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目光闪动,失声道:“此经一向被少林视若珍宝,看护何等严密,又怎会遭窃?”
对面一个身形魁梧的僧人沉声怒道:“檀越再抵赖也是无用——六日前,看护法僧于清晨发现经书不翼而飞,藏经阁柜中却留着一张纸条。”
宋江目光转动,沉吟道:“上面写的是……”
那僧人冷冷道:“‘疾风夜留香,少林愁断肠。’”
宋江面色微变,叹道:“所以你们就认为是我偷了经书,是么?”
那僧人冷然道:“不错。少林乃武林禁地,守卫森严,若不是宋施主这样的身手,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宋江叹道:“若是有人嫁祸,少林岂不是白费气力,找错了人?”
一个脸色黝黑、瘦削精干的僧人突然截口道:“经书就算不是檀越所盗,也一定与檀越有莫大关系。今日贫僧即使不杀你,也要废了你的武功,带回少林问个清楚。”
他的眼睛本来半张半闭,但此刻一睁开,目光却是如若青虹,凛然慑人。宋江悠然道:“若是我不愿跟你们走呢?”
那僧人脸上的青气一闪而过,怒道:“檀越莫非真要尝尝少林七铜人阵的滋味?”话音未落,七僧凝练的杀气已开始紧缩。
七僧的精、气、神迅速凝结为一,脚踏北斗七星之形,左手笼在宽大袍袖当中,右臂遥指宋江,五指伸出,根根呈现淡金之色。室内温度竟陡然上升,如若炼金时的熊熊热浪,扼人呼吸。
宋江摇首喃喃道:“别人都说行走江湖,有三种人一定不要得罪:乞丐、女人与和尚……今日看来,果然不错。”
他的表情虽看起来依旧很轻松,但心里却是沉甸甸的。这七名僧人,每一个都是武功与冉仲玉相若的绝顶高手,组成阵法之后功力更可以成倍增长,威力大得惊人。何况七僧联手已久,心意互通,即便一人出现破绽,其余的僧人立刻便可将其弥补。
这只怕已是天下最难破解的阵法。
——更为难的是,这些僧人并非作恶多端的恶徒,而他的“漫天冰雨”一经发出当者毙命,就连自己也无法留下活口,他又怎能使出?如果杀了这七僧,不仅于心不忍,而且与少林寺的仇怨就更加无法化解。
——但是仅凭疾风掌法,他又怎能破掉这号称少林护院法宝的阵法?甚至还能不能活下来,都还得碰碰运气。
他实已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这一战,无疑将是他生平最艰险、最恐怖的一战。
热浪越来越灼热。七僧神色严峻,微微抖动的袍袖之下真气流窜,眼看就要出手。
二
却听一人在墙外沉声道:“等一等!”
这个声音低沉,有力,坚定,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力量,竟令七僧同时停止了动作。
但他们凝固的阵法却并没有丝毫松懈——他们只不过将所有的动作暂时停了下来,只要他们愿意,阵法随时便可以重新发动。
杀气依旧。长眉僧人缓缓道:“檀越既然驾临,何不现身?”
自墙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他的双眉粗犷而浓密,鼻梁挺直而端正,一张方正的脸充满了果决、坚韧和摄人心魄的魅力,而右掌中牢牢握着的一杆精钢梨花枪上射出的寒芒,竟使室内的温度也骤然降低。
只听他沉声道:“在下林冲。”
七僧闻言不禁俱都骤然动容,一个身材矮胖的僧人脱口呼道:“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
林冲道:“正是在下。”
长眉僧人眉头高挑,森然道:“施主莫非要阻拦老衲不成?”
林冲拱手恭声道:“大师若执意要对宋公子不利,那在下纵然自不量力,却还是要挡上一挡……”
那脸色黝黑的僧人冷笑截口道:“檀越有这个本事?”
林冲沉声道:“论功力,在下与各位大师自是有天渊之别,但大师们的阵法却并非针对在下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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