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诗集,正是前些日子死磨硬缠向墨琮要走的那本,雕的不十分精细,白白浪费
了一块沉阴木,不过黛玉倒是高兴得什么样子,红着脸进了内屋自己独自看去了。
至于墨琮,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原来还有一份署名了就是水淳送给墨琮的。
一块小手印样子的玉牌,刻着几片竹叶,下方是林墨琮的名字,穿着同样晶莹剔
透的玉珠子,那个手印和竹叶应该出自名家手笔,可这林墨琮三个字么……老实
说,这雕刻的功夫不比水溶好多少,又是一块被浪费的上等羊脂白玉。“切,这
小气鬼,不就一个酒手印么?不过,这玉,我就收下了。”抿唇一笑,墨琮勾起
了嘴角,把玉佩系在腰带上。
宝玉神情恍惚的,晴雯为他换衣服时,不防失手将扇子跌落在地上,折断了
股子,宝玉这边正生着气,对着晴雯就是一通说嘴,晴雯本就是块爆碳,为着昨
晚检查的事正怨着的,哪里肯消停,炮火直接轰到宝玉袭人两个人。宝玉为护着
袭人,就说要晴雯的家人领走晴雯,晴雯听了这话,伤心起来,含泪念着为什么
要赶她出去。
宝玉房里碧痕、秋纹等丫鬟看着,都上前为晴雯求情。倒不是因为和晴雯交
情好,主要昨晚的事都伤着她们了,看到晴雯这样样子,不自觉想到自己,也有
些难过。刚好黛玉墨琮上门,看着情况不太对,一个拉了红着眼睛淌眼泪的晴雯,
一个拉走宝玉,不让他继续在这群丫鬟群里呆着了。宝玉见着是墨琮,也就由着
他拉着去了。
到了晚间,宝玉想通了,又后悔起待晴雯的确是不好,拿了扇子博人一笑,
晴雯这才气消了,只是,宝玉的房里,仍旧是那种古怪的气氛,只要袭人一出来,
谁都不说话了,宝玉对此只能无可奈何。
次日午间,湘云过来了,姐妹们都在贾母的房里坐着,虽然大家各有心事,
也是说说笑笑的。宝钗黛玉还说起了湘云以前的糗事,把大家都逗笑了,老太太
因这几日的事心情有些不好的,这会儿也松开了。
湘云本还说到了宝玉和袭人,见众人脸色有些不好,隐约的明白了。湘云晚
时和黛玉一起睡在潇湘馆,便问是怎么回事,黛玉也不好说,还是言醉开得口,
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末了还提到宝钗被蛇咬的事。
“这宝姐姐,怎么能这么咒人呢?”湘云先是气了一通,又想到宝玉和袭人
的事,不觉脸上有些不好,她小时候是袭人伺候的,把她当做姐妹一样,宝玉,
两小无猜的交情,说明白话,她还想着嫁给宝玉的,只是回去之后兄嫂就给安排
了亲事,已然无望,这会儿过来,也有缅怀过去的意思,谁知道,过去也是这样
不堪。
湘云虽然不像黛玉这样多愁善感,这么多年的感情,总不能一下说丢就丢。
可是……原来不是她长大了,大家都长大了,长大了,就都变了,二哥哥变了,
袭人姐姐也变了,宝姐姐……唉!
女儿心事总是诗,虽然这诗也分豪放诗和婉约诗。湘云拿出一包四个绛纹戒
指,垂头数着:“袭人姐姐一个,鸳鸯姐姐一个,金钏儿姐姐一个,平儿姐姐一
个……袭人姐姐怀孕了,金钏儿姐姐被家里人领走了……以后见到二哥哥,也不
能以前那样的玩了。林姐姐,你说,长大好还是不好呢?”
“有好,也有不好的。只要大家都好好的,身体好,心情好,便一切都好。
这世间的事,有聚就有散,哪能因为散了不高兴就不聚了,我素来喜散不喜聚的,
还不是怕散了不高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听着黛玉的话,湘云也不是那种死钻牛角尖的人,嘻嘻一笑,“还是林姐姐
的嘴巴厉害,一通话说下来,我要再不高兴可就是没理的了。既如此,我们明儿
就去看看袭人姐姐吧,好歹一场交情,闹出这种事虽说要生分了,总不能就这么
不管了,怎么也要把这戒指给了她,至于以后……哪里还有那么多的以后,有一
时是一时吧。”
黛玉其实不喜袭人,这丫鬟一向心大,也不怎么将自己放在眼里,但是她是
大户人家的小姐,对一些事知道的比丫鬟多。一个丫鬟没名没分想要给主子生孩
子,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怕是有命生没命养。想了想,黛玉也不想驳了
湘云的意,点点头就算是答应了。
于是第二日,湘云就和黛玉一起去了怡红院。袭人如今不是一等丫鬟,虽然
还伺候着宝玉,不过是看在她肚子的面上,等宝玉出门了,就没人愿意同她说话
了。
虽然大家都有这个意思,却没有人付诸行动是不是?于是第一匹黑羊就是所
有人攻击的目标,虐待她不敢,怕伤着她肚子里那块肉,不理她总没人说闲话了
吧?不愿同这种丫鬟同流合污总不算是亏待了吧?她们那么多在贾府扎根的家生
子都不能呢,给一个外头的野丫头抢先了,一想到那个肚子里可能就是宝玉的第
一个儿子,贾家的曾孙子,丫鬟们私下不知咬断了多少块手帕。
黛玉和湘云过来时,袭人就独自的坐在宝玉的房里做针线。她不急,这么多
年都过来了,从一个无权无势的外头买的丫鬟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只要孩子保住
了,这些丫鬟不敢对她怎么样。老太太现在还生气,时间一过,气消了,再生一
个白胖的小子,老太太必定能接受她,提拔她做宝玉房里的姨娘,到那时候,看
她怎么对付这群人。
见两人来了,袭人笑着起身要泡茶,“二位姑娘怎么来了?”一面对着湘云
又说,“大姑娘,听说前儿你大喜了。”说的是湘云定亲的事。
“诶诶,别忙,小心肚子里的。”湘云掏出一枚戒指,“给你带的,也不知
尺寸合适不合适。说起大喜,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体可还好?我听说……咳,大
家对你还好吗?”
袭人眼中一暗,捂住了肚子,“童喜姑娘看过了,一切都好。难为大姑娘还
想着我。这戒指我有了一个了,是宝姑娘送的,可这是大姑娘的心意,我也要了。”
湘云看她还能开玩笑,心也放下了,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尤其对着
袭人脸上时时闪过的母性光辉。正当气氛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的时候,
言醉慌慌忙忙的跑进来。
“姑娘,史姑娘,金钏儿投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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