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在花园坐了多久，江锦就在一旁站了多久。

眼见着天色渐暗，他抬步走上前，手落在她的头上，轻轻揉了揉：“天黑了，进屋吧。”

声音中冷意褪去不少，多了些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温柔。

海棠反应迟钝，略显僵硬抬起头，仰望着他，半晌，她张开双臂。

江锦一愣，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闲下来时，他偶尔会想，她这个模样是不是装的，是不是又换了一种策略来对付他。

可看着她空洞的眼神，他的那份怀疑又好像稳不住。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就算是装，也总会有破绽，可她没有，他没有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任何装的成分。

他没动，她也一直维持着姿势没动。

最终，江锦轻叹，心想，他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

弯下腰，将海棠抱起，走进屋中。

将人放到床上，转身，脚还没踏出去，感觉衣服被人扯住，回头，看向衣服被拉住的一角，视线往上移，对上她空洞的眼神，无奈解释：“我出去叫人进来给你洗澡。”

海棠依然紧紧拽着，像是全然没有听见。

“不让我走？”江锦挑眉。

海棠保持着望向他的动作，一动不动。

沉默了几分钟。

江锦试图将她的手掰开，但她捏得十分紧，就好像是拽着一根救命稻草。

最后的最后，江锦没法子，只好抱着她去了浴室。

她伤口暂时不能沾水，只能用帕子为她擦拭身子，刚开始江锦还担心自己会生出欲望，可一见着她跟个精致的木偶似的呆呆坐着，任人所为，所有的心思都歇了火。

现在的她，是一个病人。

不带任何淤泥心思，跟照顾小朋友似的替她擦了身子，将人抱出浴室，放到床上，拿过医药箱，又给她腿上的伤换了药，而后让她躺下，替她捻好被子，就打算出去。

一脚尚未踏出又收回，看向那只拉住他裤子的小手，眸微抬，对上一双好看的杏眸。眼睛好看，却无神。

看似在看着他，却又好似看的不是他。

江锦凝视着她，观察着她，半晌，开口说：“我不走，去洗个澡就回来。”

话音落下约莫半分钟的样子，海棠松了手。

房门关上的瞬间，海棠无神的眼中眸光微闪，江锦并未发现。

他洗了澡又处理了一些事情，推开房间的门，对上一双望着门口方向呆滞的眼神。

她在等他。

江锦说不出当下的心情，就觉得很奇妙，有怀疑，有惊讶，有意外……很矛盾。

他关上房门，走过去，掀起被子，躺下。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海棠的视线慢半拍随着他的动作偏移，手向着他伸去，在被子底下抓住他睡衣的一角，望着他的脸片刻，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身旁的人儿呼吸平稳，江锦转头看去。

床头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光线落在她的脸上，半明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