,替楚晶蓝梳起发来,嘴里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子孙满堂……”

楚二娘的手极巧,手中的梳子上下翻飞,却依旧用了大半个时辰才将头发梳好,是一个极为­精­美的飞云髻,梳好之后又拿了根细线替楚晶蓝开脸,她极快的将楚晶蓝的脸绞了一遍,只片刻的时间,楚晶蓝的脸便粉­嫩­无比,连脂粉都显得有些多余。

楚二娘又替楚晶蓝用青黛描了眉,将她的朱­唇­轻点,再戴上厚重的凤冠便已妆扮完毕。

楚二娘不由得赞道:“大小姐真美!”

楚晶蓝原本就美,此时这般细细一打扮,当真是闭月羞花,若出水芙蓉般清雅,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有些恍神,她这般如花的容颜就要交付给苏连城了,为了他,她已等了四年,女子一生中最为灿烂美好的年华已为了他而蹉跎,嫁给他,却还不知是福还是祸?他那样的一个人,真的能给她幸福吗?

第三十九章 福祸相倚大婚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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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的脸上也满是笑意,在旁低低的赞道:“我家晶蓝当真是最美的新娘!”

楚二娘笑道:“可不是吗?我给很多闺女梳妆过,没有一个女子有大小姐这样出众!只怕比宫里的娘娘还要美上几分了!”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二娘子又在笑话晶蓝了,晶蓝今日里出嫁有几句体已话想和母亲说说。()”

楚二娘会意,忙道:“谁不知道大小姐是杭城出了名的孝女,知道你们母女情深,我去就看看门外还差些什么,你们母女俩慢慢聊!”说罢,她拉着站在一旁的圆荷道:“你也随我出去看看吧!”

楚二娘和圆荷出去之后,楚晶蓝缓缓站起来对着马氏拜倒在地道:“母亲养育之恩,晶蓝铭记于心,晶蓝出嫁之后,楚家所有月银的支出一切照旧,我已将下个月的月钱全部都准备好了,新嫁这几日实不好出门打点一切,到时还请母亲多帮忙照拂。”

她知道马氏对她反对楚老爷收顾荣辉为义子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怕出嫁后马氏又生出其它的想法,到时候又弄得­鸡­犬不宁,虽然她已留下许多后手,却还是担心事有变化,故­干­脆在出嫁前将话挑明,也好打消马氏的顾虑。只是想到亲生母女竟为了家产处处提防,她心里又暗然神伤。

马氏看着她道:“我知道你为楚家费尽了心思,可是却终究是个女子。自古以来,女子都是在家相夫教子的,你整日里抛头露面已然是坏了规矩,出嫁之后若是时不时的回娘家打点这一切,只怕苏家也会不开心,到时候难做的还是你自己。”

“母亲顾虑的是。”楚晶蓝淡淡的道:“只是这些事情在那一日已经说好,苏老爷和苏大公子都是同意的,日后纵然不悦也定不会拿这件事情说事。我知道母亲心里一直想让荣辉来继承楚家,可是那一日母亲也见到了,他心志不坚,三姨娘几句话就拾掇着他动了歪心思,日子长了,父亲和母亲也年岁渐长,女儿又不可能时时守在身旁,到时候他若是欺到头上来可如何是好?再则他并无经营之才,若是将楚家败了,父亲和母亲日后又靠什么来生活?还望母亲体谅女儿的苦心,不要因为一个外人而坏了我们母女的情份。”

马氏的头微微低下,眸子里有一抹淡淡的不悦道:“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别家的人了,纵然你是楚家的家主,可是百年之后入的却是你夫家的祠堂,而不是我楚家的祠堂。”

楚晶蓝的心里也有些不悦了,却依旧一片淡然的道:“母亲说的是,所以我日后定会寻一个才德兼备的人来打理楚家,并不一定需要表弟,我寻思着再过几日便将他送回舅舅家,他一个外姓人,长期呆在楚家也不是个事,母亲觉得呢?”

马氏的眉头皱了起来,楚晶蓝又淡淡的道:“很多时候,我并不想用家主的身份来说事,怕伤了骨­肉­亲情。但是我必竟是楚家的家主,有些时候考量事情会从大局出发,日后若是做的有些事情不符合母亲的心意,还请母亲体谅则个!”

她的话说的很温婉,却字字藏机锋,她明明白白的告诉马氏不要再去歪心思,纵然你是我的母亲,我平日里是让着你、敬着你,可是你若是依旧一意孤意,做出有伤楚家的事情来,就休怪我不客气!

马氏听到她的话,心里是当真不开心了,她今日里原本想趁着大喜的日子好好说说楚晶蓝,让她去和楚老爷说说将顾荣辉做义子,谁知道她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楚晶蓝将所有的话全部封死,当真是把她气的不轻。

马氏当即一边捶胸一边哭道:“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还未过门就事事向着苏家了,你日后是存心想要饿死我和你爹!”

楚晶蓝看到她那副使泼耍赖的样子,心里又凉了几分,却将手绢递过去道:“母亲想多了,纵然我百年之后入的是苏家的祠堂,我却始终是苏家的女儿,我方才已说过,我出嫁之后楚府的所有开支照旧,除了我日后不能时时伺奉于二老的膝前,其它的没有任何改变。我今日也在这里承诺母亲,只要我日后还有一口饭吃,就断断不会饿到父亲和母亲。”

马氏继续抽泣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将楚家的财产全部带到苏家去,明面上说着要照顾好我和你父亲,实际上却是为了你的一已私心。苏大公子心里没有你,你不过是想替你自己挣门面罢了,你嫁过去之后,楚家也就改姓苏了!”

楚晶蓝终是怒了,她冷笑道:“母亲这话我听着极不舒服,你既然知道苏大公子心里没有我,又为何处心积虑的想将我嫁给苏大公子?”

马氏哭得更厉害了:“你已经十九岁了,杭城里像你这个年纪还没有出嫁的女子又还有几人?你不嫁给苏大公子,难道真的想老死家中?”

楚晶蓝看着马氏淡淡的道:“其实我真的老死在楚家也好,至少母亲就不用再处心积虑的想将表弟收为义子了。”

马氏怒斥道:“老死楚家?你丢得起那个脸,我还丢不起了!”

“晶蓝出嫁是件大喜事,哭什么哭?”门被打开,楚老爷被抬了进来,刘氏站在一旁陪着。

马氏一见楚老爷来了,欲接着哭诉,楚晶蓝却抢先道:“父亲身子不好就在屋里休息好了,母亲不过是舍不得女儿出嫁,说着说着便情还自禁。”

刘氏在旁笑道:“老爷就只有大小姐一个女儿,大小姐出嫁,老爷又如何放心的下,婢妾在旁拦都拦不住。”

楚老爷瞪了马氏一眼道:“还不快将眼泪擦­干­,仔细让其它人看笑话!”

马氏心里恨得紧,心里却还是怕楚老爷,当下也不敢说话,拿着帕子去擦眼泪。

楚老爷满脸慈爱的看着楚晶蓝道:“孩子,虽然苏老爷和苏大公子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只是出嫁之后凡事还是以苏家为主,不可任­性­为之,知道吗?”

楚晶蓝乖巧的点头答应,楚老爷又嘱咐了一大堆的话,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鞭炮声,苏连城已过来迎亲了,楚二娘忙将盖头盖在楚晶蓝的头上道:“楚老爷,楚夫人吉时已快到了,有什么话就等三日后大小姐回门再说吧!”

楚老爷和马氏点了点头,楚二娘又将一个大红苹果塞到楚晶蓝的手里道:“切不可让苹果落地。”

楚晶蓝点头答应,顾荣辉将她背了出去,原本这背亲是由父兄所做,可是楚老爷病重,她也没有兄长,所以只能由顾荣辉来完成这项任务。

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吵的楚晶蓝什么都没有听清楚就被塞进了花轿,外面的祝贺之声不时传来。由于楚家和苏家都是杭城的名门望族,那排场当真是空前绝后,前面花炮锣鼓开道,后面跟着双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浩浩荡荡的朝苏府走去。

楚晶蓝坐在轿子里有些恍神,她终是出嫁了,嫁给了一个她不爱也不爱她的人,她一心向往的爱情在这一生只怕成了浮云泡影。而她若是知道新婚夜她将面临着什么,只怕是拼死也绝不会嫁给苏连城。

第四十章 洞房内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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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门被人像征­性­的踢开,一双指节修长的手伸到楚晶蓝盖头下,楚晶蓝知道那双手是苏连城的手,她的脸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将手交给他,旁边早有全福夫人将她从轿子里扶了下来,紧接着便是跨火盆跨马鞍等大婚必经的礼节,转眼间便已到了大堂,早有人在旁唱道:“吉时已到,新人一拜天地!”

楚晶蓝以前早就在电视上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却没有想到自己经历时却是如此懵懂,她心里一直在想,她的一生就要交给眼前的男子了,依前婚前的情景,让他好好待自己只怕是极难的,她日后唯有守着自己的心孤独着过了。() 虽然她曾对苏连城提出过那样的要求,可是她却很清楚的知道,这个看似开明的朝代对女子有多么的苛刻,和离?只怕不是一件易事。

楚晶蓝的身子低了下去,又起来的时候,红盖头微微掀起来,她透过那个角落,看到了苏连城如寒冰一样的脸。他脸上的表情和今日里满堂的喜气形成鲜明的对比,看到他那张脸的时候,她心里原本还有的最后一丝期盼也消散的­干­­干­净净,恨不得当场将盖头掀下来,然后大声宣布她在悔婚。

只是这个念头才冒进她的脑海时,她心里不禁有些无奈,哪有人在拜堂的时候就想着合离之事?只是心里终是觉得苦涩无比,若不是在这个被封建礼孝束缚的朝代,她是断断不会嫁给苏连城的。

她现在只觉得那些言情小说害人不浅,真正穿越过来之后才会知道那些规矩多的吓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出当堂悔婚之事,若是真的做出来了,只怕会被口水淹死。她就算内心再强大,只怕也挡不住那些流言,而且古代最莫名其妙的是,只要家里有一个人做出不合宜的事情来,一家人都会受到牵连,一家人都会被人戳脊梁骨,她又怎么忍心让真正疼她惜她的楚老爷也被人指责。

恍惚间,礼已毕,她被苏连城牵着朝洞房走去,走进洞房,早有喜娘和婆子们在说着吉祥的话,扶着她在床榻之上坐了下来,她淡然的坐在那里,他轻哼了一声后淡淡的道:“我和新娘子有些话要说,你们都出去吧!”

满屋子的喜娘和婆子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喜娘道:“苏大少爷,我们不在旁伺候,只怕是不太合规矩,苏老爷知道了,只怕会责备我们。”

苏连城冷冷的道:“我和新娘子有些体已话要说,你们若是想听也大可留在这里。”

他的话一说出口,喜娘和婆子们都觉得有些尴尬,苏大公子嘴里说的是体已话,可是见他那张脸分明写满了不悦和不甘,她们想起坊间关于苏连城和楚晶蓝的传闻,她们不禁在心里道:“看来那些传闻只怕是真的,否则哪有人在大婚之日就板着一张脸,一点喜气也没有。”

众喜娘婆子互看了一眼,一个喜娘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苏大少爷和苏大夫人了!”一众人等行过礼之后就缓缓退了出去。

楚晶蓝淡定的坐在那里,她知道苏连城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她难堪,她听得那些婆子和喜娘走出门的声音,她浅浅的道:“不知道苏大公子有什么体已话想对我说?”两人此时已算夫妻,她已可叫他为相公,只是那样亲密的一个称呼她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苏连城冷笑道:“楚晶蓝,今日里我也在这里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把你娶回家来不过是因为我爹,你很有本事,将我爹哄的事事都向着你。如今也如你所愿了,我已将你娶进门了。可是像你这种凶悍无比、心机深重、不守­妇­道的女子却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妻子,你人已到楚家,我会让你好好尝一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楚晶蓝淡淡的道:“其实你若是执意不娶我,用不着如此免强的,现在只需给我一纸休书,你我之间便再无­干­系。”

“休书?”苏连城冷笑道:“你想得到美,若此时就休了你,倒真是便宜你了,我要将你留在苏府里,然后好好的折磨你,让你也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楚晶蓝的眉头微皱,反问道:“让我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什么意思?”

苏连城冷哼一声道:“你就继续装吧!你的蛇蝎心肠骗得了我爹,却骗不了我!当年你做得出那样的事情来,就应该会想到有今日的后果!”

楚晶蓝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在她的印象中她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她转念一想,他的心里只有红颜,只怕是早就不想娶她了,今日里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过是为他自己做这些事情找个由头罢了,她当下淡淡的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大公子竟然在娶我之前就已经想好要怎么对付我了,我也无需辩解。”

苏连城的嘴角微扬,眼底却是一片冰冷,他凑到她的身畔低低的道:“楚晶蓝,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了,你就慢慢的享受吧!”

楚晶蓝原本对他便不抱任何幻想,可是此时听到他的话却依旧难掩失望,她的语气也冷了三分道:“苏大公子也是斯文人,欺负我这样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苏连城冷笑道:“你杀人放火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算得上是弱女子吗?”

楚晶蓝冷冷的道:“杀人放火?苏大公子,你可当真是会替我找罪名。”

“楚晶蓝,你就继续装吧!今夜你慢慢享受!”苏连城说罢,转身便走了出去。

楚晶蓝也不拦他,静静的回想苏连城的话,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当下端坐在那里思考问题,全然没有留意到屋子里不知何是已被人点燃了一根香。

只是她今日里腾了一整日,她的腹中早已一片饥饿,却又碍着规矩,只能强行忍着。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觉得头有些晕,她终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便低声唤道:“圆荷,圆珠!”却没有人答应。

圆荷和圆珠是她的陪嫁丫环,纵然屋子里的人全部退下,她们两人也会守在她的身边,她的心里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欲揭开盖头一探究竟,只是手才一伸起来,她便觉得四肢无力,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床上,她才一倒下,一个男子便从窗外跳了进来,眼里满是­淫­邪的光华朝才走过去。

第四十一章 圆不了的洞房夜

安子迁吊儿郎当的和一群狐朋狗友们在席上喝着酒,猜酒令划酒拳忙的不变乐乎,生生将欢天喜地的喜宴当成了狐朋狗友聚会的大好场所,引得一众宾客的侧目。(www.dukankan.)//

苏老爷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安子迁,纨绔就是纨绔,狗­肉­上不了正席!却又碍于今日是苏连城大喜的日子不好发作,只得由着他去,却恨不得没有这个外甥。

安子迁全然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继续醉生梦死的喝着酒,斜眼间见苏连城出来敬酒,也只是淡淡一笑,却在不经意间见到一个有些鬼鬼崇崇的身影溜到了后间,那身影甚是陌生,他的眸子微微一眯,借口要如侧,不理会那些狐朋狗友的取笑晃晃悠悠的朝内门走去。

苏府是世代书香门弟,府内所有的建筑都极为秀美,一代一代沿袭下来便将整条街都买了下来,是以府院极大,四周是九曲回廊,亭台楼阁都洽到好处的掩映于绿树琼花之中,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曲曲折折的在院子里盘旋,中间是一条较为宽敝的大路,供青油马车行驶,方便府中主子出行,端端是整个杭城最为出众的府院。

安子迁儿时和苏连城甚是亲厚,常到苏府来游玩,是以对苏府极为熟悉,他只见那人左穿右闪的跃过亭阁,身手极为敏后捷的朝内院走去。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在考虑要不要再跟进去,要知道那内院是府中卧房所在,一应女眷都在其中,他虽然和苏家是亲戚,也当了纨绔之名,可是这黑夜进去终是多有不便。他不在乎名声,可是却不能毁了府中其它女眷的名节,那个鬼鬼崇崇之人不知道是不是府中夫人养在外面小情人,若是撞破了便当真不好了,这般一想便欲退出去。

他欲转身的时候,却见那人已直直的朝洞房处走去,他的心里陡然升起诸多怀疑,苏连城在前院敬酒,这人趁机去洞房做什么?他知道今日的洞房内有许多的丫环婆子伺候着,这个人去那里做什么?

安子迁实在是有些好奇,他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只是想起楚晶蓝那张淡然的脸,他的身体已不由自主的就朝洞房走了过去。

他暗暗告诉自己,只是去看一眼罢了,若是那人没有其它的异常行为,他转身回来便是。

安子迁见那人左顾右盼,他怕被发现忙将身子隐入黑暗之中,却见那人用舌头舔了一下手指,再用手指轻轻戳破窗户纸,往里看了一眼,便打开窗户跳了进去。

安子迁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便也顺着那人走过的路走了过去,倚在窗户边看了一眼,却见洞房里一个伺候的丫环都没有,只人已满脸­淫­笑的抱着楚晶蓝,然后伸手揭开了楚晶蓝的红盖头,站在他的角度,刚好看到楚晶蓝的脸,只见她的头上依旧戴着厚重的凤冠,轻施脂粉的脸比起比前所见更多了一分动人姿­色­,娇­嫩­的红­唇­如若樱桃一般散发着诱人光泽,一双漂亮的眼睛却微微闭上,看起来似已昏迷。

他见到这等情景心里暗暗吃惊,他知道苏连城对楚晶蓝存在一些误会,却没有料到苏连城竟连这等事情也做的出来!两人才拜完堂,居然就让人来毁她的名节!要知道女子的名节一旦被毁,这一生只怕都不能抬起头来做人!

他不禁替楚晶蓝打抱不平来,却也知道今夜之事若是处理不好,只怕她这一生都毁了,可是苏连城如此待她,日后只怕会有无穷地尽的烦恼。一对夫妻整日里相互算计,又哪里来的幸福?

安子迁想起那一日苏连城曾动过卖妻之心,他不禁微微摇了摇头,心里已然有了计较,再往屋里看时,却见那人已将楚晶蓝的凤冠拔下,又将她的喜袍脱了下来,抱着她就欲去亲。

安子迁怒极,一把将窗户推开,极快的跳了进去,低声斥道:“无耻!”

那人听到声响,吓了一大跳,欲去亲楚晶蓝红­唇­的嘴也改变了方向,他一把将楚晶蓝放下,扬掌便朝安子迁劈来,安子迁见他那一掌劈的掌风凌厉,居然还是个练家子。

安子迁冷冷一笑,身形一转,极快的便转到那人的身后,扬起一掌便劈到那人的脑后,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重重的倒在地上。

淡淡的香气钻进了安子迁鼻孔,他的眸子里又冷了三分,真没料到苏连城竟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他走到床畔轻轻的掐了一下楚晶蓝人中,她悠悠醒转,睁开眼睛一见是他顿时吓了一大跳,正欲出声怒斥,他却已一把捂住她的嘴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楚晶蓝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他指了指地上那人道:“你认识他吗?”

楚晶蓝隐隐猜到了什么,看了那人一眼后道:“不认识。”

安子迁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赶紧将衣裳穿好,我将这人带出去,若是让人看到只怕……”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楚晶蓝却已懂得他的意思,低着一看见自己的衣裳半敝,当下脸微微一红,慌忙整理衣裳,安子迁忙将头转到一侧。正在此时,伏在地上的那人已经醒转,身子一越,便从窗外跳了出去。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安子迁大惊,也欲跃出去,却听得有人大声道:“咦,怎么有个男人从洞房里出去了!”

安子迁听到这句话后心里百转千回,欲跳出去的脚也停了下来,扭过头看了楚晶蓝一眼,却见她那双淡定无波的眸子里满是无奈,那张娇美的脸上也充斥着淡淡的哀伤,他咬了咬牙,听到脚步声已到门口了了,他把心一横,­干­脆站在那里不动。

正在此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苏连城带着几个丫环婆子走了进来,跟在他身畔的娇美女子分明就是红颜,众人见到屋子里的情景,顿时大吃一惊,苏连城原本已喝的有了三分醉意,此时见到安子迁在洞房里,酒意便醒了,他眯着眼道:“子迁,你在洞房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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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卑鄙无耻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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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迁还未回答,红颜已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惊道:“少夫人,你的衣裳……”她此时已是苏府的丫环,楚晶蓝已和安子迁拜了堂,便是苏府的女主人了,她便称楚晶蓝为少夫人。()[]

她不说这句话众人的目光还只在安子迁的身上,而她这句话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全往楚晶蓝的身上看去,只见她那件大红的喜袍半敝,虽然已经整理过了,却依旧显得凌乱不堪;她的盖头早已揭下,头上的凤冠也已经取了下来放在旁边的小几上。

楚晶蓝静静的坐在那里,看到众人惊异的眼光,一直在思索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先是莫名其妙的晕倒,一醒来看到安子迁,地上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紧接着苏连城就带着红颜走了进来……这一切也太巧合了些,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操­控着一切,这个人到底是谁?

苏连城几乎是咬着牙道:“楚晶蓝,你个贱人!大婚日居然勾引子迁,你竟然连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若不是他饱读诗书,此时只恨不得上去打她几巴掌,大婚之日就被人戴上绿帽子,当真是奇耻大辱!

楚晶蓝看到了他那副样子,原本就对他一片死寂的心刹那间已完全成了死灰,而她也知道她此时和安子迁的模样,就算是她长了一百张嘴巴也说不清楚。再则,就算能说清楚又如何?在他的心里只怕早已认定她就是一个­淫­一荡的女子。

她淡淡的道:“再笨的偷­情­之人也断断不会选在洞房花烛夜里偷­情­,我只是觉得很奇怪,苏大公子方才将我送进洞房之时为何要将一众丫环婆子全部都赶出去,是想为我和安公子幽会提供方便吗?”

苏连城的眸子里冷的似冰,却见她在这咱情况下被人抓了个现形还如此淡然,她那双乌黑墨的眼睛里只有在众人初进时有一丝无奈,却并不见惊慌,随后面对众人时反倒沉寂的如千年古井水,不见一丝波澜。她那张清新淡雅的脸纵然显得微微有些苍白,却也依旧淡然无比,他极讨厌看到她这副样子。

他冷哼一声道:“好凌厉的一张嘴,我只是觉得像你这种丧心病狂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别人来伺候你,所以就将她们赶了出去,没料到倒给你提供方便了!”

红颜在旁娇滴滴的道:“少爷,或许少夫人有什么苦衷,这一切只是个误会罢了!”

苏连城看了她一眼道:“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不知道有的人心有多狠毒!”他扭过头看了一眼安子迁又看了一眼楚晶蓝道:“现在被抓个正着,还能有什么误会?只是子迁,平日里你放浪形骸也就罢了,可是你今日也太让我失望了,没料到你竟连这等事情也做得出来!”

若依着安子迁往日的­性­子,遇到这种情况要么是直接认了,要么就嘻嘻哈哈的乱搅一通,可是今日他知道事关楚晶蓝的名节,他不能乱来,当下淡淡的道:“不管表哥信不信,我都要解释一下,我就算平日里再怎么喜欢寻花问柳,也不敢打表嫂的主意。我今日是跟踪一个男子进的洞房,进来的时候表嫂已经晕了过去,屋子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根据我的经验,那股香味便是香,这件事情摆明了就是有人恶意破坏表嫂的名节。”

苏连城冷笑道:“子迁这句话我听的实在太过别扭,香?苏府里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再说了,杭城的规矩是洞房会点燃三支香向菩萨祈求百子千孙,子迁莫不是闻错呢?将祈福香闻成了香?”

香案上的香还在燃烧,屋子里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安子迁看了众人一眼后道:“是不是我闻错了,验过那香便知。”他见那一众丫环和婆子们的脸上一片淡定,红颜千娇百媚的倚在苏连城的身畔,也没有一丝惊慌,他心里暗自犹疑,那下香的人到底是谁?

红颜微微一笑道:“既然那香是如此重要的证物,就让奴婢去将那香先灭了。”

楚晶蓝听到安子迁的话才明白她之所以会晕过去,是因为有人在洞房里下了香,所有的事情刹那间在她的心里串成了一条线,苏连城将香点燃后将所有的人全赶出了洞房只不过是为了“抓­奸­”做准备,那个从窗口跃出去的男子便是他花钱雇来的,而安子迁不过是觉得有些古怪便临时跟进来的,想通些之后她的心里一片冰冷。

她眼见红颜就要碰到那香了,猛然间想到了一些事情,忙极快的拉住红颜的手道:“红颜姑娘还是先在一旁候着吧,这香由你来灭,我着实有些不太放心。”

红颜满脸无辜的道:“少夫人信不过奴婢?”

“是!”楚晶蓝扭过头指着一个婆子道:“你来灭这根香!”

红颜没料到楚晶蓝将话说的那么直白,一时间似觉得有些委屈,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泪水,让人我见犹怜。楚晶蓝看到她那副样子,眼里有一抹嘲弄,却并未说话。

那婆子愣了一下看了苏连城一眼,苏连城点了点头,她才走上去将香给灭了。

苏连城轻哼了一声后道:“陈嬷嬷,去请王大夫!”一个婆子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他看着安子迁道:“希望一切能如表弟所言。”

安子迁有些吊儿郎当的道:“相信定不会让表哥失望。”他嘴里说的轻松,心里却有些担心,他扭头看了一眼楚晶蓝,却见她依然一片淡然的坐在那里,只是一双如墨的眸子看起来比以往更加的深邃,他的心里不禁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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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请赐我放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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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连城不说话,屋子里的丫环婆子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更没有一人敢离开,有人想去给苏老爷报信,见到这等情况也没有人敢动他毫,一时间,屋子里安静的出奇,就连针掉地地上也能听到。()//

王大夫很快就被请来了,他长年给苏府的主子们治病,也算是熟门熟路。他走到中院的时候,带路的陈嬷嬷突然被叫住,是内院主事关嬷嬷,关嬷嬷道:“七姨娘方才一直在寻你,许是有事要问,你过去看看。”

陈嬷嬷原本是七姨娘的人,今日里是借调到洞房帮忙的,苏连城之所以让她去请王大夫,是因为七姨娘从来不参与内院的争斗,她身边的嬷嬷行事也就比较谨慎,不该说的话绝不会多说。纵然苏连城再讨厌楚晶蓝,可是今日的事情事关苏家的面子,在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是不能张扬的。

陈嬷嬷有些为难的道:“可是我现在还在给大少爷当差,要带王大夫去一趟洞房。”

许嬷嬷极为仗义的道:“这有什么的,我替你将王大夫带过去不就好了。你还是赶紧到七姨娘那里回话吧,省得日后不好做人。”

陈嬷嬷一听极有道理,当下忙谢道:“如此便劳烦许嬷嬷了!”

许嬷嬷微笑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原本就应该相互照应的。”说罢便提着灯笼带着王大夫朝前走去,走到僻静处突然停了下来道:“王大夫今日之事还能劳烦你了,迟些若是遇到以验什么东西,就直接推说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好。”

王大夫皱着眉头道:“我身为医者,自然是实话实说,有什么便说什么。”

许嬷嬷将一锭银子塞到他的手中道:“王大夫时常出入杭城的豪门大户,知道有些事情主子们是不愿让人知道的,还请王大夫不要让我家大公子难做。这锭银子当做是王大夫的礼金,还请王大夫行个方便。”

王大夫见那锭银子吓有十两重,他平日里行医一月所得的诊金也没有那么多,心里便起了贪念,再则他也知大户人家总有一些不愿为人知的事情,当下便应承下来,将银子放入怀里。

许嬷嬷将他带到洞房外便让他自己进去,他一见到洞房里满是人,只见苏连城身着大红的喜袍黑着一张坐在那里,洞房里站着吊儿郎当的安子迁,新娘子一片淡然的坐在床榻之上,他顿时吓了一大跳,哪有新婚夜是如此光景的,想起许嬷嬷的话,心里便知这其中只怕是有些事情的,心中了然便问道:“恭喜苏大公子娶得佳­妇­,不知哪一位身子不适?”

苏连城伸手指了指香炉,早有婆子将那香炉放在了桌子上,他淡淡的道:“今天请王大夫前来是想请你查看一下这个香炉灰是否有不妥之处。”

王大夫愣了一下,他常年出入豪门大户,也时常见到一些怪异的事情,再加之许嬷嬷早有提示,是以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也没有多问,就取了一些香灰开始检验起来,先是细细的闻了闻,然后再取出一些灰烬仔细的看了看后道:“这是寻常的香灰,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红颜在旁轻道:“怎么可能!”

安子迁听到王大夫的话,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扭头看了楚晶蓝一眼,却见她依旧一片淡然,只是眸子里有了一抹淡淡怒气,抓着丝帕的手已握成了拳。

苏连城的脸更黑了三分,却又问道:“真的没有任何异常?里面没有加香之类的东西?”

王大夫只道他在提点他,当下答道:“老夫行医几十年,寻常的香灰和加了香的香灰一看就知。”

苏连城的鼻子里逸出一声轻哼,却强做淡然的道:“今日之事劳烦王大夫了,阿喜,送王大夫出去。”

王大夫心里百转千回,实在是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香灰是明明有散的香气,苏连城为何差人让他隐瞒,当下礼了个礼后便退了下去。

王大夫才一离开,苏连城便冷冷的道:“子迁,你还有何话可说?”

安子迁淡淡的道:“我只说实话,既然表哥不信那我就无话可说了。”难道真的是他闻错呢?可是他记得进来时看到楚晶蓝的样子绝对是被人用香迷晕的,而这中间的曲曲折折他一时间也想不透彻。

苏连城冷冷的看着楚晶蓝道:“楚大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楚晶蓝早已对他绝望,早在验香灰之前她已想好了结果,不管香灰验出来有没有问题,她和苏连城都不可能再在一起,她的名节都已经毁了。

在他的心里,她早已是十恶不赦之人,日后等待她将是无边无际的羞辱和苦难。香灰若有问题,她和安子迁这般呆在屋子里,也早已坏了清誉,日后在苏家只怕也抬不起头来。香灰若是没有问题,那她就是一个放一荡的­淫­一­妇­,大婚之夜就偷人,这一生一世只怕都抬不起头来了。

她之所以同意验香灰,只是想给自己一个说法,没料到验完之后竟是这样的结果!

她的心如明镜,只觉得自己的尊严已被人狠狠的踩在了地上,若是寻常的女子,遇到这等事情只怕是需要以死明志了。可是她的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男女同在一间房里算不得什么事情,而且她这一次摆明了是被人陷害,此情此景却已经无法翻身,所以她绝不能死!要好好的活着,一定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她一片淡然缓缓的站起身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大公子今日里如此处心积虑的待我,我必将终身铭记,日后若有机会,定会好生报答苏大公子。好在你我虽然已拜堂成亲,我的名字却还没有写在苏氏的族谱之上,这对苏大公子而言实在是值得庆幸,没有让我这等不知廉耻的女子辱没了苏家的书香门第。对我而言也是万幸之事,不用为苏家的家规所缚,也不用浸猪笼,还请苏大公子给我一张放妻书,从今往后,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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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不是被休是和离

楚晶蓝的话一说完屋子里便满是抽气声,放妻书便是和离书,要知道整个风迎国除了长公主曾经和大驸马和离之外,还从未有女子敢和离。 因为在风迎国,一旦和离的女子就再也难寻夫家,高贵如长公主自从和大驸马和离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嫁,其中缘由一想便知。

楚晶蓝早有悍名,年方十九才出嫁,又在大婚之日和人私通,光是这些就足以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苏连城原以为出了这种事情她应该跪来求他,让她留在苏府里度过余生,而他也刚好可以好好作贱她的自尊,打破她那张一脸平静淡然的脸,然后再以此事相逼让红颜过门为侧室,没料到她居然提出要和离!

安子迁听到楚晶蓝的话也微微一惊,虽然他早知道她非寻常女子可比,极为聪明也极有胆­色­,却没有料到做起事来竟如此果决!他对和离之事并不看好,却又觉得苏连城心里没有她,大婚日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和离便是最好的法子。只是觉得她这样一个聪明无双的女子从今往后就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心里又有些不忍。

红颜低低的道:“大少爷,大婚之日就休妻若是传出去只怕会有损你的名声,少夫人虽然有错,可是毕竟是你的妻子,而且她这般被休之后,只怕日后都嫁不出去了。大少爷,你千万不要休了少夫人啊!”说完这些话她居然跪下来替楚晶蓝求情,只是那双眸子在低下头时已变得一片狠毒。

苏连城看了一眼红颜道:“你心地善良,我自是知道的,先起来吧!”说罢亲手将她扶起来却冷冷的对楚晶蓝道:“放妻书,你想得倒美!你虽然没有还没有入我苏家族谱,却已和我拜了堂,已算是我苏家的人了!今日里做下这等事情已将我苏家的面子全部丢尽,给我戴了一顶绿帽子,想和离?可没那么容易!我还要将你留在苏家,你就等着被浸猪笼吧!”

楚晶蓝见红颜身着一件浅黄|­色­的丫环装千娇百媚的倚在苏连城的身侧,头上却戴了一支极为­精­美的凤簪,那一双盈盈秋目里风情无限,比起那一日在安佛寺身着大红的衣裳里更添几分风情和妩媚。 她见红颜嘴里虽然是在替她求情,可是话里却一直在提休字,她顿时明白红颜是在替苏连城铺路,却是在将她往死里整。

若是和离的话,她便占了主动权,日后若是有人说起此事时只怕还会想两人之间只怕是别有隐情,可是若是被休的话,她便一定是犯了七出之条,稍一打听,那“­淫­”字便已贴在她的脸上,今生今世都被背上荡一­妇­的骂名。

楚晶蓝的目光淡淡的扫过红颜的脸,红颜见她的目光虽然淡然却有一股极大的魔力,似能将她看穿一般,她的心里不禁微微有些发虚,却依旧用满是怜惜的目光回敬楚晶蓝。

楚晶蓝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道:“多谢红颜姑娘好心,只是姑娘似乎弄错我的意思了,是我要休了苏大公子,而不是他要休我。苏大公子想将我浸猪笼只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再次抽了一口凉气。

苏连城知道今日的事情已经是被府里下人看笑话了,楚晶蓝大逆不道的话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出口,谁知道她还会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当下黑着脸对身后的丫环婆子道:“你们都下去吧!老爷身体不好,谁敢将今晚的事情告诉老爷,日后也不用在苏家呆了。”

丫环婆子们全吓的不轻,一个个忙叠声答应,除了红颜之外全部鱼贯而出,小厮阿喜见丫环婆子们出来了忙将洞房的门关了进来。

苏连城见人已经全退了下去,然后冷冷的道:“楚晶蓝,你当真是不要脸!自己在新婚夜偷人居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楚晶蓝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凌厉,她用手指着苏连城道:“真正不要脸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她的声音不大,微微有些低沉,可是这样指责的话一说出口竟让人无从反驳。

苏连城愣了一下,红颜却在旁道:“少夫人,你这话说的当真是有些过了,自古女子都以夫为天……”

“闭嘴!”楚晶蓝不待她说完便打断她的话道:“这里没有你这个青楼女子说话的地方!若不是你,事情断断为会发展到这一步!”她心里恼恨红颜狠毒,说话便也不再留情面,再则今日里已经撕破脸,往日的顾忌便再也没有了。

红颜被她冷声一喝吓了跳,当下嘴角微扁,眼里便有了一丝泪光,楚楚可怜的看向苏连城,苏连城怒道:“楚晶蓝,你当真是……”

“我当真是什么?”楚晶蓝打断他的话道:“在苏大公子的眼里,我早就什么都不是了,我不想为自己再辩驳什么。可是有些话今日里我一定要说的明明白白,那就是今夜不管苏大公子是想休我也好,还是想继续将我留在苏府也罢,我都要和苏大公子和离!原因很简单,因为苏大公子人品低劣,言而无信!”

苏连城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楚晶蓝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在苏家下聘之前,因为苏大公子放一荡无品我本欲和苏大公子解除婚约,苏老爷曾带着苏大公子去楚家,我曾对苏大公子提出几个条件,其中有一个条件就是我不与青楼女子共侍一夫,当时许知府也在场,可以替我做证。”

苏连城已大致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欲Сhā话阻止,可是楚晶蓝又岂会给他那个机会,当下又将声音加大了一分后道:“纵然苏大公子已经替红颜姑娘赎了身,也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可是青楼女子就是青楼女子,就算是给了新的身份也抹不掉她曾是青楼女子的事实!而苏大公子在答应了我的条件之后却依旧将青楼女子带在身边,明眼人一看便会明白,哪有丫环这般放一荡的当着少夫人的面和大少爷勾搭?苏大公子没有做到应承的事情,所以我要和离!”

她本欲息事宁人,拿到和离书便常伴青灯,可是这一对心肠恶毒的男女却生生将她的­性­子给逼了出来,她平日里待人都是宽厚的,人不犯她,她从不招惹于人,可是这般被人欺负了,她若是还是忍气吞声她便也不再是楚晶蓝了!反正经过今夜她的名节已毁,便再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就算是从今往后她要下地狱,她也一定要将这一对男女也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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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是我在勾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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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连城气的额前青筋暴起,她当真是牙尖嘴利到极致,只短短的几句话,便已将罪名全部推到他的身上,仿佛做错的那个人是他!偏偏他又反驳不得,她说的听起来还当真是句句在理。()//

从来不打女人的的他恨不得给楚晶蓝一巴掌,他咬着牙道:“和离?楚晶蓝,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红颜早已脱离乐籍,西凤国的律法有云,乐籍女子一旦脱离了乐籍,便和良家女子无二,她现在就只是苏府的丫环而已!你就算是把许知府找来也没有用,怕只怕许知府一来,你新婚夜偷人的事情就已传了开来,你爹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了……”

他的目光一斜,冷冷的道:“再说了,我若是执意不写放妻书,你又能奈我何?你若是不满,哼,没关系,你大可以上告,只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虽然有人将和离之事闹到官媒那里,却除了长公主外几乎没有一个女子能和离成功。你可以再接着上告,反正我是不怕,可以和你慢慢耗,若哪一日真如你愿了,让官媒判你和离成功了,却不知你是否还有青春,是否还有本事去勾引男人!”

红颜娇滴滴的在旁道:“少爷,这样也太残忍了些,你就将楚大小姐休了吧,也许她日后来还能再寻个婆家嫁了。”她那双美丽而又带着挑衅的目光扫到了楚晶蓝的身上,是笑也是嘲。

安子迁看到红颜那副模样,心里满是鄙夷,再看看苏连城的样子,他只觉得从未见过这样的苏连城,居然连如此无耻的话也说得出口,这般欺负一个女子真不是男子汉所为,苏连城念了那么多年的书当真是白念闻!他的心里不禁有些为楚晶蓝不平。

楚晶蓝的眸光清冷,她淡淡的道:“苏大公子既然连这样无耻的话也说得出来,那我也说几句。慢慢耗就慢慢耗,若是是杭城里的官媒不受理,我就往州府的官媒去告,州府的不受理,大不了就去西京,若是全天下的官媒都不受理,也无所为谓,我还能去告御状。总而言之,就算我这一生也没有办法和苏大公子和离,我也让全天下人知道苏大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反正我现在名声已毁,可是苏大公子刚刚高中探花,还有一片锦绣前程,若拿我已坏了的名声和苏大公子的绵绣前程相比,倒也合算。只是我也提醒一下苏大公子,听闻苏老爷的身子也不太好。”

她原本对苏老爷是极为敬重的,可是苏连城竟咒楚老爷死!楚老爷是她来到这个世上最为敬重之人,又岂能由得他去诅咒!苏老爷,你可别怪我诅咒了你,要怪就怪你生了个畜生儿子!

而苏连城的话说的是有几分道理,她可以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可是却不能不管楚家,楚老爷若是听到她大婚夜和人私通只怕会气死!

男女之间的事情,女子和男子相斗,是极难占到便宜的。楚晶蓝早就很清楚的知道,这一场合离与被休之战,纵然她赢了苏连城,却也会两败俱伤。苏连城若不是傻子的话,就断断不会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来,必竟在这个朝代一个他根本就不爱的女子和男子的前程比起来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这一层她相信他是能看透的。

“楚晶蓝!”苏连城气的双眼冒火,直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安子迁见他脸­色­不佳,怕楚晶蓝有所闪失,当下便护在她的身前道:“表哥切勿动气,有事慢慢商量!”

红颜满脸怒气的看着楚晶蓝道:“楚大小姐,我以前一直敬重你是个女中豪杰,没料到偷了人之后居然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说罢,她又扭过头去看着苏连城,轻轻抚着他的胸口道:“少爷,你别气了,为了这种厚颜无耻的女子实在是犯不着生气的!”她是恨不得苏连城打楚晶蓝几个耳光,可是却不能让他失了风度,必竟男人打女人传出去对他的名声有损。

苏连城低头看了一眼红颜,却见她满脸都是温柔和关心,他心中微暖,怒气微消。他又看了一眼安子迁,嘴角边露出一抹嘲弄道:“表弟好似对这个贱人很上心啊!”

安子迁嘻嘻一笑,脸上满是纨绔之气道:“是有些上心,奈何襄王有心,神女无意啊!”

楚晶蓝原本见安子迁拦在她的身前,她的心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感激,可是听到安子迁的话又有些哭笑不得,他这不是摆明了暗示苏连城,他对她是有意的。可是她与他已见过几次面,虽然面上看起来皮了些,却一直都是守礼的。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当下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后便静然无语。

苏连城的眸子里怒气消了一分,寒意却重了三分,他冷笑道:“如此说来表弟早就和这个贱人勾搭上呢?”

安子迁双手环在胸前道:“表哥不用这么急着往楚大小姐的身上泼脏水,我方才都说了,是我想勾搭她,可是她却从来都不理我,而她又是我的表嫂,所以就只能将那个念头断了。可是那一夜表哥输了三千多两银子给我,又说要用楚大小姐来抵那三千两银子,我当时就有些动心了。那一日表哥醉酒的时候又说新婚夜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会睡到丫环红颜的房里去,我便想三千两银子换楚大小姐的初夜,倒也划算,所以就爬进了洞房。见楚大小姐已倚在床上睡了过去,就从窗外跳了进来,将她的衣裳解开,料想她也不敢声张,没料表哥居然在这个时候反悔了,居然刚好在这个时候带着人进来捉­奸­……”

楚晶蓝听到安子迁的话后握着拳头的手指甲掐进了­肉­里,苏连城欲用她抵三千两银子的赌债,当真是无耻到了极致!醒来的情景她是记得很清楚的,安子迁并没有对她动过那样的念头,她知道他是在帮她,一时间她的心情也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苏连城冷冷看着安子迁,安子迁笑道:“表哥不用这般看着我,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不管是真是假表哥只怕都会名誉扫地,可是我却不同,原本就是一个纨绔,多一条勾引表嫂的罪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楚大小姐若是真的将事情闹到官媒那里,我也不介意做证,所以表哥还是好好想想要不要放楚大小姐离开苏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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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嫁给我表弟做小

楚晶蓝听到安子迁的话心里有了淡淡的感激,她真没有料到他居然会帮她!只是他和苏连城是表亲,今日里若是因为她和苏连城撕破脸她会觉得过意不去,而今夜的事情原本和他并无关系,虽然他的名声一直不好,但是她也知道若是连自己表嫂主意都打的人,他日后只怕在亲朋好友里再也抬不起头来!

她行事的风格素来是不愿连累他人,她当即缓缓的道:“今日里多谢安公子仗义执言,只是……”

安子迁打断她的话道:“只是我对你有情,你对我无意!就注定了只是单相思,可是我终究是花了三千两银子的,若是只是被人耍了一道心里终究是觉得有些不太愉快的,就算那个人是我的好表哥也一样!”

他这般一说,楚晶蓝便再也没有办法将他从这件事情中脱出身来,只是转念一想,他本就有纨绔之名,今日的事情若是传出去的话,坊间里流传的不是她勾引他,就是他勾引她,他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开这个麻烦的。 这般一想,她便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今日里注定是要欠他一个大人情了。

苏连城的眸子里一片冰冷,他冷笑道:“表弟为了这样一个贱人和我翻脸,就不怕姑丈怪罪?”

安子迁吊儿郎当的道:“我做什么事情在父亲的眼里都是错的,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

“如此说来,表弟是执意要帮这个贱人了?”苏连城的脸已黑的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风云变幻。

安子迁摇了摇头道:“表哥说错了,我没有要帮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其实我这么做,帮得并不是她,而是表哥,这种事情闹出去,有损苏家的声誉。再则表哥新中探花,现在正在待职,可别因为一个女子损了前程。”

苏连城轻哼了一声道:“表弟果然是个多情的种子,懂得怜香惜玉!”

安子迁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

苏连城也笑了,只是那抹笑容冷的可怕,比黑着一张脸的时候更多几分寒意,他缓缓的道:“怕只怕风流过后要负上风流债,为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根本就不值!”

“值与不值这事就不好说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安子迁脸上依旧满脸纨绔之­色­。

楚晶蓝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隐隐觉得他们话中有话,只是此情此景下也没有办法多加思考,只是静静的站在安子迁的背后不语。在她的内心深处已对这个一表人才却担负纨绔之名的安子迁有了另一番的认识,总觉得他似乎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她细细的看着他的背影,却见今日里他就算是来苏家喝喜酒,也穿得极为随意,身上的衣裳虽然都是上等的杭绸,却只是随意的搭了一下,脚上穿的布鞋早已分不清颜­色­,满头的墨发并没有如已婚男子那般高高的束了起来,只用一根黑­色­的发带绑了起来,随意而又洒脱。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味,有些放荡不羁,也有些洒脱,

她的心念微微一动。

红颜轻轻咬了咬­唇­道:“少爷,既然表少爷都这般为楚大小姐求情了,那么你就休了她,让她离开苏府吧!若真是留下来的话,日后苏家只怕都难得安宁。”

一直站在安子迁身后楚晶蓝缓缓站出来道:“红颜姑娘在这里听了这么久了,难道还没有听说我们的意思吗?是我要和离不是苏大公子要休我!这句话我已说过数遍了,红颜姑娘可别再听错了。知道你心肠好的当是你在为我说话,不知道你心肠好的还以为你是在存心害我,是在窥测苏府少夫人的位置!”

红颜的眸子里满是委屈,她带着哭腔道:“楚大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合计着好像你在新婚夜里偷人是我的错一般?”

“我是不是在新婚夜里偷人红颜姑娘心里想必是极为清楚的!”楚晶蓝缓缓的道。

红颜心里微惊,眼泪却已噼啦噼啦的掉了下来,跪倒在地道:“少爷,我是诚心为少夫人好,她竟这般指责我、污陷我,还请少爷为我做主!”

苏连城最是不能见红颜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以往她若是这么一哭,他一定会为她出头,而今日里他的心情已极不好,她这么一哭倒让他生出了一分怒意,他低斥道:“闭嘴!”

红颜更加委屈了,聪明的她却已知道她只怕已经惹他不快了,当下跪在那里,身体一直微微抖动,却再也没有哭声传出。

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苏连城倒又有了三分不忍,将她扶起来后对安子迁道:“表弟也看到了,红颜一直在为她说话,可是她却是如何对红颜的!你还确定你要帮这个恶毒的女人吗?”

安子迁耸了耸肩,并不说话。楚晶蓝却淡然而笑,枉她以前觉得苏连城是个聪明人,没料到却被美­色­遮心,对和错早已分不清楚了,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分得清楚的,却故意在那那里装模做样。如此蠢钝如猪、如此卑鄙无耻、如此见­色­忘义的男人又哪里配得上她!

她的心里升出了三分庆幸,好在大婚夜里就发生这件事情,否则她往后的日子只怕是愁苦万分。

苏连城冷笑道:“既然如此,我今日就看在表弟的面子上同意和离,但是我却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楚晶蓝淡然问道。

苏连城看了一眼楚晶蓝,又看了一眼安子迁后道:“嫁给我表弟做小。”

楚晶蓝怒道:“苏连城,你不要欺人太甚!”

苏连城淡淡一笑道:“我没有欺负人,只是为你着想罢了。你想想今日里已出了这种事情,日后也没有人敢娶你了,表弟又一直对你有意,今日里又是你和他在偷­情­,日后就算是传出去了,最多也是郎有情妾有意,情难自禁罢了!只是表弟已有一妻三妾,要委屈楚大小姐做第五房了!”

楚晶蓝气的胸口直起伏,这苏连城真是无耻到极致!她自然是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且不说安子迁已有一妻三妾她嫁过去之后没有任何地位可言,这是对她的一种侮辱,日后在安家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今夜的事情若是传出去,苏连城可以对外宣称,她和安子迁早有苟且之事,洞房夜撞破两人的事后不但不予追过究,反而成全两人,这等成|人之美的胸襟和肚量让人赞叹,成全了他的君子之名。而她却因为苏连城离开杭城四年,难奈寂寞,和安子迁有私,是一个极不守­妇­道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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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最是难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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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迁听到苏连城的话只觉得造化弄人,只是分开四年苏连城竟已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他看了一旁气的胸口直起伏的楚晶蓝,眸光微暗,他淡笑道:“我是想娶楚大小姐,可是她堂堂一个嫡出的大小姐,又怎么可以做我的第五房小妾?若是楚大小姐真的不嫌弃我已有一妻三妾的话,我愿意用八台大轿将楚大小姐迎娶过门做平妻。(www.dukankan.)^^

楚晶蓝顿时一呆,苏连城也愣在那里,红颜却很快回过神来满是担忧的道:“平妻之事按照官阶来分,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娶平妻,表少爷没有任何功名,又如何能有一正妻一平妻?若是传出去,只怕会惹来祸事……”

安子迁不以为然的道:“在官场上或许要忌讳这件事情,可是我只是一个平头百姓,不求功名不求仕图,又有何祸事可惹?再说了,商贾之家里多的是三妻四妾的事情,官府要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大可以将全天下三品以下有三妻四妾的男人全部抓进大牢!”

说到这里,他那双如墨一般的眸子转了转,看着红颜道:“红颜姑娘好像对我想娶楚大小姐的事情很不高兴,可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表少爷说笑了,我一个小小丫环又哪里敢对你的婚事有意见,只是想起有那么一个规矩所以就好意提醒,没料到反倒惹得表少爷心里不快!”红颜忙恭敬的回答,只是那双低下头来的眼睛里满是恶毒,凭什么?凭什么楚晶蓝动不动就能给人做正妻?而她费尽了心思到如今还没有成为苏连城的妾室!

苏连城冷笑道:“表弟果然对楚大小姐很上心,只是娶平妻之事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人自己给自己娶妻的?再说了,表弟要娶平妻事关重大,姑丈和姑母会同意吗?”

安子迁淡淡一笑道:“正妻是一定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可是平妻大多都是两情相悦娶回家的。再说了,我今日里爬起洞房,脱了楚大小姐的衣裳,表哥又要休她,我不过是做为一个男人负自己该负的责任罢了。至于我父亲和母亲是否会同意之事,表哥就不用担心了,这是我的家事。再则表哥方才也说了,只要我愿意娶楚大小姐进门,你管我是娶她做平妻还是接她做第五房小妾?”

苏连城冷冷一笑,却又扭过着看着楚晶蓝道:“表弟倒是有心了,只是不知道楚大小姐是否同意?”

楚晶蓝知道苏连城今日里是存了心羞辱她,想将她往绝路上逼。而她也不可能再呆在苏府,之前说找官媒与他合离,不要说没有太多胜算,就算是有胜算经由这一件事情她被人背后戳脊梁事小,楚老爷听到后气死事大。

而安子迁虽然有纨绔之名,之前见过他两次,这一次他又为她挺身而出,若是嫁给他虽然前路未知,却也好过和苏连城鱼死网破。只是如此一来虽然还是着了苏连城的道,替他成了美名,自己背上不守­妇­道之骂名。

她心里权衡再三,思绪百转千回,只觉得自己这穿越生涯也太窝囊了些,竟被一个如此下贱的男人欺负。她咬碎了一口银牙,将血泪咽进肚子里,在心里暗暗的道:“苏连城,今日里我就如了你的愿,只是你今日里加在我身上的耻辱,来日我定让你百倍奉还!”

这番主意一打定,她见三人都在看她,她悠然浅笑,扭过头看着安子迁道:“晶蓝今日便将女子一生的幸福都交到安公子的手里,只盼着安公子日后能让我有枝可依,免我颠沛流离,免我受人欺辱。”

安子迁听她的话说的似甚是动情,可是眸子里却没有一丝波澜,便知她这些话都是说给苏连城听的,她对他却是没有抱任何希望,并非真心愿意嫁给他,也对他并无一丝感情,心里不禁有些不快。

只是他转念一想,寻常女子在大婚夜里遭遇这种事情,不是六神无主,就是哭天喊地,再柔弱些的只怕已悬梁自尽,而她却从始至终都冷静无比,虽被气的发抖,却一直在为自己谋求最适合出路,这样的女子生来便是惹人怜惜的。他此时又岂能要求她会真心愿意嫁给他?再说了光他的纨绔之名以及家里有一妻三妾的事情,若不是因为有发生这件事情,她也断断不会嫁给他,哪怕是平妻。

安子迁朝她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道:“好。”

四目相对,楚晶蓝见他的眸子里也是一片平静,里面有一丝淡淡怜惜,她在心里轻轻一叹,却冲他展颜微笑,这一笑便如午夜里盛开的昙花,暗香袭人,芳华无限,原本有些沉闷的洞房里经她这么一笑便如有无数朵鲜花在屋子里绽放一般,美的让人无从拒绝。

那抹笑容让红颜只觉得有些自惭形愧,美的竟让她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只是心里却更加恨楚晶蓝了。

苏连城看到她这抹笑容之后,心里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慈味,却冷笑道:“果然是个贱人!”

安子迁看到楚晶蓝的笑容后却在心里一叹,听到苏连城的话之后缓缓的道:“表哥现在可以写合离书了吧?”

苏连城轻哼一声道:“来人啦!笔墨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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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无耻是无敌啊,真是委屈我家闺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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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谁也不能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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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门外的阿喜听到苏连城的话忙去准备文房四宝,苏家是书香世家,阿喜很快就将这些东西备好,敲门而进将东西放好之后就又走了出去,再将房门带上。()

楚晶蓝见那些文房四宝都是的极品,笔是上等的狼濠,墨是极品书墨,纸是上等宣纸,砚是最好的端砚,她没有料到她的合离书居然用的是这些极好的东西所写,只是东西再好,也是和离书。

苏连城的字极为漂亮,飘逸而又清雅,楚晶蓝暗笑,人都说字如其人,她以前是信的,现在却是不信了,他的字比他的人要高雅的多!

他写完之后便将那纸放妻书递到楚晶蓝的面前道:“楚大小姐,如你所愿!”

楚晶蓝细细看了一眼放妻书的内容后淡淡的道:“苏大公子虽然人品低劣,可是文采却是绝好,这一纸合离书写的声­色­并茂,堪称佳作。”说罢,她轻轻吹了吹那未­干­的墨迹,一双眸子淡然无比。

安子迁听到她的话不禁失笑,这个女子实在是不同于寻常女子,到如今居然还能如此淡定的赞扬苏连城的文采。

苏连城脸­色­发黑,冷哼了一声不理会她,红颜微笑着在旁道:“少爷的文采冠绝西京,无论什么东西自他的手中写出来,都价值千金!”

楚晶蓝见那放妻书的墨汁已经­干­透,她便将那放妻书放进怀里。苏连城看到她的动作,心里一时间竟微微有些迷茫,她那份淡定和从容实在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只是转念一想,这个女人最擅长就是伪装,虚伪残忍到极致,当下冷笑一声问道:“不知何时可以喝到表弟和楚大小姐的喜酒?”

安子迁嘻嘻一笑道:“不过太久,我虽然是再次娶妻,可是文定和彩礼什么的都不能缺,总要挑个良辰吉日才好将楚大小姐迎娶进门,到时候表哥千万要赏脸来喝一杯喜酒!”

苏连城不答,面上一片冰冷。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怒喝道:“把门给老子打开!”是苏老爷的声音。

苏连城的脸­色­微变,而红颜已经去开门了,苏老爷一看是红颜开的门,扬起一掌就往她的脸上扇了过去,他大怒道:“是不是你这只­骚­狐狸做的?我当日就应该乱­棒­将你这只­骚­狐狸打死!”

那些丫环和婆子被苏连城打发走了之后,丫环红紫便去找苏老爷了,并将晚上看到的事情大致向苏老爷说了一遍,没料到还未说完,苏老爷气的当场心悸再发,刚好王大夫从洞房里出来,小丫环便将王大夫再请了过去。

好在这一次发作的没有前一天晚上厉害,王大夫施完针之后苏老爷便已经回过神来,稍加休息之后就带着红紫一起过来,他要压下今天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楚晶蓝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不是红颜搞的鬼,就是安子迁贪恋楚晶蓝的美­色­半夜溜进了洞房。

苏连城一把拉住苏老爷的手道:“父亲,这次的事情不关红颜的事……”

“什么不关她的事情!这件事情一看就知道其中有鬼,我从小看着晶蓝长大的,她又怎么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苏老爷大怒道:“难道是你这个混帐做的?肯定是你,整日里只知道寻花问柳,今日里居然将主意打到我的儿媳­妇­的身上来了!老子今天代你爹好好教训你!”他的眼睛看着安子迁,拿起手中的龙头拐杖就往安子迁的身上招呼了过去。

安子迁忙起身去躲,只是洞房并不大,他躲了几圈后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躲,而苏老爷的龙头拐仗已往安子迁的头上敲去,楚晶蓝见安子迁已躲不可躲,那一仗打下去只怕不轻,这事再这样闹下去了也不是个头,当下便将苏老爷那一杖拦下来道:“苏老爷,你误会安公子,而且这件事情已经了结,苏大公子已给了晶蓝放妻书。”

“什么?放妻书!”苏老爷大惊,手中的拐杖也松了下来,他看着楚晶蓝道:“你方才说什么?”

楚晶蓝向苏老爷行了个礼后道:“晶蓝知道苏老爷一直将我当做女儿一般来疼,只是奈何夫妻之间的事情原非其它人可以帮得上忙的,我未嫁前也曾想过要好好孝敬苏老爷,只是奈何我和苏大公子并无夫妻之缘,事已至此,已无挽回的余地。”

苏老爷一把拉住楚晶蓝的手道:“是你要和连城合离的?”男女授受不亲,苏老爷本不应该拉楚晶蓝的手,可是此时情绪实在太激动,便顾不得那些礼数和规矩了。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苏老爷用手指了指安子迁道:“是为了他?”

楚晶蓝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这其中的曲折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她微微摇了摇头道:“不关安公子的事情,是因为苏大公子!”

苏连城在旁淡淡的道:“儿子给楚大小姐放妻书,不过是为了成全她和表弟,他们两情相悦,儿子若是再从中阻拦,倒显得里外不是人了,不如直接给了她一纸放妻书,成全她和表弟。”

苏老爷怒极,扬手就给了楚晶蓝一巴掌道:“什么,你竟然……你竟然做下了这等事情!我原以为你是那种识大体的女子,没料到你竟做下了这等事情!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和那个混帐有私?”

楚晶蓝的手轻轻捂着脸,眸光微暗,她知道若是出了这种事情,老子永远都会向着儿子,哪怕苏老爷平日里看起来甚是喜欢她。

她也知道像苏老爷这样的质问她日后只怕还得时时遇到,而她却连否认的权利都没有,她没有说话,却被搂进了个温暖的怀抱,安子迁淡然的声音传来:“舅舅,这件事情你日后还是好好问问表哥吧!家丑原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又何必将所有的污水往女子身上泼?表哥不懂得珍惜楚大小姐是他的错,可是对我而言,能娶到楚大小姐却是我最大的荣幸,今日里也不妨当着舅舅的面对楚大小姐许下承诺,今生今世我都会好好待你,决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楚晶蓝抬眸看着他,却见他也在看她,他脸上的纨绔之­色­已经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淡淡的坚定,她的心念微微一动,一股奇妙的感觉自她的心里升了起来,仿佛觉得眼前的男子真的能保护她一般。

屋子里的人都微微有些吃惊的看着安子迁,他又缓缓的道:“从表哥写下放妻书那一刻开始,楚大小姐便与苏府再也没有任何­干­系,谁若是敢再欺负她,就休怪我不客气!哪怕对方是我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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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安心做我的新娘

苏老爷看着安子迁,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却气的双手直发抖,他大怒道:“你这个混帐,居然……居然……”他居然了半天也没居然个所以然来,一口气却上不来,两眼一翻,登时便晕了过去。()//

“父亲!”苏连城大惊,忙一把将苏老爷扶住,然后大声道:“快去找大夫!”

阿喜见到这等情景,忙跑出去找大夫,好在王大夫还未出府,直接将王大夫给拉了过来,那王大夫听说苏老爷又晕了过去,只觉得苏家今夜里真是怪事一筐,却也不好多问,忙跟着阿喜再进了洞房。

苏连城和安子迁早将苏老爷抬在那张鲜红的婚床之上,今夜洞房花烛已成了泡影,苏老爷重病不起,事急从权,原本应该属于苏连城和楚晶蓝的婚床已成了苏老爷的病床。绣着戏水鸳鸯的蚕丝被下躺着的却是一个病弱的老人,这种事情在西凤国里绝无仅有。

王大夫替苏老爷施完针之后道:“苏老爷是气血攻心,老夫已替他施了针,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只是日后再不能让他受刺激了,若是再次晕倒,只怕有­性­命之忧。”

苏连城的眸光微暗,心里对楚晶蓝又恨上了三分,他沉着脸让阿喜将王大夫送走后冷冷的看了楚晶蓝一眼后道:“贱人,若不是你我父亲又岂会变成这般?你已不再是我苏家的人,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楚晶蓝已拿到了放妻书,便再也不惧他,她的眼睛微微一眯道:“贱男,你没有资格这样对我说话!你见­色­忘义悔欲掉自小订下的亲事是狼心狗肺,不听父命强行将青楼女子留在苏家是不孝,大婚之夜陷害发妻是不仁,动了卖发妻之念是不义,你这种狼心狗肺、不孝不仁不义的人老天都难容!枉你饱读诗书却做下这等事情,当真是给全天下的读书人蒙了羞!苏老爷变成这副模样,全是拜你自己所赐!这些错事明明全是你自己做下来的,却将责任全推到我的身上,如此没有担当的男人简直就是人渣!好在你我现在已经和离,只是日后想起来我曾和你这样的人拜过堂便已是我一生的耻辱!”

说罢,她极其轻蔑的看了苏连城一眼,然后昂首挺胸大步走了出去。

苏连城听到她的话气的直跳脚,恨不得一拳将她揍翻,只是他才站起来,安子迁便已挡在他的面前道:“多谢表哥送我一个如花美眷!子迁在此谢过!”说罢,他微微一辑便将苏连城逼退两步。

苏连城见楚晶蓝已经走了出去,他冷哼一声道:“你小心把这个女人娶回去后家无宁日!”

安子迁嘻嘻一笑道:“难道表哥认为现在的苏家很太平?表哥放心好了,安家再不太平也不会在大婚夜弄出这些事情。”

苏连城的眸光微微一转,安子迁又道:“自古红颜多祸水,表哥才华出众,竟还看不透这一层?”说到这里,他看了红颜一眼后笑道:“红颜姑娘当真是倾城倾国,我见犹怜啊!”说罢,他又冲苏连城一笑,然后才吊儿郎当的走了出去。

苏连城听出他话中有话,他见安子迁走了出去,忍不住也看了红颜一眼,红颜见他的目光扫了过来,忙缓缓的走到他的身边轻偎在他的身边道:“这楚大小姐当真是个极为凶悍的女子,牙尖嘴利的紧,只是明日天一亮她便是整个杭城的弃­妇­加荡一­妇­,受尽千夫指,城哥哥就不必为她劳神了。当务之急,还是好生照顾老爷,老爷身子大好便比什么都好。”

她的话既安慰了苏连城,也显得她孝顺大度,苏连城的脸­色­果然好了一些,伸手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肩,却并没有说话。

安子迁走出去之后,却见楚晶蓝站在第二重院子进门处,那模样赫然是在等他,他缓缓的朝她走了过去道:“今夜之事,你无须太过忧心,我虽然是杭城里最有名的纨绔,却也说话算话,只是让你做我的平妻当真是有些委屈你了。”

楚晶蓝的头微微低下,她缓缓的道:“我在这里等你是向你道谢的,今夜若非有人在旁帮忙,我纵然能和苏连城和离却也需要花一番功夫。只是这平妻之事,我却觉得有些不妥……”

“你不愿意嫁给我?”安子迁打断她的话道:“你不愿意是正常的,你我之间原本就有云泥之别。你若是不愿意,我不会免强你。”

楚晶蓝淡淡一笑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来找你是怕你强行将我抬为平妻太过为难,毕竟你在安家也不太能说得上话。这娶平妻不是小事,没有知会过父母就定下来多是不合规矩的,再则苏家和安家又是表亲,生意上也多有往来,你若真娶了我只怕会破坏两家的关系。”

她和安子迁地虽然没见过几面,但是他的事情她倒是听了不少,寻花问柳的事情他就没有少做过,偷­鸡­摸狗也偶尔为之,虽然没有大过,但是却小错不断,人品听起来也是乱七八糟的。

而他在安家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在家里没有掌管任何实权,她很清楚的知道,在豪门大户里,手中若没有实权是连话都说不上来的。说实话,以前听到他的那些传闻,她是无论如何没有将她和他联系在一起,更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只是今日里两人这般被绑在一起,纵然他有千般不好,在她的心里也比苏连城强上百倍,她可以嫁给苏连城,又为何不能嫁给他?所以她的这些想法倒是真真切切的是替他考虑的。

安子迁的嘴角微扬,朝她又走近一步后冲她眨了眨眼道:“只要你愿意嫁给我就好,其它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办法,你回去之后就安心等着做我的新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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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主仆情深诉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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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晶蓝的嫁妆全放在东厢房里,那里原本是一个库房,她的嫁妆极多,将东厢房全部堆满了,那些送嫁过来的脚夫都是楚家的家丁,此时酒宴早就散了,人已全走了。()她看着东厢房里堆积如山的嫁妆,心里顿生悲凉,她就算是十里红妆的出嫁,也不过落得这样的下场。

正在感伤间,圆荷和圆珠也赶到了东厢房,两人抱着她就哭了起来,楚晶蓝见两人披头散发,身上还有伤,她不由得大惊道:“你们怎么呢?谁打了你们?”

圆珠抹掉眼泪气乎乎的道:“还不是苏府的那些混蛋!”

圆荷也一边抹泪一边气闷闷的道:“苏府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将我们引开,原来却是要嫁祸给小姐,我们吃这些苦算得了什么,小姐今日里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这苏府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楚晶蓝皱着眉道:“你们没有跟我去洞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圆珠跺了跺脚道:“小姐被送进洞房之后,我们欲跟着小姐进洞房伺候,一个婆子拦住我们说洞房里有很人伺候,让我们先去吃些东西。我们只道他是好心,我想起小姐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那苏连城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小姐,所以欲替小姐拿一些吃食。没料到那婆子等我们吃过饭之后竟将我们两人拐进了一间柴房,说是苏府的规矩,所有下人一到苏府要先把柴房里的柴劈完才可以服伺主子。我知道不少大户人家里是有这样的规矩,只是我们是陪嫁丫环,哪有第一天来就劈柴的!我欲跟他们理论,圆荷却拉住了我说不能给小姐添麻烦,也不能丢了小姐的脸。”

楚晶蓝轻叹了一口气,果然如她所料,她们两人的确是被人先支开的,她淡淡的道:“这一切摆明了就是一个局,你们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难道还看不透吗?”

圆珠接话道:“我们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圆荷说了不能在新婚夜就和苏府的下人吵架,她当先劈起了柴,我也只得跟着劈,等那婆子走了之后,我们便从柴房里跑了出来,却在二门处看到了那婆子和一个郎中模样的人在说话,我们觉得有些古怪,想靠近些听个究竟,没料到他们已经说完了,那婆子带着郎中去了洞房,我们还以为是小姐病了,于是也想进洞房看个究竟,不料那婆子却发现了我们,将我们强行又带进了柴房,又将我们给反锁在里面,我们身上的伤就是在和他们挣扎的时候留下的。”

听圆珠说到这里,楚晶蓝的心里已经一片雪亮,能在苏府里如此做到这些事情的也只有苏连城而已了,她原本只是怀疑,到如今已是肯定,她握在袖袍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却将那些委屈全部咽了下去,她缓缓的道:“那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圆珠咬着牙道:“那婆子说小姐在新婚夜里和人私通,已被苏连城那王八蛋给休了,让我们连夜和小姐离开苏府,所以就将我们给放了出来。我相信小姐行得正,坐得直,断断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这摆明了是被人陷害!”

楚晶蓝冷笑,苏连城休了她?也是,他那样的一个人自然会告诉别人是他休了她。

圆荷满脸不平的道:“小姐,苏连城设下这样的局毁你名节,我们一定要向他讨回公道!”

楚晶蓝看着两人满是怒气和不平的脸,心里一片温暖,她缓缓的道:“公道是自然要讨回来了的,只是不是现在。”

“小姐难道想就此忍气吞声吗?小姐能忍得下,我可忍不下,我要去杀了那个混蛋!”圆珠怒气冲天,转身欲走。

圆荷一把拉住她道:“你这个­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一路上一直说要替小姐教训那混蛋,你难道还嫌小姐现在不够烦吗?还想再替她生出事来吗?”

圆珠愣了一下,圆荷又道:“小姐是这世上顶聪明的人,她说了会讨回公道,就一定会替自己讨回公道,你在那里瞎闹腾什么!”

“我只是替小姐憋屈,她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被人把名节给毁了,你我都知道,这女人一毁了名节日后就……”圆珠再也说不下去了,当下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圆珠这一哭,圆荷的眼眶也红了,楚晶蓝淡淡一笑道:“你看看你们两个这副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被毁名节的那个人是你们!其实你们应该替我感到开心才是,这件事情是发现在新婚夜,而不是发生在成亲一两年之后。”

两人一听,忙吸了吸鼻子,又抹了抹泪水,圆荷叹了口气后道:“小姐说的是有几分道理,只是日后只怕整个杭城都没有人敢娶你了。”

楚晶蓝淡淡一笑道:“瞎说,今夜就有人愿意娶我,若非他,我今夜只怕是要再吃些亏的。来,我们把嫁妆带回去,我要风风光光的嫁给他。”

“真的吗?那个人是谁?”圆珠极为兴奋的问道。

楚晶蓝淡笑不语,圆荷想了一下后大惊道:“小姐该不是要嫁给安子迁吧?”

“有何不可吗?”楚晶蓝反问道。

圆荷苦着张脸道:“小姐你是嫡出的大小姐,他虽然也是嫡出的公子,可是却是一个不学无术只知道寻花问柳之徒,最重要的是他如今已有一妻三妾,小姐这般嫁过去便是给他做第五房小妾啊!”

“笨丫头,胡说什么!不是小妾,是平妻,他要将我明媒正娶进门的。”楚晶蓝缓缓的道,她看起来一片淡然,可是心里却有一丝无奈,圆荷和圆珠听到她要嫁给安子迁都是这副反应,回到楚家之后马氏和楚老爷只怕会更……

圆荷这才面­色­稍缓,她心里纵然还有千般不平,却知楚晶蓝此时看起来一片淡然,心里只怕也极难过的,当下便道:“只要不是给他做小就好,我上次见那安公子,他也是一本人才,虽然现在不成器了些,但是我相信小姐嫁过去之后,定能好好改造他,日后让成为整个杭城最杰出的男子,将苏连城那混蛋给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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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设身处地为她想

楚晶蓝微微一笑,对如今的她而言,已不敢再期盼太多,嫁给安子迁有太多的权宜之心。()她不敢奢望他日后能做出多大的成就,也不敢奢望能与他举案齐眉,更不敢奢求他的爱情,她只想有个安生立命之所,能挡住那世间的流言扉语,让她能寻到机会一雪今日之耻。

圆荷圆珠又哪里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两人只觉得安子迁实在是配不上她们的小姐,可是现在小姐名节已毁,再想嫁人都是难事,安子迁虽然品­性­不端,也只能委屈小姐嫁过去了。

只是两人的心里还是觉得堵得慌,圆荷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嫁妆问道:“小姐,那些脚夫已经走了,现在天­色­已晚,一时间也找不到人来搬嫁妆,如今可如何是好?”

这件事情楚晶蓝也觉得头痛,这些嫁妆今夜若不带走依着苏连城卑鄙无耻的­性­子,这般放在苏家难保会再出什么意外,而此时若是让圆珠回楚家叫人来抬,只怕今夜就会闹得满城风雨,她正在为难间,却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唤道:“大小姐,你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楚晶蓝扭头一看,却见那些已经走了的脚夫去而复返,她不由得大喜,却问道:“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呢?”

“我们原本已经走到半路了,安公子追上来说小姐还有事情吩咐我们,所以我们就回来了。”为首的一个脚夫道。

楚晶蓝的心里微微一暖,这安子迁虽说是个纨绔,可是却细心的紧,他只怕早已想到她会为嫁妆如何抬回去发愁,所以他和她一分开就去拦下这些脚夫,虽然她想过要自己去拦脚夫,可是方才圆珠圆荷在在,她是个女子,半夜里行路太过危险,所以便打算等找到圆珠圆荷之后再想办法,没料到他竟已经做妥当了。

她淡淡的吩咐道:“你们将这些嫁妆再抬回楚家,抬回去之后,我有重赏。”

为首的脚夫是个老实人,他挠了挠头道:“赏就不用了,方才安公子已经赏了我们一人一两银子,就是让我们来听大小姐的吩咐,我们又哪里能收两家的工钱?”

楚晶蓝微微有些意外,没料到他间连这一成都替她想到了,她淡淡一笑道:“是安公子雇了你们,可是我给是赏银,你们也不用推脱,先替我将嫁妆抬回楚家,赏钱是少不了的。”

脚夫们听她这么一说一个个开心的紧,要知道他们平时一个月也赚不了一两银子,今日里楚家原本给的赏钱就丰厚,安子迁又给了他们一人一两银子,现在楚晶蓝又说还要赏他们,当真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当下他们什么都不问,高高兴兴的就去抬嫁妆。

圆荷听到脚夫的话,心里也很开心,她喜道:“没料到那安公子如此细心,竟替小姐将这些都考虑周全了,我原本还在想,这些脚夫要问起来可真是一件烦人之事。”

楚晶蓝浅浅一笑,圆珠却不以为然的道:“纨绔们最擅长的就是做这些小事了……”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圆荷狠狠的拧了一把,她吃痛,扁着嘴不敢再说什么。

圆荷微微有些担心的道:“小姐,现在嫁妆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可是我们要如何回去?从苏家走到楚家有四五里地,这黑灯瞎火的要如何回去啊?”

楚晶蓝淡淡一笑道:“无妨,只是四五里地而已,我们就和脚夫们一起走回去吧!”

圆荷有些心疼的道:“我们是无妨的,可是你是千金小姐啊,又岂能遭这种罪?要不我去苏家借辆马车?”

楚晶蓝眸光微冷道:“我们现在去苏家找马车,无异于是自寻其辱,就算是走回去也不能向苏家借马车的,走吧,先离开苏府再说吧!”

圆荷一想也是,当上只得陪着楚晶蓝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却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她不由得微惊,却听到一个声音传来:“楚大小姐,上车吧!”

楚晶蓝扭头一看,却见安子迁身着一身锦衣坐在那赶车的位置上,她眉头微皱道:“怎敢让安公子为我驾车?”

安子迁嘻嘻一笑的道:“这有什么不敢的,只是驾个车而已。”深更半夜他找到马车之后,本想找人将她送回去的,只是转念一想,她若是这般回去,只怕是要被责骂的,倒不如由他将她送回去,如此一来那些骂就能由他承担下来。

楚晶蓝见他懒懒的倚马车的坐驾上,却有一抹别样的潇洒之­色­,那抹淡淡的放荡不羁自他的身上流露而出,和着点点繁星,竟让他有了一抹高雅之气,她微微点道:“既然如此,就劳烦安公子了。”她又转过头对圆荷道:“扶我上车吧!”

圆荷和圆珠见安子迁那副样子,虽然看起来和流氓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感觉却又完全不同,他虽然做下的这件事情让两人心里觉得他还不错,只是两人又都觉得他这不过是表面功夫而已。两人心里对他依旧没有好感,圆荷还好,没有表露什么,圆珠却直接走到他的面前轻哼了一声,然后才爬上了马车。

安子迁对圆珠的举动也不以为意,见三人已坐好,手中的鞭子轻扬,马车便已缓缓前行。

马车在前面缓缓而行,后面跟着双一百二十八台嫁妆,在这寂静的夜里,已成了一副独特的风景。而这个回程,却已成了楚晶蓝这一生最大的转折,有的时候,幸福或者不幸福,也只在一念之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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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女子名节比命重

楚府很快就到了,安子迁“吁”的一声将马车停了下来,他亲自搬着脚凳放在车门旁,圆荷首先下了下马车,然后再将楚晶蓝扶了下来,圆珠­干­脆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楚晶蓝走到安子迁身边轻轻一福后道:“今日里多谢安公子了,若非有你,晶蓝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子迁淡笑道:“你我之间不用如此多礼。”她身上的喜服还未换下,只衬的她更加楚楚动人,她今夜受了这么多的委屈,眸光依旧淡定丛容,他心里对她更多了分好感。

楚晶蓝浅笑,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他却站在那里不动正在看她,两人四目相对,楚晶蓝只觉得他的那双眼睛温柔而双淡定,里面有一丝淡淡的赞赏,她心里微觉尴尬,当下只得道:“夜­色­已深,安公子为了晶蓝的事情已劳累了整晚,也该回去休息了。”

“我现在­精­神极好,楚大小姐不邀我进去坐一坐吧?”安子迁浅笑道。

圆珠在旁Сhā话道:“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啊,我家小姐都说了让你回去,你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做什么?”

安子迁对圆珠的话不以为意,楚晶蓝喝道:“圆珠,不得无礼!”她又扭过头对安子迁道:“这丫头欠调教,让安公子笑话了。晶蓝知道安公子的好意,只是今夜安公子实不适合在楚家露面,毕竟今夜我和苏大公子的事情家父家母都还不知,安公子此时进去,怕会有些尴尬,到时候怠慢了公子就不妥了。”

安子迁来楚家原本是想替她拦下一些骂,听到她的话后转念一想便已查觉到了她的想法,她是怕他此时进去楚老爷和楚夫人正在气头,到时候只怕会狠狠的数落他,怕他难堪。他自己觉得自己的脸皮厚,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可是她既然替他着想,他也不能拂了她的意。而楚晶蓝聪明坚强,定能向楚老爷和楚夫人解释清楚,他进去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他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会尽快上门来提亲的。”

楚晶蓝轻轻点了一下头,他便已跳上马车缓缓的离开了。

门房听到动静,早将大门打开,见楚晶蓝回来大吃一惊,再见她身后跟着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更是吃惊,他还在发愣,圆珠却已喝道:“大小姐回来了,还不快去将灯笼提过来!”

门房这才反应过来,也不也多问,急匆匆的就去准备灯笼,脚夫们鱼贯而入将嫁妆全放进了大堂,楚晶蓝说到做做,早已圆荷取了十锭十两重的银子赏给了那些脚夫,让他们自己去分。因着这一番动静,将楚老爷和马氏都惊醒了,楚老爷身子不好,便命跟前的丫环去打探发生了什么事,马氏却早已穿好衣裳亲自出来察看。

马氏一见到楚晶蓝,见她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大红的喜服,头上的凤冠珠钗却早已取下,当下大惊道:“晶蓝,你怎么回来呢?发生什么事情呢?”

楚晶蓝知道早晚要面对这件事情便淡淡的道:“新婚夜苏大公子雇人害我,毁我名节,我已与他和离了。”

“什么!和离?”马氏失声尖叫道:“晶蓝,你疯了吗?”

楚晶蓝早已料到她会有如此表情,当下只缓缓的道:“我没有疯,只是觉得苏大公子在新氏夜里连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和他往后的日子便也没有办法过下去了,与其在苏家受辱,倒不如和离回楚家。”

马氏气的胸口直起伏,她嘴里念道:“我知道你平日里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可是这婚姻大事,又岂是儿戏?你这番和苏大公子合离,简直就是将我们楚家的脸都丢尽了!放眼整个杭城,又有哪个女子曾和离过?就算是整个西凤国,也只有长公主和大驸马和离过,别人明着不敢笑话长公主,可是在背后哪个不说她是个悍­妇­!你本来就有悍名在外,此时又和苏大公子和离了,你是想把楚家的脸全丢尽吧!”

楚晶蓝今夜原本已受了一肚子的委屈,虽然知道回到楚家后还得面对什么,可是此时马氏根本就不问缘由,一听说和离之事首先想到的是楚家的面子,而不是她受了什么委屈,她的心顿时一片冰凉,当下冷着声问道:“依母亲之见,又当如何?”

马氏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拉着她的手道:“走,跟我去苏家向苏老爷和苏大公子道歉去,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谅解,将你重新娶进门去!”

楚晶蓝一把甩开她的手道:“母亲若是想去,女儿不敢阻拦,可是女儿是断断不会去的!我和那苏连城这一生都已经没有了缘份,此番若是回去,已有­淫­一­妇­之名,回去之后受辱是小事,浸猪笼是一定的,母亲是想看着我死在苏家吗?”

马氏定定的看着她道:“女子自古名节便比­性­命重要,你若是回去能正了你的名节也算是死得其所!”

楚晶蓝听到马氏这一句话顿时只觉得被一盆凉水从头顶淋了下来,心里对她最后一丝母女之情也尽皆消失,这样的话又岂是一个母亲说得出口的?她正欲说话,却听得一记冷喝声传来:“谁敢逼死我的女儿,我现在就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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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再嫁也非等闲事

楚晶蓝扭头一看,便见圆荷已扶着楚老爷走了出来,原来圆荷早已猜到马氏会逼楚晶蓝去苏家,所以一回来就急急的奔到楚老爷的房里,将大致事情说了一遍后,楚老爷便让她扶他出来。()

楚晶蓝忙上前扶着楚老爷道:“女儿让父亲担心了!”

马氏瞪了一眼圆荷道:“你不知道老爷身子不好吗?这番将老爷扶出来是想害死老爷吗?”

“我若是再不出来,你只怕都要逼死我女儿了!”楚老爷怒道:“女儿受了欺负回家,你不好好安慰也便罢了,居然还想让她以死明志!天底下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吗?”

马氏有些心虚,却依旧不服道:“女子的名节原本就比­性­命重要,晶蓝她不和我们商量就和苏大公子和离,洞房夜里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她以后要如何做人?我这不都是为她好吗?”

楚老爷冷冷的道:“马桂花,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比谁都清楚,我告诉你,你趁早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晶蓝现在是楚家家主,她自己的事情,楚家的事情她都可以做得了主!可不是由你来做主的!”他扭头又温和的对楚晶蓝道:“今夜的事情圆荷已致告诉我了,你做得很对,是为父糊涂硬逼着你嫁给那个混帐,让你今日受委屈了。”

马氏见他真的动怒,不也再说话,当下却气的不轻。

楚晶蓝从洞房出事到现在,一直没有流过一滴泪水,此时听到楚老爷的话,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低低的道:“这事又岂能怪父亲?怪不怪那苏连城是个斯文败类,竟连这等无耻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楚老爷轻轻替她擦­干­泪水后道:“无妨,好在是新婚夜发生了这件事情,若是再过段日子你只怕会受更多委屈,圆荷方才也告诉了我你的决定,你真的愿意嫁给安子迁做平妻吗?”

楚晶蓝抽泣了一声后道:“他虽然有纨绔之名,可是女儿见过他几事,所行之事却都是君子之事,在安佛寺的时候他曾救了女儿一命,在敬业寺里又替女儿解了围,今夜他为了替女儿正名将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揽,依女儿看,他的品­性­比苏连城好上千倍百倍,女儿愿意嫁给他做平妻。

“什么?晶蓝要嫁给安子迁那个人纨绔做平妻?我不同意!”马氏大怒道:“他平日里不是寻花问柳,就是偷­鸡­摸狗,完全没个正形,只怕今日的事情根本就是他自己做下的,想来赚楚家的嫁妆!这样的人,哪里配做我的女婿!”

楚晶蓝看着马氏道:“母亲一直说苏连城品学兼优,又高中探花而归,可是他却将勾栏女子带回了家,紧接着又想到楚家来退婚,又在洞房花烛夜做下了那等事情,这样的人不过只是有虚名的浪荡子罢了,只怕还不及安子迁那个纨绔!”

楚老爷点了点头道:“为父相信你的眼光,这样吧,安子迁若是如约前来提亲,为父便允了你们的婚事。”

马氏还想再说什么,楚老爷又轻哼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谁若是再敢有什么意见,就全给我滚出楚府!”

马氏听到楚老爷的狠话后,吓得不敢再多说什么,却坐在一旁独自垂泪,一边哭一边低声道:“我怎么就生下了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女儿!”

楚晶蓝看了一眼马氏后轻轻的道:“多谢父亲!”

楚老爷伸手摸了一下楚晶蓝的头,嘴­唇­张了张似有话要对她说,最终却只说了句:“蓝儿,委屈你了!”

第二日杭城里街头巷尾到处都在传楚晶蓝和苏连城大婚夜发生的事情,有人说楚晶蓝新婚夜就和安子迁勾搭,不守­妇­道,被苏连城休了,没脸在苏家呆,连夜带着嫁妆回到了楚家;也有人说楚晶蓝和安子迁原本就两情相悦,只是因为和苏连城有婚约在先,新婚夜里两人私会被苏连城撞破,苏连城是谦谦君子,和楚晶蓝和离成全了两人;还有人说安子迁那纨绔早就看上了楚晶蓝,洞房夜里趁着苏连城去敬酒的时候,意图染指楚晶蓝,却被苏连城撞破,他一怒之下就休了楚晶蓝……

一时间,街头巷尾,众说纷纭,都在议论这件事情,说什么的都有,楚晶蓝原本就因为掌管楚家,时常会抛头露面,更因这几年来用了不少雷厉风行手段惩治楚家的恶奴,在商场上对对手也毫不客气,早有悍名。此时这件事情一经传出来,不管是哪一个版本,她都和­淫­一­妇­扯上了关系。楚家的竟争对手听到这件事后,更加大肆宣扬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放一荡一女子。

只是纵然传闻如暴风雨般刮过了杭城的各个角落,楚晶蓝都淡然处之,她从第二日便让圆荷寻了上等的大红绸缎,处理完楚家的事情之后就又开始绣起了喜服。嫁妆可以全部带到安家,可是她却再也不愿穿着和苏连城拜堂的喜服嫁给安子迁,所以决定重绣喜服。

折腾了一整夜,安子迁第二日还在屋子里睡懒觉,就被安夫人从床上给扒了起来,他还在揉眼睛,一根­棒­子就往他的头上招呼了过来,他忙拉过被子将全身盖住道:“母亲,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你这个混蛋,就该打死你的!你说你去偷哪个女人不好,偏偏去偷你表哥的女人!”安夫人越想越气,又几­棒­子狠狠的打了下去道:“因为你这件事情,老娘都快没脸见人了!今日一早,三房就跑到老娘的屋子里来冷嘲热讽,你是存心让别人看老娘的笑话吧!”

安子迁在被窝里闷声闷气的道:“三姨娘那点道行,又哪里是母亲你的对手,你一记巴掌就能将她招呼走了。”

“浑蛋!”安夫人怒道:“最近你爹宠那个狐媚子宠得紧,你还敢在这里说风凉话,看老娘不打死你!”

又是几­棒­子打下去,安夫人也打的有些累了道:“你什么时候能学学你大哥给我争口气?当初生你的时候若是知道你是这种玩意,当初直接将你扔到尿桶里淹死好了!”

安子迁见­棒­子停了下来,这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一边给安夫人顺气,一边轻轻将安夫人手里的­棒­子扔到一旁道:“母亲哪里舍得淹死孩儿,儿子虽然不太争气,这不给你找了个争气的儿媳­妇­回来。”

安夫人愣了一下,才熄掉的火气顿时腾腾腾的又冒了出来,她看着安子迁道:“你该不会真的如他们传闻的那样要将楚大小姐娶进安府做平妻吧!”

安子迁拍马屁道:“母亲英明!”

安夫人欲拿­棒­子狂揍他一顿,却发现­棒­子已经不在手上了,欲打他找不到称手的家伙,当即双手一Сhā腰,怒吼道:“英明个屁!少给老娘戴高帽子。安子迁,你若是敢娶那个悍­妇­,老娘就打断你的腿!”

------题外话------

我恨书院里的禁词,好好的棍子不让写,非要写成­棒­子,放荡汝子也在写成放一荡一女子,崩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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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娶平妻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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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夫人的河东狮吼,安子迁自小就已习惯,他见她一叉腰他早有准备早早就将耳朵给捂住,见她吼完之后才陪笑道:“娘,她不是悍­妇­!”

“老娘说她是她就是!”安夫人咬牙切齿的道:“四年前楚老爷病重,楚家乱成一团,楚夫人是个没有太多本事的女人,根本就压不住场面,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挺身而出,将那些意图不轨的家丁全部收拾妥当。()^^店里掌柜欲趁乱摸一笔,结果哪一个不被她查的清清楚楚,乖乖的将吞下银子吐出来。彩绣坊当年欲将楚家整垮,趁机陷害楚家,欲挖走能­干­的伙计,结果彩绣坊到不但没有陷害成功,反而引火上身,元气大伤,至今都不能与楚家抗衡。她十五岁就有这样的本事,不是悍­妇­是什么?这个女人若是娶进安家,只怕日后都家无宁日了!”

安子迁收起脸上的嘻皮笑脸,一本正经的道:“母亲所说的不是她的凶悍,而是她的本事,母亲可曾听说过她不孝父母?”

安夫人想了想后摇头道:“那倒没有听说过。”

“她是一个极孝顺的人,楚家一直人丁单薄,到她这一代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并无其它的兄弟姐妹,当年她若是不挑起来的话,楚家几代家业便也全毁了。”安子迁看着安夫人道:“可是她对家人是极好的,楚老爷卧病在床,全靠她在伺奉,听说楚老爷病重时大冬天想吃新鲜的鲤鱼,她一个弱女子冒着严寒四处去找鱼,险些因此丧命。楚老爷病重时所吃的灵药,都是她四处托人找的,一听什么东西吃了对楚老爷的病情有好处,她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回来。她对楚夫人也同样孝顺有礼,平日里从不拂楚夫人的意思。”

“真的假的?”安夫人皱着眉头道,她素来是知道她这个儿子说话是个不靠谱的主,是以并不信他的话。

虽然楚家和安家都是杭城的高门大户,但是安夫对楚家却从未上过心,只是楚家的事情当年在杭城里闹的沸沸扬扬,所以有关于楚家的传闻她还是知晓一二的,是以她虽然觉得楚晶蓝太过凶悍,心里却也存了三分敬佩,毕竟寻常男子都极难挑起那样的家业,更别提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了。

安子迁扬了扬眉毛道:“这些是真是假,母亲一查便知。”

安夫人的面­色­微缓,安子迁趁热打铁道:“我听闻她对家人甚是大方,楚大小姐现在是楚家的家主,她出嫁是带着整个楚家的家业嫁过来的。娘,你仔细想想,这样一个既能­干­又孝顺的女子若是做你的儿媳­妇­那该多好!”

安子迁这一番话完全就是为了说动安夫人同意她娶楚晶蓝为平妻,却不知这一段话竟为他们夫妻间的感情埋下了一个巨大的祸根。

安夫人有些心动,安子迁平日里极不成才,整日都没个正形,他现在所娶的媳­妇­和小妾没有一个能管得住他,也许娶个厉害一点的回来,能好好的管管他也不是个坏事,只是平妻之事事关重大,家中从未有过先例,安子迁的正妻俞氏也不是盏省油的灯,稍有不慎,只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安子迁见安夫人面有松动,欲再加劝说,门外却传来一声冷喝声:“你平日里一点出息都没有,除了游手好闲,寻花问柳之外再没有半点本事,想学别人娶平妻,门都没有!”

说话间,一个约莫五十出头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他面­色­微黑,长须及胸,看起来甚是讲究,正是如今安家的当家安老爷。

安子迁原本想将安夫人哄好了,再由安夫人去哄安老爷,实在不行,就呣子一起上阵劝安老爷,而如今安夫人还没有说通,安老爷便来了,他不禁感到有些麻烦,安老爷的固执在杭城是出了名的,他若是不同意的事情,是没有几个人能说得通的。

安老爷一进来,安夫人忙迎上前去道:“老爷今日怎么没有出门?”

“出门了,在路上听到了一些传闻,我原以为是胡说八道,可是听别人说的有鼻子有脸,就半路折回来看看我家的逆子又闯下了什么祸!”安老爷的脸比锅底还要黑几分,他冷着声道:“我原本以为这混帐只有­色­心没有­色­胆,没料到他不但有­色­胆,还敢打自家表嫂的主意,打自家老嫂的主意也就罢了,居然还想学人家娶平妻!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光了,你自己说你有什么本事配有三妻四妾?”

安子迁的头微微低着道:“儿子是不太长进,只是这娶平妻之事和本事没有太大的关系,再说了,这男人的本事原本就说不太清楚……”

他的话说的很暧昧,安夫人的老脸红了红,安老爷冷冷的喝道:“混帐!少打马虎眼!”

安子迁的头抬了起来道:“儿子是真心喜欢楚大小姐……”

“你看到漂亮的女人都说喜欢。”安老爷的声音冷的像冰。

安子迁微笑道:“喜欢美人原是男人的天­性­,父亲也年青过……”

“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不想管,我对你这个混帐已经绝望了,但是要以平妻之位娶进安家却是门都没有!”安老爷的话说的斩钉截铁。

安子迁也不恼,依旧淡笑,然后凑到安老爷的身边以安夫人听不到声音说了几句话,安老爷顿时两眼瞪的老大,然后一把将他推开,用手指指着安子迁的脑门道:“你……你……你这个逆子!”

安子迁低头,安老爷暴怒,安夫人不明所以的道:“怎么呢?”

安子迁浅笑道:“父亲他……”

安老爷打断他的话道:“我很好,你这混帐的翅膀是越来越硬了,很好!很好!很好!”他气的想杀人,却连说了三句很好,末了眼珠子转了一圈后道:“你真的很喜欢楚大小姐?”

“很喜欢!”安子迁的脑海里回想起楚晶蓝那副淡然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安老爷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道:“不是为父看不起你,你这副样子又哪里配得上楚上大姐,你就是想娶她,她也不会愿意嫁给你。”

“我和楚大小姐两情相悦,已经私定了终身,还请父亲成全!”安子迁一本正经跪倒在地道。

安老爷恨不得一­棒­子将他打死了事,却也知打死他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见他平日里懒散的紧,从不在意任何事情,因为贪恋美­色­所以从来不对女人上心,这一次倒像是来真的了。安老爷看着他那副样子,一条妙计已然在心,他看着安子迁道:“既然如此,为父就成全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安夫人一看到安老爷那双充满算计的眼睛,替自己的儿子捏了一把冷汗,却听得安子迁道:“请父亲指点。”

安老爷的眼睛微微一眯道:“从明天开始,到米铺里去帮你大哥打理一应事情。”

安子迁刚要拒绝,安老爷拍了拍他的背道:“你既然想娶楚老小姐,就得想办法让自己配得上她,若是配不上她的话,她早晚也会与你和离。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父替你着想,你若是不识为父苦心的话,那么为父也不介意和你鱼死网破!”

安子迁在心里暗骂“老狐狸”,却也恭敬的道:“一切听从父亲的安排!”

安夫人听到安子迁的话却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要知道平日里安子迁去打理米铺的事情,简直就像是让他上刀山下油锅一般,没料到今日里却答应的如此爽快!果然,女人的魅力是无法估量的!她心里欢喜无限,盼着这一次能让安子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她原本对安子迁和安老爷说的话甚是好奇,在听说安子迁愿意到米铺做事之后也忘得­干­­干­净净了,当下欢天喜地的就去找媒婆到楚亲说亲去了。

安老爷意味深长的看了安子迁一眼也离开了,独留下安子迁暗然长叹!从今往后安老爷可是替他上了一个套了!也不知这一切是值还是不值。

媒婆去楚家提亲一提楚家便答应了下来,紧接着便是文定、下聘等一应事情,婚期也很快就定了下来,就在八月初八。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八月初七这一天,楚晶蓝坐在屋子里感叹万分,只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她就嫁了两次,只是这一次虽然没有上一次的忐忑不安,可是心里却也对未来一片迷茫,她嫁过去之后又将面对怎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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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某夜的完结文《丑妃无敌》《劣妻》,这两本文自认为都比较好看,《劣妻》是某夜唯一一本现代文,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比较贴近现代生活。《丑妃无敌》比较轻松一些,看过《妾无双—》的亲们应该会喜欢看,这两本文的文风比较相似,女主都是可以把死的说成活的那一类人。链接在本文的简介处,谢谢亲们的支持。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第一章 洞房花烛夜

大婚夜的前夕,圆荷见楚晶蓝坐在那里望着铜镜发呆,那张如花的娇颜里有一抹淡淡的担忧,她知道楚晶蓝是在担心明日大婚的事情,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到她的身边道:“小姐,明日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一早还得早起,你还是早些歇下吧!”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却又淡淡的道:“我现在还睡不着,圆荷,你觉得那安子迁人怎么样?”这样的问题她原本不该去身边的丫环,只是此时心情有些复杂,而圆荷和她自小一起长大,她没有兄弟姐妹,在心里也是将圆荷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不知不觉便问出了口。

“我说真话小姐不会生气吧?”圆荷看着楚晶蓝问道。

楚晶地蓝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坏丫头,你家小姐我是那么小器的人吗?”

圆荷伸手摸了摸鼻子,嘻嘻一笑道:“我家小姐的胸襟比寻常的男子都要开阔的多,只是在背地里说准姑爷的坏话,多是不好的。”

“小妮子的心思是越来越多了!”楚晶蓝假装生气道:“你今日里若是说实话,我就不罚你,若是说假话,今天晚上就到门外去站一夜。”

圆荷伸了伸舌头道:“是是是,我把心窝子里的话说出来!”

楚晶蓝失笑,圆荷却一本正经的道:“我以前对准姑爷是没有太多好感的,虽然他在小姐和苏混蛋的新婚夜里替小姐解了围,我心里虽然感激他,却并不觉得他是个多好的人,当时小姐没有办法只得答应委身下嫁于她,我心里是有些不太痛快的,总觉得他有些趁火打劫。”

这些楚晶蓝早就知道,当下淡淡的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听说了他那一日回去之后就到苏府的米铺里去帮忙了,虽然不知道他做得怎么样,但是至少比起以前整日里只知道在街上闲逛要好的多吧!这些事情是从来都没有做过的,却在答应了要迎娶小姐之后就开始有所改观,这也算是他的一点诚意吧!”圆荷嘴角满是淡淡的笑意道。

楚晶蓝失笑道:“他有这些改变不见得是为了我,也许是他自己想通了什么吧!”

圆荷扁了扁嘴道:“管他是想通了还是为了小姐而改变,只要有变化就好,我以前最怕就是小姐嫁过去之后,他还整日里流连花街柳巷,就算小姐心里没有他,只怕也会因为这件事情被人笑话,这些年小姐已经受了极多的委屈了,又岂能再因为他而接着受委屈?他能修身养­性­就是天大喜事,再说了,小姐的本事本就极大,根本就不屑他真的能折腾了出什么来,日后小姐还寻个机会好好的把他捏在手里,看他还敢不也生出其它不中用的心思!”

“傻丫头,嫁人之前千万不要想着把对方捏在手里,那样不但对方不痛快,自己也会不痛快。”楚晶蓝缓缓的道:“我之所以答应嫁给他自也有我自己的考量,你且说说你对他还有什么看法?”

圆荷轻轻点了点头道:“我觉得他虽然已经有了一妻三妾,但是小姐在他的心里却是不同的,不说别的,就说安家送来的聘礼,一点都不比苏家的少,而且比起苏家还要周到的多,里面的物事看得出来是用了些心思置办的,这其中他一定是替小姐去争取的,别人都说他是一个整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我如今倒觉得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虽然­性­子不太讨喜,小姐跟了他倒也不至会吃苦。”

楚晶蓝淡然一笑道:“大户人家娶妻自然是不会马虎的,这些不能说明什么。”

“我听说那安夫人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平日里处事虽然不是什么八面玲珑,但是有些小气的。这安家虽然是杭城的名门大户,子女的婚嫁都是早早就有现划的,姑爷一说要娶小姐,那聘亨匕很快就下了过来,虽然有些匆忙,却是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少,这其中大多都是新置办的,这新置办的东西能那么整齐,就必定是花了心思的。我听说早些些安公子娶正妻之事,所下的聘礼都不及小姐的贵重,这便说明在安老爷和安夫人的心里,必是极重视这一门亲事的。“圆荷在旁分析着她这一段时间打探到的消息。

楚晶蓝的眸光微敛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如此八卦,竟被着我打探了这么多的事情!”

圆荷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道:“我做的这一切还不是都是为了小姐好,万一安府只是敷衍小姐,进门之后受委屈了就不好了。”

楚晶蓝淡淡一笑,眸光转深,圆荷又道:“楚家因为主子少,没有什么好斗的,可是安府就不一样了,姑爷除小姐外就有一妻三妾,这大户人家的妻妾为了争宠之事,就没有安生过。楚府只有小姐一人,夫人以前和三姨娘一斗,当时府里都快闹在一团,而小姐嫁到安府之后只怕会要面对更多的事情。我听说安府并未分家,几个儿子都住在一起,安老爷除安夫人外,还有六个姨娘,安夫人有两子一女,姑爷虽然是嫡子,可是并不得宠,而那些姨娘们也各有所出,小姐你也是个聪明人,可以想想那样一大家子人全住在一起会有多少事情。最重要的是,小姐又和苏混蛋拜过堂、成过亲,到时候只怕会受些闲气。安家若是重视小姐的话,日后腰杆便也直一些。”

“你倒是打探的很清楚嘛!”楚晶蓝淡淡的道:“只是这些事情你也无需太过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安府的事情她自是知晓一二的,却没有料到圆荷这丫头竟替她打探的如此清楚。她顿时明白圆荷去打探这些事情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她,只是她也没有想到圆荷居然将这件事情看得如此透彻,她是穿越过来的,早知豪门里是少不了这些争斗的,而圆荷能替她想到这些倒当真是十分难得了。

圆荷轻轻点了点头道:“小姐说的是,你这么聪明,到时候大不了就见招拆招就是,难道还会怕了那些个女人不成?”

楚晶蓝淡淡一笑道:“你能替我想到这些我很开心,只是这些你在我的面前说说便好,日后便不可再说了,尤其是嫁到安家之后,凡事一定要仔细一些。”

“我知道的,小姐不必担心。”圆荷乖巧的回答。

楚晶蓝叹了口气道:“你的­性­子沉稳考虑事情也极为周全,圆珠那丫头我就有些替她担心了,若是不将她带过去的话,她只怕又要哭闹了。”

“小姐还是将圆珠一并带过去吧!”圆珠恳求的看着楚晶蓝道:“她的­性­子虽然直了些,可是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了也学到了不少,虽然行事依旧有些冲动,却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再则小姐嫁过去之后,是需要用人的,有我们两人跟在身边多少也有个照应。”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道:“你去将她叫进来,我有些话想对她说。”

圆荷正打算去叫圆珠,却听得敲门声响起,楚晶蓝还未答应,她便已经闯了起来了,楚晶蓝喝道:“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敢这般闯进来,你是想找罚了吗?今日在楚府这般我可以不和你计较,可时到了安府之后,你若还是这般毛毛燥燥的样子,到时候只怕连我也保不了你!”

圆珠见她面­色­­阴­沉,一股淡淡的威仪散发出来,心里不禁有三分惧怕,忙道:“对不起小姐,老爷今夜的病情又重了,我心里一急,赶过来通知就忘了礼数了,还请小姐贵罚!”

“我父样他怎么呢?”楚晶蓝关切的问道。

“今日晚膳的时候突然又晕了过去,大夫来替他看过了,已服下药还末醒转,大夫说老爷这一次病情转重,天明的时候若是还不醒,只怕会……”圆珠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

楚晶蓝怒道:“父亲晕倒为何不来通知我?”

圆珠委屈的道:“老爷时常晕倒,我以为只是和往常一般,想着小姐明日就要出嫁,不想让小姐分心,没有料这一次竟是如此严重。”

楚晶蓝大急,不愿再听那些理由,大步朝楚老爷的房间走去,她到达时,马氏和刘氏已守在那里,大夫还未离开。马氏­阴­着一张脸,刘氏却已经六神无主了,站在床畔无声落泪。

楚晶蓝轻声问大夫道:“我父亲他怎么样呢?”

大夫在旁道:“楚老爷原本便有心悸之症,原本便受不得一点刺激,今日是旧病复发,老夫已替他施了针,明天早上若是能醒来便无妨,若是醒不来的话,大小姐只怕要替楚老爷准备身后事了。”

楚晶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扶着椅子这才站稳,她深吸一口气后往大夫的手里塞了一锭银子后一道:“今夜就辛苦大夫在在这里帮忙守着了,还请大夫一定要保我父亲一命。”

“老夫尽量。”大夫将银子放进怀里道。

楚晶蓝见楚老爷面如金纸般躺在那里,心里难过至极,当下扭过头对圆荷道:“你带大夫去偏房休息,我和夫人在这里陪老爷。”

圆荷带着大夫离开之后,楚晶蓝看着身穿一件榴金散花十二副长裙的马氏道:“父亲的病情近日本已大好,我不知道母亲和父亲说了什么,竟将他气成这般?”楚老爷已经这般了,有些话她也无须再对马氏客气。

马氏冷着眼看着楚晶蓝道:“你现在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竟这样和我说话!”

楚晶蓝的眸子也更冷了几分道:“在我的心里,母亲处事素来是有分寸的,可是今年不知道是被什么迷了心窍,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做下了一些糊涂的事情。三姨娘的事情若说是一时的意外,倒不如说的是必然的结果,我当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在母亲的心里我竟是连表弟也及不上,母亲一直为我出嫁后将楚家带走的事情如此耿耿于怀,三番五次想将楚家送给表弟,到今日居然还来副父亲,当真是让我失望至极!”

马氏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却道:“女人的职责本就是相夫教子,你霸着楚家的家业做什么?你若是嫁给苏大公子那也便罢了,他学富五车品­性­高洁,苏家也薄有财产,你日后还能顾得上我和你爹,可是你现在嫁给安子迁那个纨绔,他就是一个败家子,你将楚家带过去无非就是给他去败的,日后我和你爹的生活找谁去管?”

“原来还是这件事情。”楚晶蓝冷笑道:“母亲方才可是在逼父亲收表弟为义子?”

“你爹他老糊涂了,想不透这些事情我也不怪他,可是他也太固执了非说什么荣辉才是真正的败家子!”马氏冷冷的道:“我知道荣辉是没有你能­干­,可是女子是以夫为天的,你嫁过去之后哪里能天天打理楚家的事情,根本就是送上楚家的万贯家财去给那个败家子败的!荣辉就不一样了,他一不赌,二不嫖,就本事差一些守着你经营下来的一切也能让楚家也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原来母亲是这样想的。“楚晶蓝冷笑道。

马氏走到她的身前,拉着她的手道:“蓝儿,我求求你了,你就给母亲一条生路吧!将这楚家让给荣辉吧!”

楚晶蓝的眼里满是寒冰,她见马氏的眼里满是乞求和期盼,她冷冷的道:“若是其它事情,母亲吩咐一声我自当遵从,独独这一件事情我是要让母亲失望了。”

马氏眼里的期盼转眼就成了愠怒,她怒道:“你是存心想要饿死我和你父亲吗?”

楚晶蓝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马氏道:“我早就说过,我出嫁之后,母亲的一应吃穿用度都和以前一样,母亲无须担忧。”

马氏怒目圆瞪看着楚晶蓝道:“你这个不孝女!我不管你同不同意这件事情,你今日里都得将楚家家主的信物留下来!”

楚晶蓝冷笑道:“母亲如信不信女儿,女儿也别无他法,今日里只好实行家主的权利了。来人啊!”

两个家丁走进来道:“将夫人送进房间,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家丁愣了一下,马氏怒道:“我是你的母亲,你居然敢关我!小心天打雷劈!”

“我方才说了,我是在行以驶楚家家主的职责,不是以你的女儿的身份和你说话!”楚晶蓝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冷厉道。

家丁们对马氏道:“夫人,请!”

马氏还欲再说什么,楚晶蓝又道:“将表少爷送出楚府,从今往后,不准他再踏进楚府一步,谁敢放他进来,我就打断谁的腿!”

她极少声­色­俱厉的说话,此时这般一说,当真有了雷霆之势,马氏听到她的话当下眼里满是绝望,每次楚晶蓝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就表示她已经下了决心,而她一旦下了决心之后就极难更改,她咬着牙道:“你……”

楚晶蓝的眸子一眯,打断她的话道:“通知帐房,从今往后,楚家所有钱银的支出,夫人再不能做主,一切需要我同意之后才可发放。”

马氏听到这句话,顿时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身边的丫环紫灵忙识趣的将马氏扶了出去。

楚晶蓝处理完这一切,只觉得有些头痛,她心里有万千感叹,实在是没有想到她和马氏的母女之情竟会变成这般,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是发自内心的对马氏好,可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逼她,马氏逼她也便罢了,居然将楚老爷气成这般还一点都不知道悔改,那么她就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她行事素来是人敬她一分,她便敬人三分,人不犯她,她也从不犯人,而别人若是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捏,那么对不起,她就会让人知道捏到仙人掌会是什么滋味。而别人若是触犯到了她的底线,那么她也会六亲不认,纵然那个人是她的母亲。

刘氏见到楚晶蓝的行事之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见她的目光看过来,忙将地泪水擦­干­。

楚晶蓝淡淡的道:“日后要劳烦二姨娘好好照顾父亲了。”

刘氏忙叠声道:“照顾老爷是婢妾该做的事情,只求佛祖保佑,能让老爷度过这个难关。”

楚晶蓝见她眉眼里满是关切,轻轻点了点头,刘氏看了楚晶蓝一眼后满脸担忧的道:“只求老爷明日一早能醒来,好看着小姐明日里风风光光的出嫁。”

楚晶蓝咬了咬­唇­,泪水却已快盈出了眼眶,她现在只盼着楚老爷能安然醒来,他是她再世为人之后最为敬重的人。而楚老爷若是真有什么事情的话,便是她和安子迁没有缘份了。在这个朝代,家中父母若是殁了,子女是要守孝三年的,这期间是不能婚娶的。

刘氏看到她那副样子,原本还有一些担心的话想说也咽进了腹中,转而安慰她道:“老爷吉人自有天相,小姐不必太过担心。”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坐在床畔陪着楚老爷,如此一坐便是一整夜,快到天明的时候,忽听得楚老爷微弱的声音传来:“蓝儿,你怎么在这里?”

楚晶蓝一听到楚老爷的声音,忙朝他看了过去,却见他的眼睛已经睁开,虽然没有什么神采,却已然是醒了,她大喜道:“爹,你醒了!圆荷,快去请大夫过来给老爷看看!”

楚老爷看着她满脸欣喜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道:“为父没事,让你担心了!”

楚晶蓝满脸含笑道:“女儿担心父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说话间圆荷已经带着大夫过来了,大夫替楚老爷诊完脉之后道:“楚老爷已经没事了,老夫开几剂药给楚老爷服下,日后只要注意休息便好。”

楚老爷看着楚晶蓝道:“蓝儿,今日是你出嫁的大好日子,快去准备吧!为父还想看着你出嫁了。”

“女儿不嫁了,日后就留下父亲的身边服侍父亲。”楚晶蓝低低的道。

楚老爷斥道:“又在说浑话了,哪有女儿家不出嫁的?你若是不嫁,我只怕永远都不会安心。再说了,有你二姨娘陪在为父的身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昨夜他虽然睁不开眼睛,可是心里却是极清楚的,楚晶蓝对马氏的处置他也甚是满意,只是终是心疼她,知道她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是极为痛苦的。

刘氏也在旁劝道:“迟些全福夫人就要到了,小姐还是先去准备吧,老爷这里有我,小姐不用担心。”

楚晶蓝只得点头离开,才回到房间,全福夫人便已敲门了,这一次的全福夫人依旧是楚二娘,她见楚晶蓝脸以不好,又没有看到马氏,便也知道楚府只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当下也不敢多问,嘴里说着吉祥话给楚晶蓝开面梳头。

楚晶蓝心里担心楚老爷一直不说话,这一次楚二娘给楚晶蓝梳的是一个富贵的牡丹髻,比上一次看起来更多几分成熟的味道,铜镜里的那张脸却又淡雅的如初绽的白梅。

楚二娘忍不住又夸赞道:“大小姐当真有着如花一样的容颜,不若寻常女子那般美的俗气,每次见到大小姐我都像是见到天上的仙女一般……”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再美的仙女也是要嫁人的,若是一直呆在家里只怕是要给人看笑话的。”

楚二娘知道说错话了,当下忙圆场道:“我听闻那安公子是个极温柔的人,日后定会好好待大小姐的。”

楚晶蓝淡然一笑道:“但愿吧!”

楚二娘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问了句:“怎么不见夫人?”

楚晶蓝的眸光一寒,却极清淡的道:“我父亲身子不好,母亲在陪他,今日里就由你将我背出去吧!”

楚二娘微微一愣,知道楚家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忙应道:“好,只是有些不太合规矩。”

“楚家人丁单薄,若事事尽规矩怕是极难。”楚晶蓝缓缓的道。

楚二娘轻轻点了点头道:“只是如此一来就有些委屈大小姐了。”

楚晶蓝淡笑,若是有的选择,她宁愿守在楚家永不出嫁,而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对女子的要求是那么的严苛,她的名节已毁,若是再守在楚家只怕真的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一生了。她无所谓,可是又怎么忍心让楚老爷也跟着她被人辱骂?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多半会有人说楚家的家教不严,整个楚家也脸上无光,唯有嫁给那个看起来是毁了她名节的人,才能再挽回一些声誉,只是这出嫁后的日子只怕也需步步为营。

昨天晚外圆荷说的那些事情,其实她早已知道,楚家和安家虽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可是同是杭城的名门大户,那些大宅门里的事情还是会偶有听闻的。

她这一生只怕是再也没有办法奢求爱情了,安子迁已有一妻三妾,她不知道他娶她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别有用心。她知道在这个朝代男子三妻四妾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可是这种事情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而言终是一根刺。

门外传来一片鞭炮声,她知道安子迁过来接亲了,圆荷忙替她将盖头盖上,楚二娘背起她缓缓走了出去,如上次一样,这一次也是鞭炮声响彻云霄,震的她耳膜发疼,只是这一次她比上一次更加冷静,手里抓着苹果由得他们去摆弄。

她耳畔除了听到鞭炮声外,还能听到其它人的议论声,那议论声里嘲笑的意味极重:

“真没有想到楚大小姐和安家纨绔有一腿,看楚大小姐平日里一本正经,没想到也是一个放一荡的女子。”

“一个女子三个月内嫁两次,当真是厉害的紧!”

“她是整个西凤国里第二个敢和自己的相公和离的女子,她还能嫁出去真的是不容易。”

“正经的男子谁敢娶她,只怕也只有安家的浪一荡子敢娶她。”

“她又凶又悍,又不守­妇­道,难怪苏公子不要她,也许她还真的连苏公子带回来的那个勾栏女子都不如。”

“……”

楚晶蓝咬了咬牙,苏连城啊苏连城,你加在我身上的耻辱我必定会百倍还于你!而她今日里出嫁却是父亲病重,母亲被她自己禁足,楚家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人了,她心里不禁有些难过,这一场不被众人祝福的婚姻她又能走多远?

正在此时,忽听得人群里传来一声声音,鞭炮声陡然间便静了下来,她听到了楚老爷有些虚弱的声音对安子迁道:“我今日里将蓝儿交付于你,你定要好好待她,若是敢欺负她,我楚家必不饶你!”他昨夜病重,今日已经好转,想起楚晶蓝大婚不能父母都不出来相送,当下便强撑着走了出来,又命人将马氏给请了出来。所以两人出来的时候倒有些像是他病重是马氏将他扶出来的。

安子迁看了一眼人群道:“岳丈大人尽可放心,我今日里当着众乡亲的面立誓,日后定会好好待楚大小姐,不让她受一些委屈,若是有违此誓,天打五雷轰!”原本有些喧闹的人群,陡然间静了下来,众人实在是想不到那个纨绔敢在众人面前立下这样誓言。

楚老爷定定看着安子迁,见他一身大红的喜袍穿在身上,让他显得英挺而帅气,他脸上已没有往日的纨绔之­色­,满是男子汉的担当。楚老爷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有了些安慰,他的声音转低道:“我相信蓝儿的眼光,蓝儿看起来似乎很­精­明能­干­,可是你要知道再­精­明能­干­的女子也终是个女子。”

安子迁微微一笑道:“我明白。”

楚老爷轻轻点了点头,对身边的马氏道:“别哭了,今日是蓝儿大喜的日子。”

马氏抬头看了安子迁一眼,却见他长的器宇轩昂,不但不比苏连城逊­色­,反而还有超越之­色­,心里有些满意,只是他的名声在外,她终是没有太多的好感,当下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安子迁一见这副光景,就知道马氏是不愿将楚晶蓝嫁给他的,他只微微一笑,对两人施了个礼便骑在马背之上带着迎亲的队伍鞭炮喧天的朝安府的方向走去。

许是安家对迎娶她的事情极为上心,楚晶蓝这一次出嫁比起上一次来更加的热闹,响器比上一次多了一倍,只吹的整个杭城里都是喜庆的声音,由于安家的聘礼丰厚,她的嫁妆已经是双一百二十八台也抬不完了,她觉得一切已经如此,那些规矩便也不再去管了,这一次嫁妆变成了前面是双一百二十八台,后面是单一百二十八台,总共两百五六台,端端是真正十里红妆的景像。

不管她之前的名声如何,这一次出嫁是否从权,她和安子迁成亲的盛况当真是空前绝后,引来无数人既嫉妒又羡慕的眼光。

很快就到了安家,全福夫人将楚晶蓝扶出来的时候,立刻收获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只见她身上的喜服上用金线绣着一只展翅而飞的凤凰,喜服后拖着长长的裙摇,那裙捶上绣着凤凰的五彩凤尾,而凤凰的眼睛则刚好了绣在她的腰间,她整个人便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挺直的腰板让人觉得高贵无比。

只听得有人道:“天啦,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喜服,是在哪里绣的,我以后出嫁的时候也要去买一件!”

“啊!这凤凰绣的就像是真的一样,感觉就要飞起来一般,那凤凰的眼睛分明是在看我了!”

一时间满是赞叹声,圆珠站在楚晶蓝的身侧,听到那些赞美声,她有些得意,然后轻轻的道:“这凤凰是家小姐亲自绣的。”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还是被其它的女子听了去,众人惊道:“我只听说楚大小姐是个一等一的经商好手,没料到却还有如此出众的女红!”

“如此看来楚大小姐必定是个极为贤惠的女子。”

一时间,赞叹声一绝于耳。

楚晶蓝听到那些赞美的声音,心里暗暗觉得有些好笑,只凭一件出众的女红就判定她是一个贤惠的女子,她是该说他们无知还说他们肤浅?

她穿越到这个时代来时候,就知道这里的女子若是不会做女红,是会被人看不起的,她虽然最初并不喜欢做女红,只是穿越而来的岁月悠长而又无聊,做女红便能打发掉不少的时光,所以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绣上一些。当年马氏看她有天赋,便替她请来了杭城最有名的刺绣师傅教她,她原本就天资聪颖,一学就会。

只是这几年来她忙着处理楚家的事情,极少做女红,上次嫁给苏连城时她心里有太多的不甘愿,所以只是随意绣了一些东西上去。而这一次嫁给安子迁,她知道她已经没有了退路,而且不甘被人嘲笑,所以在待嫁的这一个多月里,用了一些心思去绣这件喜服,没料到竟有如此出乎意料的效果。

安子迁听到众人的赞美,嘴角微微一扬,他是男子对这些事情并不上心,却也忍不住看了那件喜服一眼,见果然比她和苏连城成亲的那一件喜服­精­致太多。他的心里满是喜悦,看来她对自己也并非全无心。

两人都曾婚娶过,是以对成亲的事情都驾轻就熟,跨过马鞍和火盆,再和安子迁拜完堂,两人便被送进了洞房。

这一次圆荷和圆珠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寸步不离的守在楚晶蓝的身边,她一进洞房,两人也跟了进去。

洞房里早已站满了喜婆,众人嘴里说着吉祥话,圆荷和圆珠早已拿着荷包赏给那些喜婆们,那些喜婆婆一见给的赏银足有一两重,当下个个都喜上眉梢,伺候的更加周全。

楚晶蓝在床上坐稳之后,只觉一根称杆伸进红盖头,紧接着眼前一亮,红盖头已经被揭开了,她看到了安子迁那张带笑的脸的,她想起和苏连城成亲的那一天,红盖头被揭开后,她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安子迁,她心里微微感叹,或许她和他的确是有缘份的吧!于是她也朝安子迁淡淡一笑。

安子迁见她的脸上略施脂粉,衬上红衣凤冠,当真是国­色­天香,美的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一般,他不是那种以­色­待人的男子,也早知她本就极美,此时这般掀开盖头看到她倾城倾国的笑颜,他的心也不禁跳动了起来。

上次见她是在苏家,她也身着喜服,可是那一日见她的心情却和今日完全不一样,当日满是忐忑不安,而今日满是喜悦。从今往后,她就是他的女人了,以前他虽然也曾娶过亲,可是那一场婚事根本就由不得他做主,她是他长这么大唯一一个他想娶的女子。

喜婆端着酒杯走过来道:“请五少爷的和五少夫人喝交杯酒!”安子迁虽然是个嫡子,在家中却是排行第五,安府的下人都叫他五少爷。

楚晶蓝伸手接地杯子,和他交叉过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那酒虽然不太烈,可是她今日一日都未吃过的东西,这般空腹喝下只觉得胃里一阵难受,喜娘又道:“请五少爷和五少夫人吃长寿面,长命百岁!”

楚晶蓝正觉得难受,当下毫不客气的将那碗面吃个­精­光,安子迁知道她饿了,给喜婆使了个眼­色­,喜婆便又将饺子给端了过来道:“请五少爷和五少夫人吃饺子,一生幸福圆满!”

紧接着又是汤圆之类的东西,将那些东西吃完之后,楚晶蓝已吃的七分饱了。

安子迁又伸手将她头上的凤冠揭了下来淡淡一笑的道:“这东西虽然好看,可是戴的太重。”

他这个细心体贴的动作让她的心里微微一暖,他又微微一笑道:“这喜服你穿着很好看,可是也太累赘了些,一会先换下来吧。屋外还有客人,我先去招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你若是累了就先歇下。”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他便已走了出去,那边早有喜婆准备好了浴汤,她折腾了一天,身上早已汗透,当下便到新房里的净室里将身上洗净,圆荷已将她的喜服挂在衣架之上,为她准备了另一件极为喜庆却相对简单的红衣为好换上,这番洗净之后她只觉得轻快了不少。

她才一出来,便听得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圆荷还未开门,门已被人推开,只见一个打扮的极为明丽的女子站在门口,圆荷正想问她是谁,那女子便一把圆荷推开,自顾自的走进来道:“他们都说楚大小姐貌美如花,婢妾便过来看看,啧唷,还当真是美的紧!五少爷当真是有福了,能娶到这样一个风姿无双的平妻。”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着楚晶蓝,却见楚晶蓝穿了一件极品的红­色­冰绸,里面穿了一件同­色­的中衣,衣裳上绣着极为­精­致的白梅,她见楚晶蓝已将脸上的脂粉除下,头上的凤冠也已经除下,满头秀发随意的洒在脑后,大红的衣裳衬得楚晶蓝雪白粉­嫩­的脸更加娇美了三分,只是刀子的一双眼睛微微有些清冷,却让楚晶蓝平空多了一分淡然之气,这分气质她从从见过,她原本便是来寻事的,此时见到楚晶蓝这副模样,心里却已怯了三分。

她知道那冰绸冬日穿上极为凉爽,是以千金难求,这样一件衣裳只怕需上要上千两银子。只是一件衣裳就如此奢侈,她的心里又有了一丝嫉妒之心。

楚晶蓝见她嘴里的话满是嘲弄,故意加重了“平妻”两字的语调,再见那女子的脸上满是不屑,也大致猜到这个女子定然是安子迁的妾室,见她刚进门就来给她下马威的,她见那女子身上穿了一件粉红的二十四幅湘裙,上身穿着一件同­色­杭绸,领子和袖口处用白­色­的绸缎滚了个边,她的头上裁着两支足金步摇,将她整个人衬的娇俏的紧,只是身上的颜­色­太过欲艳,便显得轻挑了些。

楚晶蓝心里暗暗好笑,一个妾室只是府里的半个主子,居然就敢在洞房夜里找她的麻烦,这背后只怕是有人撑腰,而这人是谁,一猜便知。看来这安府的女人还真的不是省油的灯!

她浅浅一笑道:“敢问你是?”

那女子朝她行了个礼后道:“我是五少爷的二姨太,今日里来是为夫人打抱不平的!”

“哦?我刚进门有何不平之事?”楚晶蓝淡然一笑道,打抱不平?她可不信,这分明是来叫嚣的,看来安子迁的妻妾对她的到来是存了不少的敌意,她心里不禁有些烦闷,她的洞房花烛夜里怎么就不能如其它的女子那般平静一些,为何总要生出这么事情来?

二姨太田甜道:“夫人有如花美貌,家世显赫,怎的就甘心给五少爷做了平妻?莫非夫人在进门之前真的和五少爷有了苟且之事?所以不得不嫁给五少爷?”

楚晶蓝见她问的尖锐,而且满是嘲弄,圆珠当场就想骂人,她伸手拦住圆珠,淡然一笑道:“我和相公的事情如何好像并不关你的事情,如果我方才没有听错的话,你是相公的妾室,如此质问于我,似乎有些不合规矩。你来安家时间比我长,莫非是姐姐没有给你立下规矩,是以你才问了如此不知轻重的问题?”

田甜的面­色­微变,却又笑着道:“这安府原本规矩是极多的,只是五少爷从来都不讲任何规矩,他将夫人娶来家来便已是无视家中的规矩了,只是夫人虽然是妻,却也只是一个平妻,日后指不定在安家还不如我了!”

楚晶蓝淡然一笑,田甜又眨了眨眼道:“听说今夜五少爷去了三妹那里,不知道夫人知不知道?”她的话里满是嘲弄,也满是看戏的表情,意思也再明显不过,纵然你现在是以平妻的身份嫁进来,却也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平妻,否则哪有男子在新婚夜就睡在小妾的屋里。

楚晶蓝依旧面­色­不变,还未说话,便听到安子迁的声音道:“谁在那里胡说八道啊!”

田甜在心里道:“没本事的贱蹄子,居然连五少爷的人都看不住,这下我可出丑了。”她忙改口道:“婢妾早听到夫人貌美如花,便过来看看,恭喜五少爷,这夫人竟比大夫人还要美上几分!”

安子迁轻声一哼,斜着眼睛看了田甜一眼道:“看完呢?”

“看完了。”田甜答道。

安子迁冷冷的道:“看完了就滚出去,洞房里也敢乱闯,当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也不知大夫人平日里是怎么立的规矩!”

田甜见他动怒,当下只得退了出去。

安子迁看着楚晶蓝道:“这府里女人多,是非就多,你别放在心上,日后凡事有我。”

楚晶蓝淡淡一笑道:“多谢相公。”他的话是这样说,她心里却觉得在这深宅大院里凡事都得靠自己,她嫁给他原本并没有太多的想要依靠的意思,今夜见到洞房夜里小妾就上门叫嚣,便知道日后她要面对的事情还有许多,今夜的事,只是一道正餐前的甜汤。

安子迁见她面­色­淡漠,心里知道她有些不快,当下摒退众人将她搂在怀里道:“看来你是不信我的,只是我承诺的事情永远算数。夜深了,我们休息吧!”说罢,他的头微微一低,轻轻的吻上了她娇­嫩­的红­唇­。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第二章 女人是非多

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楚晶蓝有些不太适应,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安子迁的­唇­已覆上了她的­唇­,她只觉得似有露珠从花瓣上划过,有些美妙,却更多的是无措,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一把推开了他。推开之后又微微有些后悔,只是事已做下,便静静的坐在那里不语。

她的动作让安子迁微微一愣,却也就势躺在了那张雕着鸳鸯戏水的大床上,他没有看她,用手枕着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嫁给我委屈你呢?”

楚晶蓝咬着­唇­道:“我很感谢你为我解了围,只是这夫妻之事……”说到这里,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她知道在这个朝代夫妻一旦成亲便是要圆房的,她做为妻子需要有这个义务。而且他也帮了她许多次,除去妻子的身份,她以身相许也不算过份,只是想起方才田甜到屋子里来叫嚣的情景,她的心里便莫名的有些堵,她一时间实在是很难接受和其它的女人共侍一夫

“只是与我行夫妻之事,你心里终有万千不甘,对吗?”安子迁的声音还是一片平淡,却已经扭过头看着她道:“这事是我太急了,原也怪不得你,你今日只怕也累了,好生歇着吧!”说罢,他自己将那身大红的喜服除下,到床里面去躺下睡觉了。

楚晶蓝原以为依着传闻中他贪花好­色­的­性­子,会再次扑过来,没料到他竟已到里床睡下了,她微微有些吃惊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也在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头又扭了过去。

安子迁淡笑道:“怎么呢?”

“没事。”楚晶蓝淡淡的道,她总不能说他在她的心里就是一个大­色­狼吧!

安子迁却已大致猜到她在想什么,当下微微一笑后问道:“你相信传闻吗?”

楚晶蓝想起两人事情已在杭城闹的沸沸扬扬,可是无论哪一种说法都和真实的事情相差甚远,她心里微微有些泛苦,轻轻摇了摇头。

安子迁又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她道:“在你的心里是如何想我的?”

楚晶蓝的头微微低下,浅浅的道:“有些放一荡,却是个君子。”

安子迁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楚晶蓝不知他为何发笑,当下睁大一双眼睛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却发现他笑起来的样子也甚是好笑,他的牙齿很白,在烛光下散发淡淡的光茫,他的眼睛不算很大,微微有些细长,这么番一笑眼睛却已弯成了月牙一般,他满头的墨发也已经散了下来,透着一抹洒脱和随意,他的嘴角边却又透着一抹淡淡的苦意。

安子迁见她看着他,止住笑后道:“你比其它的人看我要更深一层了,我很开心,只是我知道你并不如外面传闻的那么凶悍,但是我也知道,若不是你和表哥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是断断不会嫁给我的,对吗?”

楚晶蓝听他将话说的那么直白,当下也浅浅一笑,却没有答话。

安子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以前觉得我那副样子过得很洒脱很随意,曾经还曾为这样的生活洋洋得意过,如今看来正是因为这个身份,却让我失去更多的东西。”

楚晶蓝听他的话说的有些蹊跷,当下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含着笑淡淡的看着他。

安子迁的眸子微微一转,轻轻拉过她的手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楚晶蓝早就知道他的­性­子是洒脱的,却没有料到他会在新婚夜问出这样的问题,当下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因为自小和苏大公子订了亲,我曾一度认为他就是我这一生的依靠。”她是真的不知道,少女的心里都有一个梦,而她的梦早被楚家繁沉的压力赶走了,心里曾燃起的火也被苏连城的薄情给彻底扑灭。

她嫁给他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从来没有想过要从他了的身上得到爱情。在这个朝代不是谁喜欢难就能和谁在一起,对于婚姻,女子们大多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她知道自己也一样。一念及此,她的眸子里不自觉的便有了一抹淡淡的无奈和自怜。

安子迁的眸光转深,之前见到她的时候,她极为自信的应对着一切事情,就算是遇到逆境也淡然处之,而此时见到她这副模样时,心里不禁微微有些心疼,想起楚老爷今日对他说的话,他便也觉得楚晶蓝当真是极不容易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道:“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会是你一辈子的依靠。”

楚晶蓝抬眸看着他,却见他的眉眼里早已没有一丝纨绔之­色­,那双眸子流露出来的光华直直的照入了她的眼里,再顺着她的眼缓缓流入了她的心里,她只觉得心里莫名其妙的一安,在这一刻,她真的觉得他能保护得了她,能给她一生一世的爱情。

她轻轻点了点头,他微微一笑,再次将她拥进怀里,而她却已了陡然清醒,见他这般搂着她,身体不由得一僵,他感受到了她的异常,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将她松开道:“你信便足够了。”

他再次躺下,楚晶蓝的眸光微微一敛,将外衣除去,轻轻的在他的身边躺下,她的心里有些提心吊胆,用眼睛偷瞄了他一眼,却见他的眼睛已经闭上,她的嘴角微微一扬,便也将眼睛闭上。她原本以为有个陌生身子睡在身侧,她定然是睡不着的,可是昨夜几乎一夜未睡,白天又折腾了一整天,这番一躺下,只觉舒服至极,眼睛一闭便已沉沉睡去。

安子迁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便也睡了过去。

楚晶蓝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安子迁那双含笑的眼睛,她忙起身道:“你醒了!”

安子迁轻轻点了点头道:“起来吧,不要让母亲等久了。”

楚晶蓝忙问道:“现在什么时辰呢?”

“辰时未已时初了。”安子迁含笑回答。

楚晶蓝微惊,没料到已经这么晚了,当下忙起身穿衣,没料到她的动作急了些,额头便撞在他胸口,她面上一红,他却浅浅一笑道:“不用急,母亲脾气虽然不算顶好,在这种事情上她倒是比较开明的,她老人家是急着抱孙子了!”

楚晶蓝脸上红的更厉害了,他却已不慌不忙的将袖子拉了起来,在小臂上划开一条口子,然后滴了血到原帕之上,她愣了一下,已然明白他在做什么,她忙寻了一块布,替他将伤口包扎起来。

他看着她细心的动作,嘴角微微一扬,这边才包扎好,门外圆荷便已抱着洗沫的东西进来了,早有婆子跟了进来,说了几句吉利的话就去收拾床铺,待看到原帕上的鲜红,当下眉开眼笑的拿着原帕便走了出去。

圆珠和圆荷见到那原帕上的鲜红,两人看了楚晶蓝一眼便掩嘴轻笑,楚晶蓝忍不住看了安子迁一眼,他一片淡然的在那里洗沫,洗谏好了之后看了一眼楚晶蓝,她会意去替他穿衣,只是心里有些紧张,那衣裳总共也就只有五颗扣子,却扣了半天也没有扣上去。

安子迁也不急,由得她慢慢扣,见她的脸上满是红晕,和往日里镇定自若的表情判若两人,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她好不容易替他将扣子扣好之后,圆荷又端了一碗药过来道:“小姐,不,五少夫人,你先用些早膳吧!”她知道楚晶蓝这一去只怕是要耽搁一些时间,怕她饿着了所以就在早早替她备下了一些八宝粥。

楚晶蓝看了安子迁一眼道:“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过去吧,免得让母亲不愉快。”

安子迁笑道:“反正都已经晚了,又何必在于这一时。”说罢,他竟已拿了一碗粥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赞道:“真好喝,圆荷,你的手艺不错嘛”,

“五少爷喜欢喝就好。”圆荷微笑着道,她一边回安子迁的话,一边已将粥塞到了楚晶蓝的手里。

楚晶蓝腹中本也饿了,见安子迁在喝粥,她便也坐下来将那碗粥喝了个底朝天,一切准备好之后,安子迁便拉着她的走朝荣华堂走去。

楚晶蓝见安府虽然没有苏府的建筑充满了书香气息,却也收拾的极为妥当,亭廊间多用了繁复的花纹,屋檐画角处用麒麟做装饰,满是富贵的气息,却又没那种虚华,显得大气而又庄严。园子里的鲜花开的正艳,将院子打扮的极为漂亮,又为安府平添了一抹娇柔之­色­。园子的四周满是九曲回廊,秀丽中又透着一抹端庄。

安子迁拉着她的手从走过抄手游廊,又绕过几座假山,他大致告诉她府里各人的关系,去荣华堂会遇到哪些人,她只细细的听着,极少Сhā嘴,却又觉得他这般亲呢的拉着她的手有些不妥,几次欲挣脱,他却都不许。她见府里的丫环含笑看着两人的举动,她忍不住扭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却似毫无所觉般轻轻讲着府里事情,好似从来都没有看到她愤怒的目光一般。

经过安子迁的介绍,她大致知道安家一共有七个少爷,六个小姐,现在掌管安家是安老爷,但是现今一应事情都交给安家的大公子安子迁在打理,安府里除了七少爷还未婚娶之外,其它的几个少爷都已成亲,六个小姐除了五小姐和六小惧之外都已成亲。

楚晶蓝听到他的介绍就觉得有些头痛,七个少爷六个已经成亲,就表示有六个正室,再加上其它的各房小妾和通房,这人安家人丁当真不是一般的兴旺,和楚家的人丁稀少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两人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在一座极为大器的房子前停了下来。荣华堂算是管个苏府最大的堂屋,穿过荣华堂,便是安夫人的居所千面楼了,由于千面楼里弄堂不大,苏府的人口又多,所以晨昏定醒都定在荣华堂。

荣华堂的大门开着,安子迁带着楚晶蓝缓缓走了进去,饶是楚晶蓝见多识广,安子迁也早已告诉了她今日会有很多人在里面候着,她见到满屋子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时,还是不由得一惊,只是那抹惊讶只在心里,面上并未表露半分,她的腰挺的很直,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随着安子迁缓缓走了进去。

两人一进去,就收获了全部的目光,安老爷和安夫人的眼睛扫了两人牵着的手一眼,两人的面­色­都微微有些古怪,只是那些古怪的背后却有一抹淡淡的喜悦。

楚晶蓝见正中坐着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太太,她知那必是安府的太夫人,府里的几个少夫人见她含笑而进,一个个便也都微微笑道:“五二弟妹来了啊!”

楚晶蓝听到那个称呼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安子迁排行老五,她的上面还有正妻,按照先来后到的她是小的那一个,此时被称为五二弟妹,她便也觉得自己似乎真是有些“二”了,她抬头微笑,朝众人微微点了点头道:“各位嫂嫂好!”

此时也分不清谁是谁,只觉得众人的眼里更多的是来看笑话的,还有不少人的眼里是带着鄙视的,只是那些眼神都极为浅淡,若不是她两世为人,若不是她常年在生意场上打滚,是看不出其眼中别有用心的成份。她也只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眸子里依旧一片淡然。

她想起昨日里隆重的婚礼,再想起安家丰厚的聘礼,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她的心里微微一暗,有些事情不管她愿不愿意面对,都是摆在眼前需要面对的。她不知道安子迁是如何说服安老爷和安夫人同意娶她的,想必这中间是有一些曲折的,或许楚家的家产就是其中最大的一环吧!

她的心里凄凉,面上依旧淡定。

安子迁指着一个约莫三十几岁看起来甚是­精­明的男子和一个身着紫衫看起来一团和气的女子道:“这是大哥和大嫂。”

楚晶蓝轻声打着招呼,安子迁又指着旁边一个有些憨厚的男子和一个长的甚是纤弱的女子道:“这是二哥二嫂。”

楚晶蓝依次行了礼,三公子是一个长的有些粗壮的男子,他身边的女子也有几分英气,两口子看起来也甚有夫妻相。四公子的脸上看起来也有些­精­明,却较为内敛,楚晶蓝一见他便觉得他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四少夫人由有孕在身,身子不适,今日没有来。六公子和六少夫人新婚不久,两个看起来甚是恩爱,和楚晶蓝打过招呼之后便在那里小声说着话,并不理会旁边发生的事情。七少爷刚及弱冠,整个人看起来满是书卷气,是整个安府里学识最为渊博的人,他平日里用心研读功课,前段时间的乡试拿了头甲。

一番介绍完之后她已能将每个少爷和少夫人对上号,和众人对视一眼之后也能大致看出众人的­性­格。

那些妯娌们见她只薄施脂粉一片淡然的站在那里,个个眼里满是羡慕,只见她下身着一件碧蓝­色­绣花三十六幅繁花长裙,上身着了一件对襟蓝­色­绣着黄梅冰绸轻衫,她的脖子上戴着一串蓝­色­项链,上面嵌着一颗足有鸽子蛋那么大的蓝­色­宝石,而且成­色­极好,清幽的光茫在她的身上流转,她的头上Сhā着一只蓝­色­凤钗,凤凰的眼睛是用两颗分罕见黑宝石所做,凤嘴里含着一颗在硕大的珍珠,那凤凰的眼睛随着她走动而闪动着光茫,似要活过来一般。

寻常的女子若是这番穿戴,定显得极为招摇,可是她此时这般穿着,不但不显得招摇,反而让人觉得相得益彰,仿佛只有这样的宝石才能配得上她一般,贵气内敛。她的身上流露出淡然的气息,比起寻常的江南女子更多一分柔和,全不若往日里传闻的那般满身悍气。

安家也是杭城的名门大户,安家的儿媳­妇­们大多也都是名门望族之后,平日里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却觉得今日里这般见到楚晶蓝,竟是生生被她全比下去了,不管是她的家财背景,还是她卓然的气质。

“妹妹你来了啊!祖母、父亲和母亲都等了你好久了!”一记娇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楚晶蓝循声一看,便见一个身穿斩新绣着大红牡丹的冰蚕衫约莫二十岁左右的美貌女子站在安夫人的下首,此时正含笑看着楚晶蓝,她一双眼睛笑弯弯的,看起来甚是温柔。

安子迁在旁笑道:“都怪我拖着她不让她进来,还请­奶­­奶­、父亲和母亲不要怪罪才好!对了,晶蓝,这是娇凤。”

楚晶蓝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温柔娴雅的女子就是安子迁的正室俞娇凤,当下冲她微微一笑道:“姐姐好。”

俞娇凤微笑道:“自家姐妹何须客气!相公平日里贪玩的紧,我都看不住他,妹妹进门了就好,拿出管理楚家的劲头好好管管相公,让他好好收收脾气!也省得父亲母亲整日里为他­操­心!”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笑了起来,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而众人看向楚晶蓝的眼神也多了一分鄙视,那神情分明是在说你再怎么厉害还不是嫁到安家来做了一个平妻。

原本这样的话是轮不到俞娇凤来说的,只是安子迁的行事安家所有人都知晓,安夫人更是时常在俞娇凤的面前让她好生管着安子迁,她此时用打趣的语气说出来,倒也没有让人心里生厌。

楚晶蓝自是听出她话里的刺儿了,无论她怎么接话似乎都不太合适,当下只淡然一笑。

站在她身边的安子迁却不­干­了,他将眼睛一斜道:“谁说我不成器了,和晶蓝订亲之后我便到米铺去做事了,谁再敢说我游手好闲,我就跟谁急!”

他的这句话又引起了一阵轰笑,众人的心里又有了另一番考量,原来老五之所以去米铺做做是因为楚晶蓝,老五做事从来都不按牌出牌,更是从不将任何人说的话放在心上,看来老五对楚晶蓝是真的上了心。

俞娇凤的眼里有了一丝淡淡的哀怨,安夫人却说话了:“好了,你日后若是再像以往那样只知道吃喝玩乐,我就再替你娶一房平妻,就不信治不住你了!”

安夫人的话让俞娇凤嘴角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笑着对楚晶蓝道:“妹妹,日后我们姐妹可真是有的忙了,相公根本就是脱了缰的野马!”

楚晶蓝淡然一笑,并不接话,安夫人的态度极为明显,纵然安家是用了重聘将她娶过来的,她却始终只是一个平妻罢了,她上面还有一个正妻,日后她若是和俞娇凤闹出不愉快的事情,她可是站在俞娇凤那边的。她心里一片雪亮,这俞娇凤只怕远不若外表看起来那么良善,安府的这一池水是深不可测的,仅仅只是这小小奉茶之事,就已有人按捺不住了。

大少夫人在旁浅笑道:“都只顾着说话,五二弟妹还未奉茶了,再不奉,茶只怕都凉了!”

楚晶蓝有些感激的看了大少夫人一眼,大少夫人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圆荷早已端着茶碗走上前来,楚晶蓝取过一本茶在跪在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夫人面前道:“媳­妇­给­奶­­奶­敬茶了!”

太夫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再看了许夫人一眼,当下不说话,也不接她的茶盏,她的手便僵在那里,一时间大堂原本满是欢娱的气氛也凝重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人的身上。

楚晶蓝一时间并不明白太夫人何不接她的茶盏,只是她顺着太夫人的目光看子一眼安夫人,她顿时明白这一对婆媳的关系只怕是不怎么样,在太夫人的眼里或许是根本就不想安子迁娶平妻吧!想通这一层,她也便淡然了,纵然今日里已无法避免成了这家斗里风口浪尖上的人物,那她过淡然处之吧。

安子迁知道太夫人反对这门亲事,他原本想去帮楚晶蓝,转念又想这原本就是女人的争斗,他此时若是横Сhā一进去,日后楚晶蓝只怕会更难做人,当下便一言不发的站在她的身侧。

而安夫人和安老爷也想看看楚晶蓝会如何处事,便也都在一旁看着,并不出言相帮。

圆荷在旁不禁暗暗着急,只是她只是一个小丫环,在这安府里根本就说不上话,若是上门解围只怕会越解越让楚晶蓝难做。

如此过了约莫半刻钟,太夫人的眼里的冷漠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赞赏,她伸手将茶接了过来赞道:“好!”她一边赞着好一边已将手上一个镯子褪下给楚晶蓝带上,她的举动引得满屋子的人都微微一惊。

楚晶蓝见那锣子的水头和成­色­都极好,价值不扉,她也觉察到众人吃惊的样子,料想这个镯子是不好收的,当下欲推辞,太夫人却已缓缓的道:“长者赐,不可辞,你是大家闺秀这些道理想办是懂的。”

楚晶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带着微笑,一片淡然的道:“如此孙媳­妇­便收下了,多谢­奶­­奶­。”

太夫人见楚晶蓝始终淡定自持,眼里的赞赏又多了几分,当下缓缓点了一下头。

安子迁早已经将楚晶蓝扶了起来,太夫人笑道:“子迁,你和凤娇成亲时都没有见你亲自扶她,今日里却格外在意晶蓝,看来这一次真是用了些心思啊!”

楚晶蓝听到太夫人的话心里微微有些不悦,她才一进门,太夫人就在挑拨她和许凤娇的关系,日后相处起来只怕会更加的难。她当下缓缓的道:“五少爷的­性­子素来是随意的,他是想到哪出就哪出,让­奶­­奶­见笑了。”

安子迁明白楚晶蓝的意思,当下松开她的手,走到太夫人的面前替她捏着肩道:“­奶­­奶­,你看这孙媳­妇­怎么样?”

“不错,我这个老太婆喜欢着了!”太夫人毫不吝啬她的赞赏,她的话却让站在一旁的安夫人和俞娇凤心里满是不悦,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安夫人笑道:“我挑的儿媳­妇­哪能有错?凤娇乖巧识大体、明大理,晶蓝懂事,我家子迁是要享大福了。”

俞娇凤浅笑道:“我哪有母亲说的那么好,这样夸奖我会让妹妹笑话的!”

安夫人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太夫人和楚晶蓝道:“安家的媳­妇­做的好了,我便会夸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有谁敢笑话你?”

楚晶蓝不理会安夫人和俞凤娇的双簧,早已端直茶盏走到安老爷的面前跪下道:“父亲请用茶!”

安老爷含笑接过茶盏道:“早先就听说你是一个极有本事的女子,原本以为我安家是没有福气娶到你这样的媳­妇­了,没料到这缘份之事原非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你居然愿意嫁给子迁,这当真是我安家的福气。现今子迁在米铺里做事,你日后凡事多提点一下他,好好教教他。”

楚晶蓝浅笑道:“相公他天资聪明,强过晶蓝千倍百倍,晶蓝又哪里敢在相公的面前言‘教’字。”

安老爷见她行事稳重,进退有度,并没有因为她是楚家家主,有整个楚家撑腰而趾高气扬,在众兄弟的面前还替安子迁撑门面,这样有本事又全心全意向着自己的相公的女子实属难得,当下心里不禁又对她多了一分赞赏。

他将手一伸,站在他身边的小厮便已递上一套上等笔墨纸砚,他递给楚晶蓝道:“你平日里打点楚家,少不了用这些东西,日后也能稍带着教教子迁。”

安子迁伸手替楚晶蓝接了过来道:“父亲这些东西哪里是送给晶蓝的,分明就是送给我的。”

楚晶蓝又端着茶盏跪在安夫人面前道:“新­妇­见过母亲!”

安夫人含笑接过茶盏:“好,好!”她递给了楚晶蓝一个盒子,楚晶蓝接过盒子后觉得有些沉,欲打开盒子看一下,安夫人喝了一口茶后道:“你也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她原本以为楚晶蓝凶悍难以相处,今日里见她也只是一个娇弱的女子,虽然进度有度,却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脾气,心里原本还有的几分担心也都除去,只是见她和太夫人之间的互动,令安夫人的心里有些不快之外,其它的安夫人也未放在心上。

嫁到安府来的女人,就算本事再大也得遵守安府的现则,而安夫人就是这安府的现则!

楚晶蓝缓缓站起来,谢过众人后便让圆荷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分发给众人,众人一看到那些礼物俱都微微一惊,她送给太夫人的是支千年人参,虽然安府并不缺这些东西,但是那千年人参已经成形,有钱也难买,太夫人顿时喜上眉梢。给安老爷送的是一套马具,安老爷虽然上了年纪平日里却极喜欢骑马,却一直没有称手的马具,此时他用手一掂,刚好合他的身,当下一片欢喜。给安夫人送的是一匹极品红­色­冰绸,那颜­色­极称素来就喜欢大红大紫的安夫人的心思,她的嘴角也笑歪了。

送给几位少爷小姐的就全部都是清一­色­的楚府特质的绸缎,有钱也买不到,几位少夫人和小姐一看到那些绸缎,当下都欢喜无限,各自挑了各自喜欢的颜­色­便散了。

楚晶蓝和安子迁从荣华堂出来之后,俞凤娇便也跟了出来,她笑着道:“妹妹初到安府,想必还有许多不熟悉的地方,不如就由我带着妹妹四下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楚晶蓝不说话,安子迁便道:“今日折腾了一上午,晶蓝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吧!反正日后都住在这里,有的是时间熟悉。”

俞凤娇微笑道:“是我考虑不周,只是相公也对妹妹也太好了些,想我当初进府的时候,你可没有这般陪着我!”

楚晶蓝听到她的话里微微有些酸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浅浅的道:“姐姐……”

她还未解释,俞凤娇却又扑噗一声笑了起来道:“我不过是和妹妹说句笑话罢了,妹妹还上心了!在我的心里啊,可是巴不得相公多疼疼妹妹,日后我也能省不少的心思,两个人伺候总比一个人伺候轻松!”

楚晶蓝不知道她的话里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场面话,见她笑的虽然温和,可是笑意却未达眼底,她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此时再看到俞凤娇含笑的脸,便知这个女人是有些城府的,日后只怕得担心了。当下浅浅一笑道:“多谢姐姐体谅。”

不是她想低眉顺目,而是如今安家的这一潭水太深,后院的关系还太复杂,她又是以一个平妻的身份嫁过来的,虽然说平妻也是妻,比起那些小妾来已经好了许多,却终究只是平妻,而非正妻。

俞凤娇伸手拉着楚晶蓝的手道:“相公的­性­子妹妹想必也是知道的,平日里就没个正形,为此我没少受其它几房少夫人的气,现在妹妹进门了就好,日后我们姐妹齐心好好管教相公,看他还敢生出什么事情来!”

由于安子迁平日里没个正形,又喜欢四处乱溜,安府里没有几人怕他。俞凤娇知道这一生要绮靠他只怕是极难了,他又极少回安府过夜,就算回来了也是胡乱生事,惹得­鸡­犬不宁,在她的心里,倒也真觉得楚晶蓝若是嫁进安府之后,能让他修身养­性­的常呆在安府是一件大好事。至于心里那些不痛快的事情,以及内院里的种种争斗,那又另当别论。

安子迁的眉毛微微扬了扬道:“我还在旁边,晶蓝初嫁,你就怂恿着她管我,又想着要如何算计于我,仔细哪日我狠狠收拾你!”他的话说的狠,面上却还带了三分笑意,显然是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的。

俞凤娇抿­唇­一笑道:“是,相公教元,的是,我日后再也不敢了!”说罢,她松开了楚晶蓝的手,走到安子迁的另一侧,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两夫妻之间的这番举动,实在是有耍花腔之嫌。

楚晶蓝淡淡的看着她的举动,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心里终究有些不是滋味,和他人共享一夫,她早已失去了选择的权利。她原本一片淡定的心,在这一刻竟有些迷茫了起来,昨夜里安子迁虽然没有和她圆房,但是圆房是迟早的事情,而她实在是难以接受他这般左拥右抱,日后她要如何与他相处?

安子迁似感受到了她的异常,心念微转,便已经明白她在想什么了,他的手微微一僵,却什么都没有说。

俞凤娇一路之上还说了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她的­性­子泼辣而又开朗,说起话来也是进退有度,而且极尽友好,仿佛真的一点都不介意楚晶蓝进门一般。她那张喜笑颜开的脸看起来温和而又大度,若不是楚晶蓝在荣华堂里见到了她和安夫人的互动,只怕都会认为这个女人是个极好的人。

一行三人回到悠然居才坐下,便听得圆珠道:“少夫人,几位姨娘来了。”她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两人,此时俞凤娇在此,她若是叫一句“五大少夫人,五二少夫人”,怕引得楚晶蓝心里不舒服,于是她便用一句少夫人全部替代了,只是如此一来,也便听不出来她到底是在对楚晶蓝说话还是在对俞凤娇说话。

楚晶蓝只觉得大户人家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她以前在楚府人少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当时她虽然需要去给马氏请安,可是后来一忙也就不了了之,她也见过楚府里的几个姨娘给马氏请安,却也大多是走过场。现在到了安府就完全不一样了,安府人多,每日里都晨昏定省,她每日早晚都需要去给安夫人和太夫人请安,而安子迁又有三个姨太,她们又需要给她请安。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古代的女人在家里没事做,于是每日里就有这一堆麻烦至极的礼仪,你给我请安,我给你立规矩,当真是烦不胜烦。只是她又很清楚的知道,在这种人口众多的大户人家里这些规矩又是不能少的,一旦少了就会生出极多的麻烦。

她还未说话,俞凤娇便笑着道:“请她们请来吧!今日里五二少夫人刚进门,也是该立立规矩的。”

圆珠心里有些不悦,她根本就是在问楚晶蓝,这俞凤娇Сhā什么话,只是想起她方才的称呼,又想起安家这一大家子的事情,便只得将心中的不悦压了下去,她缓缓的退了下去,三位妾室便垮婷走了进来。

楚晶蓝昨日里便已见过二姨太田甜,觉得她有几分姿­色­,今日里见到另外两位妾室,她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个安子迁当真是有几分艳福的,他这些小妾哪一个都是美人儿。

大姨太许晓玉身材高挑,她着一件淡紫­色­湘裙,裙上绣着几朵素净的花纹,上衣是同­色­对襟绸衫,没有绣任何花纹,她的头上只戴了一支紫­色­的发簪,发髻轻轻挽起,看起来清雅的紧,一双眼睛却有些清冷,见楚晶蓝的目光扫来也只是轻轻颔首,便算是施过礼了。

二姨太田甜楚晶蓝昨夜已见过,她依旧身着一件粉红­色­的繁花长裙,头上的步摇又多了一支,看起来竟比昨夜更加招摇。见楚晶蓝的目光扫过来,眼里满是不屑,却还是施了一个礼。

三姨太是洛冰身量较小,属于娇小玲珑型的女子,她着了一件­嫩­黄|­色­的长裙,画了一个极为­精­致的妆容,看起来又娇又美,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顾盼间当真是风情无限。她娇声娇气的道:“婢妾见过大­奶­­奶­!见过二­奶­­奶­!”

楚晶蓝淡淡一笑,俞凤娇却皱着眉头道:“晓玉,怎么这么无礼?见到二­奶­­奶­竟连礼都不行?”

许晓玉的­性­子清冷,平日里从不参与府院之争,只呆在屋子里绣花看书,见到谁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平日里对俞凤娇也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俞凤娇对她的那勇模样也早就看不习惯了,今日楚晶蓝新嫁,她便刚好用许晓玉来立威。

许晓玉的眼里有过一线无奈,却也只低着有头对楚晶蓝施了一个礼,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寒意又重了一分。

楚晶蓝看到许晓玉眼里的寒意微微一惊,再看到田甜眼里满是看热闹的目光,心里便已经明白俞凤娇的意图,当下浅浅一笑道:“起来吧!那些虚礼就不用了!你们平日里照顾五少爷想必也是极辛苦的,我初来乍到,日后还需要你们帮忙提点。”

“二­奶­­奶­客气了!”田甜在旁道:“谁不知道二­奶­­奶­你的手段,哪里需要我们的提点?我们日后只求着二­奶­­奶­对我们手下留情,给我们一条活路!”

俞凤娇喝道:“田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二­奶­­奶­虽然巾帼不让须眉,可是­性­子却是极温婉,那些手段都是用来管制下人和对付竟争对手的,又岂会用在我自家人的身上!还不快向二­奶­­奶­道歉!”

田甜的嘴巴微微一扁道:“我知道大­奶­­奶­心肠好,对人是掏心掏肺,可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大­奶­­奶­这般,这院子里,只怕日后都不得安生了!”

洛冰娇柔的道:“二姨太说什么浑话,大­奶­­奶­聪明的紧,什么人她看一眼就会知道他的禀­性­,大­奶­­奶­说二­奶­­奶­是下极温婉的人,那就是极温婉的人,再说了,你就算是信不过大­奶­­奶­的眼光,也该相信老爷和夫人的眼光,否则又岂会让少爷又娶进家门。”

楚晶蓝听到这几个女人短短的几句话就说的是刀光剑影,所有的矛头都直指向她,而这几句话也将她们的脾­性­表露无疑,大姨太平日里是太参与这场争斗的,二姨太看起来招摇却并没有太多的城府,三姨太看起来娇柔却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口而安子迁在众妻妾心目中的地位并不高,否则洛冰就不会越过安子迁直接说“也该相信老爷和夫人的眼光”。

她微微一笑道:“洛冰说的很对,我的­性­子若是不好的话,老爷和夫人也不会让五少爷娶我进门做平妻了。只是­性­子再好,也是有­性­子的,我平日里待人一向是恩怨分明,从不为刻意为难谁,只是却也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若是有人存心想要欺负我的话,我也决不会手软。”

她这几句话说的不轻不重,不冷不热,却有一股淡淡的威仪升了起来,让人不敢小视,更不敢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稍微知点轻重的人都不会再说话了,可是偏偏有人不信这个邪,只听得田甜冷冷的道:“原来是这副­性­子,难怪会被苏大公子休掉!”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第三章 多情的相公

田甜的话让守在一旁的圆珠气红了脸,她正欲开口骂人,楚晶蓝却淡淡的问道:“我和苏大公子的事情,相公是最清楚的,我没有必要向你做任何解释。但是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说我的­性­子不好,被苏大公子休了,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还用得着打听吗?大街小巷里哪个不知道这件事情?”田甜的眼睛里满是不屑的道。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眯,眼里已有了一分厉­色­,她冷着声道:“原来田甜所说的这些事情是从大街小巷处听来的啊,我有些好奇了,你一个深闺中的小妾,又怎么会知道大街小巷里众人的话,莫非……莫非田甜经常抛头露面去外面听人说闲话?”

她这一句话让俞凤娇和田甜的脸­色­大变,虽然在这个朝代对女子的要求比远远没有之前的朝代严苛,女子抛头露面原也是被众人接受的事情,只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有妻妾若是时常抛头露面的话,还是会被人说三道四。

而田甜这样的妾室若要出去的话,一定需要经过主母和相公的批准,而安子迁常年不在家,田甜若要出门就得经过俞凤娇的批准了。而她说田甜经常抛头露面去探听外面事情,也就意味着要么是俞凤娇纵容她外出,要么是她偷偷的跑出去,如果是俞凤娇纵容她四处乱跑的话,就表示俞凤娇管教无方,如果是她自己跑出去的话就意味着她的行为不检。

田甜咬着­唇­道:“这些事情不用抛头露面就能听得到……”

“田甜的意思是后院里有人嚼主子的舌根呢?”楚晶蓝淡淡的问道。

田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俞凤娇已在旁厉声喝道:“平日里都跟你说了,不要在院子里四处打听消息,你偏偏不听!如今可好了,胆子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编排起二­奶­­奶­来了!你今日里若是不说清楚那无根的消息从哪里来的,就打断你的腿!”

田甜听到她这一声喝声后吓了一大跳,忙跪下来道:“大­奶­­奶­饶命啊,我是听那张婆子说的,并非有意要编排二­奶­­奶­!”她知道大户人家里最是讨厌下人说主子的长短,再说了楚晶蓝的事情虽然在杭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可是却有很多版本,各有各的说法,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她这样说出来的确是有些不妥的。

楚晶蓝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当下又缓缓的道:“你方才既说大街小巷都能听到,又说在后院的张婆子听到的,我都不知道你这消息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既然如此,就传那张婆子过来问问看,到底有没有对田甜说过这样话。”

她这般一说,俞凤娇便是真的急了,好忙道:“这些丫环婆子有些时候出去的时候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就在府里胡说,妹妹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依我看,今日里就重板田甜十大板以儆效尤!”

楚晶蓝将脸上的笑容敛起来,板着一张脸道:“姐姐这句话我不太赞同,这府里上人若是不好好管教,日后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乱子来。他们今日里是背地里毁我的名节,说不定明日里就要捏造一些事情来毁姐姐的名节了,再说了,这一次田甜也只是听嚼舌根学到我的面前来了,若是下次有关姐姐的什么事情还没有传进姐姐的耳中,却已传遍了整个杭城,那可就成了大事了。所以这件事情还是撤查比较好,省得那些个奴才婆子们越发的张狂。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俞凤娇脸上在笑,抓着丝帕手却已握成了拳头,她虽然早就知道楚晶蓝不是个好捏的柿子,只是今日里在荣华堂的时候见她一直都一片淡然,由得夫人去探搓,没料到才一回到悠然居就成了带刺的仙人掌,她浅浅的道:“妹妹说的有道理,来人啦,将张婆子带来!”

她话音一落,早有人去找张婆子了。

安子迁皱着眉头道:“凤娇,你平日里都是怎么管教这些下人的,竟由得他们去嚼这样的口舌?”

俞凤娇见安子迁满脸不悦,她虽然并不怕安子迁,可是此时楚晶蓝刚进安家,就生出这样的事情来,完全就是在打她的脸,她原本想要盖住的,却没有料到楚晶蓝竟那般伶牙俐齿,让她不得不去追究,而她也很清楚的知道这种事情若是追究下去只怕会生出更多的事情来。而此时安子迁和楚晶蓝新婚,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他正宠着楚晶蓝,此时她若是落了下风,便在这几个小妾的面前也立不起规矩来了。

于是她浅浅一笑道:“相公平日里极少关心这院子里事情,多是不知道他们平日里都会聚在一起说说话,而厨房里的那些采办只要在府外听到一些消息,就会在府里传开的,多是张婆子从那里听来,不知轻重的就在田甜的面前胡说八道了。而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注定了有些事非的。”

“听你说这么说好似奴才们私底下议论主子是对的呢?”安子迁看着俞凤娇问道。

俞凤娇微笑道:“对是不对的,只是像这种事情要禁是极难的。”

安子迁鼻子里逸出一声轻哼,他斜着眼睛道:“我当然知道是禁不住的,也没有想过要去禁,只是晶蓝才和我成亲,就有人敢在背后说这些闲话,若是不给意厉害给他们看看,他们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说话间,张婆子已这被人带了过来,她对着俞凤娇行了一个礼后道:“见过五大­奶­­奶­,五少爷,五二­奶­­奶­。”

楚晶蓝一看那张婆子的举动心里就冷笑连连,不用猜,也知道那张婆子的眼里只有俞凤娇,她竟是连安子迁都没有放在眼里。

俞凤娇见到张婆子那副样子,心里暗暗着急,却也知道今日里定是保不住她了,当下忙喝道:“二姨太说你背地里在传五少爷和五二­奶­­奶­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平日里俞凤娇对张婆子是极为和气的,很少大声说话,更别说这般厉声斥喝了,她顿时知道今日里的事情不对劲,只是又想平日里安子迁从来都不过问府中之事,楚晶蓝又是新嫁,就算伟闻她的本事再大也定不会是俞凤娇的对手。

她这般一想后便恭敬的答道:“回大­奶­­奶­的话,五少爷和五二­奶­­奶­的事情早就传遍整个杭城了,谁不知道五二­奶­­奶­不守­妇­道,在新婚夜里勾搭五少爷……”

“放肆!”俞凤娇一掌拍在小几上,吓了张婆子一大跳,后面的话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安子迁的脸却黑了,他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一眯,冷着声道:“凤娇,你平日里就是这样管下人的?”

俞凤娇的脸也黑了,她寒着声道:“来人啦,张婆子私下说主子的是非,拉下去打十大板!”

安子迁轻哼道:“就十大板?”

俞凤娇咬了咬­唇­后道:“三十大板!”

安子迁冷冷的道:“这一次算是便宜她了,下次若是再敢胡说八道直接就卖了!”

俞凤娇咬着牙应道:“相公说的是。”

张婆子一听要打她三十在板,顿时大急道:“大­奶­­奶­,饶命啊,我日后再也不敢了!这三十大板打下去会要我的命啊!”

田甜知道张婆子根本就是俞凤娇的人,平日里极得俞凤娇的信任,今日里俞凤娇竟是连她也打了,田甜心里不禁有些怕了。

早有粗壮的婆子过来拉张婆子了,张婆子吓的大叫道:“大­奶­­奶­,饶命啊!”

俞凤娇见她吓的脸上一片刹白,心里不禁有些不忍,当下咬了咬牙道:“你造的是五少爷和五二­奶­­奶­的谣,你求我做甚?”

张婆子会过意来,当下忙道:“五少爷,五二­奶­­奶­饶命啊,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安子迁看了楚晶蓝一眼,楚晶蓝知道也是见好就收的时候了,当下淡淡的道:“我平日里不喜欢打人,但是也不喜欢奴才们私底下说主子的事情,我和五少爷新婚,此时见血多是不吉利的,罢了,今日这三十大板就先打十大板,余下的二十大板先记着,日后若是再犯就加倍处罚!”

张婆子忙跪在地上道:“多谢二­奶­­奶­!奴婢日后不敢了!”说罢,便一边抹泪一边缓缓的走了下去,心里虽然有些怕楚晶蓝,却还是有些不服气。

楚晶蓝的眸子微寒,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田甜,田甜见张婆子都挨了打,忙也求饶道:“二­奶­­奶­也看到了,婢妾只是听张婆子说的,根本就不关婢妾的事啊!”

楚晶蓝淡淡的道:“这件事情虽然是你听来的,你却也跟着去附和,虽不算主凶,却也成了帮凶,罚你是一定要罚的,姐姐你觉得如何罚田甜比较合适呢?”

俞凤娇听她将话锋转向她,心里恨的牙痒痒,却浅浅一笑道:“她顶撞了妹妹,要如何去罚自然由妹妹定夺。”

楚晶蓝淡淡的道:“我刚进安府,不知道府里的规矩,还请姐姐给个例子参考一下。”想躲,可没有那容易!今日里若是不趁机分化一下田甜和俞凤娇的关系,日后她只怕还得被这两个女人联合起来欺负。

圆珠见楚晶蓝三言两语就收拾了一个恶奴,心里暗自高兴,原本忿忿不平的心情也好了起来,站在那里腰杆子也直了不少。

俞凤娇浅笑道:“我平日里极少处罚人,其实也没有例子可循,就看妹妹觉得如何处罚比较好了。”

安子迁也听出两人话里的道道了,当下轻轻一哼道:“好了,都想做好人是吧,那我就来做这个恶人了,田甜,你今日里造谣生事的事情我不想追究,昨夜里闯进洞房的事情却是不得不罚,这样吧,你去柴房里劈三天的柴吧,省得你越来越无法无天!”

楚晶蓝听到他的处罚方式心里暗自好笑,田甜一看就是极爱美也没有­干­过粗活的人,他让她去砍柴,对她而言只怕是个极大的处罚。

田甜扁了扁嘴,安子迁把眼睛一瞪,轻哼一声道:“哟嗬,不服气吗?不服气就去砍六天的柴!”

“五少爷!”田甜委屈的道:“我现在也算是半个主子,若是这般去砍柴会给你丢脸的!”

安子迁笑道:“反正我在家里经常丢脸,再丢几回也无所谓,再说了,砍柴最是适合磨你的­性­子,你就去砍九天柴吧!”

“方才不是才六天吗?”田甜急了。

安子迁的眉毛微微一扬,手指头一伸道:“十二天!”

田甜还欲再说话,洛冰一把将她拉住道:“五少爷让你去你就去,还忤在这里做什么?”

田甜知道安子迁平日里虽然行事乱七八糟,可是一旦下了决定就很难更改,她扁着嘴狠狠的瞪了楚晶蓝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去。

许晓玉和洛冰见到这等情形,心里也都收起对夜之初的小视之心,当下两人各寻了一个由头便退了下去,屋子里只余安子迁、俞凤娇和楚晶蓝了。

安子迁扭过头看着俞凤娇道:“你日后也该好好管管府里的这些下人了,你瞧瞧,这一个个的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俞凤娇瞪了他一眼道:“规矩?五少爷居然也讲起规矩来了!在安府谁不知道五少爷是最不讲规矩的人!平日里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你的人,这会倒好了,一和妹妹成了亲就讲规矩来了!”

安子迁被她一番数落,也不生气,反而抿­唇­浅笑道:“父亲和母亲不是整日里都盼着我能把规矩都立起来吗?从今天开始,我便来立规矩!”

俞凤娇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五少爷能这样想当真是再好不过了,为妻就看你怎么来立规矩了!”说罢,她又扭过头看着楚晶蓝道:“妹妹,你就等着看五少爷的规矩吧!他可是安府里出了名的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人。”

楚晶蓝浅浅一笑,俞凤娇笑又道:“若是妹妹进门能先让五少爷将规矩立起来,父亲和母亲只怕会欢喜坏了!”

安子迁横了她一眼道:“整日里就知道笑话我,我这一次就做给你瞧瞧!”

“我拭目以待!”俞凤娇轻笑道。

楚晶蓝见他们两人相处的和睦的紧,虽然起来是在堵气吵架一般,但是却也能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并不坏,她只此刻倒像是外人一般,坐在那里但笑不语。

三人又说了一片闲话,俞凤娇身边的大丫环彩蝶来寻她,说是安夫人找她有什么事情交待,她叹了口气道:“我先去母亲那里,回头再来和妹妹说话!”

楚晶蓝轻笑道:“姐姐有空就过来常坐。”说罢,她亲自起身相送,俞凤娇看到她的举动,心里微微有些得意,却很客气的道:“妹妹就不用送了,日后我们姐妹相处的日子还长着了,有些事情慢慢来,时间长了自然就见分晓了!”

楚晶蓝见她的眸子里满是笑意,眼睛深处却有一抹淡淡的警告意味,她浅浅一笑道:“姐姐说的是!”

俞凤娇看着她那副淡然的样子,只觉得今日里莫明其妙的就败在她的手里实在有些不太痛快,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然气质,偏偏又是她所不具备的,心里莫名的又有了些嫉恨。

她最后的那一句话原本满是警告的意思,楚晶蓝竟似没有查觉一般,竟还附和了她的话,她陡然觉得心里的闷气又重了些许,楚晶蓝就看起来是一团棉花,温雅无害,你轻轻的打过去,她温软可人,你力量再大一点,她也能将那些力道化去,让你连着力点都没有找到,就已被她的娇柔打倒在地。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四两拔千斤吧!

俞凤娇微微微一笑,带着彩蝶翩然而去。

俞凤娇才一走,圆珠便乐滋滋的道:“真是不长眼睛,居然敢上门来欺负小姐,活该被教训!”

楚晶蓝却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原本不想一进安府就树敌,可是当她见到田甜那副表情的时候,便知道就算她熄事宁人,只怕这安府里的女人们也不会放过她。既然这个结果已经是必然的了,那么她不如接招迎敌。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句话当真是一点都不假的。她不谙宅斗,却并不代表她是好欺负的。洞房花烛夜里田甜的试探是饭前的甜点,那么今日的事情就是开胃的小茶,大菜和主食只怕都还在后头,这屋子里的风波她已隐隐能预见。

安子迁伸了个懒腰道:“那个张婆子是娇凤从娘家带来的人,虽然你今日里是占了赢面,可是日后可得小心些了,张婆子挨了打,娇凤必会向你讨要回来的。”

“想要讨要便来吧。”楚晶蓝缓缓的道:“我总不能一进来就被奴才欺负吧!再则我也不想被人用那件事情说我一辈子。”她的拳头握的紧了些在心里道:“苏连城,你加上在我身上的耻辱到底要持续多久?”

安子迁见她的眸光微暗,知道她又想起她的苏连城成亲那天晚上的事情了,他淡淡的道:“你这样杀一儆百的方式虽然让你解了气,可是我却觉得并不算太多高明,那些个奴才明面上不说,背地里只怕会更加觉得我以前勾搭了你。”

楚晶蓝自然知道那样处置张婆子不是最好的法子,只是刚到安家,田甜就欺上了门,若是不给些教训日后只怕更难以收拾。她听到安子迁的话后便淡淡的问道:“难道五少爷有更好的法子?”

安子迁眨了眨眼道:“法子是没有,只是想对你提个建议。”

“什么建议?”楚晶蓝问道。

安子迁的嘴角微扬道:“日后不要再叫我五少爷了,叫我相公或者远溪。”远溪是安子迁的字。

圆珠听到两人的对话抿­唇­一笑,装做什么都没有听见,楚晶蓝的面­色­微红,一时间接受不了他跳跃的思维,却依旧点了点头。

安子迁见她那副微微有些发窘的模样,心里觉得极有意思,当下抿­唇­一笑道:“其实这院子里事情,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院子里女人虽然都不太消停,但是再厉害总没有你在商场上遇到那些老狐狸­精­厉害吧!凤娇虽然不是盏省油的灯,可是你也不省油啊!对不对?”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安子迁又笑道:“再则就算是省油,也不能省下米饭,我现在可是饿了,娘子早上只喝了一碗稀饭,难道不饿吗?”

楚晶蓝还没有回答,她的肚子却已“咕噜”一声叫了起来,安子迁哈哈大笑道:“我就在奇怪你怎到还没饿,没料到竟是和我一样了!”

楚晶蓝的脸更红了些,窘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安子迁却已吩咐圆珠去布饭了。

圆珠下去之后,他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的拉着她的手道:“夫妻之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饿了便是饿了,以后早上给母亲请安之前先把肚子填饱,免得把胃饿坏了。”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安子迁见她虽然看起来温顺,可是身上散发着拒绝的气息,他心里一片了然,而他的事情原本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楚的,纨绔做长时间了就连他自己有时候都认为自己是个纨绔了,她抗拒好原也是极正常的事情。现如今唯有等时间一长,两人相互了解了之后他才能走进她的心里。反正以后有大把的时间,也不急在这一时。

安子迁见她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一般覆在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上,小脸上透着粉­嫩­­嫩­的红,竟比苹果还要水灵几分,他恨不得低下头去咬一口,却又知道她现在心里还没有接受他,不能­操­之过急。却也低下头在她的额前如蜻蜓点水般印下一吻,然后微微一笑。

楚晶蓝的脸更红了几分,正在窘迫之际,圆珠已和圆珠已带着粗使丫环将饭菜送了进来,两人见到她的样子,都抿­唇­浅笑,圆荷笑微微的道:“五少爷,五少夫人,可以用膳了。”

楚晶蓝刚好趁机走到桌旁道:“我正饿的紧。”

安子迁知她是因为方才他那一吻有些不自在,当下微笑道:“好了,吃饭了!”

安家由于人口众多,各个少爷成亲之后就在各自的院子里用餐,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饭。

安府虽然没有楚府­精­致,却比楚府占地面积要大得多,和苏府不相上下,苏府差不多占了城南的一整务街,而安府则差不多占了城北的一整条街。所以虽然府里的人口众多,却并不显得拥挤,七个少爷每人都有自己的独立的院落,安子迁的院子原本是偏中间的角上,那个院子里主屋只有一座,安老爷怕委屈了楚晶蓝,特意将靠近东南面一座两层楼的­精­致小院子拔给了她,两人的洞房便设在了那里。

而悠然居距安子迁原本居住的院落隔了一道抄手游廊,俞凤娇若不是刻意寻来,楚晶蓝倒也和她极难撞见。由于悠然居偏离了那其它少爷和小姐的住所,便显得有些僻静。

用过午膳之后,楚晶蓝嫌在屋子里呆着无聊,便到院子里四处走走,她抬头见到到“悠然居”三个飘逸而有力的大字后微微愣了一下,她极喜欢悠然居这个名字,而这三个字也和悠然居的名字极为相配,那飘逸的字体,粗看苍劲有力,细看却有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她忍不住赞道:“好字!”

安子迁看了一眼那几个字后道:“马马虎虎。”

楚晶蓝却有些不服气的道:“苏连城人不怎么样,字却是写的极妙的,而这几个字无论是意境还是从功力上都要略胜一筹,能写出这样的字的人必定有极宽阔的心胸,还有不落于凡俗的人生体会。又岂是马马虎虎?”

她说罢之后见安子迁含笑看着她,她陡然想起她此时已经出嫁,两人又是新婚,此时这般说话只怕是有极多的不妥之处,当下浅笑道:“我是当真觉得这几个字写的极好。”

安子迁只淡淡一笑似并没有将她方才有些顶撞的话放在心上,他轻轻摇了摇头道:“字写的再好又如何,又不能当饭吃。”这句话是当年安老爷对他说的,时隔多年却依旧记忆如新。

楚晶蓝浅浅一笑,心里却已然觉得他有些肤浅,她原本还想问他悠然居这名字是谁取的也没了兴致,她虽然不是那么附庸风雅之人,也没有看不起不学无术之人,只是想起安子迁除了寻花问柳、偷­鸡­摸狗之外就一无是处,心里又不禁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安子迁又哪里知道她心里的百转千回,只想起当年他给这个院子取名叫悠然居时被安老爷大骂一顿的情景,心里又微微有些苦意,他当年极倔强的将那那三个字落了笔,原以为日后安老爷日后不会允他再住在这里。

这一次他和楚晶蓝的大婚得知安老爷将这个宅院安排给楚晶蓝住下时,他的心境是有些复杂的,他一时间也猜不透安老爷究竟是怎么想的,却在知道消息时来看了一眼那个院落,当年他种下的翠竹如今已成了林,而当年提笔写下的字迹却已在风雨中隐没,只能隐隐看到那浅淡而又稚­嫩­的印迹,于是他命人寻来了牌牌匾,自己在上面写下了悠然居三个字,他当时在题字时不自觉得想起了楚晶蓝淡然的模样,于是那三个原本该更飘逸的字便多了一分淡然。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楚晶蓝已带着圆荷走到了后院,却见那里有一片长的极为茂盛的翠竹林。

楚晶蓝满是喜悦的走了进去,她这一生最爱两样东西,一样是梅,另一样便是竹,她喜欢梅的高洁,竹的通透,是以她的衣饰上多半都有这两样物事。以前楚府就有大片的梅园,由于马氏嫌竹林招蚊子,不让她在府里栽种,没料到在安府里居然还有一片长的如此好的竹林,看到这片竹林或许是她出嫁后最为开心的事情了。

安子迁看她满是欢喜的样子,心念再次动了动,没料到她竟也喜欢这等清幽之地,他斜眼间见到一个人影从竹林边穿了过去,朝他以前所住的院子窜了过去,他的眸子微微一冷,扭过头对楚晶蓝道:“你今日里也忙了一天,先回房休息吧!到傍晚还要去给母亲请安。”

楚晶蓝听到他这一句话轻轻叹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后问道:“你不休息吗?”问完之后她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两人已是夫妻,此时问他休不休息便有了几分相邀而眠的意思。

她心里一片尴尬,而他却似毫无所查一般,淡淡的道:“我没有午休的习惯,大哥回来了,我去问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楚晶蓝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带着圆珠和圆荷转身便回了房,却在心里骂起自己来,平日里处理都极为稳妥,今日和他单独相处时地频出状况,她这是怎么呢?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不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吗?这个男人加纨绔不就是她的相公吗?有什么好别扭的?淡定,淡定!

安子迁看着她转身离开,眸子里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也缓缓转过身,只是扭过头时他的眸子里已有了一分冷厉。

楚晶蓝回到屋子里时,从窗户往外看,见他已经消失了,她的眸子微微一眯,圆荷却已扁着嘴道:“纨绔就是执绔,小姐你才刚进门,借口让你午休,这会就又跑去哄大­奶­­奶­了!”

楚晶蓝淡淡的道:“那是他的结发妻子,今日里在我这里受了些气,他自然要去哄哄的。“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轻轻的踱了回来,然后缓缓问道:“让你去打探的事情打探的怎么样呢?”

圆荷和圆珠两人一起陪她去荣华堂的,回来的时候只余圆珠一人伺候,圆荷已听从她的安排带着小丫环借着送喜礼之机四处打探消息。

圆荷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去送喜礼,时间太短,打探不了太多的消息,可是纵然只有这一点时间却也觉得这安府的人事太过复杂。小姐今日在荣华堂的时候想必已经看出来安夫人和太夫人不和的事情,她们两人已经斗了几十年了,从来都没有消停过,连带着府里的少夫人们也跟着不安生,今日太夫人送给小姐那个镯子只怕已引起夫人不快了。”

她昨夜里原本已改口叫楚晶蓝为五少夫人,可是今日里见到楚晶蓝在荣华堂里发生的事情,又听到有关安子迁的事情后,便又叫回她为小姐,她总觉得安子迁实在是配不上她聪明无双的小姐,将他的身份冠在楚晶蓝的前面,他实在是有些不配!

这些楚晶蓝早有所料,她的眸光转深,又问道:“还有其它的消息吗?”

“现如今老爷和大少爷一起管理米铺,安府的中馈由安夫人在主持,大少夫人从旁协助,看这架式是安老爷是要让大少爷继承整个安家的家业,日后的中馈也会落在少夫人的身上。”圆荷有些担忧的道:“而安家这么多的少爷,迟早是要分家的,可是姑爷他身无长处,没有本事,不得老爷和夫人的宠爱,他现在虽然在米铺里做事,可是做的都是不要紧的事情。日后就算是分家只怕也分不到什么,姑爷他……”

她的话说到这里便打住了,楚晶蓝接话道:“他日后还得靠我来养活,我若是将他调教的好了,也许他还能安份守已,若是调教不好,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对吗?”

圆荷伸了伸舌头,却又点了点头。

圆珠在旁气闷闷的道:“一个男人靠女人养活,当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这样的话,小姐还不如不嫁了!”

圆荷见楚晶蓝的眸光幽深,当下狠狠拧了圆珠一把,圆珠吃痛,扁了扁嘴,不敢说话。

楚晶蓝却淡淡一笑道:“这些事情日后再去筹谋吧,还是想想当前如何在安府好好立足吧!”她的面上一片轻松,心里却有些无奈,虽然如今看来安子迁并不如传闻中的那么无耻,可是那些终是事实,他没有任何长处就只能吃她的软饭,她也只得接受。

圆荷点头道:“小姐说的甚是,分家的事情日后再说,凭小姐的本事,要将姑爷调教好虽然不易,却也不会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而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如何处理这后院的关系,小姐你一进门就收拾了大房那边的人,又将二姨太也赶到柴房­干­粗活了,她们定会视你如眼中钉,这往后的日子定会给你使绊的。”

楚晶蓝淡淡的道:“我就算不处理那婆子和田甜,她们也一样会使绊。

“说的也是。”圆荷的眸子里满是担心。

楚晶蓝又问道:“院子里这几个女人的底细你打探的如何?”

“这些倒打探到了。”圆荷答道:“大­奶­­奶­本是青远县县令的女儿,姑爷有一次外出时刚好救了她一命,自那之后,她的心便系在姑爷的身上,不管家人的反对,执意要嫁给姑爷,听说当年这件事情也闹的挺大。”

楚晶蓝微微一愣,虽然她已看出来俞娇凤气质不俗,行事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却没有料到她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她今日里见安子迁和俞娇凤相处的极为自然,心里又生了一分暗然,料想他们两人的感情是不错的。却不知安子迁那人平日里没有任何架子,­性­子又随和,和谁都是自然熟,他和俞凤娇之间虽然已经成亲了几年,却一直都是那副样子,也只比寻常在外遇到的人熟了几分罢了。

圆荷又接着道:“大姨太是个落难的孤女,被姑爷撞见时正被人欺负,姑爷见她可怜就带回了安家做了妾室。”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顿时明白许晓玉为何那样一副清冷的模样了,她一介孤女,没有娘家撑腰在安家这样的大家族里生活只怕是极为不易,只是安家终是一个栖身之地,也好过在外四处飘泊。她轻声问道:“二姨太呢?”

圆荷扬了扬眉毛道:“二姨太的事情就有几分好笑了,她原本是大­奶­­奶­的陪嫁丫环,那天晚上趁着姑爷喝醉了就爬上了姑爷的床。大­奶­­奶­便让姑爷将她收了房,便成了二姨太了。听说那二姨太胆子大的很,天不怕地不怕,又感念大­奶­­奶­的恩情,为了她二姨太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做,昨夜里只怕也是为了大­奶­­奶­去打探消息的。”

楚晶蓝轻轻摇了摇头道:“怪不得她和俞娇凤的人那么熟,没料到这中间还有这一层关系。也是,俞娇凤那么地泼辣的一个人,身边的丫环­性­子也多半不是好相与的。只是这俞娇凤也当真是奇怪,寻常女子若是自己的丫环爬上了相公的床,多伴会容不下的,她倒好,直接劝五少爷将其收房,这中间实在是有些让人寻思的地方。”

“可不是嘛!”圆荷附和道:“听说当时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夫人一直夸大­奶­­奶­贤惠!”

楚晶蓝的眸光微转,浅浅的道:“贤惠?这个词语可当真是极好的。”

圆荷看着楚晶蓝道:“小姐可是觉得哪里有问题?”

楚晶蓝淡笑道:“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你继续说。”

圆荷眼珠子转了转后道:“至于那个三姨太就更有趣了,她本是艳名传遍大江南北的歌姬,听说她全盛的时候裙下之臣不计其数,可是她偏偏只卖艺不卖身,多少王公大朝想纳她为妾她都不愿,偏偏愿意做姑爷的第三房小妾。”

楚晶蓝方才见到洛冰的时候,只觉得她是一个极懂得查颜观­色­之人,没料到却也是从勾栏里出来的。她苦笑道:“没料到嫁给五公子也还要和青楼女子共侍一夫。”

圆荷也替她委屈道:“小姐,从今日里打探的消息看来,姑爷根本就是一个多情的种子,当真是处处留情,我就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她们明明知道他是一个纨绔还偏偏要嫁给他!”

“也许她们都和小姐一样,被逼到没有退路了,就不得不嫁呢?”圆珠在旁气闷闷的道。

楚晶蓝的心里也极不舒服,他这段日子对她所做的事情,在她看来还算是有情有义有担当的男子,却没有料到他根本就是一个多情的种子。除了田甜是主动床上他的床之外,其它的三个妻妾几乎都和他的多情有关,她忍不住在想,在他的心里,她是否也和其它的几人一样,他是看她可怜所以和将她娶进安家的。

她想起他对她的承诺,只觉得心里又有些气苦,那些话相必他当初都对其它的几房说过,她的眸光又暗了些,心里原本对他的一线期盼也彻底打消了。当初是宁可信世上有鬼,也莫信男人那张嘴。

她暗暗告诉自己,她嫁给他原本就是权宜之计,心里也并非真的爱他,也从来都没有期盼过从他那里收获到爱情,那么对于他的一切也就不用太过在乎了。只是又有哪个女子不盼着有人疼,有人宠,有人爱?纵然她早已认识到这些,此时却还是有些难过。

楚晶蓝轻轻叹了一口气后缓缓的道:“早知道这些也好,我日后便再无须为他的事情烦心了。好生打理好楚家的事情,让自己的腰杆子直些便好。

圆荷轻轻点了点道:“小姐说的甚是,只是我实在是有些为小姐不平。”

楚晶蓝淡笑不语,圆荷又道:“对了小姐,我们刚进安家,这悠然居里的下人多半都是夫人拔来的,中间少不了大­奶­­奶­的人,日后用的时候可得留心些。”

“这些我知道,他们若是好好的做事便好,若是生出其它的心思我自然会好好的收拾他们。”楚晶蓝缓缓的道:“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你们这段时间多用些心,仔细观察他们的行为,然后等我三日回门之后就再从楚家选一些合适的人做替补,日后定会有用得上时候。”

圆珠见她听到安子迁妻妾的那些事情后还能如此淡然的处理身边的事情,心里不禁替她感到心酸和不值口她忍不住骂道:“若不是那个苏混蛋,小姐又岂会……”

她的话还未说完,又被圆荷拧了一把,痛得她跳了起来,却因为这一跳,看到了屋外的情景,她顾不得痛,指着窗外对楚晶蓝道:“小姐你快看!

楚晶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大吃一惊。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第四章 不为他动心

窗外不远处的围墙下,一对男女正在贴面耳语,男子赫然便是安子迁,女子却并不认识,隔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两人似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安子迁回头朝三人一笑,对那女子说了些什么,那女子也朝三人点了点头,似笑了笑,然后她轻轻一跃,居然便跃上了墙头,再纵身一跳,便已从墙上跳了下去,转瞬间便没了踪影。

楚晶蓝看着那女子轻盈的身姿,不由得微愣,那女子显然身怀绝技,是个武功好手,虽然没有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飞檐走壁那么夸张,却也身手轻盈,那一丈多高的墙头对她而言如若无物!

她隔的远了,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却隐隐见那个女子身姿婀娜,似也是个绝­色­佳人。她一时间弄不明白那女子和安子迁的关系,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安子迁家中加上她已有两妻三妾,而他在外面居然还有女人,这男人当真是风流而又多情。

她心里对他的失望加剧,却也对他遥遥一笑,然后转身进了卧房。

圆珠却已沉不住气了,她忍不住道:“小姐和姑爷才新婚,他就又去勾搭其它的女人,简直就是没将小姐放在心上!”

“男子原本就是薄情的,我于他或许也只是一时的新鲜,你们就不用太放在心上了。”楚晶蓝淡淡的道:“记住我对你们说的话,顾好自己便好,不要出去惹事。他现在是偏帮着我们,日后还不知会怎么样。”

圆珠和圆荷忙点头称是,两人心里都有千般不快,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就连圆珠那个口无遮拦的也知道楚晶蓝心里不太好受了。

楚晶蓝坐在椅子上发着呆,心里虽然难受却又松了一口气,她最近最担心的问题便是如何与他相处,昨夜洞房之前她心里一直有些七上八下,到此时反而淡然一片,既然已经无法改变眼前事实,那么就坦然的面对。他的风流和多情反倒让她的心里又无端多了一丝安慰,她嫁给他原本就是权宜之计,因为这一分权宜让她的心里隐隐有一分愧疚,他这副样子的话她便不用再想要如何面对他。

她的心陡然静了下来,见时候已经不早了,也懒得午睡了,坐在美人榻上看起书来。

安子迁进来的时候看到便是这样一副情景,她将身子懒懒的靠在榻上,手里捧着一书,阳光从窗外照进屋子里来,投下一条白亮亮的光华,轻尘在阳那道光华轻舞,曼妙多姿。那抹阳光照过她的口鼻,衬得她的琼鼻几近透明,红­唇­散发着粉­嫩­而又晶莹的光华,美的让人不敢逼视。

她这副微微有些慵懒的样子他从未见过,却觉得极为迷人,他打量她的眸光加深,他和她成亲之前见过三次面,第一次的她由于受了惊,小脸一片苍白,眸子里满是惊愕,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鹿。第二次见她的时候她被人调戏,厉声吩咐身边的人“给我打!”那三个字分明隐含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就像是一只被惹怒的枭狼。第三次见面是在洞房花烛夜里,她最初闭着眼睛的模样就像是一只任人欺辱的小白兔,而后发威时又如一只强悍的母老虎,似永远都打不倒一般。此时这般躺在那里,便又慵懒的似一只没有睡醒的猫,风情无限。

他一时间有些迷感,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又或者说他以前所看到的都是她,只是她的不同面而已。他对她也存了几分好奇,这样的一具小小身体下竟然有那么大的力量,竟能将整个楚家都挑起来。她原本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从哪里学到了那么多的手段?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扭过头见他回来了,便将书放下道:“回来呢?”

安子迁收回打量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怎么不睡会?”

“我也没有午睡的习惯。”楚晶蓝淡笑道。

安子迁见她的笑容浅淡,没有两人成亲后的小心翼翼,她的模样似回到了两人以前相识时淡漠而又宁静的样子,他的心里微微一惊,在她的身畔坐下来道:“你有心事?”

楚晶蓝抬眸看着他,却见他的脸上满是温柔,一双淡琉璃­色­的眸子里光华流转,她发现他其实是长的极好看的,挺直的鼻子,微薄的嘴­唇­,大而细长的眼睛,微微有些秀气的脸形。她心里暗笑,若论皮相的话,他比苏连城都要略胜一筹,难怪那么多的女子倾心于他,再加上他体贴而又多情的­性­子,只怕是注定了这一生都会桃花不断。

她淡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眸光却暗了些,看着她问道:“怎么不问我那个女子是谁?”

楚晶蓝淡淡的道:“你若是想说我不问你也会说,你若是不愿意说就算我问了你你也不会说。所以问和不问没有太本质的差别,而你除了我之外还有一妻三妾,本不属于我一个人的,我又有什么好问的?你说对不对?”

安子迁的眉毛微微一扬道:“你一点都不介意?”

楚晶蓝摇了遥头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再说了介不介意那都是事实,若真的介意了反而会惹得自己心里不痛快。”

安子迁敛目,脸上有一丝不快,过了半晌后他又看着她道:“我知道你嫁给我让你觉得委屈了,只是我终是你的相公,你不用这般拒我于千里之外。”

楚晶蓝失笑道:“远溪误会了,我没有拒你于千里之外,只是觉得你我之间这般淡然处之会比较合适。”她的眸子微微一抬,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道:“为人ℚi该尽的责任我会去尽的。”

安子迁听到她的话心里莫名的窝了一腔的怒火,他的脸微沉道:“原来你对我只是尽责任,如果那天在洞房夜里闯进去是其它的男子,你也一样会嫁,是吗?”

楚晶蓝想了想后轻轻点了点头。

安子迁腾的一下从美人榻上站了起来,轻哼一声便朝外走去。

楚晶蓝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只觉得他的火实在是发的有些莫名其妙,却也由得他去,并不拦他,她又拿起书在美人榻上看了起来。

安子迁心里恼火,走到门边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已像个没事人一般又拿着书看了起来,他心里的懊恼更重,一个人走到西厢房生闷气去了。

圆荷见安子迁气呼呼的跑出来,又见楚晶蓝在看书,当下两人对视了一眼却并没有说话。

安子迁自有记忆开始,心里就没有太多的牵挂,因为没有牵挂,所以寻常情况下从不生气,气成这副模样的情景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闷气从何而来。他看着西厢房里放着的沙包的不倒翁,抬起一脚便将那沙包踢的老远,再抬起一脚,便将那不倒翁踢的摇摇晃晃。

圆珠见他气呼呼的跑了进去,便趴在窗户边朝里看了一眼,见到他的行为后她的眼珠子瞪的滚圆,忙灰溜溜的跑了回来在圆荷的耳畔耳语的几句,圆荷似不信,也跑去看了一眼,却被安子迁发现了,他扭头看了一眼,两个丫环顿时便飞快的散了。

安子迁懒得和她们计较,一个人在屋子里又开始打起木桩来,顿时劈里叭拉的声音从便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圆珠和圆荷跑进房里将两人方才所见的事情告诉楚晶蓝,她听罢后只淡淡一笑道:“他只是闲来无事去习武罢了,你们去准备洗澡水,他一会少不得要洗澡。”安子迁会武功的事情她早已知晓,否则那一日他也不可能一招将乌有极放倒在地了,只是他有什么气好生的?要用练武去发泄?

她心里也不以为意,由得他去折腾,她继续看她的书。因为新婚,所以在回门之前她也不想去折腾楚楚家的事情,她给自己放了三天假,难得有这般美妙而又闲暇的午后,她若是不好好享受当真是对不起她自己了。

好半天后安子迁终于打累了,浑身是汗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圆荷却已经将水准备好,告诉他可以去洗澡了。

他看着圆荷问道:“是夫人让你准备的?”

“是!”圆荷点头道。

安子迁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轻轻的的摇了摇头,然后苦笑着去了净房。他沐浴完之后,又到请安的时间,他挠了挠头,只觉得这种日子过的实在是有些烦人,哪有那多的安要请?只是他也知道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要改变是极难的。他平日里极为懒散,不去请安也没有人会说他,可是现下新婚,他不得不陪楚晶蓝前去。

行过礼之后,楚晶蓝便在下首坐下,许是早已经见过面的缘故,许是楚晶蓝给众人的礼物不薄的缘故,这一次所有的如姓们见面便亲热了三分,三少夫人和四少夫人一直拉着楚晶蓝说此闲话,一直在夸她送的绸缎极为好看。

大少夫人则一直都极为淡然的和安夫人说了些什么,安夫人的脸­色­微变,看了楚晶蓝一眼后脸上有引起犹疑,却轻轻摇了摇头,大少夫人便不再说话。

楚晶蓝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却在看到安夫人的脸­色­的心里暗暗提防,却也依旧淡笑着和三少夫人、四少夫人说着话。

俞凤娇则乖巧的在安夫人的身边坐着,嘴角含着笑,安子迁无聊的想打呵欠,俞凤娇却抿­唇­笑道:“五少爷是不是觉得无聊呢?”

安子迁索­性­伸了个懒腰后道:“母亲,这晨昏定省真不是一般的无聊,早上都给你请过安了,晚上就不用了吧!哪有那么多的安要请?”

安夫人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安子迁道:“从小到大,就没见你给我请过几次安,怎么,才陪新媳­妇­请一天的安就不耐烦呢?”

“不是不耐烦,而是觉得无聊!”安子迁眨了眨眼睛道:“要不以后就改成早上一次好了,好不好?”

安夫人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一点事都不懂,我知道你媳­妇­忙,日后还得打理整个楚家的事情,一忙起来肯定是没有空给我请安了,我不趁着你们新婚多和她说说话,日后只怕连人都见不到了!”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母亲严重了,打理楚家的事情固然重要,可是现矩却也是不能废的,只是如相公所言,日后早晚都来向母亲请安是极难的,但是早上过来请安是万万不敢少的。”

安夫人轻轻点了点头道:“其实早上请一次安便够了,早晚都来你是当真忙不过来了。”她看了看众人道:“你们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就都散了吧,晶蓝和凤娇留下,我有些话要和你们两人说。”

她的话音一落,其它的少爷少夫人以及有小姐们尽数退了下去,安子迁却还站在那里不动,安夫人皱着眉头道:“我们女人在这里说话在,你忤在那里做什么?”

安子迁眨了眨眼道:“母亲深明大义,体贴儿子懒散,都允了我日后只须向你请一次安的要求,儿子还没来得及谢你了!”

安夫人瞪了他一眼道:“整日里就没有个正形,以前连你的人影都见不到,近日里看起来乖了却还是这副油腔滑调的样子!再则我允的只是晶蓝日后只需早上请安,又没有允你如此?你谢我做什么?”

安子迁的脸顿时成了苦瓜脸,俞凤娇抿­唇­笑道:“相公不是说要好好的守规矩吗?我正在看着相公如何将这规矩守下去,可别又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她扭头看了一眼楚晶蓝道:“妹妹日后可得对相公多上一点心,眼下是乖巧的,过几日一野起来只怕又连人都见不到了!”

楚晶蓝淡笑道:“姐姐也说了,相公就是这副­性­子,又岂会因我而改变?再过些日子,只怕­性­子又上来了,我和姐姐全力也管不住他了!”

安子迁想起她下午那片淡然的表情,心里又烦闷了几分,在她的心里,只怕是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他,也没有想过要管他吧,当下有些闷声闷气的道:“晶蓝若是真的关心我,愿意管我,我自然是听你的。”

楚晶蓝听到他这句话只觉得有些头痛,他难道还嫌她现在不够烦还想再在给她添乱子不成?这句话一说出口,那俞凤娇只怕是想杀她的心都有了。

果然俞凤娇看向她的目光里有了一丝怨恨,当下酸溜溜的道:“相公偏心,虽然知道你这些话是哄妹妹开心的,可是我当年嫁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听你说过!”

楚晶蓝敛目淡然一笑,安子迁却横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后道:“谁说我是哄晶蓝开心的?你什么时候见我骗过人?”

俞凤娇不知道他今日里火气为何为般旺,当上扭过头看着安夫人满脸都是撒娇的模样道:“母亲,你看相公有了妹妹就不要我了!”

安夫人笑道:“子迁说的话你也放心里去?他就是个大话篓子,平日里说的十句话里也不知有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又何必跟他一般计较?他不是说要守着规矩来吗?你就等着看他自己打自己的耳刮子吧!”

俞凤娇也笑道:“母亲说的甚是!”说罢,又扭过头去看着楚晶蓝道:“妹妹日后可得好好管着相公,让他好好安生一段日子,省得他要连打自己几个耳刮子了!”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姐姐就莫要笑我了,男女成亲之后,相公便是女子的天,我虽然要管着楚家的家业,可是却也不敢逾这个矩,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去管相公,对我而言,平日里将他伺候好了,他的开心便是我的开心。”

安夫人看向楚晶蓝的眼睛里有了另一番光华,她扭头看了俞凤娇一眼道:“你看看,晶蓝多明事理!女人再强在家里都不能压着夫君的,你啊,日后就少生那些有的没有的想法了!”

俞凤娇扁着嘴道:“妹妹的嘴真会说话,我服侍了母亲几年了也不见母亲这般夸我,你才进门一天母亲都不夸奖我了!”

安夫人笑道:“你做的好的我自然是要夸你,做的不好的自然就要说你了,你的胸襟和气量那都是没得说,就是­性­子硬了些,我这个儿子啊,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你现在可知道他的心思为何都在晶蓝的身上吧!”

俞凤娇微笑道:“母亲教训的是,我日后就由着相公的­性­子去!”

楚晶蓝见她脸上的笑容已微微有些僵硬,那只抓着绣帕的手已握成了拳,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宅院里女人的嘴,都是杀人不流血的利刃,先有张婆子和田甜的事情,再有安夫和安子迁的搅和,她今日里和俞凤娇的梁子结的还不是般的大。

安子迁见楚晶蓝从始至终都是一片淡漠,也一直都在和他撇清关系,心里的怒气不禁又重了些,他黑着脸道:“母亲想和她们说体已话,儿子就不在里碍事了,你们慢慢聊!”说罢,便大步走了出去。

安夫人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道:“也不知他何时才能不让我替他­操­心。”

楚晶蓝淡然一笑,安夫人看着她道:“你这一次嫁进来已经让他有了许多的改变,这些都是好事,原本我怕你会管他管得紧,会让他失了男子汉的气概,方才听说你了那些话后,我便放心了。”

楚晶蓝依旧淡笑,安夫人又看着俞凤娇道:“你嫁到安府也有好几年了,竟还没有晶蓝体贴子迁。”

俞凤娇浅笑道:“母亲教训的极是,只是妹妹若是如我一般先是对相公满怀希望,然后一直失望,今日里这些大肚的话只怕也就说不出来了。”

楚晶蓝浅笑道:“母亲,其实姐姐说的是对的,相公是您的儿子,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过了,他的­性­子又岂是一天两天能收的回的?”

安夫人长叹一口气道:“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这男人啊原本成了家就该收收­性­子的,可是子迁却一直都这副样子,或许有了孩子之后便更多一分责任吧!”

楚晶蓝听到安夫人的话后便明白了她将她留下来的真正用意了,安夫人扭过着看着俞凤娇道:“你也嫁到安府好些年了,到现在还无所出,下面的几个姨太的肚子里也一直不见动静,现在晶蓝进来了,你们都一起努把力,早些生下孩子,说不定还真能将子迁的­性­子收起来。”

一起努把力?安夫人的话当真是既直白又豪放,饶是楚晶蓝再淡定,听到她这样的话也有些无语,她看了一眼俞凤娇,却见俞凤娇也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

安夫人看到两人的模样也笑道:“这里就我们婆媳三人,你们也不用不好意思,这男女之间也就那么回事,你们现在首要便是想着如何先有孩子,至于其它的那些下人谁被罚了我并不关心,再说了,下人们做的不对地方就该罚,晶蓝,我说的对吧?”

俞凤娇忙Сhā话道:“没料到这件事情也传到母亲的耳朵里了,我没有管好下人,让他们冲撞了妹妹,还请母亲责罚!”

楚晶蓝浅浅的道:“姐姐心地善良,平日里不忍罚人,是我进来不知轻重让姐姐难做了,惊扰了母亲,还请母亲责罚。”

安夫人看了两人一眼后笑道:“我以前一直在想,凤娇的­性­子硬,传闻晶蓝的脾气也不小,原以为有你们两人极难合睦相处,现在见你们如此友爱,家和万事兴,我心里开心的紧,又岂会罚你们?”

楚晶蓝和俞凤娇抿­唇­浅笑,一时间也都吃不准安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两人对视一眼后双双笑道:“母亲放心好了,我们必定会照顾好相公的。”

“如此甚好。”安夫人满意的笑意:“也到晚膳的时间了,你们都回去吧!回去后可别忘了我方才说的话。”

楚晶蓝和俞凤娇行了个礼后便双双走出了荣华堂,才一出去,俞凤娇的脸­色­便­阴­沉了不少,楚晶蓝见她面­色­不佳,俞凤娇不开口她便也不说话。

两人回去路是同一个方向,走到半路的时候俞凤娇突然幽幽的道:“妹妹当真是好本事,才进门一天就得到了相公和母亲的喜欢。”

楚晶蓝一片淡然的道:“姐姐多心了,相公只是图我一时新鲜罢了,在母亲的心里,姐姐好过我千倍百倍。”

“你这会倒服软了!怎得没有在悠然居里那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呢?”俞凤娇看着她道:“这里就我们两人,你也用不着再装!”

楚晶蓝浅浅一笑道:“姐姐又在说笑了,我原本便是这副样子,又有什么好装的?至于得理不饶人之事,那是每个人都会做的,我相信若是有人在背后说姐姐坏话的话,姐姐也定不会轻易放过。”

“妹妹心里只怕比谁都清楚你和相公之间的事情。”俞凤娇咬着牙道:“俗话说的好,无风不起浪,妹妹的那个风浪也太大了些!这一次若不是相公看你可怜,不忍你被人指指点点,把你娶回楚府,你早已声败名裂!”

楚晶蓝淡淡的道:“如姐姐所言,那一日的事情我比谁都清楚,所以我更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样的流言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俞凤娇看着她的目光更深了些,却淡淡一笑道:“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以后这安府还真有热闹看了。”

楚晶蓝淡然不语,俞凤娇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她眨了眨眼看着楚晶蓝道:“只是再聪明的女人也只是女人,终究是嫁给了相公,楚家的万贯家财还真的是很有魅力。”

楚晶蓝的脸上多了一分寒意,脚步顿在那里,俞凤娇却微微一笑道:“妹妹,我说的对吧!”

楚晶蓝不语,俞凤娇笑的更加畅快了:“妹妹,走吧!再不回去,天可就黑了!”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俞凤娇便又道:“相公宠着你替你做了假,可是你一走路,稍微有些经验的嬷嬷便都能看得出来,夫人今日可是特意在提点你了!”

楚晶蓝的身子微微一僵,却见她笑的更加畅快,顿时明白她和安子迁没有回房的事情竟是没有瞒过府里任何一个人,她的脚步又顿了下来。这一次俞凤娇没有再出言提醒她天黑之事,一个人含着笑走远了,她看着俞凤娇纤细的身子缓缓的走远了,眸子里却有了一抹淡淡的悲伤,俞凤娇的意思她听的再明白不过,安老爷和安夫人之所以同意安子迁娶她不过是因为她是楚家的家主,因为她身上有万贯家财。而安夫人听起来很大而化之,却用了那么隐晦的方式提点了她,她的心里不禁觉得又莫名的添了几分烦恼。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想起安子迁那天极为肯定的说安家会同意娶她的神情,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却又淡淡一笑缓缓走回了悠然居。

许晓玉和洛冰已在屋里等着,见她一进来但忙起身行礼,她淡淡一笑道:“那些虚无规矩日后就不用了,我这里不用晨昏定省,你们早上过来请个安便好了。”

两人点头称是,她又淡淡的道:“我今日有些乏了,改日再和你们聊天。”

两人见她脸­色­不好,也把不住她的­性­子,当下都不敢再说什么,行了个礼后便退了下去。

圆荷见两人走后,关切的问道:“小姐,夫人和你说了什么,让你成了这副模样?”她原本陪楚晶蓝去了荣华堂,安夫人下逐客令后她便在门口守着,安子迁出来的时候见天­色­已晚,便让她先回去准备晚膳,是以楚晶蓝和俞凤娇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楚晶蓝淡淡的道:“没什么事情,只是这府里的女人个个都有自己的打算,我觉得有些烦罢了。”

圆荷听她这些说微微松了一口气,浅笑道:“小姐也无需太过­操­心,大不了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们若是还不消停,就弄出些事情来忙死她们!”

楚晶蓝听到她的话心情好了些,伸手点了一个她的额头道:“你这个鬼丫头!”

圆珠也抿­唇­笑道:“圆荷那家伙平日里说的话没几句在理,可是今日里说的这些话却是极对的,咱们又不是软柿子,又岂能由着她们去捏?”

楚晶蓝淡淡一笑道:“好了,我也饿了,布膳吧!”

“小姐不等姑爷吗?”圆荷随口问道。

“他若是想和我一起用膳,人早就来了,用不着等的,若是不想和我一起用膳,却是请都不会来的。”楚晶蓝淡淡的道。

圆荷和圆珠听到她的话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也依言去布饭,只是才走到门口,便远远的闻到了一股香气,一抬头便见安子迁却带着两个小厮进来了,小厮的手上抱着几盆盛开的茉莉,她们忙行了个礼,安子迁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随意,却已招呼着小厮将茉莉摆在堂屋前面的窗台之上。

楚晶蓝微微皱了皱眉,她并不喜欢茉莉满是张扬的香气,可是却也不能让他椎走,当下只浅浅的道:“用过膳了吗?”

安子迁扭头看了她一眼道:“当然没有啦,怎么?才一成亲就不想和我一起用膳吗?”

楚晶蓝淡笑道:“那倒不是,我见相公这个时辰才来,以为你到姐姐房里用过膳了。”

安子迁又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当下轻轻扬了扬眉毛道:“别的女人都想尽办法把相公把屋里拉,你倒好,倒直接把我往屋外赶。”

楚晶蓝不语,他又笑道:“可别告诉我连我的饭都没有准备!”

圆荷和圆珠此时已将饭菜用篮子拎了过来,圆珠接话道:“准备是早就替你准备的,就怕你不配!”

圆荷听到她的话恨不得堵住她的嘴,只是手里拎着饭菜没有办法动,当下忙岔开话题道:“姑爷带来的茉莉当真是香得紧。”她一边说话一边将饭菜放在桌上,然后狠狠瞪了圆珠一眼。

安子迁淡淡一笑道:“你们倒也直接,那我也直接一点,我才不管你们认为我配不配得上你家小姐,反正她是我的妻子,我日后天天到这里来吃饭,所以你们日后天天都准备好我的饭菜!”

他这句话让楚晶蓝觉得头痛,圆珠又不怕死的问道:“那日后姑爷是不是每日都宿在这里?”

这一下楚晶蓝也想堵住圆珠的嘴了,她低声斥道:“你这丫头说话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回头仔细你的皮!”

安子迁却笑道:“无妨,我喜欢说话直接的丫头,今日里她若不是这般一问,我又哪里敢明目张胆的说我日后都宿在这里!只是不知道娘子欢不欢迎了?”

楚晶蓝捏着绣帕的手不由得紧了些,脸上一片平静,眸子深处却有一抹淡淡的慌乱,却依旧极为镇定的道:“相公日后日日宿在这里,我自是欢迎的,就怕姐姐那边会有意见,说我日日霸着相公。”

安子迁听出她话里拒绝的意思,当下淡淡的道:“她不会有意见的。”

楚晶蓝眸光微暗,圆珠却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安子迁看了楚晶蓝一眼后笑道:“以前我常年睡在外面,她从来都不知道我到底在睡在哪里,以后她至少知道我睡在悠然居里。”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只觉得和电影《非诚勿扰》里的某句台词极像,顿时觉得有些无语,半晌后终是一片淡然的道:“如此甚好。”

许是听出她话里的免强,直言直语的圆珠也不敢多话了,圆荷却恨的又拧了一下圆珠。

安子迁只当没听出她里的免强,当下微微一笑道:“吃饭,吃饭!”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怪异,楚晶蓝想着他日后若是天天都宿在这里的话,先不说应付他费神,还会因为他将整个后院的矛盾更加激化,他是唯恐天下不乱吗?是唯恐她在安府的日子过得太逍遥吗?

晚膳过后,楚晶蓝洗沫完毕后便就着油灯看书,安子迁走过来问道:“看什么书?”

“一些人物杂记,以前太忙一直没有得空看,这几日难得清闲,便看一看。”楚晶蓝淡淡的道。

安子迁随便用眼瞟了一眼,顿时微惊道:“你居然看的是《史传》!”《史传》是西凤国的一本野史,虽然是野史,但是作者的文字功底极好,写的极为传神,只是那本书也有些深晦,没有达到秀才水平的人是极难读懂的。

楚晶蓝淡然一笑道:“只是一本书而已,远溪又何必如此吃惊?”

安子迁打量她的目光更深,想起自己方才的确有些失态,当即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对你有些吃惊罢了,你就好比这本《史传》,让人难以看透。”

楚晶蓝浅笑不语,安子迁又道:“夜深了,这样看书伤眼睛,上床休息吧!”

楚晶蓝淡淡的道:“我还不困,远溪若是累了,就先休息吧!”

安子迁的眉毛扬了扬道:“你在躲我?”

“哪有的事!”楚晶蓝在心里叹了口气,终是将书放下,浅浅的道:“我以前在楚家总是睡的很晚,此时刚到戌,我实在是没有睡意。”

“没有睡意就陪我说会话吧!”安子迁拉着她的手道。

楚晶蓝强忍着将他的手甩开的念头,浅浅一笑道:“远溪想和聊什么?”

“聊聊你的过去。”安子迁看着她道。

楚晶蓝淡淡的道:“过去只是整日里为楚家­操­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安子迁的眸光微微一暗,便又问道:“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说话?”

楚晶蓝浅浅的道:“我的­性­子沉闷,平日里话并不多,并非不愿意和你说话。”

“少找借口了。”安子迁松开她的手道:“虽然我们婚前只见过几次面,现在还算半个陌生人,可是却终究是夫妻,我知道我入不了你的眼,你也用不着捶出这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他的话说的太过直白了,楚晶蓝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无答,当下只站在那里不语,安子迁一双细长的眼睛看着她道:“我们本应是世上最亲密的人,应该将心门打开接受彼此,可是你却将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喜怒哀乐从不在我的面前表露。你明明极不喜欢茉莉,我搬来了你也不说句话,难道就打算一直戴着面具和我过一生?”

楚晶蓝没料到他搬茉莉过来居然是来试她的,她浅浅的道:“我并不讨厌茉莉。”

安子迁的眸光刹那间冷的像冰,他轻哼了一声扭头便在大床上躺了下来,屋子里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凝重,楚晶蓝叹了一口气后道:“只是也不太喜欢而已。”

安子迁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她,她只得起身将书收好然后缓缓的走到床畔,低着头道:“我帮你更衣。”

安子迁一把拉开她的手道:“你不用那么为难,我自己来!”说罢,居然真的一把就将自己的外裳除下,再将中衣也脱了,顿时露出他­精­壮而又结实的胸膛。

楚晶蓝的脸一红,忙别开眼睛,他看了她一眼后直接钻进了蚕丝被里,然后淡淡的道:“我喜欢­祼­睡。”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后想一把掐死他,她完全可以肯定这小子是在捉弄她,她咬了咬牙扭过头狠狠的瞪着他,果然见到他那张含笑脸,她轻哼了一声,他也轻哼了一声,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楚晶蓝终于道:“我不喜欢男人不穿衣服睡觉!”

安子迁的嘴角微扬,却坐起来拿起中衣又穿了起来。

楚晶蓝微微一怔,他看着她道:“然后呢?”

楚晶蓝咬了咬­唇­后又道:“我也不喜欢茉莉,明天就叫人搬走!”

安子迁微笑,点了点头道:“还有吗?”

楚晶蓝的眼睛转了一个圈后道:“我也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

“这个就不行了,你得习惯。”安子迁的语气里微微有些霸道,他一把拉过她的手道:“晶蓝,我们是夫妻,有什么话想问的就问,想说的就说,没有必要都藏在心里,知道吗?”

楚晶蓝抿­唇­微笑道:“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只是远溪并不认同罢了。”

安子迁叹了一口气,一头栽在床上道:“我好像是在自找苦吃!”

楚晶蓝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不由得再往上扬了些,他却已从被窝里将头抬起来道:“其实你想知道所有有关安家的事情都可以问我,不用那么麻烦让圆荷去查。”

楚晶蓝的身体微微一僵,顿时明白她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他却已一把将她拉进怀里道:“娶凤娇和其它三房姨太并非我本意,我以前觉得把女人娶回家来放在那里也是无妨的,可是等自己有了真正喜欢的人之后才知道她们已成了天大麻烦。”

楚晶蓝再次愣了一下,他又叹了口气道:“只是凤娇已跟了我多年,­性­子虽然好强却对我甚好,我是不可能休她的,晓玉、田甜和洛冰她们三个我若是将她们赶走的话,她们便连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出来。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楚晶蓝有些明白,却更多的是糊涂,她抬眸看着他,却见他整张脸在油灯的映照下又多了三分温柔,她的心轻轻一跳,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安子迁幽幽的道:“你以后会明白的,是我自己太过急躁,感情这件事情原本就应该慢慢来。”他顿了顿后又问道:“是不是还没有放下表哥的事情?”

楚晶蓝知他在说苏连声城的事情,当下淡淡的道:“早放下了。”嘴里这么说,眸光却深了些,手也不知不觉的握成了拳。

“放下便好。“安子迁缓缓的道:“表哥已经离开杭城去了西京,他是探花之身,叔叔又官至刺史,听说他叔叔近日也调回了西京,他在京中早有布置,想必已替表哥铺好了以后的路,表哥日后必定是人上人,非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所能有撼动的,你若没有存报复的心那便好,若是存了便尽早打消吧!”

这些事情楚晶蓝也是知道的,只是此时安子迁说出来,她的心里还是大吃一惊,他居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她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他却眨了一下眼睛道:“夜深了,睡吧!”说罢,他的手指轻弹,油灯应声而灭,他的身体也朝她贴近了几分,她顿时大惊,他该不会是想……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第五章 一身的温柔

事实证明,楚晶蓝想多了,安子迁只是拥着她,并没有做下一步的动作,纵然如此她依旧觉得极其不自在。昨夜两人同床共枕,她是太倦了所以就沉沉睡了过去,而今夜她并未觉得太累,他这般拥着她,顿时让她连呼吸都不知如何呼吸了,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气息喷了她一脖子,麻麻痒痒的,让她觉得全身上下似被什么东西拂过一般,躁热的难受,她忍不住轻手推了推他。

他却已吃吃笑道:“怎么呢?”

“那个,我还不困,我先去看会书!”楚晶蓝说罢便欲下床。

安子迁又岂会让她如愿,虽然油灯灭了,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他却能感觉到她的无措,她平日里总是一副淡定自持的样子,此时将她脸上的平静打破,不知为何,他竟隐隐有种畅快的感觉。他一把抱着她道:“油灯太暗,看书伤眼睛,还是好生歇着先。”

楚晶蓝急的额前的汗都冒了出来了,她闷声闷气的道:“没关系的,只是随便看几眼罢了。”

“随便看几眼就别看了。”安子迁笑道:“睡吧,我不搂你了。”

说罢,他的手又松了几分,她心里还是不自在,伸手欲去拉他的手,用尽了全力却也没有拉动分毫,只觉得他的那只手极其有力,手上纹理分明,却并没有太多养尊处优的细滑,她不禁有些挫败,见不是对手,­干­脆放弃了挣扎。

安子迁见她不再反抗,手反而松了些,他微微笑道:“不用怕,在你还没有接受我之前,我不会免强你的。”

楚晶蓝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只是那口气吐出来时,她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他总有办法将她的平静打破,也总有办法让她想抓狂。男人和女人在这种事情上的较量,女人总是弱势的那一方。

安子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手又紧了些许,他低低的的道:“睡吧!”她身上的气息清香中带着点点甘甜,是回忆深处的幽静,也有着淡淡的幽深,呵,这个如迷一般的女子。

楚晶蓝知道自己无法从他的手中挣脱,她反倒静了下来,他不再说话,夜便静了下来。静下来的夜,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以及他的呼吸声。

他的呼吸很沉稳也很有力,轻吐慢吸间似有着无尽无尽的魔力,让她原本有些急躁的心也静了下来,汗也不知何是隐没。她的头贴他的胸前,他的鼻息轻轻的指过她的发,温柔而又缠绵。

他的胸膛不若她想的那么单薄,反而厚实宽广,莫名的,她的心静了。莫名的,她的心里升起了些许依靠的感觉。

她以为两人这般拥着,她定是睡不着的,必竟她自小心就一人独睡,从不适应有人睡在身边。可是她又错了,就这样听着他的呼吸声,她竟沉沉睡了过去。

楚晶蓝再次醒来时,看到的一张放大的含笑俊颜,她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又回过神来,想起昨夜的种种,她冲他咧嘴一笑,而笑罢之后,她才发现她的手不知何时已搭在他的腰上。她极快的将手抽了回来,然后再咧嘴一笑。

安子迁大大方方的道:“你醒了!”

楚晶蓝再次咧嘴一笑,然后极快的穿衣起身,她自己只觉得她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几分,他没有再去捉弄她,由得她自己独自在那里尴尬。他心里也很清楚的知道,要让她将对他的心防放下,不是一两天就可以的。

圆荷圆珠在门外听到声音,早已端着洗涑用品敲门而进,两人看到楚晶蓝满是尴尬的表情,对视一眼后也没敢再问。

安子迁平日里也不习惯别人伺候,早早的就自顾自的将衣裳穿好,然后淡淡的道:“今日向母亲请安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楚晶蓝直觉想拒绝,却见他的目光看着她,她居然鬼使神差般就点了点头,安子迁浅浅一笑,已经去洗沫了。

今日并没有太特别的事情,楚晶蓝请有安之后,安夫人便让他们回去了,而安子迁早已派人备好马车,准备带楚晶蓝出去,却被俞凤娇看到了,她问道:“相公这是要带妹妹去哪里?”

“带晶蓝出去走走。“安子迁淡笑道。

俞凤娇撇着嘴道:“相公当真是偏心的紧,妹妹一进门就带她出去,可是我们成亲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带我出去过!”

楚晶蓝实在不愿意和安子迁单独相处,当下微微一笑道:“姐姐要不要一起去?”

俞凤娇的眼睛亮了三分,却看着安子迁道:“我只怕跟过去了,相公心里会不痛快!”这意思便是想去了,却又保持着她的矜持。

楚晶蓝正欲说话,安子迁却毫不客气的道:“你知道了还说,我们出发了,你快些回去吧!”说罢,他拉着楚晶蓝便上了马车,仿佛俞凤娇是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

俞凤娇顿时气红了眼,狠狠的跺了跺脚,扭头就往回走。安子迁只当做没有看到,楚晶蓝却觉得有些头痛,安子迁要不要做的这么明显啊!

车夫听到安子迁的吩咐,赶着马车便快速朝前奔去,只留下一路灰尘。

俞凤娇的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听到马车离开的声音,蓦的又停了下来,狠狠的看着马车消失在眼前。她握着绣帕的手已成了拳头,可怜那条绣着蝶恋花的绣帕已皱成了一团。

正在此时,却听得二少夫人微微有些尖酸的声音道:“哟,五大弟妹站在这里做什么?在看什么呢?五弟和五二弟妹都走远了!”

俞凤娇将已快涌出的泪水全部咽了下去,一抹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脸上,她浅浅笑道:“是啊,他们已经走了,我在看二少爷今日里又要带个什么模样的小妾回来了。”

俞凤娇和二少夫人一直都不太和,平日里两人只要一见面就会互掐几下,若是逮着对方的短处,便是谁也不会放过谁。

二少夫人的脸­色­顿时也变了,整个安府的人都知道,二少爷看似极为老实,却是一个花心大萝卜,平日里也喜欢沾花惹草,府里除了安子迁有三个妾室之外,就只有二少爷有两个妾室,其中有一个就是在安子迁大婚前挺着肚子进的安府,当时把二少夫人气的快要吐血,这件事情也就成了二少夫人心里的一块不能揭的伤疤。

二少夫人强忍着怒气道:“这也没什么,带再多的小妾回来也只是小妾罢了,他可不会像五弟那样光明正大的娶平妻,这平妻说白了就是妻,五二弟妹有整个楚家撑腰,就连老爷和夫人看了也会敬她三分,昨日里她一进门就罚了你的人,还不是白罚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这会倒逮着我凶了起来,你有本事就去凶她,我又没有惹你。”

二少夫人的话正中俞凤娇的靶心,她从昨日起一直为这件事情极不痛快,此时被二少夫人揭出来,只觉得简直就是她的耻辱。

二少夫人见她­阴­沉着一张脸,心里的怒气便又散了些,笑眯眯的道:“现在五二弟妹进门了,五大弟妹可得多花一些心思在五弟身上了,你看他现在的心思可全在五二弟妹的身上,我进门几年了,好像也没有见五弟带五大弟妹出去游玩过吧!”

俞凤娇的脸又黑了几分道:“谁说相公没带我出去玩过,只是二嫂不知道罢了。话说二嫂在这里担心我的事情,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得到二哥的心吧,二嫂到嫁到安府也有好些年了,却一直都无所出,我见二哥似乎对真巧极为上心,这一次真巧若是一举得男的话,二嫂可得小心二哥先休你,后将真巧扶正哦!”

俞凤娇的话也命中了二少夫人的靶心,直把二少夫人气的俏脸通红,她浅浅一笑,然后在丫环的陪伴下施然而去,只留下气的发抖的二少夫人。

只是她才一转过身,脸上的笑意便已消失的­干­­干­净净,她的一双眸子已冷的像寒冰,嫉妒和恶毒也从她的眼底滋长了起来。

她回到怡然居后气的想吐血,却见洛冰和许晓玉已守在门口欲给她请安,她心情不好,怒骂道:“还请什么安?现在这府里只怕就只认五二­奶­­奶­了!”

许晓玉和洛冰视了一眼,两人都极为聪明的选择了不说话。

俞凤娇见两人站在那里不动,心里的怒气微微消了些,她冷着声道:“都进来吧!这般忤在门口,被人看去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们!”

两人极为乖巧的跟了进去,洛冰淡笑道:“大­奶­­奶­真会说笑,您的心胸之宽广,在整个安府里是出了名的好,又岂会欺负我们,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嚼的舌根您就别放在心上了。”

俞凤娇见洛冰笑颜如花,这一笑风情无限,心里又有了几分不悦,只是想起洛冰自进安府之后就一直极为安生,虽然有着娇美的容貌,也曾被安子迁捧在手心里宠过,却一直都极为低调的为处事,对她也极为尊敬,从不敢违逆她的话,她以前也曾对洛冰使过绊子,洛冰是连啃都不敢啃一声,这般一想,她的心里便又舒服了几分。

她轻叹一口气道:“你能这样想便好了。”

洛冰的眸光微转道:“怎么没见五少爷和五二­奶­­奶­回来?”

“五少爷带二­奶­­奶­出去了。”俞凤娇淡淡的道:“你们今日不用再去给二­奶­­奶­请安了。”到此时,她的心才算平静了些,只是一说起安子迁和楚晶蓝就又莫名的有些冒火。

洛冰一听便知道她的怒气是为何而起了,她当下笑道:“五少爷原是多情之人,二­奶­­奶­刚进门,他宠她一些也是极正常的事情,等过一段日子他自然就会腻了,到时候自然会发现还是大­奶­­奶­最好,就会再回到大­奶­­奶­的身边。”

俞凤娇叹了口气道:“会有那么一天吗?这些年来他是一房接一房收了,现在又娶了平妻,二­奶­­奶­家世显赫,于家中又有帮助,他的心要回到我的身上谈何容易。”

洛冰的眸光流转转,浅笑道:“大­奶­­奶­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您是五少爷的结发妻子,二­奶­­奶­家世再显赫也没有办法替代你的位置。再说了,您出身高贵,老爷和夫人也都高看您一分。五少爷行事素来是有些荒唐的,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时兴起,等那兴趣淡了,这后院便也平静了,到时候二­奶­­奶­还不得乖乖听大­奶­­奶­的话,任由大­奶­­奶­揉搓。”

洛冰的话让俞凤娇心里舒服了不少,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揉搓你们,二­奶­­奶­也一样。”

洛冰知道她的心思,当下将笑容敛去后道:“这些年来大­奶­­奶­是如何待我们的,我们心里都再清楚不过,府里这么多的少­奶­­奶­没有一个的气度与您相比。”她的心里却道:“还没有想过要揉搓我们?真是会说瞎话。现在楚晶蓝进门了,你们就慢慢斗吧!看你还嚣张多久!”

俞凤娇淡淡一笑道:“这些话你们就在这里说说便好,若是被其它的少­奶­­奶­听到了,少不得又要来编排我了。”

洛冰轻轻点了点头道:“婢妾明白,又岂会让大­奶­­奶­难做。”

许晓玉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不Сhā一句话,心里却有些好笑,这个院子里只怕从今往后都不会安生了。

俞凤娇看着两人道:“你们倒是很会做人,只怕是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到二­奶­­奶­那边的时候,便又换了一种说词了。”

洛冰一本正经的道:“大­奶­­奶­多虑了,我们和大­奶­­奶­已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大­奶­­奶­还不清楚吗?再则昨日里二­奶­­奶­一进门就罚了大­奶­­奶­的,又将二姨太赶到了柴房,在我们的心里对她终是存了三分畏慎,又哪里敢和她亲近。万一哪天惹得她不高兴了,那些板子便打在我们身上了。”

俞凤娇见她满眼真挚,听她说的也是实情,当下淡淡的道:“你们知道这些便好,反正跟在我们身边是定然不会亏待你们的。”

洛冰知她这是在拉人了,当下忙道:“婢妾知道。”

俞凤娇的目光又投向许晓玉,好皱着在眉头道:“晓玉,你怎么不说话?”

许晓玉知道今日里若是不表明立声,只怕是走不出这座院子了,当下忙淡淡的道:“婢妾唯大­奶­­奶­马首是瞻。”

俞凤娇的眼里微微有些得意,给身边的丫环琼姿使了个眼­色­,琼姿便从里间拿出了再个荷包一人递了一个,俞凤娇道:“这是这个月的月银,你们先拿去花吧!”

洛冰一掂那银子,足了五两重,比起往日来起码重了二两,当下忙道:“多谢大­奶­­奶­。”安府里每房姨太的月银都是三两,这多给的二两只怕是俞凤娇亲自掏的荷包,这拉笼的意思就更加明白了。

俞凤娇又道:“还记得二­奶­­奶­进门之前我曾对你们说过什么吗?晓玉,你来说。”

许晓玉忙道:“二­奶­­奶­家势再显赫也是外人,大­奶­­奶­才是自己人。”

俞凤娇的眸子里微微有些得意道:“晓玉记得便好,就算现在五少爷再宠五二­奶­­奶­,我还是第五房的当家主母,府里所有的月银都是给到我之后让由我来发放,二­奶­­奶­可给不了你们银子。”

洛冰恭敬的道:“大­奶­­奶­说的甚是!”

“好了,我也有些倦了,你们都下去吧!”俞凤娇见目的达到便下了逐客令。

许晓玉和洛冰便轻轻施了个礼后退了下去,两人走出去后洛冰问道:“姐姐,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许晓玉淡淡一笑道:“妹妹比我聪明一百倍,这件事情又岂用问我?”

“姐姐就不用谦虚,你平日里虽然话很少,可是心里却是一片透亮,这府里所有的事情又有哪一件能瞒得过你的眼睛!”洛冰看着许晓玉微笑道。

许晓主依旧一片淡然的道:“这句话应该是我对妹妹说才是,我虽然比妹妹早进安府一段时间,可是很多事情并没有妹妹看得那么透。再说了,当初五少爷为了把妹妹弄进安府可是没少花心思,那情景虽然不能和现在五少爷对二­奶­­奶­的心思相比,却也差不了太多。这其中的事情,又有哪件是妹妹看不透的?”

洛冰扑噗一声便笑起来道:“姐姐果然是厉害。”

“彼此彼此!”许晓玉浅浅一笑,然后便转身回了房。

洛冰的眉毛微微一扬,也回到了她的偏院,她轻轻的道:“看来很快就有好戏看了,俞凤娇,这一次你可算是遇到真正的对手了!”

她出身低微,因为曾当过歌姬,所以一直都被安府的人看不起,同在这个院子里,其它的女人对她也存了别样的眼光,若不是她有着八面玲珑的手段,只怕早已被俞凤娇给捏死了。她早就盼着能有人来收拾一下俞凤娇,却一直都没有人有那样的本事。她若是有俞凤娇那样的出身,她定然已和俞凤娇斗成了一团,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妾,一个不得宠的小妾,平日里虽然会对俞凤娇使些绊子,却也只敢偷偷摸摸的动手脚,从来不敢抬到明面上去,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俞凤娇要玩死她绝对是个极容易的事情。可是她的心里终究是不甘的,不甘如此在人下,而楚晶蓝的进门无疑是给了她一线希望!

她心里原本不敢想的事情也陡然在脑中形成,安子迁能娶平妻,就意味着她也有出头的一日!

府里各个女人都有着各自的打算,和安子迁一起策马走在稻田边上的楚晶蓝是不知晓的,她全然不知道她已在无形中将原本就已经极为凌乱的安府又搅出了一股巨浪。

她此时只能看到眼前一片灿烂而又金黄的田野,轻风吹来,已经有七成熟的稻子便随着风轻轻跳起舞来,遍地的金黄,让她觉得心胸陡然开阔了不少,原本心里还有几分烦闷和不快也消散了不少。

这一次安子迁只带了她一个人出门,并没有让圆荷圆珠一起跟来,她不会骑马,便只得和安子迁共乘一骑,初时她还有三分惧意的害羞,等到马儿欢快的跑起来时,那愉悦的感觉向她袭来时,她的心情也便轻松了。她告诉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和男人共乘一骑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情,这般一想,她便彻底的放开了,将身子轻轻侍在安子迁的身上,欢喜的欣赏着美丽景­色­。

田边不时有劳作的人向安子迁问好:“五少爷好!”

安子迁无论是谁他都会回应一声好,问候的多了,楚晶蓝便忍不住问道:“他们怎么全部认识你?”

安子迁笑道:“我一有空便在这年田野里厮混,时间长了,他们自然也就认识我了。”说罢,他顿了顿后又道:“不然,你以为我那纨绔的名声从何而来?”

楚晶蓝失笑,安子迁又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了,这一大片田地直到那边的山头全是安家的,这些和我打招呼的便是安家的租户。”他的手指向远方,那连绵不断的稻田里望不到尽头,那坐山也只是隐约可见。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她虽然早就知道安家是开米铺的,也知道安府是薄有田产,却没有料到安家的田产竟有如此之多,当下忍不住道:“这一整片全是安家的?”

安子迁轻轻答应了一声后道:“我爹说了,这安家手中流动的现钱也许没有你们楚家多,可是把这些地一卖,安家可就比楚家富多了!”

楚晶蓝笑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拿安家和楚家去比。”

“你不比别人也会比啊!”安子迁看着她道:“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我娶你是因为楚家的财产。”

楚晶蓝微微一愣,顿时明白他今日里带她出来看这片田野的真正目的了,她淡淡一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事非,由得他们去说。”

安子迁的嘴角微扬,她也淡然一笑,却笑的如同春风一样温柔,那双明亮的眼睛也微微弯了起来,和往常那种淡定自持的笑容完全不一样。

他的心里微微一松,带着她继续前行,风轻轻吹起她的发,她的发微微的拂过他的脸,有些麻麻痒痒,他的心不禁又起了悸动,搂着她纤腰的手也微微紧了几分。

楚晶蓝扭头看向他,他浅浅一笑后问道:“饿不饿?”

楚晶蓝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的眉毛扬了扬道:“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楚晶蓝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已一夹马肚,马便飞快的跑了起来,她吓的尖叫一声,身体朝他贴的更近了些,他哈哈一笑将她楼得更紧了些,骏马飞驰,载着两人朝不远处的农舍飞去。

农舍前有一条不算甚宽却极为清澈的河流,青山、绿水、金­色­的稻田,交织成一副绝美的山水画,安子迁“吁”了一声将马勒住,然后伸手将楚晶蓝抱了下来,正在此时,一对身着粗布衣裳的年老夫妻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安子迁欢喜的道:“五少爷,你来了啊!这位是少夫人吗?”

“是啊!”安子迁笑嘻嘻的答道:“我说过等我找到我心爱的女子时,就会将她将给你们看看,怎么样,还不错吧?”

老­妇­人笑眯眯的过来牵着楚晶蓝的手道:“真美啊,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楚晶蓝的脸微微一红,一时间不知道这对年老的夫妻到底是什么人,安子迁却又道:“秦妈,今日里有什么好吃的?我们饿了!”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今天早上刚抓到一条势鱼,昨夜里还抓到了一只山兔,我这就给五少爷和五少夫人准备去!”秦妈笑呵呵的道。

“看来我们是真的极有口福了!我来帮忙!”安子迁笑的像个孩子,居然真的将袖子挽了起来,朝屋子边的大木盆里走过去。

秦妈和老头子也不拦他,由得他去折腾。

楚晶蓝微笑道:“那我来生火吧!”

“好啊!”老­妇­人笑呵呵的道:“只是你一个新娘子来做这些粗活有些不太妥。”

楚晶蓝浅浅笑道:“无妨,就怕我做的不好。”

秦妈笑道:“这些事情是极简单的,一学就会!”

楚晶蓝说罢便拿着火折子将木柴点着,那边安子迁已经将鱼去鳞洗净,那动作居然极为熟练,她看着他那副样子,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忽然觉得这个纨绔和她印象中的样子完全不同。

秦妈在旁看着楚晶蓝的目光,微微一笑道:“虽然外面的人都说五少爷不长进,可是他在我的心里,可比安府里其它的公子强上百倍千倍,夫人嫁给五公子日后有福享了。”

楚晶蓝淡笑道:“他平日里常来这里吗?”

“也不常来,一般几个月来一次吧。”秦妈浅笑道:“五少爷心地善良,没有架子,我们都极喜欢他到这里来!”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剁好的兔­肉­丢进已经冒青烟的地锅里,紧接着又将青红尖椒以及姜蒜放了进去,刹那间,香气四溢,却也有呛鼻的味道传来。

楚晶蓝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这个喷嚏打的用力了些,她手中的柴火一挑,居然将火挑灭了,她心里一急,忙又放了些柴进去,没料到这一次柴放得多了些,顿时浓烟四起,熏的她眼睛都睁不开了,她愈加的急了,忙用火棍去挑,没料到她裙摆太长,裙子一不小心便卷入了火堆。

火光四起,她顿时大急,吓的大声道:“起火了,起火了!”

秦妈也急了,忙舀起一勺水便往她的裙子上淋了过去,火是扑灭了,她也差不多成了落汤­鸡­,安子迁大急,将鱼扔下跑过道:“有没有烧着?”

楚晶蓝摇了摇头,惊魂未定的她忍不住拍了拍胸口道:“真没料到烧个火还能烧成这副样子,我果然是养尊处优的时间太长了。”

安子迁见她白净的脸上染上了黑黑的印子,他忍不住笑道:“你先去洗把脸,然后在旁边等着吃就好了,我来烧火。”

楚晶蓝见自己实在不是烧火的料,便缓缓的走到小河边去洗脸,而当她看到水中倒影时,她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自从这个世界后,她还从来没有如些狼狈过,脸脏的像挖煤的,裙子的下摆已被烧的面目全非,身上也半湿了。想起自己方才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从今往后她只怕再难在安子迁的面前端着那副淡然的架子了。

她洗完之后缓缓走了过去,却见安子迁已熟练自如的在那里烧着火,她的嘴角微微一扬,他这副样子倒当真有几分随意和可爱了,她真没有料到这个纨绔还会做这些事情。

安子迁见她看着他,他咧嘴嘲她笑了笑道:“马上就好了!”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秦妈的见她的衣裳已不成样子,便寻了几件粗布衣裳递给她道:“五少夫人可别嫌弃。”

楚晶蓝淡笑道:“秦妈客气了,能穿就行。”

秦妈见她虽然气质高雅,­性­子却甚是随和,不由得微微一笑,门外安子迁已在那里扯着嗓子道:“秦妈,锅快着了!”

秦妈应了声:“来了!”然后扭头对楚晶蓝道:“五少夫人先换衣裳,我出去炒菜了!”

楚晶蓝淡笑着点了点头,秦妈却已手忙脚乱的跑了出去,她抿­唇­浅笑,当下便将被烧焦的丝制衣裳换下,穿上了秦妈的蓝底白花的粗布衣裳,衣裳有些大,但是用腰带轻轻一系,便也不觉得那么宽了,她掀开帘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时却见小院子里已放着一张极普通的木制小桌,上面已放了好几个菜,红烧野兔,暴炒鳝段,蒜茸炒青菜,野山菇炖老­鸡­汤,秦妈又端着一条刚出锅的掣鱼走了过来,完美的四菜一汤。

安子迁见她的身着粗布衣裳走了出来,只觉得眼前一亮,虽然那衣裳的质地及不上她之前所穿那件的十分之一,还微微有些宽大,而她的腰间系着一根蓝­色­的腰带,便衬得她的纤腰不盈一握,深蓝的底­色­衬的她粉­嫩­的肌肤如雪一般的白,有一种撇去浮华后淳朴单纯的气息,再加上她素来淡然的气质,他只觉得她就是那误坠凡尘的仙子,美的让人心动。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心底荡起一抹淡淡的温柔,那抹温柔一经化开,便溶进了他的五脏六脏,他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里都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让他欢喜的想翻上几个跟头。

秦妈已笑呵呵的道:“乡野农间,可比不你们城里的山珍海味,五少夫人可千万别嫌弃。”

楚晶蓝淡笑道:“已经很丰盛了,看起来似乎很好吃,我不客气了!”说罢,她已动手夹了一块鳝段,那鳝段微微有些辣,却是又细又滑又­嫩­,比起杭城里最有名醉乡楼的招牌菜红烧鳝段还要好吃,她不由得赞道:“好吃!”

秦妈听到她的夸奖,乐呵呵的道:“五少夫人喜欢吃就好,再尝尝其它的的菜。”

楚晶蓝毫不客气的将每个菜尝了一遍,兔­肉­麻辣入味,青菜新鲜甘甜,鲠鱼鲜滑细­嫩­,­鸡­汤又汤又甜,当真是每个菜都有各自的风味,却又都好吃至极,引得她食指大动。

万里水稻飘香,小河碧水弯弯流,茅屋小舍风光无限,醉染红枫层林醉。

楚晶蓝从来不知道在这种地方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她只觉得今日所看到的风景是她这一生见过最美的,美食美景将她心里原本一直压抑的负担全部摒弃在脑后,今日的她只想放肆一回,圆泣透白的香啧啧的米饭,她极没有形象的吃了十成饱,小肚子也撑的滚圆。

安子迁看着她那副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秦妈见她吃的那么欢快,嘴角都合不拢来,泰老爹­性­子沉闷,一直没有说什么话,却也一直含笑两人。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稍事休息后,安子迁便牵着马带着楚晶蓝缓缓朝前走过,她只觉得这般走在广袤无垠的田野里,闻着淡淡的稻香,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她的心情一好,那些规矩便也被抛到了九宵云外,她突然有了一种想跳舞的冲动,她见四下无人便拉着安子迁的手道:“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安子迁愣了一下,没有料到她居然还会跳舞,要知道在这个朝代,大家闺秀是不让学跳舞的,在世人的眼里,只有那青楼舞姬才会去学跳舞,她这样一个守规矩的人居然会跳舞,倒当真是有些让他吃惊了。

他还没有应声,她却已在田野里舞了起来,她一身粗布蓝底白花的衣裳,没有丝绸的飘逸,她却硬是跳的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迎着清风黄稻,美的让人心折。

安子迁只觉得她的舞姿是他见过的最美的舞姿,那舞清新脱俗,他这个常年流连在青楼楚倌里的人竟也从未见过,他一时愣在那里,看着她上下翻飞,似要冲破那片碧蓝的天空一般,他顿时便明白了她心底深处的渴望,他的心里升起了一抹怜惜,这样一个极具才华又渴望自由的女子,竟生生被那些礼教束缚的动不得。

楚晶蓝兴致一起,全然已忘了她曾经许下的誓言,她曾说过她的美只为她爱的人绽放,她的舞也只为她爱的人跳。在这片广阔的田野里,她此时只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展翅的蝴蝶,心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只觉得自己远离那片喧嚣的繁华一般。

她忘情的跳着,他静静的看着,乡间的地多有泥泞,她一个不备脚下一滑,身体便重重的飞了出去,他极快的一把将她抱住,她惊魂未定的抬眸看着他,却风他的眼眸里满是温柔,那点点温柔就如同那三月的春水一般轻轻拂过她的心,却也提醒着她她方才做下了多么出格的事情,她讪讪一笑,从他的怀里挣扎而出。

安子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轻轻的道:“你跳的真好看。”

楚晶蓝淡淡的道:“方才吃的太饱,身上的力气没地方使,随便跳跳而已,你看过后就忘了吧!”

安子迁明白她的意思,他浅笑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不会忘,却会记在心里。”

楚晶蓝回眸看着他,却见他此时负手而立,站在天地间极其伟岸,似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她浅笑,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安子迁朝她走近了些道:“你不要总是用那些规矩束缚自己,至少以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需要那些规矩。”

楚晶蓝见他那双细长的眸子温情点点,她心念一动,很快却又暗了下来,他这样的眼神也不知看过多少其它的女人,她可以接受他的温柔,却需要管住自己的心,这样的一个男人,她可以做他的妻子,却绝不能爱上他。因为只要爱上了他,她日后的日子必定会陷入嫉妒和争风吃醋之中,她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她浅浅一笑道:“我忽然觉得你这个人做朋友比做相公合适。”

安子迁扬了扬眉毛,她又低低笑道:“你的温柔全天下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只是你这样的人却是爱不起的?”

“为什么?”安子迁微皱着眉头问道。

楚晶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低眉敛目缓缓的道:“我会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安子迁的眼里有些无奈,他原以为今日能将她的心门打开,没料到却终是没有,她又缓缓的道:“谢谢你今日里带我出来吃这些我从未吃过的美味,也谢谢你带我来看我从来没有看过的风景。”

安子迁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很多事情不要用眼去看,要用心去体会,因为眼睛看到的很多都是假的。”

楚晶蓝微怔,扭头看着他,他却微笑着道:“我一直很羡慕秦妈和秦老爹,可以摒弃一切的荣华隐居在这里,而两个的爱情若只是简单到只要相守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楚晶蓝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他无非就是告诉她不要去想那些俗事,只要他陪在她的身边便好,她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眸光更暗了些,他却又缓缓的道:“秦妈原是西京最有名的大厨,泰老爹是江湖上最厉害的杀手,两人相爱之后便双双隐居于此,已远离江湖几十年了。”

楚晶蓝愣了一下,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那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夫­妇­竟还有这样的一成身份,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是我的朋友,所以这些事情并不瞒我。”安子迁淡淡一笑道:“可是我在你的心里,却至今连朋友都及不上。”

楚晶蓝淡笑不语,安子迁叹了口气道:“原本还想带你去见见我的另一个朋友,如今看来是不需要了,你不愿对我敝开心胸,那么我也留一点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吧,我们回去吧!”

楚晶蓝见他的眸子里有一抹淡淡的失落,她的心里也微微一暗,却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去问他的另一个朋友是什么人。

安子迁先扶着她上了马,自己再一跃而上,身手轻盈而又敏捷,楚晶蓝心里隐隐觉得这个纨绔只怕是有些秘密的,只是想起安府里他的妻妾,她便又将心里的那些好奇心尽皆掐死,他的事情她不想介入。

两人策马回到马车旁,却见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早已站在那里候着了,安子迁目不微深,对楚晶蓝道:“你先到车上等我,我马上过来。”

楚晶蓝并没有看那男子,已温顺的上了马车,心里却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昨日里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来找他,今日里又有一个武功不弱的男子来找他,他还认识曾经的江湖第一杀手,他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她的好奇心又升了起来,拉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却见他满身冷然的站在那里,居然还有一抹淡淡的威仪之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对那个劲装男子说了几句话后那男子便骑着他方才骑的马离开了,他已大步上了车。

楚晶蓝看了他一眼,他淡淡的道:“想问就问吧!”

楚晶蓝淡淡一笑道:“你的朋友可真多。”

安子迁的眸光微微一暗,轻哼了一声道:“哪个纨绔没有几个朋友?”

楚晶蓝识趣的不再说话,他已命车夫驾着马车回城,到城里时,她先去了一趟楚家的绸缎装,将那套蓝底白花的粗布衣裳换了下来,穿了一件浅绿­色­绣着白梅的极品丝绸上了马车,他的眸光却暗了,有些厌恶的看了她一眼,黑着一脸扭过头不看她。

她不以为意,依旧淡然的坐在那里,马车里的气氛却已变得有些地沉重,两人一路相对无言的回到了安府,她还没有走到悠然居,圆荷便哭着迎上来道:“小姐,你快救救圆珠,她被五大­奶­­奶­拉过去了,这会只怕已经被打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楚晶蓝大惊道:“圆珠怎么会被大­奶­­奶­拉过去?”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第六章 女人的战争

圆荷一边抹泪一边急道:“今日小姐和姑爷离开后,我和圆珠便回到悠然居,吃过午饭之后正在屋子里休息,大­奶­­奶­的贴身丫环琼姿过来找我们说是大­奶­­奶­新买了一匹绸缎,欲在上面绣上一些花样,让我们去帮忙参详一下。我们知道她不是好惹的主,心生警惕,推脱欲不 琼姿便用话激我们,圆珠的­性­子冲,受不得激要过去,我心里放心不下,只得和她一起过去。过去之后大­奶­­奶­一直和颜悦­色­的和我们说着话,并问了不少关于刺绣的事情,还一直夸小姐大婚那一日绣的凤凰极为好看。我和圆珠便将戒心放下,只道她是诚意想学这些事情,便在那里教她。如此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她说头痛要回房休息,让我们在屋子里帮她画个花样出来,她明日便照着那个花样去绣,我们不疑有他,在屋子里将花样画好后便回来,回来之后却见桌子上放着一根雕着五彩凤凰的发簪,圆珠心里好奇便拿了起来,谁料她才一拿起来琼姿便带着人走了进来,说那根发簪是大­奶­­奶­的心爱之物,圆珠只道那是小姐新打的发簪,便和琼姿态争辩了起来,大­奶­­奶­也闻讯赶来了,大怒之下将圆珠就给带去了怡然居,我自知不是她的对手,若是去了只怕两人都得陷进去,便在这里等小姐回来。”

楚晶蓝一听眉头微皱道:“这件事情一听就是破绽百出,定是有人刻意陷害的。圆珠被拉走多长时间呢?”

“差不多有一刻钟了!”圆荷急道:“我怕圆珠只怕是被打了。”

在楚晶蓝的心里,圆珠和圆荷两人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从来没有将两人当做是下人,是比亲生姐妹还亲的姐妹,此时圆珠被人陷害,她又岂能袖手旁观,当下咬着牙道:“走,跟我过去要人!”

“慢着!”安子迁在旁道:“你们两人就这副模样过去要人,铁定要吃亏的,我随你们一起过去。”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道:“如此便有劳相公了。”

安子迁和她出去一趟,心里原本是置了些气的,此时再听到她有礼却疏远的表情,心里不禁存了三分怒气,他轻哼了一声原本不想管她的事情,却又在她的脸上看到了着急和担心,他的心里终是一软,只得叹了口气匆匆跟了上去。

安子迁的话提醒了她,她忙将怡然居的丫环婆子全部叫上,跟着她一起朝怡然居走去。

楚晶蓝是第一次走进怡然居,那里没有悠然居的宁静淡陌,多了一分大气和嚣张,却又有极为­精­致的雕栏画栋,有几分大户人家的主母所住的地方的气息。

而此时她一点欣赏的心情也没有,因为她已经听到了圆珠的哭声,以及丫环婆子嚣张的打闹声,她的心里不由得一紧,大步走了进去,见屋子里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都是一些粗壮的婆子,她根本就看不到圆珠的人。

圆荷大惊道:“小姐,圆珠在地上!”说罢,她便不由分说的扑了过去。

楚晶蓝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满了威仪,站在她身边的一个婆子有些吃惊的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鄙视的道:“你是什么人?敢闯五夫人的房间?还不快滚出去,否则仔细你的皮!”

楚晶蓝气极,怒喝道:“我是五二­奶­­奶­,你们全给我住手!”

这满屋子都是俞凤娇的人,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话,甚至还有人冷嘲热讽道:“五二­奶­­奶­?我们只认五大­奶­­奶­,什么五二­奶­­奶­!没听说过!”

楚晶蓝气的想打人,她实在是没有料到俞凤娇的屋子里居然还养着这样的恶奴,她眼见的圆荷扑了过去,一记板子落下,已打在圆荷的ρi股上了,在这一刻,她素来淡定的心里也升起了浓浓的无助,若是讲道理,她自是不怕他们,可是这群人根本就是来横的,她只是一个弱质女子又如何会是这些粗使婆子们的对手!

她对悠然居里的丫环婆子道:“快去将圆珠和圆荷救出来,我有重赏!”

那一群丫环婆子只是看着她,却没有动静,她的眸子微微一眯,咬了咬牙道:“谁能将她们两人救下,我一人赏十两银子!”

她的话说完,有两个粗使婆子动了心,当下不顾一切的往前拦去,而其它的丫环婆们子却依旧站在那里不动,盎然一副看热闹的情景,有的人嘴角还有一抹兴灾乐祸的表情,还有人道:“谁不知道五大­奶­­奶­的脾气,此时上去救人,只怕是寻死,奴婢还不想死!”

楚晶蓝扭头一看,却是悠然居里的一个二等丫环,她虽然早就有知道悠然居里的人都是其它的房里调过来的,她刚到安府,并不太知晓她们的底细,原想过几日再来查她们的底,没料到今日里竟就已经出事了。如此一来,这一群人当真是没有几个能用的。

她在楚家的时候,由于人少,纵然马氏和李氏一直闹的­鸡­犬不宁,但是就她们两人也折滕不了太大的波澜,她虽然早就知道大户人家的宅斗很可怕,却从来没有过很深的休会,而今日才知道这宅斗竟比她预期的还要可怕几分!

她顿时觉得无助至极,那两个婆子扑上去后情况依旧没有任何好转,四个人又哪里是这屋子里十几个人的对手,她只气的心尖都在颤抖,这等情景比起那一日李氏在楚家祠堂前逼要钥匙还要可怕三分。她知道她这具身子虽然比起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要好上许多,却也是娇柔无力的,若是扑上去救人只怕也只会招来一顿打,然后被俞凤娇看笑话。

她咬了咬牙,扭过头求助的看着安子迁,却见他的眸光幽深,却双手环在胸前看着眼前的闹剧,她忍不住道:“远溪,救救她们!”她知道再这样打下去,圆珠和圆荷只怕会双双命丧于此。

安子迁见她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水气,原本晶莹透亮而又淡定万分的眼里满是担心和恳求,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当下懒洋洋的朝前走了一步,然后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他的声音比她的声音大了许多,也满是威仪和杀气,胆小一点的已经吓得住了手,可是更多的是打了眼,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他冷着声道:“叫你们住手你们听到了没有?”

打得兴起的一个婆子看了他一眼道:“五少爷,五少­奶­­奶­在调教恶奴,你就不要管这一摊子事情了!你先去前厅坐着,等我们把人教训完了之后再来伺候你!”

安子迁的眸子微微一眯,眼里的危险陡然呈现,他抬起一脚便将那婆了踢飞,再一个回旋踢便将其它的那些婆子全部给踢倒在地,眨眼间,怡然居里的丫环婆子全部都倒在了地上,跟着楚晶蓝过来的那些丫环婆子们全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个个眼里都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个一向从不过问府内之事,整日里只知道偷­鸡­摸狗、寻花问柳的五少爷居然管起这一摊子事情来了!

这些下人们平日里都不怕安子迁,都觉得这个人五少爷在这安府里是可有可无的,再加上他长年累月都在外面,更没有人将他当回来了。而此时见他已没有往日的嘻嘻哈哈之态,身上流露出来的淡淡的怒气竟比老爷发火时还要可怜几分。

有的人心里已经害怕了,见机一点的早就去扶圆珠和圆荷去了,其它的人一见到那等情景,忙也跟着去扶人了。

安子迁轻哼一声后道:“真是一群不长眼的奴才,连我的话都敢不听!我告诉你们,在这院子里我才是真正的主人,今日里不好好教训你们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那个被他踢飞的婆子早已躺在那里动都不能动了,身上的老骨头断了不少,而其它的丫环婆子们身上也各有所伤,一个个趴在地上哭爹叫娘。

圆珠早已被人扶起,身上血迹斑斑,楚晶蓝看到她那副模样心疼至极,忙迎上去问道:“圆珠,你怎么样呢?”

圆珠轻泣道:“小姐,我没有偷大­奶­­奶­的发簪!我是冤枉的!”

“我知道!”楚晶蓝咬着牙道:“你放心好了,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安子迁的眼睛一眯道:“还不快将圆珠抬悠然居!”那些丫环婆子们便忙手忙脚乱的开始抬人。

“慢着!”一记女音传来,楚晶蓝回头一看,便见俞凤娇从帘子后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楚晶蓝和安子迁道:“哟,妹妹和相公回来了啊!”

圆珠一看到俞凤娇出来,便有气无力的道:“小姐,我没有拿大­奶­­奶­的发簪!”

楚晶蓝还未说话,俞凤娇便冷冷的道:“所有偷了别人东西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偷了别人的东西,不承认原也正常,好在人证物证俱在,你就算是相赖也赖不掉!”

楚晶蓝微眯着眼睛道:“我才出去半日,姐姐就迫不及待的教训起我的丫环,还请姐姐给个说法。”

“给个说法?”俞凤娇微笑道:“瞧妹妹这话说的好像我欺负了你一般,我不过见妹妹带过来的两个丫环都没有规矩,来我房里一趟,就将我最喜欢的发簪给偷走了,就顺便替妹妹管教了一番,没料到妹妹不但不感谢我,反而上门来兴师问罪。”

楚晶蓝冷冷的道:“圆荷和圆珠两人自小和我一起长大,楚家的家业也许比不过安家,可是她们两人跟在我的身边什么样宝贝没有见过?又岂会看上姐姐的那根发簪?”

“我当然知道楚家有的是钱,也知道妹妹极为宝贝那两个丫环,可是我从来都不冤枉人,东西丢了那便是丢了,那根发簪在你的丫环手上握着那可是有好几双眼睛看到的!最好笑的是,我听琼姿说你那丫环还说那发簪是你的!好在那根发簪我可是戴了好些年了,母亲的和其它的少夫人都见我戴过,否则只怕还真的以为是我要抢妹妹的发簪了!”俞凤娇冷笑着道:“这人嘛,就算是日日跟在你身边也未必会知道她的心­性­,亲眼看到的事情又岂会有假?”

楚晶蓝的眼睛微微一眯,俞凤娇又道:“我知道妹妹有整个楚家撑腰,可是也不能总仗着楚家有几个钱就上门来欺负我吧!不管怎么说,我才是相公的正室!”

安子迁听到她的话伸手摸了摸鼻子,楚晶蓝的眼睛微微一眯道:“如此说来,姐姐是认定圆珠偷了你的发簪呢?”

“没错!”俞凤娇冷着声道:“在安府,最是容不得下人们偷主子的东西,这丫环是不能再在楚家呆了,要么打死,要么赶出楚府!”

楚晶蓝冷笑道:“姐姐说的话对极了,我素来对偷盗之事极为憎恨,圆珠她若是真的偷了姐姐的发簪,就算她是我带来的陪嫁丫环也自当由着姐姐去处置,可是若是让我查出来是有人故意陷害于她,我定不会放过那个人!”她的脸上多了一分寒气,缓缓的走到俞凤娇的身边道:“我会将今日里加在她身上的伤百倍奉还!”

俞凤娇平素没有怕过人,在安府里除了尊重安夫人之外,其它的几房少夫人她也从来都没有放在心里过。而此时楚晶蓝这般一朝她靠近,她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她的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股惧意,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

楚晶蓝的眼底有了一抹鄙视,她此时看到俞凤娇那副模样,更加认定了她心中的猜想,她的眼底升起了一抹寒气,当下冷着声道:“圆荷,昨日里大­奶­­奶­到悠然居来过之后,我那块紫­色­玉佩便不见了,我走的时候分咐你找可有找到?”

“回二­奶­­奶­的话,奴婢已将整个悠然居全部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圆荷和楚晶蓝主仆多年,两人极具默契,楚晶蓝的话一问出口,圆荷便已经明白她要做什么。

楚晶蓝的脸微­色­微微一变后道:“昨日里除了大­奶­­奶­来过之后,可还有其它的人来过?”

“大姨太、二姨太和三姨太昨日里都曾去过悠然居,可是她们只站在大堂里,没有和二­奶­­奶­靠近过,当时只有大­奶­­奶­在二­奶­­奶­的身边坐过。”圆荷沉着声回答,她方才由于为了救圆珠,身上已负了伤,头发早已乱了,额前的发还被扯落了一缕,只是在回答楚晶蓝的话时却是沉着无比,一看就知道是极有规矩的。

安子迁一时间还没有弄明白楚晶蓝要做什么,只是此时这般看着圆荷却让他微微有些震惊,这两个丫环他也见过许多次,圆荷沉稳温婉,圆珠暴燥易怒,可是此时见到圆荷的表情时,他便觉得这个圆荷已学到了楚晶蓝的三成了,她身上的气质和楚晶蓝当真是有几分像的。他原本想平声喝退俞凤娇,此时见到这种情景,便存了一分好奇的心,负着手在旁看着。

楚晶蓝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紫­色­的玉佩千里难挑其一,珍贵无比,楚家虽然有不少,可是由于那块玉佩是我娘送给我的十岁礼物,我一直都极为珍视,所以一直戴在身边,没料到一嫁到安家和姐姐坐在一起喝完茶之后便不见了,我原本想我刚嫁到安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熄事宁人,没料到姐姐竟也和我一样极为痛恨小偷,那么我又岂能不追究?”

“你什么意思?”俞凤娇怒道:“你是想说我偷了你的玉佩?妹妹,你莫不是因为你的丫环偷了我的东西,所以就想诬陷我吧!若是如此,你的手段也太不高明了些!”

“我没有这么说。”楚晶蓝的嘴角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姐姐出身名门,是官家的大小姐,想必也是什么宝贝都见过了,又岂会看得上我那块玉佩,可是昨日里除了姐姐坐在我的身边外,你的丫环琼姿也在我的身边走过。兴许是她拿走了也说不定!”

琼姿一听大惊道:“二­奶­­奶­,我没偷你的玉佩!”

楚晶蓝浅浅的道:“所有偷了别人东西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偷了别人的东西。”

俞凤娇怒道:“琼姿跟在我的身边很多年了,什么样的玉佩她没有见过,又怎么可能会看上妹妹的玉佩!”

楚晶蓝缓缓的道:“圆珠也跟在我的身边很多年了,什么样的宝贝她没有见过?姐姐还不是一样说偷了姐姐的发簪?再则方才姐姐也说了,这人嘛,就算是日日跟在你身边也未必会知道她的心­性­,姐姐还是让妹妹搜一下琼姿的身吧!

俞凤娇咬着牙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楚晶蓝打断她的话道:“姐姐可是在害怕?莫非姐姐知道我的玉佩就在琼姿的身上?所以不敢让我搜?”

俞凤娇气的直剁脚,扭过头看了一眼琼姿,琼姿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眼睛一眯道:“看来今日里若不是让妹妹搜一搜,妹妹是不会甘心了!”

“多谢姐姐!”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寒道:“圆荷,你去搜!”

圆荷应道:“是!”她缓缓的将圆珠让其它的婆子扶着,然后缓缓的朝琼姿走了过去,琼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只当做没有看到,只见她慢慢的将琼姿的身上搜了一遍,搜完之后似产并没有什么会结果,她又看了一眼琼姿的脖子,将她脖子上挂着的绳子扯了出来,却见那根绳子上果然挂着一块紫­色­的玉佩,那玉佩还刻着岁岁平安几个字,下首还写着十周岁记念。

如此晶莹剔透的玉佩,琼姿只是一个丫环又怎么可能拥有,再则那块玉佩上的字迹完全符合方才楚晶蓝的说词。一时间,屋子里所有的人全傻了眼,安子迁的嘴角却微微一扬,这件事情倒当真是变得有趣的紧了。

圆荷还未说话,琼姿已大急道:“怎么可能,这块玉佩根本就不是我的!我脖子上挂着的是我娘留给我的羊脂玉佩!”

她的话还未说完,俞凤娇已一巴掌就扇到了她的脸上,她大急道:“大­奶­­奶­,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偷二­奶­­奶­的玉佩!”

俞凤娇怒道:“东西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挂在你的脖子上,你居然还敢否认!”

琼姿被打的小脸瞬间就肿了起来,楚晶蓝在旁劝道:“姐姐就不要生气了,为下人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了,方才姐姐替我教训了我的丫环,不如现在我也替姐姐教训一下你的丫环吧!”

她的话音一落,圆荷已抡起巴掌就往琼姿的脸上扇了过去,她恨琼姿下午将她和圆珠拐过来,也恨她下手狠毒,所以这几巴掌打的是货真价实,直把琼姿打的两眼发黑。

琼姿是俞凤娇的陪嫁丫环,玉仆两人感情深厚,她之前打琼姿那一下不过产想替琼姿脱罪,让楚晶蓝不好再说话为难,没料到楚晶蓝就是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不饶人的人,此时又岂会轻易放过琼姿。

她不禁咬着牙道:“妹妹,打狗还得看主人,琼姿只有我才能打,还轮不到妹妹来教训!”

楚晶蓝淡淡一笑道:“姐姐说的甚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圆珠也只有我才能教训,其它的人休想动她一根毫毛!所以我的人根本就不劳姐姐来教训!”她的声音不大,甚至还有一些温婉,可是却把俞凤娇气的想吐血。

“你……你……”俞凤娇气的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将话说下去。

楚晶蓝淡淡的道:“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姐姐是要将圆珠打死还是赶出安府,姐姐怎么对圆珠,我便如何对琼姿!”

俞凤娇气的胸口直起伏,她怒道:“算你狠!”

“姐姐言重了,我从来都不是心狠之人。”楚晶蓝眯着眼睛看着她道:“但是若是有人对我心狠,我必加倍还之!再则姐姐说圆珠拿了姐姐的发簪,只有几个丫环看到,可是琼姿偷了我的玉佩,这里所有的人都能做证,就连相公也看到了!”

俞凤娇咬着牙看着安子迁,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后打圆场道:“都是一家人,自己家里的事情就在自家平熄了就好。依我看今日里圆珠偷大­奶­­奶­发簪的事情只怕其中还有其它的曲折,不如就此罢了。而琼姿偷二­奶­­奶­玉佩的事情虽然我们都亲眼看到了,可是人谁没有做错事的时候?不如就此罢了,各人管好自家的丫环吧!”

安子迁这般说了,俞凤娇心里纵然憋了一肚子的闷气也没有地方撒,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一向不贪财的琼姿怎么就偷走了楚晶蓝的玉佩。楚晶蓝会来救圆珠她早就料到了,所以早早就命人将圆珠死里打,原本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若是打死了圆珠,就是折了楚晶蓝一条胳膊,若是打不死,也要让楚晶蓝长点记­性­,日后再不敢在她的面前嚣张。

她知道安夫人最是讨厌下人行窃,这件事情闹大之后,楚晶蓝就算是闹到安夫人那里,安夫人不但不会帮楚晶蓝,楚晶蓝还得挨一顿骂。她所有的一切都计划好了,也都盘算好了,却没有料到中间却出了这么一个岔子。

琼姿和琼宛是俞凤娇的陪嫁,三人和她一直都感情极好,发生了这种事情她也不可能真的不顾琼姿的死活,而且她也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太过古怪。

俞凤娇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楚晶蓝,然后咬着牙道:“一切听相公的!”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眯道:“我也听相公的,但是今日的事情我一定会撤查,若是让我查出来是谁敢陷害圆珠,今日的一切我必定讨要回来!”说罢,她扭头带着一行人等便回了悠然居。

安子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也欲离开,俞凤娇却一把拉住他的手道:“相公,你看看她多嚣张,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打我的人!”

“你比她更嚣张!”安子迁轻轻她的手拔开道:“居然敢公然在安府里打人,你难道忘了母亲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吗?”

俞凤娇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安子迁又缓缓的道:“在我的印象中,你的­性­子虽然傲了些,也有些好胜,可是却并不是狠毒之人,而今日里居然想下手杀人,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昔日里连一只蚂蚁都不愿踩死的你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当真是让我失望的紧!”

俞凤娇跺了跺脚道:“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

“我叫你杀人呢?”安子迁的眸子里有了一分寒气道:“不要把你所做一切都加在我的身上!”说罢,他转身欲走。

俞凤娇一把将他抱住道:“不要走,我好想你!”她心里也不知是委屈还是夹杂了其它的情绪,此时只盼着他能好好安慰一下她,给她一些温暖,也顾不得屋子里满是丫环婆子。

安子迁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没心情呆在这里,你好好想想你自己今日里做下的蠢事吧!”说罢,他一把拉开她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俞凤娇望着他的影只觉得委屈的想哭,泪水却已在她有这个念头之前掉了下来,脸上的潮湿让她意识到泪水已经滴下,心里愈加的难过,当下伸手一抹泪水,看了地上躺满了的丫环婆子,她怒道:“都在地上挺尸吗?全给我起来!没用的东西!”

她说罢,便怒气冲冲的回了房,琼宛吓的赶紧跟着她回了房间。

她转身离开,却全然没有看到在西门外有一双兴灾乐祸的眼睛,那人看到这副场景,当下“咯咯”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楚晶蓝圆珠带回悠然居之后,便让婆子去请大夫,而圆珠一见回到悠然居,便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大夫很快就赶来了,替圆珠把过脉后道:“她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和内脏,晕倒只是流血过多,并没有生命危险,用些金创药再注意一下食补,很快就会大好的。”

楚晶蓝听到这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留下圆荷在那里照顾圆珠,她又让大夫替受伤的两个婆子看了下伤,两个婆子也只是受了外伤,她将悠然居里所有的丫环婆子全部召集了过来,然后当着所有丫环婆子给了那两个婆了一人十两银子。

一时间,那些丫环婆子们个个都睁大眼睛,眼里满是惊奇。也怪不得她们惊,安府里少夫人们每月的月银是五两银子,姨太太们三两银子,一等丫环二两银子,二等丫环一两银子,粗使婆子和三等丫环一月只有一惯钱,那两个婆子一年也挣不到十两银子,此时一见楚晶蓝这般赏她们,当真是喜出望外,原本身上也都负了些伤,此时只觉得那些伤根本就算不上是伤了,一个劲的谢她。

楚晶蓝看着众人的目光,淡淡的道:“我说话素来算话,也赏罚分明,做得好了,自然是有赏的,做得不好,就一定会罚!”她说的到罚字时将在场所有的丫环婆子全部看了一眼。

她的目光清澈却威严,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自她的身上散发了出来,直看得那一众丫环婆子们心里发虚,一个个将头低了下去。

楚晶蓝的眼里有了一抹寒意,她缓缓的道:“我知道你们大多都是夫人,五大­奶­­奶­以及各房夫人姨娘的人,原本想着等过了三日回门之后再来好生调教你们,却不期今日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直说一点,我对你们非常失望。”

那些丫环婆子们的头低的更厉害了,她的声音又微微转厉了些道:“你们能让你们的主子派到我的身边来,想必都是一些还算机敏的人,都不会是蠢货,可是你们今日里做下来的事情却是十足十的蠢货才会做的!”

楚晶蓝的微微一顿后又道:“你们是想看笑话吗?想看着我被大­奶­­奶­的人打死吗?若是你们存了这种心理,那么我也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们,你们离死期也不远了!”

她这一句话一说出口,一屋子的人全部都跪倒在地,她轻哼了一声道:“怎么?这会害怕呢?这么知道我才是你们的主子吗?”

一个人的身子都快伏到了地上,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眯道:“知道我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就应该很清楚的知道,你们今后的日子要如何过全捏在我的手上,说句不好听,我让你们生你们便生,让你们死你们绝对都活不过明天!”

“二­奶­­奶­,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一个丫环被吓的哭了起来,其它的丫环婆子们都跪在地上求饶。

“求我有什么用?”楚晶蓝冷哼道:“你们应该求一求你们自己,下次可别再犯下什么错,省得被人拉去打死,到时候我可不会像今日这般带着人去救你们!”

一众丫环婆子全部磕起头来,今日里她的手段她们已经见识过了,她们当中最短的到安府里也有几年的时间了,长一些的都有几十年了。琼姿是俞凤娇最为得宠的丫环,平日里在她们的面前那可是趾高气扬的,今日里楚晶蓝都敢那样教训她,而且打的连俞凤娇都不敢护,这样的手段她们从未见过。再则平日里从来不管府内之事的五少爷也出了手,那架式可是真真切切的护着的。

她们都很清楚的知道,无论在哪里,男主人若是护着谁,那么谁必定是得宠的。认清这一切之后,她们的心里满是后悔,早知道如此,今日里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要去救圆珠,如今得不到赏银不说,还得被楚晶蓝修理。

楚晶蓝的大名,她们就算是生长在内院,也是有所耳闻的,她一个弱质女子十五岁独自一人挑起了楚家的大梁,这样的本事只怕安府里的少爷也没有几人能及得上。她们之前还在想纵然她再厉害,到达安府之后都得按安府的规矩来,她们的身后还有其它的主子们撑腰,她是不敢把她们怎么样的。可是如今看来她们是大错特错了,楚晶蓝若是想对付她们,当真是一件极容易的事情。

楚晶蓝见众人是真的怕了,她轻哼了一声后道:“我今日将你们召集到这里,不是让你们来给我磕头的,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谁才是这个悠然居里的主人!”

“奴婢们知道了,日后必定不敢对二­奶­­奶­再有二心,还请二­奶­­奶­饶了我们这一次吧!”众人一边磕头一边道。

楚晶蓝见她们的额前已磕出血来,便知道她们是真的的怕了。她淡淡的道:“好了,你们每人下去领五个板子,这一次的事情我便不再与你们计较,可是下次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们当中谁有异心的话,可就不止五个板子那么简单了!”

一众丫环婆子们全部如释重负般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一个个缓缓的走了出去,然后自觉的去领了五个板子。

楚晶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安府比楚府不止复杂百倍,这些奴才们也当真是没有一个是安生的,寻着机会就想欺到主子的头上来。而经过今日的事情之后,她和俞凤娇也便算是真正的宣战了,这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加不安生。

这群奴才她打是打了,教也教训了,却也不能再用了,就算是要用,也需要调教后摸清底子才能用。只是一时间要将她们全部换掉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悠然居里还得有人打点,她还得稳着她们的心,让她们这一段日子好好­干­活,等她回门之后再从楚家调几个可以用的人过来。

安子迁站在帘子后听她训斥着那群奴才,他的双手环在胸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的行事方式他大抵还是赞同的,只是觉得她的心也算是有些狠的。只是想起她一个弱女子十五岁就能掌管整个楚家,若是没有手段和机心,当年只怕也镇不住场子。

楚晶蓝转过身来看见他在看她,她淡淡的道:“今日的事情多谢远溪,我去看看圆珠。”她想起他方才在怡然居里那副看热闹的样子,原本对他有着的三分淡漠便又重了一分,虽然今日的事情她应该感谢他,却也让她更加真切的明白了一些事情。她和俞凤娇斗的你死我活也不过是为了这个男人,她突然觉得很好笑,想她楚晶蓝会为了一个纨绔和别的女人斗的你死我活!

安子迁一把将她拉住道:“圆珠有圆荷照顾,你不用担心。”

楚晶蓝抬眸看他,一双眸子比起往常还要淡漠三分,安子迁却有些恼了,他也淡淡的道:“你还真是有些手段的,比我想像中的更加厉害三分。”

楚晶蓝浅笑道:“远溪错了,我从来都是一个没有手段的人,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能活下来罢了。你今日也已经看到了,姐姐是存了心的想要圆珠的命,我没有兄弟姐妹,圆珠和圆荷在我的心里就是我的妹妹。而所有欲借着各种名义想要欺负她们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安子迁敛目,楚晶蓝眸子里有了一分寒意,她缓缓的道:“这一件事情现在还没有完!”

安子迁叹了口气道:“你今日里并没有吃亏,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若是真的闹到母亲那里,只怕是还有其它的麻烦。”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远溪的话我不敢苟同,你觉得今日里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母亲会不知道吗?这悠然居里只怕也有母亲的人,你觉得我打了她的人她会罢手吗?”

安子迁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她的头微微低了下来,淡淡的道:“远溪若没有其它的事情,我便进去了。”

安子迁这一次没有再拦她,却浅浅的道:“圆荷的把戏变得不错。”

楚晶蓝微微一怔,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后道:“我不知道远溪在说什么。”说罢,她便大步走了进去。心里却有些惊讶,她没有料到圆荷的手法瞒过了屋子里所有的人,却没有瞒过他的目光。

安子迁在她的身后缓缓的道:“我以前在西京的天桥上见过几个变把戏的,圆荷不比他们高明。有些小把戏小手段,平日里耍耍就好,不要拿去生事。”

楚晶蓝听他这么一说便知他是彻底看出了圆荷给琼姿搜身时的玄机了,她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莫名的就有了三分火气,她停下脚步,缓缓的转过身看着他道:“生事?远溪太抬举我了,我嫁进安府一直只想熄事宁人,从未有过生事的心思。但是却也不是一味的熄事宁人,这安府里的人若是真的都以为我楚晶蓝是好欺负的,大可以都放马过来!你看我是惧还是不惧!”

安子迁没料到他那一句话竟惹得她生出这样的气来,不禁微微皱了皱眉道:“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做。”

楚晶蓝咬着牙道:“远溪若是觉得难做的话,也大可以学学苏大公子送我一张放妻书,我绝不会怨你半分!”

“你的­性­子怎的就如此倔!我好意提醒你,倒显得有些里外不是人了!”安子迁也有几分恼了:“放妻书?真亏你想的出来!”他轻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楚晶蓝咬了咬牙,心里只觉得有几分气苦,却也转头就回房去看圆珠,圆荷在屋子里早已听到两人说话,她见楚晶蓝黑着一张脸走进来,当下便劝道:“小姐,姑爷他纵然有千般不好,今日里若不是有他,圆珠只怕已被大­奶­­奶­的打死了。”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面­色­微缓道:“我只是不喜欢听到他说我生事的话,今日的事情一出,我们往后的日子只怕要更加小心了。”

圆荷点了点头,楚晶蓝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这句话当真是一点都不假。我以前总说我要寻一个和自己真正爱的人举案举眉、白头到老,如今看来已成了奢望,在这个世界里又哪里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我自己都甘愿嫁给他做平妻了,早就注定要和其它的女人共侍一夫,心里见他待我好一些,便生了一丝念想,如今看来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

楚晶蓝今日和安子迁一起出去的时候,说她没有一点点动心,那也是骗人的,在她的心里终是渴望着爱情的,他那样浪漫而又多情的人最是会哄女人开心,她两世为人,前一世为了生计奔波劳碌,并没有尝到爱情的滋味,而这一世难免会生出诸多渴望,到如今她却已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好在她原本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纵然有些失望却也还能承受。

圆荷也叹道:“小姐……”她想要劝她却又不知从何劝起,她也知道这一桩婚事小姐纵然从来不说,可是在小姐的心里原本就有太多的权宜之心,她的头微微一抬,却见到安子迁已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顿时讪讪的道:“姑……姑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第七章 他给的承诺

“刚到。”安子迁淡淡的道:“我想起我那里还有一些上等的金创药,就拿过来给圆珠用。”说罢,他缓缓将那瓶药放到旁边的小几上,然后再缓缓的朝门外走去。

饶是楚晶蓝素来淡定,方才的话被安子迁听去终是有些尴尬,她轻轻咬了咬­唇­后淡淡的道:“多谢!”

安子迁的脚步微顿,却没有说话,大步走了出去,走出去后,他发现天地间已满是暮­色­,百鸟归巢,夕阳最后的一丝灿烂也隐没于云层之后,他双手负在身后,缓缓的走到悠然居的牌匾下,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悠然居?看来要在这个世上寻到一丝悠然自得的感觉也并非易事,那分悠然又岂是轻易就能拥有的?淡漠如她,心里竟也有那样的百转千回!

他望着已被搬在院子外的茉莉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到底有多难?

安子迁的眸光转深,他在青石板上坐了下来,望着暮­色­越来越重的天空发着呆,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曾看到府里的女人为了得到父亲的宠爱而明争暗斗,以前的三姨娘就在那一轮轮争斗中惨败,然后退守到佛堂里去过安宁的日子,儿时的他当时一度想不明白一个人放着好好的富贵不享,去吃斋念佛做什么?到后来他再大一些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心宁的安静比起那些荣华富贵要好的多,当年的三姨娘若不退出的话,等待着的将是无穷无尽的争斗,说不定还会因此丧命。

在这豪门大院里偶尔死个把人从来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安子迁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或许这宅斗之事,对女人而言是天生就会的一门本事,否则像楚晶蓝那么淡然的一个女子一进到安府就深谙其中的­精­髓?她没过门之前,他也为此担忧过,怕会委屈了她,怕她被其它的女人欺负,可是如今看来他的担心是有些多余了。她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子,又岂会连府里的这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他知道她今日里的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保,心里却又难免有一分失望,至于那分失望是什么,他自己心里也不太明白,只在心里隐隐觉得她的面目似乎也变得有些可怕了。

他知道她心里的苦,也知道她的心门不愿为他打开的原因,他本来成亲之后好好和她相处,必竟她是这个世上第一个令他心动的女子。他曾想过要带她走遍杭城的每一个小道,带她去看云海,看日出,和她一起吃遍杭城所有美食,再慢慢打开她的心门,让她的心里慢慢接受他。可如今看来这一切是极难实现了,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他只怕是极难给她了,他有一妻三妾是不变的事实,这四个女子都是可怜人,他没有办法自私的将四人全部赶出安府。

那么……那么她的那扇心门他只怕是永远也打不开了,两人纵然相敬如宾的生活在一起,却在彼此的心里都砌了一堵墙,将对方挡在门外。

他的事情他没有想过想瞒她,甚至一直在主动等她问他,可是他现在却知道,她只怕是永远也不会问他的,因为在他的心里是不配的。她对他也只是多了一丝念想罢了,竟是连失望都没有。她在意的不仅仅是他是不是个纨绔,还有他曾经的过往。

安子迁淡然一笑,他的­性­子素来是随意的,从来都不会免强任何人,纵然他的心里有她有如何?她若是执意不肯爱上他那他也由得她去了。

新婚第二日她就对他说和离,原来他在她的心里也仅仅只是比苏连城稍微强了那么一点点罢了,又或者说就连那一点点也没有比苏连城强,她嫁给他原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亏他以前还以为在她心里他有一点点不同……

他失笑,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起身回了房,晚饭是在无言中度过,两人几乎就没有说一句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这一次没有再往床上躺,而是从东厢房里寻了两床被褥,一床铺在新房的地上当褥子,另一床则放在褥子上当被子。

楚晶蓝从偏房里回来的时候,看到地上的被褥微微一愣,他却已经洗涑完毕正准备就寝,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就着油灯看了一会书,奈何心实在是静不下来,那书也没有翻上几页就觉得心浮气燥,她的眸光微暗,有些堵气的将书合上,转过身去看他,而他已闭着眼睛睡下。

她咬了咬­唇­,原本准备好的话在见到他那双已经轻轻合着的眼睛时又咽了回去,她起身将油灯吹灭,然后摸索着上了床。

她原本以为今日里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她已经很累,他也没有和她同床共枕便没有威胁,她定会很快就睡着的,没料到却在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素来淡然的她也展转反侧,而他倒是一片寂然,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似已沉沉睡去。

楚晶蓝睁大眼睛望着床顶,今夜无月,屋子里一片黑暗,暗的有些伸手不见五指,床顶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便也看不到了。她有些挫败的叹了一口气,安子迁微微有些低沉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早些睡吧,明日还要回门,岳父大人若是看着你­精­神不济的回去,还以有安家虐待你了。”

他的声音让楚晶蓝吓了一大跳,她低声问道:“你也没有睡着?”

“原本已经睡着了,你翻腾的比屋子里的老鼠还要厉害,便将我吵醒了。”安子迁淡淡的回答。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却有一种心事被人窥测的别扭,她轻哼一声道:“你才比老鼠还吵!”

安子迁淡然,听到她这句近乎堵气的话他心里反倒觉得有些好笑,他缓缓的道:“好吧,我是老鼠行了吧!早些睡吧!”

楚晶蓝的眸光微敛,傍晚时分的不快又淡了些许,她侧过身问道:“远溪,你和姐姐成亲几年呢?”

“我刚及弱冠的时候娶的她,到如今也有五年了。”安子迁答道。

楚晶蓝的眸光微微暗了些,没有再说话,安子迁却又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楚晶蓝浅浅的道:“随便问问而已,睡吧!”

安子迁扬了扬眉毛后道:“她和你一样,我当年救她的时候坏了她的名节,所以不得不娶她。父亲说我是个无能之人,从小大到只知道游手好闲,没有为安家做出过任何贡献,她是官家之女,若是娶了她,日后在生日场上也便能有人能照拂一二,而她的心里又有我,所以我和凤娇的婚事一拍即合,双方父母都很开心。你嫁给我心不甘情不愿,她和你就不一样,当年嫁给我时是心甘情愿的,原本对于抱了极大希望,而最后我却让她失望了。”

楚晶蓝愣了一下,他又叹了口气道:“这人嘛都是有些犯贱的心思,她心里百般向着我,我的心里却没有她。我心里记挂着你,却入不了你的眼。”

楚晶蓝不知该如何接话,索­性­不说话,安子迁又话里带着浅笑道:“你放心好了,我这个人虽然在别人的眼里人品不好,可是却绝对说话算话,我不会免强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这一辈子若是都不愿和我圆房,我也不会为难你,日后你若是寻到让你动心的男子,也大可以告诉我,我会给你和离书,让你和你的心上人比翼双飞。”

楚晶蓝听到他这一句话倒当真是愣在那里了,安子迁又有些懒洋洋的道:“所以你日后不要再轻易在我的面前提到和离的事情,至少在你还没有找到另一个为你遮风挡雨的男人之前不要对我说和离,因为我这人从来都不会免强任何人,你说的次数多了,态度再硬一些,我便会当真。”

这一次楚晶蓝倒有几分尴尬了,她低低的道:“我只是不愿别人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罢了。”

安子迁笑道:“我只是在气头上说了你一句话而已,你就要与我和离,楚大小姐,你的脾气可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好哦!”

他这到一说,楚晶蓝也笑了,她浅浅的道:“我的脾气原本就不算好,小时候我爹常说我就是火鞭的­性­子,有什么事情一点就着,长大后要面对的事情多了,然后也学着大人将自己的­性­子慢慢收起来了些,于是便也常会用淡然来掩饰一切。今日里我已被圆珠的事情气昏了头,再被那群恶奴一欺负,你还能指教我有什么好­性­子?”

安子迁淡笑道:“说的也是,换做是其它的女子遇到你这种事情只怕早就气疯了,你不但懂得自保还懂得反击,倒和你与表哥的新婚夜的情景有三分相似,我那时若是知道你是这副­性­子的话,我就不娶你了。”

“娶都娶了,后悔也晚了。”楚晶蓝听出他话里略带调笑的语气,便也难得的说起了无赖话。

安子迁望着一片漆黑的房间道:“是啊,已经娶回家了,后悔也晚了。”

楚晶蓝听到他的声音里微微带着惆怅的语调,心里原本已有几分轻松也淡然而逝,她轻轻敛目,顿时明白她今日里做下的事情已令他感到失望,也顿时明白他和俞凤娇成亲五年也并不是如他所言的毫无感情,她低低的道:“我想我不会让你难做,日后若是寻到合适的机会离开安府的话我会告诉你的,那合离之类的话我不会轻易说出口,若是再说出口的话你便给我一纸放妻书吧!”

安子迁听到她的话不禁有些恼火,却又想起她看起来一片淡然,却有着极为强硬的­性­子,他将眼睛闭上,淡淡的道:“如此说来,你是从来都没有打算要爱上我呢?”

楚晶蓝淡淡的道:“今天下午我和圆荷的谈话想必你全部都听了去,其中的原因我想不需要我再说第二遍了。”

“楚大小姐,不是我打击你,在这个世上只有稍有点本事的男人都会纳妾,就算不纳妾,也会有几个通房。就连我这个让人唾弃的人除了你之外都还有一妻三妾,你的那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啊,只有两种人可以实现。”安子迁打了个呵欠道:“一种是身上的某个关键部位不管用的男人,另一种就是一贫如洗,由得你去揉搓的男人,不过好像这两种男人都不可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呵呵……”

他的话还未说完,楚晶蓝已拿起一个枕头就朝他扔了过去,他不但不恼,反而在那里吃吃而笑。

楚晶蓝却被他笑的有些恼了,她咬着牙道:“我的事情就不劳安公子­操­心了,反正你到时候只管配合我就行,至于我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那是我的事情。”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安子迁的嘴也如此的毒,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的话甚有道理,在这个对女人要求甚严的社会里,她平日里连见到其它男子的机会都极小,又岂能轻易找到那个能和她举案齐眉的男子。

也许再过些年月,她也会向命运妥协,将就着和安子迁共度一生吧!

安子迁见她恼了,便也将笑意忍住,他缓缓的道:“是,那是你的事情,我不会过问,所以楚大小姐也尽可以放心,我日后不会再轻易的打你的主意,也不会再为你花更多的心思。这从今往后啊,你对我而言,就和我其它的妻妾一样。”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却也松了一口气,他对她淡了,日后那些女人也便会慢慢的将注意力从她的身上挪开,便能还她安宁的日子了。

安子迁听到她松了的那一大口气,心里却莫名的堵得慌,她就那般不愿和他在一起?

楚晶蓝一想通,片刻后便沉沉睡了过去,而安子迁的心里却堵得紧,竟是睡意全消,翻来覆去的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只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如此失败过。他也不知道翻腾了多久,终是在黑夜里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楚晶正在穿衣,他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她。

她浅浅一笑,昨夜和他聊完天之后她只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原本心里还有存有的三分负疚之心也已全部消散,从今往后,她已然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安子迁见她一副淡然的样子,昨夜才消散的烦闷竟又滋长了些,他伸了伸懒腰笑眯眯的打着招呼:“早啊!”

楚晶蓝浅浅一笑做为回应,他却又有此蛮不讲理的道:“帮我穿衣裳。”

楚晶蓝眉头微皱,正欲拒绝,他却已有些痞痞的道:“楚大小姐,我怎么说也算是于你有恩吧!你既然不愿以身相许总该做一些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对不对?”

楚晶蓝的眸微转,轻轻点了点头便来帮他穿衣,他咧着嘴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些什么。

这一次她已没有新婚第一天的尴尬了,极为容易的就替他穿好了衣裳,她淡淡的道:“我昨日便说过,我会是个好妻子,所以人前人后的事情我都会打点好。”

安子迁扬眉,心里的不悦加深,脸上却满是淡然,楚晶蓝又替她整了整衣摆后问道:“安公子,还需要我帮你梳头吗?”

安子迁扬眉,楚晶蓝叹了口气,却也依言替他梳起头来,他是男子,梳头极为简单。她想起嫁妆里有一个做工极为­精­致的发环是送给他的,可是这几日事情繁多,每次见到他时她的心里都觉得有些别扭,于是全安府里的人都收到了她的礼物,可是却忘了给他礼物。昨夜里两人将话说透之后,她的心境一轻松,便想起了要送给他的礼物。

安子迁见她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做工极为­精­致的盒子,再从盒子里取出一个用足金打造嵌着宝石的发环,他看了一眼那个发环道:“什么东西?”

“送给你的。”楚晶蓝微笑道。

安子迁撇了一下嘴道:“看起来似乎很珍贵,可是我不喜欢将头发束起来。”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有些习惯是需要改变的,我觉得你戴上这个发环会很好看。再说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替人梳头,你该不会拒绝吧!”

“不喜欢的事物我自然会拒绝!”安子迁极不给她面子的道:“你喜欢打扮的光鲜亮丽,可是我却是一个随­性­之人,不喜欢太多的束缚,我的头发也和我一样。”

楚晶蓝淡笑道:“只是束上发环而已,成亲那一日你不也束了起来吗?”她还记得他将她的盖头揭下来时的情景,他束着发环的样子很­精­神,和平日里那副懒散的模样完全不同。

安子迁看了她一眼道:“那一天束上发环是我以为我娶的是我心爱的女人,可是事实是我心爱的女人心里没有我,昨夜我们也已将话说透,我不免强你做任何事情,你便也不能免强我做任何我不喜欢做的事情。”

楚晶蓝皱眉,安子迁眨了一下眼睛道:“将头发整整齐齐的束起来就是我最讨厌的事情之一。”

楚晶蓝扬眉头道:“你今日要陪我回门,我希望我父亲看到的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子。”

安子迁冷笑道:“那是你想要做的事情,不是我想要做的事情,说到底你想岳丈看到我的另一副模样,也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楚晶蓝微愣,安子迁一边说着话一边自顾自的取过发带将墨发随意的绑了一半扔在脑后道:“我不喜欢别人左右我原本的习惯,对了,我曾经说过,只有我爱也爱我的女人才可以替我将发束起来,而现在看来,你显然不是那个人。”

楚晶蓝没料到原本好意替他梳头,他竟还说出这么多的莫名其妙的道理来,她轻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一把将金环从他的手里抢过来道:“既然如此,这个东西对你而言也便没有用了,我留给我喜欢的人!”

安子迁见她那副微微有些恼怒的样子,反而觉得有些意思,当下手指头轻轻一点,楚晶蓝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已将发环给抢了过去,他轻哼一声道:“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又收回去的道理,这个金环现在是我的了,日后我寻到那个真正爱我的女子,便让她替我带上。”

楚晶蓝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他却像是变戏法一般的从怀里变出一根极为­精­致的发簪Сhā在她的发上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送了礼物给你,这根发簪就当做是我回赠给你的。”

楚晶蓝早知道他是有些无赖的和痞气的,只是新婚这几日两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处着,心里原本的棱角便也藏了起来,也并不觉得他多像传说中的纨绔子弟,而昨夜将话说透之后两人的本­性­便也露了出来,他此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倒将他的本­性­全部泄露。

她气闷闷的欲将那发簪拔下来,他却阻止道:“挺好看的,很衬你,不信你问圆荷!”

圆荷早就听到声响替两人准备洗涑用品,此时见安子迁替楚晶蓝Сhā发簪,心里也是欢喜的,又见那发簪淡雅脱俗,和楚晶蓝的气质果然是极衬的,当下抿­唇­一笑道:“小姐,是真的很好看。”

楚晶蓝轻哼了一声,圆荷已要在旁伺候她洗脸了,她就着脸盆里水看了一眼那根簪子,见是一根白玉所雕的上兰花簪,不算太华贵,却很雅致,她倒真有几分喜欢了,于是便也没有再拔下来。

她的动作让安子迁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根发簪是他在婚前特意为她做的,她喜欢梅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却觉得她更像高雅而又有些清冷的兰花,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兰花。

圆荷看到楚晶蓝的举动微微掩了一下­唇­,却也不敢笑出声来,也不敢做任何其它表示,她偷着眼打量了安子迁一眼,却见他的眼里微微有些得意,她的眉毛扬了扬,安子迁看到她的目光,对她眨了一下眼睛。她只觉得安子迁那般一眨眼,她的心便“砰砰”的跳了起来,忙看向别处。

安子迁轻轻摇了摇头,便已笑着走出了房门。灶屋里早已摆好了早点,他毫不客气的喝了一大碗稀饭,又吃了几个包子,竟不再如往常一样等楚晶蓝一起吃用早膳了。

而悠然居里的丫环婆子们昨日里被教训了之后,一个个恭敬了不少,她们昨日里虽然被打了,但是一人只挨了五板子也不算甚重,没有一个人敢歇着,一个个都捂着ρi股瘸着腿在­干­活。

安子迁看到这等情景只是眉毛扬了扬,并没有再说什么。

楚晶蓝用过早膳之后,两人便一起去给安夫人请安,她原以为昨日里悠然居里出了那么大事情,安夫人无论如何也会说上几句,没料到她一直都和颜悦­色­的,并未露出半点不快之­色­,而俞凤娇也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着她妹妹长妹妹短的说着话,只是那眉眼在对着楚晶蓝的时候是有些怒气和不甘的。她也看到俞凤娇的眼睛微微有些肿,虽然已刻意用了微深的眼影盖过,却也依旧看得出来。

楚晶蓝在安府里呆了这几日,已大致知道这安府里的少夫人们没有一盏是省油的灯,她们不说破她也便什么都不说,也含着笑和俞凤娇打着哈哈。用温婉而又得体的笑容回应着安夫人和各位少夫人。

安夫人微笑着道:“今日是晶蓝回门的日子,那些虚礼便罢了,虽然这几日府里有些不安生,但我见晶蓝的气­色­极好,想必也没有扰到晶蓝,我也放心了不少。”

楚晶蓝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了,她浅浅笑道:“母亲不用担心,在府里有姐姐照顾着我,断断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安夫人看了一眼俞凤娇,嘴角微微上扬道:“看到你们姐妹和睦相处,我开心的紧。你今日回门,便先去忙吧!”

楚晶蓝和安子迁双双行了个礼后便走出了荣华堂,圆荷早已备好了马车在门外候着,楚晶蓝的眸光微沉道:“你今日里便在安府里照顾圆珠,有姑爷陪我回去便好。”

圆荷知道她是怕有人趁他们不在害圆珠,当下微微有些担心的道:“可是我和圆珠都没有陪小姐回去,老爷和夫人只怕会担心的。”

楚晶蓝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爹娘那边我自有说词。”

圆珠现在躺在那里不能动,圆荷也放心不下,听到楚晶蓝这么一说,她便点了点头。

楚晶蓝和安子迁回到楚家之后,门房便迎上来道:“大小姐,你可回来了,这几日老爷想你可想的紧!”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老爷这几日身体如何?”

门房叹了一口气道:“老爷的身子骨是比起往日来又差了几分,昨夜里老爷和夫人又吵了一架,老爷又被气晕了过去,今天早上刚醒来。”

安子迁对楚家的事情知之甚少,此时听到门房的话眉头不禁微皱,楚晶蓝的眼里有了一抹冷意,她浅浅的道:“我知道了,表少爷有来过吗?”

“小姐出嫁之后,前几日是天天在门口守着,我们有小姐的命令,自是不敢放他入府,今日里表少爷知道小姐回门,便也不敢来门口堵着。”门房小声说着话。

楚晶蓝见他的手上有伤,心里一片了然,怒气不禁更旺了些,她的眉头微微一拧道:“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我先去看我爹,迟些再赏你。”

门房轻叹道:“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需要小姐的赏赐。倒是小姐你进去的时候仔细一些,夫人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楚晶蓝淡淡的道:“我知道了,你好生守着门,赏钱些是少不了你的。”说罢,她便大步朝前走去。

府里的下人一见她回来,欢喜的道:“大小姐回来,我去告诉夫人和老爷去!”

“不用了。”楚晶蓝制止道:“老爷身子不好,先别惊动他,我马上就过去了。”她只这不提马氏,下人们心里有数,一个个也不敢说什么,只在笑着让道,替她拿礼物。

安子迁在她的身后缓缓跟着,他见楚晶蓝在问这些事情的时候并不避开他,他心里原本还有些开心,可是转念一想便知道这个聪明的女子知道这楚家的事情只怕是瞒不过任何人,便也由得他去听了。

楚晶蓝是直接往楚老爷的房间去的,还未走近,便听得刘氏低泣的声音,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后便大步往里走去,还未走进门,便听得楚老爷低沉的声音传来:“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告诉晶蓝了,省得她日后不好做人。”

楚晶蓝脚步微微一顿,心里微微有些好奇,楚老爷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刘氏低声应道:“这件事情我自明白的,只是有时候想起来终是觉得太过气苦,但是事已至此,我早已不敢多想,只盼着大小姐能过得幸福,姑爷能好好待她。”

楚晶蓝心里的好奇更重,这件事情难道和刘氏还有关系,她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在她的印象里,刘氏素来是胆小怯懦的,纵然在祠堂事件里表露了几分胆­色­,可是自那之后又一直极为怯懦的生活楚家里,每日里只是用心服侍楚老爷,由得马氏去欺负。

她还想再听听,而楚老爷的大丫环彩绢刚好走出来,见到她满脸欣喜的道:“大小姐回来了,老爷和二姨太正等着了!”

楚晶蓝微微叹了一口气,斜着眼睛看了彩绢一眼,彩绢有些不明所以,却忙让了个道,屋子里已然传来了楚老爷欢快的声音:“蓝儿回来了,快些进来让为父看看!”

楚晶蓝迈着大步走进了楚老爷的卧房,他身子不好还躺在床上,只是身上已经将平日里的病服换下,穿了一件黑底印着金­色­福字的杭绸衣裳,他的脸颊处因为兴奋有一抹异样的红­色­,而其它的地方就满是一片黑紫­色­。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般看到楚老爷心里百感焦急,眼眶一红泪水居然就流了出来,她不去管那所谓的男女大防,直接扑到楚老爷的怀里道:“爹,我好想你!”

刘氏见她进来,早就让到一侧,先是行了一个礼,见她根本就没有看她,她的心里又不禁微微有些怅然,却见到楚晶蓝和楚老爷亲近的样子,她已抹掉的泪水又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

楚晶蓝素来是极为淡定的,此时这般扑到他的怀里让他不由得微愣,回过神来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傻孩子……”却也只说了这三个字,眼眶也已经湿润了。

安子迁看到这一幕情景不由得微微愣,他是当真没有想到楚晶蓝还有如此至情至­性­的一面,便知道她和楚老爷之间的感情必是极好的,他想去大婚那一日楚老爷带病嘱咐他的那几句话,心里不禁生出万千感叹,他是想好好照顾她,而她如今却连那样的机会都不给他。

而他和安老爷之间自从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多的父子之情,无论他做什么,在安老爷的眼里都是错的,而安夫人整日里只知道和杭城里的那些贵­妇­们攀比,想着如何将安老爷的其它小妾打压下去,对他的关心是极少的,就算是关心他也从来只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你的媳­妇­们怎么还没有怀孕。他心里觉得好笑,想起他和那一妻三妾的曲曲折折的事情,又忍不住有些无奈。

安子迁笑道:“晶蓝,你在岳父大人面前哭成这般,弄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后从楚老爷的怀里爬了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我看到父亲太高兴了,一时忍不住,倒也不是你欺负了我!”

安子迁嘻嘻一笑,楚老爷看了一眼安子迁,却见他此时站在那里,伟岸的身子投下一大片影子,他的脸上虽然满是笑意,却也不失一分稳重,他的脸型虽然长的微微有些­阴­柔,眼睛也是细长的,可是却也遮掩不住那双眼里泛发出来的光茫,只这一眼,楚老爷便觉得安子迁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安子迁长的是一表人才的,只是举手投足间并无太多的规矩,显得随意无比。

楚老爷微微一笑道:“我的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可是眼睛却还是极好的,你有没有欺负蓝儿我自是看得出来的。”

安子迁淡笑,楚老爷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他含着笑走到楚老爷床前,楚老爷轻轻拉过他的手,再轻轻将楚晶蓝的手放在他的手里后道:“我这个女子的本事不输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子,­性­子有时候也刚烈了些,却是一个极孝顺的女子,待人那也是没话说的。她的眼光也是极好的,她说你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会好好待她,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只是她再强,也只是一个女子,是需要人去关心去疼爱的……”

“爹……”楚晶蓝已猜到楚老爷要对安子迁说什么,当下打断了他的话。

楚老爷瞪了她一眼道:“刚刚才夸了你,这会又没规矩了,长辈说话不准打断!”

楚晶蓝叹了口气,安子迁的嘴角却微微一扬,楚老爷又看着安子迁道:“大婚那一日我本有许多话想对你说的,只是一则人太多太吵,有些体已话没办法说得出口,二则也怕误了你们的吉时。今日里这般看到你们我的心里倒是安稳了不少,有些话自也无需多说,此时我将晶蓝的手交给你,我不管你以前如何,有怎样过往,你日后都要好好待晶蓝,疼她惜她,我不求你把她捧在手心里,只求你日后不要再娶妻纳妾,她原本已极不容易,不要让她再为你去­操­太多的心。”

楚晶蓝愣了一下,楚老爷这一番话有几分像是病床之前的拖孤,她心里不禁大骇,却也不敢去接话。她扭头看了安子迁一眼,心里满是担心,怕他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再刺激到楚老爷。

没料到安子迁竟没看她,他收起脸上的笑容,一双如浅琉璃般的眸子定定看到楚老爷的眼睛道:“岳父大人放心,我虽然不才,却也并不是那种真喜欢寻花问柳之人,其中的缘故一时三分也说不清楚。但是我今日里可以对天发誓,日后绝不会再娶妻纳妾……”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眸里也有了一分温柔,看着楚晶蓝道:“我会好好待晶蓝,疼她惜她,不敢说能保证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却敢说我会很用心的待她。人在做,天在看,我日后若是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来,天打雷劈。”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觉得他又在那里胡乱应承了,他这样多情的男人,日后保不定又要娶回一堆的妻妾,只是他能这般应承楚老爷,她的心里终究是开心的。于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也在看她,他的那双眸子里有一丝执着,还有着淡淡的温柔,不知为何,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时,她的心竟也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居然还有些慌乱。

她却强做镇定的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安子迁看到她眼里的感激时,眸光微暗,却又淡然一笑。

两人的互动在楚老爷看来就别有一番深意了,他只道两人感情极为深厚,他对安子迁的了解并不算多,却见他一表人才,又是真真切切的对楚晶蓝好,他心里的石头便也放了下来,嘴角边有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楚老爷浅笑道:“晶蓝,我和远溪有些话要说,你先去和你娘说说话吧!巧珍,你陪大小姐一起过去。”

巧珍是刘氏的闺名,她听到楚老爷叫她,忙将泪水抹尽后道:“是,老爷。”

楚晶蓝努着嘴道:“我和爹才说不上几句话,爹就下逐客令,果真是有了女婿不要女儿了!”

楚老爷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整日里尽会胡说八道,你若是真的想和我说话,给你母亲请完安再过来也不迟,我现在啊,只想和我的女婿说说话,男人之间话题,你就别介入了!”

楚晶蓝知道楚老爷是有话要和安子迁说,她心里有些无奈,只盼着楚老爷不要对安子迁说出太过出格的话来,若是像方才那样的话再说几次,估计安子迁得被老天爷劈上好几回了,她面上却浅笑道:“是,你们在这里说男人的事情,我去和母亲说女人的事情了,只是远溪,我爹身子不好,你别和他说太久了,若是累到他,我和你急!”

安子迁听出她话里的威胁意思,浅笑道:“对我而言,现在岳父大人便如我的亲生父亲,我又怎么会忍心让他累到?你就安心的和岳母去说体已话吧!”

楚晶蓝微笑着和刘氏退了出去,两人才一走出去,她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低低的问道:“二姨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吗?”她站在刘氏的对面,只见刘氏满脸都是欣喜之­色­,刘氏的身上虽然也穿了件新衣,却只是极普通的绸衫,上面的花样也有些过时,没有太多的富贵之气,她的头上只Сhā着两支步摇,那两支步摇其中一支还是她去年看不过眼时送给刘氏的。

刘氏听到她的话后满脸的喜悦淡了不少,却满是又惊又喜的表情,只是下一刻她的脸­色­又暗了下来,她浅浅的道:“昨日里夫人又来找老爷吵了一架,让老爷了同意让表少爷进到楚府里来,老爷不允,夫人说了一些很尖刻的话,又将老爷气晕了过去。大夫来诊治之后说老爷只怕是过不了这个冬天了!”说到这里,她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楚晶蓝的身子微微一怔,她直觉觉得方才进去的时候刘氏和楚老爷说的不是这件事情,可是一想又觉得便是这件事情了,她顿时明白方才楚老爷为何那般对她说话了,她知道她尽早会面对这一次的事情,却没有料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她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她却极快的将泪水抹尽后道:“我虽然还是楚家的家主,只是出嫁之后再难像以前那样日日守在父亲的身边了,母亲是个浑人,拎不太清楚轻重,日后父亲这边就要劳烦二姨娘多费些心思了。”

刘氏轻轻点了点头,楚晶蓝又道:“我不是将母亲禁了足吗?她怎得还能四处走动?”

刘氏轻叹一口气后道:“小姐大婚那一日老爷觉得小姐出嫁父母若是不出来送会让安家的人看不起,所以就解除了夫人的禁足令,而如今老爷又病的厉害,哪有­精­力去管夫人的事情。再则小姐一出嫁,楚家也就夫人最大了,又有谁敢真正的去禁夫人的足?”

楚晶蓝的眼睛微微一闭,眸子里有了一抹怒气,刘氏却有些担忧的道:“我知道不该挑拔小姐和夫人之间的关系,只是眼下若是再这般下,我担心老爷只怕连这个秋天都过不去。”

楚晶蓝咬着牙道:“二姨娘不用担心,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要如何处理我自有分寸,你现在就陪我去请母亲请安吧!”她大步朝前走去,脚步里有了一抹坚定,她心里极为难过,却知道有些事情是一定需要处理的。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第八章 难掩的情分

刘氏跟在楚晶蓝的身后穿过抄手游廊,绕过假山走上碎石铺的小路,不时有丫环婆子见到她都行礼问好,她对每个人都微微点了一下头,很快就到了马氏的房前。

马氏的大丫环紫灵一见到她,忙笑道:“大小姐回来了,夫人正等在房里等着你了。”

楚晶蓝淡然一笑,紫灵已在前为她将帘子打开,她大步走进了堂屋,马氏正坐在八仙桌前喝着茶,她今日里身着一个大红的榴金长裙,缠枝牡丹的图案绣的极为贵气,她的头上Сhā着一只足金的发簪,那发簪的样式极为富贵和招摇,上面还嵌着一根淡蓝的宝石,宝石虽然不算甚大,但是成­色­却极好,随着她头部的转动散发着幽幽光华。

马氏的贵气和刘氏的寒酸形成了鲜名的对比,楚晶蓝猛然发现,原来马氏对自己是极好的,所有的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而对府里的其它的妾室,却其为小气,否则刘氏也不会穿的那么寒酸。她以前在楚家的时候并没有多去想这些女人之间的争斗,总觉得那些事情是上不了台面的,也是微不足道的,可是这一一次从安府走了一圈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内府里的争斗也是要人命的,­性­子懦弱的刘氏又哪里是马氏的对手,只能忍气吞声过日子。

因为她是马氏的女儿,又有李氏的事情在先,所以她对楚府里这些姨娘们的身份并没有投入太多的关注,虽然从小到大刘氏总用极温柔的眼光看着她,对她的关心也一点都不比马氏少,可是刘氏在她的印象是总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而时值今日,她才发现刘氏在楚府的这几十年里只怕也过的极为不易。

她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楚老爷也有一妻三妾,却只有马氏生下了她,其它的妾室都无所出,她以前对这件事情并未多想,可是此时只微微一想,便已不难想到其中的曲折,她的眸光微微暗了些。

她缓缓走到马氏的身边,对她行了个礼后道:“女儿见过母亲。”她的声音一如往昔的低沉,不但没有一丝感情,反而透着淡淡的疏离。

马氏扭头看了她一眼,也不冷不热的道:“回来呢?”

楚晶蓝微微低头道:“是的,回来了!”

马氏看了眼她的身后,皱着眉头道:“怎么没见女婿和你一起来?你们吵架呢?”

楚晶蓝淡而无淡淡的道:“没有吵架,远溪他待我极好,我回来的时候先去看了父亲,父亲有些体已话想对他说,所以就留在父亲那里了,他迟些再过来看望母亲。”

马氏看到她那副淡然的样子,又看了一眼跟在楚晶蓝身后的刘氏,她的眼里有了一抹不悦道:“回到娘家,不先来看我,倒去看你的二姨娘,在你的心里,还有我这个娘吗?”

“或是没有母亲的话,此时就不来看你了。”楚晶蓝淡淡的道:“母亲近日里虽然做下了不少的错事,但是对我有生养的大恩,又岂能不过来看看母亲。”

马氏听到她这句话后脸­色­大变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哪有女儿这般对母亲说话的?”

楚晶蓝淡淡的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母亲请勿生气,此时若是生气了,迟些只怕会气的更厉害。父亲已经病成了那般,我实不愿母亲再出些什么事情。”

马氏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间,怒极反笑道:“你倒真是翅膀长硬了,现在敢这样对我说话了!也是,你现在是楚家的当家,懂得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楚晶蓝听到马氏的话后心里又生出了三分怒气,她却依旧浅笑道:“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只是如今我必竟是楚家的家主,母亲虽然有养育大恩,但是有些事情有些话我终究是要明说的。”

“你想做什么?”马氏冷冷的道。

楚晶蓝的眸光微敛,袖袍下的手却不自觉得的握成了拳,她浅浅的道:“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告诉母亲两件事情,一件是我是楚家的家主,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让表弟姓楚,第二是父亲的身子不太好,若是日后还有人打着莫名其妙的招牌惹他生气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哪怕那个人是我的亲生母亲。”

马氏听到她的话却有些恼了,她皱着眉头道:“我打着莫名其妙的招牌惹他生气?你为什么不先说说你自己?你若是不霸着楚家的家业,我用得着去劝老爷收荣辉为义子吗?你一个女人出嫁了就出嫁了,偏偏还有那么大的野心!你就不会好好的呆在安家里相夫教子吗?你父亲之所以会气成那般,都是被你逼出来的!”

楚晶蓝早前就知道马氏并不是一个多讲道理的人,却没有料到她竟不讲道理至此!这样的责任也能往她的身上推!若不是她不想看着楚家几低的家产毁于一旦,若不是她不愿看着楚老爷和马氏无所依靠,她就不会撑的那么辛苦,早早遂了马氏的意,将楚定交到顾荣辉的手里了。

她看着马氏道:“母亲这些话说出口,当真是让我有些心寒,若不是我自小在母亲的膝下长大,我险些都会以为母亲不是我的生母。在母亲的心里,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是及不上表弟的万分之一,可是母亲有没有想过,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情,守在母亲身畔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表弟。”

马氏冷哼道:“我若是知道你长大后是这副­性­子,不孝到连亲生母亲都敢禁足,我当年就直接掐死你了事,也省得如今生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你今日里若是还不同意荣辉做你的弟弟,你就快些给我滚出去,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就当做是我从来都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她的话便是要和楚晶蓝断绝母女关系,刘氏听到后却急了,忙在旁劝道:“夫人,小姐,你们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又何必一见面就闹成这般?夫人,小姐现在也出嫁了,难得回来一次,之前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是长辈,就包容她一些,这回娘家,当然是来看娘的,你们真闹成了那样,传出去了只怕会惹人笑话!”

“惹人笑话?”马氏的声音又高了三分,她冷着声道:“她下令将我禁足的时候可曾想过别人会看我的笑话?如今我只是说出这些话来倒成了别人看她的笑话了!”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马氏的声音里已多了三分委屈,泪水从她的眼里就流了出来,她一边用丝帕抹着眼泪一边道:“现在在楚府里,哪个不是在看我的笑话,都说我这个夫人不过是个摆设,现在就连吃穿用度都得问过我的女儿你,楚家的大小姐!”

楚晶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顿时明白她的那些怒气从何而来了,她早知道马氏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平日里只要有能炫耀的地方就绝对要去炫耀的,她平日也常和杭城里其它的一些贵­妇­人们攀比,唯恐别人说她比人家差,这一次楚晶蓝禁了她的足,让她觉得脸上无光,又断了她的财源,她又如何会不气恼?

楚晶蓝由得她去哭,也不去安慰她,马氏见她无动于衷,原本只有三分委屈也变得有七分委屈了,原本是硬挤出来的泪水,这么倒真如不水堤决堤了一般哗啦啦的往下流。

刘氏心软,在旁见马氏哭的伤心便安慰道:“夫人你就别生气了,上次的事情也是小姐一时情急,你也知道,小姐平日里最是敬重老爷的……”

“她光知道敬重她爹,就不敬重我了吗?”马氏哭得一片愤怒,她一边抹着泪一边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楚家好,她以为就只有她心疼老爷,我就不心疼了吗?她平日里看起来似懂事的紧,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浑人!”

楚晶蓝被马氏哭的头痛,来时的决心竟也消散了些,不管怎么说,马氏终是她的母亲,纵然有千般不好,也抹不了这层血缘关系。

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刘氏在旁缓缓的道:“夫人你应该体谅小姐,她也极为不易,这些年来为了整个楚家受了多少的委屈……”

“她不易?”马氏打断刘氏的话道:“难道我就很容易吗?我整日里为她打算,她却从不领我的情!我让荣辉认老爷做­干­爹,不过是想替她分担一些责任罢了!她却把我像防贼一样的防着……”她一边地哭着,一边抹着泪,再一边偷偷的打量着楚晶蓝的脸­色­。

楚晶蓝原本已听得心时有些软了,而当她看到马氏那双通红却又转来转去的眼睛时,她那软下去的心便又硬了起来。她不是傻子,已经看出来马氏的这一顿哭闹不过是在和她打亲情牌罢了,马氏的真正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她去劝楚老爷同意顾荣辉进到楚家来。

她的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凄凉,她和马氏原本应该是这世上最为亲近的人,而如今已闹的如同水火,而且马氏已开始在算计于她了。

楚晶蓝想通这一层后道:“母亲错了,我从来都没有将你如同防贼一般防着,我防的素来是那些对我楚家心术不正的人,表弟的事情无论母亲说什么,都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他若是来串门走亲要戚,我自是欢迎的,可是他永远只能做我的表弟,做不了我的弟弟。”

马氏原本见她面­色­微缓,以为今日的事情有望,没料到她竟又拒绝了,到如今天,她已差不多把所有的把戏全部都玩遍了,而楚晶蓝和楚老爷依旧不做出任何的让步,她心里只觉得怒到极致,她咬着牙道:“真是一个不懂事的丫头,我就当没有生过你!”

她这一次是说的又狠又厉,当真是下了几分决心了。

楚晶蓝也不恼怒,只淡淡的道:“母亲不认我,我却还是认你的,有些话说多了次数平便也无味了,我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在有些决定却是不更更改的。二姨娘,你去的将各房的管事叫来,我有事情要宣布。”

刘氏已大致猜到她要做什么事情了,当下低低的劝道:“小姐……”

楚晶蓝打断她的话道:“去吧!”

刘氏只得退了出去,马氏看到两人的举动,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忘了哭泣看着楚晶蓝道:“你要做什么?”

楚晶蓝淡淡的道:“做一些我应该做的事情,我在安家那边还差些人手,想带几个过去用用。”

马氏将信将疑的看着她,她却已坐在那里开始喝起茶来,竟不再看马氏一眼。

马氏见她不说话,心里的疑虑也便越加的深了,只是她对楚晶蓝是存有三分惧意的,而且楚晶蓝从小到大,她也从来都弄不清楚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直觉觉得今日里的事情绝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于是她又开口问道:“你在安家被人欺负了吗?怎么没见圆荷和圆珠陪你回来?”

楚晶蓝将茶杯放下来看着马氏道:“母亲终于问起这件事情了,我原以为在母亲的心里就有表弟,根本就不关心我的事情。”

马氏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理亏,却依旧淡淡的道:“你进门的时候我就想问了,只是你一进来就一副盛势凌人的气势,我便想你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欺负得了你。”

“母亲太高估我了。”楚晶蓝又拿起起茶杯缓缓的喝了一口茶后才道:“我虽然不同于其它的大家闺秀,却也是一个弱质女子,安府的事情母亲想必也是有所耳闻的,可是却从未提醒过我只言片语,也从来都没有教过我要如何去做好一个新嫁娘。”

马氏的头微微低了下去,楚晶蓝又喝了一口茶后道:“我以前一直都觉得母亲待我是极好的,至少是发自内心的在疼我。可是这一次的出嫁事情发生之后,我才知道在母亲的心时,面子和银子都比我重要。之前也曾偷偷的在心里抱怨过,羡慕其它人家的女儿出嫁时娘亲会在旁边千叮咛万嘱咐,教一些生存之道,多一些关心和爱护,可是到如今我反倒释然了,或许正是因为少了这些关心,我反而能理智的处理这楚家之事。”

马氏听到的她的话心里打了个寒战,想要反驳却发现她这一段日子来的确是一直都将注意力放在楚家的家产上了,从来没有过问过楚晶蓝出嫁后会面对些什么,安家的那一潭深水,她也是知晓一二的,却从来都没有提醒过楚晶蓝。

饶是如此,马氏依旧嘴硬道:“你那么厉害,又岂用我来教?”

楚晶蓝淡淡一笑,依旧喝茶,不再和马氏说话,她一不说话,马氏便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让她心里不安加剧,她的泪水早已­干­了,此时心里一起了惧意,竟是连哭和流泪也全忘了。

如此过了约半盏茶的时间,刘氏已领着外院的管事和内院的管事走了进来,两个管事见到楚晶蓝和马氏之后分别行了礼,楚晶蓝淡淡的吩咐道:“我如今已经出嫁,楚家家中的中馈我已无力主持,强将这些个权力握在手上便只会让府里更加的凌乱。夫人的身子素来也不太好,平日里掌管中馈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所以我现在以楚家家主的身份宣布,楚家的中馈日后由二姨娘主持,你们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先问过二姨娘。”

此言一出,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大惊,这家里主持中馈之事,素来是由当家主母在主持,由姨太太们主持的极少。

马氏大惊,正欲怒骂,刘氏却已急道:“大小姐,婢妾从来都没有主持过中馈,只怕是做不来的,夫人平日里做得极好……”

“不会做可以学。”楚晶蓝淡淡的道:“没有人从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

马氏气的大怒道:“你……”

楚晶蓝缓缓的道:“母亲的身子不好,千万别再为楚家的事情担心了,二姨娘的­性­子虽然软了些,但是我相信只要假以以时日就一定能将事情处理好。”说罢,她又看了一眼呆愣在一边的紫燕道:“呆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扶夫人回房休息?”

紫燕自从祠堂那一次事件之后,就对楚晶蓝有了三分惧怕,此时听到她这么一说,忙扶着马氏往里走去,马氏气的想哭,却当着两个管事的面硬是哭不出来,一则是方才她的泪水已流得七七八八,再则是她此时若是在两位管事的面前将所有的事情说破,只怕日后就真的在下人的面前也提不起头来了。

两位管事是素来都知道楚晶蓝的­性­子的,这楚府内院的事情他们是管事又岂会一些都不知道?此时见楚晶蓝不说破,他们又哪里敢问些什么,于是便都恭着身子低声应诺。

倒是刘氏是真的紧张了起来,她虽然以前是个落难的千金小姐,可是家破之后被楚老爷买进楚府之后只一心求着有个安身立命之所,马氏的手段她年轻的时候已经尝过了,她的­性­子又怯懦,从来都不敢想像有朝之日能够掌管楚家的中馈,此时楚晶蓝未曾和她商议半句就将如此地重担丢给她,她实在是有些始料不及。只是她终究是一个人,这么多年来一直被马氏压着,此时有个出头的机会心里终究是欣喜万分的,再则她的心里也还有着属于她自己的小秘密,原也盼着有朝一日能有这么一天。

她看着楚晶蓝道:“小姐,婢妾真的怕做不好这件事情。”

楚晶蓝分明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惊喜和跃跃欲试的激动,却也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的担忧,当下淡淡的道:“不用怕,放手去做就好,我十五岁那年还不是被硬逼着将整个楚家挑起来!你是一个极细心也大肚的人,我相信你能将所有的事情做好。你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两位管事,我相信他们定会辅佐你做好所有的事情。”

两位管事有一位是的楚家的老人了,姓陈,是看着楚晶蓝长大的,对楚老爷和楚家那是忠心耿耿。另一位是楚晶蓝当家之后提上来的,姓王,说白了就是楚晶蓝在楚家的心腹,他做事是极为细心的,能力也极强,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孤儿,当年一无所有的时候是楚晶蓝替他娶了亲,让他在楚家安顿了下来,因为这一份恩情让他对楚家忠心至极,从未有过其它的小心思。而楚晶蓝给两位管事的工钱也是极为丰厚的,比起杭城里其它大户人家的管事要丰厚好几倍。

两位管事都是极通透的人,当下忙齐声应道:“大小姐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好生辅佐二姨太的。”

“好生辅佐是不够的!”楚晶蓝看着两人道:“你们要把这些年如何对我的心思用在二姨太的身上,她初期上任,难免会有些做的不太好的地方,你们要多多用心去帮她,而这一段时间楚府里若是有个任何闪失,那错我可不会算在二姨娘的身上,而是算在你们的身上,明白吗?”

两个管事一听她这么一说,便知道只怕日后马氏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当下忙道:“大小姐尽管放心,们一定会将辅佐大小姐的一般去辅佐二姨太,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任凭大小姐责罚!”

楚晶蓝这才轻轻点了点头,刘氏也轻轻松了一口气,她是知道这两个管事的能力,初期有他们帮忙看着,是断断不会出什么漏子的。

两个管事又给刘氏见了礼,然后双方又说了一些客套话,刘氏­性­子虽然软弱,却也知道此时绝不能给楚晶蓝丢脸,进退极有度。

楚晶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盼着刘氏真的是一个规矩的人,否则日后楚家只怕是要乱了套。

王管事微微有些担心的看着楚晶蓝道:“大小姐,府里的小事自是可以由二姨太来主持,可是钱银之事日后又当如何处理?”

楚晶蓝淡淡的道:“二姨娘对帐房里的事情懂得不多,这样吧,这几个月来钱银的支出你们先例张单子给我看,合理的我便会让帐房给你们支银子,等二姨娘熟悉整个楚家的事情之后,千两以下的银子就由她来定夺,过千两的还是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王管事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满脸喜悦的看着楚晶蓝道:“大小姐安排的甚妥,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我们就先退下了。”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两个管事退下后她看着刘氏道:“我今日将楚家和父亲交给二姨娘了,我不在的时候还请二姨娘一定要替我好生看着父亲和楚家,千万不要因为某些事情而心软!”

刘氏轻轻点了点头后道:“大小姐放心,婢妾虽然不是那种有本事的人,可是在我的心里却只有楚家和老爷,绝对会全心全意为楚家着想。”

楚晶蓝轻轻的应了声,刘氏又道:“只怕这件事情夫人不会轻易罢休,我到时候会极为难做。”

楚晶蓝看了她一眼,见她的眼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光华,她的心里一暗,却又觉得马氏的­性­子也该杀一杀了,刘氏只要不玩的太大,她也会由得刘氏去,当下缓缓的道:“母亲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先禁她一个月的足,等她到时候能出来的时候,这楚府里的事还情你也熟悉了。”

刘氏的头微微低下来道:“多谢大小姐!”

楚晶蓝知道楚家这一大摊子事情若是再任由马氏折腾下去,只怕会闹出更大的事情,楚老爷的身子骨已成了那般,她又岂能再放任马氏去他的面前兴风作浪?而楚家原本就人丁稀少,楚老爷只有她一个女儿,一妻三妾里的大姨娘早早就已故去,李氏也被楚晶蓝赶出了楚家,余下也只有马氏和刘氏了,刘氏虽然­性­子软弱,心肠却是不要错,至少是全心全意为着楚家,不能用也得用了。

楚晶蓝将一应事情吩咐好之后,便准备再去看看楚老爷,却在门口看到了正抱着苹果在啃的安子迁,他一见她过来,就将说完的苹果核丢到了一旁垃圾箱里后道:“楚家四处都能看到这些木桶,只怕是你的杰作吧!”

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垃圾箱,楚晶蓝来这里之后实在是没有乱扔东西的习惯,便让木工做了一些做工­精­美的木桶放在楚府园子里的各个转角处,这样既美观又实用。

她看了那些木桶一眼后道:“你怎么出来呢?我爹他怎么样呢?”

“岳父大人和我说了一会话会便累了,躺在那里便睡了过去。我左右无事,就四处看看。”安子迁淡淡的道:“然后就顺便见识了一下娘子大人平日里如何管教楚府的手段。”

楚晶蓝浅浅的道:“我从来都没有过手段,只想我爹好好的,楚府好好的。”

安子迁咧嘴一笑,没有再说话,楚晶蓝又进去看了一眼楚老爷,这才让王管事替她挑一个信得过的婆子以及两个聪明伶俐的丫环。

两个丫环一个名叫红绫,另一个叫秋韵,都是楚家的家生子,以前两人都是楚晶蓝的二等丫环,跟在楚晶蓝的身边也有几年的光景了,红绫­性­子直爽,做事麻利,秋韵就稍微深沉些,心思细腻温婉。两人年纪上比圆珠和圆荷都要小上几岁,是以处事比起两人来要稍微­嫩­一些,却也比起一寻常的丫环要伶俐的多,对楚晶蓝是绝对地的忠心。

婆子姓朱,是陈管事的妻子,到楚府也已经很多年了,之前一直在帮着马氏打理楚府的事情,是那种­性­子极为沉稳的人,楚晶蓝也曾见过朱婆子处事,虽然不能做到滴水不漏,却也很难给人捉到错处。最重要的是,楚晶蓝知道朱婆子跟着她到安家之后绝对会死心榻地。

经过昨日的事情之后,楚晶蓝已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身边的人不管是聪明还是愚笨,那一定是要自己的人,而且一定需要忠心耿耿,只有对主子忠心了,才能挡得住安府里的那些明枪暗箭。昨日里她看到圆珠和圆荷被打时的情景,到如今一想起来心里还有些发怵。虽然只是多了三个人,她却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会改观。

她昨日里训了那些丫环婆子之后,已经让那些丫环婆子们明白一个道理,她才是悠然居的主子,谁若是再敢动任何其它的心思,她定不会饶过她们!日后再慢慢加以调教,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就慢慢换成自己的人。

她的锋芒是需要斩露一些的,却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将锋芒藏匿一些,安府这个大家族里若是没有自己的人,到时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只怕都不知道。

安子迁见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婆子两个丫环,心里一片了然,却笑着问道:“怎么?不敢再用安府的人呢?”

“圆珠现在身上有伤,只怕得静养上一段时日,圆荷又要照顾她,又要伺候我,实在是忙不过来,我自然得带几个丫环回去伺候我,再带个婆子女却帮我打理悠然居里的事情。再说了,我还有仇未报,当然需要活的长长久久的。而在安府要活的长长久久可不是一件易事,与其花心思去培养一批人,倒不如用自己的人。”楚晶蓝这一次没有再和他打太极,而是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反正如今他也看到了她的处境,而她一下子带了这么多的人回楚家,若没有得到安子迁的同意,到安府后只怕还有其它的麻烦。

安子迁心如明镜,知道她心里有什么打算,只是听到她嘴里说到报仇之事时眸光微暗,他看着她道:“报仇?看来你当真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楚晶蓝的眸光微暗,却朝他浅浅一笑,他又朝她走近一步后道:“你将这么多的人带到安府去,是不是打算长长久久的留在安府呢?”

楚晶蓝微微皱眉,他却有些痞痞的道:“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哦,你以后若是寻到你喜欢的人的时候,你一个人想要离开我不会拦,可是这么一大伙人一进到安府,那他们就是安府的人了,到时候要离开的话,可就没有那么地容易了。”

楚晶蓝的眼睛微微一斜,看了他一眼后道:“多谢提醒。”

安子迁却笑了,又朝她走近一步,双手环在胸前道:“喂,你是不是觉得我也不错,所以想要和我过一生,所以就义无反顾的将这些人全部带进安府?”

楚晶蓝早知和他没有太多的道理可讲,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记白眼后又镇定自若的道:“安公子的魅力大的紧,纵然人见人爱,却也不是我楚晶蓝要的那碟菜!”她说的极为淡定,脸上还挂着往日里那分淡然的微笑。

安子迁听到她的话却笑了,他那双眼睛已弯的如同天边的新月,他抿了抿­唇­后道:“我不是菜,我是安子迁,是你的相公。”

这一次楚晶蓝也笑,只觉得他比往日可爱了一分,她的头微微低下来后又扬起头看着他道:“今日谢谢你了!”

安子迁的眉毛扬了扬,楚晶蓝轻轻咬了一下­唇­后道:“父亲是我这一生最尊重的人,一直以来,我的婚事都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他一直都盼着我能幸福,而我能为他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为我的事情担心,所以谢谢你了。”

安子迁想起楚晶蓝走后楚老爷对他说的话,他的眸光转深,楚晶蓝又低低的道:“我知道今日或许让你为难了,父亲一定对你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也定是发了一些不该发的誓,我会到佛祖面前替你祈福,让你今日发的誓全部不算。所以老天爷不会记得你的誓言,也就不会真的赏你五雷轰顶了。”

安子迁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这一次却笑的欢快了许多,露出了他雪白的牙齿,他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后道:“让楚大小姐费心了。”

楚晶蓝也笑了,笑得的比清风还要淡上几分。她和他之间就这样淡然的相处着其实是一件绝妙的事情,他是纨绔子弟也好,是正人君子也罢,两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有适当的关心,也有浅淡的疏离,这便好了。她无意打破这一种平衡,也无意再朝前跨一步,心里对他的感激那就是感激,她知道只要不将这些感激化成其它的感情,他们之间就会一直相安无事,而若是有哪一天她跃过了那个人坎,等待她的或许就是毁灭。

他那样的男人她爱不起!

安子迁知道今日里他的举动在她的眼里看来是极好的,她心里会感谢他,却也仅仅只是感谢而已。两人之间的那道坎却是一时之间却是无法跃过,他本极聪明,对女人的了解也较寻常的男子多,却又觉得自己始终无法看懂她的心,她就如田野里的那一股清风,你站在那里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可是当你想要抓住她的时候,她却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心里微微有些挫败,却也只是挫败而已。

安子迁扶着她上了马车,一个婆子两个丫环坐另一辆马车里跟在后面,一行人回到安府已近黄昏,悠然居里一片安宁,圆荷听到人声忙迎了出来,她早知道楚晶蓝会带人回来,便将两个丫环安排在悠然居的偏房里,婆子安排在悠然居外的小房里。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楚晶蓝将红绫、秋韵、朱婆子以及圆荷叫到身边道:“圆珠被打的事情圆荷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也不妨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们,这安府可比不得楚府,里面的明枪暗箭可比楚府要多得多,你们若不是机敏一些,只怕挨了打还不知道为什么。”

朱婆子看着楚晶蓝道:“大小姐,你放心好了,我们会谨慎行事的,断断不会再让你为我们­操­心。”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后道:“这悠然居里除了你们几个和圆珠之外,大多都是安府里其它各房夫人的人,朱妈妈日后得用些心思来好好调教她们,暗地里也好生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常马上告诉我。”

“老奴明白。”朱婆子低声答道。

楚晶蓝的眸光转深,看着众人道:“还有一件事情,你们也必须明白,我将你们带到安府里来,那就表示在我的心里是绝对信得过你们,我不管你们几个人是否能处得和睦,但是你们一直要明白在这安府你们若是不团结,就注定了会招来无妄之灾,到时候出了事我也不会保你们,明白吗?”

“我们明白!”几个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她们都是聪明人,在她们进到安府来的时候,圆荷已大致告诉了她们府里的情况,也顺带着说明了厉害关系。她们这一过来,便是和楚晶蓝全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只有楚晶蓝好了,她们才会有好日子过。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道:“你们今日想必也累了,就先回房休息吧,从明日起,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做事,明白吗?”

“明白!”三人应了一声后,施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楚晶蓝伸手轻轻揉了揉太阳|­茓­,圆荷已极为识趣的为她替她捏了捏肩道:“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们昨日里吃了亏是因为我们初来乍到,日后断断不会再发生这些事情了。”

“这些女人虽然很烦,我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我在担心楚家那边。”楚晶蓝突然觉得有些累,她终究是一个女子,在这些事情的当头也会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娘家那边全靠她支撑,婆家这边又群狼环伺,最近的境况,比起四年前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伸手支着头,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眉头微微皱着,疲态和软弱毕露。

安子迁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心里微微一愣,两人自相识以来,她素来是淡然的,偶有失态时候也是被情势所逼。此时见她这般轻轻的倚在那里,和寻常女子无二,有些软弱,有些娇憨,没有了往日的淡然,却更多了让他怜惜的心心情。

楚晶蓝听到脚步声,抬眸一看,一见是他,便朝他淡然一笑,她这一笑便又有了些云淡风轻的味道,那些娇柔和软弱却也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安子迁看到她这副样子,眸光微微一暗,在他的心里,她整个人虽然称不上强势,却一直都是极坚强和淡然的,那样的坚强和淡然让他有时候都会怀疑她是不是就一直是那副样子,虽然这两日也曾见过她失态的表情,却从来都没见她有过软弱的表情,就算是昨日里她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时,也不见一分软弱,而她独处时却已将她的心情尽皆流露而出。

他也淡淡一笑,并没有戳破她方才的情绪,而是径直去铺床铺,却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定不会让她再处处掩饰她的情绪,让她能够放开一切在他的怀里释放着她所有的情绪。

两人心中都有各自的事情,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又到了给安夫人和太夫人请安的时候了,楚晶蓝和安子迁刚走出悠然居时,居然就遇到了俞凤娇,她浅笑着道:“当真是巧了,我们一起去给母亲请安吧!”

楚晶蓝心里好笑,巧?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巧这个字,所有的巧和都是人为的,怡然居和悠然居去荣华堂一点都不同路。以前的几日从不见俞凤娇和她一起去给安夫人请安,今日里故意堵在这里,想必俞凤娇是有些算盘的。

她也不说破,只浅浅一笑,点过了头便算是答应了。

安子迁心里了然,也笑了笑,三人到达时时候尚早,安夫人正坐有那里喝茶,今日里安老爷居然也在,大少夫人早就到了,大少爷却并没有来,楚晶蓝知道大少爷定然去处理安家的一应事务了。紧接着几个少夫人和闲着的少爷们都来了,一时间整个荣华堂里就热闹的紧。

安夫人看了楚晶蓝微微一笑道:“我听说晶蓝昨日里回门,带了几个人回来,是现在悠然居里的下人们侍候的不周到吗?”

楚晶蓝知道昨日带人回来的事情是定然瞒不过安夫人的,而安夫人这句话问的虽然随和却藏了后招,她扭头看了俞凤娇一眼,却见俞凤娇的眸子里有一抹寒意,她顿时明白已有人在这件事情上做了文章,这又是新一轮较量的开始了。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第九章

楚晶蓝浅浅一笑道:“回母亲的话,悠然居里的丫环和小厮们都是极好的,只是我的脾­性­和喜好他们不甚清楚,跟他们交待一遍两遍,他们总是记了前面忘了后面,我的事情又多,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调教下人。所以就先将楚府里用习惯的几个丫环婆子们带了过来,有他们伺候着,悠然居里的下人们也跟着学,我也便轻松一些。将他们带回来的事情没有和母亲商量,还请母亲见谅。”

她的话可以说是说的滴水不漏,也不说谁的长短,只说是她自己的使用习惯。可是安夫人等一众少夫人们心里都清楚的紧,她之所以从楚家带人来不过是因为昨日里和俞凤娇的较量上没有占到便宜,所以开始培养她在安府的势力了。

只是这些事情众人再心知肚名,却也不能说出来,因为安子迁平日里素来懒散,俞凤娇又一直极得安夫人的喜爱,几位少夫人大多都和俞凤娇不太和。就算是和的来的那些,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功夫罢了。府中妯娌之间的友谊素来是淡薄的,各房少夫人也是卯着劲欲将对方比下去。府中的日来素来是有几分沉闷的,在不影响到大家利益的情况下,众位少夫人是巴不得有热闹可看。

俞凤娇掩嘴一笑道:“妹妹的话怎么听着还是有些别扭,听起来好像母亲亲自调教的那些奴才及不上妹妹调教的?”

楚晶蓝也浅浅笑道:“姐姐又误会我的意思了,母亲调教的奴才自然是极好用的,只是他们习惯了侍候母亲和姐姐,却并不习惯伺候我,所以有些时候用起来难免就有一些不顺手的地方。”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眼里却已有了一分寒霜道:“只是个人习惯而已,姐姐可千万别想多了。”

俞凤娇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心里不禁有些恼火,却依旧淡笑道:“我又哪里会想多,只是怕妹妹负了母亲的好意。”

楚晶蓝见她总咬在这个问题上不上,心里也不禁有些恼火,俞凤娇打了圆珠的帐她还没有和她清算,她倒像疯狗一样缠着她不放了!她于是也不冷不热的道:“多谢姐姐提点,只是下人们既然已经调到悠然居了,那么我就是他们的主子,不管他们以前是母亲调教出来的也好,是姐姐调教出来的也罢,我觉得谁好用自然就用谁了,觉得谁不好用自然也就不用了。原本是打算再好好调教一番的,可是一则我实在是太忙,再则是我也怕调教那些奴力们弄的动静太大,惊扰了母亲和姐姐那就不好了!”

她这一番话说的就有些强势了,虽然没有将楚家抬出来,也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俞凤娇,你若是还存了再欺负我的心思,那就放马过来。我的身后有整个楚家为我撑腰,要钱有钱,要人有才!真要是把我惹急了,就休怪我不客气。

俞凤娇也是聪明人,又如何会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当下气的瞪大眼睛看着楚晶蓝,楚晶蓝却冲她温婉一笑,她只觉得自己憋气快要憋成内伤了。

安夫人的目光轻轻的扫过两人,看到俞凤娇那张胀的微红的脸,又看到楚晶蓝那副淡然的样子,知道这一个回合的暗斗俞凤娇已经败下阵来。她心里便有几分不高兴了,又想起那一日楚晶蓝收了太夫人镯子的事情,当下淡淡的道:“晶蓝的­性­子我早就听说了,那是极聪明的,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她自是有数的。”

她这句话听起来是在夸楚晶蓝,语调却微微有些变化,那话里行间满是淡淡的警告的味道,她暗示着楚晶蓝你就算在楚家本事再大,到安家来之后也得按安家的规矩处事,不该做的事情一件都不要去做。

其它的几位夫人听到安夫人的话后都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楚晶蓝,有兴灾乐祸的,也有看热闹的,她们来安府的日子也不短了,都多多少少的在安夫人的手里栽过跟头,这一次也想看着楚晶蓝如何应对安夫人。

楚晶蓝又岂会听不出安夫人话里的刺,当下浅浅一笑道:“谢母亲夸奖,我定会好生处理好悠然居里的事情,不敢劳母亲费心。”

安子迁听到她的话却有些想笑,这楚晶蓝的气度就不是俞凤娇能比的,她似乎听不懂安夫人带刺的话,只将她的夸奖纯当做是夸奖,这种你夸我就受着,却已是四两拔千斤一般将安夫人的话全部给堵了回去。仿佛那一句话真的只夸奖罢了。

他眉毛扬了扬,也配合着她的话Сhā了一句嘴:“母亲说的对极了,晶蓝原本就是极聪明的,她能将楚家打理的妥妥当当的,又岂会打理不好一个小小的悠然居?她用习惯了楚家的丫环,就让她去用吧,反正都只是下人而已,用的合心衬手就行。”

安夫人听到安子迁的话恨不得将他的脑袋给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他平日里几乎从不来请安,现在可好,一来请安就有了媳­妇­忘了娘!她就不信这个混帐听不出她方才话里的威胁,她瞪大一双眼睛看着安子迁,安子迁装傻,有些莫名其妙的东张西望。

众位少夫人们一见安夫人动了怒,心里不禁有了三分惧意,一个个屏息静气的站在那里,唯恐安夫人将火烧到她们的身上。

巨大的压力朝众人袭来,安夫人的目光缓缓的扫过楚晶蓝的脸,楚晶蓝一片淡然的脸在安夫人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丝不解和疑惑,仿佛不明白安夫人是为何而生气。

坐在正位上的太夫人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禁有些想笑,心里对楚晶蓝更多了一分赞赏,她已人老成­精­,又岂会看不透楚晶蓝的心思,她浅浅一笑道:

“是了,我这孙媳­妇­是极聪明的,来来来,我有些倦了,晶蓝,扶我回房休息!”

安夫人听到太夫人的话脸更黑了三分,她咬了咬牙却没有说话,而看向楚晶蓝的目光已如刀一般凌厉。

楚晶蓝听到太夫人的话只觉得有几分头痛,这个老妖­精­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这个时候居然也来搅一下这摊已有些浑浊的水,她今日里若是去了太夫人那里,那就是明显着要安夫人翻脸了,若是不去的话,她只怕又要落下一个不孝的骂名。

她正在为难之际,安子迁却在旁笑道:“­奶­­奶­,你要回去就让如意和吉祥送你回去吧,晶蓝现在的事多着了,门外的管事已经等成一排了,再等下去,只怕好几千两银子就不见了!”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松了一口气,当下浅笑道:“我嫁到安家来之后,这几日都没有空去打理楚家的事情,事情已积的有些多了,今日实在是不得空,改日再到­奶­­奶­那里去请罪。”

她的话一说出口,太夫人的脸上有了一抹高深莫测,打量楚晶蓝的目光也更深了些。安夫人却乐了,扭头看着太夫人道:“娘,从这里到你的福寿居只有十余步的路途,如意和吉祥就在你的身边候着了,让她们送你回去就好了。晶蓝虽然是我们安家的媳­妇­,却还是楚家的当家,她将楚家打理好了,我们也跟着沾光,又何必非要拉着她去送你,和银子过不去呢?”

太夫人的脸立时就变了,看着安夫人道:“银子赚和完吗?现在的年青人是越来越没把孝道放在眼里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让她扶几次?也不知你平日里是怎么管教儿媳­妇­的,好好的一个聪明伶俐的姑娘进了安府,生生都让你把­性­子给扭曲了!”

安夫人听着太夫人的话也上了几分火气,她看着太夫人道:“娘怎么能这般说话呢?我让晶蓝去忙原也是为了安家好,老五原本是个浑人,今日里好不容易说了句清醒一些的话,娘倒拿起孝道来说事了。这后辈们若是都不思进取,不成材,你老人家又哪里还有安福可以享?”

安夫人原本就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她不但有心机和手段,还有极大的脾气,再加上和太夫人的婆媳关系原本就不有不好,虽然知道在一众媳­妇­面前吵闹不好,却又觉得太夫人是在众媳­妇­面前下她的脸,今日里若是就此服软,日后在众媳­妇­面前也便没有威信了。

楚晶蓝听两人为这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吵了起来,只觉得有些头痛。而太夫人的那一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让她扶几次”则让她想起了卧病在床的楚老爷了,太夫人的话里虽然有些倚老卖老的架式,却也说的是事实。

她浅浅一笑道:“母亲和­奶­­奶­说的都对,这家业原本就当用心去照料的,可是这孝道也不能违,今日里多谢­奶­­奶­的提点,否则我今日只怕是要将主次弄颠倒了。­奶­­奶­倦了,我这便扶­奶­­奶­回房休息。”她知道此举定会惹恼安夫人,可是却也知道她迟早得在安夫人和太夫人中间选择一个选个队站,安夫人已选了俞凤娇,那么她也只有选太夫人了。

太夫人看了楚晶蓝一眼,对着安夫人轻哼道:“还是孙媳­妇­懂事!”说罢,她将手抬了起来,那副模样倒有几分太后的感觉。

楚晶蓝浅浅一笑,缓缓的朝太夫人走了过去,她的目光微微扫了一眼众位少夫人,却见大少夫人、三少夫人和四少夫人都饶有兴趣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而二少夫人、俞凤娇以及六少夫人的眼里则有了一抹鄙夷,她的心里一片了然,脸上挂着淡定的笑容。

安夫人的眼里满是不快,那副模样已然没有前几日的贵­妇­气质,脸上已有了一丝尖刻之­色­,她有些­阴­阳怪气的道:“晶蓝放下手中的事情扶娘回房,可当真是孝顺的紧啊!”

楚晶蓝微笑道:“多谢母亲夸奖。”她依旧当做听不出来安夫人的尖锐话语,只当安夫人是在真心夸奖她,既然是夸奖,那么那就安心的受着,也不去管身边那些少夫人们投来的异样目光。

安夫人恨的眼睛只差没冒出火来,却也只能强自忍着。

安子迁一时间也不太明白楚晶蓝为何会突然改变主场,他知她最初并不想得罪任何人,可是却在此时做下了一个选择,他不禁微微感到有些头痛,安夫人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楚晶蓝只怕日后都没有安生日子过了。只是他转念又想,太夫人虽然年事已高,也不再过问府中之事,可是余威犹在,平日里虽然不发表什么意见,可是真要做什么事情也没有人敢有意见,一闹将起来,十次倒有八次是安夫人输,余下的两次是安老爷在盘周旋。

在这一刻,安子迁突然觉得安老爷也是极不易的,安夫人和太夫人不何,两个女人的战争常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无论站在哪一边都得被人埋怨,而今日后他只怕也得过这种日子了。

他见安夫人满是冷厉的目光朝他­射­来时,他的心里打了一个寒战,忙陪笑道:“母亲,我说的没错吧!晶蓝是个极孝顺的媳­妇­,只因看着­奶­­奶­行走不便,便将手头的事情放下来送­奶­­奶­回房,这样的心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母亲日后若有什么事情吩咐下来,她也定会如此细心体贴。”

安夫人的面­色­虽然微微缓合了些,可是脸上依旧乌云盖顶,其它的几位少夫人见情况不对,再没有戏可以看,忙各自都寻了个理由告退了。

俞凤娇看了一眼楚晶蓝和太夫人的身影,浅浅一笑道:“五少爷说的甚是,妹妹是个极孝顺的女子,日后定会好好孝顺­奶­­奶­,而等母亲年事高了之后,也定会如此孝顺­奶­­奶­一般孝顺母亲。”

安夫人好不容易缓合的脸­色­在听到俞凤娇的话后又黑了几分,安子迁有些无奈,这俞凤娇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他当下也将脸微微一沉后道:“瞧瞧你都说的什么浑话,孝顺哪有分年纪的,分的都是辈份。­奶­­奶­是确实行走不便,你这个做孙媳­妇­的不去扶她,反而在这里挑拔是非,你是嫌母亲不够老吗?”

俞凤娇撇了撇嘴道:“我可没有存这分心思,再说了,­奶­­奶­的眼界高着了,可看不上我,根本就不会叫我去扶她。”

“若是­奶­­奶­叫你去扶呢?”安子迁笑着问道。

“那自然是要去的。”俞凤娇淡淡的回答,只是回答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安夫人的目光已经又冷了三分,她咬着牙瞪了安子迁一眼,他竟为了楚晶蓝设下这样一个圈套让她钻进去。

安子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看着安夫人道:“母亲都听到了吧,你这个儿媳­妇­也是极孝顺的,所以日后别老夸晶蓝了,也夸夸凤娇,你再夸晶蓝,凤娇只怕会生气的,这样会影响她们姐妹的感情,到时候惹得一个不快,儿子我以后的日子可就一片凄惨了!”

他的说的当真是极有水平,也如楚晶蓝一般只当安夫人是在夸她,却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安夫人,太夫人用了孝道来压楚晶蓝,她是不可能不扶太夫人的,也旁敲侧击了俞凤娇不要再生事,就算是她和楚晶蓝有再多的不和,也是五房内部的事情,不要把事情闹大。

安夫人也不是傻子,和太夫人以及众位姨娘也斗了几十年了,已经深谙宅斗之事,她只是没有想到她那个从不过问家事的儿子这一次居然对楚晶蓝的事情如此上心,处处维护着楚晶蓝。她的眸子微微转深,一抹别样的光华在她的眸间流转,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管楚晶蓝把事情闹成什么模样,她都是安府的媳­妇­,日后都得由她来调教。只是今日里楚晶蓝也表现的太让她失望了些,看来是真的需要好好调教了。

她拿着茶杯喝了一口茶后不冷不热的道:“晶蓝的孝顺我都看到了,我很高兴,凤娇日后可得向晶蓝好好学习。”

这一次俞凤娇便一头雾水了,安夫人的语气平淡,她一时间竟也分不出安夫人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当下只浅浅一笑道:“媳­妇­日后自当听从母亲的教诲。”

安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可以退下,两人离开之后,安夫人忿忿的将茶杯摔在了桌上,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安老爷却笑道:“这个儿媳­妇­倒也是有些意思的。”

“有意思个屁!”安夫人见身边没有外人,惹不住就暴了粗口,更不得将满桌的茶具全扫到地上,手扬上去时却见那套茶具是官窑里烧出来的供品,一套价值上千两银子,有钱还难以买到,便有些舍不得了,生生将手给收了回来。

安老爷笑道:“你何时曾见远溪对女人如此上过心?”

安夫人咬着牙道:“那浑小子自小就好­色­,才三岁被­奶­娘抱着就去抓­奶­娘的胸,五岁就跟人去青楼里闲逛,看姑娘们脱衣裳。这楚晶蓝有几分姿­色­,又有些手段,他一时间有些着迷也在所难免。”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你的儿子。”安老爷浅浅的道:“我是男人,看得出来他这一次和以往有些不同,他看楚晶蓝的眼神都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个妻妾,当年凤娇进门时,他可没有如此上心,当时依旧是野的不见踪影,可没有这般修身养­性­的来给我们请过安。再则平日里让他去米铺帮忙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这一次为了娶楚晶蓝就极为听话的去米铺帮子轩。远溪这一次若是能被她拧着将­性­子改过来,也未偿不是一件美事。”

安夫人听到安老爷这么一说,怒气也消了些,却依旧闷声闷气的道:“可是我还是极不喜欢楚晶蓝,先不说她的名节之事,她的­性­子也是极高傲的,到时候不要儿子没有被她将­性­子扭过来,反倒整日里受她的气,被她欺负安老爷淡淡一笑,安夫人又­阴­着脸道:“他们的洞房之夜虽然验了原帕,可是我看楚晶蓝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和儿子洞房,儿子这样帮着她,不是摆明了要吃亏吗?”

“年青人的事情你就少­操­些心了!”安老爷摸了摸他长到胸口的胡子道:“我倒觉得他们两人这样挺好的。”

安夫人皱着眉道:“你整日里就只会说挺好的,挺好的,依我看就没有一件事情是挺好的!娘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还在掺和这些事情,不是摆明了让我难做吗?现在家里的事情繁多,还要为他们­操­这份心,当真是活受罪!早知道如此,当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楚晶蓝进门。”

安老爷淡淡一笑,并不答话,他对于安夫人和太夫人之间的争斗也算是见多不怪了,由得她们去斗,只要中间的不出太大的漏子他就当做是什么都不知道。安夫人则看起来懊恼不已,仿佛真的是极后悔一般,只是她心中的想法却也只有她一人知道。

楚晶蓝将太夫人送回福寿居之后,轻轻行了个礼后道:“­奶­­奶­,我还有事情,就先告退了!”

太夫人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道:“你倒真是一个极通透的人,我这个孙子能娶到你当真是他的福气。”

“谢­奶­­奶­夸奖。”楚晶蓝微微一笑,淡然接受她的赞美,太夫人的赞美有几分真心她听不出来,却只得这安府里的女人从老到小都是­精­。

太夫人听到她这一声淡然的回答,嘴角微微上扬,打量的趣味更重了些,却见楚晶蓝穿了一件浅紫­色­的上等丝绸的所制对襟外裳,领子和裙口处只用浅­色­丝绣绣了几极简单的缠枝梅花的图样,下身穿了一件的同­色­的二十四幅湘裙,头上梳了一个简单大方蝴蝶髻,上面只Сhā着一根足金的蝴蝶簪,那簪子上蝴蝶的翅膀是用­色­泽纯正的紫­色­水晶所制,高贵又大方,她的面上只略施脂粉,柳眉轻扫,朱辰微点。如此简单而又素净的装扮,将她淡然而又高贵的气质完美的展现出来,此时只往那里一站,但有淡漠而又宁静的气息透了出来,这些孙媳­妇­里可没有一人有她这样的气质。

太夫人对她又喜欢了几分,却又淡淡的道:“怎么?到我这里还在和我打机锋吗?你们玩的那些把戏我当年可没有少玩,只是不想揭破罢了。”

楚晶蓝见太夫人虽然已经头华发,可是一双眼睛里却满是­精­光,她身着一件黑底榴金的丝制盘扣外裳,下身穿了一件同­色­的二十四幅长裙,腰间挂着一块如意玉佩,装扮的简单大方,却也难掩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之气,竟和方才在荣华堂里见到的样子完全不同。她顿时明白这个老太太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只怕是比起安夫人的手段还要高明几分,否则又岂会一把年纪了在府里还有如此的威严。

她浅浅一笑道:“­奶­­奶­说笑了,我从来都不和人打机锋,若是有时候不得已为之时,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太夫人既然已经将话挑明,那么她也就将话说的直白了些。

太夫人眼里赞赏的光华更重了些,她浅浅笑道:“你这个心高气傲却又故做淡然的女子,我这个老婆子倒是越看越喜欢了,只是依你的­性­子,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嫁给远溪?”

楚晶蓝淡淡的道:“缘份天定,月老早在五生石前将红线牵好,我又岂能逃得掉?”

“呵呵!”太夫人笑道:“听你这口气便是有几分不甘愿了。”

楚晶蓝淡笑道:“没有不甘愿,只是有些感叹罢了。”

太夫人将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道:“你没有不甘愿便好,我那个孙子虽然看起来不成器,可是在我的眼里看来他却是我众多孙儿中最为优秀的一个,不过他的眼光当真是极好的,否则也不会为了娶你而答应他爹进米铺做事。你知道我今日为什么让你扶我进来吗?”

楚晶蓝轻轻摇了摇头,心里却微微有些吃惊,没料到他竟是为了娶她而和安老爷妥协的,她的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以前听过有关他的传闻,有大多都是说他不务正来的,可是这几日相处下来只觉得他虽然是有些地痞痞的,除了她不敢对他付出真心之外,他其实是一个极不错的人,重信守诺,又不失温柔体贴。

太夫人却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道:“你都嫁到安家这么多天了,也不来陪我这个老婆子说会话,我心里寂寞着了,你不找我,我找你总成吧!”

楚晶蓝失笑道:“是孙媳­妇­考虑不周!”

“不是你考虑不周,是你考虑的太周到了!”太夫人轻哼一声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你是怕和我走得的近了,惹恼你婆婆吧!”

楚晶蓝没有料到太夫人会将话说的如此直接,当下抬眸含笑看了太夫人一眼,太夫人也看着她道:“怎么?是不是全被我说中呢?”

楚晶蓝浅浅的道:“­奶­­奶­既然已将孙媳­妇­的心事看透,就当知道孙媳­妇­如此的境况,我当真是极为难的。”

“你难得说句实话。”太夫人微微一笑道:“你觉得你在安府里,想既不得罪我又不得罪你婆婆,可能吗?”

楚晶蓝的眸光转深,浅浅一笑,却并不答话,太夫人的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任何答案,她也无从回答,而太夫人既然自己觉得看穿了她的心事,那么就让她那样认为好了。

太夫人的笑意更深了些道:“你那么聪明,想必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楚晶蓝依旧浅笑,太夫人的话却也只是点到即止:“若真有难处,可以来找我,在这安府里,真正敢违抗我的意思的人可没有几个。”

楚晶蓝含笑退了出去,门外阳光明媚的紧,而她却分明觉得那天空已一片雾蒙蒙了。太夫人分明是个人­精­,她不太明白太夫人为何要拉拢她,而且太夫人方才的那些话分明都是别有深意的。这个已老的成­精­的老妖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

一时间,她想不明白,却欲加觉得安府里的女人多了一分扑朔迷离的­色­彩。她笑了笑,这份有些扑朔迷离的­色­彩她尽早会揭开,她们若是没有恶意便好,若是有恶意的话她才不算她们是什么身份,统统不客气的反击。以前在楚府里因为马氏是她的生母,所以她百般孝顺,百般忍让,可是这些女人和她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便一点都不会手软了。只是想起她欠安子迁的,心里又有些暗然。

安子迁就守在门口,他双手负在身后站在阳光,阳光为他的踱了一层金­色­的光茫,他高大会身体站在那里,便显得更加的伟岸,犹如天神一般高大,原本有几分­阴­柔的五官在太阳下便也多了几分阳刚的气息。她微微一愣,只觉得每次见他他都能给她不同的感受。

他见她出来时扬了扬眉毛,她却冲他微微一笑道:“今天还不去米铺吗?”

“一会就去。”安子迁浅浅一笑道:“再不去,父亲只怕会剁了我。”他倒也不怕安老爷剁他,只是安夫人整日里念念叨叨,倒真是一件烦心的事情。以前的他可以躲起来不去听那些没完没了的教诲,而如今却因为许下过承诺,所以只能忍着,然后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楚晶蓝也微微一笑后问道:“你是为了娶我才答应父亲去米铺做事的?”

安子迁先是一愣,紧接着嘻嘻一笑道:“人言大丈夫三十而立,我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再不做些事情来只怕也会被人看不起,和你没有太多的关系。”

楚晶蓝轻轻松了一口气,她实不想欠他太多的东西,当下缓缓的道:“如此甚好,我要去处理楚家的帐务了,你也去忙吧!”说罢,她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安子迁的眸光微微一暗,见她走的有些远了伸手自己拧了自己一把道:“安子迁,你他娘的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原本就是为了她而去做那些无聊的事情,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他下手有些狠,拧得他自己痛的紧,又伸手使劲揉了揉被捏痛的地方道:“有什么好承认的,她的心里若是不爱你,你为她做再多的事情她也不会爱上你,再说了,爱就是爱,感激就是感激,我才不要把爱和感激掺在一起!”

楚晶蓝又哪里知道他心里的纠结,她此时已开始担心楚家的事情了,原本楚家的铺子是在每月初十各掌柜前来叙职,她这一次大婚只有等回门后才能正式开管那一大摊子事情,今日已经是十一了。楚老爷的身子素来不好,虽然她已掌管楚家四年了,可是却也知道因为有楚老爷在那里,那些暗中潜藏的势力便不敢有所行动,而楚老爷一旦仙逝,只怕楚家又将有一场大的变动。

一想起楚老爷的事情,她的心里又不禁一片暗然,手上中的拳头却握得紧了些,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不管日后要面对什么事情,她都不能倒下!

十五掌柜和圆荷已在安府的门前候着了,圆荷一见她出来便扶她上了马车,然后命车夫将马车赶到碧柳居。

安子迁看着她坚定的步伐,挺直的脊梁,原本负在背后的双手也环在了胸前,她实在是一个令人心疼的女子,只是有的时候也太过倔强,其实只要她开一句口,他就会出手帮她。而这个念头一冒进脑海,他自己又觉得有些好笑,他现在在全天下人的眼里不过是一个纨绔罢了,又哪里具备帮她的能力。

他苦笑一声,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阳,然后负手而出,去安府的米铺做事去了。

大少爷安子轩见他晃晃悠悠晃到了米铺,心里不禁有几分恼火,当下黑着脸道:“你答应父亲要到米铺来做事,就好好做。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呢?你这么懒散,不要说帮不上忙,还会带得伙计都跟着你懒散起来!”

安子迁也不恼,嘻嘻一笑道:“我只答应父亲到米铺里做事,又没有说要做好什么事情,大哥又何必对我要求要么高?再说了,我到米铺这么长时间,大哥也只是让我陪着伙计们吹牛打屁,巡视稻田,也没有交给我特别重要的事情,我天天来那么早做什么?再说,我现在还新婚了,你就别和母亲一样,天天念叨我了。”

“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安子轩低骂道:“不是我看不起你,你那副样子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你做得好吗?”

“做不好,我的特长就是和人吹牛打屁。”安子迁笑嘻嘻的道:“所以大哥就对我睁只眼睛闭只眼吧!”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打着呵欠就往里面走去,他转过身时脸上嘻嘻哈哈的模样已经不见了,只有淡淡的无奈。他们两兄弟,自小就不算极亲厚,嫡子的身份,对其它的高门大户或许是件好事,可是在安府却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安家只能有一个当家。

安子轩比他大八岁,在他还小的时候安子轩便已开始帮着安老爷去打理米铺的生意,他小时候也曾想过要试着让安老爷注意到他,做下了一些让安老爷刮目相看的事情。其结果是安夫人的责备,安子轩的设计陷害。最初他并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也曾愤怒过,可是再大一些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安家并不是普通的米商,而是掌管了西凤王朝三分之一米业的大米商。这样的家业只能有一个当家,根据安府家来传嫡的祖训,能继承安家产业的就只有他和安子轩,于是他也就明白了为何亲哥哥防他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了。

“扶不上墙的烂泥!”安子轩的声音依旧从他的身后传来,却并没有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反而有着淡淡的嘲弄,和洋洋得意的喜悦。

安子迁微笑,这种话这些年来他听的太多了。

安子轩身边的大掌柜也接话道:“五少爷就这副­性­子,这安家所有的一切还得靠大少爷。”

安子迁继续微笑,打了个呵欠。

安子轩又道:“也不知父亲把他弄到米铺里来做什么,他根本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来了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添乱子。又整日里和那些伙计们混在一起,把安府的脸都丢尽了。”

大掌柜忙道:“老爷和夫人也只是想五少爷能正正经经做些事情,五少爷也不小了。”

安子轩冷笑道:“你见过扶得上墙的烂泥吗?父亲当真是深谋远虑,替他娶了楚晶蓝那个平妻,日后分家了,有楚家撑着,他是断断饿不死了。只是那楚晶蓝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日后可有得受了!”

安子迁听到这里眸光暗了些,却依旧冷笑,他本已走的极远了,听不到安子轩的话了。只是没奈何,他的武功极好,耳力也就较寻常人好了许多,想不听也难,他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大掌柜见再说不下去他也没法接话了,于是岔开话题道:“大少爷,半年前乌家买了一千担米还未付帐,我让伙计去要了几次,都没有要到,你要不要出面去乌家问问?”

“乌家?”安子轩只觉得有些头痛道:“他们家的人全部都不讲道理的紧,这银子当真是不太好要,我这几天约乌老爷喝喝茶,将这事给处理一下。你也吩咐下去,日后不能再给乌家赊账了。”

“是!”大掌柜答应。

安子迁的眉毛微微扬了扬,见终于安静了下来,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忽听得门外传来了一声百灵鸟的叫声,他的眸子一眯,又笑嘻嘻的走到外间道:“大哥,我去田里巡田去了。”说罢,也不待安子轩答应,已如一阵风般窜了出去。

安子轩少不了又要絮叨一阵。

米铺外停着一辆马车,一个劲装男子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安子迁极快的跃上了马车,劲装男子一见他上来,便一扬马鞭,马车便极快的朝城外奔去。

楚晶蓝一边翻看着帐册,一边听着各位掌柜的叙职,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上一个月由于她的大婚,楚家的生意已经差了几分,在今日的叙职中,她听得最多的便是绚彩坊三个字。

绚彩坊自四年前想将楚家扳倒未遂之后,由一他们里面的内乱,再加上楚家的反击,那绚彩坊四年前元气大伤,这四年一直都没有翻过身来。这一次来势汹汹,看那架式似乎是想将家彻底扳倒一般。

上一个月来楚家的营收只降了很少,数字虽然不算太多,可是这里面的危机楚晶蓝却是闻到了,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虽然学的并不是经济管理,可是却也知道青蛙现象。一些突变事件,往往容易引起人们的警觉,而易致人于死地的却是在自我感觉良好的情况下,对实际情况的逐渐恶化,没有清醒的察觉。

楚晶蓝的面­色­凝重,她不说话,三十六房掌柜便也不敢说话,叙职虽然已经完毕了,可是众人的心还有些紧张,过了半晌之后她浅浅的问道:“绚彩坊这么多年都没有动作,这一次却将所有的店面全部装修了遍,也打出了和我楚家相同款型的布匹,这当中实在是有些奇怪。”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四掌柜不屑的道:“我看他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他们捣腾了一个月,根本就没有抢走我们的生意。”

十八掌柜道:“我听说绚彩坊换了个当家,绚彩坊一直在外游学的三当家回来了,这一次的事情只怕是他的手笔。大小姐,我们可得当心了,我听说绚彩坊的三少爷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去外游学多年,只怕是有些本事的。”

二十五掌柜道:“能有多大本事,大小姐四年前能将绚彩坊打垮,四年后也一样能将他们打垮!让他们白折腾一回!”

楚晶蓝的眸光转深,吩咐道:“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替我收集绚彩坊那边所有的资料,包括他们所有分店的地址,以及店里所卖的丝绸种类。然后再给我一份绚彩坊三少爷的资料,我要知道他的兴趣爱好,还要知道他这些年来到底去了哪里。收集完之后,交给大掌柜,再由大掌柜交给我。”

三十六房掌柜一听她这么一说,便知道事情只怕是有些严重的,当下忙叠声答应。

她摆了摆手,众掌柜会意,齐齐的行了个礼后就走了出去,她也伸了一个大懒腰,伸手轻轻揉了揉太阳|­茓­,缓缓的从另一侧的门走了出去,只是才一出去,一匹骏马便奔驰而来,她一时不备躲闪不及,马蹄便已朝她的胸口踩去,她只觉得心跳加速,吓的闭上了眼睛,她的穿越生涯不会就此完结吧!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第十章

楚晶蓝在闭上眼睛前听到了圆荷的惊叫声,也听到了路边的抽气声,看到了一片纷乱的街道和强健的骏马,那马蹄在她的眼前放大,带着凌厉的力道朝她的心口踢来。

或许是老天爷看她太过辛苦了些,所以就来了结她的­性­命吧!在那一刻,她没有如小说里描述的一般想很多的事情,她的心里只有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在那一刻,时间似乎被拉长,瞬间的功夫却让她觉得如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而她没有等来预期的剧痛,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个怀抱里虽然温暖,气息却有些冰冷,男­性­阳刚之气扑面而来。她也听到了四处的尖叫声,以及圆荷未魂未定声音。

她没有死!她猛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张冷俊的脸,这张脸虽然没有安子迁好看,却比他的脸上多了一抹阳刚之气,一双眼睛大而有神,不若安子迁的眼珠如琉璃的般的­色­彩,而是深重凌厉的墨­色­,少了一分温柔,多了一分冷厉。

她微微一愣,那男子看到她的样子,似乎也愣了一下,却很快就逸出一丝微微有些冷的声音道:“这样冲出来找死吗?”

楚晶蓝终于回过神来了,才发现自己几乎是扑在他的怀里,他那只强有力的胳膊正托着她纤细的腰,她的手也条件反­射­的搂着他的脖子。马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四周的目光全在她和那个陌生男子的身上,围观的人群中不乏妙龄的少女,她甚至能看到那些少女的眼里投来嫉妒的光华,仿佛一个个都恨不得此躺在那男子的怀中的人是她们。

她顿时大惊,忙将手抽了回来,谦逊而又有理的认错:“我的确不该走出来,打扰了公子在闹市里溜马,还请絮罪。”

她已经明白过来了,就在马快要踢到她的那一刻,那男子极快的伸手将她抱了起来,这样的骑术当真是极好的。只是她终究是受了惊吓,又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和他抱在了一起,虽然事出突然,命比规矩和名节都重要,但是她如今已是过杭城里的名人,迟些少不得又要被传的乱七八糟。

而那男子的态度却也是极不好的,在这闹市里这般策马而行,害得她吓了一大跳,险些要了她的命,虽然他又救了她,却也绝不能用这样的态度和她说话。

那男子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见她虽然方才吓的花容失­色­,可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而且说的话也是夹枪带­棒­的,他的身份尊贵,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他的心里倒有了几分兴趣。

他将楚晶蓝打量了一遍,见她的满头秀发都盘在脑后,一看就知已经嫁人了,再见她身上所穿衣裳的质地极好,头上的蝴蝶簪做工也是极为­精­致的,只怕是个名门贵­妇­。他的眼睛有些邪魅的一眯,伸手将她的蝴蝶发簪给拔了下来。

楚晶蓝见他不说话,反而极轻挑的拔下了她的发簪,她心里的火气便也旺了些,却依旧淡淡的道:“打扰了公子是我不对,可是公子现在可以将我放下来吗?”

那男子的嘴角微勾,有些邪气的一笑,他的手便松了,楚晶蓝的身子失去了支撑,她没有料到他说松手就松手,一时不备便重重的往地上摔去,圆荷早已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扶住道:“小姐,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楚晶蓝的ρi股早已摔开了花,饶是她素来极有涵养,脾气极好,此时被这个男子这般一弄,怒气也升了起来,她轻轻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咬着牙道:“道歉!”

那男子还在把玩着那只发簪,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她又一字一句的道:“请道歉!”

那男子环顾左右,确定她是在和他说话,他大大方方的将发簪放进怀里道:“不错的发簪,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楚晶蓝两世为人,自认为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却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的男人,她心里怒火烧的一片旺盛,脸上也气的有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她的眼睛微微一眯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如此轻挑?快将发簪还我!”

那男子见她气的小脸泛红,虽然她不是那种让人看了一眼就觉得惊艳的女子,可是细看几眼,便觉得她当真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他心里的兴趣又浓了些,反问道:“你的丫环叫你小姐,难道还没有出阁吗?”

又是这样的答非所问,她怒气到了极致,反倒又平静了下来,见他那般居高临下的骑在马上,看起来仿佛是高不可攀一般。他的口音不是杭城本地的口音,带了浓重的京韵,她顿时知道他只怕是从西京来的。再见他一身极为考究的黑­色­骑装,那套衣裳是用上好的湘绵所制,花纹是时下最流行的云纹,便猜他的身份只怕不低,否则又岂敢如此地锯傲,若是以前,这种人她是不会多加理踩的,可是今日里他先是吓了她,紧接着又轻薄于她,她若是放过他,她就不是楚晶蓝了!

楚晶蓝淡淡一笑道:“我是否出阁和公子似乎并没有太大关系,而公子这般夺下我的发簪却和登徒浪无二!”

那男子的邪邪一笑道:“以前是没有关系,如今却有关系了,谁叫你今日里撞上了我的马。你可知这一匹马价值万金,你吓到它了,自然就要赔我了。”

楚晶蓝的眸子眯了起来道:“公子要我如何赔给你?”

“以身相许就好。”那男子邪邪一笑道,依他的身份,几乎要什么样的女子都不是难事,而他长这么大,却偏偏没有一个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漂亮的没有气质,有气质的又没有气度,有气度的又没有本事,这个女子不但漂亮,还极有气质,不但有气质,那气度也不凡,看她那副淡然的样子,想必也是有些本事的,这样的女人娶回来,应该能应对他家里的那只凶猛的母老虎了。

因为有了这一分兴趣,所以他一时间也忘了他今日里还有要事。

圆荷早就有恼了,当即冲上前便要开骂,楚晶蓝却伸手制止了她,只淡淡一笑道:“你去前门看看,那些掌柜们若是还没有走的话,就让他们一人准备一个火折子过来。”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她现在才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这种登徒浪子,遇到她活该他倒霉。

圆荷会意,瞪了那男子一眼便朝前走去。

楚晶蓝却又抬眸看着那男子道:“我惊到公子的马呢?”

那男子点头,楚晶蓝又问道:“因为惊到公子的马所有我需要以赔偿公子?”

那男子又点了点头,楚晶蓝却笑了:“我惊到的是公子的马又不是公子,要赔也是赔给这匹马,又如何需要赔给公子?难道公子和这匹马是同类?”

那男子听她这么一绕,眸光深了些道:“好利的一张嘴,本公子原本只是想玩玩你,这会倒真有那么几分意思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把手头的事忙完了过几日便去你家下聘。”

楚晶蓝看着他道:“我见过不少登徒子,却没有一个人长的像公子这般人模狗样的,看起来倒当真是稀罕的紧。可惜的是公子今日里遇到我便要倒个小霉了。”

“哦?为何?”那男子饶有兴趣的问。

楚晶蓝眸光微敛,看着那男子道:“因为我是登徒子的克星,你长的再人模狗样也一样会倒霉。”

那男子的眉头微皱,似乎并不认同她的话,她斜眼间已见到圆荷带着众掌柜过来了,那男子微微一惊,没料到她转瞬间就能叫到这么多的人,只是心里也有些鄙视,乡野村夫就是乡野村夫,当真是没有见识,想用人海战术吗?以为只凭着这几十个男子就能对付得了他吗?

他含着笑有些鄙视的看了楚晶蓝一眼,却又突然发现这个女子身上透着一股悍气,见她的嘴角边泛起一抹冷笑,他的心里不自觉的升起了一抹不好的直觉,只见她往后走了三步,浅浅一笑道:“公子,得罪了!”说罢,她的扔出一块石头朝马ρi股上的砸去,石头不算大,却也让马一惊。

那男子失笑,他的马是战马,随着他上过无数次疆场,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这一块小石子又岂会惊到马?

然后下一刻他却笑不出来了,只听得圆荷道:“就是他想欺负大小姐!”

那些男子听到这句话后居然一个个都暴怒了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了一捆稻草,用火折子点燃后就朝那匹马扔了过去。

那男子微惊,他出入疆场多年,见过很凶悍的悍匪,也见过不要命的敌将,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疯狂的平民百姓。只是她的一句话,她身后的那些男子们便摆出了和他拼命的架式。他是武功盖世,也见过无数的风浪,可是手中的剑却没有办法向普通的老百姓刺出去。再则今日里也确实是他戏弄她在先,却没有料到她竟是这般难惹的女子。

而她身边的那个丫环也似极为机敏,只是短短报信的时间,就已经安排好了甚多的事情,比如说稻草,再比如说火攻。

他的马虽然胆子极大,可是哪有不怕火的牲畜,那些稻草夹着火光一袭来,那马便惊了,长嘶一声便朝前狂奔而去。

他顿时大惊,欲将马勒住,那马却似疯了一般朝前疾奔,他原本可以用力将马勒住,却也知道此时若是强行勒马只怕会将马勒死,而这匹马和他已有极深厚的感情,他一时间也舍不得,只得任凭马儿疲奔。

楚晶蓝听到他骑在马上大声道:“我会回来找你的!”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有些不屑:你还真以为你是灰太狼啊!回来找我?日后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圆荷在她的身边报怨道:“也不知哪里来的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都敢耍流氓,今日里好在众位掌柜没有走远,否则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这年前总有­色­胆包天之人。”楚晶蓝缓缓的道:“看他长的人模狗样的,却是个人渣,他的胆子也太大了些,今日里权当给他一个教训,看他日后还敢不敢随意在路上打姑娘们的主意!”因为不知道那男子的身份,她今日里下手是留了三分情面的,否则今日里就不是只放一把火将那男子吓走那么简单了。

圆荷轻轻点了点头,一众掌柜们却余怒未消道:“大小姐,我们要不要去知府那里报个案,让许大人派兵将那混帐给抓了,省得他在这里祸害人!

楚晶蓝淡淡一笑道:“许大人平日里也是极忙的,我们就不要再让他­操­心了,今日的事情就此做罢!”

因为出了这件事情,三十六房掌柜们心里都放心不下,派了四个掌柜将楚晶蓝送回安府之后才离开。

楚晶蓝不知道的是,她今日里大街上被人调戏,然后她放火烧马的事迹已在整个杭城传播了开来,在她的悍名上又记上了光辉的一笔。

她不知道的是,今日里看起来只是一个小Сhā曲,却险些让她以后的日子都不得安宁。

那男子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那口气又如何能咽得下,若不是他今日里还有要事缠身,他定然会马马回来找楚晶蓝算帐。而楚晶蓝的身份,在杭城从来都不是一个秘密,他要打听到她原本是一件极容易的事情。他将事情处理完后已经是第二天了,可是因为他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很丢人,只告诉他派去打探的人“一个未出阁的样貌清秀,­性­子沉稳,笑起来很美的女子,她的身边跟着一个同样很淡然的丫环。”

那去打探消息的人听到这样的描述后,将杭城里所有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的画像全部送了一份给他,却并没有他要找的人。他心里无奈至极,大骂属下是饭桶也无济于事。

那匹马原本是极烈的,脚力又好,带着那男子一路狂奔着就出了城,他好不容易将那匹马控制住了之后马却两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那男子又好气又好看,这匹马随他纵机横沙场这么多年,今日里却栽在了一个弱质女子的手上,传出去当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干­脆从马上跃了下来,风起了,天已有些凉,吹的那稻穗万里如金,他却有些犯愁了,今日出来的匆忙,身边没有带随身,此时远离了杭城,要换马都不行了。

他正在为难时,只听得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他的眸子微微一眯,牵着那累的跑不动的马站在路边,他的手抱在胸前,片刻之后果然见到两匹骏马拉着一辆马车疾奔过来,那两匹骏马一看就是上等的千里马,他心里一喜,没料到在这乡野之地还能遇到这样的马匹,当真是老天爷开眼了。

那男子久战沙场,­性­子素来是有些傲慢和霸道的,待那马车走得近时,他纵身一跃,身子便轻飘的飘跃在了马背之上,手中的利刃一挥,便已将那套马车的缰绳的割断,他再一夹马肚,那马便飞快的朝前奔了起来。而马车原本快速行驶着,他这般将马抢走,速度陡然就慢了下来,车厢由于惯­性­便直直的朝前栽去,赶车的车夫怒喝道:“什么人这么嚣张!”

那男子懒得理会,却听到身后传来破空的声音,他不由得一惊,没料到这个车夫还是个武功好手,他想也不想,伸手一抓,却是马鞭,他冷笑一声道:“爷看得起你才用你的马!”

那车夫冷道:“老子不用你看得起,这世道当真是乱的紧,还有在大路上抢马的马贼了!”

两人嘴里说着话,手里却没闲着,那车夫已极快的朝那男子攻了过去,那男子早知他的武功不弱,当下起身来迎,正在此时,忽听得一记哨声传来,那原本奔驰的骏马陡然间停了下来,掉头就往回跑,他一时不备,又要躲车夫的攻击,当下只得一个凌空翻身,身子便已落在了地上,却已见狼狈之态。

那男子怒火顿时便烧了起来,他在杭城里不愿伤普通百姓,此时在这荒野之地就不用那么客气了,他的眸光一凝,一记飞腿就朝那车夫攻了过去,那车夫也不是吃素的,手掌飞扬,便欲去接,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一把拉了回来,他身后的人借着车夫的肩膀使力,一个回旋踢便朝那男子迎了过去。

两脚一对上,那男子的身子便往稻田里飞了过去,他的身子重重的朝下坠落,好在他武功极为高明,落下时双手撑在田里,手上脚上顿时满是泥污,虽然他的身子没有沾上泥,却已显得有些狼狈了。

他登时大怒,扭头一看,却见一个戴着银制面具的男子站在车夫的身边,他一个回旋便已如风般朝面具男攻了过去。

面具男早有所备,极快的迎招,两人以快打快,转眼间已拆了几十招,却是谁也没有占到太多的便宜,两人的心里都对对方生出了敬佩之心,四掌相对,两人同时往后撤,然后几乎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那男子道:“痛快,好久没有和人这般打过了,真没有料到今日会在这里遇到你这等高手!”

面具男也道:“阁下的身手老道至极,却不知为何要在这路上抢马?”

“我的马跑累了,我今日还有要事要办,所以就来路上借马,原想着把马牵走了付些银子便了事,没料却遇到了高手。”那男子说的也直白。

面具男见他的腰间挂着一块白玉腰牌,面­色­微变却淡淡的道:“公子若是要借马大可以直接说,这般相劫难免会产生误会。”他扭过头看着车夫道:“将烈风牵给公子。”

车夫愣了一下却也依言将那匹黑­色­的骏马牵给了那男子,那男子笑道:“公子果然是爽快人,日后若有难事拿这块木牌来找我定当重谢!”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扔给了面具男。

面具男淡笑道:“好!”他竟也不问那男子的身份,只笑着接过。

那男子的眸光转深,却也只淡淡一笑,便已跃上马背策马而去。

车夫见那男子走远了有些好奇的问道:“公子,你素来最宝贝烈风,今日里怎么舍得将烈风送人?还有他又没有说他是谁,你怎么知道如何去找他?”

“你没看到他腰间的玉佩吗?”面具男缓缓的道:“那块玉佩只有洛王府的公子们才会有,而洛王府里有一共有九个公子,只有四公子才有这样的身手,他的身份还用问吗?”

车夫愣了一下,面具男已将面具取下来道:“王府的人还是少惹一些比较好,不过这块木牌倒真可以留着,日后也许真的有用得上的地方!”面具后的有些­阴­柔,却依旧难掩其帅气,细长的琉璃眼里光华流转,不是安子迁是谁?

车夫有些不屑的道:“原来是洛王府的世子,只是他的­性­子也太嚣张了些!”

洛王有九子,只有四公子是正妃所生。

安子迁伸了一个懒腰道:“我是不想管他是不是很嚣张,你瞧瞧,他的手印在我的衣裳上了,回家又少不得被人说我去玩泥巴了。”

车夫憨憨的笑道:“谁让公子你整日里没个正形,也难怪别人误会。”

楚晶蓝回到安府之后已近黄昏,安子迁还没有回来,天­色­已暗了下来,风四处乱吹着,吹得竹林哗啦啦的乱响,看这架式似乎是要变天了。

今日里折腾了一天,她觉得有些乏了,便坐在屋子里的藤椅上听着风吹着竹叶的声音,下午的Сhā曲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已开始在寻思绚彩坊到底要做什么。而如今手上的资料太少,她就算是想去弄明白也不易,弄不明白,她­干­脆就不再多想,倚在椅子上假寐。

房门被的打开,风吹了进来,已微微有些寒意了,她才发现,原来秋天已在无声无息间来了。

她将眼睛睁开,却见安子迁已被淋的如落汤­鸡­一般的回来了,她忙起身,吩咐红绫去给他放洗澡水。她见安子迁的身上满是泥污,溅的直到他的胸口了,她皱着眉问道:“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呢?”

安子迁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情,淡淡的道:“下午遇到一条疯狗,打了一架,然后就沾了些泥巴,不妨事,洗净了就好。”

楚晶蓝见他的眸光有些­阴­冷,身上还有一个泥泞的手印,想起他之前所见的那些人,心里有些疑心,却也没有再问,只浅浅的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和疯狗打架,也不知羞!”

安子迁淡淡一笑道:“没办法,疯狗欺上门了,若是不反击便要被狗咬了。”

楚晶蓝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微张了张,他看着她道:“想问就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晶蓝却缓缓的道:“水烧好了,快去洗吧,你这副样子若是被母亲看到,只怕会责骂我的。”

安子迁淡淡的笑了笑,走到门口却又折回来道:“你有些乏了,你帮我洗澡好不好?”

“好!”楚晶蓝答应的甚是爽快,他心里暗喜,却又听得她道:“秋韵,还不快去给姑爷洗澡!”

秋韵在屋子里应了一声,安子迁却已黑着一张脸道:“不用了,我自己会洗!”说罢,便已气呼呼的去了净房。

楚晶蓝掩­唇­轻笑,突然觉得安子迁有时候其实也甚是可爱,至少比今天下午里对她出言调戏的混帐要可爱的多,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好像她经常听说安子迁喜欢寻花问柳,却从来都没有调戏过良家­妇­女。

她的嘴角微微一扬,却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圆荷刚将饭菜准备好,安子迁也已经洗好了换了一套绣着翠竹的白底绸裳走了进来,楚晶蓝只觉得眼前一亮,只觉得他穿白­色­的衣裳也极好看,而安子迁的眉头已皱了起来,低声问道:“你的发簪哪去呢?”

楚晶蓝这才想起她的发簪下午被那个陌生的男子抢了去,当下眸光微暗淡淡的道:“下午遇到一只野猫,被他给叨走了。”

安子迁失笑道:“那野猫倒当真是有些品味的,居然将我送给你的发簪给叨走了。”

“嗯,他的品味和相公的一样好。”楚晶蓝云淡风轻的道,她的发簪大多都是以梅花的为主,太过花俏的东西她并不喜欢,那支蝴蝶簪是今日里她穿上紫衣之后,安子迁如同变戏法一样变出来Сhā在头发上的,她当时想将发簪拔下来,他却说“要试着接受新的事物。”她见那簪子和她今日里穿的衣裳甚是相衬,于是便没有拔下来,没料到今日里却被人抢了去。

安子迁却撇了撇嘴道:“鬼扯。”

楚晶蓝浅笑道:“快些吃饭吧!再不吃,饭菜只怕都凉了。”

安子迁却斜斜的看着她道:“是哪只野猫,回头我去找他要回来。”

“都说了是野猫了,我又岂会认识?再则野猫四处乱跑,谁知道这会又跑到哪里去了。”楚晶蓝云淡风轻的道。

安子迁的眸光却已转深,楚晶蓝的看着他道:“你若是舍不得那根簪子,告诉我个价钱,大不了我赔给你。”

安子迁却有些恼了,他冷哼道:“谁稀罕那点银子了,我只是好奇哪听野猫的胆子那么大,给我媳­妇­的发簪也敢叨,下次见到了剁了他的爪子!”

“好主意。”楚晶蓝真心的附和道:“下次我若是看到那只野猫,一定通知远溪去把他的爪子给剁了。”

安子迁听她这么一说面­色­才微微缓和了些,正在此时,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秋韵将门打开,却见俞凤娇的大丫环琼宛打着伞站在门外道:“五少爷在吗?”

“正在和二­奶­­奶­吃饭了。”秋韵淡笑着回答。

琼宛微微有些着急的道:“我有急事要找五少爷。”说罢,也不管秋韵堵在门口,一把将秋韵推到一旁,然后直直的往饭厅里闯了过去。

秋韵第一日当差,看到琼宛那副样子心里已有几分不悦,再想起圆珠述的俞凤娇和琼姿,怒气也便上来了几分,当下一把拉住琼宛道:“五少爷在吃饭,你这般冲进去实有不妥!”

琼宛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一把将秋韵甩开后道:“耽误了大­奶­­奶­的事情,你担待的起吗?”

楚晶蓝安子迁早早就听到两人的对话,她的眸子冷了三分,当下却浅浅的道:“秋韵,让琼宛过来。”

秋韵忙道:“是。”

琼宛急冲冲的跑了进去,对着安子迁和楚晶蓝行了个礼后道:“见过五少爷,五二­奶­­奶­!”她特意加重了那个二字,虽说是在行礼,可是看着楚晶蓝的眸子却没有一丝敬意。

楚晶蓝也不以为意,安子迁却缓缓的道:“没规矩的丫头,大­奶­­奶­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居然这般横冲直闯,若是让夫人看到了,免不了连大­奶­­奶­也一并罚!”

琼宛知道她方才有些失礼,只是她素来是不太怕安子迁的,此时听他这么一吼心里便也有了几分惧意,忙跪下来道:“大­奶­­奶­病了,我心里一时怀急,若有失礼的地方还是五少爷和五二­奶­­奶­责罚。”

“凤娇病呢?”安子迁的眉头微皱道:“请大夫了吗?要不要紧?”

“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大夫说大­奶­­奶­原本身子骨就不算不甚好,近日里虚火又旺,更兼今日里突然变天,所以才会发起高烧。”琼宛回答的有条有理,不见一丝慌乱。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眯,淡然的喝了一口茶,这俞凤娇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个候他病,而且直接到悠然居里来截人,也当真是不入流,竟连这种法子也想得出来。只是转念又想,她今日里也已回过门了,俞凤娇若是再不想办法将安子迁弄到怡然居去,只怕心里会不安的。而她也听说了,她没有嫁进安府之前,安子迁的一妻三妾是不太把他放在眼里的,争风吃醋的事情也极为少有,而她一进门,原本滞销的安子迁似乎也成了香馍馍。

她对这妻妾之间争风吹醋的事情素来是极为不屑的,却也知道在安家这样的大家族里若是得不到夫君的宠爱,日子是极不好过的。而安子迁对俞凤娇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她却是不知道的,也许刚好经过这件事情来试试。

于是她满脸关切的道:“相公,姐姐既然病了,你就快去看看她吧!”

安子迁平日里常在女人堆里混,谁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是一眼就能看清楚的,此时虽然不知道楚晶蓝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心里却是有些不悦的,他就这么入不了她的眼吗?寻着任何机会就要将他往外推?

只是他的心里再不悦,面上却也是淡然的,他缓缓的道:“我这便去大­奶­­奶­那里。”他又扭头看了一眼楚晶蓝道:“今夜的晚饭你只怕要一个人吃了。”

楚晶蓝乖巧的道:“我的身子也不太好,怕这一出去淋了雨也要生病,所以就不陪相公去看姐姐了,还请相公替我向姐姐问声好。”

安子迁微微一笑道:“爱妻当真是极为贤惠!为夫会替你问候到的。”

楚晶蓝浅笑道:“我送相公到门口。”

安子迁笑着起身,琼宛见安子迁走在前头,用微微有些挑衅的目光看了楚晶蓝一眼,她昨日里见楚晶蓝时觉得她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女子,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她短短几句话就让楚晶蓝信以为真,心里不禁微微有些得意。

楚晶蓝看到琼宛的目光心里觉得好笑,却也不揭破,淡然无比的将两人送出了悠然居。

圆荷将大门关上后道:“还真是好笑,装病的这种伎俩都用了出来了,只是小姐你明明已经看穿了,怎么还让姑爷去怡然居?”两个主仆已在一起多年,她知道自己能看出来的,定然是瞒不过楚晶蓝。

楚晶蓝淡淡的道:“人家既然已经出招了,我们若不陪着她将这出戏唱下去,岂不是会让她觉得太过无趣?”

“难道小姐就不怕姑爷他……”圆荷满是担心的道,只是话说到这里后面的不说也明白。

楚晶蓝在包换饭桌前坐下来道:“有什么好怕的,不是自己的强求也强求不来,是自己的别人就算是用尽了心机也夺不过去。来,他不在正好,你们坐下来陪我一起吃饭。”

圆荷早已习惯了她没有架子的样子,可是秋韵却极不习惯,不敢坐下来,圆荷笑道:“你就坐吧,我们的小姐是这世上顶好的人,你若是真心待她,她也会真心待你的。若是在那里扭扭捏捏,反而会让她不高兴,再说了,这里也没有外人。”

她最初也不敢在楚晶蓝的面前坐下来,可是被楚晶蓝训了几次之后,便也少了那分畏惧,在她的心里,是真真切切的把楚晶蓝当做是她最亲近的人

楚晶蓝也笑道:“你这般急着Сhā嘴,我险些以为是圆珠在说话了!”

圆荷嘻嘻笑了起来,秋韵也笑道:“圆荷姐姐的­性­子可比圆珠姐姐要温柔多了!”

圆荷伸手点了一下秋韵的脑门道:“这话在我的面前说说就好,真被你圆珠姐姐听了,只怕会从床上跳下来和你急!”

楚晶蓝也笑了起来,秋韵也嘻嘻的笑了,因着这一笑,屋子里气氛便一片轻松,秋韵也就大着胆子坐了下来。

晚饭的气氛极为轻松,秋韵虽然坐了下来,却也不忘伺候着楚晶蓝,而楚晶蓝的眸光却微微的深了些,秋风吹的竹叶的响声更大了些。她不由自主的在想,也不知安子迁在俞凤娇那边怎么样了。

晚膳过后,她将就着油灯看了一会书,圆荷走到她的身边问道:“小姐,要不要过去请姑爷?”

楚晶蓝摇了摇头道:“俞凤娇是他的正妻,他在那里过夜再正常不过。

“可是我看小姐今夜心绪不宁。”圆荷小声的道。

“有吗?”楚晶蓝皱着眉头问道。

圆荷眨了眨眼道:“我出去倒茶前小姐看到这一页,现在还在看这一页,这已有半盏茶的时间了,小姐平日里看书可不是这个速度。”

楚晶蓝斜着眼睛看了她一伸,她伸了伸舌头道:“小姐是不是心里有姑爷呢?”

楚晶蓝伸手赏了她一记暴栗道:“你的翅膀长硬了,连我都敢取笑了!”

圆荷伸手揉了揉头顶道:“小姐,疼!”

楚晶蓝轻哼了一声,圆荷又眨着眼道:“小姐爱上姑爷原是极正常的事情,他是你的相公,你心里有他,我又哪里是在取笑小姐。”

楚晶蓝的眸子一眯,手又扬了起来,圆荷忙道:“别别别!小姐,我知错了!”

楚晶蓝横了她一眼道:“你的鬼心思是越来越我了,看来我真是把你宠坏了!”

圆荷嘻嘻一笑,楚晶蓝却一本正经的道:“我心绪不宁倒不是因为我爱上了安子迁,而是他今夜里若是真的宿在俞凤娇那里,只怕明日里会有人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我在想如何应对。”

“那些应对有什么好想的。”圆荷朝楚晶蓝凑近一分道:“依我看,姑爷的心里是有小姐的,小姐只要一去怡然居,就一定能将姑爷给拉回来,到时候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楚晶蓝摇了摇头道:“我以前以为圆珠说话是不带脑袋的,没料到她被人打了你说话也不带脑袋了。笨丫头,这里不是楚家,嫁了人之后就得受礼法的约束,我若是这般过去了,就会成了妒­妇­,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她们现在就巴不得我去,然后在这个上面大做文章了!”

圆荷愣了一下,微微一想后觉得楚晶蓝说的极有道理,当下皱着眉头道:“听小姐这么一说,去了会被人设计,不去也被人设计,也太憋屈了些!”

“无所谓憋屈。”楚晶蓝淡淡的道。

“可是我们总要做些事情啊,哪能坐在这里等她们设计!”圆荷微微有些急躁的道。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你还真是说错了,我们如今还当真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只能在这里等。”

“等什么?”圆荷微微有些急躁的问道。

楚晶蓝浅浅的道:“等安子迁的反应,现在这屋子里的女人都是争他一个人,就看他的心是向着谁了。他向着谁,谁就必然是赢家,刚好趁这一次的机会我也想看看他和俞凤娇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是否真的记得他才许下的诺言。”

圆荷听到她的话有些糊涂,也有些明白,可是细细一想却又更加的糊涂了,她满头雾水看着楚晶蓝,楚晶蓝却已经高深莫测的浅浅一笑,又拿起书看了起来。她这一次是真的将所有的事情想通了,心静了下来,便也已安然看书了。

圆荷却有些急躁了,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时不时的往门外看两眼,听到风吹落花盆架子的声音,以为是安子迁敲门了,忙去开门,门外却只有风和雨。她有些懊恼的努了努嘴,回头看了一眼楚晶蓝,却见她依旧一片淡然的坐在那里看书。

书里的内容很­精­彩,楚晶蓝也忘了身边那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将身子倚在倚子上,圆荷担心她看坏了眼睛,将油灯挑亮了一些后,又后点了盏灯放在桌上。

圆荷心里实在是一片焦燥,久等也不见安子迁回来,又来来回回的在屋子里走了起来,楚晶蓝的眉头皱起来道:“别转了,再转我的头都被你转晕了。”

圆荷有些委屈的道:“小姐,都快到亥时了……”

楚晶蓝浅浅的道:“既然已经这么晚了,他定然是不会回来了,我们也睡吧!明日里只怕还有些麻烦事。”

圆荷咬了咬­唇­,楚晶蓝却已淡然的上床休息,她扁了扁嘴,也只得服侍她睡下,临了忍不住咕嘟一声道:“姑爷都睡到其它地方去了,小姐居然还睡的着!”

楚晶蓝淡淡一笑道:“今夜若是不睡好,明日里又哪里来的­精­神去应付她们?”

圆荷叹了口气,替她将灯灭了,再缓缓的走了出去。

她走后,楚晶蓝看了一眼乌黑的房间,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果然是宁可信世上有鬼,也莫信男人那张嘴!那些所谓的承诺,不会比屁迟续的时间更长。

第十一章

安子迁随着琼宛走到怡然居的时候,满园的风雨更加的激烈了些,门一被打开,淡雅的清香便朝他袭了过来,他的眸微微一眯,心下一片了然,却也大步走了进去。

“大­奶­­奶­在哪里?”安子迁淡淡的问琼宛。

琼宛答道:“在屋子里歇着,奴婢给五少爷打帘子。”

安子迁不语,却已迈着大步朝俞凤娇的卧房走去,帘子一被打开,原本空气里流溢的淡淡的香味便浓了三分,这一浓便微微显得有些呛鼻了。

他轻轻皱了皱眉头,琼宛说了句:“大­奶­­奶­,五少爷来了。”便退了出去。

安子迁的眸光深了些,他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俞凤娇打的是什么算盘。屋子里早已没有前日的凌乱,已被收拾的一片井然,进门缠枝牡丹的屏风看起来贵气而又大方,走过屏风,便能见到小几上Сhā着几朵早开的粉菊,那掬花开的娇美无比,柔­嫩­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四周的角落里点着几盏红­色­的绣着仕女图的宫灯,小几上摆着一昏画像,画的是一位娇美的女子,那女子的体态娇美,眉目含情,细细一看正是俞凤娇,却明显看起来比如今多了三分稚气,眼睛里是满世界的天真。画像画的极好,看得出来那做画之人是有极深的功力。

安子迁看到那副画眸光又深了些,俞凤娇有些柔美的嗓音传来:“相公可还记得当年亲手为我画下这副画像的情景?”

安子迁扭头一看,见到俞凤娇身着一件薄含着笑缓缓朝他走了过来,那薄纱极薄,看得见里面粉红­色­的肚兜,她的身材也极好,前凸后翘,胸前的浑圆如同雪兔一般隐隐可见,下身只穿了一件粉­色­的亵裤,轻纱薄衣将她曼妙的身材勾勒的洽到好处。

这是一雷极为惹火的场景,任何男人看到这样娇美的女子只怕都会动心安子迁的眸光更深了些,却淡淡的道:“自然是记得,当年画这昏像的时候阿娇你才十五岁,而如今已过去了五年。我还记得阿娇那一日笑的比那粉菊还要美上几分,那一年的秋风也变得暖和了……”他浅浅的说着,话里有着淡淡的回忆,那些美妙的岁月仿佛一去就不再回了。

俞凤娇的眼里有了一丝喜悦,走到他的身侧轻轻的拉着他的手,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前道:“原来你还记得,我还以为你已忘了,这些年来,你对我是一日淡过一日。”她的胸轻轻的擦过他的胸膛,初秋的天穿的都还有些薄,那绵软的温柔便轻轻的掠过了他的胸口,温软的触感却让他莫名其妙的有了几分烦闷。

安子迁淡笑道:“是你想太多了,我还如往日一般,是你的要求一日多过一日。”

俞凤娇的身子微微一僵,抬眸看着他,他有些淡陌的一笑,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的身子往旁推了些许,然后浅浅的道:“琼宛说你病了,怎么还穿这么少?”

俞凤娇见他的眸光里没有一分热情,有的只是淡淡的冷漠,那句关心的话问出来却又似带着浓浓的疏离和浅浅的责备,她心里的闷气上升了些,她看着他道:“我是真的病了,不信你摸!”她拉过他的手,没有将他的手放在额头上而是放在她胸口的柔软上。

安子迁的眸光深邃如海,入手的是温柔的绵软,她的身材比起以前好了许多,胸前的白兔也长大了不少,屋子里暧昧的气息流转,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她的意思,她此时的模样已有了一丝淡淡的放一荡,却又比勾栏的女子多了一分端庄,于是放一荡和端庄夹在一起,便有了几分别扭的味道。

安子迁却笑了,眼晴里没有一丝情yu,他没有将手抽回只淡淡的问道:“阿娇,你是在勾引我吗?”

俞凤娇轻呤了一声后又倒在了他的怀里,纤纤素手轻轻环在他的腰迹,头轻轻的靠在他们肩膀道:“相公,你已有许久没到我这里来了,我是真的有些想你了!”

她是官家小姐,今日里穿成这般也是鼓起勇气的,而这些露骨的话一说出口,她的脸全红了。那个想字是什么意思,便也召然若揭了。

安子迁是个随­性­之人,看似多情却又似无情,这怡然居他来的次数是用十根手指头都数得清的,这几年来又常年在外面鬼混不回家,俞凤娇就算是想争也无从争起。她甚至还一度怀疑她那个多情的相公是不是在某些方面无能,又或者是被外面的那些狐狸­精­极吸­干­了,只是每次见到安子迁时,他的脸虽然看起来有几分­阴­柔之­色­,可是气­色­却是极好的,并不像传闻中那些好­色­之人的样子。

白­色­的纱,粉红的脸,曼妙的身材,当真是天底下极美的风景。

她不敢去看他,小脸上含羞带怯,是那般的动人,那轻呤软语,是勾人魂魄的魔音。

安子迁却依旧气定神闲的道:“想我?我记得你以前曾对我说过,我是极没有出息的,你当初是瞎了眼才会选择嫁给我。怎么这会倒又想起我来呢?”

俞凤娇轻轻咬了咬­唇­道:“那不是一时的气话吗?当不得真。再则你的­性­子也是的,整日里都那般懒散,只知道游手好闲的享乐,也没见你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姐姐问起来我也觉得有些尴尬,心里憋了一口气,便有些口不择言了,没料到你竟还记在心上!”

安子迁淡淡的道:“阿娇,你还记得五年前的事情吗?”

俞凤娇的脸­色­微变,安子迁含笑看着她道:“那一日也如今日这般,只不过当时的你更加羞怯一些,不敢穿这么薄的轻纱,那一日的香却比今日还要浓的多。我还记得你当时心里太过紧张,还打碎我最喜欢的九转琉璃灯。”

俞凤娇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轻咬着­唇­道:“那是母亲的意思……”

“那么今日呢?”安子迁将她柔若无骨的身子从他的怀里拉出来道:“今日也是母亲的意思吗?”

俞凤娇脸上的红晕早已散去,已变得有些发青,她看着他的眼睛,却见他那双往日里多情而又充满温柔的如琉璃一般的眸子里满是淡淡的寒霜,她的心里不由得一紧,却强自支撑着道:“今日是我自己的意思,这么多年来,你整日里只知在外寻花问柳,却从不多看我几眼,难道在你的心里,我竟连那些青楼女子也及不上吗?”

“你今日的举动又比她们高尚几分?”安子迁冷冷一笑道:“只怕就算是她们,也未必敢穿成这般站在我的面前。”

俞凤娇咬着牙道:“我是你的正妻!”

“我知道。”安子迁缓缓的道:“你是我的正妻,可是在你的心里,又何曾真的将我当做是你的相公?”

俞凤娇的眸子里已有了一分水气,安子迁的眸子微微一眯道:“这一次若不是晶蓝嫁入安府,你是不是早就不将我这个执绔当做是你的相公呢?”

俞凤娇呆愣愣的看着他,只觉和他这副样子陌生的紧,往日的他­性­子随和至极,无论看到谁就先笑了起来,从来都没有任何架子,更兼他从不过问安府里的事情,在安府也没有什么地位,连带着在她的心里,也没有任何地位了。所以一直以来,虽然是在这个以夫为天的朝代时,她的心里对他是存有一丝鄙视的,她从不怕他。而这一次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是那么的浓烈,浓的让她的心里有些吃惊,只觉得他和往日里大不一样,那张泛着寒气的脸,让她觉得极为陌生,仿佛她从来都不认识他一般。

在这一刻,她陡然意识到,她心里那个不成材的相公,只怕是和她想像中的不一样,她仿佛从未了解过他一般,她的心里有了一丝惧意,只觉得他比她那个摆起官威来的父亲还要多几分威严。

安子迁看着她那副样子苦笑道:“你待我如何,我心如明镜,你这般刻意了来勾引我,反而会让我觉得厌烦。五年前你依着母亲的意思,对我用合欢香,我知道你当时在安家过的不好,所以我妥协了,必竟我将你娶回家来就得对你负责。可是你今日里为了争宠,居然也对我用合欢香,我的心里自然是极为反感的。五年前不说是给你留了几分面子,没料到你却故技生重施。

俞凤娇睁大眼睛一双眼睛看着他道:“我这么做还不是逼不得已!我不明白我哪里比不上楚晶蓝,以至于你的心里那么在意她!根本就看不到我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她哪里比你好,但是我知道她至少不会对我用合欢香。”安子迁浅浅看着她道。

俞凤娇的脸顿时变得一片苍白,安子迁又缓缓的道:“感情之事原本就不能免强,你今日里费了这么多的心思不但得不到我的心,反而会将我越推越远。”

俞凤娇眸子里的泪水眼见就要流了出来,安子迁心里陡然想起一件事情,原本想要离开在的脚又转了回来,将屋子环视一周后淡笑道:“不过你这屋子今日布置的倒是极有情调的,我倒当真是有几分喜欢的。去把衣裳换了,将那合欢香撤了,我还没有用膳,陪我喝酒吧。”

俞凤娇原以为他会拂袖便走,那么她今日里不但受了辱而且计划也会落空,没料到他又改变了主意,而她经由他方才那一吓,心里已对他生了三分惧意,此时听到他的要求,便又多了三分喜悦,只觉得她的计划还有一线成功的机会。

她当下忙将琼宛的唤进来,将香炉灭了,她再换了一套宝蓝­色­的对襟薄衫出来,然后再让琼宛将她珍藏的女儿红取来,拿出一套青岫白瓷的酒具,她伸出纤纤素手,将酒杯满上。饭菜是现成的,满桌子都是安子迁喜欢吃的菜,看得出来她为了今日的事情是费了些心思的。

琼宛见到这等情景,心里替俞凤娇高兴,忙着布置酒饭,安子迁却浅笑道:“阿娇,许久没有吃到你做的菜了,如今想起以前你做的红烧蹄膀还回味无穷。”说罢,他冲俞凤娇眨了一下眼晴。

俞凤娇暗暗叫苦,打了一个喷嚏之后道:“相公若是想吃,我这便为你去烧,只是不知道厨房里还有没有新鲜的肘子。”

“求之不得。”安子迁悠然自在的坐在那张雕着喜上眉梢的檀木大椅上跷着二郎腿笑眯眯的道。

俞凤娇微笑着便去了厨房,说来也巧,今日里厨房里还当真是有一只蹄膀,她让厨子将那蹄膀去了毛,又将琼宛唤来帮忙,安子迁那里只余两个小丫环在伺候着。

安子迁悠然自的坐在那里喝着酒,拾掇着两个小丫环给他喝曲,小丫环又哪里会唱,他便让她们给他唱她们会唱的小调。小丫环们哪个不会唱几首清的曲子,她们素来都知道他的风流牲子,又有田甜爬上他的床的先例,心里早存了一些歪念,当下便使尽浑身解数为他唱着熟悉的小调,只盼着他心里一高兴也将她们收了房。

小丫环的调子唱的远不如青楼楚馆里的姑娘,却胜在多了一分娇怯,他看她们的表情也觉得甚有意思,便让她们依依呀呀的唱着,一双如同琉璃一般的眼睛却时不时的往门口膘两眼。

外面风雨交加,俞凤娇也隐隐听得屋子里传来唱曲的声音。她不由得皱眉问道:“这大半夜的谁在那时唱曲?”

琼宛去屋外听了一阵后道:“大­奶­­奶­,好像是春风和夏茫在给五少爷唱曲。”

俞凤娇听着便有了三分火气,怒道:“贱蹄子们心都野了,回头再好好收拾她们!”

琼宛有些迷离的看了屋子里的灯火,眼神里有着一丝淡淡的向往。

俞凤娇看到琼宛的眼神,心里的怒气加剧,刚要斥责,却又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她心里暗叫不好,难道是方才变天的时候穿的太少真的着凉呢?

琼宛被她打喷嚏的声音给拉回了神,当下忙关切的问道:“大­奶­­奶­,你莫不是着凉呢?奴婢去给你取件衣裳。”

俞凤娇有些­阴­阳怪气的道:“是去给我拿衣裳还是去给五少爷唱曲子啊?”

琼宛吓了一大跳,忙道:“自然是给大­奶­­奶­拿衣裳,奴婢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去给五少爷唱曲。”

俞凤娇见她满脸都是惧­色­,当下淡淡的道:“你有什么心思自是瞒不过我的眼睛,田甜是田甜,你是你,明白吗?”

琼宛吓得脸­色­一片苍白的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生火。”

俞凤娇轻哼一声道:“你生什么火,让刘妈去生火,你来炖蹄膀。”

初秋的夜里寒气甚重,琼宛忙着去炖蹄膀,俞凤娇在旁坐着看着,只是喷嚏却是一个接一个的打,清水鼻涕也流了下来了,看这架式,她是真的着凉了。

她的心里不禁有几分恼怒,早知道托词说生病就生病的话,她就不会找这样的借口了。她心里又觉得有些憋屈,早知道今夜是这副光景的话,以前就不对安子迁说那蹄膀是自己的烧的了,自己陪在他的身侧那两个贱蹄子也就不敢存那样的心思了,她也省得受这一分罪,只是那两个贱蹄子是再不能用了。

她悠悠的叹了口气,想想州认识安子迁时的情景,心里就有些悲凉,在内心升处升起了一抹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无可奈何的心情。当时的她又哪里知道那个丰神如玉的少年会是那般慵懒的心­性­,又哪里知道有妙手丹青绝活的他只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

这些年来,她对他的失望是溢于言表的,人不可貌相这个词语在安子迁的身上是得到了铁一般的印证,他长的是那样的风流倜傥,却也有了一颗风流的心,这些年来几乎就没有停下过娶妻妾。她原本对他已是极为失望,他娶再多的妾只要不憾动她的地位便好,可是他却又娶了一个平妻,他就当真对她那般不满吗?再则他娶平妻也就罢了,偏偏娶了一个要家世有家世,要样貌有样貌,要本事有本事,要手段有手段的楚晶蓝,他是存心想要气死她吗?

俞凤娇的心里有些气苦,却又满是无可奈何,在这个以夫为尊的时代,她嫁给了他便是一生一世的事情,她也曾想过要和安子迁合离,却又觉得她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勇气,那种事情也只是想想就好,根本就当不得真。而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素来好强的她又岂能如此轻易的就让楚晶蓝撼动她在安家的地位,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很爱安子迁,也唯有讨他的欢心一途了。

火光映着她的眉眼,美的有几分娇柔,已经没有方才教训琼宛时的戾气了。而这份娇柔比起方才在安子迁的面前刻意装出来的又多了几分柔弱无助的美。而她方才若是对着安子迁流露出这昏模样,安子迁只怕也会不忍心。

那蹄膀要烧的入味需要一个时辰,她只能对着那昏黄的烘火发着呆,却觉得似有倦意上涌一般,头也开始痛了起来。

夜­色­又深了些,蹄膀终于烧好了,两个小丫环也把会唱的小惆全给唱了一遍,安子迁大方的给了两人一人一两赏银,两人欢天喜地的退了下去。

安子迁见俞凤娇满脸通红,便淡淡的问道:“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真的病呢?”

俞凤娇忙道:“没有,方才在做菜,被熏红的,相公来尝尝这蹄膀做的是否入味。”

安子迁见她十指纤纤没有沾上一点油烟,手上的蓝宝石戒指也未曾摘下,他心下了然,也不说破,只浅笑的道:“阿娇的手艺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来,陪我喝一杯酒。”

上等的女儿红倒在如白玉的杯子里,那颜­色­在灯光的映照下莫名的好看,俞凤娇淡笑着拿起酒杯喝了一杯,喝的急了些便呛的咳嗽了起来,琼宛忙替她拍着背,再为她倒了一杯水。

安子迁笑道:“阿娇,慢些喝,没有和你抢。”

俞凤娇那一杯酒下肚后,只觉得原本就有些晕的脑袋更加的晕了,胃也如火一般烧了起来,身子摇摇欲坠,安子迁见她就要倒了下来,伸手一把将她扶住,对琼宛道:“扶大­奶­­奶­到床上休息。”

琼宛领命,忙将俞凤娇扶上了床,俞凤娇往床上一躺便已一片迷糊,迷迷蒙蒙的轻声哼着。他起身却朝门外走去,琼宛急道:“天这么晚了,五少爷要去哪里?”

安子迁扭头看了琼宛一眼后道:“这句话好像不是你这样一个丫环该问的,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话?”

琼宛语塞,顿了一下后道:“大­奶­­奶­亲手为五少爷做的蹄膀五少爷还没有吃了!”

“开始是有些想吃,这会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胃口了。”安子迁淡淡的道:“等大­奶­­奶­的身子好些了我再过来吃吧!”

琼宛心里又莫名的觉得委屈,见俞凤娇那一杯酒下肚之后就已经人事不醒,她心里不禁大急,安子迁今夜里若是不宿在怡然居里,俞凤娇明日醒来之后只怕会拔了她一层皮,她忍不住又道:“此时已到亥时,五少爷不如今夜就宿怡然居吧!”

安子迁走在门口的脚顿在那里,他扭头看了一眼琼宛道:“大­奶­­奶­醉了,谁伺候我睡觉,你吗?”

“五少爷若是不嫌弃……”琼宛的声音越说越小,小脸已成了红霞,头也低到胸前。

安子迁却觉得有些好笑,眸光冷了三分后道:“我还当真是嫌弃的。”

琼宛抬起头来看着安子迁,眸子时已有了一丝泪光,安子迁冷哼道:“我当真是不知道大­奶­­奶­是怎么管你们这些丫头的,一个个心都野的很,你说若是让大­奶­­奶­知道你说出了这样的话会怎么样?”

琼宛顾不得害羞,忙伏在地上道:“五少爷饶命啊!”

安子迁冷笑道:“你的命不值钱,我要了也没有用,日后若是再敢生出什么是非来,只怕大­奶­­奶­也保不住你的命!”

他的话说的声­色­俱厉,琼宛吓的全身都在发拌,他似想起了一件事情,便问道:“前日里是不是你把大­奶­­奶­的发簪放到悠然居里去的?”

“不是我!”琼宛大急道:“那一日大­奶­­奶­的发簪是真的找不到了,让我们四处去找,后来想起二­奶­­奶­的丫环圆珠和圆荷来过,所有大­奶­­奶­就让琼姿带着人去悠然居里看看,没料到才一进去,就见圆珠正拿着那支发簪。大­奶­­奶­真的没有冤枉圆珠,那簪子的确是圆珠偷的!”

安子迁的眸光微微一凝道:“若是让我知道你的话里有一句假话,我就将今夜的事情告诉大­奶­­奶­!”

琼宛忙跪在地上道:“奴婢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断断不敢骗五少爷!

安子迁见她吓得面无血­色­,一双眼晴里满是惊恐,知道她只怕是没有说谎了,可是他又想起那一日圆珠的神情,也不似在说谎,再则圆珠和楚晶蓝自小一起长大,什么样的珠宝只怕都见过了,又岂会看上那支发簪?看来这中间还有其它人也掺和了进来。

他的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怒气,他的后院里怎么也变得如此的不安生了,到底是谁想要挑起俞凤乔和楚晶蓝的战争?是其它的三个小妾还是安府里其它看热闹的嫂子们?他突然觉得些无力。

由于安子迁长年都不在安府里,对各位少夫人的脾气也就不甚了解,一时间想要查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只怕不是易事。只是他暗暗的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日后要小心一些了。

屋外的风雨还没有停,他打开房门寒风便吹了过来,他独自撑着一把油纸伞缓缓的走了出去,天上无月无星,一片­阴­沉,他也不打灯笼,直直的就朝悠然居走去。他对安府的路是极为熟悉的,既使四下一片黑暗,也不影响他前行。

只是他到达悠然居前看到一片漆黑的屋子,心里又莫名的其妙的多了一分怒气,楚晶蓝就这么巴巴的盼着他在怡然居里睡吗?居然都不等他!

她难道就不知道他今夜里若是宿在怡然居里会给她带来什么吗?他咬了咬牙,跺了一下脚,一转身便离开了安然居,施展轻功跃到他平日里一个人住的书楼去睡了。

他到达书楼之后怒气却也散的七七八八了,想起楚晶蓝那副淡然的模样,他要打动她的心只怕是极难的事情了。他又觉得自己今日里的举动有些好笑了,他在怡然居里枯坐了两个小时,和她打那一场内心战,他注定了是要惨败的,依着她的­性­子,是不可能去找他的。再则依她的聪慧,也定然知道那个时间去找他并不是多么高明的举动,可是他就盼着她能去寻他。至少这样可以证明在她的心里,或多或少的有他的一席之地,可是如今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自做多情。

他有些闷闷的躺了下去,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干­脆起身寻来火石将油灯点亮,从书架上抽下一本《史传》来看,这本书他多年前就已看完,此时再看心境却有些不太一样了,不知道为何,看书时想起她那副淡然的样子,他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孤灯如豆,秋雨缠绵不休,他的心里也升起了几分愁。

书也看不下去了,他­干­脆起身做画,了了几笔便已勾出了一个娴雅淑静的女子的轮廓,他将人物的口鼻画了上去,想要画眼睛,却又生生画不下去了。在他的心里,她淡然的时候居多,可是他却知道她的那些淡然不过都是表象罢了,他也见过她怒气冲冲和无助的样子,还有她偶尔露出来的点点狡赖之­色­,他只觉和他的那支笔,根本就画不出她的神韵,他的嘴角微微一扬,将毛笔放下。

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突然间便觉得有了几分倦意,当下便灯吹灭,躺进了那张简单的小床之上。

楚晶蓝辰时不到便已醒来,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眸子微微深了些,却又无可奈何的轻叹了一口气,安子迁彻夜未归,今日里等着她的只怕有一场硬仗。

她将圆荷唤过来,为她梳了一个极为端庄的发髻,穿了一套墨绿­色­的湘缎长裙,今日的衣裙上不再是淡雅的梅花图案了,而是富贵的缠枝牡丹,她戴了一套绿宝石的头面,头上Сhā了一支绿宝石镶嵌足金步摇,那步摇的下坠下三根缨络,樱络的上面是极为罕见的粉­色­珍珠,这一套东西装扮下来,是既内敛又贵气十足。

圆荷又为她画了一个淡雅的妆容,柳眉斜斜一扫,胭脂轻轻一铺,将她的气质完美的展现出来,娇美的如初绽的蔷薇。

圆荷忍不住赞道:“小姐这么一打扮,当真是比新婚时还要美上几分!

楚晶蓝淡淡一笑后问道:“圆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圆荷答道:“她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才好一些,就惦记着要下床。”

楚晶蓝淡淡一笑道:“她就是那猴子的脾气,这会把ρi股打烂了只怕是想坐也没法坐了。”

圆荷也笑了起来,红绫这时已端着早点过来道:“小姐,请用早膳。”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道:“我今天早上要吃的多多的,圆荷,你迟些随我一起去荣华堂,红绫和秋韵就守在悠然居里,若是有人前来叫阵就坚守不出。”

几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当下都点了点头。

楚晶蓝用完早膳之后,见时辰差不多了就准备去给安夫人请安,没料到却在门口看到了安子迁,她不禁愣了一下,便问道:“姐姐身子好些了吗?

安子迁的眼睛眨了眨道:“好多了。”

楚晶蓝淡笑道:“相公怎么不和姐姐一起去给母亲请安?”想起他的彻夜未归,她的心里不自觉的有了三分嘲弄,男人的誓言果真是一点都不能信的。

安子迁的眼睛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番后道:“阿娇病了,自然不能去给母亲请安,这会还在床上躺着了,所以我便和娘子一起去。”

楚晶蓝微微一怔,很快就回过神来,浅笑道:“给姐姐请大夫了吗?”

她心里实在是有些好奇,看昨夜里琼宛的表情,俞凤娇不像是病了,而此时安子迁又出现在这里,难道俞凤娇真的病了吗?

“昨夜没有,这会应该去请了。”安子迁有问必答,却朝楚晶蓝走近两步后道:“你今日怎么打扮的这么好看?”

他红果果的赞美让楚晶蓝有些不太适应,她心里微微有些发虚,却强做镇定的道:“今日一早圆荷说我的首饰太多,再放着都要长虫子了,就替我寻了这一套头面出来,我也不知合不合适。”

“合适的紧,你本极美,这般一打扮当真就如天上的仙女了!”安子迁毫不吝啬他的赞美,可是楚晶蓝却觉得他似乎已将她看穿。

她浅浅笑道:“多谢相公夸奖!”

安子迁浅浅一笑,已走在前面,楚晶蓝在他转过身时忍不住轻轻拍了一下胸口,只是手才放上去,他已转过身来,将她脸上的表情和手里的动作一览无余,她这一下是真的觉得有些尴尬了,忙讪讪一笑,他却已爽朗一笑,大步朝前走去。

因为俞凤娇的缺席,这一场子请安便平静无波,安夫人依着惯例问大家有什么事情要说,那些少夫人们看到她身上的的装束一个个都投来艳羡的目光。

楚晶蓝意识到今日里只怕是做错了一些事情,却也只能强自镇定的站在那里,任由各位少夫人打量。

安夫人看到楚晶蓝那套头面时,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从苏家嫁到安家的前期,由于有太夫人压着,最初也不是由她当家,虽然她的嫁妆也很丰盛,有名贵的珠宝压箱,却也只有一套,而她见楚晶蓝新婚第一日戴了一套蓝宝石的,今日又带了一套绿宝石的,其它时间头上的发饰也常换,每一根发簪都价值不扉,绝非当年的她能比。

就算这些年来安夫人自己当家了,为自己置办了一些极光鲜的头面,却也不敢弄这么大的手笔。安家虽然是杭城的大户人家,可是人口众多,要花银子的地方也多,这些年来几个儿子娶媳­妇­,就已花了不少的银子,再加上米铺的周转金,这一两年来手边银子便有些吃紧,她也不敢再给自己花太多的银子去打扮。

这么一比,安夫人嘴上不说,心里就多了一分不痛快。同­性­相斥绝对可以用在女人之间,女人一看到比自己的年青漂亮的女人,素来不管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又是什么身份,自然而言的就会露出几分敌意,更恨不得将对方漂亮的羽毛给扯下来,巴不得对方在自己的面前是一只倒了毛­鸡­。

楚晶蓝看到安夫人的目光时,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安夫人问道:“今日里怎么没有见凤娇?”

“昨日变天,阿娇不小心着了凉,这会正在发高烧,只怕是不能给母亲请安了。“安子迁在旁回答。

安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又问了些是否要紧,有没有请大夫之类的话,安子迁一一做了回答,安夫人瞟了楚晶蓝后道:“你虽然和晶蓝新婚,却也不能冷落了凤娇,知道吗?”

“儿子知道。”安子迁淡淡的回答。

安夫人又缓缓的道:“我最不喜欢有人霸着自家的相公不放,大家闺秀更应该明白这一点。”

楚晶蓝听出安夫人的话是在针对她了,安夫人的话说的已比上次直白多了,这一次不用去猜她的意思了,她浅浅一笑道:“母亲教训的甚是,只是相公的­性­子素来是懒散的,呆在一个地方就不相挪窝,昨夜里琼宛来请相公过去看姐姐时,我可没少费口舌。原本我昨晚也该去看看姐姐的,只是我的身子也素来不太好,怕也着凉,所以就由相公一人过去看姐姐了。”

安子迁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楚晶蓝,却见她的整个人都写着温、良、恭、简、让五个大字,话却说的比狐狸还要狡猾几分,竟将所有的责任全推在了他身上,好像是他缠着她不放她很难做一般。而他偏偏又有花名在外,也有喜新厌旧的“美名”,便也只能由得她去编排了。

安夫人听她这么一说,面­色­微微缓了缓,看着安子迁便又多了三分怒气,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大哥一样,不再让我­操­心?我有时候也当真是弄不明白你要何时才会长大!原本指望着给你娶个厉害的媳­妇­好好管教你一番,这才几日,就又生了乱七八糟的心思……”

安子迁知道安夫人念叨起来那绝对是没玩没了的事情,当下忙打断道:“母亲教导的甚是,我现在就去发奋图强,马上就到米铺做事去!”说罢,他一把拉起楚晶蓝的手,大步就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还听到安夫人在抱怨:“说他几句就溜,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她这一抱怨,便忘了最初不过是想教训楚晶蓝。

大少夫人忙劝慰道:“小叔素来是这副­性­子,母亲就别生气,媳­妇­倒觉得近日小叔的­性­子比往日收敛了不少,相信再过些日子他定然能和大少爷一般为家里分忧。”

安夫人听大少夫人这么一说怒气才散了些,其它的众位少夫人也忙寻个由头全告辞而出。

安子迁却几乎是拉着楚晶蓝回到悠然居的,他一路之上寒着脸不说话,楚晶蓝见他面­色­不佳便也不说话,到悠然居前他才手松开道:“你倒是挺会装大肚的,只是麻烦你日后再装的时候别把我也给搅进去!”

楚晶蓝知他平日里没少被安夫人数落,却是从来都不生气的,他今日里这般气势汹汹,她一时间也猜不透他为何生气,只乖巧的点头道:“相公教训的是。”

听到她这一句话,安子迁只觉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身力气无处使,心里的怒气也没地方撤,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将她打量了一番后咬着牙道:“楚晶蓝,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把我当做朋友就好。”楚晶蓝浅浅一笑道。

安子迁轻哼一声道:“老子的红颜知已遍天下,才不想家里还养着红颜知已!”

楚晶蓝见他那哥动怒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一阵畅快,昨夜里积聚的怒气竟也散了不少,她抿­唇­笑道:“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不需要你养的。”

安子迁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大步朝门口走去,楚晶蓝却关切的问道:“相公,中午过来吃饭吗?”

安子迁摆了摆手,楚晶蓝又眨了眨眼后问道:“那晚上呢?”

“不回来了!”安子迁说着话已穿过抄手游廊,消失在转角处。

楚晶蓝将深闺怨­妇­的表情表演的淋漓尽致,伸手抹了抹眼睛,似乎因为伤心而落了泪,然后转身才和圆荷走进了悠然居,两人才一走进去,就相视一笑。

两人转过身时,不远处的竹林微微晃了晃,一个人影悄然离开。

圆荷笑道:“小姐,你方才那副样子当真是把我吓了一大跳。”

楚晶蓝不语,只伸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正在此时,红绫笑嘻嘻的走过来道:“小姐,大­奶­­奶­只怕是真的病了,方才小姐一走,大夫就去了怡然居,然后便见到琼宛急匆匆的去抓药了,看这架式,只怕是病的不轻。”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眯,圆荷却乐了:“这下好了,装病真病了,活该!”

红绫缓缓的道:“大­奶­­奶­不会是昨晚真的病了,姑爷照顾了她一晚上吧?”

圆荷愣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红绫,红绫咽了咽口水,有些莫名其妙的道:“我是不是说错话呢?”

“没有。”楚晶蓝淡淡一笑道:“也许是大­奶­­奶­真的病了吧,既然如此,我们也应该去看看她了。”

圆荷会意,忙问道:“小姐,过去看她需不需要备上礼物?”

“当然要!”楚晶蓝回想起昨夜琼宛过来的神情,眸子里有了一分寒意道:“去取根人参来,随我去看大­奶­­奶­。”

圆荷扁着嘴道:“小姐,这礼物是不是太珍贵了些?”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眯后浅笑道:“若是不珍贵的东西又哪里能显得出我们的诚意?这院子里可到处都是眼晴在看着了!”

圆荷愣了一下,细细琢磨了一下她话里的意思,很快就回过神来,笑眯眯的道:“我这便去取!”楚家自从楚老爷病了之后,家里便备了不少人参,她出嫁的时候,知道安府里有还有一个太夫人,便带了几根过来,进门的第一日,便将最好的那一根送给了太夫人,其余的放在箱笼里装着。

人参取来之后,楚晶蓝便带着圆荷和红绫缓缓朝怡然居走去,她的­性­子素来不喜欢招惹什么麻烦,而若是有人招惹她,那么她就会毫不客气的反击。昨夜里俞凤娇出了招,今日里便轮到她出招了,她倒想看看俞凤娇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第十二章

楚晶蓝到达怡然居的时候,大夫刚走,俞凤娇的床前琼宛和另一个小丫环在伺候着。这是她第二次来怡然居,上一次来的时候太过匆忙和混乱,她也没有细细打量怡然居。这一次心境不同,便多了一分审视,她一进到俞凤娇的房间,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极淡,却并不是寻常檀香的味道,也不是脂粉的香气,一样东西的名字冒进她的脑海,她的眸光深了些。

她再看了一眼屋子里摆设,却见四周都布置的极为­精­致和华贵,床前拒上放着一套白瓷酒具,她的嘴角有了一抹冷笑。

许晓玉和洛冰也在床旁守着,见楚晶蓝进来,忙起身行礼,她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受了,小丫环见她进来忙去倒茶,琼宛有些敌意的看了她一眼,却也现现矩矩的行了个礼,俞凤娇半躺在床上,脸上有一抹异样的红晕,见她进来轻哼了一声。

圆荷一见到俞凤娇的态度就有些不太舒服,却也不露声­色­的跟在楚晶蓝的身后。

楚晶蓝却浅浅一笑,一片淡然的在俞凤娇的床前坐下来道 “昨日请安的时候见姐姐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呢?”她靠得近了些,见俞凤娇绵绵软软的躺在那时,一双眸子已没有往日的凌厉,却又有一抹淡淡的恨意,那双看着她的眼睛,恨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谁知道了!”俞凤娇没好气的道:“这老天爷要你生病了,可是连个招呼都不会打的。再说了,人谁没有生病的时候?妹妹若是来看笑话的,那就请回吧!”

“瞧姐姐说的!”楚晶蓝浅浅的道:“我唤你一声姐姐,就表示我们是极亲密的人,楚家就只有我一个女儿,自小到大,我都盼着能有个兄弟姐妹,原以为这一生是没有希望了,没料到出嫁之后却如了我的愿,让我有个现成的姐姐,这对我而言,可是一桩美事了!”

俞凤娇知道她的­性­子看起来一片绵软,却是有主意有­性­子的,昨夜里她使计让琼宛将安子迁拉过来,她就不信楚晶蓝会不恨,此时来看她,八成是没安好心。她当下轻轻一哼,眼眸里满是不屑。再见楚晶蓝此时打扮的一片光鲜,虽然看起来内敛淡然,却也透着一抹炫耀的味道,她再想起自己昨夜里偷­鸡­不成在反蚀了把米,现在这般病绵绵的躺在这里,心里的怒气便又浓了些。

楚晶蓝笑的温婉大方:“我知道刚进门的时候和姐姐闹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还请姐姐不要放在心上。这不,我备了一支上好的老参来给姐姐补补身子!”她的话音一落,圆荷便将那支参拿了过来,她将盖子微微一揭,刚好俞凤娇看到。

俞凤娇是官家小姐,一看那参便知是上等的老参,这样一支老参要好几百两银子才能买到。她父亲以前病了的时候,都很难用得上这么好的老参。

她心里原本已消下去的怒气又涨了几分后冷冷的道:“我知道楚家有的是银子,妹妹用不着这般到我的面前来显摆!再说了,我只是伤风而已,哪里用得着人参?我知道相公昨夜里从我这里离开之后就去了你那里,可是也别怪我没提醒妹妹,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相公他素来是颗多情的种子,难保哪日看到比妹妹更美的女子又上了心。”

楚晶蓝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怔,没料到昨夜里安子迁并没有在怡然居里过夜,她心里起了疑云,见俞凤娇那雷闷闷的样子只怕是真的了,安子迁昨夜里若是在这里过夜的话,俞凤娇定然早已对她冷嘲热讽了。只是安子迁昨日里并没有在这里过夜,他昨夜又去哪里呢?

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有些委屈的道:“我是真心来看姐姐的,并无任何显摆之意,再则姐姐方才也说了,这相公他就是个多情的种子,日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女人会爬上他的床,你我姐妹之间又何必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斗得你死我活呢?”

楚晶蓝的话里有了一丝讲和的意味,若是识实务的人听她这么说话也会见好就收了。可是俞凤娇是那种吃不得一点亏的人,她和楚晶蓝的战事才拉开序幕,楚晶蓝就来讲和,她的心里反而有几分看不起楚晶蓝了,觉得楚晶蓝也不过尔尔。

俞凤娇斜着眼睛看着楚晶蓝道:“怎么呢?害怕了吗?怕留不住相公的心吗?”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这怕有什么用?男人的心比海底的针更难捞,姐姐当年和相公在一起的时候,正值如花一般的年纪,可是进门不过半年,相公就纳了晓玉为妾。我也没有太大的本事,只要相公不在半年内纳妾便心满意足。”

她顿了一下后又淡淡的道:“姐姐现在还病着,千万就不要动气了,真动了气导致肝火上升,姐姐原本就有风寒在身,火寒交替,只怕是再好的老参也救不了姐姐的命。”

俞凤娇的眼睛顿时瞪的极大,楚晶蓝又温婉一笑道:“我只是好意提醒姐姐罢了,奈何姐姐不理情,我也没有法子。对了,方才我一进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香味,那味道似乎不像姐姐往日里用的熏香,味道有些特别,也极为好闻,姐姐可否借几根给我用用?”

俞凤娇轻哼一声道:“真是不巧的紧,都用完了!”

楚晶蓝有些失落的道:”姐姐当真是小气的紧,几根香都不肯割爱,原以为五少爷是贪恋姐姐这里的香气而来,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圆荷在旁Сhā话道:“二­奶­­奶­,这香味和那几个伙计送给你和五公子大婚的新婚礼物的香味道极为相似,有些像是那种香。”

“是吗?”楚晶蓝微微一愣道:“胡说八道,姐姐是那么高雅的人,又岂会用那种不入流的香?”

圆荷有些委屈的道:“我只是闻着像罢了。”

俞凤娇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有些发虚,却强自镇定的道:“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小丫头在胡说八道,姐姐不用放在心上,这男女之间的事情原本就讲个情调,只是那种香用多了对男子的身体不好。”

俞凤娇的脸顿时红成了一片,琼宛在旁道:“二­奶­­奶­真是会说笑,大­奶­­奶­和五少爷感情好的紧,又岂会用那种不入流的法子!”

楚晶蓝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姐姐是个极有气度的女子,是断断不会用那种法子的。圆荷不说我还不觉得,她这一说我只觉得两种香味闻起来当真是极像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妹妹闻错了,我这里没有那种­淫­一荡的香,只是普通的檀香。”俞凤娇冷着脸道。

楚晶蓝扬了扬眉毛道:“说来也极为有趣,在和五少爷成亲之前,我有几个伏计听说我要和五少爷成亲,又听说五少爷喜欢那个调调,所以就给我弄了一盒那种香,因为曾经闻过,所以觉得极为熟悉。”她的话一顿,又满是好奇的道:“咦,我方才没有说是哪种香,姐姐又怎么知道是那种香呢?莫非……”

俞凤娇的脸顿时更加的红了,她很快就明白楚晶蓝不过是设下一下陷阱让她跳下去,她想反驳却又语塞,洛冰浅浅一笑道:“我方才正想问大­奶­­奶­屋子里燃的是什么香了,怎么那么奇怪,还是二­奶­­奶­见多识广,一闻就闻回来了。只是大­奶­­奶­怎的就如此没有自信,竟是用了这样的手段?若是让夫人知道了,只怕又少了不了一番责备了。”

许晓玉在旁Сhā嘴道:“妹妹休要胡说,夫人最疼大­奶­­奶­了,又岂会责备大­奶­­奶­?再说了,这闺房之事,夫人又哪里好Сhā手来管!”

洛冰抿嘴一笑道:“还是姐姐说的有道理,我都忘了,夫人可是最疼大­奶­­奶­的。”

楚晶蓝听到两个女人落井下石的话,这话里面也对她含沙­射­影,她淡淡的道:“你们说的极有道理,夫人是不会管这闺房之事。我只是有些好奇,姐姐得日都对相公用了那种东西了,相公怎么都没有突在这里?”

俞凤娇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只气的剧烈的咳嗽起来,楚晶蓝离她离得最近,忙过去替她拍着背,大声道:“姐姐你怎么呢?”却又用只有俞凤娇听得到的声音道:“原来姐姐的手段也不过如此,竟用了如此三下滥的法子去抢相公,可是就算你用了这种法子,他昨夜也没有宿在你这里。”

俞凤娇的气的身体直发抖,从床上抓起东西就朝楚晶蓝扔了过来,楚晶蓝侧身避开,许晓玉却去捡她扔出来的东西,没料到摊开一看,竟是一件白­色­的透明轻纱,她看半天也没有弄明白那是什么,倒是洛冰在旁愣了半晌后终于弄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了,当下微微笑道:“没料到大­奶­­奶­竟是如此有情趣之人!这衣裳,以前青楼里的花魁可都不敢穿!”

俞凤娇气的咳的更加的厉害了,一张小姐已憋成红紫­色­,琼宛这一下可真是急了,她一把将薄纱从许晓玉的手里抢了过去道:“这只是大姐姐平日里罩在外面的外纱而已,三姨太想太多了!”

她纵然这么说,屋子里其它几个女人却是心知肚明,洛冰忙道:“是是是,是我想太多了,大­奶­­奶­看起来病的甚是厉害,婢妾就不打扰了,明日里再过来请安!”说罢,她着俞凤娇和楚晶蓝轻轻一福便强忍着笑意离开。

许晓玉见洛冰一走,便也起身告退。

俞凤娇见楚晶蓝还站在屋子里,她好容易咳嗽停下来后便大声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圆荷皱着眉头道:“二­奶­­奶­好意来看大­奶­­奶­,大­奶­­奶­又岂能如此无礼!”

楚晶蓝打断圆荷的话道:“大­奶­­奶­身子不好,人一病了脾气自然也就大了,这次的事情不怪大­奶­­奶­,我们走吧!”

说罢,她朝俞凤娇微微一笑便大步走了出去,圆荷却走到琼宛的身边道:“大­奶­­奶­看起来病得不轻,二­奶­­奶­带来的老参别记了炖给大­奶­­奶­吃。”

琼宛心里也觉得憋屈,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当下轻哼道:“大­奶­­奶­的事情不敢劳二­奶­­奶­­操­心,我自会好生照看!”

楚晶蓝听到两人的对话,站在门口缓缓的道:“大­奶­­奶­有你这样体贴的丫环,当真是她的福气。圆荷,你可要好生学学!”

圆荷乖巧的答道:“是,二­奶­­奶­!”

主仆两人才一走出去,便听得屋子里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是俞凤娇将什么东西给摔了下来,紧接着又听到了琼宛的哭声。

圆荷听到那声音打了一个寒战,看了楚晶蓝一眼,并没有说话,两人才回到悠然在居她便忍不住道:“当真是凶的紧,这大­奶­­奶­可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琼宛只怕是要倒霉了!”

楚晶蓝淡笑,圆荷笑眯眯的看着她道:“还是我家小姐好,从来都不对我们发脾气。”

楚晶蓝淡淡的道:“人的脾气总是需在要发泄出来的,俞凤娇这样做对她自己的身体好。”

“发出来才好吗?那方才小姐怎么在大­奶­­奶­的面前说什么肝火旺有­性­命之忧的话?”圆荷眨着眼问道。

楚晶蓝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小鬼头,也不知道脑袋里平日里装了些什么,居然敢说起我的不是来了!”

圆荷嘻嘻一笑道:“我只是觉得今日很解气罢了,原以为今日里会被人好生算计一番,没料到竟是一场虚惊,只是昨夜姑爷没有宿在大­奶­­奶­那里,又去了哪里?”

楚晶蓝浅浅一笑道:“他宿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宿在大­奶­­奶­那里,我们也算是躲过了一场风波!”

圆荷轻轻点了点头,楚晶蓝又道:“快些替我将这发簪换下来,重的紧,这样顶一个上午快累死我了!”

圆荷笑道:“别的夫人小姐都巴不得顶得越多越好,我家的小姐却是一些都受不了这种累!”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已替楚晶蓝将头上的那只步摇取了下来。

楚晶蓝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圆荷又有些高深莫测的附在她的耳边道:“小姐,昨夜姑爷没有在屋子里睡,你可有想过他?”

楚晶蓝的眼睛微微一斜,一抹危险溢了出来,圆荷又不怕死的接着道:“小姐昨夜能将那些事情看透,姑爷只怕也是能看透的,他的心定是向着小姐的,否则昨夜里大­奶­­奶­摆出那样的阵式他怎么会都不在那里过夜?”

“小丫头,你想说什么?”楚晶蓝看着圆荷道。

圆荷眨了眨眼道:“我的意思小姐又岂会不知道?”

楚晶蓝温婉一笑道:“我还真不知道,你给我说说看。”

圆荷看到她那样的微笑,心里终是有些怕了,却壮着胆子把余下的话说完:“姑爷他虽然名声不怎样,但是小姐既然已经嫁给他了,有些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嗯哼?然后呢?”楚晶蓝淡笑着问。

圆荷咽了一口口水,眼珠子转了一圈后道:“呵呵,没有然后了,我去看看圆珠怎么样了!”说罢,一溜烟的跑进了偏房。

楚晶蓝的嘴角微扬,一双眸子里也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丫头当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居然敢编排起她的心思来了!

她站在正厅里,看了一眼屋外的风景,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地上已粘湿一片,满园的风却还没有停下来,那阵阵秋风吹来,已有些寒意袭人的感觉了。

而西首的园子边上,赫然有几个秀气的脚印,她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独自一人缓缓走了过去,她细细的查看了一番那些脚印,却见脚印上在踏上碎石的小径之后来就消失了,看不清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楚晶蓝的眸子里有了一分寒意,朱婆子走过来道:“大小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楚晶蓝淡淡的问道:“今日里可曾见有人来过这里?”

“不曾见。”朱婆子也看到了那一行脚印,微皱着眉头道:“我今日一日屋后忙,没有注意到前院的事情,还请大小姐责罚!”

楚晶蓝轻轻的道:“这本没有什么事情,又岂能贵罚于你?日后多留些心思便好,这藏在背后煽风点火的人,我迟早人揪出来。”

朱婆子点头应诺,楚晶蓝又问道:“这几日悠然居里的这些下人可有什么异常动静?”

“没有,都乖巧的紧。”朱婆子答道:“兴许是那一日小姐责罚过她们了,所以这些天都老老实实的做事,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淡淡一笑道:“不急,那背后之人若是悠然居里安Сhā了眼线的话,尽早都会露出原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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