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之鼎开的方子好在一直有熬着药,赶紧先给玄烨灌了一碗,然后加重退热药的份量重新熬了再次送药。药效需要时间起效,玄烨始终不发汗,烧就退不下去,脉搏跳的愈发的快,胡话随着温度的上升也越来越混乱了。
“贵主子,皇上这烧退不下去可如何是好?”
“出去!都给本宫退出去!”
“贵主子,皇上,微臣必须在旁看着才好对症下药啊。”
“李德全,把他们都给我赶出去,在外殿候着。”眼看着玄烨的胡话完全不适宜被臣子听去了,再次无比怨恨落后的医术,否则一针退烧针下去哪里还会有什么生命危险这种可笑的事情。“把宫里最烈的酒拿来。”
“主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酒做什么?”
“谁再废话,斩了!”
宫里多的是高酒精纯度的烈性酒。掀掉被子,脱去全身衣物,棉花蘸着烈酒擦遍全身进行唯一能想的物理退热。每半个时辰一次,一遍一遍的擦。这样私密的事,我不能接受别的女人接手,而且他这些在清醒时候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听着,叫心又酸又疼。
两个时辰过去,天渐渐亮了,玄烨的温度终于开始下降。药效该是终于见效了,他不再说胡话,安稳多了。摸上他脉搏,我赶紧叫太医进来。
太医院的医正已然赶到,白胡子老头紧张的满头大汗,把上平稳多了的脉象,翻看了眼皮,大松口气:“皇上脉象平实多了,只要温度不再上升就不要紧了。继续降温,每两个时辰送一次药,醒来就好。”
“皇上多久会醒?”问出最重要的问题。
老医正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皇上连日未休息,微臣无法断言。但是皇上需要休息,是以微臣仍然建议在方子中加些安眠的药材。”
“加一天的量,然后酌情而定。”
“微臣明白。”
很少能看见他如此全然的沉睡。长长的睫毛如小扇一般覆盖在眼皮上,遮住了他漆黑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让他的侧面立体而轮廓鲜明。皮肤因为尚未完全降下的热度,在苍白里透着不健康的红润。即使睡着,他的额头,仍然微微皱着。
轻轻抚上他皱着的眉,试图抚开那些苦恼:“玄烨,一切都会好的,三藩必然是会平定的。我们的领土,注定会是我们的。你会是名留青史的帝王,你的苦,你的烦扰,或许我无法分担,但我会陪着你的。你不是一个人,至少不会是心灵的孤家寡人……”
一件衣衫披上我的肩膀,把我从浅眠中惊醒。
“主子,您休息一会儿,奴才会在这里守着皇上的。”李德全恭敬的说道。
“我睡了多久了?皇上服药了吗?”边说,手边自动的摸上玄烨的额头,再把脉。好在,终于退烧了。
“主子才睡了一炷香时间,还要再半个时辰再送药。”
“让太医再来看看,应该是退烧了。”
医正和孙之鼎都肯定了我的判断,玄烨确实退烧了。
在外殿的榻上盖着被子安心的浅眠,等他醒来。嘱咐李德全和花秀歌,务必在每次服药的时候叫醒我。
皇祖母和慧姨娘都紧张万分的来探视,但也只能千叮咛万嘱咐太医们尽全力。其余的妃嫔皇子皇女一概不见,免了骚扰。
一天一夜过去,第三天的上午,玄烨终于从深睡眠中醒来,睁开眼睛的刹那,眼中全是病后的茫然。
“感觉好点了吗?”
“好久没这么好好睡了。”
“是啊,所以你才会生病了。”
“你看起来不太好。”
“你睡了三天,你说呢。”
他的眼神,在混沌后回复了一些清明。抬起仍然有些虚弱的手臂:“没想过,我也会有这样虚弱的时候。”
我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这只是暂时的休息而已。然后,才有力气走得更远。”
“梦里,有人一直像这样对我说话,说我会赢的,把我一点点从水深火热中拉出来,是你吗?”
“你一定会赢的。”
“梦很好。我还想再休息一会儿,你陪我。”
“好。”喜欢他此刻慵懒的小迷糊。
我也累了,在他身边终于安心的沉睡。
男人偶尔的脆弱,让女人心疼。但他特殊的身份,让所有人为此疲于奔命而劳累万分,包括我在内。好在经此教训,他终于学乖一点,就是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注意身体,毕竟本钱重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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