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一出门,水淳开口道。“你是否,不用再在我面前假装一切都很好了?
我知道你不愿被人看到你觉得难堪的一面,我,不算别人吧。”
墨琮拿着茶壶的手一顿,苦笑道,“我说你啊,能不能不要那么明白?”他
长长吐出一口气,垂下头,“我早知姐姐问的时候就是这个结果,姐夫一定会告
诉你的,不过老实说,我真的不愿意你过来。这件事,本来我一个人,就算时间
会久一点,一定能解决,那个时候,你再出来,身份就不能变的这样敏感。不是
我不想相信你,然而……”
墨琮摇摇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水淳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他。
“小时候,因为我是皇子,所以我不能撒娇不能享受正常人家的父母亲情,
每个人都在算计着我究竟有没有价值,值不值得投资。长大一些,我是皇位争夺
者,依旧是别人眼中的货物,一个不能表现出一点错误的完美品。当我成了皇帝,
手上沾满了鲜血,我依旧成不了水淳。难道现在,水淳也要继续活在皇帝的影子
下面永世不得翻身?我不敢爱,我不能恨,甚至连喜欢和厌恶都不能表现出来,
做得好,是理所当然的,做不好,就是遗臭万年,现在,连爱的人都不能守护,
你要我如何面对‘水淳’,如何面对自己?”
“你的身份让这一切变得复杂,我不希望爹娘是因为‘迫不得已’而不得不
接受我们。说我贪心也罢,这世界上的其他人怎么想和我没有关系,但是至少我
的亲人,我希望他们是真心的祝福我的。”墨琮捂着额头,忽然笑了,“你可真
是祸害呐,怎么能有这样的魔力令我不顾父母的感觉做出这样的事?从小到大,
我没有哪件事会忤逆生我养我的父母亲,除了这件事,只有你……或者,这就是
所谓的‘劫’?”
“就算是劫,也不会是你一人的劫。我已经失去了够多的……身边我能拥有
的,所剩无几,难道,最后我连你都要失去?这一次,你必须要相信我,我们能
处理好一切的,绝对。”
“的确,能。父母爱子女总要多于子女爱父母……我这是,在强迫他们,用
我自己去威胁和逼迫他们。水淳,我们真的可以得到谅解?”
水淳抱住墨琮,他的小情人不喜欢别人看到他脸上的眼泪,这样就看不到了。
“就算现在不行,我们也可以等,一点一点的用诚意求得谅解,相信我,不
会有事的。”
“大奶奶,我帮您把花摆好吧。”映月走上前,双手接过颜凉雨手上刚折下,
还带着残雪的红梅枝,将它放在素青色的双耳玉瓶里。
“麻烦你了。”颜氏点点头,看着映月把花Сhā好,转身拿起一本书准备接下
去看,抬头却发现映月怔怔的看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映月,你是不是有什
么话要说?”
映月看四周无人,点点头,“大奶奶,奴婢跟着大爷这些年,大爷的事奴婢
多少都是知道的。大爷这样对您,您真的不怨吗?毕竟是这样的人生大事……”
颜氏愣了一下,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把书本重新放在案上,说道,“若是
怨,我就不会笑了。我生平第一件做不到的事就是勉强自己笑,若是不高兴,我
也就不能这样笑。大爷他这样做,你只当全是为了自己么?多是因我之故。”她
正一正色,叹息一声,“我虽是闺阁中的女子,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如果我没有
这样的隐疾,大爷他绝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也许要瞒我一世让我做一个最如意
的妻子。他此番说出来,虽心中早有此打算,却有半数原因是不愿我这样勉强自
己,但是他却将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这样的男子汉世间有几个,作为被他保
护的人,我十分感激。”
她脸上的笑容不似作假,映月也愣住了,“可是,您当真对大爷一点也不心
动?这府里上上下下,连奴婢,都曾对大爷起过心思,大奶奶此时做了这样的决
定,日后可会后悔?”
“的确,大爷他千好万好,我嫁进这里,不知羡慕死多少姑娘,然而有些人
天生就孤僻,不爱两个人,偏爱一个人自由的过,我大概就是那种人。大爷他虽
好,我却不能为他放弃我的清净生活。现在公公婆婆知道我的事也没有怨过我一
句,大姑子还怕我嫌闷的送了好些书过来,这辈子若能这样过下去,我心里再没
有一点遗憾的。”
“如此说来,大奶奶竟是赞同大爷所作的?”
颜氏温婉的展颜微笑,“身为媳妇不能为林家留下子嗣已经是一种错误,如
何还能错上加错的说这种事?无论最后怎样,我都接受,大爷和公公婆婆会处理
好一切,我安心等待就成。”
此时的主房,贾敏和林海正在房里私话。
“老爷,我看着琮儿,这次是下定了决心的。他一向有耐心,这样下去我们
能耗多久?难道还能强迫他和女人同床不成?在老爷的心里,子嗣这样的重要,
然而,我又怎忍心琮儿这样痛苦?”
林海叹息着拉住了贾敏的手,“敏儿,你别怪我。若只是林家的子嗣,好歹
还有小语,只是,琮儿那边……他就算真的和男人在一起,我又能说什么呢?这
样的事又不是我们一家有,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不要孩子,大丈夫怎么能为了这
些情情嗳嗳的置自己的前途于不顾?琮儿他,从未让我担心过,可这一次,我是
真的太失望了。”
“老爷也觉得琮儿此举太傻了?”贾敏忽然笑了起来,“是啊,老爷是大丈
夫,做大事的人是不能理解琮儿此举的。”
林海总觉得贾敏今日的口气不大对,担心的看着她,“敏儿,你怎么了?”
“老爷,你可还记得二十多年前那场差点夺走我的命的病?”
“为何突然说起这件事?”
贾敏却没听到林海说的,仿佛是回忆起曾经的那段日子,“那时,我病的迷
迷糊糊的,婆婆带着那个姨娘来看我,问起你昨日在她房里可好,有没有伺候尽
心……她一脸娇羞的样子,狠狠的刺痛了我的心……老爷,你可知道,当你在别
人的房里,抱着另一个女人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我在怨恨,怨恨我为什么是
一个女人,为什么我要委曲求全,为什么我必须要贤惠的将自己的爱人拱手相让?”
林海愣住了,他记忆里的贾敏一向是最好的妻子,她待人宽厚,待两个姨娘
也极好,在规矩上从未出过错,连母亲都找不到指责的借口,这样的贾敏,在怨
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