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都是这样淡淡的,诵着佛理却又通人情世故的,让人一见就容易没了心防。”
对外人有这样的评价,今日可真是难得了。早知道,我也去认识一下那个大师父,看看究竟是哪位阿罗汉居然如此让人一见倾心的。
“你没问问大师父法号?”
“问了,他说是五台山的十方僧人,暂住在金阁寺而已。只待浴佛节结束便要离开。”
“可惜了,看来无缘得见了。”我回头看看下山的路,果然已经不见方才的大师父了。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有大师问我年景如何,出家人的心怀苍生与我等还是有共通之处的。”
“既是十方僧人,怎会不知年景如何而要来问你呢?”
玄烨也不晓得,只道大师想听听帝王的看法如何吧。因为随后他辞别前的那句话,说的就是:“这江山,果然很好。”
我总觉得这句话透着些诡异,一个纯粹的出家人,即便是关心苍生,也不会说出江山这样的词汇,更不会对天下作如此评价。
我想来想去总觉得哪儿不对,却又理不清问题在哪。
玄烨心情很好:“好了,想不通就别想了,这菩萨顶的石阶,你今儿个可得自己爬上去了。”
我脑子灵光乍现:“方才我们走来这条路,可是只通往这菩萨顶的唯一一条路?”
玄烨点头称是。
“菩萨顶是黄庙,一个青衣十方僧怎会在此出现?”
玄烨没明白过来。
“年景?江山?年景?江山?”我叨念这两个可疑的词汇,总觉得还是有东西抓不住,“这年景二字,总觉得在哪儿听过。”
“年景便是年景,难不成还能是人名不成?”
叮的一声,短路的脑神经恢复正常。我一想通,抓着玄烨激动的差点儿语无伦次:“玄烨,不是年景,是念锦,念锦!”
“念锦?念——”玄烨的瞳孔倏地放大,几步冲下台阶,跳上马就挥鞭绝尘而去。
大师父不见了,金阁寺搜了个遍也没找出来我们形容的那个十方僧人。山下的官兵说没有看见和尚下山,而大显通寺门口的官兵见是见到有和尚经过,但谁又会注意到一个普通的大和尚呢。
皇祖母在玄烨和福全一左一右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下了五台山。
她的脸上,带着知足的微笑,慈和而安然。
他终究还是来了,特意来了。
皇祖母没有见着,因为天下没有认不出儿子的母亲,所以他没有出现。
玄烨没有认出他来,因为二十二年的变化在一个孩子的印象里,已经翻天覆地。他欣喜于玄烨的治国齐家,刻意留下痕迹,然后满意的离开。
那个对我微笑的大师父,想来也没有忘记当年那个小天心。
我们都知足了,真的知足了。
他一切都好,真的,很好。
他什么都记得,甚至早逝的姨娘那少为人知的闺名——念锦。
他看开了,我们也该看开了。
那一声念锦哦……
浩浩车马离开,一纸敕令到来,罗睺寺、寿宁寺、三泉寺、玉花池、七佛寺、金刚窟、善财洞、普庵寺、台麓寺、涌泉寺等10寺改为黄庙。青衣僧改为黄衣僧,汉喇嘛由此产生。
五台山,清凉山,叶斗峰,菩萨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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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禅心,那一声念锦
大概是本文最长的章节题目了,福临的戏份到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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