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四阿哥抄写的经文和自省是如何出现在康熙的御书房十分的可疑,但是康熙似乎还是被四阿哥这份别出心裁的孝心打动了。于是,四阿哥胤,成为了康熙生病后第一个召见的皇子。
四阿哥来的那天,正逢康熙病势反复,精神很是不好,连说话都显得吃力。四阿哥便顺势奏请御前侍疾,迷迷糊糊的康熙便允了。后来的四五日,四阿哥果然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原本就瘦削的身形,又清减了不少。
于是乎,寝殿里的奴才们,伺候的对象又多了一个,而这个四阿哥又是一副见风倒的样子,让人越发的心累。
这一日,闵敏匆匆到小厨房叮嘱了几句,便着急赶回去接原先伺候康熙起居女官的班,哪知在转角的地方忽然被叫住了。
“闵敏。”
“十四爷?”步履匆匆的闵敏,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十四阿哥。
“我有话问你。”十四阿哥脸色并不太好。
“什么?”闵敏满头雾水,转念一想,便道,“若是十四爷问的是皇上的病势……”
“我问你,为什么皇阿玛只召见了四哥?”十四阿哥打断了闵敏的话。
“啊?”
“一样都上了折子,一样都在殿门外问安,为什么只有四哥得到了皇阿玛的召见?”十四阿哥的神情有一种陌生感,让闵敏很不舒服,“这些日子,你始终在御前伺候,比我额娘呆的还要久,不会不知道其中的关窍吧?”
“奴婢不明白十四爷的意思。”闵敏虽还是低着头,眼里的意外和不满已经有些漏出来了。
十四阿哥指了指闵敏手上的折子:“听说,皇阿玛看了四哥的折子,先是震怒,后来却是老泪纵横,可是你在其中说了什么?”
“啊?”闵敏忍不住抬起了头,望着十四阿哥的眼睛,听说?你这是听谁说的。闵敏在心里面问,刺探皇帝起居可是大罪,把这事情告诉你的人,更是死罪哎!
“那日,我见到了四哥贴身的小太监,和你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十四阿哥显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不妥,他还是兀自所着,“闵敏,你到底是谁的人?你先前说的,不过求当好差,可是敷衍爷的?”
原来,十四阿哥是疑心自己在康熙召见诸位阿哥这件事情上使了功夫,仗着康熙信任自己,替四阿哥做了筹谋,这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闵敏头顶的黑线简直可以把十四阿哥整个人都裹成木乃伊了。
“闵敏,我素来以真心待你,你何故与我虚与委蛇?又何故厚此薄彼!”十四阿哥见闵敏不说话,越发觉得自己没有猜错,气势上也更加迫人了起来,“我知道你之前和十三哥有些旧交,但你若果然想要投桃报李,那也应该是为圈禁中的十三哥说话,顾着老四算什么呢?”
闵敏睁大了眼睛,感觉自己的眼球都因为震惊而收缩,曝露在空气中的部分也因为用力过度显得酸胀酸胀的。是啊,自己也本以为你这个皇子待自己有几分真心,岂知也不过如此,心头一凉,不禁苦笑道:“十四爷未必也太看得起奴婢了,万岁爷想召见什么人或不想召见什么人,岂是奴婢能够说得上话的。至于爷问奴婢是谁的人,这问题越发是好笑了,奴婢自从咸安宫出来,无论侍奉哪个主子,无不尽心尽力从无二志,且不说在良主子宫里就素来心无旁骛,即便到了万岁爷跟前,也从未替任何人说过话传过消息,不知道十四爷问奴婢,到底是谁的人,想要奴婢怎么答话?”
十四阿哥气冲冲而来,却不料闵敏会如此恼的连珠炮式的反击,意外之余竟莫名有些慌张,方才的气焰一下就灭了,语无伦次了起来:“闵敏,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闵敏哼了一声:“原想着十四爷不嫌弃奴婢这低三下四的身份,愿意因奴婢的手艺稍有几丝真心,果然还是奴婢高看了自己。若爷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先告退了。”
十四爷看着闵敏头也不回的走掉,满心都是始料未及的意外,那厢闵敏又何尝没有陷入疑惑,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气急了。
只是这个节骨眼上,闵敏却没有空去做太多的思量,毕竟,万岁爷的寝宫里头,还待着一个不好怠慢的主子,那可是大清国未来的皇帝啊。
其实吧,闵敏礼数上虽做的滴水不漏,但是心里总是存着一副冷眼旁观的念头。毕竟九龙夺嫡的大戏已经开锣了,这个最后的赢家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够灭掉对手,尤其是一路被看好的十四阿哥,让闵敏既是好奇、又有些害怕。
可是几天过去了,瞧着他每日亲力亲为的为康熙擦拭身体,每一碗汤药都要亲口试过才送到康熙口中,又忍不住有些许感动。想着,即便那一脸因为病势起伏而阴晴变化的神情是装的,就冲这一份奥斯卡级别的演技,也实在不容易。
“四贝勒爷,趁热进些参汤吧。”眼看又到了子时,康熙的烧稍稍退了一些些,四阿哥的脸色也略微松了下来,闵敏轻手轻脚的绕了过去,递上了一碗参汤。
四阿哥轻轻接过,看了闵敏一眼,将参汤一饮而尽,把空碗还给了闵敏,随即掖了掖康熙的被角,便轻轻趴着康熙的榻边。他就这样歇着,已经是第七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