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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夜语听泉

只不过杭语薇懒得对平常的男人用心思,她知道自己的脸蛋已经足够打动很多人。所以当她碰到叶瀚扬的时候,忽然有种莫名兴奋,忍不住又道:“有时候我很可怜那些武林世家的人。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们出身高贵,却从小就要背负各种虚名。他们根本不了解江湖,不知道一个普通人,一个江湖人是怎么过日子的,更是一文银子也赚不来。可笑的是他们还总喜欢摆出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敝人的臭嘴脸。所以我偏要逼他们做些下流事出来,看他们还神气个什么!”忽又歪着头冲叶瀚扬一笑,“我可没说你是这种人。你若真的是,刚才就不会傻傻的一动也不动了。”

叶瀚扬心绪纷乱,忽道:“沈兄呢?”

杭语薇一怔,慢慢靠着身后的亭柱,道:“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可惜,我却是个毒物。” 说完,便慢慢闭上了眼睛。她实在很累了。

夏日清晨的琅琊山笼罩在一片轻雾之中,一丝风也吹不进来,山间仿佛被笼罩在温热而湿润的棉花里。叶瀚扬和杭语薇从琅琊寺溜了出来。杭语薇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件外衣来,叶瀚扬猜到是偷来的,却也无法说什么,只得由她。这总比让她*着身子跟在自己身边好得多。

寺西便是去往南天门的天门登道。顺着天门登道拾级而上,便到会峰阁和碧霞宫。站在会峰阁远眺,长江如带、钟山如罗,每月初九,滁州人都会来碧霞宫祭祀碧霞仙姑,办一场规模盛大的初九庙会,场面十分热闹。如今端午已过,很快就是初九庙会,游人渐多。叶杭二人夹杂在游人中,叶瀚扬总是和杭语薇保持一段距离,杭语薇走得快,他也快,若是杭语薇跟不上他,他就会停下来等一等。

因为许多男人都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杭语薇,还有几个胆大的时不时吹着口哨。这让叶瀚扬很不习惯。正在这时,脚下突然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低头看时,竟是一条手指粗细的青­色­小蛇。他慢慢的收回自己的脚,才发现整个竹丛都挂满了这种小蛇。他转身看着杭语薇,目中尽是询问。

杭语薇不觉心中一紧。

翠竹!

难道­阴­寒枫也想要叶瀚扬的命么?如果是,她该如何呢?

一声悠扬的竹笛响了起来。小蛇听到笛声,犹如饥饿的野兽见到了羊群,一个个昂起头,吐着红­色­信子,闪电般向叶瀚扬弹­射­过去。周围游人吓得四下奔逃,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叶瀚扬剑光一闪,小蛇纷纷断为两截。

笛声调子忽然一变,由平转高,进而急促。沙沙声不断,数以万计的翠竹蠕动着,颤抖着,变戏法似的从石缝中爬出来,红红的信子不断吞吐。路上十几个游人来不及逃走,被蛇阵困住,哭喊不断。

催动蛇阵的人显然是以绑架游人的方式来分叶瀚扬的心。这一招虽然对小人无用,却对君子非常有效。

一个女子惨呼道:“救救我的孩子!”

叶瀚扬脸­色­一变,见是个带了一对婴孩的­妇­人。她的丈夫已经倒在地上,自己也被毒蛇咬伤,但是仍将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叶瀚扬一闪身掠了过去,一道凌厉剑气撕开蛇阵的包围圈,伸出一只手道:“孩子给我,我救他们出去。”

­妇­人眼泪汪汪,将两个孩子举到叶瀚扬面前。叶瀚扬见了一惊,这两个孩子竟是死婴。不及细想,就见死婴的嘴巴突然张开,波的一声喷出一股黄|­色­烟雾。叶瀚扬情知上当,立刻闭气,却还是慢了一点,鼻子里吸入一点粉末。­妇­人怪笑一声,十指如钩,长长的指甲闪着淡蓝­色­的光,一看便知淬了剧毒,直冲叶瀚扬面门抓来。倒在地上的男人也打出一蓬牛毛细针,向叶瀚扬后心袭去。

叶瀚扬掌风扫过死婴,阻住­妇­人,又闪电般转身,一剑削断银针。谁知那­妇­人虽被死婴挡住,却一张口,一点寒星自嘴中­射­出。叶瀚扬听到破空声,拧身一纵。然而下落的地方已被小蛇铺满,一旦落下,必遭蛇吻。

笛声吹得更急,小蛇几乎跃起半人高,场面说不出的恐怖诡异。

杭语薇已经可以肯定,催动这蛇阵的人就是东方煜。她不清楚该不该再救叶瀚扬一次。

彼时叶瀚扬落在地上,数条小蛇蹿上了他的腿。甩开一些,就有更多小蛇蜂拥而至,那一男一女抽出兵器,一前一后向他劈来。叶瀚扬喉咙又­干­又痒,心里突然泛起一股无名怒火,轻叱一声,不再去管身上小蛇,剑锋一摆,划过一条美丽弧线,犹如一道青虹,刺向那­妇­人的眉心。

这俨然是一记杀招。

­妇­人还未看清叶瀚扬的剑招,已觉眉心一凉。她尖叫一声,双手捂住了脸,鲜血不停地渗了出来。她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男人逼近叶瀚扬身后,举刀就要砍下去。叶瀚扬头也不回,手中的剑弹簧一样弹了出去,剑柄打在男人胸口。他闷哼一声,后退数步,再抬头,叶瀚扬的剑锋已到眼前,那股凌厉的剑气竟然迫得他跪了下去。

叶瀚扬这一剑眼看就可要他的命,却突然顿住了去势。只因这男人一跪之下,使他看到了一直没有出手的杭语薇,这一剑居然没有刺下去。

他瞪着这人,冷冷道:“滚!”

男人迟疑了一下,立刻像兔子一样逃走。

笛声不停,翠竹还是潮水般涌来。

叶瀚扬眉头紧蹙,他从没与上万条毒蛇对阵过,一时竟然不知怎么办才好。加上喉咙里火燎一般难受,眼前景象愈发模糊起来。

杭语薇见他竟然放了那人,把心一横,纵身来到他身边,就地撒了一圈药粉。翠竹便在圈外逡巡,不敢进来。

叶瀚扬颇觉意外:“你……”

杭语薇把手指放在­唇­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用掌心托着一颗淡黄|­色­的药丸送入叶瀚扬的口中,然后拉起他的手道:“我们走吧。”

叶瀚扬反扣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别动!”他以剑拄地,凝神调息了一阵,又睁开眼睛,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杭语薇的手被他紧紧握着,半边身子几乎靠在他身上,他却似乎没有感觉到。

笛声仍然不停,但底气已显不足,叶瀚扬突然手腕一抖,玉匕首化作一条青虹,倏然消失在密林里,笛声随之戛然而止。

笛声一停,翠竹纷纷散去。它们动作虽快,但是没有笛声引导,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上万条小蛇才消失殆尽。

蛇群消失后,那十余名游人的尸体便露了出来。所有尸体都是紫黑­色­,伤口成千上万,有的甚至已经崩裂开,露出森森白骨,在阳光下闪着令人心寒的光。

叶瀚扬皱眉道:“手段如此­阴­毒,我杀你们也算没错。”他放开杭语薇的手,径直向林间走去。杭语薇一颗心突然吊到了嗓子眼。

难道玉匕首杀的是东方煜么?

死的人只是一名普通的寒毒宫弟子。

杭语薇不认识他,说明这个人在寒毒宫并没有很高的地位,心里松了口气。她确信刚才发动蛇阵的人是东方煜,只不过后来换成了这个人。或许东方煜已经感觉到叶瀚扬的杀气,又见杭语薇已经出手,便悄悄溜走了。叶瀚扬不知个中原委,收回玉匕首便继续赶路。

这一次,他竟然没有等杭语薇。杭语薇一跺脚,快步跟上道:“你以为你可以甩掉我么?”

叶瀚扬头也不回:“刚才你还可以救很多人。”

杭语薇哼道:“那些人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干­系!”

叶瀚扬道:“我的死活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杭语薇一怔,咬牙切齿地道:“因为我喜欢你,舍不得你死。”

叶瀚扬只能闭嘴。发现自己完全不能适应杭语薇的讲话方式,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有办法转移到任何不相­干­、却又令自己无话可说的事情上去,譬如,“我喜欢你”这件事。

他们两人都没去过名花谷,只知道它在南天门西。也不知道走了几回冤枉路,才算隐约有了希望。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晚风一起,白天的湿热散去大半,伴着淙淙的山溪,顿时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此处已是琅琊山腹地,四周除了参天古木,便是偶尔的几声鸟啼,莫说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月亮慢慢移出云层,清冷的光斑穿过茂密的树冠,零散地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山路。杭语薇走得有些疲惫,嗔道:“你到底认不认识路?怎么越走越没路了?”

叶瀚扬回头,见她头发凌乱,额头上也全是细细的汗珠,便将剑身递到她手边,道:“拿着。”杭语薇用手抓住剑身,跟在他后面,果然轻松了不少。

事实上以杭语薇的武功,走这点路不算什么,只不过她平时被男人宠惯了,多走一步路都会有人献殷勤。然而叶瀚扬似乎并不买她的帐,她只得自己开口了。正在此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尖厉的破空声,紧接着天空中爆出一支金­色­烟花,十分漂亮。叶瀚扬却吸了一口气,道:“总召集令。”一顿,又道,“名花谷遇到麻烦了,杭姑娘,我要先行一步,你自己小心。”

杭语薇只觉得手中的剑像游鱼一样滑了出去,紧接着叶瀚扬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她气得直跺脚,骂道:“你走了,我一个人小心什么!”辨了辩方向,也展开身形向令箭发­射­的地方急行。走了约莫半柱香工夫,原本没有路的深山中,突然出现了一条青石小道,顺着山势蜿蜒而下。小道旁立有一块一人多高的石碑,石碑旁杂草丛生。杭语薇拨开杂草,看到上面刻着“非人间”三个字,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她望着青石板小路尽头黑魆魆的山谷,登时觉得自己站在一个无底深渊边。

她开始恨起叶瀚扬的突然离开了。为何她感兴趣的两个男人都喜欢突然离开呢?

令箭升起的地方就在眼前,如果不进去看看,她又心有不甘。踌躇了一会儿,杭语薇还是顺着青石板路走了过去。她走的非常小心。一些神秘的门派往往会在进出通路上设一些机关暗器,她从小生长在寒毒宫,也可算得个中行家。

然而杭语薇还没遇到任何机关,就先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同时脚下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死尸。

这里接近谷底,月光刚好照不到这里,杭语薇打亮火折子,发现是一个宫装少女的尸体。她俯身细看,发现这女子是被人一掌震断心脉而死,但这掌法不是雪域仙掌,也不是寒毒宫的任何一种工夫。

“星河派?”她心中刚刚冒出这个疑问,突然发现在前方还有三具尸体。

三具宫装少女的尸体。

这三个少女是死在翠竹的口下,尸体已经泛起黑紫­色­。

“看来师父他们进展顺利。”她心中暗喜,继续前行,发现了更多少女的尸体。杭语薇不禁皱了皱眉。虽然她并不关心别人的死活,但是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少女尸体,还是觉得有些惋惜。数到第三十三个少女尸体的时候,杭语薇突然灵机一动,将一名死去女子的外衣脱下来穿上,并仿照她的发式将头发高高挽了起来。青石板路拐过最后一个弯,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几百支火把的光亮刺痛了杭语薇的眼睛。她迅速伏在树丛后,待眼睛适应了这强烈的光芒,才仔细观察谷中的情形。

这是一个坐北朝南、前宽后窄、前低后高的水滴形山谷。择谷而据的门派往往会选择口小肚大的地方,取其易守难攻,而这个地方,却是易攻难守,无怪名花谷死了那么多弟子。杭语薇放眼望去,却大吃一惊。

只见山谷正中,从南至北,有一条宽三丈、长七十余丈的汉白玉长阶,气势如虹,仿佛一条升天的白龙,直通往尽头最高处的一片楼阁。长阶旁每隔两丈,便有一对青石雕花灯柱,里面放着淡紫­色­的莲花灯。两排莲花灯连在一起,犹如点缀在白龙周身的紫水晶,高贵缥缈,直通天际。借着这些莲花灯的光亮,可以看见长阶两侧满是花海。数以万计不知名的娇艳花朵,发出阵阵奇异的混合花香。花海中每隔十丈,便有一处建筑,或是亭台,或是长廊,或是排屋,或是假山水榭。可以想见,当初设计建造这个山谷的人,必是一个潇洒多才的奇人异士。杭语薇此刻才明白“非人间”的真正含义,这里显然已如天宫一般神圣高洁。

山谷的前半部分也种满了鲜花,还有数十石屋散落其间。只是大部分都已被践踏毁坏,数以万计的翠竹正缠绕在上面。长阶的起点,是火光最亮的地方。杭语薇一眼看去,只见钟雪宵的雪山派,那日庙中所见的青衣书生的星河派,还有寒毒宫,排成一线,他们对面,是叶瀚扬正和一位宫装­妇­人。这­妇­人长着一张鹅蛋脸,虽然不算漂亮,却是眉目含笑,再配上耀眼的七彩长裙,倒真像花神一般。数十名蓝衣宫装的名花谷女弟子站在长阶上,似是刚刚经过一场拼斗。

杭语薇暗忖道:“这个站在中间的女人肯定就是练青虹了,师父是想要到这长阶上面的大殿里去么?为什么不让翠竹打头阵呢?难道是怕毁了两边的花朵么?师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怜香惜玉起来?”

她忽然对长阶尽头的宫殿好奇起来。

就听钟雪霄的声音远远传来:“五妹,我们凌曦天境的事情,你为什么找个外人来?”话中所指,自然是叶瀚扬。

练青虹道:“七师妹与他的关系,谁人不知?”她的声音也如长相一般和蔼,带着淡淡的­精­明。

钟雪霄冷哼道:“自从七师妹嫁入环碧小筑那天起,就已和凌曦天境没有任何关系。”一顿又道,“我们若不是怜惜掌门师兄留下的这片花海,你以为凭你的医道,拦得住这几万条翠竹么?”

练青虹道:“三师姐,这里的每一株花草即使不入药,都是价值连城,若加上入药的份量,这一片花海,抵得铺地金砖。四师兄不放毒蛇过来,只是投鼠忌器而已。我凌曦天境历代祖训,非人间绝不见血,你们难道都忘了么!”

钟雪霄冷冷道:“本门掌门二十年一立,难道你也忘记了?当年掌门师兄离开之时,并未指定你做掌门,你又怎能独占非人间?”

练青虹道:“既是如此,当初你们为何不肯回来?”

钟雪霄道:“我奉师命在关外看守千年冰芝,岂能擅离。大师兄走后,就算没有指定,也该由二师兄代管门派。二师兄在西域游历,你却没有派人请他,这可是你的不是了。”

练青虹看着星河派那个青衣书生,道:“这么说,师姐此番与四师兄回来,就是为了要这个星河派的小子接掌非人间么?”

钟雪霄道:“他不是小子,而是星河派掌门人陆浩谦,你的师侄。”

练青虹道:“你想做凌曦天境的掌门?”

陆浩谦微笑道:“五师叔说笑了,以在下这点微末武功,又怎么敢想接掌非人间的事情。”他说的话虽然谦恭自敛,语气却倨傲得很。

杭语薇此时才得以细细观察这个叫做陆浩谦的人。他穿着极为简单,整个人却如一块温润古玉,散发着和煦光芒。

练青虹突然口气一变,冷冷道:“这么说,你是来看看你师父死了没有?”

陆浩谦缓缓拾级而上:“师叔的话,在下不懂。”他走路的样子也很优雅,仿佛是天生贵族。

练青虹道:“三个月前,你用四师兄的淬毒暗器伤了二师兄,所幸他内力深厚,还能活着回到这里来。四师兄­精­研蛇毒,非人间的草药无法救治,唯有凌曦神龙可救。”

陆浩谦脸­色­不变,依然彬彬有礼:“师叔自然不会将本门圣物凌曦神龙交给家师疗毒,所以晚辈便代师父前来求取。”他嘴里说着,脚下却没停,已来到双方中间。

离他最近的人,是叶瀚扬。

叶瀚扬掌中的剑跟着他的步伐缓缓移动,他终于见到了这个暗杀自己数十次的对手了:“你用什么兵器?”

陆浩谦背负着双手,道:“在箫笛剑侠面前使剑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所以我不用兵器。”

叶瀚扬似乎有些动容,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便道:“这一路之上,你不停地买通各个江湖帮会偷袭我,就是为了今日一战么?”

他居然将江湖和武林严格区分开了。杭语薇只听得忍俊不禁,天知道那些话都是她胡诌出来的。

陆浩谦微笑道:“初时在下只想取你­性­命,现在却想要正大光明地击败你。”他将“光明正大”四字说得极重。

叶瀚扬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请出招。” 最好的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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