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敏顺手取过了康熙榻边矮几上的药碗和四阿哥用来尝药的茶盅,看了一眼四阿哥有些苍白的脸色,觉得有丝不妥划过脑海,不由摇了摇头,退了出去。
恰好魏珠正进屋来,瞧见了闵敏轻轻摇头的模样,便拉过她低声问:“你方才摇头,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闵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接着又有些犹疑的点了点头。
魏珠道:“你初来乾清宫当差,也曾送你去太医院稍稍研习,算是粗通医理,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不妨说出来。”
“是啊,额娘和福晋素来对你颇为,若是察觉到了什么我们忽略的东西,不妨说出来。”四阿哥清冷的声音蓦地从身后响起来,大半夜的,还真有点渗人。
“四贝勒爷。”
“说吧。”四阿哥的手虚抬了一下。
“奴婢只是觉得,四贝勒爷要试过皇上的药才给皇上喝,本是孝心使然,但是这样做,只怕……”闵敏犹豫了一下,只是抬眼见到不仅魏珠满眼很想知道,连四阿哥的眼神也颇为留心的样子,就继续说了,“奴婢只是想,若是有病之人,需要药到才能病除,可是若是没病的人,吃多了治病的汤药,怕是会影响身子。毕竟从药理上来说,从来都是疏堵补缺,而康健之人并无忧患,若是不堵之处被强行疏导,或本无缺漏却遭到补充,所谓过犹不及,岂不是无病也会治成有病?”
四阿哥和魏珠对望了一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闵敏看了一眼魏珠,跪下道:“奴婢是想说,贝勒爷为皇上试药或是一片好心。但是若是因为过犹不及的关联,皇上病体未愈,贝勒爷又垮了身子,太医院怕是担待不起。所以,用药之时,必然颇多限制,皇上那儿,恐怕药力不够,贝勒爷这里,又要添加些固本培元的药材……”
魏珠和四阿哥都是聪明人,闵敏当然知道,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肯定已经心知肚明。
果然,四阿哥低头想了想,便向魏珠道:“魏公公,闵敏所言不无道理,我明儿一早便去见皇太后,让她代为召见三哥、五弟,八弟,他们几个都略通医理,可以与太医一起参详检视,想来能对皇阿玛的病有所帮助。”
四阿哥这样说了,魏珠哪里还能说不呢,只能连连点头,称四贝勒爷想的很是周到云云。
闵敏却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四阿哥和八阿哥应该是对头,怎么会提议把尚在禁足的八阿哥也召进宫里头来?罢了,既然大家都觉得这样的建议是理所当然,自己又何必瞎操心呢。
次日一早,四阿哥便去了慈宁宫,讨了皇太后的懿旨,随即,三阿哥、五阿哥和八阿哥都奉诏入宫侍疾。
皇帝的寝殿一下子就被四个阿哥和几位太医挤满了,让魏珠、称心和闵敏忙的不可开交。或许真的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几位知道药性的阿哥和太医院齐心协力,检视药方,悉心熬制,且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康熙倒是一日比一日精神,渐渐地好起来了。
康熙也是个孝顺的,才去了病气,便赶忙到太后宫里去问安。谢过太后当机立断,召见几个通药性的阿哥和太医院一同检视药方的决定,才能让太医院不再过分避忌药性,最终可以事半功倍。
“呵呵。”太后却笑着说,“这哪里是哀家的意思,那日早上,哀家才起,就听宫人说,四阿哥跪在外头许久了,便传他进来。他道,皇帝你病势反复,可能是太医院不敢用药的缘故,就来向哀家讨一道恩旨,召三阿哥、五阿哥和八阿哥这几个通药理的孩子,和他一起协同太医院检视药方,说是这样可以让太医院放手用药,对你的病好。”
康熙听了,却是沉吟不语。
不几日,康熙便传谕诸皇子和王公大臣,好好的说了一番四阿哥的好话,又是为太子说话,又是友爱兄弟,又是公而无私之类,实在是个有前途的儿子什么什么的。
四阿哥则上了折子,说皇帝表扬的太过头了,自己担待不起什么什么的。
康熙看了折子,龙颜大悦。闵敏静静瞧着,觉得四阿哥这招以退为进实在是太太太厉害的,无论他到底有没有为废太子说过话,只要康熙认为他在太子被废这样的节骨眼上,仍然坚持相信废太子的人品,说明他敬畏兄长。而八阿哥又在被群臣推举为皇储的当下,他并不避忌八阿哥会因此立功而请求皇太后召他一起侍疾,说明他大公无私。皇帝病愈之后,他并无居功的念头,甚至提都不曾提过一句这本是他的建议,说明他无名利之心。每一件每一桩,都深得圣心,这个本来不怎么得宠的皇子,原来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走上政治舞台的中心的呀。
又过了几日,康熙恢复了八阿哥多罗贝勒的爵位,废太子也被放回了自己原先居住的撷芳殿。
一切离复封太子越来越近了,闵敏瞧着天空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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