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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凤阑夜知道自已说什么都没有用,雾翦的心是被安王给伤了的,男人真是可恨。
她念着这句话,不由想起了玉戬,又想起了齐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本来她以为自已会进晋王府,那梅妃不是一再找她麻烦吗?她就和她斗斗,没想到最后竟然要进齐王府,这和玉戬当初让自已进齐王府倒是一个意思,这样他会送来解药吗?
凤阑夜猜测着,抬首望着一侧的雾翦,她身子歪靠到厢壁上,有气无力的闭上眼睛,似乎所有的精力都在前一刻大殿上打那些女人用光了,其实她知道,是因为她的心伤了,所以才会如此疲倦,安王他倒底爱不爱雾翦呢?凤阑夜想着,心里隐隐有个意念,她想见安王一面,探听探听他是否真的爱雾翦,如果不爱,何必让她如此受伤。
马车内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停了下来,太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到了,司马公主和九公主请下车。”
这些太监最惯见风使驼和看人颜色,现在的司马雾翦和凤阑夜可不是身份低下的人了,她们将是齐王妃和瑞王侧妃,所以他们这些奴才自然不敢大意,谄媚之极。
凤阑夜和司马雾翦下了车,天色已经晚了,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沉浸下去,青暮光芒弥漫,街道边围观了好些人,这些人的眼瞳中浮起羡慕嫉妒,谁能想到这云凤国的亡国公主,一跃竟然成为了人上人,未来的齐王妃,以后谁还敢小瞧了她,她很快便会出去了吧。
凤阑夜一身白色的锦衣,虽然不华贵,却飘逸如水,神色清绝冷艳,轻月之下,如幽谷兰花,绽放出独特的芳姿。
很多人看呆了眼,她的身侧是美丽动人的金昌国三公主司马雾翦,司马雾翦墨发如云,周身的寒气,今日今时的她,不再是往日那个嬉笑顽闹的女子,她周身流淌着的是寒冷,一双俏丽的瞳仁更是弥漫着浓烈的戾气,随意的一扫,街道边很多人惧怕的退避三分。
两个小太监和护送她们回来的一队侍卫已回身离去。
凤阑夜握着雾翦的手不忍心放开,她知道她的心很难受,今晚只怕是一个无眠的夜。
“雾翦?”
她一开口,话还未说出来,司马雾翦忽然笑了起来,好似一朵绽开的牡丹,华贵动人,伸出手抱住凤阑夜的小身子,柔柔的开口:“凤妹妹,你别担心我,我什么事都没有。”
“雾翦,安王一定有他的苦衷,他仍皇室的亲王,婚姻之事由不得她了。”
怪只怪女子不该喜欢上这样的男子,司马雾翦叹气,无力的开口:“其实我要的并不多,那怕他站出来表明他想纳我为正妃的意思,最后即便不能成为他的正妃,至少我知道他的心,可是却什么都没有,你说我该奢望吗?”
“雾翦?你别想了,安王他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交待吗?已经不重要了。”
司马雾翦摇头,摇落的还有她的泪珠,她放开凤阑夜的肩,融融的开口:“凤妹妹,你要照顾好自已,皇室从来没有亲情,可恨我生在皇室之中,连一份亲情都没享受过,遇到你也是一种缘份,谢谢你这些日子给我的慰藉。”
“雾翦,你?”
一向冷心冷情的凤阑夜,今晚竟然心酸酸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其实她从雾翦的身上也得到了亲情,她们两个人同病相怜,从彼此的身上得到了亲人般的关爱,可是此刻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她,或者是说什么都是废话。
她伤了的心即是三言两语弥补得来的,凤阑夜正想着,司马雾翦已放开了她,笑望着她:“好了,我该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凤阑夜立刻点头:“嗯,什么事都会过去。”
两个人在门前道了别,各自回院子。
漆黑的小院内,月影轻渺,照在枯枝残叶之上,像蒙了一层薄衫。
花萼早走进房子里去点灯,朦胧的灯光亮起来,照着一方见天的地儿。
凤阑夜的黑悠悠的眸光盯着无尽的苍穹,今日的事透着一股儿诡谲,晋王南宫卓想纳她为侧妃,三皇子南宫燮也想纳她为侧妃,八皇子则想纳她为八皇子妃,可是最后她竟然成了齐王妃。
虽然玉戬给她下药,威胁她嫁给齐王,她也打算这样办了,可是最后让她如愿嫁进齐王府的却是一张纸条,那是?
传闻齐王性格孤僻,又深得圣宠,她若嫁进齐王府,即便他不喜她,怕也容不得别人欺她,所以她嫁进齐王府是相对安全得多的事,而她只想把眼前的天下局势摸清一些,然后离开齐王府。
可是在大殿之上,没想到梅妃威胁她,甚而引发了她的怒气,才会一怒之下准备进晋王府,她倒要看看梅妃能把她怎么样?难不成杀了她,或许她经常杀人,但她不是那些坐义待毙的人,到时候鹿死谁手就不知道了?
凤阑夜正想得入神,花萼走到身边,顺手给她披了一件披风。
“公主,别想了,进去吧,夜凉了。”
十一月份的天气,在安绛城已是极冷的了,她们还是当心一些,别着凉生病了。
凤阑夜应了一声,转身往屋内走去,花萼一边走一边轻声的嘀咕。
“公主,你说为什么皇上会下旨让你嫁给齐王?别人都说齐王克母克妻,公主?”
花萼说到最后竟然有浓浓的鼻音,似乎很害怕公主嫁进齐王府。
凤阑夜回首望了她一眼,好笑的开口:“你想什么呢?大家都一样是人,怎么会有克母克妻之说,只怕是有心人的陷害也未可知,也许齐王也是受害者。”
像她一样,她在心里默念,前世孤苦无依的画面映到脑海中,齐王的心里一定也是极凄苦的吧。
花萼愣愣的望着走在前面的主子,不再说什么,沉默着侍候主子盥洗,今儿个一天没吃什么东西,忍不住询问:“公主要不要吃一点东西?”
“不要了,花萼,我很累了,想休息/”
凤阑夜说着便走进寝室,脱衣上床休息,也不理会花萼,花萼站在床前,叹息了几声,走到外间去。
一弯新月挂在天边,浅蓝色的天空如同一片美丽的琉璃,朦胧的月色从窗外照射进来,映衬得房间内一片明亮,凤阑夜躺在床榻上,虽然很累,可是竟然睡不着,想着今天选妃典礼上发生的一切,想着雾翦受伤的神情,想到她最后说的话,忽然想到些什么,脸色煞白,她怎么就没注意到雾翦最后话里的意思呢?
她说,凤妹妹你要照顾好自已,皇室从来没有亲情,谢谢你这些日子给我的慰籍,她为何要说这些话,这些话不该从司马雾翦的嘴里说出来,她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怎么会说这些多愁善感的话,她?
凤阑夜再也不敢多耽搁,翻身而起,一捞房间内的屏风上的衣服,一个漂亮的旋转,那衣服已上身,她一边束腰,一边往外走,脚下急促,外间的花萼惊动了,紧张的迎了过来。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雾翦,一定出了什么事。”
她说,人已闪身出去了,花萼同样心惊,这些日子司马雾翦几乎融成了她们的一份子……
莲院满庭香 第060章 打晋王府的人
这一次,凤阑夜没有从门外进,直接翻墙而过,花萼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公主的武功练成了吗?身手好敏捷,可是她怎么过去,花萼正在为难,听到隔壁院子里文莨的声音响起:“什么人?”
凤阑夜沉声开口:“我。”
她一出声,文莨就认出了她,这些日子她们走得很近,对于这个九公主,文莨知道自家的公主很疼她,对她就像妹妹一样,此刻看到她翻墙而过,不由得惊讶。
“九公主出了什么事了?”
“你们公主一定出事了,快。”
文莨一听凤阑夜的话,心下大骇,早飞身往室内冲,难怪今夜房间里特别安静,不似往日,往日小瞳和小圭总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直到公主的怒喝,她们两个人才会止声,可是今日几乎没说什么。
文莨和凤阑夜冲进房间,只见不大的房间里,昏黄的灯光下,小瞳和小圭两个人倒在地上,显然被点了|茓道,宽大的床榻上,司马雾翦一头如瀑的黑发全数披散在枕巾上,那脸苍白得像一张纸,映衬在墨发中,像一朵盛开的白莲,圣洁无比。
她就像睡着了,安详无比,长睫掩映着往日那双灵活的眼瞳,唇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凤阑夜和文莨往下移。只见她的一只手上,被刀锋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血顺着手臂,指尖一点点的往下滴,已不似先前的急速,很缓慢。
文莨吓坏了,扑了过去,吼叫起来:“公主,公主?”
他的一双手紧紧的抱着司马雾翦,像疯了似的叫起来。
凤阑夜却很冷静,伸出一只手试探了一下雾翦的鼻子,还有一丝气,虽然很微弱,但不代表没救了,沉声命令文莨:“快放下她,她还有气在。”
文莨一听,不敢有半分的迟疑,飞快的动手放下她。
凤阑夜一撩裙摆撕了一根布带,绑住了雾翦的手臂,不让血液继续往下流,然后从随身所带的药丸中取出一粒药来,喂了司马雾翦服下,做了这些事,她立刻命令伤心的文莨:“快,立刻去安王府通知安王带了大夫过来,千万不能耽搁了。”
“我知道。”
文莨话音一落,人已消失,凤阑夜不敢大意,一手握着雾翦的手臂,把她的手往高处举,阻止血再往下流,心很难过,从来无心冷情的她,眼里竟然溢上了泪水,低首望着司马雾翦。
“雾翦,你这样一个潇洒的女子竟然为情所困,为何要自杀呢?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说我是你的好朋友吗,你还有我呢?”
她一直说一直说,这时候花萼已从外面走进来,她是好不容易翻墙过来的,听到公主话,再看到床上司马雾翦的样子,知道是出事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寂静的夜,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之气,花萼不动声色的打开一些窗户,使血味驱散一些。
凤阑夜依旧在说话,她是想用说话的力量唤醒着雾翦,否则她只怕撑不过去的。
“雾翦,你听到我说话吗?千万别睡过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们会是姐妹,永远,在这个世上,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姐妹了,你忍心撇下我吗?不是不放心我吗,那就醒过来。”
凤阑夜嗓音低沉,一只手握着雾翦,另一只手轻抚她的鬓发,觉得这样的女子好傻好傻,她的洒脱,她的不羁,可是偏偏是这样的女子个性刚烈,宁愿为情所死,也不愿心痛的活着。
时间慢慢的流逝过去,凤阑夜感受着手中的生命在流失,心愈来愈凉,甚至生出一抹恨意。
南宫昀,若是她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暗念着,不过房门咣当一声响,有人旋风般的冲了进来,一把推开她的小身子,搂抱住床上的人,疯了似的大吼。
“雾翦,雾翦,你在做什么?”
凤阑夜站直身子,一眼便看清,这来的人果然是安王南宫昀,他俊朗的容颜上是少见的慌乱,嗓音沙哑一遍遍的呼唤着床榻上的人。
房间里另外有人,文莨和一名大夫。
凤阑夜冲过去,一把拉住安王南宫昀,沉声命令:“快放下她,她还有气,让大夫给她施针止血。”
先前她所做的措施还不完整,因为此刻的身份,所以她即便知道如何施救,却也没有东西。
南宫昀一听她的话,赶紧放开司马雾翦的身子,朝身后的一名大夫命令:“快,马上救她,如果她有什么差池,本王绝不会饶过你的。”
那大夫吓得脸上冒冷汗,大气也不敢出,赶紧提着药箱上前,拿出银针止血,然后又喂了上等名贵的丹丸,最后又开了药方。
一连串的动作,小瞳和小圭两个小丫鬟也被文莨解了|茓,此刻正害怕的小声哭泣着。
安王南宫昀周身弥漫着寒气,眼瞳嗜血,紧紧的盯着床上的人,一瞬间似乎受到了什么重创一般。
看他此刻的深情,分明对床上的人有着极深的感情,却为何如此伤害她呢?
凤阑夜忍不住责问:“安王既然喜欢她,却为何要如此伤害她,一个真心爱你的女子又怎能容忍你把别的女子娶进安王府?”
南宫昀陡的回首,怒视着她,眼瞳中腾腾的冒着火花,朝着凤阑夜咆哮起来。
“难道本王愿意伤害她吗?本王生来的命运便是这样,难道这样的人注定不该爱人吗?”
他的话里满是沧桑,有一种抑制不住的颤抖,今晚他是吓得不轻的,本来凤阑夜还想和他较量一番,可是看他此刻的神情,却也是很痛苦的,最后总算什么话都没说,抬首望着床上的人。
雾翦已经止住了血,又服了补血的丹丸,文莨很快把药抓了回来,小瞳和小圭两人把药煎好了送过来。
凤阑夜扶着雾翦,一伸手按住了雾翦的|茓道,迫使她张开了嘴巴,小瞳一下下的把药全喂了进去。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大家一起望着床上的人。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床上的人终于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呓语之声,凤阑夜和南宫昀激动的冲了过去,两个人同时叫了起来:“雾翦,雾翦,你醒了?”
其他的人也围了过去,叫了起来:“公主,公主你醒了?”
司马雾翦只觉得自己神思恍惚,头晕目眩,未睁开眼睛,便想起自己自杀来着,为什么此刻竟听到耳边有人呼唤,有阑夜的,还有南宫昀的,一想到这男人,她忍不住的垂泪,慢慢的睁开眼睛,只见围在自己床前的果然是凤阑夜和南宫昀。
两个人都很焦急,尤其是南宫昀似乎很受打击,此刻的神情焦虑心疼,一向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眸子,此时盛了满满的恐慌,一看到她醒过来,伸手抱着她,激动的开口。
“雾翦,你醒了,你总算醒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南宫昀紧紧的抱着司马雾翦,似乎生怕一松手她就真的沉睡不醒了,直到此刻他才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心底深处,一直保留着她,不是他不愿娶她为正妃,也不是因为他想要娶别的女人,而是因为他的身不由己。
他生来的命运就由不得自己主宰,身为他爱的女人,或着爱他的女人都会辛苦吧,可是他真的想要有个人相伴。
“雾翦,对不起,对不起。”
南宫昀沉声道歉。
司马雾翦已回过神来,虽然精神不好,但神色很冷,尖锐的开口:“放开我,你走吧,我不会嫁进安王府,你也别再来找我了,我们从此后再无半点联系。”
“雾翦,别这样。”
南宫昀很苦恼,俊逸的五官上剑眉紧蹙,眼瞳中更是苦不堪言,若说这世上有什么是他想要的,唯有这么一个女人,可是为什么这么难啊?
凤阑夜见雾翦有点激动,赶紧走过去拍拍南宫昀的肩,淡淡的开口。
“安王爷还是回去吧,这里有我照顾她呢,我会劝她的,你别担心了,她身子还没有复原不宜激动。”
南宫昀一怔,抬首望着怀中的女子,她脸色苍白,连唇都无一丝血色,唯有那双清亮的眼瞳中有些神彩,此刻正冷冷的瞪着他,南宫昀身子一顿,不敢再强行逼迫她,慢慢的放下她的身子,起身往外走,那高大的背影,在灯光里孤寂落寞,慢慢的消失在视线里。
司马雾翦直到他走了出去,才哭了出来,凤阑夜走到她的身边,握着她冰凉的手。
“别哭了,才刚醒来。”
“阑夜,我?”
司马雾翦听出凤阑夜话中的责备,抬首望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凤阑夜伸出手给她掖好被角,清润的声音响起:“好了,先养好身子再说吧,什么都不要想了,我真不敢想象你这样的人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我?”
司马雾翦咬着唇,此刻的她和之前阑夜认识的人不一样,柔弱无助得像个小女孩子,伸出手掀开身上的薄被,示意凤阑夜坐上来:“我给你讲讲我和他的故事吧。”
凤阑夜不置可否,不过却没有拒绝,飞快的脱鞋上床,坐在她的身侧。
灯光柔和,一室的温馨,再没有之前的冷寂。
小瞳小圭还有花萼三人,把里间整理干净,三个小丫头走了出去。
房间内响起司马雾翦柔润如水的声音:“我到这里来已经五年了,五年前,我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阑夜,和你差不多大,但是我没有你的勇气,我很害怕,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整天被人欺负,这对于曾经高高在上的我是怎样的折磨啊,终于有一日我决定投湖自尽,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就像救赎我的世外遗仙,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就不一样了,人人知道我是六皇子南宫昀喜欢的人,所以只有我撒泼的份,没人敢惹我,他也很疼我,我以为我们会这样的一直到老,谁知道,谁知道到头来却要看着他一个一个女人纳进王府?”
雾翦再次流泪,一直在外人面前,她是洒脱豪爽的,没想到却也是个为情所困的女子。
凤阑夜伸出手搂着她,柔声的劝慰:“别想了,一切都会好的,安王也有安王的苦处吧,他其实是爱你的,只是皇室中的人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吧。”
司马雾翦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不想再说,久久没有反应,凤阑夜低头望去,只见她已依靠在她的身边睡着了,那白皙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儿,蜷缩着身子的她,就像一个无助的婴儿,陷入了沉睡中。
刚刚出了不少血,一定是累坏了。
凤阑夜伸出手轻轻的触摸她已系上了红绸的手臂,心底叹息。
多情总被无情伤,世间万物最伤人的永远是情字,她想着慢慢的睡了。
屋角一侧,灯火跳跃,夜色朦胧,大地一片宁静。
第二日,一大早,凤阑夜还没醒过来,便听到院子里传进来很大的响声,不由得睁开眼,对上了雾翦的眼睛,她和她一样的迷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瞳和小圭两个丫头跑了进来,恭敬的禀报:“公主,华妃娘娘派人来接公主进宫?”
原来是华妃得到了消息,司马雾翦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抿紧唇不发一言,凤阑夜握着她的手,柔声的开口:“去见见华妃吧,她一定有话对你说,还有,如果真的爱他,就放开一些吧。”
虽然她不想这么说,但这里是古代,要想一个王爷只有一个女人很难吧。
而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昨晚南宫昀的表现,让她看得出来他的无奈,他的痛苦,其实他也很爱雾翦吧。
爱折磨着两个人,如果不爱,倒没有这些痛楚了。
雾翦听了阑夜的话,点了一下头,除却了南宫昀,华妃一直待她极好,就像她的娘亲一般,所以她该去见见她。
“好吧。”
小瞳和小圭听了公主的话,两个人飞快的过来侍候着主子。
凤阑夜也乘机起床,花萼进来侍候着她,司马雾翦很快便穿戴整齐,只是昨儿晚上失血过多,使得她的面容很憔悴,又苍白,整个人没什么精神,无精打采,走路脚下轻浮,临离去的时候,不放心的握着阑夜的手叮咛着。
“你小心些,虽然是未来的齐王妃,可同时也多了一些不安定的因子。”
“嗯,我知道了。”
凤阑夜点头,和花萼站在门口目送着马车的远去,然后两个人回自己的院子。
安绛城内,热闹非凡,皇上下旨赐了众皇子妃,户部和礼部准备了各项事宜,并禀报了皇上,定了黄道吉日。
晋王楚王大婚定于十二月初十。
三皇子和齐王定于十二月十六。
安王大婚定于十二月二十六日。
偌大的安绛城,欢天喜地,热闹非凡。
相较于外面的热闹,凤阑夜住的地方要冷清得多,虽然这条街上曾有人上门祝贺,但都被她挡了,一律不见,只安静的待在院子里,平时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似乎把要嫁进齐王府的事忘了。
午后的阳光如水一般温暖,凤阑夜搬了一张躺椅,在廊下晒太阳,安逸悠然。
阖上眼睛,仔细的想着,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难道真的要嫁进齐王府,如若不嫁,她已经被玉戬下毒了,难道真的等死吗?
要说自己被下毒的事,还真的奇怪,她对毒物涉及很多,可就是没有见过自己身上这一种毒,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自己放了血来研究也查不出有何种毒性,可若是没有毒,玉戬给自己服下去的又是何物,入口即化,还有一股幽香从腹中散发出来,不似毒药倒更似上好的丹药,可是玉戬凭什么把丹药给自己服下?
她百思不得其解,再想到隔壁的雾翦,进宫已有几日了,一直没有回来,倒是曾派了一个小太监给自己送过信,让她别担心她的安危,一切都挺好的。
只要她好,她就放心了,但愿华妃娘娘能解开她的心结。
凤阑夜正想得入神,一道光影挡住了头顶的亮光,花萼轻逸甜美的声音响起来:“公主,喝杯茶吧。”
“嗯,放着吧。”
凤阑夜身形未动,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矮几,清冷的开口,依旧闭目享受头顶的日光浴。
花萼好气又好笑,这几日她总是担心受怕的,可是公主却一点事都没有,既不担心齐王会克妻,也不担心齐王府是虎狼之|茓,反正她是一派的怡然自得。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院门这时候却被人拍响了,很有节奏的声音。
“去开门。”
花萼应了一声,走过去打开门,只见院门外,立着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目光炯炯有神,一袭灰色的锦袍,态度恭敬的立在外面,他的身后立着一长串的人,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头,花萼咋舌,这些人手里都捧着东西,还有人抬着箱柜等物件,另尾随着数名丫鬟,齐刷刷的立在院门外,大街上很多人在看热闹,一时间吵杂不断。
花萼以为人家走错地儿,冷着脸责问:“你是谁啊?”
“小的是齐王府的管家柳郸,奉王爷之命前来送纳征礼。”
“齐王府?纳征礼?”
花萼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纳征礼是嫁娶之中的一道正式文定手续,可是传闻齐王个性怪癖,而她们又是身份低下的亡国奴,这种手续本来以为会免掉的,没想到齐王府竟然真的派人送来了纳征礼,看上去还很豪华,着齐王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花萼想着,便让开了身子,脸色好看得多。
“请进吧。”
齐王府的管家柳郸一挥手,身后的人陆续的走进了院门。
众人一走进去,远远的望见廊下有一道娇俏的身影,正闭目养神的躺在长椅上晒太阳,虽然看不真切,可仍然觉得那就像一幅画,她们未来的小王妃年纪似乎有点小了。
不过谁敢非议啊,动作利落的放下手中的东子,眨眼的功夫,摆满了一院子。
凤阑夜听到了动静,眯起眼睛望过来,清冷的声音响起:“花萼,这是怎么回事?”
花萼领着柳郸走了过去,恭敬的禀报:“公主,是齐王府的人,送来的纳征礼,这位是管家柳郸。”
凤阑夜抬眸望向柳郸,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挺直,走路稳健有力,一看便是会功夫的,此刻不动声色的的望着她,估量着眼前的女子凭什么让王爷指定给她送来纳征礼,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垂下眼眸,这小丫头虽小,不过周身的傲气倒不可小觑,还有她眼瞳中的阴沉,完全不似十二岁的孩子,很厉害。
这样的人作为齐王妃,倒没什么,只是年纪是不是有点小了,爷怎么就会选中这样的小丫头呢?
以往他可从没有指定给谁送过纳征礼。
“小的柳郸见过公主。”
柳郸不卑不亢的行礼,凤阑夜挥了挥手,云淡风轻的开口:“嗯,你们王爷有心了,礼留下,人回去吧。”
“是,公主,不过?”
柳郸沉声应着,不过后面还有话未说,小心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她可是未来的齐王妃,王府的女主人,他摸不准这小丫头的心性,所以凡事小心一点为好。
“什么事?”
“王爷派了两个丫头,两个嬷嬷,还有几名侍卫,保护王妃的安全。”
“嗯?”
凤阑夜眯起眼睛,盯着这位柳管家,保护她的安全,是保护还是监视啊,难不成那位神龙不见尾的齐王担心她跑掉不成?这人藏得可真够深的啊,为何不露面呢?
不过倒没说什么,因为她没打算跑,她这么小,就算嫁进齐王府,也不会陪那位爷做什么事,等到稍大一点她便会离开齐王府,离开安绛城。
凤阑夜自有自己的打算,不动声色的点首:“好,过来让我看看吧,都是些什么人?”
柳郸一听公主没生气,才松了一口气,一挥手,从他身后走过来,两个年轻的丫鬟,两个中年嬷嬷,还有四名侍卫,一行人恭敬的垂首,不敢看坐在长椅里的小丫头。
虽然小,可是周身的气势却很强大,这些人不知道眼前的主子什么禀性,所以越发的小心。
“抬起头来。”
一道冷语响起,数人不由自主的抬首,凤阑夜眯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纤手轻点前面的小丫头,缓声问:“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两个小丫头扑通一声跪下,恭敬慌恐的开口:“奴婢叶伶。”
“奴婢叶卿。”
其实这些人不是害怕这小丫头,而且因为柳管家说了,这是爷的意思,王爷是什么样的人她们心知肚明,若是惹到他生气了,轻者撵出府去,重的直接杖毙。
她们又不是不要命了,既然王爷对这小丫头很重视,她们又哪里敢大意半分。
两个丫头禀报完,身后面的两个嬷嬷不待凤阑夜开口询问,便自动禀报了,一个是苏嬷嬷,一个是柳嬷嬷,都是待了王府近十年的嬷嬷了。
凤阑夜等到这些人禀报完,抬首望着柳郸,一字一顿的开口。
“这些人留在这儿,可就由着我支配了,若是有不合意的,我可不会容气半分。”
冷削如利刃的话,使得跪在地上的几个人抖索了一下,光是听她说话的声音,便令人害怕了,她们哪里敢有半分大意,几人早慌恐的磕头:“公主放心吧,奴婢们一定尽心尽力的侍候主子。”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
凤阑夜点了头,柳郸总算松了一口气,告安领着人退了出去,走到院门外,擦了一下头上的汗,他总算不负王爷之命完成了任务,他们这位爷脾气可不好,他们这些人可不敢出半分的差错。
想到爷,柳郸不由想到方才看到的小丫头,怎么看怎么和爷的气质那么相似啊,都冷到骨子里了,而且看上去狠厉阴沉,柳郸一想到未来王府有两个狠人,不由得头皮发麻,连说话都无力了:“回王府。”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院子里,凤阑夜挥了挥手吩咐花萼:“领着这些人把这些礼品摆放好,另外,给她们安排住的地方。”
“是,公主。”
花萼领命,指挥几人把东西一一抬到厅堂去,然后分派住的地方,那几个侍卫在院门外守着,不准闲杂人等靠近一步,这里住着的可是未来的齐王妃。
凤阑夜的身份一下子被抬高了。
不过从头到尾,这位齐王殿下都没有出现过,这使得他越发的高深莫测了。
不过齐王府来的纳征礼却相当的可观,二十八抬的礼品,光是礼单就是两张纸,凤阑夜看了一眼,其中不乏名贵的东西,连南洋珍珠这些少见的物品都有,还有嫁衣凤冠霞帔等应有尽有。
花厅里摆满了箱子,凤阑夜蹙眉望过去,唤了叶伶和叶卿两个婢子问话。
“这礼品是你们王爷吩咐送过来的?”
两个小丫鬟同时摇头,红衣的叶伶机灵一些,叶卿憨厚一些。
叶伶飞快的开口:“禀公主,这是柳管家吩咐的,不过没有王爷的注意,柳管家是不敢擅自做主的。”
凤阑夜眯着眼睛望着两个小丫头,眼神冷冽,高深莫测,唬得两个小丫鬟打着轻颤,这未来的王妃看来是个厉害的主子,她们还是小心侍候才是。
“来,说说齐王府的情况吧,听说齐王连娶了两妃都是洞房毙命,有没有这回事?”
凤阑夜慢条斯理的问,可是她一开口,叶伶和叶卿咚咚的磕头,哪个敢在未来的王妃面前说这种事,又不是不要命了,要是临时出了问题,这小王妃不嫁了,王爷肯定会要了她们两的命的。
“公主你别问了,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守在门前的两个嬷嬷一看眼前的光景,也唬得变了脸,尤其是新王妃的问话,在齐王府可是个禁忌,现在这小王妃面不改色的提了出来,怎不令人恐慌?两个人就着门也跪了下来陪着叶伶和叶卿二人磕头,一边磕一边央求:“公主,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不知道这些事。”
凤阑夜并没有说话,根本不叫几人起来,由着她们磕个够,几个人磕累了,自动自发的直起身子,一脸可怜戚戚的望着坐在主位上的小丫头,看来这丫头软硬不吃,心狠着呢?
凤阑夜继续方才的话题:“那两个人真是洞房毙命的吗?”
叶伶和叶卿两个人苦不堪言,就是门边的两个嬷嬷也是一脸灰白,妈呀,这小王妃真太厉害了,个性也倔,看来不说是过不去了,最后苏嬷嬷一咬牙,恭敬的开口。
“禀公主,是的,两个王妃进了洞房,然后死在洞房里了。”
“你们王爷呢?王爷没事吗?”
凤阑夜眼神冷冷,阴森森的盯着下跪着的四人,昏暗迷离的灯光映照着她的脸,鬼魅惑人,苏嬷嬷唬得连气都喘不均了,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
“禀公主,王爷根本不在房里,那两个人是皇上赐婚给王爷的,王爷根本不理会,谁知道她们竟然死在洞房里了。”
“喔?”
凤阑夜眯起眼睛,质疑布在眼底,挥了挥手示意跪着的几人起来,可惜四人谁也不敢动。
“公主,你千万别不嫁王爷啊,否则奴婢们别想活命了,公主啊。”
几个人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凤阑夜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侧的花萼抢先一步气狠狠的开口:“你们的命值钱,我们家公主的命就不值钱吗?”
花萼说完,那几人哭得越发的厉害了,凤阑夜眼一眯,狠狠的责声:“我没说不嫁,都闭嘴吧。”
立马厅内一点声响都没有了,哭声戛然而止,谁也不敢再有半点的声响,惹恼了这位未来的王妃,看来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而且王妃都说了不会不嫁的,她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花萼听了凤阑夜的话,脸却苦了下来。
“公主你也听到了,那两个人都是洞房毙命,你若是嫁过去,再发生?”
接下来的话她不敢说,早抿紧了嘴巴,叶伶和叶卿二人早已站了起来,柔声的安慰花萼。
“花萼姐姐,你别担心,这一次和以往不一样,王爷一定会保护公主的,她不会有事的。”
是啊,她们家王爷不但貌美,而且很厉害的,既然他吩咐了柳管家办这件事,就认可了这件事,哪会让人伤害到新王妃呢?
“好了,你们别说了,都下去息着吧,我要休息了。”
凤阑夜起身,花萼嘟着嘴,随了她进去侍候,直到盥洗完上床休息,她才叹了一口气往外走。
躺在床上的凤阑夜无奈的望着那落寞的丫头,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叫了一声:“花萼,你放心吧,我不会出任何事的,我不会让人害到的。”
“嗯,公主。”
花萼点头,总算安心一些,这些日子,她看到了公主的厉害,只要是她说出来的话,她都相信,公主不会有事的。
房间内,凤阑夜睁大眼望着房顶,忽然一阵风吹过,屋里多了一道人影,她警戒的翻身坐起来,冷冷的怒瞪着来人。
只见他一袭黑衣,身材高大魁梧,剑眉星瞳,五官刚毅立体,鬼斧神工雕刻一般。
这人竟然是楚王南宫烈,没想到他半夜跑到这里来,还闯进了她的房间,凤阑夜的脸色要多难看就多难看,阴沉沉的盯着南宫烈。
“楚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半夜闯进来意欲何为?”
楚王南宫烈一收手,身形未动,沉声而语:“你想得怎么样?既然你没有进入晋王府,成了齐王妃,那么以后齐王的动向,你要随时向本王禀报,只要本王成就大业,一定会赦免了你的族人。”
凤阑夜一言不发,阴沉沉的恼怒的望着楚王,她若帮他,绝不是因为那些什么族人,而是当日他出言救了她一命,不过这报恩也不能半夜三更的闯进来。
南宫烈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改变主意了,冷言讥讽。
“难道你想做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谁说的?”
凤阑夜刚出声,这时候窗户呼的一声被风吹过,啪的一声响,似乎有动静,楚王南宫烈来不及细说,一纵身便闪了出去,只扔下一句:“以后有人会找你。”
屋外有人竟然打了起来,凤阑夜动作利落的披衣下床,飞快的走到窗前,推开另外的半边窗户,只见不远处的月影下,两三个黑影缠斗到了一起,心下不由得奇怪,挑眉思索,究竟是何人隐藏在周围,这个隐藏着的人似乎在保护她,是谁呢?一直以来似乎都有这么一个人总是及时的帮了她一把,究竟是谁呢?
凤阑夜想了想,再看那黑影,已消失不见了。
她缓缓的走到床前,躺回去休息,既然想不透,还是不要想了,相信总有一日这人会浮出来的。
第二日一早,隔壁的院子便传来了动静,花萼跑进来禀报、
“公主,三公主回来了。”
凤阑夜一听,便高兴了起来,飞快的起身,花萼侍候她打理好一切,便扶了她出来。
叶伶和叶卿两个小丫头也起来了,在打扫院子,两个嬷嬷在整理客厅,她们几个来了以后,花萼倒轻松了很多,没什么事可做了,只需要侍候公主就行了。
两个人出了院门便去了隔壁的院子、
文莨一看到她们出现脸色温和的点头,那一晚多亏了这位九公主,若不是她,他们家的公主早就没命了。
两个人走进院子,老远便听到小圭的声音响起来。
“公主,你知道吗?听说昨天齐王府送来了纳征礼,好大的手笔,这下好了,说明齐王很重视九公主,九公主过门后,一定会得到齐王宠爱的。”
“可是?”
雾翦担心的声音传出来,小圭连忙安慰她:“公主,没事的,九公主可不是寻常人,她是个慧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呸呸,你说的什么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雾翦生气的连呸了几口,小圭赶紧认错:“是,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凤阑夜和花萼听了个清楚,主仆二人笑了起来,凤阑夜忍不住开口。
“雾翦,别怪小圭了,她又没说错什么。”
两个人走了进去,正厅内,司马雾翦坐着喝茶,一左一右两个婢女正陪着说话儿,一看到凤阑夜进来,赶紧福了一下身子:“九公主好。”
“嗯。”凤阑夜点头,走过去打量了雾翦几眼,这女人的神色倒好多了,脸色也红润了,看来华妃娘娘没少帮她补身子,说不定还解开了雾翦心头的结,这样想着,她的心也放松了很多。
司马雾翦一挥手,示意两个小丫头下去,她想和凤妹妹说会子话。
三个小丫鬟很有见识的退了下去,正厅里就剩下司马雾翦和凤阑夜两个人。
雾翦拉了凤阑夜坐下,脸色凝重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
“凤妹妹,我要进安王府了,你说我是不是个很没有用的女人。”
“怎么会呢?只是因为爱吧,爱了就无法抗拒,你一定要开心一点。”
凤阑夜握着她的手,希望她是真的开心,别带着愁绪嫁进安王府去,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样的事情,那么何不让自己开心一点。
“本来我是不想嫁的,永世不想再和他纠结了,可是华妃娘娘一直待我极好,她就像我的母亲,她求我不要离开南宫昀,她说南宫昀真的很爱我,他身上有无法推卸的责任,只要等时机一到,她就让南宫昀和我离开皇宫。”
凤阑夜听着雾翦的话,点了点,握着她:“既然华妃娘娘如此说,那么你就放宽心吧,安心的待在安王府吧,以后我会去看你的。”
“好,你一定要来看我啊。”
以后她在安王府是侧妃,上面还有一个正妃,不是想出府就出府的,不可能如现在这般的自由,但是阑夜不一样,她是齐王妃,齐王的府中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妾室,没有人能约束得了她,她和现在一样自由。
“好,”两个人的手紧握在一起,并没有因为未来的命运而变得不一样,相反的心底的那份友谊更加的深厚。
花厅内,两人正紧握着手,笑望着对方,为友谊而激动。
花萼从门外走过来,恭敬的禀报:“公主,有人过来要见公主?”
“嗯,谁啊?”
“叶伶说是晋王府的人。”
花萼禀报,凤阑夜松开雾翦的手,站了起来,纤眉忍不住锁了起来,那晋王府的人又来干什么,脸色愈发的清冷,转身往外走去。
雾翦在后面叫了一声:“阑夜你没事吧。”
凤阑夜回首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是真的没有事,不但有齐王府的人保护着她似乎暗处还隐着一人保护她,所以她十分肯定眼下她不会出任何的事,可是玉戬给她下了毒,这死男人好像失踪了,他究竟什么时候会出现呢?她都要嫁给齐王了,虽然不是她心甘情愿的,不过好歹和他说的一样了,他总该把解药送来吧,而且这玉戬和齐王有什么关系,他不会和齐王有仇吧,然后让她潜进齐王府,乘机杀了齐王吧。
凤阑夜乱想一通,脚下倒是没迟疑,很快回了小院。
院内站着几个人,果然是晋王府的人,管事的秦臻恭敬小心的开口。
“小的见过九公主。”
凤阑夜点了一下头:“嗯,秦管家过来有事吗?”
“我们爷要见九公主。”
凤阑夜面色一沉,周身的冷寒,傲然立在秦臻的面前,凉飕飕的开口:“秦总管,你认为我现在去晋王府合适吗?”
“九公主请别为难小的们。”
秦臻脸色有些白,他自然明白九公主的这话的意思,现在她可是未来的齐王妃,去见晋王,自然是不合适的,可是他们爷要见的人,若是他没有办到,还有命吗?秦臻扑通一声跪下,身后的数人皆跪了下来,不过凤阑夜并不理会,她转身朝屋子里走去,冷冷的开口:“秦臻,你还是回去吧,我是不会去晋王府的,还有告诉你们晋王,以后少来招惹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声厉如刃,本就骄傲的人,现在再加上一个有力的身份,自然更是狂傲无比的。
可是秦臻身为晋王府的管事,哪里敢办不好事情,身子陡的一跃就挡住了凤阑夜几人的去路,脸色一闪而过的无奈。
“九公主,对不住了。”
手一伸便待擒了凤阑夜,凤阑夜唇角一勾,冷笑出声,身子往后一退,快如泥鳅,好像一道软缠丝,轻易的避开了秦臻的手,朝院门前命令。
“给我把这些人打了出去。”
凤阑夜知道凭齐王府的四个侍卫打秦臻他们出去,绝对不可能,但是暗处的人,可是武功高强的,他一定会出手的,所以她不担心。
凤阑夜命令完便领着花萼和叶伶叶卿几个小丫头回了屋子,外面几人打成了一团。
果然如凤阑夜预料的一样,秦臻等人很快落败了,每人带着伤离开了,回晋王府去复命。
晋王南宫卓为人一向阴险,深沉,没想到吩咐了管家秦臻去传凤阑夜,那丫头不但拒不过来,竟然还打伤了晋王府的人。
最重要的事还让他无话可说,由此更看出这丫头的能耐,他既然让她如愿嫁到齐王府,日后只怕是个棘手的人物。
母妃和别人大概只认为她有些厉害,却从未想过这丫头有一日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就从她面色坦然的进虎笼,面色坦然的和他讲赌注,他便知道她的不一般,决定让她进晋王府了,没想到父皇却把她赐婚给齐王,齐王一向不理别人,更讨厌女子,此次不但没有拒婚,竟然还送了纳征礼,这说明他认可了这件事,难道说他们认识,可是没听说过他们有交集啊。
南宫卓一番思量,想到那小丫头竟然不来,不由得脸色暗沉,周身的冷寒。
奢华的八角玲珑宝亭中,遍布冷寒之气,秦臻跪在亭边,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脸上清晰可见的伤痕,一身的狼狈,可就是这样,南宫卓依然很生气,眯着眼睛阴森森的瞪着他,秦臻吓得一言不发,头垂得很低,气都不敢喘,他们的主子可不是个善主子。
不过南宫卓此刻关心的事,究竟是什么人能伤得了晋王府的管家,齐王的侍卫有如此深的能耐吗?
“究竟是谁伤了你们?”
“回爷的话,开始的时候小的以为是齐王府的那些侍卫,后来回来的路上想了,似乎有人暗中帮助齐王府的人,所以小的们才不是对手,败下阵来。”
“嗯,意指暗处有帮手,那人是齐王府的人,还是凤阑夜的人?”
秦臻慌恐的摇头:“禀王爷,小的该死,不知道那暗处的人究竟是谁,不过身手极厉害,即便出手,小的竟然全无察觉。”
“看来你们是日子太好过了,养废了。”
南宫卓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手指,可是眼瞳中却盛着嗜血的戾气,脸色很冷,那凉薄的唇突出的却是不带一丝感情的话。
“小的该死,请王爷责罚。”
秦臻待在王府很多年了,否则现在岂还有机会说出话来,正因为他往日的功劳,所以南宫卓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慢腾腾的开口。
“秦臻,带一件蓝姬的信物过去,相信她会过来的。”
“是,王爷。”
秦臻松了一口气,飞快的站起身准备去办事,南宫卓冷冷的开口:“如果人还带不来,你可以找个地方自我了结。”
此话一出,别说秦臻,就是亭外跪着的几名王府侍卫,脸色也苍白如纸,如果秦管家自行裁决,他们还有命在吗?几个受伤的人再不敢说一句话,等到秦臻出来,一起前往晋王府的别院。
那里是王府家妓所在的地方,现在里面新来了一个妖娆绝代的女人,她就是蓝姬。
王府的头牌家妓,是个天生尤物,男人见了她只怕魂都没有了。
秦臻赶到别院,见了蓝姬,取了信物,一枝鸾鸟金钗,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他取了信物,马不停蹄的又赶到了奴街,凤阑夜住的院子。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小院内安详宁静,不时有轻盈的说话声传来,一片轻快。
幽暗昏黄的灯光隐隐透出来,小院笼罩着一层光芒,露水打湿了墙角的杂草和那些枯枝,在光芒中湿漉漉的摇晃着。
夜凉薄薄的,秦臻敲了门,开门的不再是以前的一个小丫头,而是一个人高马大,面无表情的侍卫,齐王府的人,齐王府的人一向不惧任何人,齐王为人嚣张怪戾,这在天运皇朝并不稀奇,主子孤僻刁蛮,这做手下的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今儿个是别府的人在此,只怕不会打晋王府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动他们的,可偏偏是齐王府的人,而这里住着的小丫头将是齐王妃。
一想到这个,秦臻便有些头疼,连带身上被打的痛感全数冒了出来。
“你们来做什么?”
开门的侍卫语气很不善,抱拳挡住去路,明显的不想让秦臻进来,其实秦臻也不想进来,伸手把鸾鸟金钗递了过去,沉着的开口。
“请把这金钗交给九公主,她会见我们的。”
那侍卫愣了一下,点头,拿着金钗往屋里走。
屋子里,凤阑夜已用完了晚膳,正坐在灯下,看着几个小丫头说话儿,叶伶和叶卿两个丫鬟见主子多数时候不说话,并不如外表看起来的凶恶,所以胆子大了一些,又都是喜闹玩耍的年纪,所以便在厅堂里说起话来。
院门一响,几个人便都停住了动作,望着门外,直到侍卫走了进来,花萼挑眉询问。
“怎么了?”
“是晋王府的管家,又来了,还拿了一件东西过来。”
那侍卫说着便递了东西过来,花萼不以为意的接了过来,一边打量一边往前走,等她走到灯首的时候,便看了个清清楚楚,手中的首饰乃是一件鸾鸟金钗,这金钗乃五公主凤阑婳首饰,当日皇后娘娘为几个公主每人打了一件名贵的首饰,九公主的是凤凰钗,五公主的便是鸾鸟金钗,现在这钗出现,难道五公主当日并没有死?
花萼满脸的激动,眼中更是溢出泪珠来,凤阑夜奇怪的望着她,一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饰品,淡淡的挑眉。
“怎么了?这是什么?”
莲院满庭香 第061章 针峰相对
凤阑夜仔细的看了看,是一件鸾鸟金钗,鸟眼上镶嵌着一对红宝石,头顶是绿色冠帽,分外的动人,而且名贵价值不菲,和她先前那只凤钗有得一拼。
凤阑夜轻轻的打量着,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女子来。
这女子丽质天生,皎若朝霞,一张千娇百媚的容颜,不比安绛城第一美女沈云菁差多少,两个人摆放在一起,各有千秋。
她是?五公主凤阑婳,她这具身体的姐姐所戴的首饰。
难道说五公主和她一样没有死,现在东西在秦管家的手上,凤阑婳在他们的手上。
凤阑夜冷瞳一闪,唇角勾出隐晦的笑意,挥了挥手命令。
“把秦管家请进来。”
“是,公主。”
侍卫退了出去,很快领了秦臻过来,除了他,其他晋王府的人全都在门外守着,不准任何人跨进一步。
花厅内,秦臻规规矩矩的立着,似乎直到此刻才认识到小丫头的厉害。
虽然以前他就知道这小丫头不凡,可是没想到竟然完全不顾情面,心狠手辣,这份心境倒是和他们王爷有得一拼。
“见过九公主。”
“秦管家,说吧,这东西哪里来的?”
“我们王爷要见九公主。”
秦臻并不回话,而是直接了当的说出自己此时来见凤阑夜的目的,而他手上既然有这件东西,想当然尔这人是在他们的手上,虽然秦臻没有直接说,但凤阑夜瞄一眼便知道他的意思,人确实在他们的手上。
没想到当日灭国,五公主凤阑婳并没有死,而是被晋王南宫卓带了回来,和她一样来到了天运皇朝,只是两个人的身份不一样,一个是亡国奴隶,一个却暗藏在王府之内。
凤阑夜眯起眼睛思索,并没有说话,花萼早激动的叫了起来。
“公主,救救五公主吧,救救五公主吧。”
凤阑夜冷瞳瞪了她一眼,唬得花萼立刻住嘴,公主的性子可不好,她是太激动了,惹怒了她,别说五公主,就是她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你们王爷想见我。”
“是的,九公主。”
凤阑夜俏丽的小脸蛋阴在光影里,看不真切,只看到她的眼瞳遍布着暗礁,波光诡谲,缓缓的站起了身子,娇唇轻语:“好。”
既然是名义上的五公主,她总要为她出一次面,看看这晋王究竟想干什么?
“前面带路吧。”
凤阑夜小小的年纪,轻吐出一句话,秦臻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也许以前是他看轻了她,但此刻他知道这小小的身躯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如若再不加以小心,只怕自己就该身首异处了。
秦臻在前面领路,凤阑夜吩咐了花萼:“取我的绿倚名琴来。”
“是,公主。”
花萼一溜小跑的奔了出去,很快取来了绿倚名琴,紧抱着跟着凤阑夜的身后往外走去。
叶伶和叶卿还有两个嬷嬷都很担心,跟着她们身后往外走,叶伶不放心的开口:“公主,要不要奴婢回齐王府禀报王爷?”
这丫头倒是机灵,虽然刚来,但却知道轻重,知道凡事禀报凤阑夜,没有自作主张。
凤阑夜摇头,这点小事她还摆得平,她可不想凡事都指望别人出面,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是以前的她,她本来就不是让人欺负的主,现在又多了一重身份,她还怕什么呢?
“你们安心待在院子里吧,不会出事的。”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晋王南宫卓又不是呆子,他对她不利,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她相信晋王没那么傻。
至于他为何要见她,相信很快便知道了。
院门外,有一辆晋王府的马车,还有几名侍卫,凤阑夜和花萼上了马车,齐王府的几名侍卫也寸步不离的紧随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晋王府而去。
凤阑夜知道除了这些人,暗处还有一人跟随着,这人究竟是谁?
难道是玉戬,这不太可能,玉戬那样的人怎么会躲在暗处保护她呢?那么究竟是何人呢?
正想得入神,马车一侧的花萼小心翼翼的望着她,慢腾腾的开口。
“公主,你说五公主为何在晋王府内,她在晋王府做什么?”
凤阑夜没说什么,漠然的望着窗外,夜很深很黑,像一口探不到底的深井,幽暗无边。
凤阑婳在晋王府究竟是什么角色,相信很快就知道,不管是什么角色,有一点是肯定的,她也是一枚棋子。
阴险高深莫测的晋王,绝对不会做亏本的事。
马车一路穿街过巷,直奔晋王府而去,虽然是夜晚,但是街道上很热闹,只是马车内的人无心欣赏风景,马车外的人更是不敢大意,气氛显得很僵硬,死气沉沉的。
大街上,豪华的店铺门前,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在夜风中轻摆,像两条舞动的长龙,酒楼茶肆门前,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青楼楚馆,更是生意红火,胭脂飘香,美人吟唱,好一派荼蘼之相。
穿过了几条街道,终于到了晋王府。
秦臻恭敬的请了凤阑夜下车,在前面带路,一路往晋王府而去。
晋王府各处灯笼高挂,映衬得水榭楼台好似罩了一层轻纱,怪石嶙峋,交错的楼阁,好似九重仙阙之上的玉宇琼楼,美不胜收。
一路上,随处可见的下人,恭敬的朝秦臻行礼,诧异的抬首打量着凤阑夜,倒也不敢多说什么。
一行人直奔晋王府的大厅,此时隐约有笑声传来,悦耳如银铃,很显然是女子娇笑之音。
大厅门外,数名丫鬟,为首一人栩光潋滟,虽是一个丫鬟,却长相不俗,可见晋王府内美人如过江之卿,多到数不胜数。
这丫鬟一看到秦臻等人的出现,一伸手挡住了去路,缓缓的开口:“秦管家,等一下,容秋桐去禀报一声。”
这女子乃是晋王的管事丫头秋桐,不但容颜俏丽,而且身手极厉害,南宫卓平时的衣食住行,一应归她打理。
她一开口,秦臻点头,这秋桐便走了进去。
凤阑夜在月色下打量着远处的光景,点点莹亮,即便是冬季,可是随处可见的绿郁,依然茂盛,可见晋王府的花草都是名贵的品种,四季常青,处身在这里,感受不到冬季的荒凉,反而有一种时光倒错的感觉。
正看得入神,那秋桐已走了出来,恭敬的开口:“爷让九公主进去呢?”
秦臻一听秋桐的话,便心知肚明,王爷只让九公主进去,并没有让他进去,他也乐得轻松,便回身望向凤阑夜。
“九公主请。”
凤阑夜扫了他一眼,一甩手领着花萼跟着秋桐的身后往里走。
晋王府的大厅,奢华大气,一眼望去金碧辉煌,中间四根金铜铸成的圆柱子,靠门右侧摆放着双耳铸金铜鼎,里面燃着熏香,轻烟袅柔,正中的红色的地毯,绣着大朵华贵娇艳的牡丹,一目望去,只觉得繁花满眼。
凤阑夜和花萼一边走一边打量,最后抬首望向高座。
狂放邪魅的晋王殿下高坐上首,在他的下首跪着数名美人,有给他捶腿的,还有给他喂水果的,另有人在一边说着笑话儿的,总之温香软玉,享之不尽的美人恩。
凤阑夜走了过去,眼底有着深深的不屑,鄙夷,冷然的开口。
“不知晋王殿下夜召阑夜所为何事?”
晋王南宫卓邪魅万分的笑了起来:“凤阑夜,齐王可是克妻之人,只要你愿意,本王许你一个侧妃之位。”
此言一出,下跪着的数名美人,嫉恨眼红外加愤怒,独有大殿正中傲然挺立的身影,似兰似梅般冷冽,邪冷阴沉的注视着上首的男子,慢腾腾的开口。
“我倒想试试看,能不能克到本公主。”
一言落,满殿的抽泣声,再看高座上的男子,瞬间濒临疯狂震怒,狠盯着凤阑夜。
“你竟然不识抬举。”
“晋王此言差也,阑夜可是皇上赐婚给齐王的,阑夜是什么身份,难道敢抗旨不遵,莫不是晋王殿下胆敢违抗圣命。”
凤阑夜不冷不热的开口,晋王南宫卓阴沉着脸,慢条斯理的开口:“若是你坚持要嫁给本王,本王自有办法到父皇面前去讨一个说法。”
南宫卓话音一落,凤阑夜心中冷笑,好一个卑鄙无耻的晋王,明知道皇上宠爱七皇子,他若去讨说法,只怕触怒皇上,他这样做无非是想陷害她罢了,她岂会那么呆笨。
“那只能对不起晋王殿下了,阑夜不想嫁进晋王府。”
“那你先前在殿内?”
南宫卓眼瞳冷寒,想到自己有可能被这丫头耍了,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收拾了这小丫头。
“阑夜改变主意了,先前以为嫁进晋王府是最好的选择,现在发现还有更好的选择,晋王殿下认为,阑夜有那么傻吗?”
凤阑夜不轻不重的开口,唇角勾出笑意。
晋王的脸色就像罩了一层黑云,而她竟然还笑得出来,大殿内的数名美人,只觉得身子轻颤,透心的凉,这晋王可是心狠手辣得狠,这一刻的盛怒,也许下一刻便暴发出来了,而这个女人竟然胆敢一再的触怒他。
“你好大的胆子。”
南宫卓嗜血的瞳仁锁着凤阑夜,咬牙一字一顿的吐出来。
凤阑夜并不惧他,淡淡的开口:“五公主凤阑婳呢?”
南宫卓压抑下自己的怒火,冷沉沉的哼:“你以为本王还会让你见到她?”
“意思是她果然在你的手上,”凤阑夜淡然的笑了起来,没想到当日灭国,这南宫卓还真私藏了五公主凤阑婳,大概是看她过于漂亮了,所以才会留下她。
“是在本王的手上。”
南宫卓倒也不隐瞒,只不过就算在他的手上,也不会让她们相见,除非?唇角勾出冷傲。
“如果你留在晋王府,自然会见到她,否则?”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若她不是晋王府的人,自然见不到她。
凤阑夜蹙了一下眉,并不见焦急忧心,只是淡淡的开口:“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吗?”
她竟然不再强行要见五公主,南宫卓有些意外,花萼错愣了一下,飞快的小声开口:“公主,那五公主怎么办?”
凤阑夜回首瞪了她一眼,掉头望着南宫卓,展露了一下笑脸,也不等他开口,便领着花萼转身准备离去,高座上的南宫卓气得大怒,他一向是内敛,不轻易显露出情绪的人,但这个丫头就有本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他。
“你以为晋王府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他话音一落,大殿门外一涌而进数名侍卫,手中的长剑齐刷刷的拔出来,对准了凤阑夜和花萼二人,大殿内,前一刻温馨如水,这一刻剑拔弩张,那些跪着的女人,全都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不过南宫卓一眼瞪过去,那些女人只敢咬着下唇,颤抖着身子,不敢再发出一声。
可惜凤阑夜却并不惧怕,一伸手从花萼的手中拿过‘绿倚’,冷冷的睥睨着周遭的人,然后望向高首的男子。
“看来晋王真的胆敢挑衅皇上,好胆量好气魄,那就来吧。”
她傲然林立,脸上布着寒气,一手按着琴弦,不惧不惊,坦然面对。
晋王南宫卓再次被她的气魄震住,心底叹息,这小丫头为何就不愿意嫁进晋王府呢?这等的气魄就是男子也不如吧,虽然不甘愿,不过却心知肚明,自己是不适宜动她的,因为她现在是齐王府的人,他一直以来想要拉拢齐王,眼下若是动了她,不管齐王中不中意这丫头,只怕都会找晋王府算账,所以还是先别动她的好。
南宫卓虽然不甘愿,最后终于还是一挥手示意门前的侍卫退了下去。
凤阑夜一点也不感激,相反的很气恼,直接的甩手走人,看也不看高座上的男子。
南宫卓那个气啊,脸色黑沉沉的,偏巧身边的美人还不适宜的撒娇。
“爷,你别气了,那不识好歹的东西。”
谁知道她的话并没有让南宫卓开心,相反的他更生气,抬起脚毫无怜香惜玉之感的把说话的女人踢了下去,连滚了几下栽到大殿下面,南宫卓还不解气的冷哼。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提她,来人,给我送到别院去。”
殿外,秋桐领着几个婢女走了进来,一挥手便有丫头过来拉这女人,那女子吓得脸色惨白,先前南宫卓踢了一脚,撞伤了她的额头,她的脸凄惨无比,可惜没人理会。
她杀猪似的哀嚎着:“爷饶命,爷饶命,妾身不想去别院,妾身不想去。”
别院乃是晋王府的家妓所在,她一去便沦落为王府的妓子了,身份低下不说,从此之后永无天日了。
可惜她的叫唤没人理会,早有两人过来,拉拽着她离开,省得惹王爷不高兴。
大殿内,安静下来后,剩下的几个女人,一个也不敢动,直忤忤的跪着,这几人心下了然,虽然爷恼恨那小丫头,不过似乎也不乐意别人说她,所以以后她们还是记着的好。
南宫卓站起了身,冷戾的挥手:“都下去吧。”
那些女人松了一口气,赶紧退了下去。
南宫卓的贴身婢女秋桐走了进来,恭敬的跪着,等候爷的吩咐,南宫卓眯眼冷冷的开口:“秋桐,立刻去别院,把蓝姬送到雪雁楼去挂牌。”
雪雁楼乃是安绛城有名的青楼,虽不是第一大头牌,不过也是在数的,那雪雁楼乃是晋王南宫卓的产业,楼里有很多的美人,都是王府的家妓,南宫卓利用这些女人,勾引了很多朝中的官员,现在他手上有一本账簿,都是这些官员犯科作奸的记录,那些人和他连成一团,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是,爷。”
秋桐立刻领命,起身走了出去,大殿内,南宫卓脸上浮起阴骜的笑意,冷飕飕的盯着某个地方,好久一眼不发。
王府的青石板路上,走着一行人,前面是提着灯笼的王府下人,后面是管家秦臻,然后是凤阑夜和花萼。
一路上,花萼东张西望,想从王府的某一个角落,看到五公主凤阑婳的身影,可惜一路上没看到任何相似的身影。
一路穿亭过桥,眼看便到了王府的大门。
谁知道半路有人拦住了去路,冷萧的声音响起。
“这都是谁啊?”
凤阑夜一听便知道这说话的人是谁?如夫人沈珍珠,看来这女人还是没学会乖,她分明是来找碴的,凤阑夜唇角勾出血腥的笑意,今儿晚上她已经够憋气的了,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自动撞上门来。
好,真是太好了。
“如夫人,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这是王爷的娇客。”
“娇客?”
谁知道沈珍珠一听到秦管家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想到一个小小的亡国奴竟然成了堂堂的齐王妃,而她的妹妹竟然只是三皇子府里一个小妾,不由得火冒三丈,再加上自己吃了这女人几次亏,还有大殿上,王爷竟然想纳这丫头为侧妃,这些种种的加在一起,她和凤阑夜几乎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也许在别的地方,她有些怕她,可是这里是晋王府,她可不怕她。
沈珍珠想着,冲过来挡住凤阑夜的去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她算什么娇客,一个身份低下的亡国奴,你以为能嫁进齐王府就高人一等吗?告诉你,齐王克母克妻,你一嫁进去,便会被克死的。”
她歹毒的咒骂着,可惜声音一落,便见到凤阑夜扬起手甩了一记耳光过去,随之她的小身影跨前一步,出手迅疾的掐住沈珍珠的脖子,另一只手飞快的对准她的肚子狠揍了下去,然后抬脚踢了出去。
一番拳打脚踢,沈珍珠立刻被打倒在地上,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沈珍珠已经被打了,瘫在地上,睁大眼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痛苦的哭了起来,朝秦臻命令。
“你们都是死人吗?本夫人被打了,你们竟然看戏。”
一时间没人敢动,大家全都盯着那打人的罪魁祸首,只见她若无其事的拍拍手,冷然的望着秦臻,一字一顿的开口。
“她刚才骂了齐王什么?若是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别说一个小小的如夫人,就是晋王府只怕也难逃其责,你们认为本公主打她是该还是不该?”
说完径直绕过沈珍珠的身子走了过去,那秦臻头皮一麻,知道她说的确是其事,这沈珍珠太没有眼头见识了,怎么能骂齐王呢,齐王克母克妻,那也只是大家暗下里议论的她当着未来齐王妃的面说出来,被打也是活该,这女人自找苦吃。
秦臻理也不理她,径直跟上前面的身影,一边送出去,一边陪着笑脸。
“公主别生气了,那上不了台面的人,说出来的话能听吗?”
沈珍珠在后面听着秦臻的话,直接气昏了过去。
花萼回头望了一眼,冷笑一声,跟上前面的身影离开了晋王府。
晋王府的马车,一路送回去了。
暗处,阴暗的角落里,一人背光而立,幽暗好似来自地狱的修罗,周身的戾气,看不真切面容,只听到嗜血的声音响起来。
“月瑾,这女人该闭嘴了,让她一辈子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爷。”
一人应了,瞬间四周陷入了黑暗,再无半点声响。
大门前,秦臻亲自把凤阑夜和花萼两人送上晋王府的马车,目送着马车远去,身侧立着的几名手下,不由得苦着脸,望着秦管家,眼下的局面越来越混了,他们这些做手下的可里外不是人,稍有不慎,轻的受罚,重的丢掉性命。
“秦管家?”
有人叫了起来,秦臻挥了挥手,无奈的开口:“进去向王爷复命吧。”
既然他请了九公主过来,一条命算是保住了,以后凡事小心一点。
漆黑的夜里,马车晃悠悠的一路往奴仆街奔去,车内的凤阑夜和花萼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凤阑夜闭目休息,什么都没想,倒是一侧的花萼,满脸的凝重,望着凤阑夜,小心翼翼的开口。
“公主,五公主在他们手里,我们该则么办?要不要找人打探一下晋王府,看看公主被他们藏在什么地方?”
凤阑夜陡的一睁眼,冷厉异常,盯着花萼,慢腾腾的开口。
“花萼,你安分些,如若再发生今晚这样的事,以后你不必跟着我了。”
“公主?”
花萼一惊,身子一颤,她几乎想象不出来,如果不跟着公主,她能去哪里,眼里一片惊恐,凤阑夜看着她的恐惧,想着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的相伴,原也有些情分的,遂叹了一口气。
“花萼,你要记住,以后别挂心五公主凤阑婳,既然她成了晋王的人,就不是我们一路的,不管找到还是找不到,都一个样,她只是晋王的一枚棋子。”
花萼点头,她知道公主说得对,可是想到五公主此刻身陷晋王府里,便觉得不安,可是想到主子不要她了,她哪里还敢有半点想法,感激认错。
“公主,花萼知道错了。”
“嗯,那就好,”凤阑夜点头,不再说话,又闭上了眼睛。
马车一路疾驶,直奔奴街,等进了院子,发现好几个人焦急的等候着,除了叶伶和叶卿等人,还有隔壁住着的雾翦,因为不放心,领着小丫鬟在院子里等情况。
一看到凤阑夜走进来,总算松了一口气,几人围到她的身边。
“怎么样?晋王没有为难你把,他究竟要见你做什么?”
司马雾翦气恼的开口,凤阑夜拉着她走进去,清浅的开口:“其实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想纳我做侧妃。”
“晋王府侧妃?晋王真是异想天开,那府里女人多如牛毛,你进去还有得了好,还有他娘梅妃。岂是一个省油的灯。”
司马雾翦恼怒异常,这些皇室的人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那晋王若是真心想纳阑夜倒也罢了,只怕他别有用心,还有梅妃,那女人阴险得很,目前又是宫中的主事者,那天赐婚分明是恼怒了阑夜,若是阑夜嫁到晋王府,这女人岂会放过她。
“你千万别嫁给他。”
“嗯,我拒绝了,”凤阑夜点头,她现在的身份可是齐王妃,怎么会如了晋王的愿,而且那男人把她当傻子,想让她送死吗?皇上都赐婚了,难道真的会因为她而改变主意吗?如果真的那样,就不会把她赐婚给齐王了,可是昊云帝并不看好她,即便齐王克母克妻,可仍是一介王爷,他为何会把她指婚给齐王呢,这事除了一个人说话有用,那就是齐王,齐王为何要让她嫁给他,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还有玉戬为何也要让她嫁给齐王,他是不是和齐王有仇?
凤阑夜的小脑袋反反复复的折腾着,一侧的雾翦并没有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只是拉着她走进厅里,一边走一边担忧的开口。
“可是齐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可要小心点。”
两个人坐在灯下,叶伶早机灵的奉上了茶水,几人退了出去,在门外守候着。
司马雾翦又陪着凤阑夜说了一些话,才道别领着小瞳和小圭两个丫头离去。
叶伶和叶卿两个小丫头恭敬的走进来:“公主,早点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嗯,”凤阑夜点首,挥了挥手示意:“你们两个也都下去休息吧。”
“是,公主,”两人退了下去,花萼走过来扶着凤阑夜的身子,两个人往里走去,凤阑夜抬眉扫了一眼花萼,见她眉间有忧愁,知道她仍然在为五公主凤阑婳担心,不由得叹气。
“花萼,五公主不会再是五公主了,她已是晋王的一个棋子了,就算见到她了有什么用呢?以后别想着这件事了,如果有机会,我们会见到的。”
“是,公主。”
花萼点首,她知道主子说的也许对,可是总想见五公主一面,看看她究竟怎么样了,不过公主把话说得如此明白,她知道五公主也许真的不再是从前的人了。
凤阑夜盥洗一番,正准备休息,不想无风窗帘竟然诡谲的轻荡,而且空气中有一股她熟悉的幽香,闻到这种香味,她便知道来的是谁,如果让他进来,花萼一定会被点|茓,所以便开口:“花萼,出去吧,我坐会儿,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花萼错愣的望了一眼公主,见她神色冷然,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不敢多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等到房间安静下来,凤阑夜望着窗户,缓缓的开口:“玉戬,你是来给我送解药的吗?”
窗户无声无息的打开,一抹影子从窗外飘进来,静谧的靠在窗棂上,唇角勾着似笑非笑,那双深邃神秘的眼瞳,晶灿灿的就像苍窘中最闪烁的星星,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此刻的他,染去了戾气寒气杀气,静雅得好似青竹,馥香浓郁,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凤阑夜愣了一下,便伸出纤细的小手摇晃着,神态竟多了些狡诘。
玉戬慢悠悠的走了过来,白皙完美的大手紧握着,慢慢放开,却什么都没有,然后难得的笑了起来,这一次全然的放松,绝美的五官比天上的晓月还皎洁璀璨耀眼,目光氤氲,就好似开了一树的香花,两个人离得很近,他身上清雅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幽香,整个的包裹着凤阑夜,他的大手清扫过凤阑夜的手,使得她感受到他指间的润滑,好似上等的丝绸一般,带着暖洋洋的热流,似温热的甘泉,直流到她的心底。
凤阑夜一瞬间的感受,脸色先冷了三分,她怎么会从这个三番两次找她麻烦,甚至于给她下药的人身上感受到温暖呢,自己真是太该死了,想到这,周身便窜出寒气,虎视眈眈的紧盯着玉戬,咬牙切齿的叫起来。
“我如你愿的要嫁给齐王了?你的解药呢?”
“这是你的意思吗?”玉戬眯起眼睛,长睫轻扇,风情万种,今夜的他没有穿白衣,而是一袭绛紫的锦袍,腰束银丝绣千叶海棠,气质高雅,举手投足更是风华潋滟。
玉戬双臂环胸,带着痞痞的邪邪的神情,竟然该死的邪魅。
不过凤阑夜已被他挑起了怒气,哪里会去欣赏他的风姿,她就像个小刺猬似的瞪着他。
“说吧,你想让我嫁进齐王府,是不是安着什么别的用心,因为和齐王有仇,所以你想让我做奸细帮你报仇是不是?”
凤阑夜气势汹汹的说完,玉戬竟一瞬间的愣住了,好半天才喃喃的望着她,一脸的好奇,神情纯明无比,就好似不染尘埃的雾花。
“你这小脑袋瓜想什么呢?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是谁告诉你我和齐王有仇了,然后需要你进去做奸细了?”
“那你想干什么?不是这个又是什么?”凤阑夜翻白眼,认真的想象着,然后又得出了一番结论:“难道说你和齐王是朋友,因为齐王孤僻变态,你就把我给送进去,难道是这种吗?”
凤阑夜理所当然的说着,其实她没有注意到,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相对要开朗很多,情绪也不用隐忍。
“齐王孤僻变态?”
这次玉戬咬牙了,喘气声都重了,眼瞳幽深似海,跨前一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凤阑夜,带给她一抹很大的压力,她身形一移,赶紧往后让了一步,警戒的望着玉戬,不过看到这男人神色变了,她觉得很开心,不过开心过后便有些苦恼,难道说她猜中了玉戬的心思,那个齐王真是他朋友,因为他变态,所以这玉戬才会想办法让她嫁进齐王府,不过这齐王真变态的话,她会怕他吗?脸色陡的很冷。
“玉戬,看来那个齐王真的变态了。”
凤阑夜理所当然的认定了,玉戬直接被气到了,胸口上下起伏,双眸紧锁着凤阑夜,想象着该如何惩罚这小丫头,却不知道暗处的两个手下,正极力的憋着笑,看着不远处的一切,主子算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而且看到他千年难得一次的吃了瘪,心里竟然爽歪歪,看来未来新王妃入府,齐王府再不会和之前一样冷清了,一定很热闹。
“你个牙尖嘴利的小狼崽,解药别想要了。”
玉戬深邃的眸中掠过幽光,慢慢的平复下来,唇角勾出邪冷多的笑意,手一转,紫色的袍袖好似一道流裳,潋滟动人,缓缓的倒退几步,依旧坐到身后的椅子上,气定神闲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他知道如何挑怒这个小丫头,刚才是失策了,不过到目前为止说他克母克妻还能活得好好的只有她一人,其他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说不出话了。
“玉戬,你还是个男人吗?”
凤阑夜一听他的话,脸色阴沉沉的,前一刻得来的快乐,瞬间瓦解,恼怒异常的盯着玉戬。
不过他和她离了一段距离,她觉得安全多了,这男人天生能给别人压力。
玉戬并不理会她的怒意,一看到这小丫头发火,他倒觉得有趣,而且才能感受到真正该属于她的年龄,以后他将会是她的靠山,让她安心的成长,不需要小心翼翼的压抑着自己。
想到这,玉戬慢慢的站了起来,脸上笼罩着一层清华,流光溢彩,美不胜收,那锦衣衬得整个人高贵优雅,身形一闪,眨眼,便飘逸了出去,身后的凤阑夜忍不住追到了窗前,怒叫。
“玉戬,你个混蛋,给我的解药呢?解药呢?”
“等你大婚之时,会奉上解药的。”
玉戬醇厚的声音绵绵的传来,凤阑夜气得一捶窗户,脸色冷冷的瞪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一直隐在窗外黑暗中的月瑾和月縠两个人彻底无语了,主子真能啊,明明是稀珍丹药,偏偏说毒药,还让人追着ρi股要解药,活该。
月縠瞄了一眼月瑾,面无表情的沉声:“主子走了,还不跟上去,想挨罚吗?”
虽然主子对那小丫头纵容,对他们可不会纵容,而且对任何人也不会纵容,他心狠手辣着,还是小心点为好,月瑾神容一冷,赶紧闪身跟上去。
房间里,凤阑夜正在生气,花萼正贴着门板听着里面的动作,先前她在外间听到里面的说话,知道那个叫玉戬的家伙在里面,没有主子的吩咐不敢进去,可是此时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才敢贴着门听动静,小声的叫了起来。
“公主,公主?”
凤阑夜总算回过神来,气鼓鼓的甩手:“睡觉,公主累了。”
说完也不理会外面的人,直接的上床睡觉,一夜无话。
接下来的日子,凤阑夜倒是生活得很滋润,既没有人找麻烦,也没人敢惹她,现在她是未来的齐王妃,而且有齐王府的侍卫守着,齐王府的人连晋王府的人都不认,何况是别人,所以一时间谁也不敢到这来惹事。
虽然还有十多天便是大婚的日子,但是凤阑夜所有该准备的东西,都由着齐王府的人准备好了,她这个准新娘子,只要到时候乖乖的上轿就行了。
这是叶伶的话,叶伶和叶卿现在胆子大多了,摸识了新王妃的脾气,只要不惹到她,基本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平时对她们很和气,根本不似一般刁蛮任性的主子,和那些大家的千金小姐比起来,要容易相处得多,因此她们俩倒日日期盼着大婚的日子快点到,那齐王府就热闹了。
这十多天的日子,雾翦偶尔会过来陪她,但更多的时候,她在自己的院子里绣百子被,还有鸳鸯戏水的枕巾。
阑夜大婚,身为她的朋友,她想送她点什么,所以决定亲自绣一套百子被和鸳鸯枕。
因为时间有些急促了,所以她没什么空闲的时间陪阑夜,她所有的心思都在这套绣活中。
凤阑夜并不想让她去做这些,阻止了两次,都没什么效果,最后也就由着她了,她之所以阻止雾翦,是因为她只是安王府的侧妃,并没有资格从正门而入,她的身份注定了她只能有一顶小轿从侧门而进,现在给她绣这些东西,心里一定不好受,幸好安王南宫昀为她争取了和新王妃同日进安王府的条件,这恐怕也为了她招来了欧阳晴的忌恨,欧阳晴乃是大将欧阳错的女儿,她的父亲势力深厚,她自然也是有势力的,而雾翦有什么?
每想到这,凤阑夜心里便有些难受,对安王南宫昀便有些憎恨,男人难道真的要把皇权建立在女人的幸福上吗?她真的想让雾翦别嫁了,就像当日她和她说的一样,她把她带进齐王府去,将来有一日她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男子,她便放了她出去,可是她不敢开口提这样的建议,因为先前她提过让她不嫁,当晚雾翦便自杀了,所以只能劝她放开一些。
十二月初十,乃是晋王和楚王的大婚之日。
冬季飘起了第一场雪,早晨遍地白茫茫,薄雪染了天地万物,覆盖着所有丑陋的东西,还原了它的本来面貌,一片晶莹。
廊下,树枝下,还有亭台间,全是长长的冰凌,一缕阳光破空而出,细细缕缕的光芒晃悠着。
凤阑夜睡在床上,白得透明的光在床上闪耀着,使得她睡不踏实。只得睁开眼睛。
床边立着笑意盈盈的叶伶和花萼,两个小丫头先是没什么动静,一看到她睁开眼睛,便冲了过来,围着她叽叽喳喳的说起来。
“公主,快起来,快起来,外面下雪了,好漂亮。”
“是啊,公主,今年的雪来得好早啊,而且今天是晋王和楚王的大婚之喜,大街上一定极热闹,公主起来去溜溜吧,一直留在这里怪闷的。”
凤阑夜眨巴着眼睛没动,盯着头顶的白纱帐,眼瞳慢慢的闪过光芒。
“嗯,花萼去请隔壁的雾翦,就说我邀她逛街。”
现在的她们的身份不比从前了,就是到繁华的街道上也没人敢说话,所以今儿个出去逛逛街吧,其实她倒无所谓,只是雾翦一直闷在院子里,她真害怕她再闷出病来,所以还是陪她出去走走。
花萼领命去隔壁请司马雾翦,叶伶侍候着凤阑夜起身。
因为天气冷,所以凤阑夜除了穿一件薄袄,外面还加了一件大红的斗篷,这大红的斗篷,做工精良,绣活更是上等,在两侧的袍襟处绣了花翎,栩栩如生,分外的俏丽,夺目。
叶伶一侍候完主子,便眯了眼睛赞叹。
“公主真是漂亮啊,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跟个天仙似的。”
外面传来一声噗笑,花萼一挑帘子走进来,啐了这丫头一口。
“我们公主确实漂亮,不过你小丫头马屁功夫不赖啊。”
叶伶嘟起嘴巴:“花萼姐姐,人家是说的心里话,公主和我们家的王爷真的很配呢,不但是外貌,还有她那超凡脱俗的气质,和王爷好像的,这世上能配得上我们王爷的人可很少见的。”
花萼一听她踢到齐王,不由得来了兴趣:“你们王爷一直很神秘,叶伶给我说说,齐王长得究竟有多俊?传闻齐王倾国倾城,难道有……”
花萼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来,玉戬,说实在的,这男人虽然一身煞气,可是到目前为止,他是她见过最俊的一个男人了,不论是眉眼,还是一身的风姿,都是一等一的,那个齐王和他比起来,不知道哪个更胜一筹?
不过花萼还么有说出来,便被凤阑夜喝止了。
“好了,三公主说了什么?”
玉戬是隐暗的,只怕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存在,若是花萼胡乱咬了舌根,只怕会为她招来祸端,所以凤阑夜才会阻止她,不过这丫头也算机灵,一听到凤阑夜的声音,便知道她的用意,立刻乖乖的打住话题,小心的回话。
“三公主说到门口集合。”
“好,那我们吃点东西,一起去逛逛吧。”
“好,”两个小丫头都很高兴,陪着主子出去吃了点早膳,膳后,凤阑夜让两个老嬷嬷留在院子里,另外留了两名侍卫守院子,自己带了三个丫头,两个侍卫一起出门。
雾翦已上了一辆马车,在门外候着,一看到她的出现,便掀帘伸手拉她进去。
马车很宽敞,花萼和叶伶叶卿,三个小丫头也随后上去了,几个人挤挤一车厢,倒是很热闹,不过大家都没说什么话,一起望着两个主子。
“下雪了,阑夜想出去逛逛吗?”
司马雾翦话里带着淡淡的轻愁,也许别人不知道,但是凤阑夜却知道,日子越近,她的心里越不踏实,以后将来在安王府生活,不但有嫁到安王府的欧阳晴,此次皇上还另赐了两名小妾进安王府。
以后那里就是龙潭虎|茓了,南宫昀再不是她一个人的了,这感觉很痛苦,可是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不想让阑夜担心,而且她答应了华妃,所以一切都只能忍受着,虽然不想嫁,想一走了之,可是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能走,否则金昌国的人全都围了她一个人犯的错陪葬,而且她走了总觉得自己欠了南宫昀什么,他陪了她数年,她总该做些什么,至少那样,她心里才会安宁。
“嗯,在院子里闷得慌,今日正好出去逛逛。”
凤阑夜点首,其实她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相反喜欢安静,但今天她想好好陪着雾翦,让她放松一些。
为什么要选在晋王和楚王大婚之日,就是想让她看得开一点,即便她逃了避,可是该来的还会来,何不坦然一点,做不到决绝,只能妥协,这样自己才会好受一点,否则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
“嗯,今儿的日子不错,所以想出去逛逛,可惜没有梅花,要不然雪后赏梅,倒是一大快事。”
凤阑夜淡淡的开口,一侧的叶伶立刻高兴的接口。
“公主,我们王府里后院栽种了很多梅花,等公主嫁进去,正好可以赏梅,这里每年要下好几场雪的。”
“嗯,那就好。”
凤阑夜点首,瞄了一眼叶伶,叶伶立刻警觉自己多嘴了,赶紧乖乖的闭嘴。
前面驾车的车夫放慢了车速,恭敬的询问:“主子,这是去哪儿啊?”
司马雾翦恹恹的,没说什么,一侧凤阑夜便接了口:“去燕春楼吧。”
上次她去过一次,发现那燕春楼挺豪华的,今日晋王和楚王大婚,想必那里是最热闹的,正好听些消息,另外也是让雾翦最直接面对的地方。
车夫应了一声,马车一路往燕春楼奔去。
果然如凤阑夜预料一样,燕春楼门前,人山人海逇极是热闹。
不过凤阑夜和司马雾翦一下车便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一来她们两个长得太漂亮了,耀眼亮丽,身后跟着几名眉清目秀的婢女,好似众星捧月一般,再来这两人身份不比之前,现在的她们,一个可是齐王妃,一个是安王侧妃,身份赫赫。
掌柜的早吩咐了店小二迎上前来招呼客人。
一行人一走进燕春楼的大厅,厅内很多喝茶说话的人便停住了动作,偌大的厅内,竟然鸦雀无声,齐刷刷的盯着,眼瞳中有惊艳,更有小心,大厅内的人大多数是安绛城的商贾,但是民不与官斗,何况眼前的这些女子即将身份显赫。
就连柜台里面的掌柜的都陪着恭敬的笑脸。
“小儿,快带客人上二楼的包间。”
“是,是,”店小二立刻恭敬的领了人在二楼雅间,不过刚走到楼梯口,却从上面下来一行人,为首的竟然是欧阳晴,她的身后跟着数名安绛城的官员千金,其中有两名正式此次同时进安王府的小妾,这些人串通成一气,经常私下里联络感情,那两名即将进安王府的小妾,更是唯欧阳晴是命。
此时一行人从上往下,一行人欲往上,两方人马阻在楼梯口。
寸步不让。
欧阳晴平凡的面容上,此时布着嫉恨,一双眼瞳更是嗜血万分,死死的盯着司马雾翦。
这女人是她未来夫君亲自要的,而且还让皇上开了口,和她同一日嫁进安王府,这对她来说是个耻辱,现在看到这使得她蒙羞的女人,她的心便出不来气,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嫉恨。
“呦,这不是未来的安王侧妃吗?”
莲院满庭香 第062章 大婚
欧阳晴并不针对凤阑夜,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司马雾翦,司马雾翦瞳仁一暗,脸色难看,阴骜无比的瞪着欧阳晴,这女人摆明是找碴,就算自己忍了只怕也躲不过去了,就在她要发作的时候,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了她,她掉头望过去,正是阑夜。
凤阑夜心知肚明,今日若是司马雾翦和欧阳晴斗起来,势必影响安王府的名声,而且欧阳晴的身份可是安王妃,不管怎么样,雾翦都是失礼,所以今日的她不宜动,不过她就不一样了?
凤阑夜上了一个台阶,唇角微勾出笑意,浅浅的开口:“这不是安王妃吗?真是失敬了。”
欧阳晴冷冷的把视线收回来,瞄向了凤阑夜,对于这个小丫头有点戒心,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多少有些知道,什么与虎同笼,毫发无伤,还有什么琴技高超,当日赐婚殿上,也确实领教过了,最重要的是几个皇子都对她有心,这丫头根本就是个骚狐狸,自己还是小心点为好。
“原来是齐王妃,真巧啊。”
凤阑夜微点头,巧笑嫣然,不过她的笑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别有用心,令人毛骨悚然。
只是欧阳晴对她并不熟悉,哪里知道她的脾气,竟觉得这小丫头还算有眼头见识,知道对她客客气气的,虽然她是齐王妃,可她是安王妃,又是圣喻一品诰命夫人,可比她大了一截,自然该对她客气。
“安王妃,这里人多眼杂,你说若是这里闹出什么不当的事来,安王会不会生气?”
凤阑夜压低了音调,小声的嘀咕。
欧阳晴的眸光飞快的扫了大厅下面一眼,果然很多人的眼里闪过兴趣盎然,一脸的探究,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怎么回事?
欧阳晴心知肚明,这里若是闹出来,一定会很快传遍整个安绛城,传到安王南宫昀的耳朵里,那他一定会讨厌自己的,所以有些事过后再算账,这司马雾翦也会进安王府,她还会怕她跑了不成,想到这狠狠的瞪了司马雾翦一眼,转身朝后面一挥手:“走。”
其中有人不甘心,小声的嘀咕:“就这么放过她了吗?”
不过接到欧阳晴的一记冷眼,屁都不敢再放一个,乖乖的跟着后面往下走。
凤阑夜等人让过一侧,让这些女人走了过去,她们一行人上楼,两帮人总算平安无事了,吓了一脸汗的店小二不停的擦脸,好险啊,要是两帮人闹了起来,无论如何,他们燕春楼都落不得半点好啊,幸好没事。
一行人齐齐的往楼上走去,凤阑夜的唇角却诡谲的勾出一抹笑,手心陡的一握,一抹玄气凝结在气尖上,迅速的对准往下走去的欧阳晴,欧阳晴脚下一滞,一脚踏空,好端端的滚到了楼下去,摔到大厅内,虽然只有两三级的台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可是堂堂大将军的女儿竟然如此失仪,她不由得又恼又恨,眼里一刹那的狂怒,身侧的几名女子早奔了过去,紧张的追问。
“晴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吧?”
“闭嘴,”欧阳晴的脸颊烧烫,咬牙切齿的怒吼,还嫌她不够丢脸吗?就在刚才她感受到来自于半空的一道力,使得她一脚落空了,这是谁使的坏?
大将军欧阳错的女儿欧阳晴,并不是无能之辈,她父亲乃是一介武将,所以欧阳晴自少习武,武功虽然不是出神入化,但也不低,刚才有人使坏,她是知道的,可是因为自己的大意,所以才会失策,最重要的是她以为没人敢动她,谁知?
欧阳晴飞快的抬首望向楼梯,只见楼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倒是听到几道冷语。
“活该,自作自受。”
“老天有报应。”
数道讥讽之音,使得她快发飙了,不过却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大殿内说话声议论声此起彼落,欧阳晴哪里还顾得上生气,赶紧爬起来,落荒般的奔了出去,身后跟着数名闺秀,等到一行人走出燕春楼,楼里立刻爆发出唏吁之声,欧阳晴的脸色阴骜嗜血,咬着牙发狠。
司马雾翦,今日的仗我就算在你头上了,等到了安王府,看本王妃如何收拾你,然后一甩手命令:“走。”
二楼雅间内,凤阑夜趴在半敞开的窗扉上,目送着欧阳晴等人离去,想着她刚才嗜血狠戾的眼神,不由得为雾翦担心起来,回首望着她。
只见她唇角扯出笑意,盈盈如水的清波望着她,慢腾腾的开口:“是不是你使的坏?”
别人不知,她又岂会不知道这丫头鬼点子多,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但肯定是她整出来的。
凤阑夜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拉过雾翦的手:“雾翦,你别嫁了吧,我真的害怕你……不如以后我们两相伴吧,跟我一起去齐王府,安王他不会逼你的。”
她真的害怕她嫁过去会过得不如意,身为她的朋友,她希望她开心一些。
不过凤阑夜的话刚说完,司马雾翦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认真的望着她:“阑夜,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答应了华妃娘娘会嫁进安王府,这就是我的命,阑夜啊,你知道吗?人是争不过命的,虽然我也想一气离开,可是金昌国怎么办?而且我想把南宫昀对我的情分统统还给他,这是我欠他的。”
她说着放开凤阑夜的手,顺着窗子望向大街,街道边很是热闹,车流如潮,雅间内谁也没说话,大家都感受到她的无奈,所以没人说话,等到她望了一会儿回过头来,又接着说。
“阑夜,别担心我了,其实我也担心你,先不说齐王克母克妻的传闻,你知道吗?齐王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他个性怪癖,阴冷,所以你要当心点。”
司马雾翦的话音一落,一直站在角落里侍候的叶伶和叶卿可就不乐意了,她们可是齐王府的人,这三公主咋说话呢,若是她们小王妃不嫁了,可就麻烦了,叶伶立刻开口。
“其实我们王爷没你们说的那么不好,他只是不太喜欢吵,平时不准人随便进他的隽院,而且不能质疑他的话,府里的下人不能犯错,做事要认真,最重要的一点,千万不要惹他生气。”
叶伶说完,雅间内的人全都望着她们,最后花萼忍不住嘟喃。
“这还是人吗?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生气,什么时候心情好啊?对了,如果他生气了,会如何呢?”
这一点很重要,如果那位王爷生气了,会如何处罚下人。
花萼的话一落,清晰的看到叶伶和叶卿的身子抖索了一下,脸色立刻闪烁了一下,有些白。
雅间内的人心知肚明,看来这位齐王爷对于犯错的人手段辛辣,要不然也不会让人如此害怕。
凤阑夜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了,该来的总会来,她并不害怕这位齐王,还没见到,谁知道鹿死谁手?
“好了,别说这些恼人的话题了,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今儿个我们就是来逛街的,开心一些。”
这话司马雾翦赞同,既然来逛街的,何必操心那劳什子的烦心事,还是想开一些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嗯,不过我们的点心,茶呢?怎么都没有上来?”
司马雾翦奇怪的开口,雅间外立刻想起了店小二的声音:“客人,茶来了。”
他端着托盘,里面有茶点,也有点心。
其实他早就来了,只是被门外的侍卫拦了,不准随便打扰里面的人,所以才不敢进来,此刻听到有人问话,赶紧应了,把东西送进来,然后小心的退了出去。
花萼上前一步,给两个主子沏了茶退到一边去。
不大的雅间内,立刻弥漫起茶香味,茶叶在沸水里翻腾着,绿氤一片。
清雾缭绕,轻云薄烟。
雅间内寂静下来,楼下的说话声便传了上来,热闹异常。
“你们知道吗?今儿个晋王,楚王大婚,林家和苏家的嫁妆有多少?那可是十里红妆啊,果然不愧是皇室嫁娶啊。”
“他们两家走的是哪一条道?”
“一家走的是太和街,一家走的是凤无街,一眼望不到头,只看见整条街的红,好似红霞笼住了整个街道。”
“哇,好热闹啊,不过他们两家走得那么早干什么?”
有人提出疑问,是啊,本来他们还想见见那热闹的场面呢,可是等赶过去的时候,发现人早走了,只有遍地的红花。
“抢呗,图个吉利。”
这人一说完,满厅的笑声,雅间内的人听了,似乎也受到了渲染 ,笑了起来。
凤阑夜的眼瞳幽暗,抿了一口茶,轻飘飘的开口:“真有些意思。”
连婚嫁喜事都争,何况是大位之争,只怕不得消停。
未来真不知道整个帝京,会有怎样的腥风血雨?
凤阑夜脸色阴暗难明,瞳仁一闪一闪的诡异莫测的寒芒。
因为司马雾翦一直提不起精神来,凤阑夜陪着她小坐了一会儿,再说了一些话,一众人便起身离去,回奴仆街去了。
晋王楚王的大婚之后,便是三皇子和齐王的大婚之日。
十二月十六。
前一夜,三皇子南宫燮前来见了凤阑夜。
他依旧和往常一样温润,只是眼瞳里有一抹怜悯和遗憾,浅浅的开口。
“阑夜,本来我想让你进南宫府的,没行到最后你竟然嫁给了齐王,相信七弟会好好善待你的,毕竟此次你嫁进齐王府,是七弟自己提出来的,这是以往从没有过的事。”
凤阑夜面色一怔,抬眸望向南宫燮:“你说是齐王提出要纳我为妃的?”
虽然这事她多少有些猜测,但从三皇子的口中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惊,齐王为何要娶她,他们从来没见过面,这男人竟然要娶她,这整件事都透着诡谲莫测,难道齐王和玉戬是好朋友,所以他会娶她,也是因为玉戬的提议。
凤阑夜一头雾水。
三皇子南宫燮轻叹:“七皇弟深得父皇的圣宠,这是整个帝京无人不晓的事,若不是有他的意思,你以为父皇会给你赐婚吗?”
别说一个正妃了,就是侧妃,只怕父皇都不愿意给,因为父皇是很重视门第之位的人,不过这事若是七皇弟提出来,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因为七皇弟一向如此。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齐王啊?他为何会提出这件事?”
凤阑夜在南宫燮的面前,一向轻松自如,他就像她的朋友一般。
“谁知道呢,七皇弟一向如此,他做事从来就没有按牌出招,也许他是怕父皇给他赐婚吧,所以干脆自己要求一门婚事,而你又很小,所以他才会如此做吧。”
南宫燮猜测着这种可能,要不然实在不能理解,为何一向冷血冷情的七皇弟要求父皇给他赐婚的事。
凤阑夜听了,也默认了南宫燮的想法,看来还真是这样,不管怎么样,先嫁进齐王府再说,现在嫁不嫁也由不得她了,圣旨已下,她若是逃婚只怕就是个死罪,而且眼下她能去什么地方?天运皇朝的地理位置极广,即便自己出去,也是在天运的范围内,还是一个逃犯的身份,倒不如安心的待在齐王府,等待些日子再说,而且她想看齐王究竟为何要纳她为妃?
“算了,别想了,我还没恭喜你娶了安绛城的第一美女呢?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福分。”
三皇子南宫燮有些黯然,那温润的脸庞笼上一些阴影,其实他心知肚明,那沈云菁心高气傲,根本不想嫁给他,嫁进南宫府只怕也是两看两相厌。
虽然他年龄不小了,可是他根本就没有纳妃的打算,相较于女人,他更热衷的是自己的琴。
虽然沈云菁长得很美,可是如果让他自己选择,他倒宁愿娶阑夜。
虽然她很小,但是他很想照顾她,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可是他这样的人,还有能力去保护别人吗?
南宫燮沉默了半天才开口:“我倒宁愿娶你进南宫府。”
凤阑夜吃惊的张大嘴巴,好半天才合拢,她没行到三皇子竟然想娶她,不过她对他没什么感觉,只当他是朋友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三皇子渴望安定的生活,不想连累他。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你回去吧,明儿是你的大婚之喜,别让人非议了。”
凤阑夜站起了身,明日两个人大婚,今日却偷偷的见面,若是传出去,还指不定有什么谣言呢,所以还是别留下话柄的好。
南宫燮站了起来,准备离去,一向清彻宁静的眼里浮现了波纹,轻声的开口:“以后我能去齐王府看望你吗?”
“能,我们是朋友,不过别选在晚上好吗?”
以后她可是齐王妃了,虽然小,可皇室中的人还是注意一些为好,若是落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只怕就生出事来了。
南宫燮点首,凤阑夜唤了侍卫过来,送三皇子出去,自己回去休息,明日便是大婚,虽然她不认为有什么重要的,但还是早点休息。
第二日,十二月十六。
冬日中少见的天气,万里无云,天空是一望无垠的清明,连一丝儿云彩都没有,鸟雀在枯枝上叫着,前几日下的积雪还未化净。
一大早凤阑夜便被花萼叫醒了,还有叶伶和叶卿等人随侍在一侧,两个嬷嬷更是不敢大意,准备好了一切,等着侍候新王妃大妆,等待吉时良辰。
不过凤阑夜并没有如大家的愿起来,而是狠瞪了花萼一眼,倒头又睡。
虽然是她的大婚,一来非她所愿,二来所嫁非人何况哪有这么早就起来梳妆打扮的等着嫁人的事,今日一整天只怕有得折腾,所以睡足了才是关键。
凤阑夜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因此根本不理会小小寝室中立着的一批人。
两个嬷嬷和叶伶叶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无半点办法,而且新王妃说了不准人再打扰她,她们这些了解她脾气的人谁敢不怕死的去叫她啊,所以只能干着急,在房里房外的踱步。
两个小丫头抱着花萼的膀子一直晃,央求着花萼想办法,花萼眉头一皱,想出一个人来,那就是隔壁的三公主,她和公主感情比较好,一定可以叫醒公主,花萼立刻派了叶伶去请三公主。
司马雾翦很快领了小瞳和小圭两个小丫头过来了还带来了她的贺礼,一套百子被和一堆鸳鸯枕巾,示意花萼收了起来,自己走到床前一伸手提了凤阑夜的棉被,伸手挠她的痒,一边挠一边叫。
“懒丫头,起来了,今日是你的大婚,还不快起来,再不起来,就这样抬上花轿了。”
凤阑夜一听司马雾翦的声音,便知道是花萼把她叫了过来,不得不睁开眼睛,扯唇笑望着大家。
此时天色已不早了,万道金缕穿窗而进,洒落在小小的房间里,满室的温馨柔和。
凤阑夜打量着雾翦,见她眼睛红红的,奇怪的追问:“你怎么了?眼睛好红。”
司马雾翦一愣,心里酸酸的,伸出手执了她的手,柔柔的开口:“昨夜我赶了一宿,总算把那套送你的绣品赶了出来,让花萼收了起来,那是我的一点心意。”
凤阑夜一听,心里暖暖的,虽然这大婚是情非得已,虽然没有任何的亲人,但此刻有雾翦如此相陪,至少让她的心热热的,缓声低语:“谢谢你,雾翦。”
“谢什么啊,我们两个分什么啊,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我会去看你的。”
“好,我也会去找你的。”
凤阑夜点头,司马雾翦摸着她的头,感觉她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心底泛起酸酸的疼痛,这么小,和她刚来的时候一样大,那时候她遇到了南宫昀,所以在最初一见面的时候,她便希望自己能帮助她,也能成为她需要的那个人,不管怎么样,这段日子里,她做了该做的事,只是没想到,她和阑夜的感情会越来越好,但愿老天以后疼爱她一些。
阑夜,一定要活得开心一点。
司马雾翦默念完,她怕自己触景流泪,便放开凤阑夜的身子站了起来,掩袖打了一个哈欠站了起来,略显疲惫的开口:“阑夜,乖乖的让嬷嬷给你大妆,新娘子不准太懒了,我好累啊,回去睡一会儿。”
“嗯,好,你回去睡会儿吧,我会回来看你的。”
凤阑夜应声,望着那走出去的纤长身影,溶在光芒里,如一朵业镜空花,虚无缥缈,心竟然分外的疼,她会回来看她的。
门外,司马雾翦抬头望了一眼天 ,眼里有一抹泪光,身侧的小瞳和小圭不敢说什么,直到主子的身影往外走,两个小丫头紧随其后的走了出去。
房间里,凤阑夜冷睨了花萼一眼,唬得花萼一身的冷汗,不过今天乃是喜庆之日,她倒没有发作,而是慢腾腾的开口。
“好了,侍候我起来吧。”
一声令下,整个房间内的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全都动手侍候一个女人,不,充其量只是一个孩子。
凤阑夜望着眼前伸过来的几只手,不由得蹙眉,冷冷的瞪过去。
还有比这更夸张一些的吗?只不过是一个大婚,有没有这样神经,眼看着那几只手要挨到她了,陡的一让,冷哼:“干什么?”
三个字一出口,立刻产生了效应,眨眼所有的人都缩回了手,心虚的望着坐在床上,睥睨的望着她们的主子。
她小小的年纪,却一身冷艳傲骨,眉眼清冷似寒冰,小小的脸蛋,只有巴掌大,因为熟睡使得脸颊粉艳红嫩,即便不上妆已是粉妆玉砌的甜美,可是那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寒凌,让人不敢随便质疑她的话。
“公主?”
花萼率先叫了一声,时辰已经不早了,再耽搁下去,恐误了良辰吉时。
“好了,让花萼一个人侍候我吧,你们去门外候着。”
“小王妃?”
两个嬷嬷和叶伶叶卿叫了起来,可是一接到凤阑夜的眼神,马上乖乖的后退,守到门外去。
房间内,花萼动手侍候她更衣,起床,有条不紊。
这时候外面隐有丝竹之音传来,小丫头叶伶从外面跑了进来,心急的叫起来:“小王妃,花轿临门了。”
花轿临门了,再看小王妃,一身的素衣,头发上干干净净,连凤冠都没戴,脸上的妆容更是干干净净,叶伶急得都快哭了,凤阑夜瞄了她一样,淡淡的挑眉:“慌什么,不就是花轿来了吗?”
里面的人不燥不急,淡然行事,院门外的丝竹之音不绝于耳,齐王府迎亲的队伍,拖得长长的阵仗,不比任何一家的王府差,偌大的奴街上,很多人看热闹,又是眼红又是嫉妒,议论之声不断,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着凤阑夜就是去送死的。
有人说齐王一向不屑于做这些事,既然此次重视这次的大婚,新王妃必然没事。
七嘴八舌的言论,使得这件婚事更加的热闹。
齐王府的管家柳郸不时的望着头顶的太阳,日头越来越正中了,可是院子里新娘的影子也没有,明明是冬日,他却急得满头大汗,来回的在院子里踱步,不时的催促着两个嬷嬷去催新娘子快点,良辰吉时眼看着都误了。
人家三皇子南宫府的花轿早就过去了,他们王妃的影子还没见着呢。
柳郸怎不心急,可是那两个嬷嬷一听柳郸让她们去催人,早拼了命的摇头,态度坚决的留在院子里。
房间里,凤阑夜并没有让花萼给自己大妆,只戴了凤冠,穿了大红的嫁衣,不过她倒没亏待自己,乘机吃了两块糕点,喝了一杯茶,直到自己不饿了,才盖上霞帔,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那小小的人影,窝在一堆漫天的红色中,淹没了整个人。
就像一团火焰,谁也不知道这团火焰将给齐王府带来怎样的毁烧。
今日的天气很冷,花萼怕主子受凉,在嫁衣的外面,还罩了那件鲜艳夺目的披风,然后和叶伶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扶着主子走了出去。
院门外,柳管家和两个嬷嬷一看,总算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这小祖宗总算出来了,虽然误了良辰吉时,不过只要她如愿上轿就行了。
齐王大婚,皇上命户部好好操办,户部的礼仪官此时正在齐王府候着,先由齐王府的花轿把新娘接过去,然后在齐王府举行大婚仪式。
本来定好的吉时已经误了,不过只要新王妃过去就好。
街道边,新娘登轿,长长的仪仗队停了下来,齐王府的侍卫立在马下恭敬的候着,等到新王妃上了轿子,翻身上马,丝竹袅柔喜庆的声音再次响起。
起轿,队伍缓缓的行走这,小院内,齐王府的下人把纳征礼一起运往齐王府。
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满目红霞,掩盖着整个天际。
唢呐丝竹之音渐去,小院一下子冷清下来,此时在那院门外,立着几个女子。
为首的女子风华绝艳,妩媚动人,可是那双眼瞳中却溢满了泪水,缓缓的滑落下来。
身侧的小丫头同样心酸,哽咽的开口:“公主,好伤心啊,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感觉好难舍。”
阳光分外的晃眼,几个人慢慢的退回院子里,这一转身,各人走入各人命定的轨迹中。
齐王府,兽面衔吐,亭台朱阁。
王府占地广阔,小桥流水,假山碎石,错综复杂,院落更是排列有序,一眼望去,好似九重宫阙,瑶池仙境。
今日齐王大婚,整座王府都弥漫在红色的汪洋中,翻卷如云的瓦檐下,吊着大红的灯笼,一目数十个,红绸遍布,就连各处院子里也都系着红色的绸带,在轻风中飘远,一眼望去,好似起伏的火洋。
雕龙绘凤的长廊中,不时穿过的下人,人人脸上都溢着笑意。
王爷大婚,这已是第三次了,但只有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大婚,王府内遍体喜庆的色彩,前两次根本就没什么形式,只不过是有人把新娘子送过来罢了。
这一次王爷交代下来,按大婚的事宜操办,所以偌大的王府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隽院,乃是齐王南宫桦居住的独立院子,这里是齐王府的禁区,没有王爷的命令,一般人不敢跨进来。
此时在雅致的书房内,一张华丽铺着紫色长毛毯的软榻上,轻靠着一人,双目微敛,长睫覆盖着眼睛,看不清眼瞳中的变幻,可是那张脸却宛若美玉,肌肤莹润,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傲挺骨感的鼻梁,就像雕琢而成的,那性感的唇带着淡粉的色泽,此刻微微的勾起,诱人至极。
这男人天生的迷惑人心,即便闭着眼,已是极具诱惑,只怕睁开眼睛更是让人难以自控。
此时他的一只手中无意识的轻荡着酒盅,那酒盅里盛着明黄的美酒,酒醇芳香。
书房内回流着酒香之气。
这时候书房的门被轻叩了两下,有人的声音响起:“王爷?”
房间内,靠在软榻上一动不动的人,陡的睁开眼睛,那双漆黑如子夜寒星的眸子冷冽异常,眸底深沉不可揣测,周身瞬间罩着万年寒冰一般的气息,好似幽冥鬼界的来使。
上一刻的谪美,此刻却化为阴寒,令人心惊胆颤,声音更是森冷。
“进来。”
手下月瑾走了进来,恭敬的开口:“王爷,花轿已经出发了,王爷还没有换衣服呢?”
房间里,摆放着一件新郎的衣服,一动未动。
月瑾疑惑的挑眉,这门婚事可是爷自个同意的,但是现在又出了什么毛病了,他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什么意思?
“月瑾,去找只公鸡来,送到大堂。”
“公鸡?”
月瑾重复了一遍,怀疑自己听错了,再确认的盯着主子一眼,只见他深若寒潭的眸中,澄清似琉璃,漆黑如寒星,全无半点的玩笑,相反认真至极。
可饶是这样,月瑾还是忍不住开口:“爷,这是?”
“好了,你立刻去办吧。”
齐王南宫桦的声音冷若寒冰,一字一顿吐出来,月瑾哪里还敢说什么,赶紧应声退了出去。
可是心里不免犯嘀咕,这新王妃临门,竟然与一只公鸡拜堂,这王爷到底抽的是什么啊,那小王妃虽然小,可也不是个好惹的人物,到时候进了齐王府,还有得好果子吃吗?估计这里会鸡犬不宁吧。
王爷啊,你到底搞的啥啊。
书房内,南宫桦慢腾腾的走到窗台前,透过那打开的窗户轻易的看到整个王府内,遍体红艳的颜色,喜庆的气氛,今日可是他的大婚之喜。
不过,他的眼神陡的一暗,寒光四溅,深若冰潭。
那暗处的手还会伸到那小狼崽的头上吗?虽然他早已给那家伙服了芳藜丹,所以不怕有人对她下毒。
可是如若这小狼崽没事,那暗中的人便会有所警觉,齐王府的能力目前还不能露出来,只有隐晦的才更能保护自己,现在他需要做一场局,演一场戏。
今日大婚若是那家伙与公鸡拜堂,誓必会翻脸吧,她一翻脸出手可就狠了,一来可以在王府树出自己的威信,二来,那些人只当她怒了,而没有吃那些毒药,必然不会怀疑齐王府。
其实他早已查出了之前两个女人的死,是因为有人在洞房给她们下毒了。
究竟是何人如此做,那只手太隐晦了,竟然让他查不出来,不过至少有些肯定,一定是那几位欲夺皇权的王爷,生怕他和任何一方势力相勾结,所以才会出手伤了那些女人吧。
可惜他对那些女人根本无意,而且也是她们命薄。
这一次却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才会做戏,不过对于能激怒那小狼崽,他很感兴趣。
南宫桦唇角勾出笑意,一笑满脸璀璨的光辉,就像一朵妖冶的罂粟之花,惊人的美艳。
齐王大婚,齐王府并不如想象中的热闹 ,只因为齐王一向不与朝臣来往,个性孤僻,很少理会别人,所以此次大婚,除了户部奉皇命办事外,来的只是少数的一部分官员,不是不来捧场,而是怕齐王当场发难,所以朝中的大员都派府中的管家送来了贺礼,还有一些位高权重的,或者朝堂中不怕死的人,如西门云将军,今天就亲自来了。
众人齐聚在王府的大厅内,等着观看新人的大婚仪式。
礼仪官不时的看时间,脸色越来越黑,吉时早过了,新娘子还没有现身,不但新娘子,就是齐王殿下,也没有个影子,这是怎么回事?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议论声。
西门云随意的靠在大厅一侧的古董架边,欣赏古董,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不时瞄向外面,想象着那个小丫头倔傲的神情,心没来由的沉重了一些。
他心知肚明,她是被卷入皇家的纷争之中了,退无可退。
齐王为何要娶她为妃?西门云的眼里闪过质疑。
厅内议论声不断,知道齐王府的管家柳郸冲进来禀报:“花轿临门了,花轿临门了,快准备迎接新王妃,王爷呢?王爷呢?”
他一路叫,可惜所有人都摇头,谁知道他们王爷去哪了。今日乃是他的大婚之喜,从头到尾也没有露个面,虽说齐王神龙不见尾,可这也太高深莫测了吧。
大厅内一团乱,这时候月瑾从大门外抱了一只公鸡进来,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朝中的这些大员,什么时候看到这阵仗,一时摸不着头脑,偏偏那公鸡还一个劲的扑腾,不时的扇出两鸡毛来,人人往后避。
管家柳郸那叫一个怒啊,冲着月瑾便叫了起来:“王爷呢,花轿临门了,他怎么还不出来?”
月瑾的脸色并不比柳郸好看,想到待会儿若是新王妃知道与公鸡拜堂,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苦不堪言,一把拉了柳管家到一边去,两个人嘀嘀咕咕了半天,脸色碜人,白得跟两张纸似的。
户部的礼仪官早已等得不耐烦了,领着两个人过来催促:“怎么回事,还不请齐王殿下过来拜堂。”
柳管家听了月瑾的话,最后在确认了一遍。
“你确定这是爷的意思?千万别搞错了。”
这门亲事从头到尾都是王爷同意的,不管是送纳征礼,还是大婚的事宜,都是他亲点的,可是临门儿一脚,他竟然开了这么大的玩笑,这不但会使新王妃成为安绛城的笑话,也会使齐王府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料,王爷他到底想干嘛啊?
柳管家欲哭无泪了,最后领了命,招呼了王府内的几名丫鬟,先把新王妃接进来。
凤阑夜坐在花轿内 ,因为头上蒙着盖头,一路晃晃悠悠的被人抬到了齐王府门前,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便有人过来掀了轿帘,扶她下轿。
其中一人便是花萼,她柔声的开口:“主子,小心点。”
凤阑夜没说话,任凭别人搀扶着,一路走进齐王府的大门,耳边听着众人的说话声,一浪高过一浪,只知道齐王府内有不少宾客。
对于古代的大婚仪式她根本不懂,而且也懒得懂,不就是结个婚吗,犯得着搞地如此麻烦吗?
不过等她被人搀扶到大厅时,气氛便有些凝重,周遭明明有很多人,可是却寂静无声,此起彼落的呼吸声,显得厅内人数不少,可是为何却无一人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齐王府华丽奢华的大厅内,一人抱着一公鸡,公鸡脖子上系着红绸,正不时的伸脖子挣扎着,想扑腾下地,可是被人牢牢的抱着,站在准新郎官的位置上,而大厅之内却没有齐王殿下的人影。
站在大厅正中的礼仪官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对于眼前的情况除了膛目结舌外,更多的是荒唐无奈,一声令下。
“大婚仪式开始。”
这一声总算叫回了众人的心神,议论之声响起。
朝中的大员议论纷纷,皆用同情的目光望着盖着盖头的新王妃,小小年纪,便遭到齐王的如此对待,看来齐王的性格真的孤僻变态,明明是他要娶新王妃的,临了竟然让人家和公鸡拜堂,这算什么事啊?
凤阑夜听着耳边的议论声,还有花萼握着自己的手很凉很冰,再加上大厅内有鸡叫声,脸色陡的一沉,手一扬,头上的大红盖头便当众掀掉了。
一张娇艳如晨曦雨雾露珠的小脸蛋,晶莹剔透,没有一点妆,却清新夺目,引人眼球,只落到所有人的眼中,心中便升起强烈的不安,还有丝丝的不忍,未来的齐王妃,还只是个小孩子,一个漂亮得过分的小孩子,可是却遭到了齐王的如此对待,众人在心中先狠狠的批判了齐王一通。
不过新王妃虽然年纪小,倒还镇定,不哭不闹,不焦不急,淡定的扫视了一圈。
大厅内,除了礼仪官,还有数名朝中的大臣,齐王府的下人,很多人脸上虽有怜悯,可还是少不了看好戏的神色。
凤阑夜眼瞳一暗,周身的冷意,丝丝凉薄之气从心底浮上来,眉间闪过嗜血的戾气,小手一扬,那火红的霞帔便飘了出去,如一团艳丽的红云,飘移出去,随着霞帔的移动,大厅之内,瞬间罩了一层浓烈的幽香,香气弥漫在这整个厅堂之内。
而她看也不看身侧的众人,一掉首领着花萼往外走,命令随行的叶伶和叶卿。
“带我回房。”
“是,王妃。”
叶伶和叶卿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飞快的扫视了大厅一眼,然后在前面领路。
大厅正中位置上的礼仪官,一看新娘子径直转身离去了,不由得焦急的叫起来:“等——等——”
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出来,只觉得胸口一窒,竟然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再看厅内的其他人,人人面色泛起黑丝,周身无力,歪歪倒倒的往地上瘫去,有人意志力坚强的,赶紧找了个位置坐了。
武将要比文官要先警觉,一感到不对劲,立刻找了地方坐下来,尤其是西门云将军,因为武功高强,又发现得早,所以根本没大碍,只坐在一侧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唇角勾出似有似无的笑意,这小丫头还真有意思。
可除了他,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一个个的倒到地上去了,伸出手痛苦的挣扎着,满脸愤怒的瞪着齐王府的人。
月瑾一看眼前的状况,赶紧开口:“别动,大伙儿中毒了。”
这毒毫无疑问,是这新王妃下的,因为与公鸡拜堂,新王妃一怒毒了满堂的宾客,立刻有人把这事禀报到隽院去。
齐王南宫桦丝毫不以为意,那张如玉般光华潋滟的容颜上,竟然少见的有了笑意,挥了挥手朝暗中的千渤辰命令。
“立刻去给那些宾客解读,解完毒全部送出去。”
“是,少主。”
千渤辰出自烟海,夔机老人的门下,对毒术一向精通,所以新王妃的毒应该轻易便解了,千渤辰领命离去,不过他并没有现身,而是凭借着对那想起的味道,还有暗中观察到众人的气色,知道大家所中的是何种毒药,这毒药药性并不强,是自制的。
千渤辰身上便有解药,吩咐了外面的下人送进去,让众人解下,齐王府的管家柳郸立刻把所有的宾客送了出去。
今日齐王大婚根本就是一场闹剧,齐王妃与公鸡拜堂,更成了整个安绛城的笑话,齐王府成了笑柄,齐王成了性格怪癖,专使坏整人的恶劣男人。
大街小巷议论声不断,此事很快被人报到宫中去。
上书房内,皇上一脸的阴骜,难看至极,听到户部侍郎的禀报,气得一掌重重的拍在龙案智商,沉声开口。
“这个混账真是太胡闹了,大婚也能当成儿戏。”
户部侍郎惶恐,赶紧磕头:“皇上保重龙体重要,齐王一向个性顽劣孤僻,皇上万不可因为生气而伤了龙体。”
“起来,下去吧。”
昊云帝蹙着剑眉叹了一口气,挥手示意户部侍郎退出去,自己无力的靠在身后的龙榻上。
书房内静悄悄的一点声响也没有,皇上贴身太监元梵走过来,拨了拨书房内的熏香,看皇上闭目养神,不敢惊扰,正待退出去,不想昊云帝却开口。
“元梵,别的儿子都还好吧。”
元梵知道皇上是指别的皇子大婚的事,赶紧禀报:“皇上放心吧,别的人都还好,除了齐王。”
齐王一直就不是个省心的主,从来只是让皇上操心的儿子,不过谁让皇上宠爱他呢?
齐王府大婚的事,不但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也传到了后宫各嫔妃的耳朵里,其中有人猜疑有人笑,形式不一,不过其中最觉得解恨的便是八皇子南宫琛,在梅翎殿内,来回的踱步,看得梅妃娘娘的眼都花了,忍不住开口。
“琛儿,你干什么呢?”
“母妃,她这是不是自讨苦吃,当初让她嫁于我为妃,她不嫁,竟然嫁与七皇兄为妃,这下好了,竟落得这种下场,与公鸡拜堂,成了安绛城的笑话,不但如此,还得了一个毒妃的名称,真是活该。”
八皇子气狠狠的说着,他就像一个得不到自己玩具,被别人抢了的人一样,此刻正发泄着自己的怒火,梅妃并不理会他,而是闭目猜测着这个中的过程,为何齐王会让新王妃与公鸡拜堂,是欺凌她,还是另有目的?眼神中闪烁不定的光芒。
夜风呼啸,枝叶摇曳,沙沙的卷起白雪,在半空中轻舞,清冷的光辉笼罩着整座华丽的府邸,月下的琼楼玉阁好似罩了一层迷茫的轻纱,越发的朦胧动人。
闹腾了一天的齐王府,此时终于安静了下来,静卧在天地间,好似一个纤纤的美人。
白色映衬着漫天的红艳,透着一股祥和,安宁。
廊下的灯笼不时的摇晃着,光影闪烁。
新王妃现在居住的地方乃是齐王府别致的院子,名莲院,正居后面,栽种了不少的寒梅,在白雪皑皑中,盛开得妖娆芬芳,再往后面去有一座碧湖,夏天的时候,满池莲香,所以取名莲院。
寝室中,到处都是红色,透着喜庆的色彩,一堆龙凤喜烛不时的燃烧着,再看地上,遍地的狼藉,原本桌子上丰盛的佳肴还有交杯酒尽数被掀翻在地上,房间内透着死一样的沉寂,丝丝凌寒的杀气弥漫着。
花萼和叶伶叶卿,还有齐王府,莲院中侍候的几名丫头,谁也不敢喘气,皆小心翼翼的望着眼前的新王妃。
只见她虽然神色冷,周身的戾气,倒也安静了下来,沉默的坐着。
大家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事,所以备觉压抑。
个个低垂着头,紧握着手,小心的站在各个角落里。
凤阑夜动也不动的坐在豪华的大床榻上,先前的生气愤怒慢慢的平息下去。
此刻的她的心境一片平和。
其实她那只是一瞬间被激怒了,真正追究起来,她有什么可气的。
第一, 这桩大婚本就不是郎情妾意,更不是自己要嫁的。
第二, 自己本来就没对齐王报什么希望,这个男人从头到尾她就没见过,所以何必生气。
想着想着,脸色缓和了下来,伸展了一下手臂,活动了一下筋骨,站起身慢腾腾的吩咐下去。
“好了,把地上收拾一下吧。”
她清冷的声音一响,寝室中数人飞快的抬首望过来,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就这样过去了吗?
新王妃不生气了,不惩罚人了。
不过看来是真的,叶伶和叶卿了解新王妃的个性,知道她说一不二,赶紧指挥了两个丫头,收拾房间内的狼藉。
凤阑夜活动了几下筋骨,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饿了,这场大婚就像个闹剧,自己何必放在心上,朝叶卿吩咐。
“叶卿,去找点吃的东西来,我饿了。”
“是,王妃。”
叶卿一听,赶紧领命,带着一个小丫头飞快的闪身离去,莲院的门外此时候着一堆下人,王府的管事柳郸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等到叶卿一出来,说了大概的经过,才松了一口气,一方面派人去给新王妃做吃的,一方面派人去通知王爷。
莲院满庭香 第063章 以后爷即是鸡
莲院离齐王南宫烨住的隽院不远,只隔了一座碧湖,一个在桥这边,一个在桥那边。
此时的南宫烨正在书房的灯下看书,听了月瑾的禀报,脸上的神色未变,不过唇角勾了一下,显得他心情极其的愉悦。
“爷为何要这么做?”
月瑾忍不住开口。
南宫烨慵懒的抬眉,神情怡然,周身儒雅温文,却又多了一抹高贵飘逸。
他停住手里翻书的动作,掉首望向窗外,月色正明,朦胧一片,清辉照在他的脸上,皎若明月,深邃的瞳仁闪过迷幻莫测,朝暗处叫了一声:“千渤辰?”
“是,少主。”
千渤辰应声而出,一身的黑色锦衣,内敛沉稳的立在书房内。
南宫烨踱步走到他的身边,一字一顿的开口:“最近你比较闲,现在我让你活动活动筋骨,以后保护小王妃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是。”
千渤辰哪里敢抗议,立刻恭敬的点头,少主能指派任务给他,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千渤辰领了命令,正准备离去,那南宫烨忽然出声:“等一下。”
书房内,千渤辰和月瑾同时望着主子,只见南宫烨慢条斯理的开口。
“离她远一些,别让她发现,还有她若是受伤了,本王可饶不过你。”
“是,少主。”
千渤辰立刻闪身离去,月瑾望着南宫烨,一头的雾水,主子不管从哪一个方面看来,都比较重视小王妃,可就是为何要做出这等让小王妃受辱的事情。
“爷?”
“月瑾,我不希望她出任何事。”
南宫烨说完,便不再说什么,但对于一向少话的他,这一句概括了所有的,月瑾立刻恍然明白过来,之前的两位王妃皆暴毙在洞房里,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王爷虽然给小王妃服了芳藜丹,可若是被动手脚的人知道小王妃没事,一定会把脑筋动到齐王府的头上,但经过这么一闹场,所有的事都混乱了,便显得顺理成章了。
爷真的是好计谋啊,可惜小王妃没明白爷的心思啊,此刻指不定正在怒骂他呢,或者在想办法对付他。
月瑾真是为王爷担着一颗心,不过夜已深了,有什么事也是以后的事。
莲院内,凤阑夜吃饱喝足后,盥洗一番便上床休息了。
今日的闹剧早被她抛到脑后去了,反正她如愿进了齐王府,受损失不是她一人的事,齐王府也成了笑柄,何况她也下了毒解了恨,不过这神龙不见首尾的南宫烨,你给我等着,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搞出这种名堂来?
凤阑夜临睡前,带着这样的念头,慢慢的睡着了。
花萼守在床前,直到公主睡着了,才放下一颗心来,真害怕公主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好在什么事都没有。
第二日,凤阑夜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因为昨天大婚发生的事情,所以莲院内的没人敢惊动小王妃,做事走路说话都非常的小心,直到她自己醒了过来。
本来,大婚的第二日,新妇要进宫去谢恩,可惜昨儿的大婚齐王没有出现,今天一早便出府去了,只吩咐管家,以后王府中的一切事情,由新王妃做主。
柳郸在莲院外面候着,等着新王妃的召见。
凤阑夜一觉睡到自然醒,伸了一个懒腰坐起来,望着满室的红艳,才想起自己昨儿大婚的事来,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没想到竟然睡得又香又沉,想想也是,这被褥什么都是上等的丝绸,怎么会睡不好呢,别提多舒服了。
花萼过来侍候她起来,挑选一套清新的衣服给她穿上,梳了一个俏丽的碧云髻,Сhā了几朵珠花,整个人看上去水灵动人。
她刚收拾完毕,叶伶便从外面走进来,恭敬的开口。
“小王妃,现在传膳吗?”
“嗯,”凤阑夜点了一下头,叶伶走了出去,很快有人把早膳传进来,竟然摆了满满的一桌子点心佳肴,看得人咋舌,花萼愣愣的望着桌子上的菜,这得多少人吃啊,这齐王府是不是太奢华了,拿眼偷瞄坐着的主子,只见她轻蹙蛾眉,眼神一闪而过的犀利,慢慢的抬手望向叶伶。
“叶伶,以后我的膳食简单点就行了,不必如此铺张。”
本来想到这用的是齐王府的银子,最好给他吃光用光,可是她的个性生来不铺张,所以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
叶伶立刻点头应了,对于眼前的小王妃那可是又敬又佩,丝毫不敢大意。
等到凤阑夜坐在桌前用膳的时候,叶伶乘机禀报:“小王妃,柳管家过来见你了,你是见还是不见?”
“让他进来吧。”
凤阑夜点头,一边吃东西一边吩咐过去。
柳郸的为人还行,对自己很恭敬,不敢大意,所以见见他也无妨,倒要看看那齐王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打算从此不见面了,那她倒乐得当齐王府的女主人。
莲院现在有几名侍候的婢女,另有数名粗使的丫头,近身侍候凤阑夜的是花萼和叶伶还有叶卿二人,她们二人手里各有两名调派的丫头。
叶伶走出去,吩咐了手下的小丫头,去请了柳管家进来,自己又回身走进正厅。
柳管家站在门外足有一个时辰了,这大冬天的腿僵手硬的,不过好在新王妃要见他了,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只是一提脚,竟没有力气,还是随行的两人架着他走了两步才好些,领着人走进院子来。
凤阑夜早膳已用完了,小丫头把东西收拾了下去。
柳郸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的给凤阑夜行礼。
王爷可是很重视这位小王妃的,虽然昨天的事有点意外,但是柳郸可不敢大意。
“柳郸见过王妃。”
凤阑夜瞄了一眼,挥了挥手,她对于礼节一向不计较,不过很好奇柳郸过来干什么?
“说吧,有什么事吗?”
“禀王妃,王爷一大早便出府去了,临走时吩咐小的,如果王府内有什么事,一应交给王妃,所以小的过来禀报一下,王妃是不是要见见王府内的下人。”
凤阑夜一听柳郸的话,脸色黑沉沉的,好半天没说话,对于这个未见面的夫君,传闻中神龙不见首尾的齐王,恨得牙痒痒的,这男人是什么意思?大婚之日给她难堪,现在竟然这么做?他和自己倒底是有什么仇啊,还有他究竟是何人?从头到尾她感觉他是认识自己的,可是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为齐王殿下。
凤阑夜脸色阴骜,柳郸不敢说话,厅堂内的叶伶等婢女更是不敢有丝毫的动静。
好半天才听到凤阑夜平息了气息,挥了挥手:“好吧,把王府的下人都集合起来,我看看吧。”
反正无事可做,正好认认这齐王府的下人也好,别到时候认不出谁是谁来。
凤阑夜吩咐了,柳郸立刻恭敬的领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王妃明明是个小孩子,身高还不及他的肩膀,可是望着她,轻易便感受到一种压力。
这种压力还不输于王爷的阵势,两个人的气场都有得一拼。
柳郸领了命退出去,正厅内,凤阑夜一动不动的坐着,把眸光对准了叶伶,慢腾腾的开口。
“叶伶,你们王爷住在哪座院子里?”
叶伶立刻小心的回话:“王爷住的院子叫隽院,就在莲院的西边,中间有一座碧湖,湖心上是一座白玉平桥,可直通隽院。”
“喔,”凤阑夜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了一些齐王府的情况,例如有多少下人,有没有小妾等,最后大致了解了王府的情况。
齐王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的妾室之类的,王府下人也不是很多,共有七八十人,相比于别的王府,这里是最低调的王府了,因为没有女人,所以侍候的人要少得多。
柳郸召集了所有人在王府的主厅,亲自过来禀报,凤阑夜领着花萼和叶伶等婢子,浩浩荡荡的前往王府的主厅而去。
一行人穿过长廊,众星捧月般的围绕在她的身边。
虽然她只有小小的年纪,可是那周身的睥睨狂傲,却让人不敢小视,身后尾随的数人,皆小心翼翼。
今日的凤阑夜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对襟褙子,斜襟处绣着几朵寒梅,清新娇艳,脖子上带着一个金锁樱络,随着她的走动,发出轻浅的声音,悦耳细致。
柳管家在前面带路,穿廊过亭,一路往齐王府的正厅而去。
大厅内,宽敞明亮,地上铺着黑色的闪着亮点的花岗石,亮如曜星,光滑磴亮,墙壁上挂着山水画,大厅两侧摆着紫檀木椅,大气磅礴,屋角四周,不起眼的地上,摆放着格式造设独特的玉器架子,各种各样的名器古董摆放着,一眼望去,奢华名贵。
此时,大厅内,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分立在两侧,谁也不敢乱动。
虽然昨天王爷大婚,让新王妃与公鸡拜堂,但是很多人都知道王爷对于这次的大婚事宜还是很重视的,要不然管家也不会擅自做主,大张旗鼓的张罗,所以此时谁敢说话,都在心中暗自猜测着,新王妃长得什么样子?传闻她年岁不大,却颇有胆识,听说连猛虎都不怕,而且琴技十分高超,不知道这一切是真是假。
众人正心底不安之时,听得厅门石阶之上传来管家的叫声:“王妃到。”
王府的所有奴仆都跪了下来,恭敬小心的齐声叫起来:“见过王妃。”
轻盈的脚步声从厅外走进来,一众人从外面走进来,并没有人理会下跪的这些人。
凤阑夜领着花萼和叶伶叶卿还有王府管事等人一直走到大厅正中,机灵的叶伶飞快的搬来了一张虎椅,摆放下来,扶了小王妃坐下。
大厅内,虽然没有人说话,不过却有一抹凌寒,慢慢的肆虐过众人的头顶,大家只觉得喘不过气来,越发的没人敢有半点的动静。
凤阑夜一目瞧下去,便分出几个层次来。
虽然只有七八十个人,前面的都是一些体面的丫头和嬷嬷,中间的是一些王府管理人,大部分都是男子,身体健壮,再后面是王府的侍卫,这个群体是最多的,足有四十多人,角落里的是跑腿的小厮还有做粗工杂活的人。
凤阑夜打量完了,缓缓的开口:“都起来吧。”
声音悦耳好似银铃,听得人耳目一新,忍不住抬首望去。
只见大厅正中的虎椅上端坐着一人,清新夺目好似一株清水芙蓉,第一眼,便给人印象,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长得极美,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眉宇间带着傲气,周身的水灵,待到细看,只见得新王妃年纪虽小,可是眼底深不可测的寒芒,冷莹莹的扫过去,唬得人大气都不敢出,丝毫不敢大意。
管家柳郸恭敬的开口:“王爷吩咐下来,以后王府的所有事都由新王妃打理,所以大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心里有点数。”
柳郸面色严肃的开口,下首的众人立刻领命。
“是。”
王爷的命令谁敢不听,又不是不要命了,谁不知道王爷冷面无情,若是犯了错,不是打残了撵出去,就是直接打死了,现在来个新王妃管事,虽然很冷,和王爷有得一拼,但是好歹她不大,总没有王爷那么残忍吧。
大家心里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管家柳郸见大家还都知道厉害,又接着开口:“好了,下面请王妃训话。”
凤阑夜眉蹙了一下,冷冷的睨了一眼下面站着的人呢,虽然都很小心,可要想让这些人真正的信服,可不是眼前一下子便能解决的,不过有一点她必须申明:“从此以后王府家规第一条,王妃的话就是圣旨,王爷的靠后,其余的家规照旧。”
大厅内,所有人脸上浮起惊疑,王妃这话是直接的挑衅王爷,难道他们也要遵从,周遭一下子寂静无声,柳郸最先反应过来,早一挥手领先叫了起来。
“是,王妃,”下面的所有人才齐声应了,反正柳管家应了,王爷若是罚下来,也是柳管家先受着,他们这些人靠后,众人心里想着,而柳郸是因为王爷命令了,什么事都请示王妃,这可不干他的事啊。
凤阑夜看大家还算配合,满意的点头:“都下去做事吧。”
柳郸立刻领命挥手,众人纷纷退了出来,偌大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凤阑夜掉头打量,柳郸走了过来,沉着的开口:“王妃,让叶伶领着王妃在王府四处转转,小的先下去做事了。”
“嗯,行。”
凤阑夜点首,她个性淡漠,一般人不惹到她,她是不太会找事的那种人,所以挥了挥手柳郸下去做事。
厅内,花萼和叶伶叶卿,还有另外两个丫头陪着,叶伶见大家都走了,笑眯眯的走过来,恭敬的开口:“王妃,奴婢领你在王府四处逛逛,认认路吧。”
“好。”
凤阑夜点头,反正没什么事,正好在王府四下逛逛,别以后走出了门就忘了路,这齐王府可不比别处,方圆占地也有数十里呢,不了解清楚怎么行,以后这里可就是她生活的地方了,虽然对于齐王殿下愤怒加憎恨,不过除了昨儿个的那件事,他倒没有为难她,短时间内,她是不会走的。
几个人起身,走了出去。
叶伶和叶卿在前面领路,一行人越过前面的正厅,往后面走来。
一路上所见的景色,美丽怡人,虽然是冬日。
可是齐王府内却绿郁青翠,佳木到处都是,修剪整齐的花草树木,还有冬日开放的花草,一眼望去,袅翠风流。
假石碎石的叠折在一起,还有绿色的藤萝爬满了枝头,一时间有种时光交错的感觉,好像是鸟语花香的春季,可是迎面拂来的轻风,依然凉彻骨。
碧湖之上一层薄冰,在阳光的照耀下,光芒潋滟。
叶伶在前面为大家带路,不时的指点着,解说这是什么地方。
其实齐王府虽然院落众多,但目前为止,府中只有王爷一个主子,所以大部分人都是打扫清理王府,还有守护王府,别的并没有什么事。
凤阑夜一边走一边示意叶伶别讲了,一行人随处逛逛就行。
齐王府的景致还真不赖,有湖有亭,小桥流水的穿梭在其中,青石板路两边成排郁葱的佳木,一眼望去,道不尽的婉秀。
一行人眼看着便走到了隽院,叶伶和叶卿自动自发的停住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望了凤阑夜一眼。
“王妃,前面就是隽院,王爷居住的地方,王爷有令,这个地方一般人不准进,如若没有他的允许,进了这里,轻则打成残废撵出去,重则直接仗毙。”
凤阑夜一抬首望过去,只见往东去一些便是她居住的莲院,往西去一些,是一座白玉平桥,两边雕栏,穿过桥便看到一座独立的院子,这隽院四面围湖,东西各架有一座平桥,岸边有绿色乔木,也有一些花草,那雕梁画栋的院子便隐在阳光里,若是早晨有雾,这一切迷蒙婉约,该是多么的美丽啊。
凤阑夜叹息,住在这里的男人,多会享受啊。
不过一想到昨儿大婚他给自己带来的耻辱,脸色便黑沉沉的。
南宫烨,看来我们有必要见一面,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想干什么?
想到这里,一挥手转身:“回去吧,逛了这么半天,我也累了。”
“是,王妃。”
叶伶和叶卿一听,松了一口气,脸上洋溢出笑意,赶紧掉头往回奔,到前面去领路,一行人回凤阑夜的居所莲院。
不想刚走了几步,便听到前面隐约有人说话。
因为前面隔了几株高大的树木,挡住了她们,所以前面说话的人毫无知觉,声音尖锐高昂,还有愤愤不平。
“哼,那女人拽什么拽啊,不就是一个亡国奴吗?以为自己了不起似的,王爷只不过拿她当猴耍,如果真的重视她,会让她跟公鸡拜堂。”
这话一落,旁边的人显然吓了一跳,立刻有人伸手捂她的嘴巴。
“艮儿,你别乱说话,被王妃听到,你可就倒霉了。”
这捂人嘴的丫头立刻被摔推了一下,那个叫艮儿的丫头不满的叫起来:“你干什么?她就是真听我说的又怎么样,别忘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皇上赏赐过来的。”
她这话一落,身侧的人果然不说话了。
而停在不远处的叶伶和叶卿等人皆脸色难看,小心的瞄凤阑夜,只见她小脸没什么变化,可是她身后的花萼可就忍不住了,飞快的绕过那几棵树,冲到前面去,对着树下的人叫了起来。
“好啊,竟然胆敢在这里嚼舌根子,你是皇上赏赐的怎么样?难道就可以背后议论主子吗?要知道这里不是皇宫,是齐王府,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在这里还敢说主子的坏话?”
花萼连串炮似的轰炸着,唬得那背后说坏话的丫头曹艮愣愣的,这时候凤阑夜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叶伶叶卿等几个丫头,皆敬佩的望着花萼,没想到花萼姐姐如此厉害啊?
凤阑夜的脸色很冷,眼瞳幽暗,不过同样有些意外,没想到花萼和她待得久了,竟染上了她的特性,不能逼。一逼她就急,急了什么事都不管不顾了,她刚才骂的话还真对。
曹艮一看到凤阑夜等人走过来,脸色便有些难看,她身侧的两个小丫头早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的磕头。
“王妃饶命啊,王妃饶命啊。”
两人不住的磕头,凤阑夜并不说话,所以她们只能一直磕,地上是青石板,很快便见血了,可惜气氛很冷,谁也不敢说话。
那曹艮看到事情变成这样了,干脆连跪下都懒得跪了,傲慢的望着凤阑夜。
一样都是皇上赐的,就算自己大不敬了,难道这新王妃还敢处治自己不成,要知道她可是天运朝的人,这小丫头不过是个亡国奴。
曹艮想着,更加有持无恐,凤阑夜却不再看她们,而是沉声的下命令。
“把她带到王府大厅去,立刻去通知柳管家。”
“是,王妃。”
磕头的两个小丫头飞快的爬起来,冲过去扭着曹艮,这种时候,她们可分出好歹来了,曹艮不知天高地厚,她们难道还不知道死活,这王府内,自然是王妃最大,而且王爷都下了命令,凡事听王妃的,皇上赏赐的又怎么样,也没看到王爷重视她啊,可王爷重视王妃啊。
曹艮一看有人扭着她,不由得气得大骂:“你们两个干什么?”
可惜没人理会她,花萼上前踢了她一脚,冷冷的开口:“你说干什么啊?立刻带到王府大厅去,家法伺候。”
说完一挥手,曹艮被人扭送倒着往前走。
叶伶吩咐了一个小丫头赶紧去通知柳管家,让管家赶快带人去大厅。
等到她们一行人赶过去的时候,王府大厅外面已守着一行人。
为首的正是柳管家,身后跟着几名王府的下人,还有几名王府的侍卫,面无表情的望着被押送过来的曹艮,一挥手示意人把曹艮带进去,那曹艮看到柳管家,就像看到了救星般的,眼泪汪汪的,本来就生得柔美,此时一流泪,还真是我见欲怜。
不过大厅内气氛冷硬,这种时候谁有时间去怜香惜玉啊。
曹艮被两个小丫头一推往大厅中间一跪,那两个小丫头随后乖巧的往地下一跪,规规矩矩的待着,动也不敢动。
凤阑夜扫视了下面的曹艮一眼,只见她虽然跪着,可是态度依旧傲慢,刻薄的开口:“我是皇上赏赐到齐王府的,你敢动我。”
曹艮的话音一落,柳管家一头的汗,这丫头真是找死,一看这新王妃就是不能惹的,昨儿出了那种事,王妃只怕正找人出气,她偏撞在刀口上,就算你是皇上赏赐的,可这里是齐王府,别忘了皇上都因为王爷一句话,而给小王妃赐婚了,何况是你一个丫头,真是自找死路。
管家念叨过了,不再说什么。
大厅内很安静,凤阑夜一双星目中闪过冷然,慢慢的竟然笑了,那笑透着幽幽空谷寒气,没有一丝儿的温度。
瞳底更是隐着深沉的算计,好,既然这丫头找死,那么她就来一招杀鸡儆猴,最重要的一点,她要逼出隐在背后的齐王爷,看看他究竟是何种庐山真面貌。
凤阑夜念头一定,人已起身,慢悠悠的走到曹艮面前,一伸手一粒药丸抛了出来,另一伸手紧捏起曹艮的下颌,把药塞了进去,面无表情的看着药丸滑了下去,然后一脸嫌厌的拍了拍手,回身坐到原来的位置上。
曹艮和柳管家还有王府的下人,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王妃给曹艮服下的是什么?
“你给我吃了什么?”
曹艮叫了起来,凤阑夜挑起眉,淡淡的开口:“从此后,你将成为说不了话的哑巴,明天会有人把你卖到最低贱的妓院去。”
“什么?”
大厅内很多人脸色皆变,只有花萼和叶伶这些了解新王妃手段的人面不改色。
谁让她们不知道好歹惹到王妃呢,惹到了还不知悔改,其实王妃的人很好,只要悔改其实不至于受到多大的惩罚,只有死不悔改的人才会受到惩罚,而且只要她一出手,就绝不会轻饶。
曹艮听了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这时候感觉到害怕来了,可她还是垂死的挣扎着。
“你竟然敢对我下毒手,王爷回来不会饶过你的。”
“喔。”
凤阑夜拖了一个音,望向柳管家,柳郸在王府掌事多年,而且见惯了王爷狠厉手段的人,看着新王妃的眸光都忍不住的打颤,他从王妃的瞳仁中轻易的便感受到这新王妃若是恶起来,只怕比王爷还要狠毒,不禁头皮发麻。
“柳管家,等王爷回来,把此事禀报给王爷,如若他有意见,让他来见我,如若没有意见,明儿一大早把这个女人找一家妓院卖了,对了,不要钱送给人家吧,齐王府应该不缺这么几个钱吧。”
柳郸腿一软,一句话也不敢反驳,赶紧点头:“是,王妃。”
领命一挥手身后走过来几个侍卫,同样一脸小心翼翼,飞快的动手把曹艮提了出去。
直到此时,这齐王府内的人算是真正领教了新王妃的手段,新王妃不但狠毒,而且还惯会使毒,昨日大婚使了一次,今儿个又使了一次,若是谁惹到她,只怕死得会更惨。
一时间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齐王府。
凤阑夜一招杀鸡儆猴立刻见效,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那位神龙不见首尾的齐王?
傍晚,南宫烨回府,立刻有人把这件事禀报给了他。
今天一大早他被皇上召进宫去了,问他为何大婚之时竟然让新王妃和公鸡拜堂,害得堂堂齐王府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这不是把大婚当儿戏吗?
“儿臣只是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当时他如此和父皇说,因为其中的细节,他并不想让皇上知道。
皇上的脸立刻黑了下来,阴沉沉的,冷睥了他半天,最后总算没有大发雷霆之火,叹气:“烨儿啊,本来这凤阑夜的身份呢,父皇是不可能给她指婚的最多是一个小妾,可她是你开口要了的,父皇给你指婚了,可你又当成儿戏了,你什么时候才长大呢?”
南宫烨眯起眼睛笑,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温雅又带着顽劣的孩子,被人娇惯得无法无天的孩子。
昊云帝望着他,没再说什么,只叮咛他以后不可以再胡闹了,还询问他,新王妃怎么给人下毒呢?平时要注意什么的,以后切不可惹出大乱子来。
父子二人待在书房半日,南宫烨出宫后又去办了另外一件事,刚一回府便得到了禀报。
此时歪靠在书房内的椅子上,好半天没动一下。
身上一件华贵的紫袍,卧在光影中,幻光迷离,一张脸更是变幻莫测,好似镶嵌在紫色曜石中的一块美玉,绮丽幽美。
王富管家柳郸恭敬的请示:“爷,你看这事?”
其实那曹艮被新王妃惩罚,真是活该,这死丫头在王府里一直趾高气昂,仗着是宫中的提调宫女,又是皇上赏赐的,便无法无天了,皇上的本意是让她成为王爷的通房丫头,可惜这样的女人爷岂会看入眼。
不过那曹艮确实是皇上赐下来的不假,毒哑了无所谓,可若是真的把她卖进青楼楚巷中,只怕皇上会发怒,所以柳郸才会禀报给王爷。
可惜他们家的王爷一向我行我素,只怕?柳郸刚想到这,便听到冷沉的磁性的声音响起。
“照她的意思办吧,别忘了她是齐王妃。”
椅子上的人动了一下,挥了挥手,柳郸便退了下去。
房间内,南宫烨淡粉性感的唇勾出邪魅的笑意,炫耀的整张脸,一双琉璃一样澄明莹亮的眼睛,闪过意兴阑珊。
这小丫头看来是想见他了,想象着两个人见面,她会有怎样的愤怒,还会有怎样的反击?他很期待。
莲院中,凤阑夜一直在等消息,齐王南宫烨回府的事她已知道了,她在等这个男人的出现,既然是皇上的赏赐,想必他不会依了她的意思,那么要想不依她的意思,他必然要现身。
可惜她在院子里等了又等,喝了两杯茶,看了好几页书,也没看到有人来兴师问罪。
眼看着更深露重,花萼打着哈欠催促:“王妃,还是早点休息吧,别看了,夜深了,别着凉。”
凤阑夜眼神悠的沉没,唇角浮起丝丝冷冽之气,勾出意味深长的笑。
好啊,南宫烨看起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只怕是早已猜出了我的心意,不过我就不信你不出现。
在心里狠狠的发作了一通,凤阑夜也确实累了,便起身盥洗了一番休息。
第二日她刚一睁开眼,便得到了消息。
昨儿个她惩罚的那个丫头曹艮果然被卖了,偌大的王府现在总算见识了新王妃狠厉的手段,连皇上赏赐的丫头都敢毒哑了卖,何况是她们这些人,到此齐王府没一人再敢看轻这新王妃。
莲院的花厅里,凤阑夜一边用膳一边问下首立着的柳郸。
“你真的卖了?”
她心底有一些意外,这南宫烨怎么就依了自己呢,再怎么样也该反弹一下啊,竟然全无动静,想想昨儿个她等了半夜,便有些气结,脸色难看,口气自然不善,心底冷哼,南宫烨啊南宫烨,你给本王妃等着吧。
柳郸一听王妃的话,以为王妃怀疑他私藏,早恐慌的开口。
“回王妃的话,小的确实是卖了的,王妃若是不相信的话,这里有存根的,王妃可以查一下。”
凤阑夜眯了一下眼睛,看柳郸的样子,确实不像私藏,可她想不透,为何这南宫烨就依了自己的意思,一头的雾水,她默不作声的用膳,一边用一边想事情,一脸的若有所思。
厅堂内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只有王妃吃饭偶有碗筷碰撞之声。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凤阑夜饭吃饱了,主意也想出来了,望着柳郸,慢腾腾的开口。
“那只鸡呢?”
“鸡?”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小王妃为何问到那只鸡,目瞪口呆外加心惊胆颤,这位王妃虽然年纪小,但是心思和王爷有得一拼,诡异莫测得很。
柳郸赶紧小心翼翼的回话:“王妃,那鸡被小的关起来了。”
管家的话一落,凤阑夜的脸色一沉,难看至极,双瞳闪过雷霆之怒,重重的一拍桌子:“柳郸,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爷关进鸡笼里,来人啊,把柳郸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此言一出,满堂的人吓坏了,扑通扑通全跪了下来,就连花萼也唬得一跳,顺势跪在凤阑夜的脚下。
“王妃,这?”
凤阑夜站了起来,冷冽的扫视了众人一眼,一字一顿的咬牙:“怎么?本王妃的话你们敢不听?”
她一说完,众人抖索了一下,哪里敢多说什么?这时候柳郸带来的几个下人,站起身去拉柳郸。
其她人跪着望地面,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凤阑夜一举手阻止了那几个人的动作,缓缓的开口:“召集全府的人过来,这二十板子,本王妃要监督着打。”
“是,王妃。”
本来那几人还想徇私来着,可听到新王妃的话,一脸无奈的望着柳管家,心里暗自念叨,柳管家,你就自求多福吧。
被打二十大板,柳郸倒是不以为意,他习武为身,二十板倒还承受得住,朝着身侧的人命令:“还不快执行王妃的命令?”
“是,”立刻有人奔出去,召集王府的下人,这里又有人拉着柳郸往王府空旷的后院走去,凤阑夜则领着花萼和叶伶叶卿几人浩浩荡荡的往后院走去。
路上,花萼忍不住扯着主子的衣袖,小心的开口:“王妃,这事是不是有点过了,若是王爷知道?”
凤阑夜眼瞳森冷,唇角勾出冷笑,她就是为了让他知道,看他这次是否还憋得住,她就不信了?倒要看看这南宫烨是何方神圣,如果他仍然不出现,只能说柳郸倒霉,如果他出现,柳郸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花萼见主子脸色难看,不敢再多说什么,扶着她往后院走去。
王府的后院有一处空旷的地方,平素是侍卫用来练功的,此时这空地上围满了人,都是王府的下人,那些人一看管家跪在地上,慌恐不安,小心的注意着事态的发展。
凤阑夜一出现,众人规规矩矩的站立在两边,垂首望着地面,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王府管家柳郸胆大妄为,竟然把王爷关进鸡笼里,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必须记着,从此爷们就是鸡,鸡就是爷们。”
话音一落,满府的下人皆吓白了脸,扑通扑通全都跪了下来。
新王妃太大胆了,竟然说爷就是鸡,鸡就是爷,这若是传到王爷的耳朵里,还有她好过的吗?有些人不免幸灾乐祸,这女人太狠了,就该着王爷好好惩罚她。
不过此刻的面上可不敢显露出半分,又不是找死。
凤阑夜命令完,望向一侧的侍卫:“还不动手打二十板子,今儿个你们可要好好看了,以后若是有人质疑本王妃的话,就是这种下场。”
偌大的齐王府,鸦雀无声,如入无人之境。
冷飕飕的风吹过,众人从心底往外觉得害怕,头垂得不能再低了。
几名侍卫走了过来,拉了管家到一边去执行二十板子。
其他的人跪着,听着板子打在ρi股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明明是冬日的天气,可人人觉得脊背上的冷汗直往下流。
王妃太狠了,比爷还狠啊,众人那张脸苦不堪言。
不过没人说话,除了打板子的声音。
凤阑夜端坐在一侧,脸上看似悠闲,其实一直注意着院门的方向,希望能看到南宫烨的出现,可惜一直到打完了二十板子,那男人也没出现,不由得越发的生气,好你个南宫烨,这柳郸不是侍候你多少年吗?这种情况你也不出现,我就不信你永远不出现。
想着已站起了身,轻慢的开口:“好了,打完带下去,记着这教训。”
“是,王妃。”
响亮的声音,大家只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可真是个煎熬啊。
柳郸虽被打了二十板子,不过因为他有武功,所以并没有皮开肉绽,此时被人架了下去。
王府的下人也陆续的分散了出去,凤阑夜领着花萼和叶伶叶卿等人离去。
这里发生的打人事件,很快传进了隽院。
南宫烨正在廊下逗弄一只会说话的鹦鹉,不远处站着月瑾,把后院里此刻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禀报给了爷,月瑾报完,小心的看着王爷,还别说,王爷俊美的五官上竟然一丝情绪也没有,深不可测的样子,修长的大手轻抚着鹦鹉的小脑袋,这只鹦鹉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银哥儿。
银哥儿很会说话,平时被南宫烨调教得极好,惯会拍马屁,此刻乖巧温顺的站在吊杆上,看南宫烨没生气,一迭连声的叫着。
“打得好,打得好,打得好。”
月瑾瞪了它一眼,好你个银哥儿,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小王妃这次可是惹大祸了,竟然当着满府下人面说爷就是鸡,鸡就是爷,这可是大逆不道,这事不但是王爷,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只怕下旨斩了她,虽然平时爷惯着她,可也不能越来越过份啊。
“王爷?”
月瑾见主子不说话,试探的叫了一声。
南宫烨转过头来,阳光照着他的脸,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宛若美玉,狭长凤眉微蹙了一下,眼瞳深幽,隐着一抹深蓝,好似连绵不绝的海洋,眩人至极,唇角微勾,冷邪异常,此刻他的容颜上看不出丝毫的怒意,仍然一如人前的清透,安逸的挥了挥手。
“让她去玩吧,送些药过去给柳郸,他那个身板子不会出什么事的。”
月瑾一听,有些懵,他不是说柳郸被打的事,而是小王妃竟然当着满府下人的面,说爷们就是鸡,鸡就是爷们,难道这样王爷也不生气。
王爷看来真的是中那丫头的毒了,真的太宠她了,月瑾几乎可以看到未来,那丫头无法无天的样子了,不由得叹气,一脸的死灰。
“王爷。”
“去送药吧。”
南宫烨磁性的声音响过,依旧掉头去逗弄银哥儿,一袭紫色华贵的锦袍,墨发如丝绸,单看一个背影,已让人移不开视线了。
月瑾好半天没动身,那银哥儿早叫了起来:“送药去,送药去。”
月瑾翻白眼,真想甩那家伙一个后脑勺,就你能,就知道拍主子的马屁,你个死鸟,早晚把你烤了吃了,念完飞快的转身走了……
莲院满庭香 第064章 挨打(片段二)
莲院。
凤阑夜领着花萼还有叶伶和叶卿二人在院子后面的梅林中散步。
今日天气好,冷风轻拂着树枝,那盛开得红艳的梅花,散发出幽香,不时的飘落下来几片。
分外的诗意,几人悠闲的走在其中,谁也没说话。
花萼几次张嘴欲言,最后又没敢开口,凤阑夜虽然走在最前面,但好似后面长了一双眼睛似的,轻声细语的开口:“有话就说吧。”
“王妃,以后千万别这么鲁莽了,若是王爷生起气来,你说你不是自讨苦吃吗?”
花萼话音一落,叶伶和叶卿赶紧点头,表示赞同:“是的,王妃,王爷生起气来,只怕王妃会吃苦。”
凤阑夜停住身子,一只手扶着花枝,她林立在梅花树下,几片花瓣零落的飘落到了她的头发上,娇艳的脸蛋越发的甜美,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好像藏了两颗宝石一般,一眨不眨的盯着后面的几人,她知道她们这几人是为她好,所以也没责怪,淡淡的扯唇而笑。
“我想他不在乎吧,要不然早就出现了。”
她说完,便转身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三个小丫鬟面面相视,难道说小王妃做这些就是为了让王爷现身?
“王妃,你想见王爷,可以去隽院,王爷如果没出府都会在隽院里的。”
叶伶叫了起来,凤阑夜轻飘飘的说:“该他来见我吧。”
说完便不再说什么,依旧闲逛着,身后的三个丫鬟,随着她一路逛着。
再有几日便是雾翦嫁入安王府的日子,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凤阑夜一想到她,便停住了身子,扶着花枝若有所思,她大婚的时候,雾翦送她百子被套,还有鸳鸯枕巾,虽然用不到,可她知道她希望自己幸福,她要大婚了,她该送她什么呢?不知道雾翦大婚的时候,金昌国是否来人?看到他们雾翦一定会伤心的,倒不如不见。
凤阑夜想起什么似的掉首望向花萼,清浅的开口问:“当初纳征礼中有哪些名贵的东西?”
花萼立刻小步跑过去,笑着开口:“名贵的东西好多呢,有南洋珍珠,还有顶级的玛瑙,千年的人参,要不要奴婢把单子拿过来你看一下?”
凤阑夜挑了眉,虽然神色淡淡的,倒有些意外,她当初也就随便看了两眼,不知道里面有这么多名贵的东西,还以为一般的礼品罢了,没想到南宫烨竟然给她送了这么些好东西,心里刚松软一些,可一想到自己与公鸡拜堂的事,脸便冷了下来,南宫烨,别以为送了这么些东西,就想互抵了,你做梦,给本王妃等着。
心里念完,抬眉扫了一眼花萼:“挑好的东西准备了礼物,过几日是雾翦的大婚,我想送过去。”
身后的几个小丫头一听她的话,便沉默了,尤其是花萼,她们主仆二人一到奴街,便与司马雾翦相处在一起,那女人虽然表面大大咧咧的,但是内心很脆弱的,而且很关心公主,想到她堂堂公主竟然沦为侧妃,最重要的是她爱着安王南宫昀,却要与别的女人共享夫君,这大概是最难忍受的。
一时间没人说话,轻风吹脸,冷削如刀。
这一日凤阑夜没等来南宫烨,到最后也懒得理会那男人了,看来他是打定主意保持神秘了,既然他不想见她,她又何必要见他,反正在齐王府里,现在也没人敢得罪她,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也许时候一到,她便离开这里了。
南宫烨怎么样,关她什么事。
现在的她做什么事要方便得多,空闲的时候,她开了药单,让人抓了很多名贵的药材,准备以后的日子开始研究丹丸,还有她发现自己服下的药并没有任何不良的作用,相反的感觉内息流窜比以前更畅快,丝毫不像中过毒。
以前在奴街的时候,她曾给自己检测过,没有出现任何不良的毒液。
可是玉戬那家伙确实给她服了药的,那药如果不是毒药,又是什么?她绝对不相信那家伙会给她什么好的药丸。
既然猜不透,她决定对自己的血液重新检测,查一下里面究竟含有何种的毒素,为何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这毒性的潜伏期较长。
黑夜,满天的漆黑,苍穹好似墨斗,铺天盖地的泼染下来,一眼望去,全是黑。
繁星镶嵌在那块黑布上,闪耀着,亮如曜石。
齐王府内一片沉寂,夜深了,很多人睡下了,只有王府的侍卫四处巡逻着,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夜晚的风呼啸的吹拂着,拍打着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
喜庆的灯笼还没有撤下去,弥漫着整座王府的依然是那晕红朦胧的光芒。
莲院内,凤阑夜趴在床榻上研究手里的图纸,花萼在一边探头探脑的望着,再催促了一遍:“主子,睡吧,别看了。”
她不知道主子在研究什么,都是一些花花草草,然后一些字,看得她一头雾水。
屋子里有暖炉,所以很暖和,灯光下的凤阑夜小脸一片红晕,像一朵盛开的桃花,香薰俏丽。
花萼说完,凤阑夜伸了一下懒腰,把手里的图纸收了起来,这些都是制毒药丸的配方,她先研究一下,以前在奴街那种地方,好的药材配不到,但现在不一样的,王府里有药库,什么品种的药都有,就是有没有的,也可以到药房去配,她的身份,现在在天运皇朝可随便行动,没什么限制。
“嗯,”凤阑夜应着点首,钻进暖暖的被衾里睡觉。
花萼在房间的另一侧软榻上休息,今夜是她当值,自从来到齐王府侍候的人多了,她和叶伶叶卿等人轮流侍候主子,不那么累。
凤阑夜安心待在齐王府里,既不再强行要见齐王南宫烨,也不折腾王府的下人,因为大家都害怕她了,她没必要再吓这些人了。
她待在莲院,很少出来,大部分时间是研制药材,还有看书。
午后的阳光如水洒落在王府的各个角落,凤阑夜午休刚起来,便听到叶伶过来禀报。
“小王妃,柳管家说王府来客人了。”
凤阑夜正洗脸,头都不抬一下,淡淡的开口:“来客让王爷去侍候。”
是啊,她刚嫁进来几天,想必来的人定然是南宫烨的客人,所以她才懒得招呼。
不过叶伶并没有出去,而是接着开口:“管家说,客人说来探望王妃的。”
“喔。”
凤阑夜眯了一下眼睛,眨动了两下,水珠子沾在长睫上,滚动了两下落下,她点了一下头:“好,让他招呼客人到前面去奉茶,我随后就到。”
“是,小王妃。”
叶伶退了出去,凤阑夜转身走到鸾镜前坐下,花萼立刻给她打理了头发,鬓边别了一枝鸾果珠钗,钗头镶嵌着大粒的珍珠,头发尽数盘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玉似的脖子,衬得青丝如云,气质皎洁,那玲珑剔透的容颜清雅出尘,翦水瞳仁中萦绕着丝丝氤氲的雾气。
云清高洁,淡若朝霞。
花萼满意的点首:“主子真漂亮。”
“贫嘴。”
凤阑夜嗔了花萼一口,便站了起来,领着她往外走。
门外叶伶和叶卿领着几名丫头立在门外,一看到小王妃出来,眼瞳中露出惊艳的神色,全都笑眯眯的福身子:“见过小王妃。”
廊下不远处柳嬷嬷和苏嬷嬷二人也奔了过来行礼,这两个嬷嬷也在莲院当值。
凤阑夜点头,众人起身候在一遍。
“走吧,去看看什么客人要见我?”
凤阑夜领先下了石阶,叶伶和叶卿立刻指使了两个丫头跟着,其他人留在院子里做事,一行人便往齐王府的主院而去。
青石板路,两侧花草绿郁,假山叠嶂,更有亭台楼阁的穿梭在其中,一路上偶遇到王府的下人,皆恭敬的行礼。
“见过小王妃。”
凤阑夜挥了挥手,并没有刁难这些人。
一行人还没到齐王府的正厅,远远的便听到厅内喧哗之声不断,大声的说话,大声的笑嚷。
这些人竟然胆敢在齐王府如此放肆,那么份量定然不轻,一定也是个皇子龙孙,是谁?
凤阑夜听着其中一道熟悉的声音,不由得蹙眉,这来的人恐怕不善。
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嚣张,摆明了是在挑衅她,凤阑夜眼瞳一暗,南宫琛,你还真的幼稚啊。
心里想着,脚下并没有停留,领着人径直走了过去。
正厅门外,候着管家柳郸和几个吓人,柳郸被打,休息了两日,又有王爷送的伤药,很快便好了,此时一看到王妃的出现,忙恭身准备禀报,凤阑夜一举手阻止了柳郸的动静,也阻止了身后所有人的动作,一个人静静的踏上了石阶,往里走去。
因为她脚步轻盈,人又小,所以即便她站在大厅门前,里面的人竟然没有注意,不知道是太得意忘形了,还是无所畏惧。
讽刺声一片,冷讽之语不时的响起。
“世上事无奇不有,竟有人与公鸡拜堂。”
声落满堂大笑。
凤阑夜一目望去,正厅之内坐着数名宾客,为首的不是八皇子南宫琛又是何人,挨着他座位下的还有九皇子南宫帆,另有一些不认识的华衣公子,看来是朝中大员的公子,被八皇子邀约来齐王府看热闹来了。
那些人笑着笑着,便有人发现不对劲,目光望向门口。
其他人纷纷望过来,一瞬间大厅寂静无声,众人目瞪口呆。
凤阑夜气定神闲的走进去,径直走到众人的面前,虽然是小小的身板,却傲骨潋滟,风华绝代。
八皇子南宫琛一看到她,便想起那日她当殿一曲,还有她不嫁他宁愿嫁二皇兄的画面,不由得怒火顿起,陡的起身,冷冷的讥讽:“看来这就是你要的,与公鸡拜堂。”
他话音一落,身侧的数人再次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这小丫头看上去很嚣张,周身的冷冽,但是他们跟着的人可是八皇子,她又能耐他们何?
凤阑夜眼神一暗,冷沉嗜血。
南宫琛你真是太无知了,一直给我找麻烦,既然如此,休怪我无情。
她手下一运力,厅堂内瞬间浮起幽香,弥漫溶合到空气中。
正在这时从内堂走出一个美得像妖孽的男子,冷若冰霜,阴骜彻骨的开口:“谁敢欺她,她只有本王能欺,来人,全部打了出去。”
一声令下,门外齐王府的侍卫如狼似虎的冲了进来,才不管什么八皇子九皇子,还有朝中大员公子什么的,扑了进来,拽着人便往外走去。
而这时候,八皇子南宫琛等人脸色发黑,动也动不了一下,眼瞳闪过恐慌,此时的他完全像一个遇事失了主意的孩子。
尤其是看到一脸冷冽阴沉的七皇兄南宫烨,更是说不出话来。
王府的侍卫把八皇子等人很快拉了出去,不大会儿便听到厅堂门外响起了声音,越来越远。
正厅内,阳光从前门洒进来,氤氤如水,凤阑夜周身的冷冽,那俏丽的眉蹙起,慢慢的抬首盯着那个背对着自己,一身华贵紫衣的身影,三千的墨发垂泻在肩上,如云似雾,那身材挺拔如松,光是一个背影,便知道这男子该有一副坚忍不拔的意志,随着他身子的缓缓移动,一张出尘的容颜露了出来。
狭长的眉似一弯新月,带着清霜冷雪,眼瞳漆黑似繁星,亮幽,深不可测,傲挺的鼻子下,一双性感好看的唇,此刻唇角间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明明是淡若浮尘的笑,却是得他的脸瞬间大放光明,好似天地间最耀眼的明珠一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男人真妖孽。
凤阑夜第一个感觉,第二个感觉,这妖孽是她认识的人,玉戬,他竟然是玉戬,原来这玉戬即是南宫烨,他不但给自己下药,还让自己嫁进齐王府,还让自己与公鸡拜堂。
凤阑夜的怒火一下子暴涨到最高点,胸脯上下的起伏,一双眼瞳更是嗜血残忍,此刻的她,完全不似平常的冷静,就好似被触怒到了的小狼崽,准备随时撕裂眼前的男人。
“玉戬,没想到是你,你竟然就是南宫烨,传闻中神龙不见首尾的齐王殿下?好,还真是太好了。”
她怒极反笑,重重的吐着气,脑海中在最快的速度里,想出不下百种,如何让他死得难堪一点,不过最后一刻却收敛了起来,因为这个男人有多高深莫测,她是心知肚明的,此刻自己出手,无异是以卵击石,这种得不偿失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阑儿,惊喜吗?”
南宫烨忽的一扫往日的寒彻骨,柔和的开口。
此刻的他面容宁静,祥和得好似一个谪仙,五官更是俊美华贵,不像真实的人,更像一幅完美的画像。
凤阑夜平息下来的怒火再次浮起来,呸的吐了一口,小手指着对面的男子。
“南宫烨,我们没那么好,惊喜?是的,相当的惊喜,不过我有点搞不清了,不知你究竟是玉戬,还是南宫烨,或是一只鸡?”
说完掉头便走,她现在再不走,估计想砍了这男人,她还是回莲院去想想计策,怎么对付这可恶透顶的男人。
厅堂外数人叫了起来:“王妃。”
可惜凤阑夜理也不理,直冲了出去,脸色更是难看异常,可见她被气得不轻。
身后几人一脸莫名其妙的追了出去,柳郸更是一头地雾水,等到小王妃等人走了,赶紧领着人走了进去。
只见大厅内一身紫裳流云衣的王爷,正一手抚摸着乌发,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唇角扯着意兴阑珊的笑意,此刻的他纯明澄净,不带一丝邪魅冷寒,就好似出淤泥而来的莲花,光泽皎洁。
这样子的爷还真是少见,柳郸小心翼翼的开口:“王爷?”
他的一声响,使得前一刻清透得好似谪仙的男子瞬间周身罩起了冷寒,恢复了一贯的阴骜森冷,幽寒之气遍布着全身,好似从幽冥地狱而来,使得柳郸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眼,爷怎么会有那么温润清透的时候,一想到这,便肯定自己刚才是看错了。
南宫烨优雅冷寒的走到大厅正中的座位上,望着柳管家。
“把那些家伙打了出去吗?”
“是的,王爷,只是此事若是传到宫中,怕是?”
他是有担心的,八皇子可是梅妃娘娘的心头肉,此番被打,还被下了毒,只怕梅妃娘娘不会善罢甘休。
“怕什么?”
冷哼声响起,柳郸立刻噤声,王爷一向如此,八皇子到齐王府来惹事,被打也是他自找的,只是?柳郸想起八皇子等人中毒的事情,赶紧禀报:“八皇子他们不知道怎么中毒了?”
“王妃下的,那毒要不了人命,一个时辰后自动散了。”
南宫烨不以为意的开口,他一出现闻到那香味,就知道空气中融合了毒药,不过毒性不强,看来小丫头并不想杀了南宫琛,只是给他一个教训,不过敢来讥讽嘲笑齐王府的人,他可不会放了他们。
南宫烨的眼瞳陡的变幻起来,前一刻好似波涛汹涌的惊浪,后一刻却又成了九重迷宫,层层叠叠的雾障,使人看不真切。
“喔。”
柳郸认命的垂首,直到此刻他是彻底的认清了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小王妃做什么事,爷都不会怪她,会宠着她的,不知道她会不会捅出什么大的漏子来。
“下去吧。”
“是,”柳管家退了下去,正厅陷入了安静,端坐在椅子上的南宫烨脸上很快罩起了若有所思,眼瞳一闪而过的深沉,不知道那小丫头会想什么办法来对付他,他还真的是很期待呢。不远处候着的月瑾一动也不敢动,他害怕惹了爷的深思,就会招来惩罚,现在他是捉摸透了,爷只有想与小丫头有关的事,才会有兴趣,才会放松自己……
莲院。
凤阑夜一回去,便重重的坐在椅子上,花萼和叶伶叶卿走进来,小心翼翼的询问。
“王妃,怎么了?”
她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知道八皇子和那几个官家公子嘲笑王妃了,然后王爷的命令传出来,那些人全都被打出了王府,王爷算是替王妃出气了,那么王妃为何会气成这样子。
一向不多话的凤阑夜,也许真的被气到了,竟难得的抬首望着花萼。
“你知道齐王南宫烨是何人?”
花萼茫然,她又没进去,自然没看到过齐王,怎么知道他是何人,听王妃如此问,难道是她们认识的人,谁啊?花萼一头雾水,不记得有认识齐王啊。
凤阑夜也不等她回话,又接了一句:“玉戬,竟然是玉戬这混蛋,他就是齐王南宫烨,不但给我下药,还让我嫁给他,嫁就嫁了,竟然让我和公鸡拜堂,这笔帐我会和他好好算的。”
说到前面的还好一些,因为她本来就打算嫁进齐王府,可一想到这男人竟然让她和公鸡拜堂,她就气得想砍人,而这个人却是她无法对付的,所以此刻更生气。
正厅里,除了花萼,叶伶和叶卿两个丫头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何王爷又成了什么玉戬,不过不敢开口,再看小王妃脸色气得煞白,不由得心疼,赶紧走了过来安抚。
“王妃别生气了,王爷一定有什么苦衷,要不然不会这么做的。”
“什么苦衷,他会有苦衷,我看他就是恶劣。”
凤阑夜没好气的开口,不过情绪已冷静了下来,想想自己是太生气了,她一生气,不是让南宫烨更得意了吗?所以很快平静下来,还是想想如何对付这男人才是真的。
正厅寂静下来,三个小丫头瞄着她,见她神情淡淡的,恢复了往常的沉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凤阑夜坐了一会儿,想不出头绪,便回寝室去休息,希望自己尽快想到好的注意来对付南宫烨,这个混蛋。
皇宫。
梅妃住的梅翎殿内,不时的传来吃疼的叫声。
梅翎殿的元轩阁里,住着八皇子南宫琛,此时寝宫的大床上,趴着南宫琛,光着上半身,身上有很多的伤痕,梅妃正在给他擦药,满脸的怒容,周身的嗜血杀机,眼瞳更是像一把利刃,锐利异常,可一看到儿子身上的青痕,便浮上了心疼,不过嘴里却不忘责备。
“你说你好歹是八皇子,为何被齐王的人打了,竟全无还手的能力,冷旭呢,这个废物还留着他干什么?”
梅妃话音一落,南宫琛哎呦的叫唤得更起劲了。
“母妃,你说什么呢,冷旭比我伤得更重,你何必责怪他。”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们谁也动不了,所以那齐王府的人才会得手,想来当时是被人下药了,不过南宫琛倒是没说被下药的事,要不然母妃更会不依不饶的了。
“你个混小子,是不是想气死本宫啊。”
梅妃又心疼又气愤,手下的力道更是重了几分,按在八皇子的身上,引得他叫唤得更厉害了。
寝宫外面走进来一个粉衣宫女,宫女小心的禀报。
“娘娘,赵贵人来了。”
赵贵人乃是九皇子南宫帆的母亲,此次九皇子也被打了,此刻前来想必是了解事情的经过,梅妃本来心烦不想见她,不过想到九皇子一样被打了,关心一下总是应该的,便挥了挥手:“让她进来吧。”
宫女走了出去,寝宫内,梅妃的婢女敏姑姑伸出手接过娘娘手中的药膏,动手帮助八皇子擦药。
梅妃便收了手,起身走到一边去净手,有宫女递上棉巾,擦了擦手。
这时候赵贵人被领进来了,先恭敬的请安:“给姐姐请安。”
“嗯,起来吧。”
梅妃转身坐到寝宫一侧的椅子上,望着赵贵人,示意她起身,并拍了拍身侧的座位,一脸的温和。
宫中,赵贵人一向唯梅妃是从,就是她背后的父氏一族,也是二皇子南宫卓的部僚,这两家根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赵贵人本性有些懦弱,在宫中一向小心翼翼的,不过与梅妃走得近,别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所以一直无事,还产下了九皇子南宫帆。
九皇子南宫帆和十皇子南宫遥年岁相当,是宫中最小的皇子,两人今年都十四岁,还处于贪玩的年龄,所以今儿个九皇子才会跟着南宫琛出去齐王府找麻烦,谁知道竟然被打得满身伤的回来了,赵贵人一看,早心疼极了,立刻吩咐御医开了药给儿子擦了,同时还听说八皇子也被打了,一时气愤难平,便来见梅妃娘娘。
赵贵人一坐下,便眼泪汪汪的,九皇子南宫帆可是他的命根子啊。
“姐姐,没想到堂堂的八皇子九皇子竟然被打了,齐王太过份了,同为皇上的儿子,凭什么他要打就打。”
梅妃脸色难看至极,一眼瞪向床榻上的南宫琛。
“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什么地方不好去,竟然去齐王府,那小子一向冷僻,没事去招惹他干什么?”
齐王深得圣宠,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没事招惹他干什么?梅妃脑海中浮现起齐王南宫烨的母妃,一想起那女人便让人心恨恨的,只因为那女人太美了,美得就像一朵不染尘世的花朵,齐王南宫烨长得便像他的母妃,惊人的美貌。
只不过再美又怎么样?虽然皇上宠幸了她,可最后不是一样死了吗?而且对于她最后的死,真有点诡异莫测,宫中有流言说她偷人,被皇上逮到了,最后自杀身亡,可事实上,梅妃想不出玉莲那贱女人还会和谁偷情,她那么爱皇上,不应该发生这种事啊,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因为皇上不许人提起这件事,当时涉及此事的人都一应消失了。
梅妃陷入沉思,一侧的赵贵人的哭泣声打断了她,她抬眸望了赵贵人一眼,不耐烦的开口:“别哭了。”
赵贵人立马唬住了,撇住嘴一声也不敢吭,大床榻上本来一脸痛苦的八皇子看到赵贵人的样子,忍不住噗一声笑出声,梅妃气得怒骂儿子。
“你还笑得出来,真是不让人省心。”
此事本来是八皇子九皇子不对,他们走到齐王府去找事,齐王虽说不对,打了他们,可皇上未必惩罚齐王,最多训斥一顿,这有何用,还让她把齐王给惹了。
可是若不去找皇上,自个的儿子被打了,就这么认了,又不是她一贯的作风,这宫中以后谁还信服她,所以梅妃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正郁闷纠结,宫女青凤又走了进来:“娘娘,月妃娘娘,华妃娘娘,还有宁昭仪等人一起过来了,娘娘看?”
梅妃一听月妃等过来,脸色更是难看,这些人肯定是听说她儿子被打了,所以过来看热闹了,想到上次赐婚,自己就没讨到彩头,现在这小的又被打了,梅妃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瞄到南宫琛的唇角扯着,越发的碍眼,干脆站了起来。
“好了,把她们领到大殿去吧,本宫马上过去。”
“是,娘娘。”
青凤应了一声出去,梅妃跟着她的身后往外走,赵贵人自然不敢耽搁,跟上前面的人一起去梅翎殿的大殿。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往梅翎宫的大殿而去。
一走进去,便看到风光无限的月妃正咧着嘴笑意盈盈的望着她,华妃依旧是一贯的如水面容,那宁昭仪看到梅妃走进来,恭敬的站起身见礼:“见过姐姐。”
“嗯。”
梅妃一向和宁昭仪相处得还行,不过此刻看她和月妃华妃一起过来,所以脸色有些不耐,也不理会她,自顾走到大殿上首坐下来,宁昭仪依旧站着,梅妃神色淡淡的开口:“坐下吧。”
大殿内,早有宫女上了茶。
月妃等到梅妃坐下来,早关心的询问:“姐姐,听说八皇子被打了,姐姐劳心了。”
虽是关心的话,一听便带着一抹幸灾乐祸。
梅妃脸色阴暗,眼瞳阴沉盯着月妃,月妃只装着不知,一脸的莫名其妙:“姐姐怎么了?”
“你是不是特别开心。”
梅妃根本不避讳,直接开口,月妃皮笑肉不笑的接话:“姐姐这是说什么呢?妹妹怎么会开心呢,妹妹很伤心,八皇子和齐王同是皇上的儿子,齐王怎么就能随便打人呢,如果今儿个是烈儿做出这种事,我这个做母妃的定然饶不过他。”
月妃显得很有教养一般,一脸的惋惜,似乎心疼齐王没有母亲教养一般。
果然月妃话音一落,那宁昭仪便接了口。
“姐姐别与齐王一般见识了,谁让他没有母妃教养呢。”
宁昭仪的话是给了梅妃一个台阶下,她立刻脸色缓和一些,冷沉着出声:“那倒是,没有母妃教养,自然与野孩子一般,哪里有皇室的教养。”
一直端坐着的华妃,慢腾腾的开口:“姐姐也别难过了,只要八皇子没事就好。”
“那倒也是。”
梅妃点头,虽然儿子被打得满身伤,不过好歹只是皮外伤,不碍事,而且她心知肚明,为何儿子去齐王府找麻烦,不就是因为那凤阑夜嫁与了齐王吗?儿子气愤不过,所以才会去齐王府找麻烦,此事若是捅到皇上那里,只怕皇上未必会处罚齐王,搞不好还会怪儿子,因为那婚是皇上赐的。
这里正说着话,那一直站在一侧的赵贵人,此刻扑通一声跪下来,望着大殿内的几个娘娘。
“如果真的是齐王打的八皇子九皇子,妾身也就认了,可是听帆儿说,他们是被那亡国奴给下了毒,动弹不得的情况下才被打的,否则齐王府的人未必打得了他们。”
此言一出,如惊雷炸开一般,上首的梅妃脸色瞬间青黑一片,朝着赵贵人大叫。
“你说什么?他们是被凤阑夜那个小贱人下药了?”
“是的,姐姐,难道八皇子没说吗?”
赵贵人小心的应声,大殿内,月妃和宁昭仪立刻难以置信的开口:“这个丫头胆子也太大了,虽说她是齐王妃,可别忘了自个的身份,就算是现在有身份了,可她那低贱的血液也改变不了,竟然给身份尊贵的八皇子九皇子下药,这可就不能不管了。”
华妃的眼瞳一闪而过的忧虑,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她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所以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梅妃已站了起来,在大殿来回的走动,周身的怒火。
“这小贱人竟然敢给本宫儿子下药,真是胆大妄为,本宫不相信皇上会帮一个外人,不帮自个的儿子。”
梅妃说到这儿,陡的停住步子,望着大殿内的几人,沉声开口:“恕本宫不招待几位妹妹了,本宫要去见皇上。”
月妃等人站了起来,那月妃不忘叮咛梅妃娘娘:“姐姐要慢点和皇上说,别冲撞起来。”
梅妃心知肚明这女人的假仁假义,可是一想到儿子被那个低贱身份的人下药,心里便气愤难平,也懒得理会这女人的心意了,挥了挥手:“青凤,送几位娘娘出去。”
“是。”
青凤应声走出来,恭敬的施礼,请几位娘娘出去。
梅妃一刻也耽搁不了,立刻吩咐了赵贵人和她一起去上书房见皇上。一行人直奔上书房而去。
皇上正在上书房里批阅奏折,门外元梵走了进来,小心的开口:“禀皇上,梅妃娘娘和赵贵人求见。”
昊云帝眼瞳深幽,冷冷的扫了元梵一眼,虽然随意,但元梵还是有点恐慌,皇上现在就像一个阴骜无比的人,带给别人很大的压力,也许很多年前,那快乐便被带走了,元梵想着,恭敬的等候着。
“让她们进来吧。”
元梵走出去,梅妃和赵贵人很快被带了进来,元梵退出去,这两个女人等到书房内只有皇上一人的时候,扑通扑通的跪下来,那赵贵人便哭了起来,声泪俱下。
当然,这是梅妃提点她的,除了她在哭,一侧的梅妃也在暗自垂泪。
昊云帝嫌厌的瞄了一眼,不耐的开口:“这是怎么了?”
“皇上,你可要为妾身们做主啊,八皇子和九皇子今儿个被人打了。”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的说着,昊云帝并未有动静,能打八皇子和九皇子的想必是有能力的人,那么不用这两个人说,他便知道是谁打了这两个皇子。
“齐王为何打他们两个?”
昊云帝一开口,梅妃和赵贵人便愣住了,心里犯嘀咕,皇上真的太厉害了,她们还没开口,便知道是齐王打了八皇子和九皇子。
其实这只不过是个惯例,这天运皇朝谁人会如此嚣张,除了齐王殿下,晋王和楚王做事小心翼翼,怎么会做这等事呢,所以皇上轻易便猜出是什么人打了八皇子和九皇子。
梅妃一听皇上问,一边抹泪一边回禀。
“今天八皇子和九皇子去祝贺齐王大婚之喜,因为齐王妃大婚之时与公鸡拜堂,八皇子觉得稀奇,便说了两句,没想到齐王府的人竟然把他们打了出来。”
梅妃说完瞄了一眼赵贵人,赵贵人立刻心领神会,哭得泣不成声。
“皇上啊,您没看到,八皇子和九皇子遍体鳞伤,连床都下不了了,皇上啊,九皇子可是妾身的命根子啊,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妾身也不活了。”
赵贵人说到伤心处,是真的心疼得好像剜了她的肉一般。
上首的昊云帝脸色嫌戾的皱眉,冷哼:“嚎什么?”
赵贵人和梅妃立刻停住嘴,乖乖的垂首,一会儿估计皇上的气消得差不多了,梅妃又接着开口。
“皇上,若是齐王打了也就打了,臣妾无话可说,做兄长的教训不懂事的弟弟也是有着的,可是谁想到竟是那亡国奴隶先给八皇子九皇子下的药,使得他们动弹不了,所以才会被齐王府的人揍了一顿。”
梅妃一说到凤阑夜,便双瞳冒光,心里憎恨异常,这个小贱人,当日让她嫁进楚王府,她竟然公开要嫁进晋王府,这分明是和她对着来,好啊,她倒要看看是她厉害,还是她这个宫中掌事者厉害。
昊云帝一听梅妃的话,眼神深幽如古井,一眼探不到底,脸色冷冽,上书房内沉寂无声。
梅妃和赵贵人不敢再多说什么,等候皇上的话。
昊云帝周身冷寒,眼瞳深不可测,整个人阴沉无比。
八皇子和九皇子是他的儿子,那个亡国的丫头确实该死,一刹那涌起杀气,不过?昊云帝眼里一闪而过的戾气,内敛沉稳的开口。
“明日让他们进宫,你们俩回去。”
“是,皇上。”
梅妃一听皇上的话,心里那个气,不过脸色可一点没表现出来。
皇上只说了让他们进宫,摆明了不惩罚他们,一想到儿子被人下毒又打了,梅妃气得恨不得杀了那个小贱人,可是皇上不下旨,根本没用。
两个人退出上书房,昊云帝立刻下旨:“元梵,去齐王府宣旨,让齐王和齐王妃明日进宫。”
“是,皇上。”
元梵吩咐太监前往齐王府宣旨。
梅妃和赵贵人回到梅翎殿,立刻大发雷霆之怒:“没想到皇上爱屋及乌,竟然连那个小贱人都护了,难道本宫真的要忍受这个小贱人欺负八皇子。”
赵贵人立在一侧,望着梅妃,柔声的开口:“姐姐,他们明日不是进宫吗?凤阑夜那个小贱人一定会过来拜见姐姐,姐姐一定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下马威?”
梅妃蹙眉,眼神便是杀气。
是的,她当然要给那个小贱人一个下马威,即便她是齐王妃又怎么样?现在她面对的可是她和八皇子,而且她的儿子将来可是太子,她别想得意,等到卓儿登基做了皇帝,她就是唯我独尊的太后。
“来人,立刻去晋王府,楚王府南宫府宣本宫的旨意,让晋王妃,楚王妃三皇子妃明日进宫。”
大殿门前的太监立刻领命,前去宣旨。
赵贵人一脸的不解,娘娘为何要见晋王妃等人。
“姐姐,为何要召见晋王妃等人?”
“本宫自有主意,本宫要让那小贱人知道,这天运皇朝有的是尊贵的女人,她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一介亡国奴罢了,竟然胆敢欺负尊贵的八皇子和九皇子。”
梅妃狠厉的开口,赵贵人一听,立刻笑着奉承梅妃:“姐姐好心计。”
“你回去吧。”
梅妃开口,赵贵人退了出去。
大殿内安静了下来,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听到殿门外传来敏姑姑的惊呼声:“八皇子,你小心点,伤还没好呢。”
八皇子南宫琛一拐一拐的冲了进来,看到梅妃一脸冷寒的站在殿内,不由得叫了起来:“母妃,你去找父皇了?”
“是啊,你这个臭小子,被人下药了竟然不告诉母妃,真是气死母妃了。”
梅妃一看到南宫琛便怒责他,南宫琛脸色一沉,冲到梅妃的身边叫了起来:“你为什么找父皇啊,根本是我们的不对,为什么找父皇啊,父皇说什么了?他说什么了。”
梅妃看南宫琛一脸的心急,无非是害怕皇上下旨惩罚那个小贱人,可惜皇上并没有下旨,真不知道他想什么的,自个的儿子被人打了,竟然不下旨,不过梅妃懒得告诉南宫琛根本什么事都没发生,而是气冲冲的开口。
“你父皇下旨重责那个贱人了。”
南宫琛一听,怒了,指着梅妃大叫:“母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还是个小孩子,你为什这么做,当初你明明答应我,让她嫁给我的,结果竟然跟父皇说不让我纳正妃,现在为什么又要来对付她,我去找父皇。”
八皇子吼完往外走去,梅妃一看儿子的举动,真的快气疯了,这小子从小到大都很听她的话,没想到现在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抗自己,呣子以往的亲密竟然生分了,一想到这些,梅妃心中蚀骨似的仇恨,可是眼看着儿子冲了出去,若是到皇上那里,她是少不得被责罚的,赶紧叫了起来:“站住,她什么事都没有。”
南宫琛刚跨了出去,听到母妃的话,立刻缩回了脚,掉首怀疑的开口:“你说父皇没有下旨?”
梅妃摇头,一甩手往高座上走去,气得脸色青紫一片,胸口上下起伏,站在大殿内的敏姑姑,立刻走过去拉了八皇子进来,小声的嘀咕:“八皇子,快别气娘娘了,娘娘是心疼你。”
南宫琛瞄了梅妃一眼,总算不再说什么,回身走到梅妃的前面,小心的赔礼儿。
“母妃你别气了,这次的事是儿子的不对。”
他因为当初凤阑夜不选他,而选了二皇兄,心中一直生闷气,后来父皇把她赐给了七皇兄,他本来想放开这不知好歹的女人的,可是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她的容颜,再听说她和七皇兄大婚当日,竟与公鸡拜堂,所以想去看她的笑话,所以才结了一帮人,一起前往齐府。
只是没想到她一怒之下竟然下药,而七皇兄正好在府中,命人打了他们,虽然他也生气,不过还是不忍心有人伤害凤阑夜。
“你啊?”
梅妃抬眸望了儿子一眼,这个儿子是她心疼的,所以不想与儿子把矛盾扩大,所以梅妃缓和了一些脸色,不再说什么,只不过她的眼瞳冷寒异常,嗜血万分,心里狠狠的想着。
凤阑夜,你给本宫等着,本宫绝不会放过你的。
以为攀上了齐王南宫烨,便一步登天了吧,你的想法太幼稚了。
大殿内寂静无声,没有一点的声响。
苍穹如墨,繁星闪烁。
齐王府,灯光朦胧,人影梭动,偌大的王府寂静无声,偶尔脚步声走过,也是轻手轻脚的,保持着一贯的宁静祥和。
莲院内,凤阑夜睡了小半日,此刻精神抖擞,唤了叶伶和叶卿在厅堂内问话。
两个小丫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恐慌不安的搓着手,眼睛望着地面,不过没忘了用眼角瞄着小王妃。
只见她的俏丽清艳的脸蛋沐浴在光芒里,宛若明珠,轻灵飘逸,灿烂明艳,不过却没有丝毫的怒意,只是打探的望着她们两个,慢腾腾的开口。
“叶伶,叶卿,我想问你们点事。”
“小王妃请说。”
叶伶头皮有点发麻,很不安的感觉,小王妃虽然说出来的话很温和,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血腥嗜杀之气,还夹杂着地狱的阴寒之气,不过她们哪里敢放肆,赶紧小心翼翼的回话。
凤阑夜抿唇再扯了一下唇,挥手示意两个小丫头站起来,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温和。
“你们王爷平素都喜欢些什么,又讨厌些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以她要先了解南宫烨这个混蛋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接下来才有办法对付他。
叶伶一听小王妃的问话,飞快的抬首,局促不安的开口:“小王妃这是?”
花萼怕主子发怒,赶紧催促着:“王妃问你们什么就说什么,别磨磨叽叽的。”
“是,小王妃。”
叶伶赶紧站直身子,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回话:“禀小王妃,王爷喜欢什么,奴婢不太清楚,因为隽院那边有专人伺候,都是清一色的男子,一般的丫鬟婆子靠近不了,而且王爷平日很少露面,奴婢不清楚他喜欢些什么东西,不过王爷养了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叫银哥儿,听说那只鸟很得王爷的欢心,平素贯会拍马屁。”
“喔。”
凤阑夜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只会说话的鹦鹉来,银哥是吗,好,你等着我去把你煮了吃,谁让你主子得罪我了。
这时候,远在隽院的银哥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抬首望着月夜,怎么这么冷啊,赶紧缩了缩脖子,继续自己的好梦。
莲院里。
叶伶说完了王爷喜欢的鸟后,又接着说王爷讨厌的事。
“奴婢虽然不知道王爷喜欢什么,不过却知道王爷讨厌什么,王爷最讨厌吵闹,一般王府里的人若是吵到他了,都没好下场,另外他不太喜欢女人,所以隽院内一个女子都没有,连侍候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男子。”
凤阑夜听了,蹙眉,这齐王爷还真是怪癖,自己长得比女子还美,偏偏不怜惜女子,难道他是传说中的断袖,之所以娶了自己进王府,就是为了杜绝外面的悠悠之口,可是心理上又不能接受与女子拜堂,所以才会让她和公鸡拜堂,这也解释了为何他拼命的让自己嫁进齐王府,又让自己与公鸡拜堂的事。
南宫烨啊南宫烨,你给我等着。
凤阑夜的脸上罩了一层冷霜,比冬日的寒冰还冷,周身的杀意。
花厅内流窜着冷气,叶伶和叶卿忍不住抖索了一下,惶恐的开口:“小王妃,奴婢可是什么都说了。”
“嗯,没你们什么事了,”凤阑夜满意的点头,这两个小丫头还算识相,知道有什么说什么。
厅里正在说话,厅外走进一个红衣的小丫鬟,恭敬的福了身子禀报:“小王妃,柳管家过来了。”
“让他进来吧。”
莲院满庭香第065章舌战群妃
凤阑夜挑眉,挥了挥手,红衣的小丫鬟走了出去,叶伶和叶卿也到一边,一起望着厅门外。
柳郸的身影很快出现了,自从被打后,柳郸对于这位新王妃的恭敬丝毫不输于王爷,他的ρi股到现在还疼呢,又不是找死,所以他一走进来,便恭顺的开口。
“小的见过王妃。”
“嗯这么晚了,柳管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凤阑夜随意的问,柳郸立刻回话:“禀王妃,宫里来了人,宣了皇上的旨意,让王爷和小王妃明日进宫谢恩。”
凤阑夜想起,她和齐王大婚,还没有进宫谢恩呢,若是柳郸不说,她倒忘了这件事,不过为何今日刚打了八皇子九皇子,皇上立刻宣旨让他们进宫谢恩呢,想必此事与梅妃脱不了关系,凤阑夜眼神幽深,唇角扯出笑,点了点头:“知道了。”
柳郸接着又说:“王爷说,明日一早在府门外候着王妃,和王妃一起进宫。”
“嗯,去吧。”
凤阑夜挥手,柳郸便退了出去,等到他一离开,厅堂内花萼和叶伶等人便围了过来,关切的开口。
“王妃,会不会是皇上他生气了。”
“是啊,今天八皇子和九皇子被打了,皇上会不会责怪王爷。”
相较于叶伶和叶卿的担心,花萼更多担心的是自家的主子,皇帝疼爱齐王,这天下谁人不知,说不定皇上一怒怪罪到王妃的头上,而且王妃先给八皇子下毒了啊。
“主子?”
凤阑夜看着身侧这些人的关心,虽然心里很暖,但是她们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
“你们别担心了,不会有事的,皇上若是生气,必然下旨治罪了,而不是让进宫谢恩。”
凤阑夜虽然如此说,但心知肚明,梅妃只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因为她很爱自个儿子八皇子,她把八皇子当成小孩子养,现在看他被打了,怎么会视若无睹呢,明日的宫中之行只怕不会那么简单。
夜己径很深了,凤阑夜打了一个哈欠,手脚都有些凉了,挥手让小丫鬟们下去休息。
“好了,叶伶留下吧,其她的人都下去吧。”
“是的,王妃。”
不当值的人全都退了下去,叶伶扶起凤阑夜走进莲院寝室,盥洗一番休息。
凤阑夜躺在床榻上,早忘了明日的宫中之行,她想着的是齐王南宫烨,他们初相见时候,齐王就像一个来自天狱的使者,嗜血而残忍,那一夜,他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究竟哪一个才是他,世人都道齐王神龙不见蛇尾,恐怕不知道他的另一面,却是危险致命的,他的身手厉害无比,手下只怕也隐藏着一批人,那么一直以来保护她,隐藏在暗处的那个人是他的手下吗?
他为何要帮助自己,凤阑夜百思不得其解,齐王的另一个身份如此诡异,如若她把此事禀报给楚王或者晋王,只怕他刻意隐瞒的身份将泄露出来,同时也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可是一想到自己真的这样做了,凤阑夜只觉得心一沉,似乎自己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这又是为何?
想想齐王南宫烨对她所做的事,她就是把他的事泄露出去也不为过,可是她似乎不愿意让齐王受到伤害,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齐王和她一样,都是被刻上命运咀咒的人,只有她才了解真正的当事者,心有多难受。
凤阑夜反反复复的想着,竟然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叶伶和花萼等便起来了,催促着小王妃起来,无奈凤阑夜根本不理会,不但不理会,还下了死命令,谁若是再敢叫她,二十大板侍候,命令一下,谁敢去惹她。
她们这些皮薄肉嫩的小丫头,又不是管家柳郸,二十板子下去,只怕早屁开肉绽,一命呼呜了。
管家柳郸一连跑了三趟,都没看到小王妃起床,王爷在府门外的马车上候着呢。
不过直到第三趟,柳郸和花萼还有叶伶等人总算认识到一件事,小王妃是故意的,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升了上来,以往她可不会睡到这么晚,今儿个怎么会如此能睡呢?
最后花萼一咬牙,闯了进去,却发现自个的主子在床上看书呢,见了花萼,一脸的笑,打起招呼。
“花萼,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啊。”
花萼嘴一咧嘴也不管凤阑夜问什么,呜呜的哭了起来,她知道主子最讨厌人哭了,心烦。
果然她一哭,凤阑夜便有些不耐,脸色难看,但也知道这丫头想干什么,无奈的开口:“过来侍候我起床吧。”
“是的,王妃。”
花萼立刻冲了过去,手脚俐索的动手给主子穿衣,挑了一件清雅的衣服穿上,内里一件白色的,外面罩了一件淡紫色的烟霞,好似湿地湖水中的氤氲之雾,一片朦胧,气质高洁,清灵柔美,头上挽了公主髻,有一小揖的秀发轻泻下来,衬得肤若凝脂,明眸皓齿,美不胜收。
“好了,我们走吧。”
“我还没吃饭呢。”
凤阑夜立刻叫了起来,花萼一听她的话,嘴立刻撇了起来,大有她若是不去,她就哭起来的意思,凤阑夜沉着脸,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最后饿着肚子冷着脸往外走。
“走吧。”
两个人一出房间,叶伶和叶卿还有柳管家总算松了一口气,柳管家恭敬的上前见过凤阑夜。
“王妃,王爷在府门外的马车内候着小王妃呢。”
“知道了。”
凤阑夜因为没吃早膳,语气不好,气冲冲的一甩手,往前面走去,柳郸等人哪里敢说什么,尾随其后一路往王府的院门外走去。
王府威严恢弘的大门外,此时停着一辆豪华气派的马车,后面跟着几匹高头骏马,几名侍卫立在马边,恭敬的等候着。
阳光如水一般的洒下来,丝丝缕缕的光芒带着丝丝的热盎之气,笼罩在门前一众人的身上,为首的小丫头紫裳如流云,乌丝轻挽,俏丽逼人,甜美娇艳的小脸蛋上却罩着一层冷霜,双手环胸,一双凌寒深幽的眸子随意的扫了一眼大门前的马车,慢慢的踱步走下石阶,冷冷的问身后的管家。
“柳郸,马车呢?”
柳郸一听小王妃的话,脸色有些白,这么大一辆马车王妃没看到吗?分明是找他的碴子啊,他怎么这么命苦啊,赶紧指了指前面的马车,恭顺小心的开口:“王妃,王爷在马车里等着你呢。”
心里直嘀咕,小姑奶奶,你千万别为难小的了,小的做个管家不容易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小的可是尽心尽力的啊。
马车内一直闭目养神的邪魅男子陡的睁开眼,一双漆黑如星的眼瞳闪过变幻莫测的光芒,修长如玉的大手轻轻的掀起车帘,阳光融融的映照出一张冠玉似的容颜,此时那容颜之上罩着清浅的笑意,好似明珠释放出耀眼的光芒,让人移不开视线,他的另一只手伸了出来,磁性的声音响起来。
“阑儿,上来。”
那声音柔得似碧波清水,就是世间再冰冻的石头也会被融化了,凤阑夜一瞬间的怔促,不由自主的踱了两步进前,把小手放进他的大手里,那手暖暖的,在冬日中好似暖炉一般,让她的周身浮起温暖,鼻端一刹那盈满了幽香,属于他的味道。
不过只是一瞬间恍神,凤阑夜一闻到这味道,便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飞快的抽手退身,可已经迟了,南宫烨手心一握,大手便包裹了她的小手,手上稍一用力,便把她的小身子提了上去,车帘立刻放了下来。
马车内,凤阑夜一抽手坐得远远的,和南宫烨保持一段距离,然后开始打量马车。
外面的豪华,远不及里面的豪华,厢壁上全是上等的雪蝉丝围屏,顶端是彩绘,马车内足可以比拟一座小型的起居室了,应有尽有,一张宽大的软榻占去了一半的空间,软榻上铺着柔软的长毯,,一看就让人想卧在上面,另一测设了案几,上面摆放着笔墨纸张,应有尽有。
凤阑夜打量完地方,便打量卧在软榻上的男人,一身紫色的华衣,包裹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子,此刻歪靠在软榻上,单手支着脑袋,如云的青丝从一侧的肩上滑落下来,乌丝上银灼灼的银簪,轻逸如水,那墨发映衬得脸如雪般的细腻,因为两个人离得近,凤阑夜轻易便看到他的肌肤水润柔滑,好似凝脂一般,狭长的凤眉下,眼瞳深邃明亮,好似汪了一江的春水,此时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是意兴阑珊的光芒,唇角勾起,带着一抹浅浅的几不可见的笑意。
少了那种嗜血杀气,他竟然清透好似谪仙。
身上是干净的气息,那种幽香也带着清爽的气息。
完全不复暗夜下的残忍和阴暗,若非她知道他就是他,真怀疑自己看错了眼,这男人怎么就能把两个极致扮演得如此出神入化呢,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看来魔与仙只是一线之隔啊。
凤阑夜沉默的打量完,感叹完,最后一脸冷冽义正严词的伸出手:“解药呢?”
马车内的男子忽然发出一声愉悦的笑,这笑声飞泻了出去,马车外面立着的人都有些难以置信,王爷竟然笑了,笑了吗?小王妃做了什么让他愉悦的事了。
人人猜测着,马车内已传出一声冷语:“进宫。”
“是,王爷。”
马车后面的几名侍卫翻身上马,柳管家立刻另安排了一辆马车,拉着花萼和叶伶两个小丫头,一路尾随着进宫而去。
豪华的马车内,凤阑夜警戒的瞪视着南宫烨,不知道他笑什么,脸色更冷,坚持的伸着手。
“不是说嫁进齐王府把解药送来吗?想不到堂堂齐王殿下,竟然言而无信。”
南官烨听着她的话,丝毫不见怒意,一伸手轻撩自己的墨发,婆态优雅高贵之极,凤阑夜不屑的撇嘴,不就长得美一点吗?犯不着连做个动作都如此优雅吧。
“难道你没有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只是平常普通的药丸吗?”
凤阑夜睁大眼,她是检查了自己的,身上确实没有什么毒性,可是她实在无法相信,堂堂一个男人,竟然没事下药糊弄她一个小丫头,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一直以为这毒是存在的,没想到现在这男人竟然告诉她没毒?
“南宫烨,你真的太无耻了,为何要骗我说下毒?你究竟想干什么?”
南宫烨没说话,一瞬间脸色罩了一层华光,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他初见她是在云凤国的议事大殿,那一日二皇兄本来要处死她,一向很少怜悯别人的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出声阻止了,因为他从她绝望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年幼时候的样子,那般的孤绝,凄苦,好似被全世界给遗弃了一般,所以他出声救了她。
再见面时,因为有人刺杀他,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面,一般人在遇到那种事的时候,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他认出了她,并看出了她的孤绝傲骨,似乎从那时刻开始,他便打算保全她,冥冥中有一股牵引,使得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想保护她。
南宫烨想着,不过却清楚,若是自己此刻告诉这小丫头,只怕她未必信,所以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凤阑夜见南宫烨脸色阴暗,整个人陷入了沉思,四周竟然奇怪的自动设了罡气,让人靠近不了,这是什么功力啊,真玄幻,暗自猜测着,嘴里不忘讥讽。
“说吧,为何要纳我为妃,不会是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难道你是断袖。”
凤阑夜几乎百分百的肯定了,这男人一定是有什么秘密,要不然为何要立她为正妃,那一日大殿之上,是他让人递了纸条,所以皇上才会下旨赐她为齐王妃,这天运皇朝,大概只有他有这种能力。
“断袖?”
南宫烨那张如玉的容颜上一瞬间罩上错愕,眼神幽深起伏,惊涛拍岸,他确实是讨厌女人,但如果说他是断袖,是不是有点过了,不过看这小丫头一脸认真的样子,他不给她一个理由,就不会善罢干休似的,最后南宫烨什么都没说,既然她要理由,就给她这个理由好了。
马车内陷入了沉默,虽然这是凤阑夜说出来的,可最后南宫烨认了,她不免还是有些惋惜:“没想到你真的是断袖。”
这么俊美的男人,竟然是断袖,太可惜了。
惋惜不已,最后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可你既然要娶我,为何又让我和公鸡拜堂,真的太过份了,南宫烨,你给我记着,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凤阑夜咬着牙发恨,南宫烨唇角难得的扯出笑,肆意悠然的望着张牙舞爪发着狠的女人,眼睛竟闭了起来,不知道为何,听着她的说话声,还有她的吵闹声,他竟然没有一点的气恼,相反的从内到外的感到了与往日不一样的感觉,人的气息。
不再那么孤寂,似乎有一个人在身边陪着他。
马车一路往皇宫疾驶而去,凤阑夜见这男人不理她,也懒得再说话了,闭上眼睛休息。
两个人进了宫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南宫烨把凤阑夜一直送到内宫门前,吩咐了在宫门前守着的太监,领凤阑夜去后宫向梅妃娘娘谢恩,自己则前往上书房去见父皇。
“阑儿,待会儿我来接你回府。”
南宫烨声音依旧柔和,如水一般。
凤阑夜忍不住抖索了一下,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忍不住用力的搓着自己的手臂,这动作逗得南宫烨再次沉闷的笑了一声,马车外面守着的太监和宫女看呆了眼睛,齐王好俊美,而且对齐王妃好温柔啊,从来没听说过齐王对谁如此温柔过,没想到竟然对齐王妃如此好。
因为看到齐王的呵护神态,这些宫中的太监不敢怠慢了凤阑夜,而这正是南宫烨的意思,他在人前表现的动作,就是告诉宫中的这些人,若想动凤阑夜就是和他做对。
南宫烨转回道,前往上书房。
凤阑夜领着花萼和叶伶在太监的引领下一路往梅妃娘娘的梅翎殿而去,梅妃娘娘是宫中的主事,而她身为齐王妃,大婚第二日本该进宫谢恩的,只是因为与齐王之间的闹剧,所以一直挨到今日才进宫谢恩。
不过凤阑夜心知肚明,今日的谢恩只怕未必那么顺利,梅妃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但同样的她一点都不惧怕梅妃。
现在的她有身份保障,再怎么样,只要没有把柄在梅妃的手里,她就拿自己没办法。
而南宫烨既然费尽心机娶她进王府,又让她知道他是断袖之说,想必短时间内,他不会为难自己,那么自己在齐王府还是可以作威作福一阵子的。
凤阑夜领着花萼和叶伶两个奴婢,一路进了梅翎殿。
后宫虽然是梅妃主事,但她仍是一介妃嫔,并没有被封后,听说皇上曾有过一位皇后,还曾有过一位皇贵妃,皇后是太子的母亲,因为太子叛乱被屠,皇后娘家一族都被斩了,皇后被打入冷宫,一怒撞柱而亡,至于那位皇贵妃,曾看到书中记载,说这位皇贵妃荣宠一时,深得皇上的宠爱,是史无前例最受宠的妃子,但是这位皇贵妃只在宫中待了几年便病逝了,她育有一子,五皇子瑞王南宫睿,南宫睿曾参与太子叛乱,因为皇上深爱这位皇贵妃,并未治瑞王死罪,而是把瑞王贬到苦寒之地去了。
对于天运皇朝的这些事,凤阑夜曾从王府书房内翻找到的书籍中了解一些,很多都是拼凑出来的,因为皇上不准史官记录这些,有很多都是一笔而过。
这位皇贵妃去世之后,听说皇上很宠七皇子的母亲,可是却在几年后,传来这位皇妃自杀的消息,再然后就没听说皇帝过份的宠爱哪一位妃子。
凤阑夜一边想着一边走进梅翎殿。
殿门前有两排宫女和太监,一看到太监领了人过来,知道眼前的这位小丫头是齐王妃,立刻恭敬的屈膝:“见过齐王妃。”
凤阑夜点首,看出这些宫女太监都有些眼高眉低的,虽然态度恭敬,不过眼底多有些不屑,也懒得理会她们,抬脚上了石阶,正准备进去,便见到其中一名年长的宫女,伸出手挡住了她的路。
“齐王妃请等一下,容奴婢进去禀报一声娘娘。”
“嗯,”凤阑夜倒是不以为意,点首应了,领着两个丫头立在门外。
谁知道这宫女一进去,足有—柱香的时间也没有出来,把她们三人晒在了殿门外,两侧的宫女太监虽然低着头,不过唇角都挂着窃喜的笑意,而且好巧不巧的里面竟传出来欢声笑语,很显然今儿个梅翎殿内有客。
凤阑夜眼瞳一眯,便知道梅妃是故意为难她,所以把她们晾在殿门外晒太阳。
不过说实在的,这冬日的阳光还真是暖人,晒得人懒洋洋的真舒服。
凤阑夜知道短时间只怕进不去,干脆优雅的坐在石阶之上,悠闲散漫的和门前守门的太监聊起了家常。
“今儿个这里还有客吗?”
那些太监宫女虽然不想回话,可也不敢明面上得罪这位齐王妃,传闻齐王妃并不是什么善主,虽然大婚之日与公鸡拜堂,沦为笑柄,但是她的身份可是明晃晃的摆在那呢。所以立刻有太监禀报。
“是的,今儿个还有晋王妃和楚王妃,三皇子妃过来给娘娘请安了。”
“喔。”
凤阑夜清浅的笑了起来,众人只觉得那笑意凉薄薄的一点温度都没有,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
花萼和叶伶一看眼前的状况,不由得气恼,梅妃娘娘什么意思,分明是为难她们家主子,既然如此,还不如回去呢。
“王妃,梅妃娘娘大概是没空见我们,我们不如去拜见月妃娘娘吧。”
宫中又不是只有梅妃一人,虽说她主事,可那又怎么样,只不过是个管事的,皇上可没有册封她任何特别的权利,所以说除了管事,她的身份和月妃娘娘还有华妃娘娘是一样的。
叶伶刚说完,里面便传来脚步声,很急,众人抬首望过去。
只见从里面奔出来的竟然是八皇子南宫琛,一看到凤阑夜坐在地上等候,便知道她来了有好一会儿了,不由得气恼的朝殿外的数名宫女太监吼叫:“你们都是死人啊,也不知道把人领进去。”
那些人被南宫琛一吼,立刻扑通扑通的跪下来,连声的哀求:“八皇子饶命啊,八皇子饶命啊。”
八皇子南宫琛懒得理会跪在地上磕头的人,掉首望了一眼凤阑夜,虽然很气恼她,可看到她受苦,他心里又不乐意,真正的心烦,脸色不善的望向凤阑夜:“你还是进来吧。”
这时候,先前进去禀报的宫女也走了出来,面上依旧和先前一样温顺,柔和的笑着:“齐王妃进来吧,梅妃娘娘宣见呢。”
似乎先前这么长的空间并不存在似的,凤阑夜也不出声,缓缓起身,轻掸了掸身上的衣着,领了花萼和叶伶跟着那宫女的身后走进去。
八皇子南宫琛也一并走了进去,他一边走一边训斥那宫女。
“青凤,你给我悠着点。”
青凤轻颤了一下,她知道八皇子喜欢这位齐王妃,看自己为难她所以警告自己,可这是娘娘的意思,干她们这些小宫女什么事?不过青凤什么都不敢说,脚下走得飞快。
凤阑夜瞄了一眼南宫琛,心底轻叹,八皇子啊关这小丫头什么事,还不是你母妃整出来的,不过从头到尾她都没说什么话,说实在的,八皇子南宫琛虽然可恶,但他的心性实在还像个孩子,她不想和他计较什么,当然也不想和他牵扯出什么,不是怕梅妃,而是不想害他。
她知道八皇子喜欢自己,可惜她不喜欢他,相反的很厌烦。
一行人进了梅翎殿的大殿,一眼望去,金碧辉煌,纱幔垂挂,珠帘摇晃,正中铺着绛紫红的地毯,一只鹿耳金鼎里正燃着鹿脑的香味,浓郁炽热。
高座上此时坐着的果然是梅妃娘娘,珠光宝气,雍拥华贵,此刻正满脸柔和的笑意。
看着这样子的她,真的让人看不出她的歹毒阴险之心。
可惜凤阑夜早就洞察这女人心机深沉,动不动就算计别人的处心积虑。
除了大殿高首的女子,下首的侧位上坐着几个华衣女子。
云鬓高绾,红裙翩然,周身华贵的林梦窈,端坐在几名女子中,显得很平凡,只是她眉眼间的傲气高贵却让人不敢小觑。
她的下首坐着的乃是楚王妃苏迎夏,苏迎夏肤若凝脂,杨柳纤腰,随意的坐在那里,柔软好似无骨,千娇百媚。
相较于这两名女子,落在最末坐的沈云菁,显得有些落落寡欢,那张出水芙蓉般的千娇面上,神彩暗淡,美丽的眼睛中更是显出无精打彩,不过一看到凤阑夜,先前平淡无光的眼神,此刻一闪而过的嫉妒,没想到她安绛城的第一美女,竟然嫁了个最不得势的三皇子,长相平凡,背后的势力全无,到现在都还没封王,让她低人一等。
再看这位亡国奴,竟然一跃而成为齐王妃,身份竟然高人一等。
传闻齐王长得倾国倾城,虽然先前有克母克妻之说,可现在再看这位齐王妃,竟然好好的活着。
这说明那克母克妻之说,根本就是空|茓来风,倒是白白便宜了这个亡国奴,皇上为何不把她赐给齐王,偏偏赐给三皇子。
大殿之上,各人各人的心思,凤阑夜扫视了一眼,便懒得理会这些人,形式不一的势态,领着花萼和叶伶走了过去,端庄的行礼。
“阑夜见过梅妃娘娘。”
高座上的梅妃一言不发,就那么定定的望着凤阑夜。
大殿上,林梦窈,苏迎夏还有沈云菁,一看梅妃的样子,便知道想找凤阑夜的麻烦,这几个人不由得幸灾乐祸的露出笑容,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局面。
不过这局面并没有僵持太久,八皇子南宫琛走到高座上,坐在梅妃的身边,一脸不高兴的开口。
“母妃。”
自从赐婚典礼上,梅妃没有帮助八皇子,八皇子对于梅妃心中便有一层缝隙,不再似以前的完全信任。
梅妃心知肚明,却越发的恼恨凤阑夜,不过当着儿子的面,她不想表现得那么的明显,所以一挥手开口。
“起来吧,赐座。”
“谢梅妃娘娘。”
凤阑夜恭顺的开口,从头到尾都不卑不亢,举止优雅得体,虽然年纪小,身板小,但是周身的气势可不输于任何一个女人。
不但气势傲然,而且她的人长得也是娇丽逼人,今日穿着一袭淡紫色的轻雾霞衣,如梦似幻,映衬得那张小脸清艳动人,如紫雾中的耀眼宝珠,看得大殿一侧的三个女人嫉妒不已,有眼的人都可以看出来,这小丫头长大了,必然是美艳不凡的,难怪当初好多王爷皇子的都想纳她为妃。
一想到这个,林梦窈便想到晋王曾想纳她为妃的事,大婚之后,她听到晋王府内那些女人说过,晋王不但大婚之时动过她脑筋,后来又动了一次脑筋,若不是她执意不理,此刻便是晋王府的侧妃了。
林梦窈的脸色难看至极,一侧的楚王妃苏迎夏自然知道她为何脸色如此难看,状似好心的询问。
“姐姐,这是怎么了?”
林梦窈瞪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凤阑夜。
“齐王妃好大的架子,大婚都几日了,才进宫谢恩,母妃为人虽然温和,但也不能如此嚣张吧。”
她是直接的挑衅,反正今儿个她算是看明白了,母妃是打算教训这凤阑夜的,因为听说八皇子在齐王府吃了亏,想必把这帐算到这小丫头头上了。
对于个中的细节,林梦窈不是太清楚,所以才会如此认为。
不过大殿内的几人倒是同仇敌忾,此时全都把矛头对准凤阑夜。
林梦窈话音一落,那沈云菁便接了口:“姐姐别怪齐王妃了,其实她也是不得已,大婚之时与公鸡拜堂,这等耻辱之事,齐王妃怎好出门呢,自然要躲一些日子的,今日进宫也算不易了。”
上首的梅妃一看三个女人针对起凤阑夜来,也不多说话,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
她身侧的八皇子南宫琛虽然有心护她,但想到她的决绝,便懒得再理会,望了梅妃娘娘一眼,起了身恭顺的开口:“母妃,儿臣先行告退了。”
梅妃见儿子愿意离开,巴不得他离开呢,点头挥了挥手:“嗯,去吧,我们女人家的说说话,你出去散散步吧。”
八皇子南宫琛便离开了大殿,殿内全是女人了。
此时凤阑夜唇角擒着笑,淡淡的扫视了一眼身侧的三个女人,还有高座上的梅妃,这些人全都是看好戏的神情,好,真是太好了。
“几位王妃娘娘说错了,不是阑夜不想进宫谢恩,而是齐王说,祖制上的规矩,进宫谢恩本应是皇后的事,可是现在在宫中无后,所以即便阑夜进宫又找谁谢恩呢,今日进宫乃是皇上下旨,所以阑夜顺带过来给梅妃娘娘请安。”
一言落,满殿死一样的沉寂,大殿内弥漫着凉飕飕的阴寒之气。
林梦窈,苏迎夏等人脸色难看,高座上的梅妃更是黑青一片,本来她们想借机讥讽这小丫头,没想到现在竟然让小丫头反讥讽了,梅妃的脸色难看异常,双瞳更是阴沉嗜血。
这皇后之位乃是她心头的一块刺,宫内宫外人人知道。
她努力了多少年,也只得到宫中主事一职,可是却没有被封后,说到底她是无名无份的,若论起身份来,和月妃华妃的地位一样,她们两个落得清闲,而自己累死累活的结果是连个后位的边都没沾到。
现在竟然连一个小丫头都讥讽自己了,怎不令她抓狂?
而林梦窈等挑事者,脸色同样难看,这事可是她们挑出来的,若是梅妃怪罪,她们同样落不得好。
大殿内的太监和宫女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死一样的沉寂。
只有凤阑夜一脸的悠然,她身后立着的花萼和叶伶相视一眼,长出了一口气,唇角勾出浅笑,心内冷哼。
想和我们王妃斗,你们还嫩了—些,别以为我们主子小就好欺负。
大家都不说话,凤阑夜扬起浅笑,淡淡的扫视了身侧快石化了的三名女子。
“这是怎么了?难得的一聚,何必拘谨,梅妃娘娘为人一向温柔和善,千万别把她当成那些狠心毒辣的主子。”
殿内众人脸色更白了,梅妃的脸愈来愈绿,喘气声粗重,胸口上下起伏,眼看着她快喷火了,可偏偏找不到出火口。
凤阑夜唇角的笑意更深,不过一点温度都没有,又接着开口。
“几位王妃娘娘脸色怎么都白了,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还是中毒了?”
凤阑夜天真无邪的样子,神情十足的小孩子,一脸的担心。
林梦窈苏迎夏等人咬牙,却不敢说什么,只抬首打量着上首的梅妃娘娘。
梅妃娘娘脸色更难看,本来想给这小丫头一点教训,没想到她竟然给她一连串的打击,好,真是太好了,咬牙切齿的却找不到办法。
这时候,大殿一侧的一个宫女,因为紧张过度,而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咳嗽声,梅妃一听,便像逮到什么出气筒似的,吼了起来:“大胆,一个身份低下的贱婢竟然一点规矩都没有,来啊,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那宫女本就紧张胆颤,不想还成了梅妃的出气筒,一口气接不上来,直接的昏了过去。
殿外有太监奔进来,根本无视于那宫女的昏迷,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
这时候殿内的人总算舒了一口气,那林梦窈等人赶紧开口安抚梅妃:“娘娘别气了,不要和那些身份低下,不懂规矩的人计较了。”
这话分明是指桑骂槐,所有人一听便心知肚明。
沈云菁等人立刻赞同的点头,先前煞白的脸色此时才和缓一些。
“是啊,娘娘别和那些没有教养的人计较。”
她们三人一唱一合,自然默契,梅妃脸色总算好受了一些,不过气氛仍然有些僵硬。
梅妃的一双眼睛透着阴冷的寒气不时的扫过凤阑夜,凤阑夜不以为意,端庄娴雅的坐在最末尾上,见梅妃娘娘望过来,也一脸恭顺的开口:“是啊,娘娘别和那些不懂规矩,爱嚼舌根子的一般见识,气着了自己的身子。”
她一开口,林梦窈和苏迎夏等人脸色便难看起来,齐刷刷的望着她,最后林梦窈实在忍不住叫起来。
“你说谁呢?”
凤阑夜一脸莫名其妙:“我没说谁啊,我让娘娘别为不懂规矩的人烦心,气着了自己不值当。”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惹得别人脸都绿了,可惜当事人,却是一身的轻闲,云淡风轻。
看她小小年纪,竟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易便操控全局,梅妃眼神幽暗了下去,看来当初儿子的顾虑是对的,这人若是为她们所用,确实比一般人可行,只可惜她竟然嫁与齐王了。
大殿再次寂静了下来,殿门外有太监奔进来,打破了安静。
“娘娘,月妃娘娘和华妃娘娘等人过来了。”
梅妃阴沉的脸色,难看的蹙起眉,她本就心情不顺,月妃竟然过来了,即不让她看笑话了,可是当着下首几个小辈的面,她又不能不表现出雍拥大度,也没办法装病什么的,只得挥了挥手,心烦意燥的开口。
“让她们进来吧。”
太监奔了出去,大殿门前很快出现了数道曼妙的身影,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为首的是身材高挑的月妃娘娘和华妃娘娘,九嫔之首的宁昭仪也过来了,跟在她们身后竟然还有文嫱公主和文蓓公主二人,一时间桃红柳绿,衣衫飘动,香气扑人,莺声笑语,齐刷刷的响在大殿上。
一行人直走到大殿正中,方止住笑声一起望向上首的梅妃,梅妃此时的脸色布着不耐,眼瞳深幽的望着下首的人。
月妃和华妃等人率先给梅妃请安,这也是表面的客气。
“见过姐姐。”
“妹妹们客气了,都坐下吧。”
人家给她面子,她总不能嚣张,论身份地位,她和月妃华妃身份地位是一样的,都是四妃之位,九嫔之首的宁昭仪相对要次一点,所以宁昭仪并没有和月妃华妃一样随意的坐到一边去,而是端庄的给梅妃行礼。
“姐姐万安。”
“嗯,妹妹坐下来吧,难得的过来姐妹们聚聚,别那么生疏了。”
梅妃的表面工作一向做得很好,虽然她的脸色青郁郁的十分难看,但人家并没有惹她,她自然不好发作。
宁昭仪走到月妃和华妃的下首坐了下来。
文嫱公主和文蓓公主二人先给梅妃请了安,然后二人相揩走到了晋王妃林梦窈和苏迎夏等人的面前,给前面的三人一一见礼。
“见过二皇嫂,三皇嫂,四皇嫂。”
林梦窈本就和文嫱公主要好,不等公主拜了下去,便站了起来拉她:“公主何必见外。”
“是啊,是啊。”
苏迎夏立刻点头,那沈云菁哪里还多说什么,几人都嬉笑着说话儿。
文嫱公主和文蓓公主似乎忘了最末位置的凤阑夜,不管凤阑夜之前什么身份,可现在是齐王妃,她们的七皇嫂,本来她们二人是要行礼的,但是到这里,大家似乎都忘了凤阑夜这么一个人,把她给晾在一边了。
花萼和叶伶一脸的气愤,两位公主分明是欺人太甚。
大殿上首的梅妃像看到了好戏一般,不由得逮住机会开口。
“文嫱,文蓓,还不见过你们的七皇嫂。”
大殿右侧坐着的华妃娘娘脸色冷冽,难看的瞪了文嫱一眼,沉声命令。
“文嫱,还不给齐王妃行礼。”
文嫱和文蓓二人一向做对,此时相视一眼,竟异口同声的开口:“为什么要给她见礼。”
不但身份低下,还这么小,她们可是堂堂的公主,凭什么给她见礼啊,眼神不屑至极。
梅妃娘娘露出了笑脸,瞳仁难得的亮了起来,叹息着:“这两个孩子就是任性,齐王妃不会见怪吧。”
梅妃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眸光都落到凤阑夜的身上。
此事处理不当,凤阑夜可谓得罪了多方人,这梅妃的心意昭然若揭,如若她出言不逊,不但得罪了文嫱公主,文蓓公主,还得罪了华妃和宁昭仪,真是好心计啊。
但是凤阑夜决定从此后不再忍了,因为她已经卷在皇权之中,想退根本不可能,所以不如正面出击,何必让人瞧笑话。
凤阑夜唇角擒著笑,潋滟动人,缓缓的站了起来,恭顺的开口。
“阑夜怎么会见怪,公主不见礼原也是该着的,想来齐王大概不是皇室血脉吧。”
她一言落,很多人脸色怪异,文嫱公主大怒,好似逮住把柄似的叫了起来:“你大胆,竟然胆敢说最七皇兄不是皇室血脉,找死,本宫要立刻禀报父皇,处你一个死罪。”
“我死罪吗?如若齐王真是皇室血脉,为何公主如此轻慢本王妃,皇上他是该好好查一查了。”
话落,满殿死寂,所有人都望着凤阑夜,明明是小小的人,但是态度傲然冷艳,就好像冬日的一株幽香寒梅,令人移不开视线,满殿的佳丽,唯有此株独香。
不过她的话不亚于一声惊雷,文嫱和文蓓愣住了,此事若是闹到父皇哪里,不用说,她们两个人的惩罚是少不了的,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厉害?她们倒是小瞧了她。
月妃和华妃等人不由得多看了凤阑夜两眼,那华妃脸色冷沉,这个女儿确实太嚣张了,一点礼仪进退都没有,就算之前凤阑夜的身份低,可现在她确实是齐王妃,以后她该学着尊重她。
“文嫱,还不给齐王妃行礼。”
华妃一声令下,那宁昭仪脸色也有些难看,瞪了凤阑夜一眼,命令文蓓公主:“文蓓,向你七皇嫂见礼。”
文嫱和文蓓相视一眼,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仇记下了。
两人盈盈福身朝凤阑夜行礼:“见过七皇嫂。”
凤阑夜身子一避,竟生生让了开去,轻言慢语的开口:“好了,公主们别行礼,尊贵的身子怎好向身份低下的人行礼呢,莫要沾辱了。”
她说完,梅妃和月妃唇角擒着笑,看热闹似的望了一眼华妃和宁昭仪,这两女人脸色都不大好,华妃沉下脸来训斥文嫱:“还不跟七皇嫂道个歉。”
这一次文嫱学了乖,立刻温顺的开口:“七皇嫂,莫要生气了,文嫱向你道歉了。”
“文蓓跟七皇嫂道歉了,七皇嫂莫要怪了。”
凤阑夜抿唇笑了起来,像花一样灿烂夺目,淡淡的开口:“公主们别见外了,都过去了。”
既然她们道歉了,这种时候还是见好就收吧,而且她心知肚明,这文嫱公主和文蓓公主怕是和自己记下仇了,可是若自己真的不出声,她们未必会放过自己,倒不如狠狠的打击一下,至少她们还忌惮一下,以后见着自己还有三分顾忌。
凤阑夜想清楚了,脸上的神色越发的灿烂。
这满殿的人,好多人心情不顺,今儿个算是领教了这位齐王妃的厉害,就是林梦窈等人也心知肚明,这十二岁的小丫头只怕是个厉害的角色,所以以后当心才是真的。
梅妃眼看着事情落幕,有点意兴阑珊,不过也不好说什么,文嫱和文蓓走到对面,坐了下来。
她们乃是皇室的小公主,没想到今日竟然吃了这等闷亏,心里即会好受,不过此刻倒也不好发作出来,接下来的时间很少说话,只是一双算计的眼睛不时的扫向凤阑夜,心里都很清楚,这小丫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梅妃坐在高座上,笑着问月妃等人。
“今儿个妹妹们怎么有空过来梅翎殿?”
以往可没看到她们如此热情,莫不是过来看她笑话的?
。
莲院满庭香第066章嫉妒
梅妃猜疑的想着,如此说来,她梅翎殿内不会有别的宫殿的奸细吧,梅妃阴沉沉的眼瞳四下扫了一圈,没说什么。
月妃和华妃同时笑了起来,月妃开口:“听说今儿个几位王妃过来请安,所以妹妹们便过来瞧瞧热闹了。”
月妃话音一落,那晋王妃和楚王妃还有三皇子妃,皆回过神来。
是啊,她们进宫来请安,经过刚才的一闹腾,她们倒是忘了,这月妃娘娘和华妃娘娘还有九嫔之首的宁昭仪都是长辈,她们理该见礼的,怎么会忘了。
几人同时起身,这一次凤阑夜也不例外,尾随着三皇子妃沈云菁的身后,一路走到对面,给各位娘娘见礼。
那月妃娘娘满意的点首,轮到凤阑夜的时候,她难得的伸出手拉着她,称赞的开口。
“真是好孩子,难得的懂规矩啊,倒底是皇室的公主啊。”
月妃的意思太明显了,人家也是公主,而且懂规矩,这样一来,便意指文嫱和文蓓不懂规矩了。
华妃和宁昭仪脸色阴晦,并没有说什么,唇角带着笑。
几人给月妃华妃行了礼,这些娘娘都赏赐了东西,吩咐了各殿的太监回去置办。
大殿内又说起话来,无非是一些可有可无的闲话,凤阑夜听得腻味,大部分都是在暗讽贬人,这大殿上弥漫着烟硝之味,梅妃和月妃一向不和,这人人知道,华妃是个安静的,宁昭仪是个不管事的,所以只听到梅妃和华妃声高声低的说着话,别人只有听的份子。
眼看天近中午了,梅妃吩咐了下去,设宴款待各位王妃皇子妃。
太监领命下去置办,这时候在殿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显出来的人不在少数。
前面有太监飞奔而进禀报:“娘娘,各位王爷皇子的过来了。”
“嗯。”
梅妃点头,挥手让太监下去,殿门外已有人说着走了进来。
为首的毫不例外是二皇子晋王,一身华贵的锦袍,那俊逸的眉眼,一如既往的带着一抹阴沉,虽然俊美,可是却带给人一抹压抑之气,他的身后尾随着楚王殿下,还有三皇子,另外一人却是极少见的,正是七皇子齐王。
别的皇子大家都是见过的,唯有七皇子齐王是很少见的。
尤其是几位王妃,更是从来没见过七皇子本人,只听说七皇子长得倾国倾城的绝美。
世间难得一见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行人走进大殿,各有各的风姿,但是最末尾的七皇子齐王无疑是最吸引人眼目的。
他一身紫色锦袍,乌丝如云,银簪束发,灼亮轻辉,五官精致,好似细雕玉琢而成,黑发映衬得肌肤莹润,滑如凝脂,狭长的眉,如轻云敛云,长睫好似密扇,一双眼睛深不可测,好似汪在碧池中曜石,耀眼闪亮,淡粉的唇紧抿着,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七皇子南宫烨竟然如此不可方物。
那通身的气派,不带一丝戾气,通透清明好似谪仙。
端端正正的站在大殿之上,周遭好似罩了一层佛光,普渡人心。
华贵,高雅,出尘不染。
那一丝清浅的笑使得面容越发的耀眼。
自从他出现后,众女子只觉得胸前一窒,再难移开视线。
林梦窈等人先前都以为自己的夫君乃是人中龙凤,俊美少见的美男子了,此刻看到七皇子,不由赞叹世间造物主的不公,为何生出如此出色的人,偏偏让他与自己擦肩而过。
那沈云菁一生自视甚高,向来看人如无物,嫁了三皇子以后,也是心不足气不顺,认为老天亏负了自己。
此刻看着七皇子南宫烨,她一双俏丽美目再移不开一分,心底唯有心痛。
这等出色的男子,难道不该配她这安绛城的第一美女,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那小小的凤阑夜凭什么霸占了如此出色的男子。
沈云菁嫉恨的想着,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南宫烨。
大殿内,别说这几个年轻的女子,就是年长的妃嫔,看到南宫烨,也不由得赞叹一声,这小子真的美,和她的娘亲一样出污泥而不染的神彩。
就在众人心思莫测,变幻多端的时候,一堆几人已走了进来。
众人纷纷给梅妃和月妃华妃等长辈见礼。
“见过母妃(梅妃)娘娘,月妃娘娘,华妃娘娘,昭仪娘娘。”
梅妃挥手,示意几位王爷起身,眼前的人可都是天运皇朝的皇子龙孙,身份尊贵不可言,虽然她是后宫妃嫔,可倒底不是皇后,所以平时可不敢高调。
一众王爷赐了座,大殿内,一时间,彩绣绵煌,艳丽无比。
女子多是含羞带怯,潋潋生艳。
男子却是波澜不惊,肆意枉然。
晋王南宫卓和楚王南宫烈等人的眼睛皆在凤阑夜的身上,上下打量,暗自猜测,大婚之日她与公鸡拜堂,可谓大受耻辱,不知道她此刻的面对他们,何以如此坦然,如此地镇定,而且就是面对齐王这个罪魁祸首,也是淡定自然。
究竟是隐而不发,还是蓄意待发?
众人颇有点看好戏的意味。
而大殿左侧的几名女子,多数在看齐王,不过碍于自己的夫君在场,很多人都端庄有礼,只偶尔在心中发出惊叹,只有三皇子妃沈云菁大剌剌的打量着七皇子南宫烨,脸上的光晕是那般的迷人,一双眼瞳更是带着希望,就希望七皇子能看到她的与众不同,可惜南宫烨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只除了偶尔望一眼自己的小王妃,再不看任何人一眼,使得沈云菁又恼又嫉,却全无半点办法。
因为几位王爷的出现,大殿内一时寂静下来。
本来在斗嘴的梅妃和月妃,碍于儿子在场,此时倒安静了下来。
相较于妃嫔,几位王爷倒是坦然得多,晋王南宫卓随意的望向一侧的七皇子南宫烨。
“七皇弟真是难得,今儿个总算现身了,哥哥们想见你一面都难。”
南宫烨随意的开口:“父皇下旨宣召,能不进宫吗?”
看来皇上不下旨,他还不想进宫呢。
梅妃和月妃等人听了南宫烨的话,脸色有些不悦,不过却没说什么。
南宫卓和南宫烈等人则不以为意,七皇弟一向如此狂傲,他们又不是今日才知道,不过只要他不想夺皇位,别的什么他们不在乎,等到他们当上了皇上,他还能如此狂傲吗?心里冷笑。
不过老七真的不想当皇帝吗?虽然一直以来都打探不出什么情况,但他真的若表面看到的那样吗?
南宫卓和南宫烈一直不敢放松这样的怀疑,要知道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他们哪里敢大意啊。
楚王南宫烈把眼光移向对面的凤阑夜身上,唇角不由自主的浮起笑意,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进了齐王府,看来是老天助他了,想来她一定会帮他拿到可用的消息。
南宫烈回首又望向七皇子,然后扫了安王南宫昀一眼,只见这老六永远那么温雅,既不高调,也不低调,总是适可而止的做着自己的事,要说父皇心目中的得意人,只怕除了老七就是老六了,但是老六并没有多大的实权,如果父皇有意让他接位,为何不让他接掌兵权呢。
皇城的军机营掌握在晋王南宫卓手中,而兵权有一部分在南宫烈的手里,一部分在将军西门云的手中。
荒蛮之地的一部分兵力则在月妃的哥哥手中,还有一部分在皇上手中,总之天运皇朝的形势是四分而定。
梅翎殿内,因为几个王爷的加入,气氛显得压抑,月妃和华妃等长辈站了起来,和梅妃打了招呼离开。
众人站起身送了几人离去,剩下的只有梅妃一人高座在殿内,总觉得与这些年轻一辈的格格不入,便起身借故身体不好,并吩咐了儿子晋王好好款待几位王爷王妃公主等人,自己领人退了下去。
梅妃一走,场面便活跃了一些。
这时候梅翎殿的太监走进来,恭敬的禀报,午膳已设好,请众位王爷王妃移驾梅翎殿的偏殿。
晋王身为梅妃的儿子,自然要招呼大家,一路引领着众人进了梅翎殿的偏殿。
殿内,有一圆桌,此时桌上摆满了琼浆玉液,美酒佳酿,不远处有宫女架设了琴台,正跪坐前面试琴,气氛温融柔和。
晋王领了晋王妃林梦窈,招呼着众人坐了下来。
南宫卓和林梦窈坐在上首,下面依次而坐,三皇子南宫燮,三皇妃沈云菁,楚王南宫烈,楚王妃苏迎夏,接下来的是七皇子齐王,凤阑夜坐在南宫烨的身侧,此刻场面的关系,她显得安宁而温顺,优雅的坐在南宫烨的身侧,在他们的下首坐着的是五皇子安王南宫昀,然后是两位公主,文嫱和文蓓。
这两个女人一看到七皇兄,便有意无意的注视着七皇兄对凤阑夜的态度,想看出一些端睨来,好估量如何对待凤阑夜。
无奈,七皇兄似乎对这小丫头极好,一向冷清淡漠的容颜之上难得的布着一些温雅,而且对于这小丫头坐在他身侧,并无反感反弹之状,要知道七皇兄一向不喜女子靠近他身边,就是她们这些皇妹,他都有些戾烦,可是今儿个她们竟然亲眼看到他并不戾烦凤阑夜,这说明他喜欢这小丫头吗?既然喜欢,为何又让她与公鸡拜堂呢?
文嫱和文蓓二位公主净顾着思考这件事了,反而难得的安静。
酒宴开动,晋王南宫卓邪魅阴沉的五官上难得的温润,这一次用宴,真是难得的相聚,此刻放开了所有的身份,单纯的用一顿宴席。
“三皇弟,四皇弟,五皇弟,七皇弟,来,尝尝宫中御厨的手艺。”
南宫卓招呼着,被点到名的人全都点首,一时间大家似乎全都放开了,不再想朝堂之上的瞬间风云,也不再想那些勾心斗角,只是单纯的用膳。
凤阑夜安静的用膳,因为人小吃得少,所以很少动筷子,不过七皇子南宫烨倒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时的挟一些东西放进她的碗里,大都是宫中有名的菜肴,这关心体贴的举动,看得桌子上几个女子的眼睛都红了,齐王好贴心啊,长得又俊,这凤阑夜怎么就如此好运,捡到宝了?
坐在南宫烨二人对面的三皇妃沈云菁一双眼瞳隐暗莫测,侧首瞄了一眼三皇子,不但人不如人,连气势都不如人,还不知道体贴人,看人家七皇子都知道照顾凤阑夜,他倒好,跟个木头人似的坐着只顾着自己吃喝,也不知道体贴她一些,一想到这些,沈云菁便觉得心烦,为什么她一个堂堂第一美女就摊派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男人,越想越嫉妒凤阑夜,此刻恨不得和凤阑夜换一个位置,坐到南宫烨身边去,她和南宫烨才该是天造天设的一对,一个是倾国倾城,深得圣宠的王爷,一个是美若天仙的美人,自古美人配英雄,而不该是狗熊,怎么到她这便成了配狗熊了,沈云菁越想越郁闷,吃得极少,只见别人都一脸的欢欣,唯有她食难下咽。
南宫烨的动作很快惹起了别人的调笑,晋王南宫卓看得心底不是滋味,说实在的这小丫头挺中他的意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被赐给齐王,不知道那天七皇弟递给父皇的纸条上写着什么,想到这,南宫卓忍不住开口。
“七皇弟,那天递给父皇的条子上写了什么?父皇一眼之下便把齐王妃赐与你为正妃?”
南宫卓话音一起,宴席上的人全都停住动作望向齐王南宫烨。
只见南宫烨舒展的提了一下眉,慵散轻漫,可是却该死的好看,大家都以为他不会说,谁知道他轻描淡写的开口。
“我说她克父克母,命太硬,与我乃是天作之合,二皇兄不认为吗?”
南宫烨话音一落,座上人人相觑,没想到齐王竟然如此和皇上说的,难怪皇上的脸色难看了好长时间,想来是被这句话气的,不过倒真的为他们赐婚了。
一直坐在南宫烨身侧的了凤阑夜,身子一僵,脸色难看,放下碗筷,冷冷的望着南宫烨。
心里阴云密布,这男人倒真是和她是天作之合,全是别人眼中命硬之人,难怪他们会走到一起呢,他此刻的懒散掩散住的恰是他心底的冷寒,和她一样,她知道的,不过虽然知道,不代表不生气。
凤阑夜小脸蛋沉沉的,伸出一只纤小的手一把掐住南宫烨的腰,就那么狠狠的毫不留情的一揉一掐再下了死力的转了一圈,南宫烨的眼瞳瞬间幽深一些,不过神色倒是没动,这时候凤阑夜的手已松了开来,不用看也知道那腰上大概淤青一片了,心里冷哼,活该,镇定自若的伸出手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南宫烨侧首看她,嘴角轻挽,吐出两个字,小鬼。
凤阑夜只当没看到,这默然无声的动作,落在别人的眼里,又是另一番含情缱绻的画面,使得林梦窈等人看得越发的眼热。
这个亡国奴真是好命啊,看齐王多疼她啊,再看自个的夫君,根本一点都不顾她们的感受,好似当她们不存在的似的,这人与人相比,真是不同命啊。
不过通过这一顿饭,至少大家明白一件事,这齐王是极宠这位小王妃的,看来以后她们做事还要悠着点,别鲁莽,至少要一击便中,否则就别出手。
只有楚王南宫烈一人心中高兴,没想到老七竟然很喜欢这小丫头,那就太好了,凤阑夜一定可以拿到有利的消息,看看齐王背后有没有什么猫腻,另外如果他没猫腻,他可以拉拢老七为己所用。
楚王心中一番算计,很是高兴。
宴桌上,南宫卓看到人家一副深情厚意,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听着齐王看似玩笑,实质戏讽的话,淡淡的挑眉。
“七皇弟说什么呢?那些子嚼舌根子的话也能信,来,来吃菜。”
接下来大家都说些可有可无的话题,一顿饭足足吃了—个时辰,什么兄弟情,兄妹情,全都叙到了,最后宴席才散了。
用完了膳,各人告辞回府,因为梅妃休息了,众人也不便向她告辞,便径自出宫去了。
宫门前,几辆豪华的马车朝不同的方向驶去。
三皇子府的马车落在最后面,那沈云菁磨叽着一直到最后才上马车,直到几辆马车全离开了,才缓缓的上车。
马车内,三皇子南宫燮一脸阴骜的望着沈云菁,沈云菁看他的神色,虽然不惧,可心底还是咯噔一声沉了下去,镇定的开口:“你望什么?”
“今天的事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你别有心思。”
马车驶动,南宫燮冷冷的开口。
虽然沈云菁很美,是男人看着都会心动的女人,但这女人一开始就瞧不起他,他还是有感觉的,所以大婚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洞房,但她顶着三皇子妃的事实还是存在的,所以他有必要提醒她,虽然他不争,可不代表愿意让一个女人沾辱到他的头上。
“你说什么?”
沈云菁叫了起来,像被拔了毛的刺猬似的,那张美丽的面容罩上一层冷沉,嚣张的瞪着三皇子南宫燮。
南宫燮嫌戾的掉首不再看她,慢慢的一字一顿的开口:“你最好别乱动心思,齐王不是一般人可以宵想的。”
说完他便闭上眼睛,看也不看一边白了脸色的沈云菁,马车内寂静如无人,一路往南宫府而去。
此时另一辆马车内,同样的剑拔弩张。
凤阑夜冷沉着脸,瞪着南宫烨,此时的他们之间可隔着一段距离。
“你为什么说我克父克母,他们的死与我何干?”
是啊,她是顶着凤阑夜身份重生而来的夏漫,为什么她又成了克父克母的人,在现代她就遭受了这种罪,没想到到古代人,再次顶了这样的名声,她,痛恨这样的事。
要说真正克父克母,该是他们这些天运皇朝的人,因为贪婪所以抢夺不该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老天一定会有报应的,凤阑夜冷哼。
马车另一侧的南宫烨已闭上眼睛,长睫覆盖在他如玉似的容颜上,安逸的休息,周身的锦袍好似紫色的云彩一般铺陈在软榻上,像一朵盛开的花朵,今日他们二人竟然不约而同的穿了紫色的衣服,外形上倒是极相衬,看上去还真有那么些意味。
可是这男人的恶劣的个性真是让人无法忍受,不但让自己和公鸡拜堂,现在竟然说自己克夫克母,真是太过份了。
南宫烨磁性暗沉的声音幽然的响在马车里。
“世人总是如此自以为是,何必理会呢?”
凤阑夜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是啊,也许世人都认为她是克父克母之人,因为云凤族确实亡了,而她还活着,所以她便成了亡回奴,克父克母之人了,但是正如他说的,她何必理会呢,她过的是自己的日子,管别人如何说。
放弃了生气,便想起今天南宫烨对自己的态度,一直很温雅,而且细心照顾,真不像平时的他。
他为何要给别人造成如此的假像呢,虽然这样对自己很有利,可是他却为何如此做。
难道真的想让自己来掩饰他断袖的事,所以对她极好。
还有那暗处的人也是他派出来的吗?要不然她想不出还有何人会帮助她,想到这忍不住开口。
“那暗处的人也是你派出来的?”
这一次南宫烨难得的睁开了眼睛,眼瞳深幽,像汹涌起伏的大海,腾高,掀起巨浪,最后化为宁静详和。
“没想到你发现了。”
他说完又闭上眼睛了,凤阑夜又接着追问:“为何让那人帮助我?”
“别忘了你是齐王妃,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这无疑于一个承诺,凤阑夜愣住了,这个男人真的太让人意外了,他说保护她,从小到大从来没人说过保护她,一直到穿越到这具身上,认识了雾翦,使得她感受到了什么是温暖,现在再遇到南宫烨,他说保护她,这两个字感觉特别的窝心,似乎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有了亲人。
可是她还是不能理解,他为何要保护她呢,是因为她可利用吗?只单纯的让她当齐王妃,来保住他的名誉吗?
“好,我帮你掩住断袖的事,但是让我和公鸡拜堂的事,我不会善罢干休的!”
是的,这是一码归一码的事,虽然知道他一直以来没伤害过她,还帮助她,但是让她与公鸡拜堂,实在太难堪了,所以她会给他教训,唇角浮起笑意。
“南宫烨,你等着接招吧。”
“嗯,好。”
他竟然应了,全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只当小孩子随口之言似的。
马车陷入寂静,再没有声响,唯有一个小丫头蹙眉深思,如花的男子已经熟睡了一般。
两人回了齐王府,各回各的院子。
莲院里,凤阑夜在房间内休息,花萼和叶伶在廊下讲进宫的事,四周围了一圈的小丫头,听叶伶讲到小王妃如何舌战群女,不由得又惊又奇,人人眼睛睁得很大,她们小王妃果然不一般啊,妃子怎么样,公主怎么样,一样见招拆招,见缝钻缝。
房间内,宽大的床榻上,凤阑夜正在午睡,黑发披散在鸳鸯枕上,那张小脸娇艳如一朵盛开的花朵,美不胜收。
这一觉竟睡到天黑,凤阑夜起来的时候,房间里已掌上了灯,灯光柔和,皎若轻辉。
花萼挑帘走了进来,看到主子已醒,忙放下手中的盛水的铜盆,走了过来,笑盈盈的开口。
“王妃醒了。”
“嗯,她在是什么时辰了?”
凤阑夜挑眉问,眼睛瞄向窗外,今晚是腊月二十五,明日乃是雾翦嫁入安王府的时候,这时候她的心一定极难过,她该去陪陪她才是,心动意动,身子往床边移去。
花萼一边动手侍候她,一边柔声禀告:“现在是戌时了,王妃是不是饿了?”
“不饿,我想去看看雾翦,让你准备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凤阑夜站起身,伸展手臂,让花萼抚平自己的衣服。
“准备好了,现在去吗?”
说实在的,花萼也有点想念小瞳和小圭两个小丫头了,只是现在可是晚上,王妃前往奴街合适吗?她可是齐王妃。
凤阑夜可不理会这一套,小脸蛋布着冷峭,她向来只做自己该做的事,雾翦乃是她的朋友,亲人,这种时候,她怎能不陪着她。
“我去陪陪她。”
“好。”
花萼点首同意了,主子一直冷心冷情,难得此刻惦念着一个人,她怎能阻止她,而且她未必阻止得了她,两个人往外走去,凤阑夜想起什么似的开口:“把绿倚带上吧,今晚我想给她弹琴。”
“嗯。”
花萼回身拿了琴跟上她的脚步,两个人出了寝室,外面候着叶伶和叶卿等小丫头,一看王妃出来,很是高兴,再看花萼抱着琴,不由得脸色微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追问:“王妃,这是干什么?”
凤阑夜挥了挥手,命令:“吩咐柳管家备一辆马车,就说我要去奴街探望司马三公主。”
“嗯,”叶伶立刻领命飞奔而去,叶卿走过来和花萼一左一右的跟着凤阑夜身后往莲院外面走去。
管家柳郸得了叶伶的禀报,一面准备马车,一面派人去禀告王爷。
隽院书房里,南宫烨正在看手中的一番密信,灯下立着月縠和月瑾二人,小心的注视着爷的动作。
南宫烨手里有一批人,虽然为数不多,但个个身手不错,分布在各地做营生,有人定期会递了密信进来,让他随时了解动向。
这时,有人在门外禀报,小王妃要出府的事。
南宫烨脸色微凝,挑高细长的眉,灯下,他的脸罩着寒凌凌的冷霜,周身的阴寒之气,内敛的气流,慢慢的出声:“让她过去吧。”
他知道她很关心那个司马雾翦,如若不让她去,只怕便恼他了,本来与公鸡拜堂就让她恼了,正惦记着报复他呢。
南宫烨想到那家伙气狠狠的样子,心里便没来由的好笑,还有些期望,感觉到自己的人生不那么死气沉沉的,有—些有趣的东西产生了。
外面的人走了,灯下月瑾看主子神色温润了很多,恭敬的开口。
“王爷,小王妃这么晚了过去恐怕不太安全吧。”
“千渤辰不是跟着她吗?他若让她有事?”
南宫烨不再说话,微眯起眼睛,前一刻的温润刹那化为乌有,周身的嗜血狠戾。
月瑾和月縠相视一眼,在心里为千渤辰默哀一句。
千渤辰你好自为之啊,千万别让王妃有事啊。
王府的院门前,马车已备好了,花萼和凤阑夜一起上了马车,管家又派了四名侍卫跟着,凤阑夜倒是没拒绝,一行人慢慢的消失在暗夜中,被夜淹没。
凤阑夜带了花萼,叶伶和叶卿留在王府内,并没有跟出来。
雾翦她们住的地方小,住不了那么多人,所以她没带那么多人。
马车迅疾的驶向奴街,夜晚的街道热闹非凡,不时有说话声响起,今儿是腊月二十五,很多大户人家在采办年货,商铺更是昼夜不息,灯火从晚上一直亮到天亮,忙忙碌碌,热热闹闹。
司马雾翦住的小院子,灯火通明。
马车停了下来,便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人声鼎沸。
凤阑夜蹙眉,哪里的这么多人,难道是安王府的人。
花萼已下了马车,伸出手来扶她,马车旁边立了四名侍卫和马车夫,全都恭恭敬敬。
凤阑夜下了车,便吩咐车夫回去,明日再来接她,等到马车驶远了,再吩咐了侍卫上前敲门。
很快有人开门,还问了一句:“谁啊?”
却不是她们熟悉的人,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口音,随着问话打开了门,是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挡在门前不让人进去,冷着脸责问:“你们是谁啊?”
齐王府的侍卫冷沉着脸:“我们王妃来探望三公主。”
他们说话的时候,里面又有人走了出来,竟是文茛,他一看到凤阑夜,立刻把先前的侍卫拉到一边去,请了凤阑夜进去。
“齐王妃请进。”
主子这两日正念叨着她呢,没想到她过来了。
凤阑夜领了人进去,一眼便看到院子里外站了不少陌生的人,掉首问一侧的文茛:“这是安王府的人吗?”
她以为是安王派了人过来了,谁知道文茛的脸色并不好看,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一些:“是我们金昌国的人过来了。”
没想到竟然是金昌国的人,大概是看到雾翦进了安王府,便过来拉拢她了,真是有够无耻的。
凤阑夜脸色阴沉沉的一路往主居走去,一行人刚转过廊台,走到正厅外面,便听到里面有人摔茶杯的声音。
“这么多年了,你们不管不问的,只当我死了的,现在还来做什么?又想看看能不能从我的身上炸出些油来是不是?”
这话里来带着痛恨愤怒,委屈和绝望。
凤阑夜脸色一沉,挥手示意文茛和几名侍卫立在厅外,自己领着花萼走了进去。
门前,一左一右两个侍卫立着,看到有人过来,脸色一沉,伸出手挡住凤阑夜的去路。
“什么人?放肆。”
花萼冷冷的呵斥:“放肆,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挡齐王妃的驾。”
门口的说话声一响,里面的小瞳和小圭立刻瞄到了,叫了起来:“公主,是齐王妃过来看你了。”
司马雾翦本来正在伤心,听了两个小丫头的话,抬首便看到了凤阑夜,一瞬间,好似看到了什么希望似的,招手让她进去,那挡住去路的侍卫,立刻放开手,凤阑夜领着花萼进来。
司马雾翦朝厅堂一侧,一个三十多岁,身体微微发福的男子开口。
“二皇兄还是回去吧,以后只当我这个妹妹死了的,别再来找我了,我是死是活和金昌国没什么关系了。”
“你?”
那胖子显得很气恼了。可抬首见凤阑夜冷冷的瞪视着他,倒一时不好发作,一甩手领着厅外的人走了出去。
院子内,很多人撤了出去。
一下子寂静下来,凤阑夜走到司马雾翦的身边,挨着她坐下来,伸手拉着她:“好了,别伤心了,明天可要进安王府,别到时候眼睛红红的。”
司马雾翦吸吸鼻子,接过小瞳手里的锦帕擦干眼泪,望着凤阑夜:“阑夜怎么过来了?”
“我想来陪陪你,和你说说话。”
“好,我这两日正想着你呢,没想到你就过来看我了。”
司马雾翦心内倒是高兴了不少,觉得没白疼这小丫头,她就知道这丫头虽然表面上冷漠,其实心地很柔软,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罢了。
“今天晚上我们两个人睡,好好说说话。”
“好。”
司马雾翦伸出手拉着凤阑夜的小手,望着她,前一刻的伤心,似乎不重要了,至少此刻有人陪着她,伸出手搂过凤阑夜的身子,是谁说女人的友谊没有男人来得重要,此刻她唯有—个念头,就算为这小丫头两肋Сhā刀,也再所不惜。
“谢谢你来陪我,真好。”
她就好像自己的妹妹,能来送她,就像看到妹妹来送她一般。
“说什么呢,”凤阑夜伸出小手敲了雾翦的背一下,然后自己笑了起来:“走,我们今晚一起睡。”
司马雾翦愣了一下,随即高兴的松开手,牵了凤阑夜住屋里走去。
她眼前清晰的浮现出初见这小丫头时的情景,那时候的她就像一个小刺猬,可是她就是看到了她眼底的寂寞,还有绝望,好像很久前的自己,那时候她就当她是妹妹了,她知道她心底有一块柔软的地方,是天下最干净的地方。
两个人笑着走进了寝室,后面的花萼小瞳和小圭三人也相视而笑,看着主子们开心,她们做丫头的自然更开心了,花萼领了小瞳和小圭出去,把主子送给三公主的礼物取了进来,然后才进里间侍候主子们。
灯下,两人卧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灯光不时的跳耀着。
凤阑夜伸出手把玩着雾翦长长的如云的秀发,认真的望着她。
“雾翦,我来是有事要叮咛你。”
“你说?”
司马雾翦望着小丫头,别看她年纪小,可是却古灵精怪,重点是懂得很多。
“今儿我进宫去探望梅妃娘娘,你知道我悟出了一个什么道理吗?”
司马雾翦摇头,不知道她悟出了什么?不过一定是大道理,要不然她不会如此郑重其事问她,所以司马雾翦的脸色很凝重,望着她。
“我悟出来了,在那些人眼里,我们是不一样的人,身份低下卑贱,即使我们退让,我们逃避,但是却没办法改变她们的想法,反而让自己更无助,更绝望,所以我决定了不要再忍让,不要退缩,该来的该斗争的,该争取的,我们都统统的使出来,以后,再也不会退让了。”
凤阑夜说完这句话,眼睛晶亮晶亮的,好似天上的小星星,镶嵌在粉嫩的脸颊上,娇艳无比,吐气如兰,双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司马雾翦。
“我来就是要叮咛你,千万别吃亏,别怕任何人,我可以让你靠,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是齐王妃,你的后面有齐王府。”
天地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司马雾翦眼里集聚出泪光,在灯光里播曳溢荡。
她的心满满的撼动,有谁知道她是多么渴望有一个人对她说,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她的家人没有,连南宫昀也没有,但是现在就是这么一个小丫头,竟然说了。
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她,她是齐王妃。
“阑夜。”她终是有泪溢出来,虽然她豪爽,她洒脱,可是那脆弱的心思,还是流了泪,不过正如阑夜所说的一样,她不会再让了,就算安王府里会有安王妃,会有小妾,那又怎么样,谁若是惹到她的头上,她一步也不会退让。
“好,我答应你,从此后不退让不躲避,我们要做一对女中豪杰。”
她话一完,两个女人便笑了起来,小瞳和小圭也开心极了,九公主和主子感情真好啊,看到主子这样,她们好开心啊。
屋子里一片温馨。
外面却忽然传来了打斗声,凤阑夜和司马雾翦飞快的翻身坐起来,一脸的疑云。
“花萼,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凤阑夜命令,花萼立刻奔出去,小瞳和小圭二人也奔了出去。
三人很快回来,紧张的开口:“外面有一批黑衣人,和我们的人打了起来。”
“黑衣人?”
凤阑夜和雾翦相视一眼,这些人是什么人?雾翦和谁结过怨,竟然有人来暗杀她,要说有仇,那也是即将同入王府的人。
“一定是欧阳晴派出的女人,那个女人心肠果然歹毒得很,以后你可要当心点。”
“嗯,我会防着她的。”司马雾翦沉着的点头,那欧阳晴绝对不是个好人,她会小心防着她的,只是她太胆大妄为了,竟然在这种时候派人来杀她,就是因为她与她明日同进安王府吗?
这个可恶的女人,她不会退让的。
外面的打斗声在继续,寝室内小丫头们很紧张。
司马雾翦本来就有武功,所以并不怕,凤阑夜自然更不害怕了,她是什么人,从小在虎狼堆里长大的人,自然无所畏惧,坦然的望着外面。
花萼和小瞳等人紧张的拉着手,问主子。
“怎么办?他们不会杀进来吧。”
“不会。”
凤阑夜肯定的说,她知道暗处有一个高手在保护着他,那人是南宫烨的手下。
“雾翦,来,我给你弹琴。”
“好。”
司马雾翦点首,披衣坐在床上,头上乌丝披散,莹莹灯光下,她是一个玲珑如玉的美人。
花萼早取来了琴,凤阑夜披衣下床,端坐到琴台前,回眸望着床上的人,笑一点一点的晕开,小脸像盛开在寒冬里最红艳的一朵腊梅花儿。
幽香扑来。
司马雾翦轻叹,齐王是何等的福气啊,竟娶了凤阑夜这等雪般玲珑之人,但愿他懂得珍惜。
琴声响起来,幽远飘渺,好似从黑沉沉的夜暮中穿越而来,一瞬间震破人的心魂。
灯下,数人面容详和下来,慢慢的闭目,似乎倘洋在这渺渺琴音之中。
再无一丝不安恐惧,世界在这一刻是详和的,安宁的,那琴音好似一双轻柔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人的头,在耳边轻喃细语。
窗外,打斗声逐渐小了下来,因为很多的蒙面刺客被杀了,另有一些人听了琴声,似乎被感化了,竟然一收手,很快消失在院子里。
天地又是一片宁静。
一曲终了,琴声落地,余音绕耳,寝室内响起了掌声,司马雾翦最先发出叫好声:“好,阑夜的琴是天下无双的绝世好琴。”
“是啊,是啊,真好听。”
小瞳和小圭也拍手,花萼则有些自豪,她主子琴自然是最动听的。
凤阑夜笑着看屋内的人,站起了身,走到床榻上,轻淡的开口:“夜已经深了,我们早点睡吧,明日可是你的好日子。”
“嗯,我倒宁愿一辈子陪着你。”
司马雾翦嘟嚷,至少跟她在一起,有快乐,有开心,没有那么多的忧愁,而安王府,有多少未知的因子在等着她呢,虽然不惧不怕,可是未知的前途还是会不安。
两个人说着话儿,便睡下休息,嘀嘀咕咕的说着悄悄话。
窗外,文茛走了过来,恭敬的开口:“公主,没事了,你们休息吧。”
“嗯,文茛,你们也休息吧,今夜不会有事了。”
司马雾翦吩咐了下去,屋外没有声音了。
屋内的花萼和小瞳小圭,留了一人在里面值夜,另外两人睡到外间去了。
夜慢慢的深,天黑沉沉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莲院满庭香 第067章 爷是男人
腊月二十六,早晨天地间蒙了一层薄雾,对面看不见人,不知道此时是什么辰光,只知道到处白茫茫的一片,石阶上,廊柱上打上了温润的凝珠,到处都是潮湿。
小丫头们早就起来了,凤阑夜和司马雾翦也醒了过来,只是没有起床,躺在床上说话儿。
凤阑夜催促了几次,雾翦也不起来,就连她欲爬起来,都被雾翦给拽进了暖洋洋的被窝里。
“再睡会儿,这大早上的起来干什么?”
“今日可是你进安王府的日子,怎么能这么贪睡呢,起来收拾吧。”
司马雾翦虽然是一个侧妃,但安王南宫昀没有慢待了她,该有的东西都有,只除了一个正妃的名位,保括纳征礼什么的都有,还有凤冠和霞帔,这霞帔是华妃娘娘亲手绣的,祝愿他们一生相守。
两个人粘在被窝里一直到辰时才起来。
这时候安王府的花轿已到了府门外,因为是侧妃,所以并没仪仗队,只有一顶大红的花轿,还有几名尾随的嬷嬷和几名安王府的侍卫,看来昨儿晚上这里发生的事安王还不知道,所以来的人并不多。
安王府的嬷嬷进来后,并没有催促司马雾翦,而是安心的给雾翦梳妆打扮,这个嬷嬷是安王的奶娘,深得华妃的宠爱,也知道安王的心意,所以一心一意的打扮雾翦,等到收拾好了,不忘赞叹一声。
“真是好俊的人啊,我们安王有福了。”
凤阑夜走过去望着她,今日的雾翦确实是最耀眼最美丽的新娘,她从一侧的托盘里,拿出霞帔,亲手给她戴上,柔声的说。
“祝你幸福。”
“嗯。”
嬷嬷在一边催促:“好了,好了,该走了,该走了,我们安王爷该着急了。”
凤阑夜点头,让了开来,雾翦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小瞳和小圭一左一右的走过去,扶住自己的主子,朝凤阑夜道别:“我们走了。”
“照顾好你们的主子,如果有事去齐王府找我。”
凤阑夜叮咛,小瞳和小圭点首,一行人往外走去,凤阑夜跟着她们的身后,站在廊下,花萼立在她的身边,望了望主子,奇怪的开口:“主子,你不出去送她们吗?”
凤阑夜周身的冷寒,面容更是阴沉,朝半空肃杀的命令。
“我知道你在暗处,我要你立刻去保护她,如果她出了一丁点的差池,我会把你的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森寒滴血的话,弥漫在小院上空,这样冷漠戾寒的主子,花萼还从来没看过,忍不住轻颤了一下,不知道主子在和谁说话,赶紧掉头四下打量。
暗处的千渤辰翻白眼,一个小丫头竟然如此狂妄,若非为了少主,他才不会保护她呢?而且这天下间有谁胆敢对他说这种话,此刻的下场就是一个字,死,不过他不敢动她,因为她是少主的人,所以听了她的命令,虽然不甘心,还是认命的去执行了。
千渤辰脸色难看的一闪身,随了外面的花轿一路往安王府而去。
凤阑夜敛息感应到那暗处的气息已不存在了,放下心,领着花萼往外走去,院门外,此时停了一辆马车,乃是齐王府的马车,另有几名侍卫跟着,凤阑夜上了马车,吩咐了两名侍卫,尾随花轿去看个究竟,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来禀报她,不过不用他们出手,自有人动手。
“是,王妃。”
两人飞快的策马离去。
马车缓缓的离开了奴街,花萼掀帘望了一眼,这里曾是她们待过的地方,以后,她们各人有各人的命运了。
事情果然如凤阑夜所料想的一样,花轿从奴街出发,越过了两条街道,便在一处僻静的地方遭人拦截,数十名蒙脸的黑衣人,挡住了去路,不过并没有杀得了花轿的人,一来有安王府的侍卫,二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身手极端厉害的家伙,几下便除掉了那些人,所以花轿完好无损的抬进了安王府。
侍卫禀报过后,凤阑夜满意的点头。
雾翦安然无恙的进了安王府,接下来的日子,那个女人即便心里不甘愿,只怕也不敢在安王府里随便动手,所以说短时间内不会有事的。
莲院里,花萼一脸惊讶的望着自个的主子:“王妃,你是如何猜到花轿会被人拦截的。”
“欧阳晴那种女人嫉妒心太强,她一定不想让雾翦进安王府,那么有一就会有二,所以今日一定会派人拦轿。”
凤阑夜说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周身的舒畅,掉首望着叶伶:“王爷今日可在府中?”
叶伶不明白她问话的意思,想了一下,赶紧回话:“好像出去了,王妃找王爷有事吗?”
“没事,不过我想吃鸟汤了,味道一定不错。”
凤阑夜说完,便走了出去,身后数人如遭雷击,脸色刹白,直到凤阑夜的身影走了出去,众人才回过神来,不要啊,欲哭无泪,赶紧一路奔着追出去。
王妃竟然想动王爷的那只鸟,还做成鸟汤,天哪,王爷一定会发怒的,到时候别说小王妃,她们这些人一个也逃不掉的。
叶伶和叶卿两个丫头飞快的冲过去,拽着凤阑夜的衣服:“王妃,不要啊,不要啊,王爷回来一定会杀了奴婢等人的。”
凤阑夜脸色一沉,厉声:“滚开,再拦着我,我先废了你。”
叶伶被吓了一跳,赶紧松手,这小王妃恶起来可不比那王爷好多少,现在是伸头一刀是死,缩头一刀也是死,总之她们做好死的准备就是了,两个人面如死灰的跟在后面,一路往隽院而去,中间还乘机让人去通知了柳管家赶快过来,王妃要杀王爷宝贝的那只鸟了。
穿过平桥,一直走到隽院那边,幽径盘旋,翠石亭台,隽秀钟离,果然不愧叫隽院。
院门外守着侍卫,一看到凤阑夜过来,忙恭敬的行了个礼:“见过小王妃,王爷不在院子里。”
“我不找他。”
凤阑夜脸色一沉,瞪着那俩侍卫,侍卫有些莫名其妙,小王妃这是怎么了?再看她身后的叶伶和叶卿两个丫头,指眉闹眼的,歪鼻歪嘴的,两人越发的奇怪,挑高眉瞪过来,凤阑夜飞快的回首,叶伶和叶卿二人立刻身正脸明,一动不动、规规矩矩的立在身后。
那两名侍卫恭敬的请示:“那王妃这是?”
“我想参观隽院。”
凤阑夜说完也不等那侍卫反应过来,抬脚便跨上石阶,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隽院,身后的叶伶和叶卿瞠目结舌,经过两名侍卫身边的时候不忘问他们:“王爷不是不喜欢人进隽院吗?”
两侍卫一脸认真的开口:“是不喜欢,可她是王妃,王爷不是吩咐王府内的所有事都交给王妃处理吗?”
这参观隽院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叶伶和叶卿快气得吐血了,翻白眼叹气,你两个就等死吧,甩手跟上前面的身影,扔下一句:“蠢猪。”
隽院内,风景优美,一眼望去,满目锦绣,廊台玉阁,翠阁珠楼,真是美不盛收,有花有草,有湖有亭,九曲回廊,雕梁画栋,比王府任何一处都要来得漂亮,那男人真会享受啊,凤阑夜在心里轻叹,一路踏着青石板路,往隽院的主居走去。
远远的人未到,便听到有说话声。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欢快无比,悦耳轻快。
凤阑夜勾唇而笑,身后的叶伶和叶卿直想喊救命,可怜的银哥儿,今日你可就下锅了,别叫了,别叫了。
可惜廊下银哥儿叫得欢快,哪里知道有煞星过来取自个儿性命了。
仍一个劲的扑腾着,看到有人走过来,叫得更欢了:“我是银哥儿,我是银哥儿。”
凤阑夜一听,唇角勾出凉薄薄的笑,走到廊下望着那只体型不大,尾部较短,蓝色顶冠,喉部还有一小撮鲜红的羽毛,臀部一样的红色,看上去极是漂亮,这鹦鹉的种类该是蓝冠短尾,没想到竟被南宫烨取名银哥儿,倒有些意思,不过你遇到我,可就没那么好玩了。
凤阑夜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银哥儿,银哥儿也歪着个小脑袋盯着她,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许是银哥儿感觉到凤阑夜身上的煞气,所以害怕了,缩脖子准备逃开,可惜慢了一步,凤阑夜长袖一甩手中多了一个白布口袋,兜头一罩便把银哥儿给罩住了,只听银哥儿在袋子里扑腾,扯着嗓子叫起来。
“爷,救命啊,爷,救命啊。”
凤阑夜冷哼,别救了,待会儿就下锅了,拎着白布口袋,直奔隽院外面去。
院门外,林管家领了一帮王府的下人,候在门外,眼看着王妃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个布袋子,银哥儿在里面扑腾着叫唤:“爷救命啊,爷救命啊。”
柳管家脸都白了,领着人扑通扑通跪了一地,连连的哀求:“王妃啊,千万别动银哥儿啊,你要是气了,你就打小的吧。”
那身后众人连连叫唤:“王妃啊,你要打管家不解恨,再打小的们吧。”
柳管家一听差点没气疯了,怎么叫打他不解恨再打他们,真是一群小人。
不过也不敢计较,现在还是别让王妃动那只银哥儿的好,要不然爷非全把他们撵了不可。
隽院外面跪了一圈的人,连守门的侍卫等都跪了下来,就希望王妃收回成命,可惜凤阑夜眼瞳微眯,慑人的凌寒,没有一丝儿缓和的余地,偏就在这时候,花萼走了过来,恭顺的开口。
“主子,热水烧好了。”
“嗯,走吧,去杀鸟煮汤。”
凤阑夜沉着脸转身便走,根本不看那跪了一地的人,柳管家和王府内的下人全都抬首,木愣愣的望着走远了的两个人,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柳管家,死灰一片。
“这可怎么办?”
柳管家的脸色可不比别人好多少,望着那窈窕纤细的身子,慢慢的消失在眼瞳里,有气无力的开口:“走,所有全都跪到王府的大厅内,等爷的处罚。”
一声令下,王府内所有的人全都跪到了前面的大厅里,等王爷的处罚。
莲院里,凤阑夜歪靠在花厅一侧的软榻上看书,势态肆意随然,一头墨发被打散,披在肩上,绮丽幽美,喷薄潋滟。
花萼不时的进来禀报:“王妃,王府内的下人都跪到大厅去了。”
“跪吧跪吧。”
凤阑夜不甚在意的开口,掉头扫视了一眼立在屋角里的鹦鹉银哥儿,银哥儿难得的安静,缩着小脑袋畏惧的看着这女人,有些儿迷惑的样子,一贯以来它都能哄人啊,为什么这个漂亮的女人会这么冷呢,就是不上当呢,所以一时间竟不敢动一下。
“主子,若是王爷发怒?”
花萼有些担心,生怕王爷一个发怒,伤到主子。
凤阑夜眯眼,不甚在意,他发怒吗?那就让她看看他有什么资格发怒,大婚之日让她与公鸡拜堂,那是丢了一个多大的难堪给她,现在她只不过煮了他的鹦鹉,不对,是威吓他,难不成还杀了她,而且这男人是断袖之癖,自己可是他的挡箭牌。
晚上,齐王回府,面对一厅堂的下人,全都心惊胆颤,脸色煞白的等候王爷的处罚。
不过南宫烨并没有处罚任何下人,而是不甚在意的挑眉:“都没事做了吗?下去吧。”
大家以为自己听错了,面面相觑,王爷不生气,不发怒,那可是他喜欢的银哥儿啊,怎么若无其事呢?
最后柳管家小心翼翼的开口:“王爷,王妃说把银哥儿煮汤喝了。”
南宫烨狭长的眉一挑,深邃神秘幽暗莫测的眼瞳眯起,十分的好看,那黑如曜石般耀眼,周身内敛的幽冥之气,磁性的嗓音缓缓的响起。
“起来吧,叶伶儿,去告诉王妃,就说本王的那只银哥儿送与她了,让她好好照顾着。”
“啊?”
众人面色闪烁,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再抬首只看见厅门前,一抹白色的衣裳好似流云般飘逝而去。
大家终于回过神来,王爷的意思是王妃根本没杀那只鹦鹉,不过最震惊的是王爷竟然说把那只银哥儿送给小王妃了,可见王爷是很疼小王妃的。
柳管家指挥众人爬了起来,人人身子虚软,腿脚无力,总算松了一口气,妈呀,死里逃生了一回啊,周身冷汗涔涔,明明是冬日,身上可是直冒火啊。
柳管家吩咐叶伶:“还不去回禀小王妃,就说王爷说了,那银哥儿送与王妃了。”
“是,”叶伶和叶卿二人领着莲院内侍候的几个丫头,一路回莲院去了。
凤阑夜听了叶伶的禀报,立马脸就黑了,咬牙。
看来这一次她又败了,那南宫烨竟然估到她不会狠下心来杀了银哥儿,竟然还要把银哥儿送与她,可恼,真想立刻把这只破鸟给煮了。
银哥儿一看屋里的人多,便学起舌来,似乎忘了害怕。
“爷来了,爷来了。”
唬了屋里的人一跳,前后左右的望,才发现是银哥儿乱叫一跳,虽然有些恼,不过大家还都喜欢这只鸟的,只有凤阑夜一脸的恼怒,朝那只破鸟警告:“再叫一声试试,看我不毒哑了你。”
银哥儿典型的害怕这恶女人样,缩脖子,一言不发,直到凤阑夜走了出去,它松了一口气的叫起来,欢快无比:“走了,走了。”
叶伶和叶卿和花萼等小丫头笑着开口:“真有意思啊。”
“嗯,王爷把银哥儿送与小王妃了,我们可要精心着点,别养死了。”
“对。”
几个人说着话儿,有人去侍候银哥儿,有人去侍候小王妃,那银哥儿不知道是被压抑得太久还是怎么的,一直不停的叫:“走了,走了。”
凤阑夜坐在灯下,微眯起眼睛,这南宫烨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什么事都了然于心,看来是个难缠的人物,自己一时间还真拿他没办法,好,这倒挑起了她的兴趣,似乎从他和她交手到现在,自己就没讨过便宜,难道一直吃瘪不成?凤阑夜正想得入神,花萼一脸笑意盈盈的走进来。
“主子,那只银哥儿还真有意思啊?”
“别提那破鸟,”凤阑夜没好气的叫起来,刚才她可听到它的叫声了,走了走了,看她走了高兴成那样,死鸟,真想煮了它。
花萼抿唇笑,知道主子这次失算了,正恼着呢,便不再说什么,忽然窗棂响了一下,两个人同时望过去,无风窗户自动开合,然后一阵风疾驶而过,一枝飞镖从外面躲进来,钉在墙壁上。
院子外面有响声,还有叫喊声。
凤阑夜飞快的示意花萼把飞镖拔下来,飞镖上钉着一张纸条。
原来是楚王府的人,竟然是楚王南宫烈叮咛她注意齐王的动向,看看齐王是否有隐藏的势力,还有他是否有异心。
凤阑夜瞪着桌子上的那张纸,蹙眉,周身的寒意料峭,想到楚王南宫烈,十分的厌恶这样的男人,为了皇权,连女人都利用,若非他曾一言救了她,她绝对不会和这个男人多一点交际。
不过眼下让她做楚王府的奸细来查南宫烨的底细,她真的要这样做吗?
其实她知道南宫烨的很多事并没有瞒着她,尤其是他派了手下保护她一事,那手下身手十分厉害,光凭这一点,便可猜测出南宫烨没有表面看到的那般无所动作,他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关键是她真的要这么做吗?可是不出手,她又如何还了楚王南宫烈的情。
凤阑夜左右为难,伸手烧了那纸条,吩咐花萼把飞镖收了起来。
这时候屋外有人说话:“王妃,王府内有刺客闯进来,请问王妃有没有事?”
花萼立刻挑眉:“没事,你们下去吧。”
“是。”
外面的王府侍卫走了出去,到别处去巡逻了。
府里的动静,很快报到隽院去。
南宫烨挑眉,一脸的幽暗,戾气遍布,即便是冷寒罩体,但那张容颜散发出来的英气,依然魅力非凡,修长的大手轻敲着桌子,发出叩叩的响声。
千渤辰立在书房内,恭敬的禀报:“属下没有杀那个人,怕他发现齐王府的实力,只是追踪了他,发现他进了楚王府,应该是楚王府的人。”
月瑾立刻迈前一步,沉着的开口:“那人不像是想杀人的,倒像是来和小王妃联系的,王爷,难道小王妃是楚王的人?”
“楚王?”
南宫烨的面容宛若美玉,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只是那深不可测的眼瞳寒光四射,唇角勾出潋滟的阴暗的冷笑。
没想到楚王竟然动起了阑夜的主意,阑夜真的是楚王的人吗?
他知道这小丫头不是轻易屈服的一人,为何却为楚王所用,这中间是否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看来他有必要好好的查查了。
南宫烨挥手沉声:“别惊动楚王府的人,另外这事别让王妃知道。”
“是,王爷。”
“都下去吧。”
南宫烨挥手让人退下去,自己一个人待在书房内,沉静的面容愈发的美好,淡若轻风,皎若晓月。
直觉上他是相信阑夜的,这小丫头身上的傲骨是天然的,难道说她有什么把柄在南宫烈的手中,当日她似乎是南宫烈带回来的。
书房内的灯昏黄弥延,夜一直没落下去。
新年将至,安绛城一片热闹,大街上人来人往,各家采办年货的队伍,成排成排的穿行在人群里,拥挤而繁乱。
齐王府先前因为王爷大婚,所以清理了整座府邸,清洗了各种的器具,被褥窗帘等都清洗干净了,到处都是焕然一新,现在倒用不着再洒扫了,只要采办一些年货便行了,府内的下人都很清闲。
年关将近,柳管家把一年来的帐簿什么的都交了上来,一直送到莲院内。
齐王年幼时便被封王,手里的田产颇多,租金什么的有专人管理,还有扩充的数十间铺子,都有人打理。
往年都是柳管家整理,今年柳管家整理了之后,按照各府的惯例交到了王府的女主人手里,让凤阑夜查看。
莲院内,凤阑夜望着桌子上一堆的帐簿,看得头晕目眩,偏偏那银哥儿还在一边幸灾乐祸的叫着。
“做事做事,爷来了,爷来了。”
凤阑夜黑着一张脸,真想一拳捶死这只鸟,这只鸟大概看出自己没什么危险,所以现在根本不怕她了。
“放着吧,回头着。”
凤阑夜挥手,柳郸退了下去,难得的见到小王妃脸色难看,不由得心里偷乐了一回,不过可不敢溢在脸上,否则只有自讨苦吃。
花厅内,叶伶和叶卿等小丫头把帐簿整理好,摆放整齐,便去逗弄那只鸟儿去了。
这银哥儿和小丫头们待在一起,竟学会了许多称赞女人的话,这不,叶伶一逗,它立马高兴的叫起来。
“王妃真漂亮啊,王妃真漂亮啊。”
凤阑夜本来恼着的心,不由得舒缓一些,瞪了银哥儿一眼,啐它一口:“就知道贫。”
银哥儿越发的叫得欢了:“小王妃真漂亮啊,爷来了,爷来了。”
一屋子人逗笑了,这鸟还真有趣儿,凤阑夜也难得的笑了,屋子里便温馨很多。
凤阑夜也不去看桌上的帐簿,站起身和小丫头一起去逗银哥儿,教银哥儿骂人的话。
“爷是混蛋,爷是混蛋。”
她教银哥儿骂南宫烨,身后一片寂静,小丫头们可不敢说话,不过那银哥儿很有灵性,摇晃着小脑袋,就是不骂,看到凤阑夜瞪过来,它立马跳脚:“爷,救命啊,爷救命啊。”
凤阑夜又是好气又好笑,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鸟,一个德性。
屋子里的人见王妃不恼,笑了起来,这时候柳管家去而复返,恭敬的开口:“王妃,有客来访。”
“谁啊?”
凤阑夜一只手抬在半空,她本来打算敲银哥儿一下,听了柳管家的话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望了过来,很是稀奇,在这个地方,她哪有什么客人啊,除了雾翦,不过雾翦,不过雾翦是不可能过来探望她的,她昨日才刚新婚呢。
“禀王妃,是三皇子妃。”
“沈云菁,”凤阑夜倒是愣住了,脑海中浮现起三皇子妃沈云菁来,沈云菁乃是安绛城的第一美女,这个人似乎很清高傲气,眼里容不下任何人,此刻竟然来齐王府,她不记得自己和她熟悉啊,相反的先前进宫谢恩的时候,还奚落她来着,现在竟然登门拜访,不知道意欲何为?
凤阑夜一番猜测,也想不透其中的目的,便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让人把她带到王府正厅去奉茶,我待会儿过去。”
“是,王妃。”
柳管家便退了下去,凤阑夜收回手不再逗弄银哥儿,身侧的花萼和叶伶两个人立刻不屑的开口。
“小王妃,那沈云菁一定不安好心,你知道吗?先前奴婢看她一直直勾勾的盯着王爷,像个骚狐狸似的,现在竟然直接跑到王府来了。”
“是啊,她一定是宵想王爷,所以才会跑过来。”
叶伶和花萼的话倒提醒了凤阑夜,确实,先前沈云菁看到南宫烨的时候,那眼睛一直粘在南宫烨的身上,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只是她的身份可是三皇子妃,南宫烨是七皇子,这身份摆在那里,这沈云菁不会如此恬不知耻吧,直接跑上门来找人,可能吗?凤阑夜想着,身子一掉便往外走去。
花萼和叶伶两人跟着她,一脸的愤慨。
“王妃,要不让柳管家把她撵走吧。”
凤阑夜瞪了两个丫头一眼,来者是客,那女人再有想法,现在她的身份可是三皇子妃,怎能随便撵人呢?
一行几人离开了莲院,穿亭过桥的直往王府前面走去。
齐王府前面一排有五间的主屋,大气豪华,四周栽种着很多的花草,不失雅致。
廊外立着几名下人,一看到凤阑夜走过来,忙屈膝恭敬的唤了一声:“见过王妃。”
凤阑夜点首:“起来吧。”
领着花萼叶伶二婢便走了进去,只见正厅里,端坐着一人,此刻似乎有些局促紧张,双手紧搓着一方锦帕,不安的四下张望,一看到凤阑夜从门外走进来,脸上露出媚人的笑意。
“七皇妹,姐姐冒昧来打扰你,不会见怪吧。”
语气很是柔婉,我见欲怜,人美再加上说话的轻声细语,说不出的妩媚。
凤阑夜倒是面不改色,不过身后的花萼和叶伶直接翻白眼,两个人想吐,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吗?忘了上次在梅翎殿是如何欺负她们主子的了,现在竟然有脸来称姐道妹的,不要脸的女人。
“三皇嫂客气了,请坐,阑夜承担不起。”
要装是吗?大家一起装,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凤阑夜心内冷笑,已有些明白,这女人看来真的瞧上了南宫烨,不过南宫烨虽然长了一副好皮相,他的内心可是阴狠嗜血的很。
凤阑夜坐到主位上,花萼和叶伶二婢一左一右的立在她的身后,虎视眈眈的望着对面的沈云菁主仆三人。
“不知道三皇嫂今日来齐王府所为何事?”
凤阑夜不动声色的开口,下首的沈云菁掩去眼底的嫉妒,刚才她打量了齐王府,可比她们南宫府豪华得多,而且这里有很多御赐的东西,看来七皇子最得皇上的圣宠,果然不假,哪像南宫燮那个木头人,整天只知道弹琴,有个屁用。
沈云菁一番腹诽,再抬首,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柔美,千娇百媚。
凤阑夜打量着她的同时,不得不称赞一声,这女人确实生的美,天生丽质,婀娜多姿,和齐王南宫烨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谁让她没这个福份呢,偏让她嫁进了齐王府。
“上次三皇嫂冒犯妹妹,所以今日登门,想跟妹妹道声歉。”
沈云菁的声音轻柔细润,好似烟雨朦胧的湖水,婉约润洁。
凤阑夜看着她的虚伪,还真有些厌烦,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装到什么时候,扯了一下唇角,淡淡的接口:“三皇嫂真是有心了。”
说完便低首喝茶,再不说一句话。
一时间下厅堂之内寂静无声,沈云菁也低首喝茶,慢慢的琢磨着该怎么说话。
自从在梅翎殿见过南宫烨一眼,她的心一直小鹿乱跳,想再看看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适宜,但她就是以为那个男人该配自己这样的女子才是一正理,老天为什么如此对待她,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沈云菁的脑海中。
所以今日她便来了,以拜访凤阑夜为借口,实则是想来看看南宫烨,只是能不能见到他,还真是个未知数,可是她真的很想见见他。
沈云菁前思后想,最后状似随意的转首看了一圈,然后柔婉的开口:“七皇弟不在府中吗?”
凤阑夜唇角动了一下,看来这女人还真如花萼和叶伶猜想的一样,是来看南宫烨的,这也太恬不知耻了吧,做嫂子的公然觎觑小叔子的美貌,真不知道让她说什么了,不知道南宫烨知道这女人的心意什么想法,他可是个断袖啊,凤阑夜眼瞳闪过狡诘,勾了唇浅笑。
“三皇嫂想见王爷吗?”
她话音一落,沈云菁张嘴想反驳,可是一出声又怕凤阑夜打住,最后倒成了欲语还言的样子,凤阑夜懒得理会这女人,朝门外吩咐:“柳管家,去请王爷过来,就说三皇嫂来探望他了。”
正厅内,叶伶和花萼气得又皱眉毛又瞪眼睛,哪有这种女人的,明知道别的女人觎觑自己的夫君,竟然还如此大方的把夫君叫出来让人家看。
厅外,柳管家和齐王府的下人听了,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三皇妃来了自该探望他们王妃,怎么竟然探望他们王爷了。
不过做奴才的自然不敢过问主子们的事,柳管家便领了命亲自去隽院禀报王爷。
这正厅里,沈云菁脸色有些隐暗,借机端茶盎,掩饰自己的恼意,凤阑夜这个小丫头,如此一说,不是让她难堪吗?可是也没办法再说什么。想到待会儿可以见到南宫烨,想像着他那样的风姿,沈云菁的眼里浮起一丝儿的欣喜,倒把那丝恼压了下去。
正厅里一片寂静,只有饮茶的声音,再无其他的动静。
凤阑夜是懒得开口说话,人家又不是来看她的,何必自找没趣,何况她也懒得理会这个女人。
长得倒是挺美的,就是脑袋有点不正常。
她身后的花萼和叶伶一脸不悦,脸孔阴沉沉的,比凤阑夜这个主子还凶。
很快门外传来了说话声,齐王府的下人恭顺的声音响起:“见过王爷。”
齐王南宫烨冷魅磁性的声音响起来:“王妃呢?”
南宫烨穿一袭白色的锦袍,包裹着他欣长的身子,一头墨发,白玉簪随意的挽起,此刻的他性感随性,散发出玉一样的光泽,信步走进正厅,好似佛光普照在大厅之内,一下子耀了所有人的眼。
凤阑夜望过去,这男人不管何时何地都是最引人眼目的一个,可惜了他一副好皮貌,竟然是个断袖,若是让人知道这真相,要有多少女儿家的心神俱下啊。
南宫烨挑起狭长的眉,眼神灼灼的望向凤阑夜,不知道这小丫头又搞什么名堂,若不是想看看她搞什么,他根本不会过来?
而他从头到尾都没在意坐在一边的沈云菁。
沈云菁自从南宫烨跨进大厅,一双美目再也移不开,这个男人不管何时何地看上去都是如此的完美,他这样的谪仙完人,该配的是她这样的美人,俊男美女,才是最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老天为什么要如此安排,让他娶了一个小不点的女人,却又安排她嫁了一个木讷毫无情趣的男人。
沈云菁在心里怨恨,眼见着南宫烨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自己,心中不免失望,双手搓着锦帕,都快绞碎了那帕子。
花萼和叶伶两个丫头看着,别提多爽了,嘴角咧得很大,还是她们家的王爷,有气魄有魅力。
不过说实在的,王爷确实长得太俊了,还从来没看过哪个男人比他俊的了。
厅堂内,各人各心思,南宫烨哪里知道这些,走到凤阑夜的面前,淡淡的挑眉,磁性的声音响起来:“王妃有事吗?”
“不是我有事,是三皇嫂过来探望你了。”
凤阑夜浅浅的笑,看上去极是温婉、秀外慧中,南宫烨的眼瞳瞬间暗沉无边,缓缓转身,整个人已是冷漠凌寒,虽然依旧美奂绝伦,可是举手投足间已带着一抹慑人的冷情,深不可测的眸光直射向对面的沈云菁。
“原来是三皇嫂驾临齐王府,失敬失敬。”
完全是场面上的客套,美若冠玉似的脸庞上完全没有一点的波澜。
沈云菁不由得心一沉,她自喻为安绛城第一美女,一向心高气傲,可是此刻她在这个宛若天神的男子眼里,看到自己如一粒浮尘般微不足道,不,不是浮尘,是一粒丸泥,转瞬化为乌有,这几日来的自我安慰终于烟消云散。
她以为那一日人多,他是没注意到自己,一直如此安慰,自我麻痹,才心里好受一些。
她安绛城的第一美人,怎么会有引吸不了的男人呢,所以他一定是没看到,没注意,若是他看到了她,注意到了她,一定会被她吸引的。
可是今日这般直视,她在他眼里如无物一般,这点的知觉她还是有的。
因为他冷漠无视,她的心一沉,如坠入深渊之潭,喘不过气来,无边的绝望弥延,嘴唇嚅动了好久,终没说出话来,只剩呆呆凝望。
南宫烨的眼里染起一丝不悦,转身在凤阑夜的身边坐下来。
身后,沈云菁总算恢复了冷静,脸色有些苍白,和先前妩媚娇艳不同,此刻的她神情黯然,无力的笑笑:“七皇弟怎么不去南宫府做客,你三皇兄总是念叨你。”
“劳三皇兄的惦念了。”
世人都知道齐王南宫烨性格孤僻,个性冷情,可是面对他时,才了解他是多么的冷漠无情,望人的瞳仁中,好似隐藏着一柄利刃,没有一分的情意,反而让人体无完肤,他的眸光那般清晰的让人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讨喜。
此刻沈云菁便有这样的感受,她只想落荒而逃。
因为想了,所以身体也自然的反应了,飞快的站了起来,望着凤阑夜:“妹妹有空去南宫府做客,姐姐今日先行告退了。”
“好,三皇嫂再坐一会儿吧,不是念叨着王爷吗?说说话再走吧。”
凤阑夜一脸的体贴,却让人知道这丫头也不是吃素的,沈云菁哪里还坐得住,连连的摇头:“三皇嫂今儿个身子不太舒服,改日再来探望妹妹。”
她说完便往外急急走去,凤阑夜高声叫起来:“柳管家,送三皇嫂出去。”
“是,王妃。”
柳郸高声而应,领了人送三皇子妃离去,想到三皇子妃来时风光满面,脸若娇花,走时怎地脸色那般的煞白,骇人,王爷和王妃也没做什么啊。
大厅内,安静下来,南宫烨眯起眼睛扫向一侧的凤阑夜,无形的压力弥漫在厅堂内。
花萼和叶伶立刻聪明的福身:“奴婢先行告退了。”
两人便一挥手领了厅堂内的人退了出去。
大厅内安静无声,南宫烨和凤阑夜两个人,双瞳积聚着火花,劈咧叭啦的先碰撞一番,最后南宫烨隐有不悦的开口。
“王妃这是搞什么名堂?”
“我搞什么名堂?人家想见你,我能搞什么名堂?”
凤阑夜翻白眼,直接起身走人,临门一脚的时候嘟嚷了一句:“可惜了人家的相思苦。”
声音不高不低,不大不小,足够里面的人听到便是了。
南宫烨眼瞳眯起,唇角勾出抽了抽,邪魅的笑意染在眼底。
看来这小丫头真的把他当成了断袖,他是不是该做些什么?让她去动动脑筋,什么叫断袖。
不过凤阑夜已领着人走了,哪里知道里面的爷在动心思。
莲院,灯影轻摇,整座府邸到处一片晕红。
花厅里,凤阑夜坐在灯下整理帐目,说实在的,这帐其实也就意思意思,柳郸都整理的差不多了,谅他也没那个胆徇私舞弊,而且她何必那么认真,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要离开齐王府了,何必较真。
花厅内,几个小丫头,有坐着打璎络的,有挨在一边看的,各有各的样子。
一侧的鸟架子上,银哥儿望望这个,望望那个,忽然叫了起来:“爷来了,爷来了。”
几个人不以为意,各做各的事,这家伙一贯叫惯了,谁会理它啊。
直到脚步声响起来,众人才抬头,只见从门外走进来的不是王爷又是何人,这还是王爷第一次走进莲院来,几个小丫头吓坏了,手忙脚乱的起身,赶紧垂首见礼。
“见过王爷。”
南宫烨扫了她们一眼,众人自觉的退出去:“奴婢们先行告退。”
凤阑夜单手支着下颌,歪着脑袋望着南宫烨,思索这男人这时候跑过来干什么?
银哥儿多日没看到王爷,似乎想主子了,叫得欢快无比。
“爷来了,爷来了,小王妃真漂亮啊,小王妃真漂亮啊。”
难得这家伙一次性说了这么多字,凤阑夜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威胁它:“再叫,再叫煮了你。”
银哥儿委屈的盯着南宫烨,好似在告状,不过还真不敢再随便说话。
南宫烨走过去,纤长的手指轻掸了银哥儿的脑袋一下,调侃它:“原来银哥儿欺软怕硬啊,被调教得不错。”
他的嗓音磁性暗沉,此时没有一丁点的杀气,温润柔和。
花厅内,因为他的到来,而充斥着一股男性的幽香,弥漫在空气中。
凤阑夜眯起眼睛,警戒的望着他:“说吧,齐王殿下为了什么事大驾光临了?”
“别忘了你是我的王妃,这相公找娘子不需要理由吧?”
南宫烨温润如暖玉,笑意挂在眉梢上。
这一刻的他,就像是早晨的朝露,晶莹剔透,令人望而失魂。
不过凤阑夜只一瞬间便反应过来,这人不是断袖吗?竟然还说这种暧昧的话。
“别装了,谁不知道你是那个啊?”
凤阑夜瞪他,南宫烨缓走了两步,优雅的坐在她的身侧,一本正经的讨论起他是哪一个?
“我是哪个啊?”
一脸的不解不知,长睫轻扇,眼神惑情,当真是风华绝代。
凤阑夜不由得惋惜,啧嘴巴,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好皮相,而且这男人本事也是一流的,怎么就是个断袖呢。
虽然是断袖,看着也是养眼的,这么养眼的人还是她相公,这恍若一梦啊。
“相公啊,你娶我不就是为了遮脸的吗?要不然为何这齐王府一个女人都没有呢?”
凤阑夜一脸的体贴,难得的他也给了她面子,送了纳征礼给她,虽然让她与公鸡拜了堂,成了安绛城的笑柄,不过大体而言,她还是决定原谅他了,因为除了这件事,他似乎还没对他使过阴谋诡计,不过楚王南宫烈派人送来了信,让她了解南宫烨的动向,她该怎么做呢?
“没有女人怎么了?我有洁癖。”
“难道不是断袖,上次你可是?”
她记得上次他可是承认自己是断袖的,怎么这会儿就不承认了,凤阑夜立马翻脸,怒瞪着这男人,耍她很好玩吗?
南宫烨唇角的笑意加深,眼瞳像琉璃一样澄明,更像子夜最明彻的寒星,耀眼闪光,一字一顿,邪魅万分的开口。
“这种事是要自我感觉的,你认为我是断袖吗?”
他说完,竟然风情万种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挨到凤阑夜的对面。吐气如兰的望着她,这时候的他,带着一点的妖娆,一点的狡诘,一点的妩媚,竟真是个惑人的妖精了,凤阑夜从前世到今生就没遇到过几个男人,更别说如此煽情的男人了,还长得祸国殃民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最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认真的想,他是在引诱我吗?
想到这,陡的大吼噌的站了起来,指着南宫烨的鼻子。
“你这个断袖,竟然敢引诱我,我讨厌雌雄不分的人。”
她话音一落,那银哥儿在一边叫起来:“爷是男人,爷是男人。”
莲院满庭香 第068章 琴箫合奏
花厅内,南宫晔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最释怀的一次笑了,把银哥儿送给这小丫头还真对了,看这两个活宝,真有趣啊。
即便张扬的笑,长袖如云般流淌,他的姿容依旧是高雅美好的。
不远处的月瑾和月縠,还有千渤辰三人忍不住面面相觑,忍不住想仰天长啸,老天啊,你总算让我们爷笑了起来,多少年了,他一直压抑着,冷漠无情,没想到现在终于大笑了起来。
看来那小丫头真的是爷的开心果啊,虽然她实在让人头疼,不过只要爷开心就好啊。
千渤辰想着自己是不是该送封信回烟海,告诉老主子,少主的胸怀说不定很快放开了,只要他放开了,很多事便可以迎刃而解了,那么老主子就会见到少主了。
花厅内,凤阑夜莫名其妙的望着南宫烨,等他笑够了,皱起眉头,严厉的开口:“南宫烨,你最好别想染指我,本人声明一下,我有洁癖。”
“那我们即不是一对。”
南宫烨收起笑,认真的望着凤阑夜,凤阑夜翻白眼,指了指自己。
“看没看到我这么小,你也忍心对我下手。”
“我会等你。”
他磁性的嗓音陡的沉落下去,好似一颗陨星陡的落地,天地间陡的沉寂下来,唯有这句话。
凤阑夜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抬首扫视着他,这男人没事吧,竟然说等她,高深莫测的南宫烨竟然说等她。
实在有点诡异莫测,那么不踏实,好像做梦一样,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声明。
“还是别等了,你对我来说太老了,到时候就成了老牛吃嫩草了。”
她可没打算留在齐王府,所以这男人还是别等她了。
“我不介意。”
南宫烨眉间已染上戾气,似乎凤阑夜的话令他不高兴了,周身的幽冥寒气,好似暗夜的修罗。
不过不知道为何,凤阑夜直觉上知道他不会伤她。
“我介意啊。”
老牛吃嫩草,那个嫩草可是她啊,他不介意个屁啊。
不过她话音一落,南宫烨的黑瞳一瞬间的寒光四溅,冷若冰玉,满脸的高深莫测。
胆敢从他的手上抢人,只怕要个本事。
他看中的东西岂会容他人染指,若非他执意想保护她,纳她进王府,以她的身份根本进不了齐王府,而既然他出手了,何人敢动,动者死。
不过目前他不想让这丫头知道,反正她还小,他们就这样慢慢的相处着,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这天下间最适合她的,待她最好的还是他。
“听说你弹的琴不错,人人都听过,身为你的夫君,我竟然没听过,能不能给我弹一首。”
南宫烨忽然转换了话题,脸上的神情再次松缓下来,映在灯光里,好似明珠潋滟。
凤阑夜直觉这男人脸比翻书还快,一刻一个样子。
不过想听她的弹琴也不是不行,唇角勾出笑意。
“可以,不过一首曲子换一个问题,你听我一首曲子,我便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许不回答。”
娇俏的面容上流露出自然,带着一抹儿的娇嗔,只是她还不知道罢了。
不知道何时,她和这个男人相处,已是很自然了,有些东西慢慢的渗入进去,和空气一样,没有缺少的时候,感觉不到。
“好。”
南宫烨难得的没有拒绝,点首,心底倒好奇,她想问什么问题。
两个人说完,那银哥儿竟然扑扇起翅膀:“好了,好了,爷和王妃好了。”
凤阑夜掉头,真想敲它的鸟头,有时候发现这只鸟比人还会见风使舵,你生气的时候,它绝对不吭一声,你高兴了,它叫得可欢了,马屁拍得刚刚好,让你心情舒畅。
她也由先前的讨厌到慢慢接受了。
“花萼,去把我的琴取来。”
“是的,王妃。”
花萼并没有进来,只在外面应了一声,便去取琴,很快把琴取来,后面跟着叶伶和叶卿两个丫头,她二人抬着琴台,三人一起进来,摆放好琴,便又退了下去。
凤阑夜起身,跪坐在琴台前。
高几之上,灯光洒射下来,映照在她的身上,娇小玲珑的娇躯,像初绽的芳蕾,带着一抹花朵儿的馨香,那甜美的脸蛋,如云的墨丝,如朝霞雨露,明艳皎洁。
南宫烨潋潋笑意的望着她,这丫头合了自己的意,他便认了她,有她伴着,感觉真好。
渺渺琴音响起,好似穿透厚重的黑夜,带着晨曦的光辉而来。
南宫烨忍不住赞叹,这琴果然造诣颇深,一直知道她的琴艺不错,只是没想到已相当高深。
世人只知三皇子南宫燮是音痴,却不知道七皇子南宫烨对音律也是相当有造诣的。
南宫烨闭上眼睛,静静的沉寂在如水的音色中,整个人放松,舒展。
厅门外,小丫头们全都倚在廊下听着。
如痴如醉。
虽然不懂音律,可是在漆黑的夜晚里,这琴声是如此的美妙,虽然不知道弹的是什么曲子,可是她们只知道很动听很悠远。
远处,月瑾和月縠还有千渤辰也听得入了神,这小王妃的琴他们是听过的,确实是人间一绝。
和王爷的箫有得一拼。
他们刚想着,忽然有箫音响起。
先是有点突兀,可是慢慢的融合到一起,竟是那般的和谐,自然,琴箫合奏。
动听的琴箫声,整座王府的人都听呆了,愣愣的呆在各处,这世间最美最动人的声音。
凤阑夜没想到南宫烨竟然会吹箫,而且吹得如此的出神入化,丝毫不比三皇子南宫燮差。
灯光下,他长身玉立,宽大的衣袖似流云轻泻,墨发垂在肩上,说不出的流光溢彩,虚幻迷离。
碧玉箫莹莹泛光,遍体通明,执着箫的手宛若美玉,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瑕疵,丰神如玉,就像高天上的流云,暗夜中的皎月。
凤阑夜敛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琴声里,也沉浸在他的箫声里,忘我。
天地间,唯有琴声箫声。
绵远悠长。
一曲终了,并没有停下来,再起一曲,南宫烨凤眸一眯,便知道她打的何种如意算盘,却也不阻止她,继续合奏在其中。
花厅之中,花瓣飘飞,在半空来回的漂浮。
厅外的几个小丫头,透过敞开的门扉,看着厅内的奇观,睁大了双眼,像看到千年难得一见的幻像。
在那花瓣飘飞的幻境中,王爷就像一个天神,王妃就像一个仙子,那么的出尘,一对恩爱的世外仙姝,也不过如此。
南宫烨挑眉,眼神深幽了几分。
这琴音中分明带了一分未知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不知道,可是似乎有什么牵引了这些花瓣,使得它们脱离杆茎,散发出炽热的芳香。
看来他是捡到宝了,这小丫头身上还藏着很多秘密呢。
南宫烨想着,忽地听到凤阑夜又转换了一首曲子,不由得微愠,这丫头是不要命了。
长箫一收,身影飘动,长指已按住了绿倚琴弦,沉声开口。
“你不要手了?”
话里隐含着心疼,瞪了凤阑夜一眼。
凤阑夜只觉得周身包裹在一种幽兰的香气中,幽香里还混合着男性的气息,迷离深邃。
手下一收,不客气的开口:“我这可是第三首了,你必须回答我三个问题。”
“好。”
就知道她打的这主意,否则也不会一首接一首的往下弹了,南宫烨收手站直身子往回走。
凤阑夜也起身,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坐定,想着该问什么问题。
厅外,花萼和叶伶等小丫头怅然若失,赶紧收回身。
南宫烨伸出手端起桌上的茶盅,轻品了一口,等着旁边的小丫头问话。
凤阑夜总算想好了三个问题:“那天在赌场里是你射的箭吗?”
因为只有他射的,晋王和楚王才没办法说话,本来她以为是他的手下射的,后来一想,齐王府的手下有多大能耐敢射楚王殿下的箭?
看来是他射的,那一日他也在雅间内,正好射了那箭。
“嗯,是我射的。”
南宫烨话音一落,凤阑夜眼神深幽下去,看来她不但欠了楚王的恩情,还欠了这男人的恩情,那么他让她与公鸡拜堂,和他救她的命相比,可谓小儿科了,以后她是不能对他不利了,还有楚王让她做的事。
凤阑夜想着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那一晚给我下的药是什么?”
“芳藜丹。”
南宫烨倒是十分干脆,并没有所隐瞒,说完唇角勾出浅浅的笑意望着她,举起一个手指,提醒她还剩一个问题了。
凤阑夜不高兴的瞪他,用不着提醒她,她知道还剩一个,刚想张嘴问芳藜丹是不是补人的丹丸,脑海忽然闪过一个意念,那就是当日灭云凤的时候,这个男人是否也在,她想知道是不是楚王救了她,因为她一直在怀疑,南宫烈那样一个看重皇权名利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她一个小小的生命呢?想到这,改了初衷,飞快的开口。
“那日灭云凤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那座岛上?”
这个问题似乎十分的重要,南宫烨俊逸的五官上,因为她的问题而深幽下去,最后点头:“是的。”
凤阑夜没想到当日在云凤国的那座岛国上,南宫烨竟然真的在,心口提起一根弦,陡的伸手拉住他:“那么当日谁救了我。”
她一言落,南宫烨却已站起了身,伸出玉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肃严的开口。
“三个问题已经答完了。”
他说完便拂开凤阑夜的手,往外走去,也不理会凤阑夜的叫唤:“下次再来听曲。”
南宫烨眉上扬,抬头看夜空,因为来探望这小丫头,现在心情无比的舒畅,门外花萼和叶伶等恭敬的开口:“恭送王爷。”
门内,银哥儿尖叫声声:“爷好走,爷好走。”
叫了好几句,凤阑夜气得瞪它,没看到她生气吗?冷冷的警告:“别叫了,再叫煮了你。”
银哥儿立马规规矩矩的站好,心里那个怨啊,天下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幸好自个也是爷们。
花萼和叶伶走了进来,小心的瞄了一眼主子的脸色,看上去并没有太生气,一颗心才放下来,朝银哥儿讥笑。
“银哥儿是不是挨训了?”
这银哥儿惯会拍马屁,一看有人逗弄,立马又来了兴致,叫起来:“小王妃真漂亮啊,小王妃真漂亮啊。”
凤阑夜终于被它逗笑了,啐了它一口:“你啊,给我悠着点。”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花萼赶紧跟上去,叶伶伺候银哥儿,现在这莲院中,大大小小的人都喜欢这只鹦鹉,因为它实在太讨喜了,现在逢看到女孩子家,便会叫:“姑娘真漂亮,姑娘真漂亮。”
好话谁不爱听啊,所以它现在可是莲院的宝贝,就连小王妃也拿它没办法呢。
夜已深了,花萼伺候着主子休息,一夜无话。
接下来的几日,南宫烨并没有出现,虽然凤阑夜很心急,想问另外一个问题,但并没有冲动的去找他。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与南宫烨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却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男人若是不想说,就算她追问也不会说的。
所以此事还需等待时机,她就不信没机会问他。
当日在安绛城究竟是谁开口,阻止晋王南宫卓杀她?难道真的是楚王南宫烈?如果不是他,那么又是何人?
凤阑夜一直想这个问题,能阻止晋王下手的,除了南宫烈,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南宫烨。这可能吗?凤阑夜几乎怀疑自己脑子抽了,她不会和他真的如此有渊源吧。
不过此事她一定要查清楚,如果根本不是楚王南宫烈开口救了她,那么自己几次三番的问南宫烈,他皆默认了,这个男人的心地实在太可恶了,她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新年至,齐王府很热闹,王府内的下人,全都喜气洋洋的。
年底了,按照往年的惯例,大家都会拿到赏银,可以添些衣服,女孩子也可以买些首饰,怎能不高兴?
莲院内的叶伶和叶卿等小丫头已偷偷的议论过好几回,这次要买什么,相中了什么东西,一年都去看过好几回了什么的,偶有一些话传到凤阑夜的耳朵里,她便大略知道一些。
今年和往年不一样,往年王府没有管事的,都是管家禀了王爷,每人赏了五十钱,让大家买些可心的小东西,但今年王府有王妃在,所以管家便进莲院请示凤阑夜。
凤阑夜午睡刚醒,听了花萼的禀报,便起来到花厅去。
柳郸恭敬的请示:“小王妃,按往年的惯例,年三十都会封一些赏钱,给下人小子们买些东西,不知道王妃的意思?”
凤阑夜点首,最近几日,她已查了账簿,发现今年各家的租子一大部分回收上来了,而且各家铺子都有进账,王府内根本不缺银子,而且齐王府的下人并不如别府多,开支少得多。
按往年的惯例,下人的封银只有五十钱,这赏钱并不多,有好几次她听到叶伶儿说不够买什么东西,所以今年她想略微添加一些。
“柳管家,往年都是五十钱是吗?”
“是的,王妃。”
柳郸恭敬的禀报,对于这个王妃现在他可不敢大意,更不敢有半点糊弄,他可不想自找苦吃。
“今年加点吧。”
凤阑夜接过花萼手中的茶啜了一口,柳郸一听王妃的话,先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激动,小王妃心地并不坏,她只是比较冷清而已,以往王爷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的。
“王妃说该加多少。”
“反正王府不缺钱,今年比往年提升一些,各处的小丫头小厮,一两银子,几个大丫头和年老的嬷嬷二两,侍卫也二两吧,他们喜欢喝酒。”
柳郸一听很高兴,扑通一声跪下来,先给王妃磕了个头。
“柳郸替那些人谢谢小王妃了。”
那叶伶和叶卿儿也听了王妃的话,清秀的脸上,眼里全是泪水,早跟着刘管家跪下来,恭敬的开口:“谢谢小王妃了,谢谢小王妃。”
“嗯,以后大家尽心尽力的做事,齐王府不会亏待大家的。”
柳郸的眼里也溢出了泪来,说起这钱多也不是特别的多,可是想到主子们眼里有他们这些人,那意味就是不一样了,感觉他们更像一家人了,以往王爷太冷漠了。
“谢王妃。”
柳郸站起身准备出去,凤阑夜想起什么的又唤了他一句:“柳郸,你的赏银十两吧?”
其实上次她只不过想用柳郸来逼南宫烨现身,没想到南宫烨竟然不理会,倒让柳郸吃亏了。
柳郸一听,嘴唇嚅动了两下,恭敬的说:“王妃,小的月奉不少了,这?”
“好了,你下去办吧。”
凤阑夜挥了挥手,柳郸满脸感动的退了下去,叶伶和叶卿儿也站起了身,一脸感动的望着凤阑夜,凤阑夜有些受不了,挥手让她们俩出去,这两人一出去便把好消息告诉莲院的下人,这下整个莲院的人沸腾了,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传进来。
花萼笑眯眯的望着主子:“大家还真高兴呢。”
凤阑夜清艳的小脸上闪过困惑,这些人是不是太激动了,不过能开心是好的。
柳郸的办事效力一向高,很快便按照凤阑夜的吩咐把赏银发放了下去。
这下整个王府的下人都很高兴,齐王府从来没有哪一年如今年这般开心。
隽院内,南宫烨得到了月瑾的禀报,清华绰绝的面容上,闪过华光,唇角勾出优美的弧度,心底轻叹。
这小丫头做事还真有一套啊,不亏是他看中的人。
“由着她吧。”
紫裳如云,轻月翦雾,美不胜收。
举手投足,更是邪魅惑人。
宛若冠玉的容颜之上,难得淌过清波水漾,想起什么似的吩咐下去:“让柳郸多准备一些烟花,另外准备几桌晚膳。”
“是,王爷。”
月瑾笑着退了出去,成了亲的人果然不一样,往年,王爷从来不在意过年什么的,但今年多了一个小王妃就不一样了。
年三十是一个吉祥热闹的日子,齐王府设了好几桌的膳席。
主子摆了一桌,下人们在外间又摆了好几桌。
待到天黑时,众人齐齐的归座,一时间欢声笑语,热闹不已。
里间却比外间安静得多,南宫烨和凤阑夜安静得坐着吃饭,听着外面的说话声,时不时的还夹杂着一声的唱诺,忍不住受到感染,气氛便和融得多,其实凤阑夜很想问南宫烨,那一日究竟是谁救了自己?不过现在时机不对,这年三十的晚上,还是不提这些事的好,不过有另外一件事,她倒想和他说说,不由得眉眼如画,伸出筷子挟了一点菜放在南宫烨的碗里,浅笑染在眼底,顾盼生姿。
“其实你给我下的药,是解毒丸,比较罕见的解毒丸。”
凤阑夜眼瞳深邃,望着他。
她没想到他给她服下的竟然是解毒丸,一种珍贵的解毒丸,现在她的血液里都能解毒,可见这药是多么的珍贵,可是他为什么要把这么珍贵的药丸送给自己呢,还吓她是毒药,先前她还真的相信了,而且验了一次,没验出来毒性,这次她是专门从血液里提炼看看究竟有什么样的物质,没想到竟然有多种罕见的药材,而自己的血液,更是变成了世上珍贵无比的解药。
他为何如此做?
“说吧,为什么要如此做呢?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凤阑夜忍不住端起桌上的一杯酒,轻啜了一口,因为辣所以皱起了眉头,南宫烨伸手想拿掉她的酒杯,无奈凤阑夜根本不给他,又喝了一口,双眸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在她的认知里,这个男人一定是想利用她做什么,因为自从她穿越而来,似乎每一个男人都想利用她,所以现在不利用她的,她倒不敢相信了。
南宫烨眼看她又喝了一口,清雅俊美的脸上,一闪而过的霸道,伸手拿掉她手里的酒杯,沉着的开口。
“如果我说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呢,只想保护你呢?”
他一向冷血无情,可是那一晚在巷口遇到她时,看到她的警戒,小心翼翼,明明是弱小的人,可偏偏倔强傲然得像一头狼,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年幼的自己,所以便想保护她,接下来自己是越来越坚信心中的那份感觉了,而且这丫头吸引了自己的视线,从她的身上他感受到了温暖,还有全然的放松。
凤阑夜听了南宫烨的话,看着他宛若美玉的面容,感觉世界怎么就如此的梦幻呢,这么丰神如玉,孤高清绝的男子竟然说想保护她,这大概是一场梦吧,她才喝了多少酒啊,就她妈的做梦了。
“南宫烨,你他妈的别想骗我,我不会上当的。”
她竟朝南宫烨骂了起来,用力的挥手,推开面前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她才不相信有人不利用她呢,别想骗她,她是不可能上当的。
南宫烨又好气又好笑,看来这丫头是醉了,以后还是少让她沾酒吧,没想到喝了酒的人如此粗鲁,还会骂人。
这时候,外间的柳管家端着一杯酒走了进来,看着王爷和王妃,恭敬的说。
“王爷,王妃,大家让我代表大家给你们敬杯酒。”
凤阑夜一听柳郸的话,伸出手又去拿酒杯,豪爽的开口:“好,喝,喝,世界太黑暗了,人人都是魔鬼,醉了的好,一了百了,什么都不想了。”
南宫烨黑瞳中闪过心疼,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如画的云凤国,那里是那么的美丽,可是炮火毁灭了所有的东西,也伤了这个小丫头的心吧,使得她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任何物事。
“你别喝了。”
南宫烨霸道的一伸手端过凤阑夜的酒杯,和柳郸喝了一杯,眼看着凤阑夜又伸手了,赶紧示意柳郸把桌席撤了下去,开始放烟花。
“好。”
柳郸笑着退出去,脚下有些轻浮,他也有些醉了,今儿个真是太高兴了,从来没有一年像今年这般有人气,感觉大家就像一家人似的,果然王爷娶王妃是对的,就看王爷整个人,也是很疼小王妃的。
膳席撤了下去,开始放烟火。
通、通的,满天的烟花,绚丽多彩。
满天五颜六色的烟花,像下一场烟花雨一般。
南宫烨抱着凤阑夜站在院子里,抬首看满天的烟花和星星,那么美,像一幅最耀眼的壮景,世间最美丽的不过是眼前的一切。
凤阑夜一下子安静下来,轻伏在南宫烨的胸前,抬首看天,眨巴着动人的大眼睛,笑了起来。
娇俏美丽,像一只清雅稚人的蝶,带着迷幻的翅膀,欲腾空而去似的。
南宫烨手下力道加深,紧搂着她,这一刻他真的很害怕失去这么一个陪伴自己的人,如若没有她,还有谁来陪他?
尝过有人陪伴的滋味,就再不甘心寂寞,而那个人似乎只能是她,再也没有别人。
两个人一起仰首看天上烟花,烟花那么美,美的其实还有他们……。
清华绰艳,高贵雅然,融合到一起,便是一幅画轴,身后的放烟花的下人,都被眼前的画面震憾住了,不时的拿眼偷瞄着他们,然后再不放,不忍心从这个画面里退出来。
凤阑夜有些醉了,所以不似平常的冷清,此刻不时的看天上的烟火,然后看抱着自己的男人,最后伏在他的胸前睡着了,临睡前还不忘念叨,这梦可真美啊。
这一夜,齐王府的烟花一直放了半夜,是除夕夜,安绛城内最美的一道风景,就是过去了多少年,还有人记得,有人说这是齐王为他的小王妃准备的,听说齐王的小妻子,比烟花还要漂亮,深得齐王的宠爱。
除夕过去,便是新的一年了。
凤阑夜十三岁了。
大年初一,该是各个王爷皇子进宫给皇上和后宫妃嫔拜年的日子,初二初三,皇上会在宫内赐宴招待朝中的文武大臣,初四初五则是各个大臣走动窜门的日子,初六又开始上早朝了。
一大早,鞭炮声声,连成了一条线。
凤阑夜哪里还睡得着,早醒了,头有些疼,窝在被窝里揉着头,昨儿晚上的画面慢慢的是映到脑海里,没想到自己竟然不能喝酒,其实那酒也没有那么辣,自己就多喝了两杯,不知道之后和南宫烨说了什么,这些她倒是忘了,不过却记得放烟花的场景,那么美,自己竟然还卧在南宫烨的怀里,一想到这个,凤阑夜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难道醉酒的自己就是这个德行,看来以后千万不要喝酒了。
花萼打了水走进来,一看到她醒了,笑着福身子道喜。
“新年好,王妃。”
“新年好,花萼。”
凤阑夜点首,脸颊有些烧烫,看花萼的眼底有促狭,不由得瞪了这丫头一眼:“笑什么。”
花萼唇角的笑意更深,走过去侍候主子起来:“昨天晚上,大家看得清清楚楚,王爷对王妃可好了。”
昨儿晚上,绚丽的烟花下,两个人美得就像天外的谪仙,璀璨夺目。
“胡说什么。”
凤阑夜影像有些模糊,只记得南宫烨抱着自己看了烟花,对于别的细节也不太清楚,听了花萼的话,有些恼,伸手便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你就知道贫。”
花萼挑选了一件粉色小袄,对襟,前排盘着梅花点扣,好似一粒粒的寒梅盛开在面前,下着一件白色的百褶裙。
整个人似幽兰初绽,更似寒梅点晴。
今日要进宫,所以花萼给她上了妆,又盘了发,不过却不敢给主子Сhā什么奢华的首饰,只简单的在髻后面Сhā了两只响铃簪,随着她的走动左右摇晃,袅娜风流,娉婷柔美。
两个人离了寝室,去隔壁的花厅里用早膳,一出门便看到叶伶和叶卿等小丫头,恭恭敬敬的问好。
“王妃,新年好。”
“新年好。”
凤阑夜点首,领着一众人去花厅,银哥儿已在鸟笼里跳跃着,一看到凤阑夜的身影,便叫了起来:“王妃新年好,新年好。”
凤阑夜不由得挑了眉,这银哥儿可真机灵,走过去逗了它两下。
“银哥儿新年好。”
那鹦鹉叫得别提多高兴了,小脑袋不时的歪着,打量着凤阑夜,它倒是把凤阑夜认得清清楚楚的。
丫头们把早膳呈上来,还没吃几口,便听到银哥儿叫起来:“爷来了,爷来了。”
这一次众人赶紧往外望去,果然看到王爷走了过来,今日进宫,又是新年,王爷难得的穿了一件深紫色的锦袍,看上去邪魅而高贵,周身的冷寒,狭长的眉上扬,玉簪束发,分列在胸前,美玉一般优雅飘逸,一向冷情的男子,此时也难得的脸色温润,小丫头们只看了一眼,便不敢看了,垂首道了声好,便退了出去。
只有花萼和叶伶在厅堂内侍候。
王爷虽然人美,是人中龙凤,不过那性子可不是寻常人受得起的,所以她们这些人,可不敢宵想半分。
花厅内,凤阑夜瞄了一眼南宫烨,继续用自己的早膳,南宫烨不以为意,一撩袍摆,高雅的坐在桌边,吩咐叶伶:“添副碗筷。”
“是,王爷。”
很快碗筷添了上来,南宫烨安静得用起早膳来。
厅内寂静无声,除了玉箸偶尔搅动的声音,再无一丝声响。
凤阑夜抬首望了一眼对面的男子,只见他只低首用膳,一头乌丝如云似锦,安静的端坐着,清华皎皎,似兰似梅。
想到昨儿晚上两个人看烟花的事情,又想到今儿个花萼说起的事,他对她极好。
可是为什么呢?凤阑夜想不透这件事,眼神里闪过困惑。
对面的南宫烨恰好的抬首,一双深邃的眼瞳好似平波无澜的碧湖,澄清潋滟,唇角微勾,便是好看的弧度,磁性暗哑的声音响起来:“怎么了?”
凤阑夜摇了一下头,继续吃饭,不过很快便吃完了。
南宫烨也用完了,花萼和叶伶早备好了漱口水和棉巾,二人擦手,漱口,一切准备就绪,该进宫去给皇上和后宫的各位妃嫔拜年了。
门外,天色露出一丝鱼肚白,南宫烨自然的伸出大手牵着凤阑夜的小手,两人一起往外走。
身侧经过的下人,皆恭敬的请安。
“王爷、王妃新年好。”
花萼和叶伶等人笑着跟在后面。
凤阑夜则有些呆愣,反应不过来,从来没有人如他这般对过她,心尖上似乎有什么流淌着。
很陌生,很害怕,她用力的抽手,无奈大手的力道比她不知道强了多少,让她脱不掉,却又不至于伤了她。
王府门外,管家早已备好了马车。
两人上了马车,丫头们上了另一辆马车,数十名的侍卫翻身上马,保护着主子,一路往皇宫而去。
街道边,不时有人放鞭炮,震耳欲聋。
凤阑夜小心翼翼的抽回手,这一次南宫烨倒是没阻止她。
狭小的空间里,丝丝冷气钻进来,凤阑夜虽然穿得不少,可还是忍不住抖索了一下。
南宫烨忽然像变戏法一样,从锦袍后面拿出一琅琊掐丝的小巧手炉,塞进她的手里,热气立刻从手心传出来,整个身子暖洋洋的。
“你这从哪里来的?”
刚才一直没看到,一向清冷的眼瞳闪过惊奇。
南宫烨唇角微勾,邪魅的开口:“一直带在身上呢,知道你一定会冷的。”
他说完便闭上眼睛靠在软榻上,凤阑夜静静的捂着暖炉,想着他所做的事,这个男人对她真的很好,可是他为什么要对她好呢?
“你对我真好,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她轻喃,说这话的时候,心口很疼。
南宫烨身形一僵,有些不可思议,却没有睁开眼睛。
她说话落寞孤寂,好似没人要的孩子。
云凤未灭的时候,她可是云凤国的小公主,听说国王和王后一直很爱她,怎么会没人对她好呢,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很为这个小丫头心疼,心里的意识更强烈,以后再不准任何人欺她。
想起他让月瑾准备暖炉时,月瑾的一张嘴,都快咧到耳朵上去,被他吓到了。
其实现在这样真好,照护疼护一个人,感觉真微妙。
凤阑夜亮丽的大眼睛,盯着那张如玉的容颜,马车晃动,他头上的鬓发自然的垂泻下来,映得肌肤滑如凝脂,长睫遮盖着深不可测的眼睛,高傲的鼻子下面,是凉薄薄的唇,好看性感。
这个男人长得真的好相貌,上次她说他是断袖,他也承认了,真可惜了这么好的人。
不但人好看,连声音也好听。
凤阑夜刚想到声音两个字,脑海忽然清晰的浮现出那一日云凤大殿昏迷时听到的声音,那般的清悦冷清,好似天山上的冰水一般寒彻骨,但那声音磁性低迷,十分的好听。
醒来后她在楚王的大船上,所以第一直觉便认定了楚王才是救她的人,可是仔细想来,楚王南宫烈的声音属于粗旷浓烈的,远远喝来有一种北方草原汉子的辽阔,却没有所谓的清冷磁性,认真去想那声音倒和南宫烨的有点像。
一想到这,凤阑夜眼睛陡的睁大,一伸手便挨到了南宫烨的身边,白晰的小手竟然还带着些微的轻颤,失声叫了起来。
“那日阻止晋王杀我的人不会是你吧。”
南宫烨睁开眼睛,长睫诱人的抖动了两下,光华潋滟,目光皎洁逼人,唇角微弯,轻点了臻首,不明白小丫头这么激动干什么,她一向是个冷静的人,从来不形于色,此种失态还真是少见,想到楚王南宫烈那晚派来的人,不会是为了这个吧。
南宫烨眼瞳陡的凌寒深幽下去,暗沉的声音响起。
“难道说楚王南宫烈说是他救了你,这个混蛋。”
“你知道,”凤阑夜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激动多还是愤怒多,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了她,她该拿什么来报答他呢,而楚王南宫烈真的太可恶了,怎么能如此利用一个女人呢?好,这个人真的太卑鄙无耻了,看来自己该给他一个教训才是。
不过没想到南宫烨竟然知道,看来这男人比她想像的还要深不可测,只是他为何要救她呢?
“南宫烨,我欠你的恩情,以后会还给你的,就算让我一辈子给你当挂名的齐王妃都行。”
凤阑夜话音一落,南宫烨的唇形弯了几许,这小丫头还真当他是断袖呢,不过听她说愿意留在齐王府一辈子,这感觉还真不错呢。
南宫烨也不去纠正她,先让她慢慢的适应眼前的生活吧,抬首直对着她,宛若清风晓月的声音响起:“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是知道的,既然他说,她就相信,不知道为何,就是相信他。
这一刻心似乎不再那么孤单了,有点暖暖的,热热的,眼里甚至有想流泪的感觉,一向没有多少情绪的她,感觉好陌生,这都是为了什么呢?用力的握紧手里的暖炉,垂首掩饰过去。
马车一路往皇宫而去。
正月初一,大街小巷的很热闹,鞭炮放到天亮,还不时的通通的响着,显示着新年的喜庆,一目望去,满眼皆是红色的喜庆之色,大红的灯笼挂得到处都是,大街上纸屑满地,还有那堆积如山的烟花筒,打扫街道的下人,走亲访友的车辆,川流不息。
外宫门门口,几辆豪华的马车,有晋王府的,有楚王府的,还有三皇子府的,安王府的,他们到的算是最晚的一辆了。
等他们到的时候,正赶上外宫门开的时候,马车便缓缓的驶进去,一路往内宫门而去。
这是王爷皇子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可以行到内宫门前停下。
皇宫内宛,竟比往日戒备威严,巡逻的侍卫也增加了不少,一队一队的穿过去。
内宫门前,所有的人都下了马车。
皇上的贴身太监元梵站在宫门前的石阶上,手搭佛尘,恭敬的迎接几位王爷。
“见过各位王爷,王妃,请随奴才前往宵云宫。”
晋王南宫卓和楚王南宫烈走在最前面,早客气的抱拳和元梵打招呼:“元公公客气了。”
元梵满脸的笑意,谦逊有礼,越发的恭敬。
南宫卓和南宫烈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口:“父皇的身子骨还好吧?”
元梵笑着点首:“皇上的身体还行。”
表面上客气恭敬,其实内心里谁不知道,这些王爷巴不得皇上身体不好呢,可惜皇上的身子骨很硬朗,而且一应吃住都有专人侍候,不但这样,凡饮食之时,必有太监先试吃后方才下嘴。
可见皇上也是防着这些儿子的,元梵心中只觉得一阵悲凉,世间最悲凉的事莫过于如此了,做父母的防儿子像防一个贼似的,可见皇室是没有亲情的。
再说这些表面上恭恭敬敬的王爷们,心里只怕巴不得皇上早死呢,如果有办法可想,只怕下毒杀人什么样的事都做得出来,唯一的目标是坐上皇位。
一行人前往宵云宫。
宵云宫乃在后宫的最前面,是皇上的专用宫殿,这里平时不准人随便进出,就是后宫的妃嫔没有皇上的传旨,胆敢进去,也是以死论罪的,宫中人人知道这规矩,所以没人敢犯。
宵云宫门前,花草吐翠,佳木郁绿,层层白玉石阶上,华衣的宫女和宝蓝太监服的太监成排的分列在两边,一看到这些天之骄子走了过来,纷纷下跪磕首。
“见过各位王爷,王妃。”
“起来吧,”晋王南宫卓沉着的挥手,楚王微微点头。
太监和宫女起身,元梵已恭敬请示各人在外面稍候,他先行进殿禀报皇上。
一行数人在殿前站定,当真是眼花缭乱,珠玉吐翠,男的俊逸,女的妩媚,人人是天上的明月,地上的宝珠。
那些太监和宫女的连瞧一眼都不敢,飞快的垂首不敢多看。
最高首的南宫卓和南宫烈,二人的眸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下面的凤阑夜,两人各有各的心思,只一瞬间便移开了视线。
而凤阑夜因为南宫烈的视线,周身的寒冷,小脸如寒潭一般幽暗,黑瞳更是注满了凌厉之气。
晋王妃林梦窈和楚王妃苏迎夏二人,一看自个的王爷望向最后面的凤阑夜,心里不由得气恼,眼神黯然,二人相视一眼,唇角一闪而过的冷笑。
今儿个她们一定要让这个女人吃个闷亏。
尤其是林梦窈,自从自家的王爷在大殿点了凤阑夜这个女人,她的心里一直阻得慌,把这个女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只可恨她没有进晋王府,否则她早叫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了。
林梦窈和苏迎夏的视线,凤阑夜不是没感觉到,只是她周身沉浸,不动声色的注视着这些女人,她们若是动,她不会怕她们分毫,现在至少在她的心里知道一件事,齐王南宫烨,他是护着她的,所以她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做事畏首畏脚。
凤阑夜正沉思,本来站在前面的沈云菁竟然退后了几步,立在她身侧不远的地方,巧笑嫣然的望向凤阑夜。
“妹妹新年好啊。”
“新年好。”
凤阑夜微点了一下头,望向沈云菁,不难看出沈云菁今日是特意打扮过了的,确实是人比花娇,大冬天的这女人也不知道穿件厚点的衣服,竟然穿了一条泡泡袖的长裙,虽然披了一条披风,不过哪里挡得了那风寒,倒是那长裙,衬得她胸挺腰细,婀娜多姿,极是撩人,只不过有些索索发抖,破坏了她的形像,而且本该唇红齿白的芙蓉面上,唇色微微发紫,脸色过分白了点。
凤阑夜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女人,见她的眸光有意无意的往她身边的人瞄,心知肚明这女人的思想,也不点破,只娇俏的扬起笑脸。
“三皇嫂,你不冷吗?大冬天的穿得这么少,千万别着凉了啊。”
她这一声叫,所有人都望了过来,才发现这沈云菁大冬天的竟然穿得如此单薄,那眼光中满是别有用意,三皇子南宫燮的脸色一下子黑沉沉的,这女人还真敢,先前坚决不与他同一辆马车,和婢女乘坐一车,原来竟然打扮成这样,还真是丢脸。
南宫燮踱步走到沈云菁的身边,顺手脱了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说实在的,他可不是看这女人冷的,而是觉得她太丢脸了……
莲院满庭香 第069章 后宫谜中谜
凤阑夜望着南宫燮的动作,说不上温柔,带着粗鲁,那动作显示出他的生气。
凤阑夜知道他生气了,心里便为南宫燮不值,这个男人算得上是个好男人,该配一个好女人,怎么偏就遇上了沈云菁这个女人呢。
“三皇兄,新年好。”
凤阑夜清冷有礼的声音响声,南宫燮望着她,眼底难掩关怀之意,不过看到这小丫头竟然比之前住在奴街的时候娇丽,眉宇间也少了不少的冷峻之色,分外的耀眼。
她似乎不一样了,少了很多的冷漠,多了一些不经意的温柔,长成了如花似玉的少女。
像一朵刚刚绽开的花骨朵,惹人心怜,这样的女子不是开在男人的眼中,而是开在男人的心底的。
可惜他是无福了,看来七皇弟很疼她。
南宫燮虽然觉得愁怅,不过却祝福她,这个令人心疼的小丫头,她总算遇到了一个对的人。
“嗯,新年好。”
南宫燮只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他不想让她引来别人的诽测。
殿门前,元梵已走了出来,一甩拂尘,恭敬的开口:“各位爷请随奴才进来,皇上和各位娘娘正在殿内候着呢。”
这规矩和往年一样,众人随着元梵走了进去。
宵元宫大殿,金碧辉煌,宽敞华丽,大殿正中铺着蓝色的地毯,中间绣着大朵的白玉兰花,远远望去,满眼银浪轻涛,就连大殿一侧的垂幔,竟然也是蓝色的,和地上的颜色相辉映,有种碧水连天的感觉。
凤阑夜抱着手中的暖炉,跟在七皇子南宫烨的身后,一路走进大殿,悄然的打量着四周。
很快便发现一件事,昊云帝很喜欢蓝色。
这大殿内,最多的色彩便是蓝色,除了一些金色的特质之外,蓝色几乎弥漫了整个大殿,连他身后的龙椅上上的靠垫都是蓝色的。
大殿正中,众人纷纷跪拜。
“儿臣见过父皇,梅妃娘娘,月妃娘娘,华妃娘娘,昭仪娘娘。”
大殿上响成一片,昊云帝眯起眼瞳,无声望着下首的一群人,一抹慑人的精光射出来,沉稳的挥手:“都起来吧。”
“谢父皇。”
众人起身站立在大殿里,昊云帝开口赐了座,各位王爷皇子分坐在大殿的两侧。
昊云帝不动声色的注视着这些儿子,威严冷沉的声音响起。
“你们现在都立了正妃,以后就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一定要时刻警戒自身,不可做出荒唐的事,丢了皇室的脸面。”
南宫卓一听,赶紧起身,身后数人也起身:“儿臣谨记父皇的教诲。”
梅妃一看气氛有些紧张,赶紧温和的笑着柔声开口:“皇上,今儿个乃是新年,孩子们有这份心进宫来,皇上就别训斥他们了。”
昊云帝眯了一下眼,最后倒没有责怪梅妃,挥手示意众人坐了下来。
“嗯,今儿个难得的好日子,你们想要什么,父皇一定会赏赐给你们的。”
晋王妃林梦窈早在进宫前就被南宫卓提点过了,所以此刻神情柔婉,笑意盈盈的开口。
“儿臣们不想要什么赏赐,只祈望父皇身体康健,就是儿臣们的福份了。”
林梦窈的话真是得体,昊云帝心知肚明这是马屁话,不过好听的话谁不爱听,脸色倒是舒缓得多,一侧的楚王妃苏迎夏不甘示弱,早站了起来附和。
“是啊,父皇的身体是最重要的,儿臣们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父皇赐予的,儿臣们只望父皇长命百岁,永远健康,那就是儿臣们的福份了。”
苏迎夏巧舌莲簧,甜言蜜语,可不比林梦窈差多少。
楚王南宫烈似乎对自己王妃所说很满意,唇角扯出笑意。
再看高座上的皇上,俊毅的五官难得的温润如水,眸光似乎也仁慈了很多,缓缓的扫向三皇子妃沈云菁,看到沈云菁的衣着时,不由得蹙了一下眉,先前温和的神色有些冷沉,声音自然也凌寒无比。
“三皇子妃怎么穿的这么少啊?”
沈云菁本来还在神游太虚呢,因为齐王南宫烨从头到尾都没看她,心情郁闷无比,没想到皇上问她,她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三皇子南宫燮忍不住伸出手掐她,这个女人真是太丢脸了。
沈云菁被他一掐清醒了过来,飞快的望着大殿,看到满殿的人都望着她。
皇上更是满脸的不悦,深邃的眼瞳中是深不可测的寒芒,沈云菁打了一个冷颤,紧张的开口:“我?我?”
梅妃一看她的神色,蹙起了眉:“这大冬天的你不多穿点衣服,生病了怎么办?”
梅妃话音一落,苏迎夏便接了口:“想必是三皇嫂为了进宫,特地打扮的。”
她的话里明显带着幸灾乐祸,殿内好几个人笑了起来,沈云菁不由得恼怒,瞄向一侧自己的夫君,竟然面无表情好似全然不关自己的事,越发的恼恨,这个男人根本真是个废物,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嫁给了他啊,不过想到上首的人还望着自己,赶紧温婉委屈的开口。
“禀梅妃娘娘,早上起来的时候不感觉到冷,所以穿得单薄了一些,以后云菁会注意的。”
她如此说,梅妃见皇上没说什么,便没出声,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来,不过仍不忘叮咛她一句:“以后穿多一点,身为皇家的儿媳妇,该有的仪范可不能失,别为了好看,就随心所欲。”
“谢梅妃娘娘的教诲。”
沈云菁咬碎了一口的牙,没想到今儿个自己竟然吃瘪,本来以为打扮得漂亮一点,这南宫烨好歹注意自己一点,可是谁想到不但没得到该有的注意,反倒惹起了皇上的不悦,梅妃的奚落。
再看南宫烨,根本就没瞄她一眼,只是时有时无的注意着身侧的凤阑夜。
一张俊逸的五官上,神情冷冽淡漠,完美得好似石雕,却让人靠近不了,只在他眸光流转间,光华灼灼,可惜那也是针对身边的人的。
大殿上,沈云菁坐了下来,因为冷把身上的南宫燮的披风拉紧了一些,静默的坐着不动。
昊云帝冷沉的脸色不悦,神容威严,眼瞳深邃阴沉,阴暗的扫视了一眼大殿,不知道因为沈云菁破坏了心情,还是有些疲倦了,整个人歪靠到龙椅上,却不再说话。
殿内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
这时候林梦窈和苏迎夏相视了一眼,彼此的嘴角上都勾出了会心的冷笑。
林梦窈惊讶的声音响起:“七皇妹,听说你大婚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皇上赏赐到齐王府的丫头给毒了,还把她卖到妓院去,皇嫂听了这件事实难相信,七皇妹竟是如此毒辣的人。”
林梦窈话音一落,苏迎夏立刻附和着点头:“是啊,我也听说了,安绛城内好些人说这件事呢,都说七皇妹乃是女豪杰,连皇上的人也敢动。”
殿内所有人都抬首望了过来,然后同时望向高座的皇帝。
昊云帝脸色不变,眼瞳内更是波澜不惊,只是脸孔明显的暗沉了下去。
倒是一边的梅妃,好似逮住了把柄似的叫了起来:“这事是真是假?”
那齐王府的丫头可是她的人啊,难怪她最近都没收到齐王府的消息呢,原来那丫头竟然被这个小贱人给打发了,她不会是嫉妒人家,生怕齐王被抢了吧。
梅妃猜测着,坐在她身侧的月妃和华妃等人都望了过来。
华妃柔柔的笑了起来:“没有真凭实据,别乱说。”
大家的眸光又落到了凤阑夜的身上,凤阑夜娇艳的小脸蛋上,神色未变,不卑不亢的欲站起身来回话。
不错,人就是她动了的,既然在齐王府,就得按齐王府的家规办事,那丫头不懂规矩,自然该罚。
但是凤阑夜还没起来,身边一人伸出玉质般的手,握着她的小手,高大的身躯已缓缓的站了起来。
玉树临风,飘逸出尘。
齐王南宫烨周身的冷寒之气,一双寒潭之眸毫不留情的射向上首的梅妃娘娘,一字一顿的开口。
“这是本王下了令处罚的,难道本王无权处治府中一个小小贱婢,还劳梅妃娘娘惦记着。”
齐王南宫烨一向怪僻,说话更是毫不留情面,宫中的人都知道他的个性,一向以来也没人敢惹他,不过同样的,南宫烨很少对什么事上心,一般以来他从不过问别的什么事,却没想到今日竟然为一个小小的丫头出头,这倒是大家没想到的。
昊云帝眼瞳眯起,暗光流过,扫了南宫烨一眼,便挥手示意他坐下来。
“好了,这是齐王府的事,乃是家事,何必拿到这里来说。”
皇帝果然偏坦齐王,众人心里暗念,林梦窈和苏迎夏二人本来以为抓住了把柄,让皇上来惩治凤阑夜,却没想到齐王竟然站了出来,看他绝色容颜,眸光流转间,眼底的宠溺,不由得又嫉又妒。
凤阑夜这个小贱人真是好福气啊,竟然得了齐王的喜爱。
三皇子妃沈云菁更是如万蝼钻心一般难受,自己这等人才,竟然辱没了,一个小小的亡国奴竟得了齐王的喜爱,若当日皇上把她赐婚给齐王,想必此刻受尽恩宠的人一定会是她,而不是凤阑夜这个亡国奴。
大殿上,千思百结,人人都有心思。
晋王南宫卓和楚王南宫烈,更是各打着各的算盘,一时间诺大的殿内沉寂无声。
这时候殿门外响起太监的声音:“文嫱公主驾到,文蓓公主驾到。”
殿门外走进两道娉婷婀娜的身子,一人身着蓝色薄袄,白色长裙,外罩一件同色系的披风,一人身着淡绿色的盘丝长裙,上穿着一件梅花边的褙子,两人一起走进大殿,直走到昊云帝座驾前,恭顺的开口。
“儿臣给父皇磕头了。”
昊云帝一看两个女儿,唇角溢出一丝笑意,招手示意她们上前,文嫱公主和文蓓公主一左一右的走了过去,一人伸手搂着昊云帝的肩,一人规矩的站在一边望着昊云帝。
两个人同时撒娇的叫唤了起来:“父皇安康。”
“好好,文嫱和文蓓长大了,说吧,看中朝中哪家大员的公子了,如若说出来,父皇为你们指婚。”
皇帝话音一落,楚王南宫烈接嘴:“是啊,皇妹已到了适婚的年龄,是该指一门婚事了。”
南宫卓也点首赞同,高首的文嫱和文蓓一听这些话题,女孩家的脸都羞红了,文嫱更是不依的跺脚:“父皇,儿臣要陪父皇一辈子的,才不要嫁人呢。”
文蓓公主相较于文嫱公主,要谨慎一些,不过也接了口:“儿臣也不嫁,陪着父皇。”
昊云帝哈哈笑了起来,这一刻满殿轻松,好似晨曦初升,华光罩着大殿。
“你们啊,就会逗父皇开心。”
“儿臣没有,”文嫱公主撒娇,一侧的梅妃冷眼望着皇上和两位公主,倒是华妃满脸的笑意,殿内众人只看着上首的一幕,谁也没有说话。
昊云帝和两位公主说了一会话,似乎有些倦了,打了一个哈欠,拍了拍文嫱公主和文蓓公主的手,笑着开口。
“父皇累了,去躺一会儿,你们各自走动着,回头在宫中用了膳再回去。”
“是,父皇。”
所有人站了起来,梅妃娘娘和月妃等人也站起了身,恭送皇帝退去。
元梵扶起昊云帝一路往里走去,大殿内,梅妃和月妃等人已领着人往外走去。
众妃嫔走了出去,殿内活络了起来,文嫱和文蓓二人早走到林梦窈和苏迎夏的身边,拉着她们的手笑着开口:“二皇嫂,去我的宫殿里坐回儿吧。”
一人说:“四皇嫂去我的宫殿里坐儿吧。”
林梦窈和苏迎夏很得意,睥睨了殿内别的人一眼,便娇笑着向各自的夫君请示。“王爷,你看?”
“去吧,去吧,难得进宫一趟,陪陪皇妹也是该着的。”
两个公主把林梦窈和苏迎夏带走了,殿内又空寂一些。
晋王南宫卓和楚王南宫烈,安王南宫昀,在宫中都有母妃健在,所以要到各个母妃的宫殿去请安,便招呼了众人一声,领着人离开了。
最后只剩下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还有齐王和凤阑夜。
三皇子南宫燮自始至终脸色都很难看,一看众人走了,他也气恼的伸手拉了沈云菁离开,最后只剩下南宫烨和凤阑夜二人。
南宫烨伸手握了凤阑夜的手,清润的声音响起:“你想去哪儿?”
凤阑夜一直想问问安王,雾翦在安王府是否很好,此刻听南宫烨问起,清冷的扬眉:“我想去华妃娘娘那儿,问问雾翦在安王府是否还好。”
“嗯,我让太监带你去华妃娘娘住的华清殿,我去有事,回头去找你。”
凤阑夜抬首,看到他眼底的深潭一样的寒气,这样子的他在面对她的时候是很少见的,他怎么了?刚想问,南宫烨已招来了一个太监,吩咐那小太监带凤阑夜去华清殿,小太监领了命,恭敬的请凤阑夜跟着他去华清殿。
凤阑夜等人往外走去,回首只见南宫烨周身罩着凌寒,慢慢的踱步从另一侧的偏门走了出去,凤阑夜忍不住蹙眉。
他去哪里了?为何那么冷漠凌寒,和前一刻的他完全不一样。
一边跟着小太监的身后往前走,一边沉默的想着,身侧的花萼和叶伶两人左右望望没人,花萼忍不住嘀咕。
“主子,今儿个倒是没看到八皇子和九皇子等人。”
“嗯,”凤阑夜点首,八皇子和九皇子十皇子常年在宫中,请安随时都可以,又不赶着今日。
一行人绕过了几道长廊,幽径,穿过亭台楼阁,小太监指了一下前面的殿阁,恭敬的开口:“齐王妃,再往前走不远,绕过一道弯,然后往右过去,便到了华清殿,小的是宵元宫的太监,若是离得久了,怕会受惩罚,所以请齐王妃自己过去吧。”
凤阑夜听了挥手,示意小太监回去,离这不远了,她肯定会找到的。
小太监走了,凤阑夜领着花萼和叶伶两人按小太监说的方向走过去,青石路径的两侧栽种着很多的佳木,里面有很多碎石堆叠起来的假山,假山不远处便是高大的树木,绿树成荫,冬日里,竟有些凄冷,这条路似乎略显荒芜了一些,一路上也没有看到多少的太监和宫女,不过凤阑夜也懒得管了,可能是小太监带她们走的近路,三人一路往前走。
刚走了一段路,拐弯的时候,竟听到有人在哭泣。
凤阑夜望了一眼身后的花萼和叶伶,二人皆满脸的错愕,难道说是哪个宫被欺负了的宫女,在这里偷偷哭泣吗?这里挺荒凉的。
三个人正准备走过去看看,忽然便听到有人说话,忙止住脚。
“我们和离吧。”
是女人的柔婉的声音,有些熟悉。
凤阑夜挑了一下眉,本想回避,人家的隐私之话怎能听,还和离?
不过这下一句已传过来了:“沈云菁,你别异想天开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什么吗?别做梦了。”
这说话的两个人竟然是三皇子南宫燮和沈云菁,凤阑夜更没有料到,沈云菁竟然要求和三皇子和离,这可是皇上赐的婚,她的胆子也太大了,难道看三皇子好欺负吗?虽然她和三皇子南宫燮交情不深,可是却还知道他是个谦谦君子,想到沈云菁这个女人,真的太不要脸了。
凤阑夜脸色黑沉沉的,真的想甩沈云菁一巴掌,而且她想到了,便脚下也真的走过去了。
前面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响起。
南宫燮气愤的开口:“其实你这等淫秽不干净的思想,真该休了,太丢皇室的脸了。”
“我不要,我要和离。”
“你做梦,和离你可以再嫁是吗?除非我休了你,否则你什么都不要想。”
南宫燮气愤异常,一甩手准备离开,不想一掉头便看到了凤阑夜冷沉着一张脸站在面前,不由得错愕,然后结巴的开口:“阑夜,你怎么在这儿,刚才我们,我们?”
他不知道如何解说这件事,心里还在庆幸,幸好刚才都没有提到齐王,要不然阑夜心里会怎么想。
南宫燮刚说完,谁知道那背后的的沈云菁却冲了过来,一脸的温柔笑意,亲密的叫了一声:“妹妹怎么到这来了?”
凤阑夜看着这做作的女人,空有一张花容月貌,连半点的脑子都没有,听说她爹爹还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他的女儿该是知书达礼的,怎么成一个下作的人了,真让人恶心,变脸也太快了,才一瞬间的功夫,竟好似先前的事没有发生似的。
凤阑夜一甩手便扔了一记耳光过去,冷冷的开口:“谁是你的妹妹,下作的人,你配不上三皇兄。”
说完懒得和这个女人多说一句话,身后的南宫燮望着那远去的娉婷身影,袅娜柔婉,像一株含苞欲放的花朵,真美丽,阑夜慢慢的长大了,心底叹息。
身侧的沈云菁被打了一巴掌,反映了过来,推了一下南宫燮,气愤的怒叫。
“你是死人啊,我被打了你也没反应。”
“你是自找的,打死活该。”
南宫燮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便走,沈云菁的眼里喷着两小簇的火花,愤怒异常,怨气冲天,她嫁的是什么死人啊,看人家齐王,多温柔啊,不但疼宠自己的女人,还护着她,她倒底嫁了个什么人啊,不行,她不能跟着这种男人一辈子。
沈云菁怔怔的立在原地,陷入沉思。
凤阑夜领着花萼和叶伶一路往前走,想到沈云菁那个女人,心烦意燥,这女人为何要和离,无非是动了别的心思,她那别的心思正是她的夫君齐王南宫烨,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有别的女人惦记着南宫烨,她的心似乎有些烦,不过南宫烨可是个断袖,自已烦的什么呢?一想到这个,似乎更烦了。
身后的花萼和叶伶赶紧劝她:“王妃,别想那个女人了?那女人就是下作东西,她惦记的人一定是咱们王爷,下次见她一次打一次,别理她。”
凤阑夜不说话,抬首扫视了四周一眼,突然发现这地方似乎和先前走的路径不一样,忍不住停下脚步,四下张望。
这里似乎很清冷,一路走来,半个太监和宫女也没看到,先前走的地方,好歹还能看到一些人,看来她们是走错了,先前那个小太监说一直往前走,她们不会没走到地方,便往北拐了吧,一定是被沈云菁那女人气的。
“看来我们走错了。”
叶伶和花萼也发现不对劲了,一听凤阑夜的话赶紧点头。
“走吧,往回转吧,这里阴森森的,好恐怖。”
叶伶赞同的点头:“是啊,好冷,我们还是回去吧。”
“嗯,”凤阑夜点头,转身正准备往回走,不经意的抬首,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宫殿,虽然凄凉,却分外的安静,笼罩在青绿郁葱的树木中,好似隐在云山雾海中一块瑶池仙境,虽然寂静无声,可是环境优美,倒合了凤阑夜的心,她不由得好奇的指了指前面的地方。
“那里有一座宫殿,既然我们来了,去看看吧。”
“王妃?”
叶伶和花萼失色叫了起来,总感觉到前面的宫殿阴森森的,别说过去了,光是看着,便心里突突的,腿脚都发软了,哪里还有心情过去,可是凤阑夜根本不理会她们,径直往前面走去。
顺着青石路径,走过去不远,便看到了宫殿的门前,竟是一座碧湖,碧湖之上,架着平桥,两边是白玉雕栏,等到几人走过来时,便发现有几个小太监在殿门前打扫,花萼和叶伶总算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吓死她们俩了。
那几个小太监看到她们出现,似乎很诧异,其中有一个小太监飞奔过来。
“这里闲人免进。”
凤阑夜抿了一下唇角,清冷的声音响起:“这里是什么地方?”
“玉晚殿。”
玉晚殿。凤阑夜挑了眉,这是什么人住的地方,环境优雅,远离于别的宫殿,形成独特的风景,而且看宫殿四周的摆设也奇特,很不凡。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不行,不行,你快走吧,齐王在里面呢,而且皇上早已下了旨,不准任何人进这座宫殿。”
小太监慌了,赶紧催促凤阑夜离开,生怕她们进去,到时候查下来,他们可就是死罪一条。
不过他看出眼前的人极是尊贵,也不敢莽撞,花萼已冷着脸训斥:“你干什么?竟然敢对齐王妃动手,既然是我们王爷在里面,王妃进去看看怕什么?”
那小太监和不远处的太监似乎吓住了,几个人飞奔过来,扑通扑通的跪下来:“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请齐王妃饶命。”
凤阑夜并不责怪这些人,在宫中生存,哪个不是小心翼翼,如临覆冰,轻点了头:“起来吧,你说齐王在里面吗?”
“是的,这里是齐王的生母,玉妃娘娘以前住的宫殿。”
小太监见凤阑夜没责怪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轻声的开口。
凤阑夜蹙起眉,眼瞳深幽,原来这里是齐王的生母玉妃生前住的宫殿,难怪南宫烨先前临离去,脸色有些沉,想必他是来拜奠亡母来了,虽说心里责怪母亲,可终是放不下吧。
“我进去看看他。”
凤阑夜说完便越过几个小太监的身边,往宫殿里面走去。
那几个小太监张嘴欲说话,不过被旁边的花萼和叶伶拉住,两个小丫鬟机灵的扯东扯西,找话问,小太监便脱不了身。
凤阑夜踏上石阶,往里走去。
远远的便看到一抹欣长的身影,没在阳光里,正一动不动的静默着,不说话,却流淌着一抹冷峭的寒戾,弥漫在整个大殿内,这里似乎是整个皇宫内最阴寒的地方了,凤阑夜抬首打量这座华丽的宫殿,墙壁上还有一些五彩的绘画,空寂冷漠,曾经的繁华不再,剩下的唯有空洞和死寂。
她一步一步的往里走去,忽然前面的人影动了,却是一扬手,强大的罡气带着杀戮,霸气直击向她的位置,凤阑夜脸色微变,身形一移,人已飘了过去,幸好她习了玄天心法,否则这一击,必然受到重创,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南宫烨,你做什么?”
南宫烨被一道喝声惊醒,转过身来,俊逸的五官上,眼瞳微微有些赤红,刚才一瞬间似乎失常了,修长如玉的手收回来,青筋遍布,一向高傲睥睨天下的男人,一瞬间竟有一种坠入地狱的戾气,一小揖墨发滑落下来,从他的双眸飞过,一刹那的脆弱,好似掩没了全世界的骄傲,让人一窒,喘不过气来。
凤阑夜只觉得心一刺,从来不知道疼痛为何物的心,竟然感受到了那么一抹痛,他的痛她竟然感觉到了,而且还跟着他痛,好奇怪的感觉,脚步轻移,莲花一样的飘移到他的身边,伸出纤细的柔夷放在他的大手上。
他的手和以往不同,很冷,她的手因为一直有暖炉暖着,所以很热,覆盖在他的手上,慢慢的让他有了知觉,低下头望着她,动了一下唇,嗓音微哑。
“你怎么过来了?”
“我是无意走过来的,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在这里干什么呢?”
南宫烨抬首扫视了一眼大殿,忽的笑了起来,狂放邪魅,不复之前的脆弱。
“知道吗?阑儿,这里是我母妃的宫殿,她生下我不久便自杀而亡了,她为什么要生下我,完全可以带我一起走啊。”
凤阑夜看他张扬的动作,知道他心里其实很难过,只是有些人注定了是骄傲的,唯我独尊的,他们喜欢在黑暗里独自舔自己的伤口,人前却是放荡不羁的,似乎不在乎一切,其实只是有些事被表面掩盖罢了。
就像她一直以为南宫烨是天子骄子,他拥有许多令人羡慕的一切,可是接触了才知道,他也有很多无奈的事,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凤阑夜不动声色的看着南宫烨发泄着,冷瞳打量着空旷的大殿,想像着能嫁进宫中的女人应该都不凡,玉妃有什么理由在产下皇子后自杀呢?这完全没有理由啊,蹙了眉,慢慢的开口。
“你听谁说你母妃是自杀的。”
南宫烨慢慢的回身,五官笼罩着迷茫,俊逸柔美,还带着微微的清透,好似一纯明的孩子,此刻的他没有戾气,没有杀气,就像一个纯明的谪仙,一步步走到她的身边,伸出手搂着凤阑夜,把她的小身子贴在胸口,似乎这样,便感觉不到难受和痛苦了,凤阑夜一动也不敢动,木愣愣的任由他抱。
“小时候,总是听到宫里的小太监议论,说母妃是自杀死的,皇上那么宠她,她竟然不知好歹还偷人,最后被皇上逮到,自杀死了。”
凤阑夜想像着他幼年时候,所受到的心痛,不比她少,两个同病相邻的人,用坚硬的外衣包裹住了自己,可是凤阑夜对于玉妃的事还是有疑惑,因为当年的事没人看见,谁知道怎么回事,流言传得久了,就失去原本的真相了。
“这些太监宫女的只会乱嚼舌根子罢了,你怎么能相信呢?”
凤阑夜清冷的声音响起,南宫烨放开了她,牵着她的手自然的坐到一边的石阶上,这时候的他,完全的恢复了一贯的冷沉萧杀,不过眸光回转间,有温柔的光泽流转而过。
“我问过父皇,父皇只说对不起我,他是默认了。”
凤阑夜不再说话,如果连皇上都承认了,那么玉妃的死只怕还真是那么一回事,除非皇上说谎,不过他似乎没必要说谎。
“以后你便相信了。”
南宫烨摇头,他没有放弃,只不过没有告诉父皇罢了,他想找到母妃自杀的真正之谜,因为有一个人不相信玉妃会抛下他而死。
那个人就是他的外公夔机老人,他说他的女儿,他是知道的,像莲花一样圣洁,冰心玉洁,心地更是善良,从小就是不在意踩死一只蚂蚁都心疼得要命,这个人怎么会舍弃了自己的儿子和老父去自杀呢,他说他的母妃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所以他不让他呆在皇宫里,他让他回到烟海去。
可是他不能,他一定要查出真相,只是这么些年,当年有关连的人全都消失了,没有一点的痕迹,而他一筹莫展,不过却建了自己的势力。
他一定会查出真相的。
“好了,别想了,我想玉妃如果真的是一个冰心玉洁的女子,她一定不希望你如此难过。”
凤阑夜抬首望着半空,想像着是究竟是什么使得那个女子自杀了,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南宫烨已伸手拉她起来了,周身内敛的光华,深幽的眼瞳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的凤阑夜有点汗毛倒竖的感觉,小心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唇角勾出弧度,完美诱人,大掌握着她的手,拉她起来:“走吧。”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这件事,现在说出来,心里竟然放松了很多,虽然这小丫头可能是楚王南宫烈的人,但他相信她,楚王用那个所谓的恩情挟着她,只怕未必有好果子吃。
凤阑夜盯着高大欣长的身影,拉着自己往外走,叫起来:“去哪啊?”
“不是去华妃娘娘那儿问司马雾翦的消息吗?”
看来他知道她们还没过去,忙小跑步的跟上前面的人,想抽手,无奈他的手一直拉着她,先前冰冷的手,这时候已经暖和了很多。
两个人走出大殿,殿门外,阳光和煦,如水一般的照在他们的身上。
鬼斧神功,画卷一般,美不胜收。
男人锦袍似紫云,脸如美玉,周身的邪冷,寒气弥漫,眼瞳更是嗜杀幽深,只在一个不经意的回眸间,光华流转,流光溢彩。
女子娇小玲珑,似一朵天然的玉莲花,清灵纯美。
好一对璧人,好似天然的玉石雕琢而成,看得人爱不释手。
殿门前,几个太监和花萼还有叶伶看呆了眼,直到南宫烨和凤阑夜走了过来,才恍然回神:“见过齐王,齐王妃。”
“起来吧。”
南宫烨一挥手,浑然天成的霸气,源源不断的凌寒之气,使得身侧的人不由自主的降服,恭顺。
“谢齐王。”
几名小太监起身,南宫烨冷沉的命令:“好好打扫这里。”
“是,王爷。”
南宫烨已带着凤阑夜一路往外走云,踏上白玉平桥,前往华妃住的华清殿。
花萼和叶伶赶紧跟了上去,还有齐王随身的侍从月瑾,这家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紧跟上前面的人,一路往华清殿走去。
华清殿在后宫最正西的位置上,一行人走了过去,远远的便听到殿内传出的欢声笑语,似乎有不少人在华妃这儿,等到南宫烨和凤阑夜走过去,宫门前的太监早眼尖的叫了起来:“齐王到,齐王妃到。”
大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待到南宫烨和凤阑夜走进去,便看到大殿上高首坐着雍容华贵的华妃,下首两侧坐满了人,有安王南宫昀,安王妃欧阳晴,还有三皇子南宫燮和三皇妃沈云菁,沈云菁的脸上微微有些红,细看似乎还肿了,她一看到南宫烨身侧的凤阑夜,眼睛微眯,却没说什么,垂首着着地面。
除了安王和三皇子等人,文嫱公主也在,坐在她身侧的正是她的好友林梦窈,本来二人正说话调笑,惹得大殿上很多人笑起来。
不过南宫烨和凤阑夜一出现,笑声嘎然而止,文嫱公主一看到凤阑夜,便想起挨训的事情,脸色难看异常,冷哼一声,掉转脸看也不看凤阑夜,顺带还说了一句。
“真是少见啊,高贵的人怎么想起到这来了。”
凤阑夜眼瞳幽暗,脸色很冷,却没说什么。
不过高首的华妃脸色却沉了下来,对于自己这个刁蛮任性的女儿有些可恼。
“文嫱,你又失礼了。”
华妃的话音一落,安王南宫昀也开了口:“文嫱,以后做事要有分寸。”
文嫱公主在宫中深受皇上的喜爱,如掌上明珠,什么时候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过,此时一听母妃和皇兄都训自个儿,不由得气恼,陡的站起身,狠狠的一跺脚,转身往内殿跑去了。
身后的林梦窈早起身追了过去,一边追一边叫。
“文嫱,文嫱,你别气了,娘娘和五皇弟不是有意的。”
华妃和安王看了一眼文嫱,不由得头疼,这个女儿不知道是过于单纯还是白痴了,竟然一直和林梦窈交好,要知道林梦窈现在不比从前了,她是晋王妃,一颗心自然向着晋王,而晋王和安王可是政敌,两个人都想夺皇权,自然是死对头,她这样早晚要吃亏的。
华妃望了一眼儿子,看来有必要提点女儿一声。
大殿上,南宫烨周身沉静,如上等的寒玉一般,透着源源的光泽。
优雅高贵的开口:“见过华妃娘娘。”
凤阑夜也紧随其后开口:“见过华妃娘娘。”
“起来吧,快坐下来,你们别和文嫱计较,她是待在宫中久了,有些刁蛮任性。”
华妃看上去很和善,对于凤阑夜倒有些好感,挥手示意他们坐下来。
南宫烨领着凤阑夜坐到安王南宫昀那边,南宫昀虽然温润如玉,但为人极聪明,见他们的举动,心知肚明这两人是想问他什么事,便招呼了:“七皇弟,七皇妹坐。”
“嗯。”
两人坐了下来,那欧阳晴一看到凤阑夜,便想起司马雾翦来,不由得气恼。
大婚当日,她这个正妃被撇到一边去,王爷竟然跑到侧妃那里去过夜,而且接下来的几天,他也都在司马雾翦那个贱人的房中过夜,害得自己成了安王府的笑话,一想到这个,欧阳晴的脸便黑了,恨不得撕碎了司马雾翦那张漂亮的脸蛋,她就不信了,没了那漂亮的脸蛋,南宫昀还会宠着她吗?
凤阑夜也不拐弯抹角,更无视安王妃欧阳晴的黑脸孔,直接问了安王南宫昀。
“雾翦她还好吗?”
南宫昀唇角挂起温柔的光泽,点了点头:“嗯,她很好。”
很好,凤阑夜点头,再一想,看欧阳晴满脸的嫉恨,会很好吗?总觉得欧阳晴这种女人不会那么好心,看来她该前往安王府一趟,想着便不再说什么,掉首望着上座的华妃娘娘。
华妃一脸慈爱的望着下首的数人,眸光自然亲切,不像做假的。
凤阑夜不禁好奇,华妃看上去不是特别阴险的人,可竟然在宫中混得如鱼得水,看来皇上最宠的不是梅妃而是华妃,所以一般人不敢动华妃的主意,只是皇上为何会宠华妃呢,对于皇上来说,宫中美女如云,华妃的容颜只能算得上中等之姿,连梅妃和月妃都赶不上,就是那个九嫔之首的宁昭仪,也比她年轻漂亮得多,皇上却独宠华妃,这中间有什么缘故不成。
她一番思量,耳畔传来华妃柔缓的笑声。
“难得你们今儿个惦记着来看我,今天就留在这里用膳吧。”
华妃娘娘说完,便吩咐了太监下去设宴。
相较于梅妃,大家更愿意在华妃这儿用膳,所以众人都点首谢过华妃娘娘。
这时候林梦窈从内殿走了出来,正好听了华妃的话,忙满脸歉意的开口。
“谢过华妃娘娘,梦窈不能留在这里用膳了,该云梅翎殿了。”
“嗯,去吧去吧,你那个婆婆可不是省油的灯。”
华妃一脸了解的挥手,顺便调侃了一声,殿内一片笑声,梦窈拜过华妃,顺带说了文嫱已没事了,便退了下去。
华妃见林梦窈走了出去,站了起来:“你们大华清殿随意看看,本宫累了,休息一会儿,午膳的时候和大家一起用膳。”
“娘娘请。”
华妃进了内殿,其实她是进去看看文嫱,好提点她,什么事该注意,什么事不该注意。
殿内,众人站了起来,安王南宫昀抱拳温雅而笑:“三皇兄,七皇弟,既然在华清殿,本王义不容辞领各位逛逛了。”
“有劳了。”
南宫燮和南宫烨点首,一行人往外走去,安王南宫昀走在最前面,安王妃欧阳晴紧随其后,虽然南宫昀从头到尾都没对她示过好,可是看到这样俊雅出色的夫君,她还是爱慕得很,对于南宫昀宠爱司马雾翦的事,她并不怪南宫昀,男人嘛那个不好色,比起晋王府和楚王府,安王府可是最清静的了,要怪就怪司马雾翦那个骚狐狸,仗着自己长的漂亮,把大家都喜欢的夫君给霸占了,如若有一天王爷当上了皇帝,难道只宠她司马雾翦一人不成。
欧阳晴脸上笑意盈盈,就好像女主人一般,平凡的面容倒也灿烂起来。
一众人出了华清殿,顺着长廊往后走,欣赏着华清殿四周的景色。
华清殿以花草闻名,虽是冬日,廊外竟然栽种着很多奇珍异草,虽然不曾开花,可那枝叶竟然五色都有,鲜艳妖娆,偶有几朵花开,竟风华潋滟。
一路上众人不时的赞叹,偶有人问起,安王南宫昀便解说一番,一时间倒也热闹。
男人们走在前面,女人靠后一些,不过那欧阳晴,始终亦步亦随的跟着南宫昀。
后面便剩下了沈云菁和凤阑夜两个人,凤阑夜清艳的脸色冷如薄冰,看也不看沈云菁一眼,只看着廊外的花草。
她发现这些花草中,有很多是奇珍的药材,没想到华妃的宫殿里竟然栽种了很多的药材,看上去很像花草,其实含有药物的成份,所以才在冬日里长的如此茁壮。
华妃难道懂医术吗?要不然为何种了这么多的花草?
毒医王妃 莲院满庭香 第70章 一身煞气
凤阑夜看得一头雾水,身侧的沈云菁一双美目,只顾盯着前面最耀眼的身影,欣长挺拔,一袭紫袍衬得他高贵好似谪仙,一章如玉容颜隐在光芒里,迷幻莫测。
虽然离得如此的近,可是他周身的萧杀疏离令人觉得隔了千山万水,此刻他心不在焉是那般的懒散而迷人。
沈云菁看着这样的人,心里扑通扑通的跳,虽然他的眼里没有她,她很恼怒,可是让她 ,却是那么的难,她整个心思都是这个男人,哪怕做三皇子妃,去齐王府做一个小妾,她也心甘情愿的,只要他能喜欢上她,那么总有一日她会取代凤阑夜这个身份低贝戋的女人,成为齐王妃的。
沈云菁打着如意算盘,脸颊传来些微刺痛感,提醒她自己被打的事,不由得眼神陡冷,可是一想到她的身份,不由得不上谄媚的效益,侧首这凤阑夜。
“七皇妹,今儿个的事,是姐姐做错了,你别记在心里。”
凤阑夜掉头望了她一眼,这女人怎么这么贝戋呢,想男人想疯了不成,她连三皇子都配不上,难道还宵想南宫烨不成,恶心的东西,想她这种女人,真该被那些狠戾的男人蹂躏,谁让她的脑子里整天净想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凤阑夜冷笑着侧首挨过她的身子,冷沉的开口:“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别有所想,别怪我不客气。”
她一说完,便紧赶了两步,跟上前面的人,花萼和叶伶两人也赶了两步,越过沈云菁的时候,嘴型窝了两个字‘贝戋人’,说完掉头若无其事的跟上前面的人。
沈云菁的一张娇容早绿了,双眸腾腾的冒着火,不但这主子,连小丫头也敢笑话她,可恶的东西,气的大叫了起来:“凤阑夜,你?”
话没说完,前面的人都停住了步子,齐刷刷的回首望过来,这其中当然包括凤阑夜,一连无奈的耸耸肩,无辜的开口:“三皇嫂,怎么了?”
南宫烨从前面走过来,低首间,眸光流转些许的温柔,再抬头却是一片冷沉嗜血,缓缓的开口:“怎么了?三皇嫂?”
这三皇嫂的称呼,咬得分外的重,沈云菁面色一白,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一跺脚转身便走,她的侍女紧跟上主子的身子,叫唤了起来:“主子,主子?”
三皇子南宫燮脸色冷冽,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了,笑着开口:“走吧,走吧,别理她了,不知道抽的什么风。”
说完一行人又往后而去,一路逛着,时不时的说一句两句的话,而南宫烨却和凤阑夜走在最后面,不时的欣赏着园子里的花草树木。
华清殿的景致虽然不错,不过却比不过玉晚殿,那里的景色才是真正的好呢,凤阑夜感叹一声,这说明从前玉妃比华妃更受宠吗?
后宫中好似一口深不可测的古井,令人探不到底,层层迷雾,捉摸不到真像,明明看着是这样,其实很快便会发现另外一份端倪,而宫中真正厉害的人只怕不是梅妃也不是月妃,而是皇上?皇上在这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凤阑夜猜测着,跟着众人的身后一路回华清殿,殿门外,有管事的太监走过来,迎面看到众人,忙恭敬的福身子:“见过几位爷,宴席已备好了,请爷们移驾偏殿。”
“好,走吧,”安王南宫昀点首,众人便随着他的身后进了偏殿。
偏殿内,设了圆形的宴桌,桌上摆满了佳肴,琼浆玉液,应有尽有,此事在宴桌上端坐着两人,华妃和文嫱公主。
众人走了进来,华妃坐着未动,因为她是长辈,自该不动,文嫱不知道是被华妃提点了还是没气了,缓缓起身垂首。
华妃笑着开口:“来,来,都坐下来,今儿个难得的在华清殿聚一聚,大家别拘谨,都坐下来用膳。”
“是,娘娘。”
众人按着位置坐下来,这时候沈云菁也被太监请了过来,坐在三皇子南宫燮的身边,虽然脸色依旧不好看,不过却没再说什么,眼底闪过对凤阑夜的憎恨。
华妃宣布开席,大家便动起了筷子。
席间,除了华妃关切的问一些话题,大家都很沉默,安静的用着膳。
即便华妃问了,大家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提不起兴致来。
文嫱公主虽然面上看不出来生气,但多少还是恼着的,所以一直没说话,只顾低着头吃东西,安王南宫昀倒不时的和母妃说些话,也都是身体安康之类的,不谈任何敏感的话题,至于安王妃欧阳错,到时满脸的笑意,一直拍华妃的马屁,只是华妃对她似乎没多大的好感,除了不时的点头,微笑,并不多说话。
三皇子南宫燮的脸色冷冷的,一直未开口多说一句话,饶是这样,坐在他身侧的沈云菁也不理会他,一径的用眸光瞄着南宫烨,心里越看越爱,虽然南宫烨从头到尾没看这女人一眼,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想看着这个男人,南宫烨整个注意力都在凤阑夜身上,不时的夹一些菜递到她的碗里,因为凤阑夜身材娇小,有些菜够不着。
看着南宫烨的体贴,华妃不由得笑起来,朝儿子和南宫燮笑语。
“看齐王,多会疼人啊,你们两个也学着点,别只顾着自己。”
华妃话音一落,那欧阳晴便点头赞同:“是啊,齐王妃真是好福气,齐王不但人品一流,还如此体贴,真是让人羡慕呢?”
欧阳晴话音一落,华妃便望着她,眼底有些阴暗。
难道自己的儿子品貌不一流吗?看看你长得如此平凡,还不知足,若不是皇上赐婚,我儿子需要娶你这种平庸之人吗?
欧阳晴本是无心之说,不过一看到南宫昀微微蹙眉,华妃的眼里也是恼怒,不由得心急,忙站起身来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坐下来用膳吧。”
华妃威势十足,虽然她为人慈和,不过不代表一点能力都没有,深得皇上的宠爱,骨子里本来就有一份优越感,所以说出来的话带着强势。
欧阳晴慢腾腾的坐下来,望着身侧低头吃饭的南宫昀,好像没有看到似的,不由得又恼又恨,而且大家的眼光都望着她。
欧阳晴心里怨恨顿起,冷冷的想着。
看来这华妃也不待见她,听说华妃对司马雾翦极好,当她是女儿一样,想想便可恨,她才是南安王妃,不是那个贝戋人,好啊,你们如此对我,看我怎么收拾那贝戋人。
一顿饭便在不愉快的气氛中用完了,吃完了膳,大家便和华妃告安,前往宵元宫和皇上谢恩,准备各自回府去。
不过却没见到皇上,因为皇上的贴身太监元梵在宫门前候着,说皇上午休了,让他们各自回去吧,众人应了各自回府而去。
齐王府的马车内,凤阑夜脸色冷冽,双瞳寒戾,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对面靠在软榻上的南宫烨。
南宫烨奇怪的挑了一下狭长的眉,虽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不过却撩人之际。
“怎么了?阑儿?”
他的嗓音磁性暗沉,说话懒散自然,邪魅十分。
凤阑夜怔了一下,因为他唤她的名字时,那般的自然,无半分不妥,使得她到口呵斥的话,咽了回去,眉头挑了一下,慢腾腾的开口。
“宫中,似乎不简单,人人都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是她的直觉,包括皇上在内,似乎住在里面的人,人人都有一个目的,究竟是什么,她无从知道,不过这感觉却是真实的。
“嗯。”
南宫烨点首,倒是赞同的她的话。
宫中住着的机位后妃确实都有目的,希望自己的儿子当上皇帝,所以无所不用其极,未达目的,手段更是狠戾十分。
至于父皇,一向讳莫如深,就是他也无从知道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父皇的一生是辉煌的,曾亲自上阵,平定了难缠的乌氏国,皎月国等多个小国,戎马半生,创下了天运皇朝的太平盛世,他的胸中有万千文韬武略,计谋更是深不可测,周围的友邦邻国皆怯于他的豪情壮志,纷纷投诚。
这样一个帝皇,他的心急自然是无人可探,无人可及的。
所以他在他的面前只是一个顽劣的孩子,不敢有半分的大意,半分的侥幸。
父皇一生曾爱过数个女人,其中有最宠爱的皇贵妃,还有他的母妃,甚至于现在的华妃,都是他爱过的女人,将来也许还会有别的爱上的女人。
南宫烨神色幽暗难明,不再多说一句话,对于父皇,他无话可说,整个帝京的人都知道他很宠他,只要他提的,想的,他都会无条件的给他。
凤阑夜知道南宫烨不想说,便不再提,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
“对了,你是不是让人在暗中跟着我,让他出来吧,别总躲在暗处了。”
这次南宫烨没说什么,只是一双邪魅的眼瞳幽深莫测,缓缓的开口:“好。”
然后朝车外唤了一声:“千渤辰。”
千渤辰应声出现,依旧是一身的黑衣,俊朗的五官上冷默无情,连一丝儿的波动都没有,垂首应声:“少主。”
凤阑夜双眸不眨的望着千渤辰,这男人一看就知道极厉害的,而且容貌不俗,没想到南宫烨的手下竟有这等厉害的人物,不知道他还隐藏着多少事。
马车内很寂静,凤阑夜打量着千渤辰,而南宫烨魅人的双眸望着凤阑夜,慢慢的深邃幽暗,修长如玉的大手一伸,便捞了凤阑夜的身子,扳过她的小脸蛋,严肃深沉的开口。
“千渤辰,以后听任王妃动用,不过必须保持三米之外的距离。”
“是,少主。”
千渤辰立刻应声,身影飘了出去,心里暗自嘀咕,少主是不是太宠这女人了,对她真是好得没天理,什么时候看到他对谁如此好过了。
马车内,南宫烨俊美的五官,丝丝冷冽从好看的眼瞳中射出来,轻易便让人感受到他的恼意,有人的唇微微的勾起,磁性暗沉的声音响起来。
“以后别盯着别人看,像个小花痴。”
这口气有点冷,更有点恼,一只手搂着凤阑夜的腰,一只手扳着她的脸。
吐气如兰,男性的气息混合着幽香罩着凤阑夜,使得她一瞬间晃神,待到清醒过来时,正坐在南宫烨的大腿上,不由得脸色一沉,啪的一掌便朝身侧的男人拍了过去,无奈南宫烨武功浑厚,那扳着她脸的一只手陡的伸了出来,接住了她的手掌,一股绵绵不绝的内力泻出来,让她只觉得打在棉花上一般,竟全无半点的感觉。
再看他面容沉静,好似松生空谷,月射寒江。
凤阑夜沉声命令:“放开我,你这个死玻璃,我有洁癖。”
“死玻璃?”
南宫烨挑眉,眉间若颦,竟然该死的妖冶,凤阑夜直想一掌拍花他的脸,这男子生来便能迷惑人心,幸好平素不喜笑脸,否则真是天下的一大妖孽人物,祸害千年:“什么叫死玻璃?”
凤阑夜脸黑了,脸色越发的冷,眉眼好似秋兰绽雪,艳不可当。
南宫烨看到她恼了,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一脸的理所当然。
“不放,别忘了你是本王的王妃。”
“可你是断袖,我对断袖不感兴趣。”
凤阑夜直接的拒绝,而且她却是对断袖不感兴趣,虽然这男人长得有点俊,有点冷,有点妖,可那又怎么样?黑瞳陡的幽过寒光,脸上笑意扬起:“不放是不是?”
南宫烨点头,表明自己的态度,看她恼了,像一只汗毛倒竖的小刺猬,他就来了兴致,想逗逗 她。
谁知道他动作一落,凤阑夜小小的拳头直直的击射出去,这一次毫不留情的是他俊美的脸蛋,南宫烨不以为意的一伸手握住她的拳头,而下一秒钟,凤阑夜的嘴毫不留情的咬了过去,快,狠,准,一口便咬上了南宫烨的手,南宫烨一疼,便松开了另一只手,这时候她的迅速的一个转身,人已退开,稳稳的端在软榻的另一侧,一双眼睛阴沉沉的等着他。
这一连串的动作滴水不漏,虽说他是大意了的,可也知道不可小瞧了这丫头,她身上虽没有内力,却又一股奇怪的力道,运用自如,身手灵敏迅速。
南宫烨唇角一勾,便是笑意,霞映澄塘,一瞬间,整个马车里都好似耀了烈日的光辉,炫人迷惑。
“好身手,阑儿。
说完低首看自己的大手,清晰的留下两个齿印,可见这丫头是下了狠心的,好气又好笑。
“难道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
凤阑夜一刹那愣住了,想起这男人救了她多少次,而且给予了她很多的帮助,包括今日进宫,林梦窈说她卖了皇上赐的丫头,这个男人立刻站了起来,说是他的主意,所以皇上才没说什么,若没有他的说辞,只怕小小的风波是免不了的。
她究竟欠了这人多少次的人情,可是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
从来没人对她如此好过,所以她不知道该怎样对待他。
心不再似以往一样全无波澜,泛起丝丝的涟漪,不过想到他对她的搂抱动作,便不赞同,一脸的义正言辞。
“虽然我欠你的,但别想我迫于Yin威,我有洁癖,除了这件事,别的好商量。”
南宫烨光华潋滟的五官一瞬间罩了红粉之色,像看到天外来物一般望着她。
果然是他看中的人啊,思想都与别人不一样。
天下间多少女人渴望他的拥抱,唯独她例外,不让他抱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自己有洁癖,而他在她的心里是短袖,这事真有意思,南宫烨越想越有趣,他不想告诉这小狼崽自己的忄生向,就让她来摸识摸识,看她什么时候能发现他不是断袖。
“好,是你说的别的好商量。”
“嗯,”凤阑夜用力的点头,不过立刻又补上了一句:“别想让我|干女干Yin犯科的事,别的可以。”
南宫烨哟点无语了,难道自己看上去像让人干女干Yin犯科的人吗?只能说这丫头的防备心太重了,即便是自己都如此防备了,更别说别人了,要想让她彻底的接受和信任,看来他还需要继续努力。
“说吧,让我做什么?”
南宫烨微睑上双眸,长睫覆盖在如玉的脸庞上,投射下的一小片的阴影,使得五官立体完美,雕刻斧琢一般,添了冷冽阳刚之气,此时的他不再看凤阑夜,似乎在想什么,慢腾腾,慵懒的开口。
“做齐王妃,别离开。”
凤阑夜本来防备着,以为他会提出什么,没想到竟是这个,说实在的,做齐王妃真的不错,不但有他保护着,而且还受人尊重,到哪里都可以作威作福,这世上大概再没有比这个再愉快的事了。
“好啊,你是想让我帮你掩盖断袖的事是吗?”
凤阑夜是一心认定了南宫烨是断袖,一来因为南宫烨当初误导了她,二来因为她从小到大没人对她好过,在她的脑海里实在想象不出有人会无条件的对人好,所以南宫烨所做的一切,便成了需要人帮助他掩盖断袖的事。
南宫烨之所以不说破,是因为这样更好得接近她的心,她是个防备心极重的丫头,虽然他不明白明明是个受宠的小公主,却为何会说从来没人对她这么好过,想到她说这句话的无助和迷茫,他的心竟然痛了,只想永生的宠着她,让她知道,此生,他都不会负她,永远对她好的,只是这样一来,只怕会吓着她,所以一切慢慢来,自然会水到渠成的。
马车内陷入安静,南宫烨不再说话,凤阑夜当他默认了,两个人难得的融洽,似乎谈妥了一件事般的,两个人的心都安定了。
齐王府,南宫烨把凤阑夜送到莲院的门前,自己回到了隽院去。
莲院的厅堂里。
花萼和叶伶二人围着凤阑夜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王妃,网页好宠王妃啊。”
叶伶说完,花萼赞同的点头,今儿个大殿上,林梦窈那个女人提到了被卖入女支院的丫头,王爷一口便揽了过去,羡煞了殿内的多少女人,真的太酷了。
“那个沈云菁真是马蚤狐狸,穿的那么少,搞笑死了,想勾引王爷,也补看看他算哪根葱。”
花萼一想到沈云菁的眼睛一直盯着南宫烨,便替主子生气。
那个女人真不要脸,穿那么少,还要和三皇子和离,她敢打赌,那女人打的如意算盘,一定是想进齐王府。
“主子,你千万别理沈云菁那个女人了,下次她再登门,直接让柳管家撵出去。”
叶伶赞同花萼的观点,点首,沈云菁那女人摆明了不安好心,虽然长得美,不过网页看都不看她一眼,那女人的脸都绿了,活该,两个人想着便笑出声来。
凤阑夜蹙起了眉,瞪了两个小丫头一眼。
“好了,别说些有的没的,我累了,去休息一会儿。”
凤阑夜不喜欢在别人背后说坏话,而且今儿个起来得早,确实是累了。
“好,”两个小丫头立刻止住嘴,不敢再多说什么,伸出手扶了凤阑夜去隔壁的寝室休息。
银哥儿看没人理会它,似乎急了,一迭连声的叫:“小王妃真漂亮,姑娘们真漂亮。”
可惜所有人当没听见,银哥儿那个郁闷的,耸拉着个小脑袋,无精打采的在吊杠上晃来晃去的。
初一的一天,便这么过去了,初二初三是皇上赐宴君臣同乐的日子。
本来往年都是晋王和楚王出面招待朝中大臣的,今年皇上特点了下旨。
齐王和安王殿下都要出面,所以初二一大早南宫烨便离府进宫去了。
诺大的王府里只有凤阑夜一人待着,她在此地除了雾翦没什么亲密闺友,所以用不着走亲访友的,安静的待在莲院里,逗弄逗弄银哥儿,看看书,倒也闲情逸致,初二晚上,南宫烨并没有回府,而是派了太监送信回来,留在宫中过夜。
芬兰也对于他回不回来没什么感觉,只不过至晚上的时候,心里倒是惦念起雾翦来了,不知道她在安王府怎么样?
既然皇上让安王和齐王一起进宫,现在安王府便是那欧阳晴的天下了。
虽说雾翦有安王宠着,可总有让人防不及防的地方,她还真担心雾翦呢。
因为这个,晚膳的时候,竟然没吃几口,一脸心事丛丛的样子,花萼和叶伶调侃她。
“王妃不会是想王爷了吧。”
这次凤阑夜没有理会这两个小丫头,而是直接的勾手一人一下敲了下去,脸色冷沉的开口:“脑子想什么呢?我是担心雾翦,安王爷也进宫了,那个欧阳晴肯定想办法对付雾翦。”
“三公主也不是吃素的,难道会怕那个丑女人不成。”
花萼义愤填膺的开口,一边伸手揉头。
凤阑夜脸色冷冽,周身的萧杀:“安王府的那些人都是欧阳晴的人,而且欧阳晴在这边有势力,看来明儿个我应该去安王府探望雾翦。”
“行。”
凤阑夜决定了第二日去安王府探望司马雾翦,自从她出嫁后,也有好几日了,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样?虽然安王南宫昀说没事,男人总归粗心一些,哪里那么细心。
初三一大早,凤阑夜用完早膳后,便吩咐管家备了马车,带了花萼和叶伶,还有王府的几名侍卫,另外还唤出了千渤辰,吩咐了千渤辰,没有她的命令,不准出现,她不想让人知道千渤辰的存在。
虽然南宫烨没说,但她多少可以估计到,千渤辰应该是阴暗的人物,不宜在人前走动,一般状况下,她不唤他,他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但若她和人动手,他便会出现,所以凤阑夜特地叮咛她,没她命令,不要出来。
马车里,凤阑夜闭目养神,花萼和叶伶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声说话。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往安王府而去。
新年之际,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很热闹,最多的便是宝马香车,川流不息,接到两侧,倒多了一些小摊贩,平常这里是不容许私设谭玮的,但新年的时候,相对要松弛一些,各式摊位便应时而生,热闹异常,吆喝声,叫喊声不断,虽然接到很宽敞,但是还是有些阻塞。
安王府离齐王府有两个街道的距离,一个在南街之上,一个在北街,中间隔了两条街道。
马车虽然缓慢,但任然很快驶到了安王府的门前。
威武宏伟的大门前,石狮分立,一身锦衣的侍卫分列在街道两边。
那些侍卫一看到门前的马车,便认出是齐王府的车子,这些王孙贵族的马车都有转身逇标志,一眼便让人认出来了,几名侍卫立刻又一人进去禀报,其他人全都恭敬的立到马车边,抱拳问:“不知道是?”
他们不知道马车内是何人,因此才会有此一问,齐王府的侍卫跃身下马,为首的人一抱拳,恭敬的笑着开口。
“这是我们齐王妃,今日前来拜访安王侧妃。”
安王府除了安王妃,就一位侧妃,还有四名小妾,所以那侍卫一听,原来是齐王妃来拜访安王侧妃的,忙恭敬的开口:“齐王妃稍等,小得去请安王侧妃前来迎接。”
身份上的不一样,按照礼制上的规矩,侧妃本来就该出来迎接齐王妃,所以侍卫才会如此说,但凤阑夜哪里需要雾翦来迎接,脸颊冷沉如霜,声音更是秋兰霜雪一般寒,冷飕飕的飞出来:“不必了。”
花萼和叶伶已下了马车,伸出手搀扶了自个主子下来。
对于这位齐王妃,安王府的人也是听说了的,传奇一样的人物,此时虽然不敢大张旗鼓的打量,但也没忘了偷偷的打量这位齐王妃。
果然与一般的女子不同。
虽然年纪不大,可眉宇间确实傲人的冷冽之气,从周身散发出来,小小的身板,好似蕴藏着巨大的能量,源源不断的弥漫开来,令人倍觉压抑,饶是他们这些大男人,也被她气魄压得不敢喘气。
娇小的脸蛋,白皙细嫩,三千如墨的青丝挑起一些在顶部挽了公主髻,髻便Сhā着流苏玉簪,随着她的走动,袅娜娉婷,婉约纤约,举手投足更是平添几分欺霜寒雪的风骨,一袭简约的粉色对襟褙子,下着百褶裙,浑然天成的华贵之姿。
几名侍卫打量了之后,赶紧垂首,凤阑夜已冷沉着脸开口:“带本王妃去安王侧妃的院子。”
“是。”
其中一名侍卫恭敬小心的点头,在前面领路,把凤阑夜等人领进了安王府。
安王府的建筑和齐王府的建筑大致相同,都很奢华,假山碎石,小桥流水,雕梁画栋,应有尽有,回廊大院间,数不胜数的名贵花草,只不过花草中更多的是一些药草,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药香味。
凤阑夜蹙了一下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跟着那侍卫身后走去,不想迎面而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名老者,隽瘦有神,脚步沉稳,看来也不是个寻常人物,一看到前面带路的侍卫,脸上一闪而过的恼意,沉声开口。
“赵侍卫,这是干什么?”
被唤着赵侍卫的年轻人,怔了一下,赶紧开口:“林管家,这是齐王府的齐王妃,腰间安王侧妃。”
“混账,怎能把贵客往偏院带呢,还不迎到正厅去,通知王妃了吗?”
林管家训斥了赵侍卫一声,掉首望向凤阑夜,恭敬有礼的开口:“见过齐王妃,多有怠慢,请齐王妃前往王府的正厅,我们家王妃很快便会过来了。”
凤阑夜脸色一沉,看来这林管家是个人物,或许他和欧阳晴是一丘之貉,他越是不让她见雾翦,她越要见,眼瞳中冷光一闪,陡的欺身靠近林管家,嗜血的开口。
“本王妃是你们安王侧妃的妹妹,可不认识什么安王妃,我来也不是为了拜访安王妃,而是看我姐姐在安王府可好,若是她有半点差池,你还有你们安王府给我当心点。”
一身的煞气,寒气,冷气,弥漫开来,笼罩着四周的空气,林管家有些骇然,传闻这位齐王妃是是不好惹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她自称是安王侧妃的妹妹,可是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管家一脸的疑问,凤阑夜已冷沉的命令:“还不带我去见我姐姐。”
林管家左右为难,按理安王府来客,该由王妃接见,何况来人身份尊贵,可是这位主子坚持要见侧妃,他一个管家可不敢拦着她,若是惹到这人,只怕未必有好果子吃,前思后想了半刻,只得唤来了一个丫鬟,示意她领了齐王妃先去侧妃,回头染王妃再过去招呼着。
被点名的丫鬟小心翼翼的垂首,领了凤阑夜等人前往侧妃住得院子。
一路上穿庭过桥,越过几座庭院,直往后院而来。
安王府的下人众多,不时的指指点点的,更有人跑到各自的主子跟前去禀报。
司马雾翦身为安王府的侧妃,住的环境倒还可行,名雾轩,是南宫昀根据她的名字命名的,院门前有一座花圃,和王府别处一样,栽种的是药草,五颜六色的很是鲜艳,偶有几朵花,也是几株独秀。
院门前,有两个小丫头正在嬉闹,一看到有人过来,忙停住手脚,小心翼翼的望着来人。
凤阑夜前面的小丫头喝止了一声:“还不见过齐王妃,把齐王妃带进去,王妃要见你们家主子。”
“喔。”
两个人慌忙应了一声,飞快的过来给凤阑夜见礼:“见过齐王妃。”
“起来吧,”凤阑夜脸色凉薄,罩着寒潭之气,令人望之生畏,两个小丫头一站起身,便领着她们一行人走了进去,身后跟着齐王府的几名侍卫,凤阑夜转首吩咐他们:“你们就待在院门外。”
“是,王妃。”
四名侍卫恭敬的应声,立在门外候着。
安王妃欧阳晴本来待在自个的院子里,和王府里的两个小妾说话儿,听了侍卫的禀报,便带了人急急的出府,待到一行人赶到王府的门前,才知道齐王府凤阑夜已被人带进司马雾翦住的院子了。
欧阳晴脸色一沉,愤怒的骂道:“没用的东西。”
身后的两个小妾同样脸色不善,狗仗人势的骂着:“养你们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难道不知道安王府谁才是王妃嘛?来客自然该禀报给王妃,怎么能随便放任进去呢,以后再这样,全都打板子,一个都别想逃过。”
守门的几名侍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被骂了一通,还只能沉默着,等到欧阳晴领着一帮人走了,才敢说话。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是啊,两个小妾也如此嚣张,不就是惯于拍马屁嘛?根本不招王爷喜欢,还敢如此猖狂,看吧,今儿个一定有好的瞧。”
几个人幸灾乐祸,在门外说着。
欧阳晴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司马雾翦住的雾轩而去,刚走了不远,便碰上了林管家,听林管家说了事情的经过,脸色更深了,林管家又被骂了一通,最后一群人直奔司马雾翦住的地方。
雾院内。
凤阑夜已被两个小丫头领进了司马雾翦住的地方,站在门外禀报:“雾侧妃,齐王府的齐王妃来看你了。”
她的话音一落,便有两人冲了出来,正式小瞳和小圭二人,这两人的神色有些憔悴,眼神赤红,一看到凤阑夜就像看到亲人似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花萼和叶伶赶紧奔了过去,一人拉了一个,紧张的闻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凤阑夜眉一挑,眼神深幽凌寒,沉声喝止:“哭什么,是不是你们公主?”
她说完不待两个小丫头回话,已移交跨了进去,寝室内,此时离着两个丫头,一人正在窗前侍候着,是个模样儿很俊俏的丫头,看到有人闯了进来,一脸不悦的开口:“怎么进来了?”
小瞳和小圭赶紧奔了过去:“清曼姐姐,这是齐王妃,我们家公主的好朋友。”
“好朋友?齐王妃?”
叫清曼的丫头挡住床,是人卡不真切床榻上雾翦此时是什么状况,凤阑夜走了过去,那清曼依然挡住床,寸步不让,不过话里柔软一些,慢慢的开口:“原来是齐王妃,我们侧妃今儿个身子有恙,刚睡下了,你们别惊了她。”
凤阑夜一听,脸色一沉,甩手就是一巴掌扔了过去,直打得那清曼栽倒在一侧的屏风上,头脑嗡嗡作响,她身侧的另一名丫头赶紧扶起她的身子,朝凤阑夜叫了起来:“你凭什么打人。”
“我凭什么打人?”
凤阑夜嗜血的笑了起来,脸色失血难看,朝后面的花萼和叶伶命令:“给我把这两个丫头照死里打。”
花萼和叶伶一向唯主子的命是从,既然主子命令了,她们也不问缘由,冲上去就是一番拳打脚踢,看到小瞳和小圭二人呆站着,不由得朝她们两人命令:“还站着干什么?给我照死里打,没听到王妃的话吗?”
小瞳和小圭虽然错愕,不过倒没迟疑,扑上去便坐到清曼的身上,几个人拳脚相加,很快把这两人打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连哼都哼不出来了,凤阑夜命令:“找块布把她们的嘴巴给我堵起来,另外关好房门,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王妃。”
四个人立刻动手,塞嘴巴的塞嘴巴,关门的关门,寝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凤阑夜不理会任何人,走到床榻前,这时候司马雾翦已醒过来,脸颊有些异样的哄,睁开眼睛望着房间内凌乱的一切,不由得张大嘴巴,待看到凤阑夜站在床前,不由得高兴了,伸出手拉她,激动的开口:“阑夜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啊。”
凤阑夜走到床前坐下来,伸出手来摸雾翦的脸颊,竟然格外的烧烫,不由得蹙眉,冷沉的开口:“怎么这么烫啊。”
小瞳和小圭在一边开口:“今天早半夜的时候便有些了。”
“那怎么不去请医啊,安王府离应该有大夫吧。”
司马雾翦握着凤阑夜的手笑道:“阑夜别紧张了,我这是凉风侵体,大夫看了的,说没事的,开了药刚吃下,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是吗?”凤阑夜应了一声,一双冷瞳射出慑人的寒芒,直戳向被塞住嘴巴的那个叫清曼的丫头,先前她一照面便看出这丫头气色不正,眼神闪烁,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鬼。
清曼一看到凤阑夜吃人的眼眸,早闪烁的望向别处,她此刻绝对有理由相信,这女人敢脸色不眨的打死她们连个,所以她们何必惹她,但是凤阑夜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她先掉头伸出手帮助雾翦号脉,脸色微冷,慢慢的凝重,果然和她猜估的一样,雾翦是被人下毒,一种慢性的毒药。
不过此刻毒液还未侵入到心脏,所以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若再晚上一两天,只怕就回天乏力了。
这种毒,其实就是用几种有毒的药草熬制成的,因为毒性比较缓慢,所以一时死不了人。
安王府随处可见这种药草,只要有心人人可以办到,不过今儿个落到她的手里,就别想好过,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狠戾异常,冷冷的望向小瞳和小圭二人:“你们两个不尽心负责主子,怎么假手她人了,让人害了你们主子也不知道?”
小瞳和小圭二人脸如死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的磕头:“王妃,你要救救我们公主啊。”
凤阑夜不望这两家伙,眉头一皱,便有注意了,沉着命令:“文茛呢?”
“应该在外面呢。”
“把他叫进来,不准其他任何人进来。”
“是,”小瞳和小圭摸着眼泪,一边抹一边朝外面叫:“文茛,文茛。”
文茛在门外应声:“出什么事了?”
他先前去找王府的大夫,想确认一下,公主真的只是普通的受凉吗?那大夫一口咬定公主真的只是受凉了,所以他便回来了,一回来便听说齐王妃过来了,知道齐王妃过来,他心头的大石落了地,齐王妃绝对不会让公主出事的。
小瞳和小圭飞快的拉开门,放了文茛进来,几个人站在房间内望着凤阑夜,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司马雾翦没想到竟然有人给自己下毒,认真的一想,便大致猜出是欧阳晴那个恶毒的女人下的手,最近几天来,一直表现得和睦相处的样子,让他家放松警戒心,这次王爷进宫了,她便下手了。
看来还是自己大意了,这个叫清曼的也是欧阳晴的人。
“阑夜?没想到我还是被她们得手了。”
“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
凤阑夜沉着的开口,有她在,她是不会让她出半点的事的。
之所以今日过来,就是怕欧阳晴趁着南宫昀不在王府内对她动手,虽说雾翦很聪明,可是依欧阳晴的能力和财力,只怕整个安王府都是她的人,如此一来,即便再神勇的人,也抵不过荆棘密布的丛林。
“小瞳小圭,你们拿开清曼嘴里的布,让她交代是谁让她这么干的?”
“是的,王妃。”
小瞳和小圭立刻拿掉清曼嘴里的布,这时候门外响起了说话声:“怎么房间里静悄悄的?”
立刻有人回话:“禀王妃,可能是齐王妃和雾侧妃说话呢?”
“那其他人呢?”
欧阳晴的声音明显的狠厉,旁边没一人敢说话,只有急冲冲的脚步声。
房间内,丫头清曼立刻叫了起来:“王妃救我。”
花萼立刻冲过去甩了她一个嘴巴,把她的话阻住了,随之恶狠狠的警告:“你再叫一个字看看,杀了你。”
这清曼果然被唬住,凤阑夜满意的点头,踱步走到清曼的面前,冷戾嗜血的问:“是不是欧阳晴让你对雾侧妃下毒的?如何下的?”
清曼摇头,眼里满是泪珠子,脸颊更是青一块红一块的,她知道自己若是说了,必死无疑,可是不说只怕也是一个死字,眼里满是惧。
凤阑夜心知肚明她惧怕的什么,一字一顿的开口:“如果你说了,我保你不死,不过若是你不说,可就保不准了。”
清曼抖索了一下,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沙哑着声音开口:“似的,是王妃让我下的毒,那毒下在汤里。”
这时候门上传来拍门声,很急切:“开门,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凤阑夜掉头望向小瞳:“立刻找笔墨纸张过来。”
房间里本来就有,小瞳很快取了过来,凤阑夜把先前清曼说过的话写下来,然后示意清曼画押,清曼识得几个字,也会写自己的名字,可是若自己画押了,可就真是死路一条了,满脸的迟疑,门外的响声越来越急切,只听欧阳晴气急败坏的声。
“让开,本王妃就不信撞不开这门。”
欧阳晴有武功,凤阑夜是知道的,掉首命令文茛:“把门给我抵住。”
“是。”
文茛走了过去,运力抵住了门,门外碰的一声巨响,门摇晃了两下,竟然纹丝未动,欧阳晴怒了,大骂:“你们在里面搞什么名堂,立刻把门打开。”
毒医王妃 莲院满庭香 第71章 对战
凤阑夜一弯身,从腿边摸出一把弯刀,这刀许久没用了,今儿个她又摸了身上,此刻直抵清曼的脸,刀锋锐利冷冽,寒芒遍体,划过清曼的脸颊,疼得她叫起来,血一滴滴的落下来,她眼睛翻白,眼看要抽过去了,凤阑夜冷冷的一字一顿的开口:“昏过去,信不信我一刀斩了你。”
清曼哪里敢昏过去,此刻唯有点头的命,凤阑夜一挥手示意花萼松开她的手,让她过来画押。
清曼被这样的阵仗骇住了,哪里敢多说一句话,乖乖的画了押。
凤阑夜见拿到了东西,唇角勾出冷笑,回身走到床榻前,用玩到一划自己的手指,血便流出来,她示意司马雾翦张开嘴,血滴进她的嘴里,腥腥的咸咸的,凤阑夜并不看床上的司马雾翦,只抬首朝门前文茛和小瞳小圭二人命令。
“把门打开,动作要快,把欧阳晴放进来,给我照死里打,只要留着她一口气便成。”
“是,”文茛和小瞳小圭还有花萼等人只要一想到那丑八怪竟然下毒害人,早就怒了,血脉喷张,摩拳擦掌,几人同时的用力点头。
门外的欧阳晴还在撞门,文茛陡的一收力,那欧阳晴收手不及,扑了进来,而门适时的关了起来,文茛身形一闪,掌风嗖嗖的扑了过去,欧阳晴武功不错,一看有险,就地一个打滚,让了开去,看到下手的竟然是文茛,不由得大怒,怒骂起来。
“你个刁奴,竟然敢动手打本王妃。”
“你个贝戋人,竟然敢下毒害我的主子,我打死你又怎么样?”
文茛和她对骂,手下毫不留情,一招一式都凶猛异常,欧阳晴虽然会武功,可到底是女流之辈,而且她没经历过多少实战,真正应用起来,很快便露出很多破绽,被文茛轻而易举的擒住了,她一被擒,便朝门外叫了起来。
“来人啊,这里打人了,林管家你个死人,还不来救本王妃。”
那林管家也是个会武功的,所以欧阳晴才会如此叫,他在外面一听王妃被打,哪里还耐得住,早往里冲,文茛一伸手点了欧阳晴的|茓道,朝花萼和叶伶等人命令:“给我打。”
自己走到门前运力抵住门,就算那林管家再有本事,也撞不开门。
一时间门里门外碰碰的响声,按王府的雾院中热闹至极。
寝室中,凤阑夜放了血,径自打了布带绑手,又找出了一块布给司马雾翦擦嘴,对于房间里的一切视若无睹,司马雾翦眼里有泪,望着凤阑夜一字一顿的开口。
“看来我又欠了你一次,以后这身子真是你的了。”
“嗯,好好活着吧。”
凤阑夜点头,伸出手拿了里面的衣服,给她慢腾腾的穿着,一边穿一边说:“去齐王府散散心吧,如果安王没个交代,我看也不必回来了,这虎狼之靴,不待也罢。”
花萼和叶伶等人还在噼里啪啦的左右开弓怒打欧阳晴,之间她的脸很快变成了一张猪脸,发出杀猪似的叫声,难看狰狞至极,痛苦的朝床上的凤阑夜叫:“凤阑夜,你不就是个齐王妃吗?这里是安王府,你竟然跑到安王府来大人,安王不会饶了你的。”
凤阑夜已帮助司马雾翦穿起了衣服,扶着她坐在床边,正伸手帮她理顺头发,转身望着欧阳晴,慢腾腾的开口。
“你让人下毒害雾侧妃,这是犯了七出之中的妒之罪,现在有清曼的证词,我想安王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让他告诉你我是不是能打你。”
欧阳晴呆了,没想到清曼竟真的出卖了自个儿,掉头咬牙切齿的等着清曼,恨不得食了她:“好你个贝戋人,你给我等死吧。”
凤阑夜眼看着欧阳晴说不出话来了,脑袋左右的摇晃,挥了挥手吩咐小瞳和小圭:“过来扶住你们主子。”
“是。”
两人走了过来,花萼和叶伶也住了手,凤阑夜站起身子,示意文茛打开门。
文茛一收手,门外正在撞门的几人栽了进来,只见偌大的寝室中,横七竖八的倒了好几个人,其中就有安王妃,已昏迷了过去,本就平凡的一张脸肿得像大饼一样,林管家一看这情况,唬得脸色大变,一挥手门外几人挡住了去路,害怕的望着凤阑夜等人,凤阑夜和文茛往前走,他们便一步步的后退。
凤阑夜眉梢皆是杀气,周身罩着狠戾的拼命之光。
安王府的人一时不敢拿她怎么样,林管家一步步后退一步步的叫:“齐王妃,你竟然打伤了我们王妃,我们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不放过吗?告诉你们王爷,安王妃下毒害雾侧妃,本王妃的手里有证据,若是他想把此事闹大,本王妃不在乎,倒要看看安王府要不要这个脸了。”
说过陡的怒叫:“滚,再阻挡着我们,格杀勿论。”
这时候齐王府的侍卫也奔了过来,和安王府的人针锋相对,最后林管家放了她们出去,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王妃还昏迷在房间里,救人要紧啊,林管家想着一挥手,众人撤了下去。
凤阑夜把司马雾翦带回了齐王府,安置在莲院里,和自己住在一起。
司马雾翦的毒已解了,不过身子仍很虚弱,想到自己遭了欧阳晴的暗算,就恨得牙痒痒的,恼怒的骂了起来:“可恨那个贝戋女人,自从大婚后,她表现得一直贤良淑惠,网页和我都大意了,没想到她竟然动了手脚,可恶的人。”
凤阑夜扶着她歪靠在床上,慢腾腾的开口:“你也别想她了,安心修养身体吧,这一次别想着回安王府了,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回去,只怕那欧阳晴还会找麻烦,倒不如一劳永逸。”
“凤妹妹是想?”
司马雾翦听了凤阑夜的话,睁大眼睛,不知道凤阑夜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劳永逸?
难道要杀了欧阳晴不成,这可不太现实,欧阳晴的福清可是朝中实力派的大臣,连皇上都忌惮一分,不轻易动他,谁敢动他们。
凤阑夜浅笑嫣然的摇头,不是说杀人才是永久的解决之道,而是另外的办法,不过不想让司马雾翦操心。
“这事我来办吧,你别想着念着的了。”
“嗯。”
司马雾翦不再纠结,因为被下毒,又坐了马车,所以有些累了,慢慢躺好,她相信阑夜的话,她就像一个佛者,更像一个修罗,不过只要她说出口了,一般事情都会解决的,虽然她那么小,有时候她会惊奇,她的身上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能量呢?
“阑夜,谢谢你,没想到你的血竟然能解毒。”
凤阑夜没说什么,伸手帮她掖好被角,柔声开口:“好好睡吧,别想别的了。”
“好。”
这时候凤阑夜倒像一个姐姐,雾翦像个妹妹,踏实的点头,慢慢的闭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凤阑夜回身扫了小瞳和小圭一眼:“你们两个好好侍候主子,文茛守在门外吧。”
“是。”
三个人应声,现在它们对于这位齐王妃不但是敬佩,而且像看神一样的看着她,若没有她,她们的主子几次都丢了命。
安王南宫昀和齐王南宫烨二人,直到晚上才回来,一回来便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烨倒是没说什么,他知道这丫头一向胆大妄为,而且对于重视的人极为舍命。
可是想到那女人在凤阑夜心里的地位比他重,多少还是有些郁闷的,脸色沉沉的,周身笼着寒意。
月瑾和月縠二人以为主子生气小王妃的莽撞,赶紧开口。
“爷你别怪小王妃。”
其实小王妃做的事还真令他们敬佩,为朋友两肋Сhā刀,即便男人有时候也做不到这些,所以他们不希望小王妃受到任何的惩罚。
南宫烨冷冷的扫了两个手下一眼,脸色阴鸷凌寒,凉薄盛冷的话响起。
“你们说在那丫头心里是我重要一些,还是那姓司马的重一些?”
此言一出,月瑾和月縠二人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们以为爷在生气,其实人家只是在矫情,真是有够无聊的,不过脸上可不敢显示出来,又不是找死,两人赶紧谄媚的开口。
“小王妃心里,爷绝对是第一位。”
“是啊,肯定的。”
二人的马屁话让南宫烨脸色好看一些,接着又说出一句:“那若是本王遇到事了,你说她会不会如此心急呢?”
一言说完,满脸的若有所思,他用不用找件事来,试试那丫头呢,月瑾和月縠跟了南宫烨多少年,对于他的一些思想,眼神,其实是了如指掌,一看爷的神色,苦笑加不安,赶紧说:“爷还是别了,属下肯定,小王妃心里爷绝对是第一位。”
“喔,那就好。”
南宫烨得到满意的答案,总算脸色好看一些。
月瑾和月縠则翻白眼,心里同时想着,是不是男人一旦喜欢上什么人了,便变得如此白痴了,他们以后还是少碰这玩意儿为好。
相较于齐王南宫烨的若无其事,安王南宫昀可就脸色难看了。
一回府便得到管家的禀报,说今儿个齐王妃闯进安王府打伤了王妃,还打伤了两个丫头,然后劫走了雾侧妃。
南宫昀一听,周身的萧杀凌寒,脸色更是阴鸷寒薄,先去欧阳晴的院子看了欧阳晴。
那欧阳晴一看到安王,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眼泪鼻涕的一大把,越发的丑陋了,那张被打得肿起来的脸,脸眼睛都看不到了。
南宫昀嫌恶的皱眉,他本就讨厌这个女人,现在看,更讨厌,不过冷静下来后,想到一个问题,齐王妃虽然年纪小,却是个遇事沉稳的人,她好端端的跑到安王府打人干什么,还专打欧阳晴,莫不是欧阳晴对雾翦做了什么事?一想到这个,脸色陡沉,冷莹莹的开口。
“欧阳晴,你是不是对雾翦一向交好,只有欧阳晴对雾翦做了什么,那女人才会打人吧,要不然好好的跑到安王府打什么人?
南宫昀想到这一层,慑人的寒光紧盯着床上的欧阳晴,欧阳晴一听到王爷的追问,心里越发的怨恨,不过脸上可不敢显示出来,而且也不敢直视南宫昀,眼神闪烁,南宫昀是何人,一看便知道自己猜中了,上前一把提起欧阳晴,声厉如雷的吼起来。
“说,你对雾翦做了什么?“
南宫昀不知道雾翦怎么样了?所以很焦急,而被他提起半边身子的欧阳晴又气又急,再加上刚醒过来,此刻被南宫昀一番摇晃,再次的昏了过去,这一次她是被气昏的,她都快被打死了,这男人竟然全不关心,反而担心司马雾翦那个贝戋人。
欧阳晴的侍候丫头一看主子昏了过去,惶恐的叫了起来。
“王妃,王妃,王爷,王妃昏了过去。”
南宫昀冷眼望过去,欧阳晴果然昏了过去,脸色阴鸷至极,黑沉沉的一言不发,手一松放开了欧阳晴,转身便大踏步的离开了。
守在床前的小丫头伤心的哭了起来,没想到小姐一进王府便被安王和那个女人欺负,她要不要回将军府告诉将军和夫人呢?小丫头盘算着,不过不敢自作主张,还是等小姐醒过来再说吧。
南宫昀出了欧阳晴的院子,直接命管家备马,带了侍卫,前往齐王府,他要看看雾翦究竟出了什么事?
天色已晚,一弯月牙儿,挂在枝梢头,月光如水,洒在整座王府内,天地一片冷洁,秋兰凝霜。
齐王府的莲院内,凤阑夜已用完了晚膳,正准备休息,今天她也够累的了,又放了血救雾翦,感觉有些困,正准备休息,不过她在等,安王南宫昀想必会过来。
她正想着,叶伶从外面走进来,恭敬的开口。
“王妃,柳管家说,安王爷过来要见王妃呢,王爷也过去了。”
“嗯,知道了。”
凤阑夜点首,站起身来,花萼赶紧拿了披风给她披上,和叶伶叶卿二人陪着主子一起往前厅而来。
两个小丫头在前面打着灯笼,照得一方天地亮如白昼。
一行人直奔王府的正厅,远远的便听到厅内有人说话,正是齐王南宫烨和安王南宫昀二人。
“七皇弟,你说七弟妹是不是无法无天了,竟然跑到安王府去大打出手,这事若是传到父皇的耳朵里,父皇会如何做呢?”
南宫昀严厉凌寒的声音响起。
南宫烨磁性暗沉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回应着。
“六皇兄还是等阑儿出来再说,我相信阑儿做事自有分寸。”
凤阑夜听到南宫烨的话,不知道为何心底便涌起暖意,唇角难得的勾出笑了,一行人转眼便走到了正厅的门外,柳管家领着人正引颈探望,一看到凤阑夜现身,赶紧恭敬的迎了过来。
“王妃,安王爷过来了。”
凤阑夜点首,脸色平静,并无任何的不妥,瞳仁中波澜不惊,没有一丝儿的惧怕,相反的淡定自若,动作优雅的一提裙摆,上了石阶往厅内走去,身后跟着的花萼等人自动自发的守在门外。
正厅内,南宫烨一看到凤阑夜,冷萧的脸颊上,便融了几不可见的柔和,磁性的声音响起。
“阑儿,五皇兄找你有事呢。”
凤阑夜的脸色难得的和缓,点了头,再掉首时,却是一身的寒气,好似辣妹凝霜,眉尖更是带丝丝戾气,唇角一挑,冷沉的出声:“不知道安王来这里何事?”
南宫昀脸色一沉,双瞳深幽,墨色的锦袍衬得五官越发的高深莫测,腾腾的火花从眸底冒出来,虽然不知道欧阳晴做了什么,但是这凤阑夜打伤了齐王府的人,外面的人该如何议论他,不过眼下他还是想知道雾翦究竟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雾翦怎么样了?”
“你还关心她吗?她的死活安王还放在心上吗?你此番来大概想兴师问罪,却没想到,若不是我一念之动,此刻你看到的该是雾翦的尸首,而不是她的人。”
凤阑夜寸步不让,咄咄逼人,随着她的说话,直逼着安王南宫昀。
而南宫昀在她说出只能看到雾翦尸首之时,便知道欧阳晴做出了什么过火的事,不由得脸色阴鸷难看,重重的一捶案台,发出咣当一声响,嘴里怒骂一句:“这个可恶的东西?”
凤阑夜并不理会她,转身淡然的走到南宫烨的身侧坐了下来,南宫烨一看她坐到自己的身边,冷沉嗜杀的五官瞬间瓦解了二三分,唇角勾出完美的弧度,确得很窝心,一种说不上来很奇妙的感觉。
南宫昀发作完,便心急的想知道雾翦怎么样了,抬首望向凤阑夜,缓缓的开口:“雾翦呢,他怎么样了?本王想见她。”
“不行。”
凤阑夜一脸事不关己,不容商量的拒绝了,她不会再让南宫昀见雾翦。
“要见她有两个方法,一休了欧阳晴,否则雾翦没办法呆在安王府,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次打了欧阳晴,那女人恐怕更怀恨在心,二,让欧阳晴自动到皇上面前请命,愿降为侧妃,让雾翦成为安王妃,而且若是雾翦有半点不好,我绝对不会饶了她。”
南宫昀双瞳一眨不眨的望着凤阑夜,只见她的清艳的脸蛋上没有半分玩笑痕迹,相反的很认真,而且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南宫昀胸中起伏不平,说实在的,他何尝不想让雾翦成为安王妃,可是父皇那一关根本过不去,如果休了欧阳晴是绝对不可能的,若是让欧阳晴自愿降为妾,只怕那女人也不会答应。
凤阑夜见南宫昀一脸的为难,挑了眉梢:“若是她不答应,你就休了她,因为她犯七出之中的妒,派人给安王侧妃下毒,你是有理由休她的,就算她父亲是大将军又如何,是他的女儿犯了错,容不下别人,除非?”
凤阑夜说到这儿,眼神陡的凌寒萧杀,慑人的寒气。
“除非你志在江山,不屑儿女之情,那么你也没资格见她,因为是我救了她,她该留在我身边,而且我会让天下人都知道,堂堂安王妃竟然下毒害人,我倒要看看安王府是否还要这个脸面?”
南宫昀一听,急急的站起身:“你胡说什么?本王!本王!”
他喃了几句最后没说出来,凤阑夜总觉得南宫昀有几分无奈,他似乎真的不在意那个皇位,可却迫于无奈,难道说皇上的意愿是立安王为皇太子,所以把欧阳晴赐婚给他,就是想把欧阳将军的势力保留在安王的手中,再加上黄守手中的一部分兵权,那么安王和晋王等人也可以制衡了,而表面上,安王只有管理着户部和礼部,好像没什么实权一样。
凤阑夜一番思量下来,眼神越发的深幽,如果真是如此,雾翦她真的要留在安王身边吗?如若安王登基,他可就是皇上了,自古帝王皆多情,还很少听说谁专情的。
厅内寂静无声,一侧的南宫烨伸出大手握着凤阑夜的手,她条件反射的想甩开,却被南宫烨紧握着,怎么也放不开,最后任由他去了。
两人一起抬首望向南宫昀,这男人脸色黑沉,最后缓缓的站起身,一字一顿的说。
“好,本王回去做这件事。”
南宫昀似乎下定了决心做些什么,俊逸的五官罩了一层霜降,周身萧杀的走了出去,凤阑夜扬声叫了起来:“柳管家,送安王出府。”
“是,王妃。”
外面的脚步声远了,厅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凤阑夜和南宫烨二人,南宫烨大手正握着凤阑夜的小手,自得其乐的把玩着,一个一个的对着自己的大掌,他柔滑的指尖,带着丝丝轻酥流转到凤阑夜的手上,使得她身上也暖洋洋的,不过想到这男人的忄生向问题,凤阑夜立马甩开了手,脸色冷冽的警告。
“放开,以后不准靠近我,我有洁癖。”
说完掉头往外走去,理也不理身后黑了一张脸的南宫烨。
南宫烨完美如玉的五官上,闪过难以置信,好看的唇角勾起,喃喃自语。
“这丫头原来如此迟钝啊,这样还怀疑我是断袖吗?我这算不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厅外走进来月瑾和月縠正好听到了主子的话,笑眯眯的接口。
“绝对算,只怕小王妃的脑子里已植入了这样的信息。”
月瑾一说完,月縠在旁边点首赞同,南宫烨看他们两个人的样子,心没来的烦闷了,冷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似的,两个手下只敢在心里闷笑。
凤阑夜可不理会里面的人,出了厅,一路打着哈欠回莲院去休息了,今儿个太累了。
接下来的日子,司马雾翦一直在齐王府休养,也知道了那天晚上南宫昀找来的事,更知道了凤阑夜让南宫昀休妻的事,其实说休妻,这事绝对不现实,因为这事皇上赐婚,如若安王能休得了妻,当日就不会娶,至于让欧阳晴到皇上面前自请降为侧妃,这事也不太现实,不过已经走到这种地步,她多想也没用,一切听天由命吧。
不过凤阑夜已得到了消息,欧阳晴倒是识时务,休养了两天,等脸上的伤消了大半,似乎统一降为侧妃了,其实是降也得降,不降也得降,除非她真的不要脸面,不管眼下还没有进宫,恐怕有变数。
所以凤阑夜没有告诉雾翦,事情还没办好呢,别让她受惊才是。
这日中午,两个人在齐王府逛了一圈,各自回房间午睡一会儿,可是她还没躺下,便接到林管家的禀报。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凤阑夜眉头一蹙,脸色不耐的站起了身子,走出房门,望着石阶之下的柳管家:“出什么事了,如此惊慌失措?”
“王妃,那欧阳大将军近日回朝,现在领着一帮人聚集在王府的门外,嚷着要你出去呢!”
柳管家一脸的焦急,脸色煞白,现在王爷不在王府里,王妃虽然很厉害,可是欧阳大将军可是久征沙场的老将,此番前来分明是闹事的,而且他专挑王爷不在附上的时候来,分明是想教训小王妃,到时候就算打了小王妃,只怕皇上也拿他没办法。
“知道了。”
凤阑夜脸色一暗,唇角扬起,冷澈的光华流在瞳底,狠戾渲染在周身,杀机尽现。
欧阳错是吗?自持功名赫赫,所以一向为所欲为吗?那么就让本王妃来会会你,我的音杀练成之后,从没有试过,今日就让我来会会你们!
凤阑夜掉首命令身后的花萼:“把我的绿倚名琴拿来。”
“是,王妃。”
花萼不知道主子这时候要琴做什么,不过既然主子吩咐了,她哪里敢多问,飞奔进内,取了绿倚名琴,跟着凤阑夜的身后往外走。
莲院内的人都知道大将军欧阳错来王府闹事,生怕小王妃吃亏,所有人都跟在后面,包括年老的嬷嬷都跟着,生怕主子吃亏,不过凤阑夜却阻止了她们,脸色冷沉:“全都留在莲院内,不准出来。”
“是,王妃。”
除了花萼和叶伶叶卿,其他人全部留在莲院内。
柳管家领着几人在前面开道,凤阑夜和花萼等人一路往王府前走去。
远远的还没到府门口,便听到人声吵杂,粗犷宏亮的声音响起。
“快,马上让你们齐王妃出来,否则老夫就不客气了。”
凤阑夜脸色一黯,阴沉沉的,这还叫客气么,都闹上门了,还要怎样客气?而且这欧阳错果然是大老粗一个,不知道是被什么人利用了还是怎么的?脑子似乎太简单了,他这样大张旗鼓的到齐王府来,她完全可以当他闹事的对待。
因为欧阳错的闹事,柳管家已吩咐了侍卫把王府的大门关上,门外有数名侍卫正警戒的和欧阳错对峙着,欧阳错的身后跟着几十名的兵将,身披黑色的甲胄,衣服盛气凌人的扬子,这些在沙场上呼风唤雨的人,似乎根本不把这里当回事。
凤阑夜一声令下:“开门。”
柳管家一挥手,立刻有侍卫去开门,轰隆作响,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走了出来,阳光下,一身红衣的凤阑夜,波光潋滟,笑意盈盈,但那幽深的瞳底遍布着煞气,嗜血狠冷的怒视着围观在齐王府的人。
为首的人身材魁梧,长相平凡,不过肌肤黝黑,一看便是长年征战的原因,此刻一双黑瞳睁圆,虎狮之烈,咬牙切齿的怒瞪着立在石阶之上的凤阑夜,手中的长剑一抖,直指过来,张口便骂。
“好你个齐王妃,你竟然胆敢算计我的女儿,找死,今日若不给本将一个交代,本将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凤阑夜抬目望去,只见街道两边除了欧阳错手下的将士,还有很多看热闹的老百姓,这些人远远的驻足着,不敢进前
今日欧阳大将军到齐王府闹事,只怕不消一个时辰,便会传遍诺大的安绛城。
她有机会让齐王府吃瘪,想到这唇角勾出冷笑,狂傲十足。
“原来这位便是赫赫有名的欧阳大将军,不知道你要本王妃如何给你一个交代?”
大将军欧阳错,见凤阑夜眉眼低敛,说话柔缓,微微有些得意,一个小丫头片子,难道敢跟他对峙不成,即便贵为齐王妃又怎么样?他们这些皇子龙孙的,若不是有了他们这些人的保家卫国,又怎么享受这富贵江山呢。
欧阳错一收长剑,盛气凌人的开口:“立刻交出安王府的侧妃,另外齐王妃必须向我女儿道歉。”
齐王府门前,瞬间静息无声,数百人静观以待。
王府内的侍卫和吓人皆脸色大变,以其望向小王妃。
而欧阳错的手下将士,手按长剑,大有若是这齐王妃不道歉,就打进齐王府的架势。
凤阑夜眉眼依旧弯弯,不过声音却冷然的窜起,平地一声惊雷。
“办不到,本王妃不介意告诉老将军。这里是什么地方?至于别的,本妃相信安王会有安排的。”
她话音一落,便一伸手从身后花萼的手里取来了绿倚名琴,周身的张扬狂妄至极。
这时候身侧有人上前一步挨近,她一侧首,便看到身穿侍卫服的千渤辰,这个男人脸色难看,瞪了她一眼,不过倒是不甘落后,和她站立在一起,齐齐的望着下首的数十人。
欧阳错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看众人的神色,方知道这丫头竟然一口拒绝了,而且狂妄至极,看她的神情,想来是要和他们打一场了,好,太好了,一个黄毛丫头竟然胆敢挑衅他,今儿就让他为女儿出一番气,相信到时候皇上也不会责怪自己,因为是这丫头挑衅在先。
欧阳错一挥手,朝身后命令:“给我打,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
双双一触即发的战火,眼看便打了起来,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慢着。”
从王府大门内走出一道娉婷婀娜的身影,正是养好了身体的司马雾翦,她的身侧紧跟着手下文茛,还有小瞳和小圭两个丫头,几人径自走到凤阑夜的身边站定,笑望着凤阑夜。
“阑夜,这种事怎么少得了我呢?”
一言落,站在齐王府门外的欧阳错,不由气得脸色发绿,一个两个都这样刁钻狂妄,难怪女儿受欺负,今儿个他一定要打残这一对女人,让他们知道欧阳家的人不是随便动的。
“上。”
欧阳错一声令下,身后的数十名将士,如狼似虎,直扑过来。
齐王府的侍卫也不甘示弱,直扑过去,司马雾翦挥手示意文茛下手。
一时间两帮人便在王府门前大打出手,刀光剑影,不时有人吃疼得声音响起。
欧阳错和手下的数十名将士,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出手自然又狠又毒,齐王府的侍卫哪里是对手,不过千渤辰和文茛的武功却很高强,再加上凤阑夜和司马雾翦二人,只见四条身影,好似出水的蛟龙一般,上窜下跳,不时的游走于其中,欧阳晴和手下的人也没讨到好,不过齐王府的人却被打伤了很多,很多受伤的倒在地上,发出疼痛的声音。
柳郸命令一些未受伤的人把受伤的人拖到了一边。
花萼和叶伶等王府的丫头都急哭了,却因为不会武功,而在王府的大门内团团转。
齐王府的人最后只剩下四个人了,而且司马雾翦还吃了一拳,身子摇晃着退后两步,凤阑夜脸色一沉,陡的命令下来:“你们统统退下。”
一声命令,千渤辰和文茛二人依言退下。
他们知道王妃一定自有主张,欧阳错的手下也有人受伤了,不过相较于齐王府的人,他们受的伤根本不值得一提。
大将军欧阳错扫了一眼,不由得得意的笑了起来。
“齐王妃,你还是把这个女人叫出来,本将今日就饶过你们齐王府的人。”
“是吗?”
凤阑夜一声应,身形陡的一提,人竟腾空而起,无风衣袂飘飞,那红色的长裙,飘飘扬扬,再看她周身罩着一层华光,在阳光下耀眼至极,街道边,所有人都看都看呆了眼,倒抽气,好似这齐王妃就是天降的神仙。
只见凤阑夜双手一按琴弦,咚的一声响,十指连串,好似万马奔腾,更似蛟龙出海,半空卷起轻风,慢慢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欧阳晴和手下的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众人退后几步,手按长剑,紧盯着眼前的一幕。
狂风大作,地上的落叶卷起,越来越多,像翻滚的雪球一样,最后竟然转动成了一个打球,漂浮在半空中,最后凤阑夜琴音陡的一压,只听得咚一声,所有人只觉得心口一窒,好似尘埃落了地一般,那球分散而出,所有的枯枝断叶,刹那间化成无数的利刃,朝欧阳错和身后的手下击杀过去,铺天盖地,好似一场箭雨一般,带着不可毁灭的攻势。
欧阳错一挥手长剑出动迎面而来挟着雷声雨声的暗器一般的枯枝断叶,叮叮当当的落地,其声凌厉刺耳。
虽然他们久经沙场,可是这一奇特的事件防不胜防,所以很多人中了招,不时的倒退,吃疼的发出呼声,欧阳错也不例外的被一片落叶扫到,那力量竟然不亚于暗器,疼痛难耐,身子倒退两步方站定。
只见他身后的数人,很多受伤了,其余的人一边扶着受伤的人,一边舞动长剑,隔开还在飞舞的枯叶。
凤阑夜一招得手,陡的一收手,长裙在空中舞动,好似世外谪仙,缓缓的降落下来,定在门前,周身的寒气,嗜血的开口。
“欧阳错,你还要本王妃交出人来吗?”
大将军欧阳错,没想到今儿个竟然莫名其妙的吃了一次闷亏,看来是他大意了,做梦也没想到这小丫头如此厉害,而且她竟然用琴音操控着周围的东西,使得这些废物锐利如暗器,这究竟是什么武功,真是闻所未闻,而且他猜测,这武功还没练到顶峰,否则今日他们只有一个下场,全都死。
当下身子往后一退,冷沉的望向高首的丫头,一挥手命令:“走。”
不走将会更难堪,想他堂堂一个大将军,在战场上战无不胜,胜无不克,没想到今日竟然葬送在一个小丫头身上,还有何脸面留在这里。
欧阳错一声令下,手下众人纷纷上马,没受伤的人带着受伤的人,欧阳错自己也翻身上马,一行人迅速的离开齐王府,狂妄而来,狼狈而去。
齐王府门前,众人皆敬佩的望着凤阑夜,心底赞叹,小王妃太厉害了,尤其是刚才的一招,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千渤辰不愧是夔机老人的手下,对于武学颇有研究,脸色一瞬间闪过错愕。
难道这就是失传了很久的武学秘诀,音杀?
以前只听说过,没想到今日竟然有幸一见,不过这小王妃似乎修炼不够,如果这音杀修炼高深,听说出招必死。
司马雾翦和花萼等人已冲了过来,紧张的追问:“你没事吧。”
“没事。”
凤阑夜摇头,她是真的没事,把手中的绿倚琴递到花萼的手上,掉头望向门前的柳管家:“把所有受伤的人全部抬进王府医治,另外,马上帮我做一件事。”
柳郸那叫一个恭敬,垂首等候:“王妃请吩咐。”
“立刻给我发布出消息,就说大将军欧阳错的女儿善妒,毒杀安王府的侧妃,大将军欧阳错护短,竟然带人打上了齐王府。”
既然欧阳错胆敢挑衅她,那么她送他们欧阳家一个大礼,恃宠而骄的臣子向来是皇家的大忌,他今儿个是自找的,相信皇帝心里必不悦,齐王府再怎么样,也是皇家的人。
柳管家得令,应声准备下去办事,身后的凤阑夜又叮咛了一句:“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流传出去。”
“是。”
齐王府有齐王府的渠道,这点小事自然不成问题。
凤阑夜吩咐好,便拉着司马雾翦的手走进了齐王府,身后跟着各自的丫头,不远处,穿着侍卫服的千渤辰,一脸的若有所思,这个女人真的很狠,而且心计很深,她这么一出手,不但挑动了皇家和欧阳家的矛盾,还会顺利让司马雾翦成为安王妃,没想到连久经沙场的欧阳错,都失了一着。
消息很快传遍了安绛城,欧阳错成了持强傲慢的臣子,连皇家的人也不放在眼里里,自己的女儿毒杀别人,他还领着人打到齐王府去了,打伤了王府数十名的侍卫,最后还想对小王妃动手,幸好王妃有些自保的能力,所以才没受迫害,要不然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一时间,此事被传到沸沸扬扬。
齐王南宫烨也得到了消息,立刻赶回了王府,领着月瑾和月縠二人进了莲院。
银哥儿老远便叫了起来:“爷来了,爷来了。”
一阵风吹过般,南宫烨闪了进来,快得如幽灵,厅内的人只觉眼影一花,这人便到面前了,厅内的几人咋舌。
叶伶和叶卿还有花萼赶紧退了下去,南宫烨一伸手拉过凤阑夜的手,上下检查了一番,确定这丫头没事才放下心来。
凤阑夜虽然没事,可看到这个男人似乎很关心她,心没来由得变暖,而且愉悦。
南宫烨确定她没事之后,瞬间,周身染上了怒意,立刻朝身侧的月瑾命令:“立刻去晋王府跟晋王调出五百精兵来。”
“王爷,这?”
月瑾迟疑了一下,那南宫烨已一记冷眼射过来,他哪里敢多说半分,应声退了出去。
爷调兵将想做什么,他心知肚明,不过也的秉性一向如此,嚣张怪癖,不惹他便罢,惹了他很少能全身而退的,何况那欧阳错还惹到他在意的人了,更是该死。
凤阑夜没做声,她知道南宫烨是想教训欧阳错,而且就算教训了,皇上也没话说,因为这欧阳错再功高,也是一介臣子,竟然带人到王府上闹事,还打伤了王府内的很多人,南宫烨若不出手,只怕别人反而会笑话齐王府的无能,所以凤阑夜才会不说话。
这里,南宫烨伸出手揉揉凤阑夜的秀发:“这欧阳错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本王不会饶了他。”
说完便走了出去,这一次,凤阑夜竟没有拒绝他亲昵的动作,只呆望着他狠绝挺拔的身影,好似带着一抹暴风雨般的杀气,很快消失在莲院内。
月瑾很快从晋王手中调了五百精兵,其实爷手下有人呢,只不过那些人不宜动用,所以才会从晋王也不问齐王府何事调兵,或者他知道,但想看好戏,所以装着不知道,不过他却得到了另外一种版本,此刻在晋王府内恼悔,他早就知道这丫头不凡,当日怎么就没把揽了过来呢,不过现在也不迟,她还那么小,就算嫁进齐王府,也还是完璧之人,他完全可以想办法把她弄到自己的身边,晋王南宫卓打着如意算盘。
“秋桐。”
秋桐立刻走了出来:“王爷有什么吩咐。”
“把蓝姬秘密带过来,我要见她。”
“是的,王爷,奴婢这就去办。”
秋桐退了下去,书房内,南宫卓陷入了若有所思。
齐王南宫烨领着五百精兵闯进了大将军欧阳家,把欧阳家上至欧阳错,下至奴役,全都打伤了,然后领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欧阳府。
此事震惊了朝野,大臣们纷纷上表,各执其言。
皇上立刻召了齐王南宫烨和大将军欧阳错进宫。
欧阳错虽然被打伤了,不过南宫烨倒霉要了他的命,所以他仍能行走。
二人在上书房内虎视眈眈的相见,然后一甩袖,同时望向高首的皇上。
昊云帝扫视了下首的两人一眼,望向大将军欧阳错,脸色冷冽难看:“欧阳爱卿乃一国之将,怎能带着人前往齐王府闹事呢?现在整个安绛城都流传着这件事,你说朕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昊云帝仔细掂量过,这件事虽然过于惊人,不过传得如此迅速只怕也是有心人为之,眼里深幽的瞳光变幻莫测,阴沉沉的望着欧阳错。
欧阳错心惊,虽然皇上一向对他纵容,可不代表她可以无法无天。
此事他所作的事确实有欠深虑,因为听到一向深宠的女儿被打,只想着给女儿报仇,所以有欠考虑了。
这一次的时间上,他是输了一着,垂首沉声:“请皇上治老臣的罪。”
“哎,昨日,安王来见朕,说要降安王妃为侧妃,朕阻止了,可是竟然闹出这等事来,若是朕坐视不理,只怕天下的百姓说朕糊涂,一个毒害人的女人,怎可当得王府的正妃,所以朕决定了,准了安王的建议,安王妃降为侧妃,原侧妃为安王妃,希望欧阳将军谨记此次的教训。”
欧阳错脸色黑了下去,没想到他非但没帮了女儿,反而害女儿成了一个侧妃,心里懊恼不已,可是又无计可施,皇上既然开了口,就容不得反驳,而且皇上之所以如此做也是警告他,别以为他功高劳苦,便可以无法无天,他是讲究情理之人,功劳再大,于理不合,一样废除。
欧阳错垂首应声:“臣无话可说。”
是啊,他能说什么,现在整个安绛城,也许整个天下人,都知道他们欧阳家仗着位高权重,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若是再有差,只怕满府即逃不过去。
昊云帝挥手:“你下去吧。”
毒医王妃 莲院满庭香 第72章 银哥儿是乖鸟
欧阳错退了下去,上书房内就剩下皇帝和齐王南宫烨了。
皇上的脸色冷沉,眼瞳莹寒,深沉不可揣测,直盯着齐王南宫烨,只见南宫烨五官清润,俊美不可方物,坦然的望着皇上,全无半点不妥,似乎他所作的事理所当然的。
“烨儿,你让朕怎么说你呢?即便欧阳将军有错,可他仍是我们天云皇朝的护国老将,你怎能带着人进将军府把所有人都打了呢?”
“父皇其言差矣,堂堂齐王府难道真的任人欺凌不成,儿臣做不到。”
南宫烨声音依旧温和,不过话里的意思却是不容拒绝的。
昊云帝望着他,好半天才低首,挥了挥:“下次别再如此莽撞了,下去吧,父皇累了。”
这些做儿子的个个都不省心,他还真是累啊,皇帝靠近后面的软榻上,微闭上眼睛,不再看南宫烨,南宫烨并没有多说什么,悄悄退了下去。
至晚上,圣旨便到了安王府,安王南宫昀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本来他威胁欧阳晴把她的事迹败露出去,谁知这女人宁死也不愿意去皇上那儿说,所以自己一怒前去找父皇,只是被父皇拒绝了。
欧阳晴知道南宫昀进宫,便回欧阳家哭诉,将军欧阳错一向宠女,听到女儿如此说,果然动怒了,没想到意外之中竟然帮他安王达成所愿了。
南宫昀连晚备了马车,前往齐王府去接雾翦,现在自己总算做了一件对得起她的事了,让她如愿成为安王妃。
齐王府的莲院内。
花厅内,凤阑夜握着司马雾翦的手:“安王大概马上就到了,这次回安王府去,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你才是安王妃,王府内该整顿就整顿,该换人就换人,绝对不能有半分心软,那些人是欺软怕硬的主,还有府中的小妾,上次我本想教训她们的,因为时间紧迫,此次回去,你也多整顿,别忘了安王的心在你的身上,只要你做事坦然,理直气壮,没什么好怕的。”
凤阑夜神情冷然,说得天经地义的样子,一侧的花萼和叶伶二人听得满脸黑线条,心里暗念,幸好齐王府什么女人都没有,否则依小王妃的个性,肯定给王爷全治死了。
司马雾翦心情辗转反复,此刻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本来以为自己是帮助了这小丫头,谁知道因为自己的善念,现在反而是她帮助自己的多,千言万语只能化作沉默,双手紧握着凤阑夜,这几日她已经想清楚了,这次回安王府,哪些女人安分便罢,若再不安分,她绝对不会轻饶了她们。
“嗯,我知道了。”
雾翦总算点头,厅外已传来小丫头的声音:“小王妃,柳管家过来了,说安王府来人了。”
果然来了,还如此快,凤阑夜微点头,安王对雾翦倒是真心的,罢罢罢,皇室之中能有这等情义已属不易了,但愿雾翦以后能走得顺一些。
“嗯,知道了,告诉他,我们待会儿过去。”
凤阑夜吩咐,小丫头应声走了出去,凤阑夜握着雾翦的手,两个人起身,一起往外走去,仔细的接着说。
“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多舛,即便躲避,只怕也躲不过去,所以该如何做,便如何做,用不着躲避。”
“嗯。”
雾翦随着她的说话,点首,渺渺数道身影倒映在长廊之中,月色氤氲,寒冷的夜风轻拂过,众人忍不住轻索,冬夜清冷啊。
齐王府的大厅里,南宫烨正陪着南宫昀等候着,二人说着一些朝堂上的事,是南宫昀有些心不在焉,不时的张望着门口,直到有人走了进来,他陡的站了起来,望了过去。
凤阑夜让过身子,身侧的司马雾翦走了出来,呆望着南宫昀。
几日没见,可看出南宫昀确实憔悴了一些,不由得心疼,这个男人她还是爱着的,趋步上前走了几步唤了一声:“你来了?”
“嗯。”
南宫昀看到司马雾翦完好无缺,脸色也红润,一颗心总算放下了,本来听说她又受了伤,他就想过来了,不过后来挨着性子等父皇的消息,总算有了旨意,他才过来接她回府。
“我接你回安王府。”
两个人一起挽着手回头望过来。
正厅里,掌着灯,灯光清晰的照着凤阑夜的脸,清艳娇丽,少了凌寒之气的她,就像邻家的漂亮的女孩子一样随和,唇角点了若有似无的笑意,点首:“回去吧,安王好好待她。”
南宫昀扶着司马雾翦离开,司马雾翦什么都没说,说感谢分明是亵渎了她的一份心,所以她把那份情义埋在心底。
凤阑夜没忘了吩咐一声:“柳管家,送安王爷安王妃回府。”
“是的,小王妃。”
柳管家应了,飞快的往外走,厅内,凤阑夜缓缓的转首,望着大厅一侧的南宫烨,精雕细琢的脸上,狭长的眉下,深邃的眼眸像一潭难以估摸的深潭,幽暗神秘,薄唇为向上扬起,勾勒出有没的弧线,似笑非笑,虽然很浅,可是却如同山涧的泉水般,清透务必,沁人心脾。
但这只不过是他的表相,真是的他却是嗜血残忍的,好似地狱的修罗,他究竟为何隐藏着这样的一面。
凤阑夜猜测着,脸色染上阴暗,南宫烨慵散磁性的声音扬起来:“阑儿想什么呢?”
现在他叫她阑儿,凤阑夜也没有最初的反感和恶寒,虽然仍有些不习惯,但心知肚明,自己抗议也无效。
“戏已落幕,是不是该散了,王爷。”
“那方唱罢,这方登场,阑儿,我们继续演?”
南宫烨眉梢轻挑,轻波荡漾,一脸的意兴阑珊,明明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邪魅万分。
凤阑夜一听他的话便恼了,脸色一黑,双手环胸,一身的正气凛然。
“南宫烨,演什演,你做梦吧,我有洁癖。”
说完一甩手走了出去,只留给南宫烨一个纤细傲气的背影,厅堂内的男人,出尘的五官上布着无奈,轻喃了一句:“我也有洁癖,不是正好演吗?”
可惜没人理会他。
凤阑夜出了厅堂,领着花萼和叶伶回了自个的院子,谁知道刚进去,便听到银哥儿说得欢:“爷来了爷来了。”
凤阑夜脚下一滞,有没有这么夸张啊,知道那家伙身手了得,但这也太快了吧,明明她先走的,气冲冲的闯了进去,花厅内的灯下,不是南宫烨又是何人,正喂银哥儿吃食呢,那银哥儿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没看到这主子想了,那叫一个欢,边吃边叫:“爷来了,爷来了。”
一抬首看到凤阑夜走进来,立刻摇晃着小脑袋瓜儿。
“小王妃真漂亮,小王妃真漂亮。”
南宫烨一听,唇角潋笑,轻轻敲了银哥儿的脑袋一下:“怎么抢了爷的话。”
凤阑夜冷瞪着这一人一鸟,还别说真的相映成趣,不过这会儿她可美功夫欣赏他们俩的风姿,脸色一沉便待发作,身后的花萼和叶伶早恭身开口:“见过王爷,奴婢们先下去了。”
南宫烨一侧首,双眸耀了灯光的轻辉,愈发的轻冷,幽暗,深不可测,周身罩着幽冥之气,好似天狱的修罗,唬得花萼和叶伶等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心下明白,虽然爷对小王妃柔和,可是对别人永远是冷漠如冰的,南宫烨一挥手,凤阑夜身后的下人都退了下去。
凤阑夜脸色一沉,她们可是她的丫头,她还没说准了呢,怎么便走了,虽想发作,不过知道,她们若是留下,南宫烨可不会轻饶了她们,最后方作罢,咬牙瞪视了南宫烨一眼,走了过去。
“说吧,这么晚了,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听琴,睡不着。”
暗处的月瑾和月縠还有千渤辰等人皆瞪目,然后翻白眼,若不是亲耳听到,还真不着调爷这么闷马蚤,你说想听琴就听琴吧,偏还说自己睡不着,他有睡不着的时候吗?
不过花厅的凤阑夜一听南宫烨的话,一收冷寒,神色竟柔和了几分,慢慢走到南宫烨的面前。
“老规矩,一首曲子一个问题。”
南宫烨眯起眼睛,慑人的光华流转出来,惑人至极,换做任何一个女子只怕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可惜凤阑夜现在已习惯了,她想了解别的事。
“好,”南宫烨邪魅的瞳仁中闪过深幽的火焰,点首。
凤阑夜总算不再多说什么,掉头命令外面的花萼:“把我的琴取来。”
“是,”好几道声音响起。
花萼和叶伶等人退出去,有人拿琴,有人抬琴台,很快便把琴架好了,退出去。
花厅里,凤阑夜一不多说话,轻快的走到琴架前,跪坐下来开始抚琴。
她抚琴的时候,优雅动人,整个人沉浸在音乐中,好似和琴融为一体了。
不远处坐着的南宫烨,眼神愈发的幽深,欣长的身子歪靠在椅背上,此时的他一扫先前的慵散,带着若有所思,微阖上长睫,好似慢慢的品味着其中的细味,其实脑海正在思索着。
这阑儿的琴听来是在没什么玄妙之处,为何千渤辰却说她的琴是失传已久的音杀琴技?
音杀由来已久,只有听说,从来没有见过,没想到阑儿竟然习得,难道说这门绝世的武功心法,却隐藏在云凤国内?
南宫烨一边听音乐一边思索,不知不觉中,一首曲子过去了。
凤阑夜并没有停,琴音一转,这一次音调高昂了许多,好似万马踏浪,云海奔腾,更似十面埋伏,激越不已,听得人心情激动,周身的血脉都高涨起来。
花厅外,莲院内的小丫头们都站在石阶下倾听着,好似被石化了一般。
不但莲院,就是整座王府,廊下,过道里,还有院子里,所有人都站立着,痴听小王妃弹的曲子,真好听啊。
莫怪安绛城的人都说小王妃的琴技是天下一绝,确实是名不虚传啊,就是他们这些不懂琴的人,似乎也能领略其中的风马蚤,这才是琴之高境吧。
这一首讲万马奔腾的曲子很快完了,凤阑夜本打算在弹,但南宫烨已闪身而起,一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不是不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心疼她的手。
这一曲其实庞大浩瀚的曲子颇费手力,只怕她的手指已负了伤,又怎能再弹下去。
南宫烨捉起她的手看过去,果然有丝丝的红腥,沾染在指尖上,瞬间,南宫烨的脸色深沉下去,周身染上冷冽,暗沉的嗓音带着几许锐利。
“下次不许如此不爱惜自己了,若再这样,我就生气了,从此后不许你碰琴了。”
他霸道认真的说着,唇角流淌着寒意料峭,明显的可见他的心里是确实恼了,不过凤阑夜却觉得心里很高兴,这男人是真的关心她,她可以感应得到,好人歹人还是分得清的,她只是迷茫,他为何就要对她好呢?从来以为人对人好一定是有目的的,可是直到现在看来,她也没卡怒道他对她有什么目的,所以心里既紧张,却又透着高兴,俏丽的双瞳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须臾,眼里竟然酸酸涩涩的,垂首低喃着:“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
“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看她小小的瘦弱的身子内似乎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南宫烨虽然不明白这小丫头为何会如此的决绝难过,可是他是真的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的。
南宫烨一撩袍摆,竟直接撕了自己名贵的袍摆,扯了一小截给她绑了几个冒血的手指,凤阑夜见他动作笨拙,很显然是不善于做这个的,不由得扯了蠢笑一下,伸手抽回自己被包扎得很难看的手指头晃了晃。
“太夸张了吧,只是有点红而已,用不着包起来的。”
她话一落,南宫烨有点窘,赶紧拉了她坐到一边:“不是说问我问题吗?本王困了。”
凤阑夜抿紧唇,想笑,不过最后忍住了,没有拒绝他的动作,坐在他身边,想了一会儿认真的问。
“我想问你,为何那日我会在楚王的大船上。”
若不是因为在他的大船上,她也不会认定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了,还以为自个差点做个违心之人,幸好发现得早。
“喔,因为当时别的船没有空位了,都装满了东西,只有他的船空着,所以便捎你回天云皇朝了。”
南宫烨知道楚王动了她什么心思,眼神幽暗下去,心中冷哼。
南宫烈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连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这么小的人都利用,皇位若真的落到你的手上,还顾天下的苍生吗?
凤阑夜听了这话,有些啼笑皆非,没想到只是因为楚王的船上有空位,所以她被他顺带带了回来。
可笑。
不过心里是真正的放下了,以后她和楚王府再也没有半点关联了,不过该送的信还是要送的,楚王不是想要知道南宫烨有没有隐藏身份吗?她正好将计就计,凤阑夜打定如意算盘,接着问第二个问题。
“你是不是想查清玉妃娘娘的死因?”
她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想帮他,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帮助她,现在该轮到她来帮助他查清一些事。
南宫烨的脸色陡暗,眼瞳变幻莫测,之间冰凉一片,凤阑夜伸手握着他,知道这是然他敏感的话题,不过她握着他的手,南宫烨倒好多了,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发雷霆之怒,只是深沉的望着凤阑夜。
“阑儿为何想问这个问题?”
“我会帮你查清玉妃的事,如果玉妃的死真的有什么秘密的话,我想暗中的人一定注意着你的动向,但没人在意到我,所以我会帮你查清这件事。”
凤阑夜一说完,南宫烨神色瞬间罩上寒芒,冷然的摇首:“阑儿,这是我的事,你不可冒险,这不是你想想的那么容易,若是让人知道你在查这件事,只怕就危险了。”
凤阑夜知道他担心她,心里柔软异常,但她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我说过的话从不更改。”
斩钉截铁的声音显示她的决心,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南宫烨知道她的倔强,定定的望着她,须臾,无奈的伸手捏了她的鼻子,缓声开口:“那么必须在我的同意下再做,别私自调查。”
“嗯。”
枫林那爷点首算是应了,其实真的遇到状况了,她哪里真的等他同意了,不过应付过去倒是真的。
两个人态度很亲昵,花厅一角的银哥儿,忽然叫了起来。
“羞,羞,羞。”
凤阑夜一怔,只见南宫烨动作亲昵的捏她的鼻子,两个人的姿势也有些暧昧,靠得太近了,连彼此身上的幽香都感受到了,凤阑夜头往后一让,赶紧站起身正色。
“我累了,王爷还是快回去吧,天色已经晚了。”
南宫烨看她紧张的样子,不忍再逗她,今儿个两个人算是有一大步的进展了,阑儿不再排斥他,都乖银哥儿坏事儿,南宫烨起身,冷瞪了银哥儿一眼,心里想着,真该烤了这只鸟,银哥儿完全当凤阑夜是主子了,一看到南宫烨起身,还不忘在后面叫。
“爷走好,爷走好啊。”
南宫烨负手走了出去,厅外,花萼和叶伶刚才听到银哥儿的话,正猜测着王爷和王妃做什么了?要不然银哥儿怎么说了羞羞呢,难道是俩红的事,一众小丫头猜测着,一看到王爷走了出来,恭敬的跪安:“王爷。”
“起来吧。”
南宫烨落地无物的轻走了出去,欣长的身影融在月色中,雅竹一般卓绝优雅。
花萼和叶伶从外面冲了进来,奔到凤阑夜的身边,之间小王妃脸色娇艳,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的红,花萼调侃的问着:“主子,刚才发生什么事了?银哥儿叫得那么欢。”
凤阑夜抬首,见两丫头严重的促狭,不由得红了脸,瞪了银哥儿一眼,发着狠。
“赶明儿个一定烤了这只鸟。”
银哥儿抖索了一下小脑袋,想不明白又怎么得罪这小主子了,等到她走了出去才叫着。
“银哥儿是个乖鸟,银哥儿是个乖鸟。”
花萼扑哧一声笑了,朝亭内叫着:“你是个马屁鸟,还乖鸟呢,明儿个烤了。”
银哥儿算是倒了霉了,立马不出声了,想象着把自己烤了的样子,越想越害怕啊,所起了小脑袋,得出一个结论,这主子一个比一个狠。
雾翦回了安王府,凤阑夜也放下心来,现在的她是安王妃,那欧阳晴段时间内只怕不会对她下手,而且雾翦一定会想办法对付的。
接下来的日子很清闲,这一日,凤阑夜来了兴致,唤来花萼和叶伶,准备出府逛逛,一直待在府里有点闷。
两个小丫头本来就喜欢玩,所以立刻便点头同意了,这次凤阑夜没带多余的人,只唤了千渤辰一人跟着,千渤辰着了便服,随身跟在马车后面,一路保护凤阑夜。
大街上,人来人往,很热闹,香车宝马川流不息。
马车内,花萼掀起帘子往外看,看的兴趣盎然,倒好似那被关在牢中的鸟雀,对什么都稀奇。
凤阑夜透过帘子往外看,街道边的谱子确实挺豪华的,念头一转,决定去自家的铺子看看,清冷的声音响起来:“和福,去太和街。”
前面的车夫应了一声,马车往太和街行去。
谁知道刚转了个弯,便听到前面哎呀一声叫唤,马车似乎有些失控,马车夫和福用力的一拉缰绳,骏马前蹄扬起,马车内的人全后掀去,好在凤阑夜反应快,一伸手抓住壁柱,才没掀过去,花萼和叶伶就没那么幸运了,头朝一侧的厢壁狠狠地撞去,待到马车停住了,不由得大怒,超前面驾车的和福叫起来:“和福,你发什么神经。”
马车夫和福总算反应了过来,惶恐的开口。
“王妃,没想到这女人突然冒出来了。”
马车后面的千渤辰已翻身下马查看,很快回到车前禀报。
“王妃,有人被吓昏了。”
“嗯?”
凤阑夜眉一蹙,掀帘往外看了一下,马车前面果然有一个女子昏迷了过去,旁边还有一个小丫头在轻唤,四周已陆续有人围了上来,花萼一见赶紧跃下马赫,伸出手扶了主子下来,走过去查看。
围观的人自动让了一条路,凤阑夜领着花萼和叶伶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只见地上的女子脸上罩着薄纱,却因为马车的撞击,此时倒在地上,那薄纱被风吹掀翻,露出她的一张脸来,竟然倾城绝艳,完美无瑕,围观的人群立刻发出一声惊呼,竟有人叫了起来。
“这不是雪雁楼的蓝姬姑娘嘛,没想到竟然被撞了。”
雪雁楼乃是一家青楼楚馆,凤阑夜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青楼中竟有如此美丽的女人,自古红颜薄命,不知是她的幸还是不幸,不过这女子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她刚想着,便听到身侧花萼低呼出声。
“五公主?”
凤阑夜错愕,方明白自己为何觉得眼熟,原来女子乃是云凤国的五公主凤阑婳,没想到两个人在这里相遇,更没想到她竟然成了青楼的名女支。
花萼激动的走过去扶起了地上的人,抬眼望着自个的竹子,凤阑夜未言语,伸出手来拈上凤阑婳手臂,仔细把了脉,发现她的脉象平和,并没有什么大碍,却为何晕了过去,心里一念,飞快的伸出手点了她身上的两处|茓位。
凤阑婳咳嗽了一声慢慢的醒转过来,长睫抖动了两下,睁开了眼睛,那眼睛漆黑如点墨,清透无比,望着凤阑夜,慢慢的激动起来,抬起一只无力的手指着她,好半天放开了口。
“你,你是?”
凤阑夜瞄了一眼围观的人,此地说话多有不宜,便柔声开口:“姑娘,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凤阑婳似乎也觉出了不妥,抿紧唇点首,一滴眼泪滑落下来,我见欲怜,动人心扉,围观的人中友很多男子更是恨不得上前一步保护着这样的女子,不过有齐王妃在场,哪里敢放肆。
凤阑夜示意花萼和另外一名婢子扶着凤阑婳,随着凤阑夜身后一起上了马车,先前围着的人也陆续的散了。
凤阑夜吩咐了马车夫就近找一家茶楼停下。
时近中午,茶楼里的人不多,倒是酒楼饭馆的人多一些,所以她们选了二楼的雅间坐下来。
雅间内没人的时候,凤阑婳激动的伸出手拉着凤阑夜的小手。
“九妹,果然是你,我一直想见你,都没办法见到你。”
凤阑夜点首,并不如凤阑婳的激动,相反的黑色的瞳仁中布着若有所思,倒是一侧的花萼激动的趋步上前跪拜:“花萼见过五公主。”
凤阑婳侧首望了一眼花萼,很高兴的伸出手拉她起来:“好,好,花萼护主不错。”
凤阑夜清冷的开口:“姐姐还好吗?”
她的不卑不亢,清冷淡定,五公主凤阑婳有些不太习惯,记忆中的九妹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看到她该早扑进她怀里撒娇的,为何如此冷情,不过却没有多想,身为亡国的奴隶,处在那样的逆境下,是人肯定会变的,幸好她成了齐王妃,可是自己,云凤的第一美人凤阑婳却成了青楼的名女支蓝姬,心不由得刺痛起来,难道说红颜多薄命?
不,她不甘心,凤阑婳想着便笑了起来,氤氲美丽,再次伸出手抓住凤阑夜的手,眼瞳中慢慢的凝聚起泪水。
“怎么会好,阑夜,你不知道,当日晋王带我会安绛城,却把我扔进了青楼里,我过的日子真的痛不欲生!”
她说完便垂泪而泣,那模样儿真的是活脱脱的一个水做的人儿,玲珑剔透。
花萼见了,不由得心疼,在一侧劝慰着:“五公主,你别再伤心了,现在公主是齐王妃了,她一定有办法救你脱离苦海。”
五公主凤阑婳抬起满是泪痕的娇容,满怀希望的望着凤阑夜,好似玉露凝珠,更似秋蓝绽霜,让人不忍拒绝这样子的她。
可偏偏她遇上的是凤阑夜,她生来个忄生冷情,此时不见激动,反而疑云顿生。
五公主凤阑婳经历过这么多,似乎不应该再试如此脆弱的一个人,她此刻的脆弱似乎不合常理,不过她还真相看看她想干什么。凤阑夜不动声色,伸手握住五公主的手:“姐姐希望我怎么做?既然是晋王南宫卓把你留在雪雁楼里面,只怕妹妹就是想伸手,那晋王也不会放了你的,这该如何是好呢?”
凤阑婳宛若美玉的面容上一刹那的错愕,没想到妹妹如此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垂首流泪。
雅间内只闻细细的啜泣声,再无其它的说话声。
须臾,花萼叫了起来:“王妃,不如我们帮五公主赎身,然后带她进齐王府,奴婢想,晋王一定不会为难齐王。”
花萼的话音一落,凤阑夜眼神攸的一暗,只是侧首望着五公主凤阑婳,她的眼里一闪而过的神采,再抬首时,咬着双唇,唇上点点溢红,带着一抹妖娆。
“姐姐若是脱离了苦海,一定感谢妹妹的大恩大德。”
“公主?”
花萼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凤阑夜刀光一样的寒芒射了出去,花萼后知后觉的想起公主曾说过的话,不由得身子一僵,再不敢开口多说一句话,心内已懊恼不已,有什么事公主会处理的,有她什么事啊,便不再多说话。
凤阑夜伸出手握着五公主凤阑婳的手,轻声的开口。
“姐姐放心吧,此时不着急,容妹妹回去后和齐王商量,看能不能找一个两全的法子,最好是和晋王打过招呼再赎了姐姐的身,若是贸然行事,只怕晋王会闹出事来,他可不比一般人。”
凤阑婳错愕怔忡了一会儿,最后只能点首。
凤阑夜已起身了:“姐姐安心待在雪雁楼,妹妹会想办法的。”
“嗯,谢谢妹妹了。”
凤阑婳眼睁睁的看着凤阑夜走了出去,外面的小丫鬟走了进来,恭顺的开口:“蓝姑娘,你看此事”
房间内的人,一扫先前的柔弱无助,此刻双瞳中闪过狠戾的光芒,缓缓起身,优雅的弹了弹身上起皱的云衣,站到窗前,望着从茶楼走出去的小丫头,唇角浮起冷笑。
没想到当日的小九儿,今日竟然如此心狠,自己掉在幸福窝里,竟然不救自个的姐姐,好,很好。
她蓝姬岂会是吃素的,小九儿,若是有一日我飞上枝头,必报今日之耻。
她刚才的推搪之词,她岂会不知,蓝姬伸出手一掩脸上的轻纱,冷声开口:“走吧。”
“是,蓝姑娘。”
一主一仆二人下了楼离去。
因为遇到五公主凤阑婳这件事,凤阑夜再无心情逛街和考察自家的铺子,吩咐了马车夫驾车回王府。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马车内的气氛阴沉凉飕。
花萼心知肚明主子为何生气,当日她已经和她说的很清楚了,没想到自己仍然犯忌了,此时一声不敢吭。
一回到王府,凤阑夜便领着花萼和叶伶进莲院。
内厅之中,花萼跪在郑重,垂首望着地面,听凭主子惩罚,凤阑夜清眉冷蹙,韩瞳幽深,戾薄的话响起:“花萼,我的话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从今日起,你不必侍候我了,有着叶伶和叶卿侍候我。”
“主子,花萼知错了,花萼再也不敢了,你别赶花萼离开你。”
花萼一听凤阑夜的话,脸色早变了,赶紧磕头,一侧的叶伶和叶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先前叶伶只在雅间外面,并没有入内,里面只有花萼侍候着,谁知道王妃一回来便大发雷霆之怒,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莲院的几个小丫头都跪了下来,替花萼求情。
“王妃,你绕过花萼姐姐吧。”
“饶过她吧。”
此起彼落的声音响起来,凤阑夜冷沉着脸望过去,其实她并不是全无人忄生,只是为了让花萼记住这个教训,否则会害死她们的,凤阑夜沉着的命令。
“要留下也行, 立刻去领二十板子,另外从此后在莲院负责打扫事宜,若是表现好了再说,若是还不清楚自己的本分,便撵出王府去。”
凤阑夜话音一落,花萼赶紧点首:“奴婢愿意领罚,奴婢什么都愿意,只要不撵花萼离开就是。”
花萼哭了起来,凤阑夜闭上眼睛,面无表情的挥手。
叶伶和叶卿扶了她出去,对于主子和花萼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叶伶她们不敢妄自猜测,总之肯定是花萼做了什么惹恼王妃的事了。
众人退了下去,花厅寂静无声,凤阑夜闭上眼睛思考凤阑婳,陡的睁开眼睛朝外面唤了一声:“千渤辰。”
千渤辰闪身出来,这次他穿的依旧是自己的黑色锦衣,内敛冷酷,面无表情的抱拳。
“见过小王妃。”
“立刻给我去查蓝姬的事,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是,属下立刻去办。”
千渤辰刚想走,凤阑夜唤了一声:“等一下,还有雪雁楼的事,去告诉你们王爷,那雪雁楼一定是南宫卓的产业。”
“是,小王妃。”
千渤辰闪身离去,凤阑夜已大致猜估出一些眉目,这些事一定是南宫卓在后面操控的,他想让蓝姬进齐王府,让她进来干什么,难不成是想勾引南宫烨,凤阑夜脑海中一闪而过年头,最后竟然哑然失笑,若是他们知道南宫烨是短袖,不知道会作何之想。
叶伶领着两个小丫头从外面走了进来,恭顺的开口:“小王妃。”
凤阑夜站了起来,今儿个本来好好的兴致,生生被破坏了,她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待会儿给花萼送点药去。”
“是,王妃。”
叶伶伸出手扶了主子进去休息,对于她们之间的事,可不敢有半分的非议。
一天后,千渤辰便带来了消息。
“禀王妃,蓝姬是晋王南宫卓的人,现在虽在雪雁楼挂牌,但卖艺不卖身,千金之价。”
凤阑夜唇角挽笑,一只手端着茶盅,上面的梅花点点似血,开的芬芳夺艳,真是好看。
“好,我知道了,看来我要去雪雁楼走一趟,看看里面藏了什么秘密。”
她轻抿了一口茶,凉凉的开口,谁知道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道冷沉霸道的话响起。
“不行,这种事还是让本王来办,你去那种地方干什么?太危险了。”
一身白衣的南宫烨从门外走来,银哥儿一看到他,便叫了起来:“爷来了,爷来了,银哥儿想爷了。”
这家伙是被那些小丫头调教得越来越厉害了,橘子说的越来越长,成串成串的马屁话都会说了。
凤阑夜在花厅内瞪了它一眼,死鸟,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想爷了。
南宫烨理也不理银哥儿,高大的身躯径直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站在凤阑夜的面前,千渤辰一看少主出现,身形一动便退了出去,厅内极安静,凤阑夜低头喝茶,并不理会南宫烨,也不看他。
须臾,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我是说我的决定,可没问你同不同意。”
南宫烨白裳如雪,映衬得五官如诗如画,三千青丝如锦绸,披散在肩上,举手投足,潋潋生华,黑色如曜石的眼瞳,深邃神秘,变幻莫测,组后唇角勾起清淡的笑意。
“那么我们一起去。”
知道阻止不了,倒不如一起去。
凤阑夜诧异的挑眉,她以为他会组织自己去的,没想到竟然要一起去,不过一起去还真有点烦,放下手中的茶杯,托着腮望着南宫烨,认真的强调。
“一起去不是问题,不过你要听我的安排,否则免谈。”
“呃?”
南宫烨挑眉,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正想问凤阑夜。
小丫头已动作利索的起身,一伸手拉着他的大手往屋冲去,南宫烨的注意力便转移了,眼睛移向拉着自己的手,很小,很嫩滑,自然的反握着自己的手,竟令他的心没来由的一篇柔软,似乎再没有比这一刻令人动容了,也就由着她一直拉着他进了她的寝室。
“坐下。”
莲院满庭香 第073章 吃醋
凤阑夜拉着南宫烨一进寝室便命令他坐下来,南宫烨飞扬的眉梢挑起,长这么大还没人命令过他,一般人都畏惧他如虎,就是父皇对他也总是无可奈何的多,现在这小丫头竟然命令他,感觉怪而新鲜,所以一点不反驳,依言坐了下来,不解的问。
“做什么?”
“化妆,你以为你这副祸国殃民的模样进青楼,不会有影响吗?只怕不消片刻便会有人知道齐王大驾光临了。”
这话她倒是说得对,雪雁楼确实是二皇兄晋王的产业,里面自然后会有很多眼线,只要他本尊一出现,只怕便有人禀报给二皇兄了,所以改变一下也没有什么错,只是这小丫头会把他改成什么样子呢?
南宫烨想着,微睑上眼眸,享受着她指尖的嫩滑,细细腻腻的扫过他的面颊,她身上清新的香味儿,不时的钻进他的鼻子里,完全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
凤阑夜很快便帮他整理好了面容,先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南宫烨忍不住望向梳妆台上的鸾镜。
只一下便僵住了,这是什么见鬼的容颜,一对朝天的八字眉,又短又粗,两角往上吊,一看便是凶像,再看完美无瑕的肌肤此时好似生病了似的蜡黄一片,三千青丝挑起一些,歪扎在头顶上,滑落一些遮盖住半边的脸颊,使得那张丑脸格外的骇人,让人不住想退却三步的样子。
“该死的。”
南宫烨忍不住先打了一个颤,他一向有洁癖,看到这样子的自己都鸡皮疙瘩冒起来了,一脸凌寒的抬首盯着凤阑夜:“竟然把本王画得这么丑。”
凤阑夜拍拍手,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见南宫烨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由得嘟起嘴。
“如果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立刻回隽院去。”
南宫烨眼瞳腾腾的冒火,他是不是太宠这丫头了,怎么感觉她有些无法无天了,不由恼怒的咬牙:“凤阑夜?”
“嗯,想发火,”凤阑夜蹙眉,眼梢深深的不屑:“你身上还是有王爷病,不就是化个丑妆吗?恼成这样,要不然快走吧,别影响我了。”
南宫烨怔了一下,最后总算没发作,不过却不忘狠狠的开口。
“你也给我化个丑妆,咱们互抵了。”
“好。”
这一次凤阑夜倒是爽快,她本来就打算化个妆的,而且她可不认为人丑有什么不好,一抬手示意南宫烨起身,便坐到鸾镜前面,拿起妆台上的各色东西,画眉膏、画眉笔、扑粉、胭脂,应有尽有,只见那双小手自然的轻点慢描,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鸾镜中再次出现一个丑不拉叽的小人儿,那模样儿不比南宫烨的好多少,一看便是个俗气的暴发户人家的公子。
南宫烨本来脸色很冷,一直杵在她的后面看着,直到她完全的装扮好了,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真是一对丑人啊。”
凤阑夜起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下王爷满意了,还不快回去换衣服,找件普通的衣服穿着。”
这次南宫烨没说什么,转身便出去了,只听门外有人失色叫起来:“你是谁?”
可惜没人理会,很快便听到有人嘀咕:“这不会是王爷吧,怎么会这么丑呢?”
“天哪,不会是王妃整的吧。”
“可怜的王爷啊,咋就碰上咱们王妃了呢。”
嘀嘀咕咕的声音不时的响起,凤阑夜抿唇轻笑,朝门外叫了起来:“叶伶,去找件男装过来。”
“啊,”叶伶飞快的奔进来,一看到房间里站着一个模样丑陋的人,不由得骇得倒退一步,再看她深邃的眼神,清冷的笑意,立刻回过神来,不由得嘟嚷。
“王妃,你这是干什么?”
先把王爷画丑了,现在自己又打扮得这般的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要男装干什么?
“还不快去找,找件稍微体面些的衣服来,本王妃要穿。”
“是,王妃。”
叶伶不敢再问,抬脚便奔了出去,很快便找了一件男装过来,是王府内的一个管事的衣服,尺寸什么的都还符合王妃的身材,而且这衣服新做好的还没穿过呢,不会腌了王妃。
“王妃,来了,这衣服怎么样?”
叶伶一抖那男子的服饰,凤阑夜瞄了两眼,还行,虽然布料一般,不过做工各方面都还可以,虽不是大富大贵人家的衣服,和寻常人家公子哥的穿着差不了多少。
“嗯,”凤阑夜点首,看出这件是新的,不忘叮咛叶伶:“这是谁的,回头支几两银子给他,让他重做一件。”
“是,王妃。”
叶伶动手侍候凤阑夜换衣,又打散了头发,束了男子的发束,很快一个长得不雅的小公子出现了,叶伶看着小王妃的样子,不由得头皮发麻。
“王妃这是干什么?”
“你们待在院子里吧,我出去有事。”
凤阑夜转了一个身,满意的吩咐,叶伶满脸的为难,不过一想到先前王爷的模样,不由得挑眉:“王妃不会和王爷一起出去的吧。”
“嗯。”
这下叶伶不敢再说什么话,赶紧领着凤阑夜往外走,门前廊下有数名小丫头正在说话,一看到有一个男子从王妃的寝室里走出来,忙不及的避身,等到走过去才想起来,那不是小王妃吗?怎么化得那么丑啊,还穿男子的衣服,不过谁敢多说话啊。
齐王府的前门,停着一辆稍好的马车,不是王府专用马车。
凤阑夜优雅的踱步走了过去,马车内立刻有人掀了车帘,露出一双白手来,凤阑夜的眼神立刻幽暗下去,想起这手和脸可不一样啊,上了马车后立刻叮咛南宫烨。
“王爷,千万注意着些手,别让人看出来。”
“嗯。”
南宫烨脸色有些冷,明显的不太乐意,若不是不放心这小丫头,他还真不愿意去,不过凤阑夜并不领他的情,还不忘叮咛他:“别忘了,我是公子,你是我的仆人,所以到那里少说话。”
“什么?”
南宫烨凌寒的声音飞扬出去,马车外的马车夫抖索了一下,暗处的月瑾和月縠一想到主子不爽的样子,便憋着笑,没想到王爷连一向讨厌的丑陋东西都沾染了,还真是可怕啊。
“凤阑夜,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凤阑夜对着那萧杀冷然的面容,深邃的眼瞳中布着寒气,冷铮铮的怒视着她,即便没了绝色的容颜,他那一身嗜血幽寒之气,仍然霸道的充斥着周身,令人不敢小觑,不过即便这个男人如此冷漠,她就是不怕他,不但不怕,还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不会啊,要不然你回去,反正我有千渤辰会保护我。”
凤阑夜一脸无所谓的开口,卧到一侧的软榻上休息,南宫烨一动不动的冷视着她,马车内的寒气流流穿着,不过对于卧床榻上的小丫头没有丝毫的用处。
须臾某男叹气,大手一伸,直接拎了凤阑夜的身子吊在半空中,严肃的宣布。
“你个小混蛋,记着,只此一次。”
凤阑夜不满的翻白眼,是他说的一次啊,她可没答应他任何的承诺,慵懒的伸了一下手臂,不悦的开口:“放我下来。”
啪的一声掉下来,正中某人的怀抱,往软榻上一倒:“一起休息。”
南宫烨感受到身侧的人小小的身子僵住了,立刻爽了一下,笑起来,可是下一刻胸口便吃了一拳,还带着冷冷的警告。
“南宫烨,记着,我有洁癖。”
“我也有。”
可惜凤阑夜直接无视,靠在另一侧的厢壁上闭目养神,其实心底的震撼不小,刚才她窝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了一丝的心悸,这怎么行,他明明是断袖啊,她竟然对一个断袖心悸,这可不是好事,所以她要掐断这小小的萌芽。
马车内总算安静了下来,马车一路往雪雁楼而去。
夜晚,皎月冷辉。
雪雁楼了,胭脂飘香,人来人往,今时今日的雪雁楼和往日已不可同日而语,自从楼里出了一个蓝姬姑娘,这雪雁楼里的生意一涌而上,可谓日进斗金,多的是豪门巨贾的送银子来这里,而且这蓝姬姑娘不但身份高贵,脾气也大,不但要有钱,还要合她心意的方才见一面,弹一首曲子,唱一首歌,更是天价的银两,这在安绛城已成为身份的象征了,大家暗下里私下攀比,谁能请得动这蓝姬姑娘。
酒楼茶肆中,谈论得最多的也是这件事。
凤阑夜和南宫烨一下马车,便看到青楼楚馆门前,几位华衣女子不时的迎来送往,八宝扇不时的掩面娇笑,龟奴打手的站了一排,双臂环胸,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精明的瞄着进出雪雁楼的人,老鸨更是笑得花枝招展,好不撩人。
凤阑夜和南宫烨一出现,那老鸨见是生面孔,便带了几名姑娘迎了过来。
“两位爷面生得很,这是外地来的吗?”
凤阑夜一挑眉,满身暴发户的嘴脸:“什么外地来的,爷可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整日听说蓝姬姑娘多么美,多么漂亮,今儿个小爷准备出个价钱让这位蓝姬做小爷的通房丫头。”
凤阑夜话音一落,身后的南宫烨便黑了脸,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小王妃演起戏来如此逼真,还让人家做他的通房丫头,想想便恶寒,用力的瞪了凤阑夜一眼,警告她别惹火他
不但南宫烨,就是雪雁楼的老鸨也恼,这不知身份地位的暴发户小子,人小倒胃口大,他成年了吗?还让蓝姬姑娘做他的通房丫头,要知道蓝姬姑娘可是自由之身,只不过在雪雁楼挂牌而已,她不但人美,而且心性较高,怎么会轻易的给人通房呢,她可做不了主,不过老鸨眼睛一亮,看着两个人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不蒙白不蒙,不如今儿个让他掏些银两,老鸨主意一定,立刻朝身后的人命令。
“姑娘们,快把两位公子迎进去,好生照顾着公子们,待会儿妈妈去请蓝姑娘。”
这老鸨说着还不忘挤眼睛,身后的几个姑娘立刻心领神会,上前来扶凤阑夜,另有两个女人去拉扯南宫烨,南宫烨脸色一沉,拂手甩开了那两名女人,脂粉味扑鼻,实在令人不堪。
不过再看前面的小丫头,左拥右抱,竟自得其乐,直奔雪雁楼而去。
南宫烨双瞳腾腾的冒火,恨不得冲过去揍那丫头几个ρi股,不过此刻的身份,他倒还记得,所以强行压下怒火,闪身跟上前面的身影,那欲扶南宫烨的两个姑娘满脸的恼怒,朝身后的老鸨叫了起来:“妈妈你看这人?”
“不理会他,今儿个不宰白不宰。”
她们雪雁楼多的是年轻貌美的姑娘,所以经常会做这种事,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去陪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然后大捞油水,真正有份量的人可是都派上用场的,哪会用来招待这些普通人。
老鸨笑着挥手:“管他们呢,两个上不了台面的家伙,还想见姑娘,做梦呢,你们去瞧着些,我去找人顶替蓝姑娘。”
“是,妈妈。”
众人走进了雪雁楼。
雪雁楼虽然只是一家青楼楚馆,但内里却别有洞天,迎面是一座高三丈,宽三丈的巨大的岩石屏风,上面雕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雪雁楼”,绕过那道屏风,只见迎面三间正厅,四周是数个小厢房,游廊画柱,不时的有人在游廊中走过,红衫绿裳,不时的看到有男子拥着一名娇丽的女子,上下其手的动作,女子酥软如棉的挂在男子的身上,一路说笑着进了厢房,门房虚掩,不时有一些靡靡之音传来。
过了正房,只见后面满目的佳秀,郁木绿郁,此时在那八宝玲珑亭中,不时有人走过,相依相偎,好似情深的眷侣,小声的说着情话,而后院的中间竟有一座鱼池,池中有很多品种的鲤鱼在嬉戏,有人喂了东西下去,欢快的摇着尾巴,院子的两侧一整排的房子,长廊中也有很多人,最后面的竟是几间二层的小楼,人烟渺渺,寂静无声。
凤阑夜揽着姑娘们调笑,不时的打量着,心里已有了些了然,最后面的小楼中只怕住着的才是雪雁楼真正有身份的人,蓝姬,也就是凤国的五公主凤阑婳一定在里面。
不过侍候她的几个姑娘,眼看要到了禁区,便连拉带拽的缠了凤阑夜又回到前面来了。
素雅的厢房里,圆桌上设好了佳肴,凤阑夜和南宫烨一人一边坐了。
只见凤阑夜小人儿左拥右抱,一副色鬼的样子,对面的南宫烨却坐怀不乱,一脸的冷若冰霜的样子,房内有些姑娘害怕他,所以靠也不靠近他身边,只在凤阑夜的身边娇笑吟吟。
“小公子,来吃东西。”
“小公子,这是奴家剥了葡萄。”
南宫烨的黄脸越来越黑,最后罩了满目的阴狠,恨不得把那些手全都砍掉了,陡的起身,凤阑夜一见他的动作,生怕他坏事,赶紧板着脸示意他坐下来。
“干什么,还不坐下来吃饭。”
南宫烨嗓音暗沉,阴骜的用唇型表示:“你再放肆试试看。”
凤阑夜翻白眼,只得无奈的开口:“姑娘们,先让我吃东西。”
“小公子,我来喂你吧。”
“还是我来吧。”
那些姑娘哪里肯放过这么个小肥羊,南宫烨看了早不耐,陡的一拍桌子,吼道:“没听到我家公子的话吗?他要吃东西。”
哗的一声,数道身子急急的站了起来,凤阑夜的身侧一下子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凤阑夜无视于南宫烨的阴沉萧杀,面无表情的数落着:“你说你也有点怜香惜玉的感觉好不好,就算是断袖吧,也用不着表示得如此明显,而且本公子不是说了吗?我是正常人,不是断袖。”
凤阑夜越说南宫烨的脸越黑,房间内的女人已窃窃私语起来,指指点点的,一向人上人的南宫烨何时受过这等气,脸色早绿了,再顾不得的,啪的一拍桌子,怒视着对面的人,就待发作起来。
这时候门已经推了开来,凤阑夜知道这男人不能再惹了,再惹就翻脸了,他可不会管这是什么地方,若是惊动晋王可就麻烦了,赶紧招手示意南宫烨坐下来。
“好了,坐下来吧。”
说完,用嘴型做了一个动作,我不会再整你了。
南宫烨嘴角抽搐了两下,算镇定下来,这心里可不平坦,脸色臭臭的,缓缓的坐下来,望向门口。
只见老鸨摇着八宝扇走了进来,她的身后果然跟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这女人自然不是蓝姬,其实经过刚才的游逛,她已知道蓝姬并不是任何一个人能见到的,他们的身份还不足以见到她。
不过凤阑夜没想到的是,这进来的美人竟是她认识的人,以前住在奴街,和凤阑夜作过好几次对的亡国公主沈青翳。
没想到一国堂堂的公主竟然成了青楼的妓子,那南宫卓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而且这沈青翳为何竟心甘情愿的在这里待着呢。
凤阑夜一番思量,唇角浮起冷笑,抬首望着老鸨,阴沉沉的开口。
“妈妈,难道这位就是蓝姑娘不成?”老鸨一看凤阑夜的神色,以为她察觉了,不过想想又不可能,一般人怎么会见过蓝姬呢,立刻笑着走到凤阑夜的面前,恭身开口。
“小公子,你瞧瞧,这美人多漂亮啊,可是难得的美人,她自然是我们雪雁楼的蓝姬了。”
“美人?我看未必吧。”
凤阑夜咂巴着嘴,摇头晃脑的指着沈青翳。
“你看她眼睛虽大,但是无神,而且空洞,望人一点气韵儿没有,再说那鼻子,有点塌,你们看到没有,还有雀斑,这可是大忌,再说那唇,嘴唇太厚了,就不该涂这种颜色的唇脂,应该淡一些,再说这身子骨,略显丰厚了一些,女子窈窕美妙,这略显臃肿,虽说不碍事,可总归不如人意,如果说雪雁楼里的蓝姬姑娘是这等货色,那本公子只能说,你们雪雁楼徒有其名罢了。”
凤阑夜一口气说完,整个厢房里的人都呆住了,尤其是沈青翳,她虽然不是雪雁楼的头牌,可也是当家花旦,没想到竟被人挑衅至此,成了一个人见人戾的丑女,心里顿时有些凉,相当的不舒服,眼神一沉便叫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狂妄,这雪雁楼了哪个配不上你。”
沈青翳眉眼全是不屑,看他小小年纪,那玩意儿还不知道成熟没有,竟然还想进青楼楚馆找女人,她看到这样的都懒得费那心讨好,他竟然还有脸嫌戾她。
“老娘不侍候了。”
沈青翳一怒甩手离开了,凤阑夜立马冷沉着脸瞪向老鸨:“这姑娘的脾气是不是大了,本公子照实说话,知道吗?我家里,我爹爹给我找的通房丫头都比她漂亮,我就是听人家说蓝姬姑娘漂亮,所以好奇究竟有多漂亮,才会过来找她的,你们竟然糊弄我,这人能算漂亮吗?”
凤阑夜说完,便站了起来,那南宫烨本就一肚子话,此时正好发作,啪的掌下一动力,击中的桌子哗的从中间断成两截,桌上的菜肴什么的洒了一地。
老鸨的脸色当下变了,她们雪雁楼是什么地方啊,竟然有人胆敢来闹事,找死,朝门外唤了一声:“来人。”
门外立刻走进来几个龟奴,人高马大,气势汹汹,一看就都是不善的人,晋王府出来的人,只怕功夫也是了得的。
凤阑夜不想和这些人打起来,她们这次来雪雁楼,一来想看看蓝姬究竟在雪雁楼有什么样的身份,二来看看雪雁楼是否藏龙卧虎,还和朝中的大员有什么牵扯,就是刚才逛了一圈,她已看出有很多大臣在里面了,若是两方人打了起来,自己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凤阑夜思量过了,脸色缓和一些,立刻朝南宫烨瞪眼。
“小爷没让你出手,你动手干什么?”
掉头望向一侧的老鸨:“本公子就是来看蓝姬姑娘的,既然蓝姬不如想象的漂亮,那小爷还要她来做通房丫头干什么,免了免了,这是五百两的银票,今儿个真是倒足了胃口。”
凤阑夜说着,拿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摔在了老鸨的面前,一挥手示意南宫烨离开。
南宫烨周身的戾气,冷冷的扫了老鸨和那些龟奴一眼,唬得那些人倒退一步,看出这手下不是好惹的,所以老鸨倒没让龟奴动手,而是一伸手从地上捡起了五百两一票,一脸的若有所思,等到两个人走了出去,一招手示意两个龟奴过来。
“立刻给我盯着这两个人,看看他们在何处落脚。”
“是,”两名龟奴立刻走了出去。
凤阑夜和南宫烨走出雪雁楼,上了马车,南宫烨再也忍不住发作起来。
“凤阑夜,你疯够了没有,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闻到她身上的脂粉之味,南宫烨的眉头蹙得很深,眼神嗜血冷冽,此刻的神情,倒像要随时扑上去掐住凤阑夜的脖子,让她一命归阴。
不过凤阑夜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朝马车外的马车夫命令:“别急着回府,多绕几道街,甩掉那些人。”
“是,王妃。”
驾车的车夫不是普通的车夫,而是南宫烨的手下月瑾装扮的,他的身手极厉害,甩掉几个小小的龟奴自然不在话下,月瑾应了一声,一扬马鞭,马车奔驰而起。
马车内,凤阑夜想起南宫烨的怒火,忙侧首望过去,伸出手拉了他坐下来。
“好了,我不是为了逼真吗?”
“逼真,我看你是疯了。”
南宫烨一看凤阑夜软软的样子,那怒火便消退了不少,不过仍有些不自在,所以脸上神色很冷,看也不堪凤阑夜一眼。
凤阑夜懒得计较他什么样子,一心想着自己关心的事。
“南宫烨,没想到小小雪雁楼里,竟然有很多朝中大员,我想晋王这样做,是想拉拢朝臣,一定会有什么控制着这些人的东西,是什么呢,账册什么的应该有。”
她自说自话,坐在她旁边的南宫烨,挑起狭长的凤眉,淡而慢的开口。
“朝廷上的事,我不想管,总之本王不想当皇上,随便他们谁当。”
凤阑夜侧首望着他,感觉他的漠不关心,确实不想当皇帝,既然不想当皇帝,背后为何隐藏着一帮势力,那么他想做什么?凤阑夜眼神隐暗,他当不当皇帝不关她的事,她只想查清楚凤阑婳这个人。
今天她走了一趟,觉得自己没有白来,至少证实一件事,凤阑婳果然不一般。
马车在安绛城绕了几个圈,前面月瑾的声音传进来。
“王爷,后面的人甩了。”
“嗯,回王府。”
南宫烨森冷的声音响起,他现在只想回王府把脸上这副丑样子清洗掉,一向有洁癖的他能忍受这么长的时间,实属不易了,可恨的小丫头,南宫烨侧首望过去,只见凤阑夜靠在旁边的车壁上闭目养神,看也不看他,想到先前在雪雁楼里左拥右抱的,心里便有些不舒服,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调侃。
“幸好你是个女子,若是男子,只怕花街柳巷又多了一个情场浪子。”
凤阑夜不睁眼,慢腾腾的接了一句:“情场浪子总好过断袖。”
说完便不理会南宫烨,不过她闭着眼睛,也能想象着南宫烨此时的怒气,弥漫在整个车厢里,不过她还是挺佩服南宫烨的,即便再怒了,也不会动手打女人,倒是一个好男人。
她只不知,他不动手的对象,也只是她而已。
否则即便自己不动手,手下也有的是人帮他动手。
马车很快驶到齐王府门前,两人下车进了齐王府,南宫烨身形一展,眨眼便不见了人影,凤阑夜摸着自己的脸,有些不解,她觉得还能看啊,为何那家伙就是受不了呢?真搞笑,一甩手往王府的莲院而去。
柳管家送她回莲院,不时的抬首瞄小王妃的脸颊,觉得既陌生又新鲜,所以憋着一股笑意,不过凤阑夜一抬首,他便规矩很多了。
到了莲院门前,叶伶正候着,看到主子回来,赶紧伸手接了她进去,柳郸便自去做事了。
凤阑夜清洗了脸上的易容,很快又恢复了自己本来清灵动人的样子。
“主子,现在早点睡吧,夜深了。”
叶伶侍候着她上床休息,凤阑夜打了一个哈欠,确实挺累的,点头睡觉。
寒冷的冬天过去了,温暖的春天来临了。
齐王府的各处,柳枝泛新芽,芳香吐春。
凤阑夜在齐王府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而且很快便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相较于任何地方,齐王府无疑是人间的最后一抹净土了,既没有小妾女人的惹到她,南宫烨也不会找她麻烦,相反的他很宠她。
这一点她还是感觉得到的,虽然这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女人来掩饰他断袖的事,但凤阑夜心底慢慢的接受了南宫烨是她家人的意念,和他相处时已自然和谐得多。
她的心里,南宫烨也占了一席之地,虽然还不大,但已不同于一般了,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人或事,她就不会背叛,而且她本来想帮楚王南宫烈,也是因为欠他一条恩情,没想到到头来却发现,楚王当初并没有救她,而是利用了这个机会,所以她有什么理由再帮助他呢,不过该做的戏还是要做。
所以凤阑夜秘密派花萼送了信进楚王府,其实她心知肚明,这种事是瞒不了南宫烨的,不过那个男人应该懂的。
楚王南宫烈得到了消息,竟是齐王府什么秘密都没有,南宫烨只是一个个性冷漠的家伙,表面上装得斯文,不过暗地里可是恶劣得很。
南宫烈得到消息,并不十分相信,他一向多疑,不过既然凤阑夜如此说,一来可能时间不多,她没发现端倪,二来很可能是齐王隐藏得深,最重要的是不管怎么样,现在先拉拢齐王要紧,所以示意嵇健密授花萼,让凤阑夜尽力把齐王往他那边拉拢。
凤阑夜得到花萼的禀报,差点没笑死,这男人真的太不要脸了,不但利用她,还利用得如此的彻底,让齐王站到他的一边,让他当皇上吗?这种阴险的小人如果当了皇上,只怕第一个死的就是她们。
凤阑夜什么都没说,这事不急,她要慢慢的思虑,心急是没有用的。
楚王利用她,她何不利用楚王,来一个将计就计呢?到时候的局面谁都难说。
主意打定,不再去想楚王的事,倒是研究起南宫烨生母玉妃的事来,玉妃究竟是何原因要自杀呢,当日宫中究竟隐藏着什么,难道偌大的宫中一个人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吗?梅妃呢,不过想从那个女人口中知道什么,只怕难。
凤阑夜秘密送信给楚王的事,很快便到了南宫烨的面前。
月瑾和月縠两个人不禁担忧起来。
“王爷,以后你可小心点,没想到小王妃真是楚王的人。”
“她不是谁的的人,要说是,也是齐王府,你们的主子,从此以后不能再质疑这个问题。”
南宫烨脸色阴沉,俊逸的五官罩上雷霆之怒,月瑾和月縠心惊,赶紧垂首应声,南宫烨脸色方缓和一些,他任何事没有瞒阑夜,相反的阑夜做什么事也没有瞒他,虽然她没有告诉他,,但明知千渤辰跟着她,她也坦然送信进楚王府,可见这信只是一般的信,而且楚王当日以救她为由,现在阑夜已知道他的目的,岂会帮助他。
春日的午后,阳光暖洋洋的,凤阑夜搬了一个大藤条椅,在石阶之下晒太阳,廊下小丫头们在捉迷藏,一片和谐。
不远处,柳枝在春风里轻摇,柳絮纷纷扬扬的好似下了一场雪雨,絮花飘得到处都是。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真快啊,眨眼便是春天了,凤阑夜发着感慨,脸上遮挡着一方锦帕。
忽然有脚步声轻快的走过来,先前捉迷藏的小丫头此刻全都停住了动作,屏息以待,凤阑夜奇怪的一掀脸上的锦帕,便见到廊道的尽头有人走了过来,一个清俊华贵的公子,柳管家一脸笑的陪在身后,直到他们走了过来,小丫头们才回过神来,忙恭敬的跪首:“见过十皇子。”
原来来人乃是昊云帝最小的儿子,十皇子南宫杰,十皇子南宫杰和九皇子南宫琛,差不多大,只是两人的气质明显的不一样,十皇子稍显冷清一些,他圣母乃是一介小小的良媛,因为生他之时难产而死,后来他由另一位身份地位极低的妃嫔抚养,不过个性稍显凉薄,不与任何人亲近,却独对七皇子齐王亲近,齐王大婚之时,正逢他生病,一直没出深宫,这会子身子好了,前来齐王府,却得知齐王不在府中,所以来拜会这位闻名的七皇嫂。
凤阑夜蹙了一下眉,身形未动,等到那几人走近,才缓缓的坐起身,眯起眼睛望十皇子。
十皇子通身的气派,和南宫烨倒有三分神似,只是他显得过于清瘦了,倒好似一根竹竿儿似的,大有被风一吹便倒下去的隐忧,而且脸色苍白。
“见过七皇嫂。”
南宫杰打量了凤阑夜几眼,对于她的事迹听了不少,此刻见着,果然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光是一个眼色便锐利得很,配七皇兄确实不赖。
凤阑夜挥了挥手,天运皇朝的皇子,目前没见过的只有这位十皇子,还有在北境的瑞王了,不过北境那么远,只怕她和瑞王永世见不到面了。
不过这十皇子过来,柳管家怎么把他带进莲院了,凤阑夜有一些不悦,蹙眉望向柳管家:“王爷不在府里,你好生招待着十皇子,派人去找王爷过来,怎么把十皇子带到这里来了。”
当真是半分情面也不给,不过南宫杰却不以为意,他这个小嫂子若是扭捏作态,他倒是有些厌烦了,幸好性格直爽。
南宫杰想着,便抱拳:“七皇嫂莫要怪柳管家,是皇弟的错,不该如此唐突,只是想见七皇嫂一面。”
凤阑夜微眯起眼睛,深看了一眼这位十皇子,听说他和南宫烨的感情极好,既然如此,她算卖给南宫烨一个面子,不为难他了。
“十皇弟有心了,柳郸带十皇弟去隽院那边,相信王爷很快便会回来了。”
“是,小王妃。”
柳郸的一颗心落了地,赶紧恭敬的做了个动作:“十皇子请去隽院那边。”
“那皇弟拜别了。”
南宫杰是个信崇儒教的人,所以为人彬彬有礼,谦和温文,虽然此举有些唐突,不过也不为过,在天运皇朝,民风本就开放,拜见嫂子也是常事,只是凤阑夜懒得招呼人,所以才会让柳管家带他去隽院。
柳管家带了人离开莲院,午后的阳光下,凤阑夜再次悠然的躺倒藤椅上晒太阳。
走到院门前的十皇子回首望了一眼,眼神有些玩味,看来这七皇嫂果然如传言一般,是个女中豪杰啊,自己这个皇弟也不放在她的眼里。
想着转身,跟在柳管家身后去了隽院。
南宫烨回府后,知道南宫杰去看了凤阑夜,脸色可就不耐了,冷沉的训斥自己的小皇弟。
“你说你怎么冒冒失失的跑到莲院去。”
“七皇兄不舒服吗?”
南宫杰鬼灵精怪的笑起来,不时的咳嗽一声,脸色更显苍白,南宫烨立刻瞪他一眼:“我是担心你被那个女人揍,不是刚好吗?又胡乱出宫。”
“我是想看看七皇嫂,一直听他们议论她,所以一好便耐不住了。”
在宫中,经常听到人提起这个别出一格的皇嫂,所以很好奇,而且七皇兄是他最在意的人,他娶的女人自然要看一看的,不过看了之后,他倒是放心了。
“你啊,那丫头没有为难你吧。”
南宫烨瞪他一眼,示意他坐下来。
“没有,七皇嫂虽然不讲情面,倒还不至于不讲理。”
南宫杰又笑了起来,须臾,双瞳幽深的望着南宫烨,他因为过于清瘦,那眼睛愈发大而且深不可测,定定的望着南宫烨。
“七皇兄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以前的七皇兄虽然对他和现在一样关心,但他骨子里流淌出来的是冷漠森寒,现在虽然表面看上去一样,但是实质中却多了温馨的东西,这要很亲近的人才能发现,别人只怕是发现不了的。
南宫烨没说什么,他不否认呢这些,那丫头确实落在他心底柔软的地方了,在他痛苦的时候给他温暖。
“你这次出宫来,父皇知道吗?”
南宫烨转换话题,十皇弟的身子骨一直不好,父皇吩咐了太医给他好好调身子,不准他随意出宫的,上次因为出宫而处罚了。
“放心吧,这次我禀明了父皇,说想七皇兄了,父皇准许了的。”
南宫烨不再说什么,挥退了书房内的月瑾等手下。
南宫杰小声的嘀咕:“七皇兄,再过一段时间,是父皇的五十大寿,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听说二皇兄等人已在各地大肆搜索,寻求天下奇珍,为父皇做寿。”
南宫烨眼神攸的一暗,一言不发,淡淡的摇头:“到时候再说吧。”
“你总是这样子,”南宫杰叹口气,然后站起了身:“我该回去了,不过这次别忘了给父皇准备礼物,只要是你准备的,父皇一定会高兴的,不管是什么都行。”
“你还是养你的身体吧。”
南宫烨的口气有些冷,挥了挥手,南宫杰退了下去,门前立着的月瑾赶紧道了声十皇子,然后送十皇子出府。
书房内,冷寂冰寒,南宫烨的眉梢慢慢的凝上了轻霜,他之所以如此凌寒,就是因为父皇的生辰离母妃的死忌那么近,一提到他的生辰,便想起母妃自杀的事,所以他从来不给父皇准备礼物。
十皇子临离开王府的时候,想起什么似的,唇角噙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纸条递到柳管家的手里:“送到七皇嫂的手中去。”
“是,十皇子。”
柳管家应声,等到十皇子的马车离去,赶紧把这张纸送到莲院去。
原来他出宫的时候,已猜出七皇兄未必理会他,所以写了一张纸条,把父皇五十大寿的事告诉了七皇嫂,相信七皇嫂自有主张。
凤阑夜拿到了纸条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吩咐了柳郸下去。
昊云帝的五十大寿,没想到那个皇帝竟然五十岁了,外表上倒看不出来,十皇子不说,她还以为他只有四十多岁呢。
皇帝寿诞,宫中的妃嫔一定会为皇上做寿,各朝臣和各个王府肯定送礼,所以她们齐王府也不例外,自然是要准备贺礼的,只不过皇上什么没有,送什么东西,再慢慢考虑吧,反正这寿诞在一个月后呢。
莲院满庭香 第074章 自遭恶果
莲院花厅里,凤阑夜正想得入神,不想花萼从外面进来,鬼鬼祟祟一脸惊惧之色,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这丫头自从被她罚了之后,现在是冷静了很多,遇事倒还稳重,今儿个是怎么了?
“怎么了?”
花萼走过来,恭敬的递上一个小纸条,沉着的说:“王妃,刚才奴婢从后门出去买些东西,不想有人送信给奴婢。”
“喔,这你慌什么?不就是送个信吗?”
凤阑夜不甚在意的开口,可是花萼紧接着又说:“那送信的人指使了一个小孩子送过来,可是奴婢远远的瞄了一眼,发现那人,那人……”
她那个几个字也没那出来,凤阑夜皱眉,难道那人是什么见不得的人不成,要不然为何她的脸像死灰一样白。
“那是谁啊?”
“主子,他是主子的未婚夫,云凤第一世家的公子纳兰玖。”
“什么?”
凤阑夜忍不住被惊到了,真是说不出震惊,出来一个五公主凤阑婳就够刺激的了,没想到竟然又出了一个纳兰玖,还是她的未婚夫,一想到这个,凤阑夜的脑海自动的闪过画面,纳兰玖,温润如玉,翩翩风姿,举手投足皆风雅有情趣。
手上的纸条有些重,不过凤阑夜仍然沉稳的打开了纸条。
上面的自迹隽秀,走笔游龙,观字如人,那纳兰玖果然是隽秀有方的人物,只是现在他出现想干什么,竟然还找到齐王府来了。
凤阑夜蹙眉,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望向跪在下面的花萼:“你起来吧。”她顺手把纸条放进口袋里。
那纳兰玖约她见面,说有要事相商,不知道他想和她谈什么?
本质上她是不想见纳兰玖的,她只想安静的生活,和这些人接触得越多,越要牵扯出不必要的麻烦,因为当日灭了云凤,除了被禁的族人,其余的皆死了,现在这些人陆续的冒出来,皇上若是想来个谋反之罪,她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现在她还没想好该去哪里,所以不想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如若她不去见纳兰玖,只怕他还会再找来,事情闹大了,更不利。
凤阑夜打定了主意,便吩咐花萼:“我出府一趟,别告诉任何人。”
这次不能让千渤辰知道她出去,所以凤阑夜决定装扮成一个小丫头从王府的后院出去。
王府内虽然人不多,但是千渤辰恐怕没想到过小王妃会偷偷的溜出王府,所以装扮成小丫头的凤阑夜和花萼二人有惊无险的从王府后院出去了。
纳兰玖约她在离此不远的茗月茶楼见面。
天色已微暗,街上的行人很多,谁会注意到两个小丫头,凤阑夜和花萼一路直奔茗月茶楼。
茶楼里很安静,虽然雅致,却人很少。
两个人一走进去,不待小二招呼,便看到大厅不远处,坐在靠窗边的男子,不是纳兰玖又是何人,他一身的深蓝的锦衣,木簪束发,周身的简约,却又不失儒雅,大厅内,除了他,不远处还坐了几个人,表面上看来全无半点关系,但认真细看,便清晰可见他们是一帮人。
这些人都是云凤国的人。
凤阑夜和花萼径直走了过去,站在纳兰玖的身边,他抬首望过来,深沉的眸光慢慢的涌起激动,好半天没动静。
须臾,才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坐下来吧。”
凤阑夜也不客套,一拉花萼坐下来,此刻她的身份可是个小丫头,若是她坐着花萼站着,那就麻烦了,因此两人一并坐了。
记忆中的纳兰玖似乎是个温润儒雅的少年,但是眼前的人,明显的镀了一层沧桑,整个人内敛而嗜杀,好像一柄磨了钝口的寒刀,随时准备出鞘。
经历过了灭国的仇恨,有谁会不变呢?凤阑夜并不怪他,只是她不知道纳兰玖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九儿,你还好吗?”
纳兰玖的嗓音有着深深的伤痛,暗哑低沉,好似从古井中散发出来的。
凤阑夜可以感受到他的痛,却并不心痛,因为她不是当事人,所以面容上完全显示不出来那份激动,虽然脑海中有印象,但是纳兰玖于她只是一个陌生人,就是以前的凤阑夜,和纳兰玖之间也就见过两次面而已,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
“还好,你来有什么事吗?”
凤阑夜点首,冷淡的询问。
她周身的淡漠冷然,事不关己的态度,使得纳兰玖大惊,有些难以置信,九儿怎么了?她忘了自己的灭国之恨了吗?还是因为她嫁给了齐王,所以只顾着享受荣华富贵,所以忘了自己的身份。
“九儿,你怎么了?撞坏了脑子吗?”
纳兰玖伸出手抓住凤阑夜的手臂,被她一掌拍了开去,脸色陡的阴暗无边,冷汗的出声:“谁撞坏了脑子,我好好的,你来究竟是干什么?”
纳兰玖再次遭受了打击,望向凤阑夜,然后望向一侧的花萼,见花萼头垂得很低,纳兰玖陡的喝道:“花萼,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忘了自己的责任,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一路幸苦的追查到这里,知道她还活着,心底不知道有多高兴,九儿是云凤国的公主,只要她站出来振臂一呼,他们逃出来的人,就有了希望,大家一起寻找到被囚困的族人,云凤复国就有望了。
可是谁会想到眼前是这样的画面,公主她竟然如此神情,对他是如此的冷漠,一见面问他来干什么的?还需要问吗?他来当然是带她离开的。
“纳兰公子,主子现在是齐王妃了。”
花萼不知道如何开口,公主确实是不一样了,从很久前她就知道了,可是她都习惯了,而且这纳兰公子此刻来又是为了何事呢?
纳兰玖眼神暗沉,深不可测,冷冷的开口:“所以呢?她为了享福什么都忘了吗?”
纳兰玖站起身,愤恨的开口。对面的凤阑夜站起身,森冷的盯着他:“纳兰玖,你有什么资格侮辱我,以后别来找我,再找我,我不会像今日这般客气。”
她的容忍向来只有一次,这个花萼是很清楚的,赶紧点头。
“纳兰公子,你走吧,主子已嫁人了。”
凤阑夜看也不看纳兰玖一眼,领着花萼转身便走,纳兰玖哪里肯放她离开,一伸手抓住她,凤阑夜陡的一抽手,另一只手拍了过去,纳兰玖防不胜防,竟被她击中了,身形踉跄了一下,扶住桌子站住,满脸的惊疑,眼看着凤阑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不远处的几个人飞快的围过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连声的叫了起来。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纳兰玖揉了揉胸口,有些难以置信,刚才的一掌,他明显的感受到九儿的气力,她看来是有身手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她根本就不是九儿,只是容貌相像的一个人,那么她是谁?看来他们有必要留下来查清楚,这个容貌和九儿一模一样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凤阑夜和花萼出了茶楼,脚步轻快的往王府而去。
却不知恰巧从对面的珠宝行走出一个女子,女子妩媚妍丽,只不过那娇好的芙蓉面上,带着微微的愁苦,眼神有些茫然,无精打采的从珠宝行走出来,身后跟着小丫头,手里捧着一堆的华丽首饰盒子,这前面的女子正是三皇子妃沈云菁,后面是她的随侍丫头。
因为自个的单相思,害得整个人病恹恹的,今儿个领了丫头出来逛街,顺便买了一大堆的首饰,可物质上的东西根本替补不了心灵的空虚,此刻从珠宝行走出来,周身的舒软无力,抬眸看天色已近黄昏,正准备上马车回府,偶一抬头,便见到街对面有两名小丫鬟匆匆而过,本来没在意,可是后面的小丫头一抬头,她便看了个清楚,那丫头竟然是花萼。
这死丫头在这里做什么,她可是凤阑夜的贴身丫头,再看前面的小丫鬟,身形娇小,即便看不清五官,穿着更是简单,但沈云菁还是猜测出这丫头很可能就是凤阑夜那个女人,这主仆二人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沈云菁整个人都兴奋了,猜测着,难道说这凤阑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沈云菁一动不动的靠在马车边,盯着对面的茶楼,须臾,一个温润儒雅的公子出来了,身侧随着几个手下,这人面生得很,对于安绛城内的达官显贵,沈云菁大部分是知道的,但这人她却是没见过的,凤阑夜出现,难道和这人有关,她是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是心中有了意中人。
眼看着那些人走了,沈云菁心急起来,立刻爬上马车,小丫头随后上车,沈云菁命令前面的马车夫。
“快,追上前面的马车,别跟丢了。”
“是,夫人。”
马车夫应声,不敢大意,马车飞奔而起,紧跟着前面的马车,穿街过巷,只是跟了几条街之后,竟然失去了踪影,大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不知不觉中,她们竟然追到了僻静的街道,而那辆马车竟然失去了踪迹。
沈云菁掀帘往外看,懊恼不已,骂了马车夫一声:“没用的东西。”
正准备缩身坐回马车内,谁知道周遭寒气一起,便有人如闪电般窜出来,数人瞬间出现,一人制住马车夫,一人掐住她的脖颈,其余的人竟然直接闪身窜进她们的马车内,沈云菁面色大变,慌恐的叫起来。
“你们干什么?”
“说,为什么跟踪我们,你是什么人?”
纳兰玖凌寒的出声,其声嗜杀,手下的力道丝毫不减,沈云菁清晰的感受到手掌中的力道,这男人一怒只怕会杀她,急中生智的叫了起来:“别杀我,我是阑夜的朋友。”
她话音一落,纳兰玖怀疑的望着她,不过力道却松缓一些,沈云菁知道自己压对了宝,男子的手掌松开一些,使得她喘气舒服一些了,赶紧望过去,只见这男人面容隽秀,温文儒雅,不过眼瞳中却深不可测的寒芒,凉飕飕的盯着她,沈云菁唬得飞快的低首,小声的开口。
“我只是好奇,不知道阑夜和什么人见面了,所以才会跟踪你。”
“你说你是九儿的朋友?”
“九儿?”沈云菁有些发愣,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听说凤阑夜乃是云凤的九公主,那么这男子口中的九儿不会就是凤阑夜吧,没想到那死丫头竟然隐藏着这么一件事,这人叫的如此亲热,他不会是云凤的人吧,不是说灭国了吗?怎么这人还在,沈云菁反复的思量,脸上露出一个柔缓的笑,虽然心里仍很惧,但她好像看到希望般的露出笑容。
“是的,我是阑夜的朋友,你又是何人?”
“我是她的未婚夫纳兰玖。”
“纳兰玖?你是她的未婚夫?”
沈云菁失色叫了起来,脸上兴奋的变了色,没想到凤阑夜竟然有了未婚夫,这个死丫头竟然还敢嫁进齐王府,她这可是有失女德,好,真是太好了,她倒要看看齐王是不是能忍受这件事。
沈云菁打起如意算盘,一边小心的试探:“你来找她为了什么事?”
纳兰玖微眯起眼睛,盯着沈云菁,看得她汗毛倒竖,不敢再开口询问。
“今日看在你是九儿的朋友的份上,饶你一死,她日若是让我发现,你骗我,你就知道骗我的下场了。”
纳兰玖一挥手,几人迅速的消失,马车夫和马车内的丫头同时回过神来,小丫头吓得哭了起来,马车夫也恐慌不已,只有沈云菁一人满脸的高兴,眼里闪过逼人的神彩。
“走,回府。”
“是,夫人。”
一辆马车很快消失在僻静的街道上,等到她们走了,暗处走出来几人,为首的纳兰玖朝身后的人命令:“跟过去看看她们是什么人?”
“是的,公子。”
手下闪身离开,很快追上前面的马车,一路尾随,知道沈云菁等人进了南宫府,方回头禀报,纳兰玖便知道那沈云菁原来是三皇子妃。
第二日,南宫烨没出王府,待在隽院内练功,柳管家拿了一封信送到隽院去。
南宫烨收手后,月瑾在一侧递上棉巾,等到他擦了汗后,方亲手递上那封信。
“王爷,刚才柳管家送过来的。”
“喔,”南宫烨不甚在意的点头,随手打开了信,只见白纸上,渺渺数字。
“想知道一件秘密的事吗?关于凤阑夜的,请立刻往西湖茶楼一聚。”
落款并没有人的名字,但是字迹娟秀一看该是女子的字迹,南宫烨眼神深邃,阴骜难明,周身瞬间冷森森的,戾气遍布,宛若美玉的面容上罩上一层寒霜,陡的一握手,命令:“马上去西湖茶楼。”
“是,王爷。”
月瑾不知道王爷怎么了,看了这信,脸色都变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月瑾不敢多问,恭敬的领命,吩咐下去准备了马车。
南宫烨换了一套华贵的锦袍,带两名侍卫出了王府,直奔西湖茶楼。
他倒要会会究竟是什么人约他来此一见,还拿阑儿的事来吊他,看来对他的禀性是很熟悉的了。
马车疾驰如飞,直奔西湖茶楼。
西湖茶楼,顾名思义,其实就是建在湖心的一座茶楼,因为位置偏西,所以便命名为西湖茶楼。
不过这个地方多是达官贵人消费的地方,寻常人消费不起。
南宫烨领着人进了西湖茶楼,茶楼共两层,采用的木结构,大部分都是原木,中间采用了琉璃,阳光照射到琉璃上,屋子里很亮丽,半敞开的窗户上是珠纱轻帘,飘飘逸逸的格外的婉美,真有一种烟雨江南的味道。
南宫烨一出现,便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立刻有小二走了过来,连看都不敢看,这个客人长得太俊了,长这么大就没看到过如此俊的人,偏偏一身的冷寒,让人不敢有半分的亵渎。
“公子,有客人正在等你呢。”
小二恭敬的说,楼上的女客只说了一句,那个最美最俊的公子。
看来便是这公子了,和楼上的女客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会是一对意中人吧,店小二猜测,不敢多说一个字,转身在前面带路。
南宫烨狭长的眉梢挑起,一双浮沉深幽的黑瞳好似注满了千年的古潭之水,嗜血万分。
店小二在他摄人的冷光中,忍不住发抖,脚下的步子更快,很快便把南宫烨带到了二楼的雅间门外,小心的指了指:“有客人在里面等公子呢。”
说完便一溜烟的奔了下去。
月瑾上前一步推开雅间的门,里面的情景一览无遗,一眼便看到那正认真品茶的女子,竟是安绛城的第一美人沈云菁,竟然是她约的主子,这?月瑾回首望向南宫烨,南宫烨眼神越发的深幽,大踏步的走进去,优雅的一撩袍摆端坐到沈云菁的面前,磁性沉魅的嗓音响起。
“不知道三皇嫂特地约本王来所为何事?”
南宫烨一挥手,月瑾和另一个侍卫退出去,守在门外,沈云菁也一挥手,雅间内的小丫头也退了出去。
雅间寂静无声,只有一个绝世风华的男子,还有一个含情脉脉,柔媚娇妍的女子。
男子脸色冷冽冰霜,眼神森冷。
女子柔美多情,一双温柔的眼睛兴奋的盯在男子的身上。
南宫烨见沈云菁好久不说话,一双慑人的眼眸直盯过去,唇角挂着讥笑:“三皇嫂难道没话可说?”
这女人千方百计的约他出来,不会是没事说吧,看她的眼神,他心知肚明这女人的心思,可恶,身为三皇兄的女人,竟然胆敢肖想别的男子,真是可恶,他南宫烨可不是好色之徒。
这女人不但是花痴,而且脑子也呆。
沈云菁看到南宫烨眼里面嫌厌,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不过她不在意,如果让她进齐王府,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让他喜欢上她的,这样的天之骄子,就像一只野马那样难驯,但她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沈云菁志得意满的想着,笑眯眯的开口。
“昨天我见到凤阑夜出府了,你知道她去见了什么人?”
南宫烨蹙眉,这女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起凤阑夜,不过他没说话,相信这女人自己有嘴巴会说的。
“她竟然去见了她的未婚夫,那个男人叫纳兰玖,没想到那男人竟然出现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而且他竟然没死,还找到这里来了。”
沈云菁兴奋的说着,竟然忽略了南宫烨周身的寒气,脸色瞬间嗜血万分,黑沉沉的笼罩着阴云密雨,慑人的眼光紧锁着沈云菁,那女人竟然毫无知觉,还在说着。
“你说她为什么见那个男人呢,会不会是旧情复燃?”
她说到这里,接下来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因为南宫烨大手一挥,已掐住了她的脖子,使得她窒息般的难受,双手忍不住伸出手去扳南宫烨的手,死亡瞬间罩住她的周身,此刻她才看清,南宫烨骇人的神情,眼瞳布满了杀气,手下的力道越来越深,沈云菁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蚁般痛苦不堪。
“求你别杀我。”
她害怕了,挣扎着哀求。
南宫烨手一松,沈云菁摔到桌子上,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本王知道你动的什么主意,以后若再让本王知道你脑子里龌龊的思想,本王就让你生不如死,还有,在本王的眼里,你给本王提鞋都不配,以后若再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你别想再开口说一句话。”
说完头也不回的拉开门走了出去,月瑾一看王爷的脸色难看异常,小心的叫了一声:“王爷?”
“回府。”
看来他有必要和那个小丫头好好沟通沟通,她现在的身份可是齐王妃,而且她若是接触那些人,只怕与她是不利的,到时候就是他也未必救得了她。
一行人迅速的离开了西湖茶楼。
雅间内响起小丫头的叫声:“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随之是轻盈的哭声,沈云菁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周身无力,但心还是很难过,就想流泪,不想说话,没想到在南宫烨的眼里,她连个提鞋的都不配,就算凤阑夜做出什么事,只怕他也不会动她,可恨自己为何没有如此的好命。
沈云菁自怨自怜,雅间里一片哀怯。
南宫烨一回到齐王府,便直闯进莲院去。
莲院内,凤阑夜正在阳光下看书,周身祥和的光芒,小脸馥郁沉静,神色淡定。
不远处,小丫头们的声音响起:“见过王爷。”
“见过王爷。”
凤阑夜身形未动,依旧看书,直到手中的书卷被人抽走,一只大手陡的提起她的小身子,掉首便往回走,凤阑夜一下子脸黑了,怒瞪着南宫烨,不知道这男人抽了什么风,脸色阴沉沉的,格外难看,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发如此大的脾气。
“南宫烨,放我下来。”
南宫烨果然依言放下她,不过此时两人已置身在花厅内,厅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就连廊下的银哥儿也被小丫头带走了,就怕银哥儿一个不识时务,惹到两位主子成了炮灰。
“说吧,怎么了?”
凤阑夜双臂环胸,冷冷的望着南宫烨,看他正缓缓的调息着,须臾,总算开口了。
“为什么去见那个男人?”
他一开口,凤阑夜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他怎么知道的,虽然派了千渤辰保护她,可是昨儿个她是瞒了千渤辰的,怎么这么快便得到消息了,还是他另外派了人监视她了,一想到这个,凤阑夜也怒了,指着南宫烨。
“除了千渤辰,你是不是还安排人在我身边了?”
不过她怎么感觉不出来啊,就是千渤辰,她也是有感应的,其余的似乎没有,那么是有人看到她出去了。
“没有。”
南宫烨冷瞪着她,这种时候了,她竟然还计较这个,他问她的意思是,为什么不告诉他,便私自去见那个男人,她现在的身份可是齐王妃,再怎么样,也应该告诉他一声。
他既然说没有,凤阑夜还是相信的,不过是谁说的呢?
“这样吧,我告诉你为何去见他,你告诉我是谁说的,这样两不吃亏。”
这种时候凤阑夜还不忘讨价还价,南宫烨直接无语加气结败坏,吼了起来:“凤阑夜,你是不是皮痒?”
“没。”凤阑夜一本正经的摇首,还很有义气的伸出一只手:“成交不成交?”
南宫烨咬牙抽气,最后从理智上想,看来只能如此了,老天哪里是给他找个人相伴,分明是给他找个克星,脸色真是难看透顶了,点首。
凤阑夜见他不动,人已冲过来,拉出他的大手握了一下:“好,成交。”
本来南宫烨火气冒上天了,恨不得抽她一顿才舒服些,但是被她这么一搞,心里竟然没来由的缓和下来,不那么生气了,虽然仍然板着脸,不过眼瞳中的冷光消散不少。
凤阑夜已认真的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儿个花萼出府买东西,便有人送了一张纸条过来,她拿进来给我,我一看竟是纳兰玖,当日灭国他没死,我不知道他来找我做什么,所以便出去见了他一面。”
“他找你干什么?难道不知道你现在是齐王妃了,这个该死的男人。”
南宫烨冷哼,脸色不耐,不过阑夜告诉他了,他心底舒服多了。
“我说了让他以后别来找我了。”
“嗯,这个对,以后他若再来,你告诉我,我来处理,还有你不宜和他走动,若是这男人别有用心,只怕会害到你。”
南宫烨认真的叮咛她,他不会让她出事的,但是在母妃之死没查清楚之前,他不希望让人知道齐王府背后的力量。
“知道了,不过下次你有事可以问我,我会告诉你的,能不能别提着我。”
凤阑夜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这是不是不太雅观,她是堂堂的齐王妃,被齐王爷提进花厅来,是不是有点过了。
南宫烨见她如此说,心里倒是挺满意的,他们两人之间就该坦诚公布,就像他一样,只要她问的,他也不会隐瞒她。
“好。”
他先前确实有些激动了,不过一听说有男人来找她,便有些怒了。
凤阑夜见和南宫烨达成了意见,便想起另外一件事:“那么谁告诉你的?”
“三皇嫂。”
“沈云菁。”
凤阑夜眉一沉,脸色陡暗,好啊,这个女人看来是不会放过她了,一直以来她都念着三皇兄的面子饶过她了,没想到她揪住她不放,只因为她看中了南宫烨,这可恶的女人,可知自己是有夫之妇,看来她是该出手了,唇角浮起嗜血的戾气。
一侧的南宫烨还不忘叮咛她:“以后离三皇嫂远点,那个女人没安好心。”
“我知道。”
凤阑夜斜睨着南宫烨,看他俊美的五官,狭长的眉,深邃神秘的眼瞳,傲挺的鼻子,性感粉色的唇,还有那收放自如的神彩,肌肤像雪一样莹润有光泽,一点一滴,确实美不胜收,该死的妖孽。
“还不是某人招惹的祸。”
凤阑夜说完头一掉便走了出来,无视身后男人黑沉的脸。
南宫烨望着小丫头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这天下间很多人怕他惧他,现在总算有个不怕不惧他的人了,所以他不会扼杀了她的优点,南宫烨一甩手,走了出去,径自回隽院去了。
院子里,小丫头恭送声一片,连银哥儿也叫了起来:“爷好走,爷好走。”
叶伶和叶卿,花萼等人走了过来。
“王爷怎么了?”
“没事,他抽风了。”
凤阑夜一脸的若无其事,继续看手里的书,大家看主子不愿意说,便散开去做事。
而捧着书本的凤阑夜心思并不在书本上,而是在脑海里,沈云菁这个贱人,真是该死,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自己的麻烦,若是留着她,只怕以后会坏事,看来她要出手了,不过她不来找她,她就不会动手,若是她再出现?
凤阑夜眼瞳攸的一沉,便是满瞳杀气……
凤阑夜本来打算放过沈云菁,但是有些人没有自知之明,或者是嫉妒蒙蔽了她的眼,使得她疯狂得失去了理智,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这日午睡,凤阑夜刚起床,花萼便脸色难看的送进来一封信。
“主子,又有信了。”
她虽然没看到人,但多少能猜出一些,大概是纳兰公子送过来的,他为何一再纠缠着主子不放,虽然想复国,只怕不容易,搞不好就丢了一条命。
凤阑夜没说什么,接了信过来打开。
心里写着简单的几句话,纳兰玖想见她一面,然后离开安绛城,以后再也不找她,如若她不去见他,他就来齐王府找她。
凤阑夜蹙眉,又看了一遍,这信上的字和前一次不同,似乎过于纤瘦一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纳兰玖想见她吗?上次她明明说过不想再见到他的,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应该明知故犯吧,不是他又是何人?
而且约的地点还是茗月茶楼,正是她们上次见面的地方。
凤阑夜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人来,沈云菁,这个女人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南宫烨竟然告诉了她,是她所说的事,此番设一个局等着她吗?
她倒要看看她想怎么做?
凤阑夜唇角一勾便是笑意,冷漠如冰:“好,我知道了,花萼,去让叶伶进来。”
“是,王妃。”
莲院的几个丫头里,只有叶伶最机灵,所以此次她要带她一起前往。
叶伶,只要说一遍基本知道该如何做,不想花萼,总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有时候不该多话的时候也多话。
花萼领命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开口:“王妃你叫我。”
“嗯,我要去茗月茶楼一趟,你陪我去,花萼留在王府里。”
“好。”
叶伶点头,花萼却有些不理解,一看主子不带自个儿,忍不住叫了起来:“王妃,我?”
“让你留着便留着,以后不许质疑我的话。”
“是,王妃。”
花萼没忘了自己挨打的事,所以乖乖的闭上嘴,里在一边。
凤阑夜收起信,吩咐了花萼让人准备了马车,光明正大的上了王府门前的马车,一路往茗月楼而去。
时值下午,茶楼里比上次来的人多,很多人喝茶聊天,凤阑夜领着花萼一路走进去,便有眼尖的人认了出来,声音立刻小了下去,很多人小声的窃窃私语,没想到齐王妃也出来喝茶。
小二恭敬的迎上来,虽然不认识眼前的人,但也知道是个尊贵的主子,周身的华衣服侍,,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人。
“有雅间没有。”
“小姐请随我上二楼。”
小二恭顺的开口,转身在前面带路,凤阑夜领着叶伶一路往二楼而去。
叶伶一路跟着小王妃,看她神色不同以往,似乎有什么事,心下便有了计较,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茶楼内的情况,很普通的一些茶客,不过靠窗边的一个女人有些奇怪,这大白天的竟然戴了一顶黑色的斗篷,身侧坐着的小丫头也奇怪,还用纱巾蒙着脸。
叶伶跟着王妃上楼,进了雅间,吩咐小二上一壶上好的茶来。
等到小二离去,叶伶赶紧关上门:“王妃,下面有两个女人好奇怪啊,大白天的竟然罩了一顶斗篷,旁边的小丫头也戴了面纱,很古怪的样子,我们可要小心一些。”
“嗯。”
凤阑夜眼中露出赞赏的光芒,点了一下头,她果然没有看错,叶伶观察事情比花萼她们精明多了,花萼只会追问,心又过分善良了,只会坏事。
店小二很快把茶水递了上来,叶伶立刻恭敬的倒了茶,轻声细语的开口:“王妃请用茶。”
虽然不明白王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自然有她的主张,所以叶伶什么都没问。
凤阑夜轻品了一口茶,挥手让叶伶到门外守着,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叶伶应声走了出去,凤阑夜便唤了千渤辰出来,示意他看楼下:“那两个女人看到了吗?把他们弄上来,这是迷—幻—药,只要让她们在鼻端沾染一些,她们便会变得迷幻,对于所发生的事不会记得清楚。”
千渤辰面容一成不变,伸手便接了过去,这女人做事狠,而且制毒极厉害,他已不以为奇,所以见怪不怪。
千渤辰接了过去,人闪身便不见了,凤阑夜愣愣的望着半空,若有所思。
看来千渤辰练的武功,一定有一门是隐藏术,所以才会来去自如,若他不想让人看见,一般人是看不见他的,但敏感度高的人,还是可以感应到他的气息存在。
她就是可以感应到他存在的人。
千渤辰离开,凤阑夜便唤了叶伶进来,她不想叶伶等人见到千渤辰的存在。
不大的功夫,雅间的门响了两下。
叶伶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带斗篷,一个罩着面纱的女人。
“你们找谁啊?”
叶伶儿一脸的凶像,凤阑夜在里面开口:“让她们进来吧。”
这两人中了迷—幻—药,根本不会思考,只不过照着千渤辰的指示做了,叶伶侧过身子让她们进来,两个人一ρi股坐到椅子上,好半天没动作,叶伶儿奇怪的开口:“这两个什么人啊,怎么进来也不说话啊。”
“叶伶,拿开她们脸上的斗篷和面纱。”
叶伶儿照做,没想到竟然是沈云菁和她的小丫头,这两个女人搞什么名堂,叶伶一向,她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会是这个女人搞的怪吧,不由得朝沈云菁叫了起来:“你这个坏女人,想干什么?”
“别多说废话了,把沈云菁的衣服和我的对调。”
沈云菁的身材虽然比凤阑夜高出很多,衣服不协调,不过古代的衣服摇曳拖地,再加上内里不换,外面的罩着便行,再让叶伶儿扶着她,只怕没多少人在意。
叶伶不多话,手脚利索的脱了沈云菁的衣服,和小王妃的对换了,凤阑夜又掏出一些随身所带的东西,给沈云菁涂抹了一会儿,浓重的妆容,有些看不真切她本来的面貌,又罩了面纱,最后凤阑夜才心满意足的开口:“叶伶,你把她送上齐王府的马车,让马车夫送她会齐王府,你戴上面纱进来,和我一起走。”
“好。”
凤阑夜一说,叶伶便心知肚明,王妃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由笑了起来,伸出手扶起沈云菁,柔声细语的开口:“走吧。”
沈云菁和叶伶相比,身高还略欠一些,所以叶伶扶着她正好,两个人出雅间的门,一路直奔楼下而去。
楼下的茶客,看到齐王府的人下来,最多看两眼叶伶,也不敢过份注意这为齐王妃。
叶伶动作迅速的一边扶着沈云菁出去,一面扔了一块银锭子在柜台上,掌柜的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沈云菁被送上齐王府的马车,叶伶吩咐马车夫,把王妃送回王府,她还要买东西呢,顺手扯了沈云菁脸上的面纱,罩在自己的脸上,马车夫看了她一眼,驾车离去。
叶伶儿回身又进了茶楼,和罩了斗篷的凤阑夜一起出来,叫了一辆车顺顺当当的回了齐王府。
回到王府,叶伶总算放下一口气来,幸好王妃聪明,沈云菁布的局其实是很精细的,若是遇到寻常的女子,只怕今儿个必遭毒手,可她遇到的是小王妃,她做事一向精明睿智,一般人若想要害她,只怕未必如意。
再说齐王府的马车,从茗月茶楼离开,一路驾驶着回齐王府。
不想拐角的时候,因为人烟少,竟然冒出来两个大汉,腾空而起,冲了过去,一脚把马车夫踢下了马车,自己一拉缰绳,驾驶了马车离去。
马车夫脸如死灰,呆了一会儿,赶紧一路奔跑,回齐王府禀报柳郸,柳郸望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王妃早就回来了,还吩咐了我,不处罚你,你别弄丢了马车就乱说话。”
“这?”马车夫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叶伶吩咐了送王妃回王府的,怎么小王妃又回来了,难道自己今儿个喝酒了?中午没啊,不过既然管家如此说,又没惩罚他,这马车夫才懒得管闲事,便下去了。
那后冒起的几名大汉,拉着马车一路狂奔,专捡僻静的街道走。
看着人烟稀少,四周没什么人了,几个汉字淫—秽的 笑了起来,听说齐王妃是个美人,虽然年纪不大,不过绝对是个好货色,看来便宜了他们啊,尝尝鲜也是好的,管他妈的什么妃不妃的,到时候谁会找到他们头上啊,他们不但得了钱,还得了人,真是爽死了……
莲院满庭香 第075章 爷是东西
三四个汉子一掀轿帘,便看到里面侧卧着个如玉的美人,此刻正眯着眼睛,神情似乎恢复清醒了一些,一看到有几个男人满面淫光,掀帘走了进来,不由得叫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滚出去,啊!”有人等不及,一碰到她的身子,就直接撕了她身上的衣服,然后便有人,将手伸到她的丰满上,蹂躏了起来。这时候沈云菁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了,而这个是她要赐予凤阑夜的,怎么轮到她身上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想不明白,可是这时候几只手从不同的角度握上了她的身子,周身凉薄,她被人扒了个精光。此时沈云菁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恨不得一头撞死。可是就算撞死,也逃不脱受辱,她清白的身子,没有给予自己的夫君,竟然要毁在这些人的手里了。不要啊,是她该死,老天放过她吧,放过她吧。
“你们饶过我吧,我给你们钱,要多少给多少。”
沈云菁哀求着,可是色字当头,这些汉子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喘气声越来越重,有人已经死命地分开了她的腿,直接地一挺身刺穿了她的身子,沈云菁受不了地尖叫起来。
“啊,啊。”
她的叫声却是真真刺激了那些野汉子,破她身子的汉子忍不住咂吧着嘴道:“娘啊,竟是个鲜玩意儿啊,老子今儿个是赚到了,就是有钱也买不了这销魂啊。”说完也不管沈云菁的痛苦叫声,舒服地动起来,另三名汉子听他一说,懊恼不已,抢着往沈云菁身上爬,等到一番折腾下来,沈云菁满身的青紫吻痕,身下血迹斑斑,整个人死去活来,昏迷了好几次。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马车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她光着身子躺在马车内。
她安绛城第一美女沈云菁被人糟蹋了,本来这场戏是她报复另一个女人的,可是现在却轮到了她的身上,她好恨啊。如果她不想着害凤阑夜,自己就不会遇到被强的事了。现在她有何脸面见人啊。沈云菁流着泪穿衣服,周身像被撕裂了一般的痛着,可是她说不出口,想起来死,可是又害怕。最后只能慢腾腾地下了马车,扶着街道边的树木,一路往南宫府而去。
南宫府里。
三皇子南宫燮正听着小丫头的哭诉:“主子一定是出意外了,爷你派人去找找她吧。”
南宫燮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沉声开口:“说吧,你们又做了什么事?一个妇道人家,整日不呆在府里,到处乱跑,出事也是自找的。”
“爷,你救救主子吧。”
小丫头一迭声地哀求着,南宫燮动也不动,冰冷的目光瞪着小丫头:“告诉我,你们主子瞒着我做了什么?否则让管家带你下去受刑,看你是说还是不说!”
小丫头一唬,脸色都白了,哪里还敢隐瞒:“是主子,她恨齐王妃,所以找了人,想收拾齐王妃。”
“什么?她真是自不量力,齐王妃岂是她对付得了的,这蠢女人。”
南宫燮脸色都变了,在厅内来回地踱步,沈云菁若是出了什么事是自找的,可她现在代表的身份仍是三皇子妃,他们南宫府的脸面别被她丢尽了。
南宫燮朝门外唤来管家:“立刻带王府的人出去找三皇子妃,记住别惊动任何人。”
“是,爷。”
管家恭敬地走了出去,不过刚离开不大一会儿,一个小丫头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惶恐地禀报:“爷,夫人回来了,现在在春香院。”
春香院是沈云菁住的院子,没想到这人竟然回来了,而且不动声色,南宫燮眉头一跳,转身便往外走去,两个小丫头赶紧起身跟着他的身后往外走去。
厅外,南宫燮冷冷地命令下人:“让管家回来,别出去了。”
“是,爷。”
有人应声走了,南宫燮领着贴身的侍卫宁景和两个小丫头直奔春香院而去。
春香院门前,两个守门的嬷嬷一看主子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满脸的慌恐,呆怔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等到主子走了过去,才反应过来,胆颤心惊地小声议论起来。
“你说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好像受伤了一般,而且衣服都破了。”
“该不会是?”
两个人惊疑万分,在彼此的眼瞳中皆看到幸灾乐祸,这个女人若真的出点什么事,也是自找的,谁让她一直瞧不起她们主子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竟然连皇子也嫌厌。就算她们沈家是翰林院掌院学士,那又是多大的官儿,和皇亲国戚能比吗?真是不要脸的女人。
两个婆子嘀咕着,里面南宫燮已领着人直闯沈云菁的闺房,一路上也没人敢阻拦他,一直以来,三皇子为人温和谦逊,在府中,深得下人们的爱戴,从来没看过他像今天这样杀气重重的,所以大家都有些害怕。
寝室内,灯光昏黄,摇曳生姿。
房门咣当一声被打开,南宫燮走了进来,这是他第一次走进沈云菁的寝室。而沈云菁本来是在换衣服,听到门口的响声,受惊地回首,看到三皇子南宫燮冷沉如冰的面容,不由得心慌,手一松,衣服便滑落到地上,她白皙的身上,红艳的肚兜刚穿上身,本来在穿亵衣,谁知道南宫燮却闯了进来。
沈云菁下意识地双手一掩胸,眼里闪过恼怒:“你!”
可是很快她便想起自己身上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此刻她白玉似的身上,竟然有斑斑的吻痕,有眼睛的人全都看得出来,她还有何话说?扑通一声跪下来:“爷,我……”
南宫燮眼中腾腾地冒着火,上前一步抓起沈云菁,咬着牙道:“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你,一定要注意分寸,现在玩出火来了!好!我立刻写一封休书给你,你立刻滚回沈府去。”
沈云菁听了,眼里布满了恐慌,害怕。若是她被休,此事必然包不住了,沈家的颜面全被她丢光了,爹爹一定会打死她的,不要啊。
沈云菁一把抱住南宫燮的大腿,哀求不已。
“不要啊,求求你别休我,我不能回沈家去,求求你了。”
“难道你以为你还能留在南宫府做夫人?”南宫燮讥笑起来,双瞳闪着慑人的寒光,他还真不知道这女人竟然如此无耻,出了这等事,还有脸留在南宫府。若换做一般人,早决绝地自杀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倒可以成全她一个刚烈的名声,没想到现在这女人不但怕死,还想留在南宫府内。
“只要不休我,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求你了,让我做妾,让我做婢都行。”
“滚开。”
南宫燮一抬脚踢翻了沈云菁,那女人爬起来,又扑过来抱着他的腿,哀求不已,眼泪如雨般落下来。
“求求你,别休我,别让我回沈家去。若是回去,爹爹一定会打死我的,求你了。”
南宫燮蹙眉,沈云菁仍是皇上赐给他的正妃,若是休了她,必须要有一个说法。如若这件事传扬出去,皇室脸面无光,南宫府更是成了天下人的一大笑柄,所以休她仍是不智之举。不过若留着这女人,他心里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般的恶心,不过还是得为了皇室和南宫府着想。最后南宫燮嗜血地开口。
“好,从今日开始,你不再是南宫府的夫人。我会进宫禀明父皇,从此你只是南宫府的一名贱妾,最下等的妾。记着,若是再出府一趟,永远不许再进南宫府一步。”
南宫燮说完,看也不看沈云菁一眼,抬脚便走了出去。
厅外小丫头们的声音响过,也没人理会,等到南宫燮一走,沈云菁的两个随嫁丫头便冲了进来。只见寝室中,主子正趴在床上哭呢,而身上竟然青一块紫一块的,这些丫头虽然不精通男女之事,但多少有些耳闻,此刻见了主子的样子,早吓坏了,一人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主子的身上,一人去扶主子。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
说完竟也哭了起来,沈云菁听着小丫头的问话,哭得更伤心了。掉头搂着自己的小丫鬟,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难道这真的是她一场孽债不成?为何要看到齐王,若不是一心痴想,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寝室内哭声一片……
第二日,南宫燮便进了宫,把沈云菁贬为妾的事禀明了昊云帝。本来皇上不同意,还训斥了南宫燮一顿,可是后来听了事情的经过,便不再多说话了。失了身的女人怎配为皇子妃?贬为妾就贬为妾吧。倒是难为了三儿没有休了那女人。若是把她休回沈家去,只怕皇室的脸面倒丢尽了。昊云帝挥了挥手让南宫燮退出去,满脸的疲倦,真是多事之秋啊。
自此南宫府内有小妾两三个,正妃之位空悬,沈家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消息,半个字也没放,此事不了了之。
沈云菁从此不见踪影,再也不出南宫府了,她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事后想了又想,再加上小丫头的口述,大致已了解了经过。其实她是着了凤阑夜那个女人的道了,她是真的小看了那个丫头,才会受此重创。沈云菁又恨又恼,却无计可施,不过她倒也没忘了另外一件事。
凤阑夜的未婚夫纳兰玖,这个人竟然出现在安绛城内,来历不明,只怕心有诡计。所以沈云菁秘密地让小丫头送信给自己的表哥西门云,让他密切地注意齐王府的动静。
西门云接到密报,暗中派人监视着齐王府,因怕齐王发现,所以暗哨布置得很远,一时间倒也相安无事。
三皇子妃沈云菁被降为妾,再次掀起了安绛城的一段热潮,茶饭之余,多是人谈论这个话题。
此事自然也传进了齐王府莲院。
叶伶和花萼等人很是高兴,拍手称快:“那女人活该。”
“是啊,活该,自作自受。”
不过对于其中的细节,她们还是没有了解,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何三皇子会贬沈云菁为妾?若是她真的发生了不洁的事,按理应该休掉的,如若没有,却又为何贬她呢?而且沈家竟然没人出来说话。
凤阑夜正在寝室内修炼玄天心法,现在的她只是初级心法,再往上修炼,似乎有一层阻碍,使得她一筹莫展,究竟是哪里出了毛病啊?
修炼完,她闭目凝神思索,哪里出了错。这时候,门外的说话声自然传了进来,想到沈云菁那女人遭到了应有的惩罚,凤阑夜眼瞳闪烁了一下,这女人根本就是活该,若是她不存害她之心,当日就不会有事的。
那个女人根本是自作自受,凤阑夜想着,便不再理会这件事,倒是另外一件事让她上了心,朝门外喊了一声:“叶伶。”
叶伶一听王妃叫唤,赶紧跑了进来:“小王妃?”
“去把管家叫过来。”
“是。”
叶伶出去了,凤阑夜也起身了,收拾一下走到隔壁的花厅里,花萼和叶卿等人跟进去,沏了茶侍立在一边。
管家柳郸很快跟着叶伶的身后走了进来,柳郸恭敬地开口:“见过小王妃,不知道王妃让小的过来是有什么吩咐?”
凤阑夜轻抿了一下唇,清淡地开口:“对了,再过二十天便是皇上的五十大寿,听说以往齐王府都没有给皇上送过寿礼,今年本王妃想给皇上送一件寿礼。”
“王妃是让小的去准备吗?”
柳郸请示,凤阑夜却摇头,准备什么东西,她想了几日已有计较,她是想让柳郸去打听别的王府送什么礼物。
“去打听一下晋王府和楚王府准备什么礼物了。”
“是,王妃。”
柳郸领命退了下去,凤阑夜眼神幽暗,之所以要给昊云帝送礼,并不是因为他是皇上,而是为了不让晋王府和楚王府抢了风头,要重重地给他们一击。虽然南宫烨没有登位的打算,可是那暗中的人并没有放过他,相反的还处处提防,那么就让他们更堵心有些。而且她必须经常去宫中走动,查清玉妃当年的死因,既然是宫中的事情,就只能在宫中找线索,她就不信没有一丝的缝隙可查……
晋王府的书房里。
书桌后面坐着邪魅阴沉的男子,眼瞳微眯,慑人的光华迸射出来,紧盯着跪在地上的美丽女子,一动不动,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缓缓地开口:“蓝姬,本王让你办的事?”
地上跪着的女子抬起脸庞,娇艳妩媚,不过此刻布着几分小心,慢慢地开口。
“禀王爷,蓝姬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本来南宫卓让她出马,是为了让她和凤阑夜见了面,按照常理,凤阑夜身为蓝姬的妹妹,必然要救她出雪雁楼,而蓝姬进入齐王府,一定要挑起齐王和齐王妃之间的争吵。凤阑夜为人极孤傲,若是心有疑隙,必然离开齐王府,到时候南宫卓拉她一把,必然会留在晋王府。
可是谁也没想到,那凤阑夜根本不动手去救自个儿的姐姐。
蓝姬眼里一闪而过一丝狠厉,没想到凤阑夜竟然可以狠心至此,自己享福了,完全不顾她在此受罪。一想到这个,蓝姬便咬牙切齿,他日若是自己得了势,必然不会让这个死丫头好过。
“你……”
南宫卓正想开口,门被叩了一下,有人推开了门,直闯了进来。南宫卓脸色变冷,阴沉地望过去,只见来人身着黑色的披风,头上戴着黑色的斗篷,走进来后,竟然径自拿掉了斗篷,露出一张风韵犹存的容颜。南宫卓到嘴边的训斥生生地咽了回去,因为这人是他的母妃梅妃娘娘,她怎么出宫来了?
南宫卓扫了一眼下面跪着的蓝姬,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有事稍后再说。
蓝姬悄然地起身,偷偷地瞄了一眼来的人,暗自猜测这女人是谁,连晋王殿下都带着三分小心。眼看要退到门前了,却听一道肃杀的声音响起来。
“站住。”
梅妃的眼中闪过震惊,难以置信。缓缓地走到蓝姬的面前,伸出手抬起她的脸,仔细地端详。端坐在桌子后面的南宫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了过来询问:“怎么了?”
“这丫头是什么人?”
“云凤国的五公主。”
南宫卓沉声开口,不明白母妃是怎么了,先前是有些难以置信,然后是震惊,现在竟带着丝丝的兴奋,伸手拉了蓝姬往一边走去,两个人一起坐到软榻上。蓝姬看南宫卓的神态,总算想起来这女人的身份,一定是宫中的梅妃娘娘,不由得大骇,赶紧站了起来,躬身弯腰道:“蓝姬该死,见过梅妃娘娘。”
“不妨,坐下来吧,本宫有件事要问你。”
蓝姬哪里敢坐,只垂首立着,梅妃也不为难她,柔声地开口:“本宫若是带你进宫去侍奉皇上,你可愿意?”
“啊?”
不但蓝姬,就是南宫卓也有些难以置信。母妃怎么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来了?父皇的年纪已经那么大了,怎么想起送个女人给父皇了?他满脸的不解。
蓝姬先是难以置信,然后抬首望着南宫卓,南宫卓点了一下头,蓝姬便点头。
“蓝姬听凭娘娘的安排。”
“好,你去收拾一下,待会儿在王府门前等本宫,随本宫一起进宫,本宫自有安排。”
“是,娘娘。”
蓝姬应声退了出去,直到走到门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她就要进宫侍奉皇上了,这怎么可能?她蓝姬很快便要成为人上人了吗?她一直以来委曲求全,现在总算得到该得到的了吗?她知道南宫卓想利用他,不过世事无绝对。
蓝姬浅浅地笑,唇角有血腥之气,但很快敛了下去,转身便走。
书房内,寂静无声,南宫卓走到梅妃的身边,担心地开口:“母妃,你又出宫来干什么?若是被父皇察觉……”
梅妃柔媚地笑了一声:“你放心吧,他已经大不如从前了,现在的身体表面上看着还行,实际上已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所以你一定要加快步伐,还有此次皇上的大寿,你准备送什么寿礼?”
“儿臣自由安排,母妃放心吧,今年儿臣一定会拔得头筹,去年让四皇弟抢了先,今年不会了。”
“嗯,那就好,千万不能再让楚王呣子占先了,到时候皇位恐怕真的要落入他们手中了。”
“母妃放心吧,儿臣绝对不会输的。”
南宫卓咬牙,神情阴鸷冷魅,不过对于母妃让蓝姬进宫的事,感觉有些怪,忙询问:“为何让蓝姬进宫侍奉父皇?”
“那丫头可靠吗?”
梅妃压低声音,小声地询问。南宫卓点点头,蓝姬一直被他控制着,她身上有他下的毒,所以她不敢擅动。要不然就没命了。
“你知道那丫头长得像谁吗?”
南宫卓摇头,他哪里知道,不敢蓝姬长得艳丽妩媚,既然母妃提起来,一定别有用意,难道说她长得像父皇喜欢过的一个妃子?瑞王的母妃?还是齐王的母妃?南宫卓知道皇上最宠五皇弟的母妃,也宠七皇弟的母妃,不过应该像那位圣宠一时的皇贵妃,而不是玉妃。
“难道她长得像五皇弟的母妃,那位圣宠一时的皇贵妃?”
梅妃点头,眼神闪过嫉妒,面容有些狰狞,想到那位皇贵妃,心底便冒起妒忌。那时候天运皇朝的三千佳丽,无一人入皇上的眼,偏偏皇上喜欢这个从民间带回来的女子,那女子名叫叶襄情,不但聪明绝顶,才思敏捷,而且容颜一流,一入宫后,皇上不顾朝臣的反对与皇后的反对,封她为当朝一品皇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一应吃住侍奉等同于皇后。
在当时可谓圣宠一时,那个皇贵妃不但才情高,而且深谙医术之道,以前她没死的时候,住在华清殿里,直到现在,那里还种满了各种的药材,只是后来那皇贵妃死了,皇上虽然伤心了一阵子,不过很快就宠幸七皇子的母妃。
对于他们当中的细节,梅妃并不太清楚,只知道一个大概,不过所有的妃嫔中,皇上最爱的只怕还是那位皇贵妃。
没想到今儿个竟然在晋王府看到和她如此神似的女子,看来她该进宫,只要她为他们所用,那么一定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
“蓝姬的事不用你操心,在宫中我会调派她的,你眼下还是办好皇上大寿的贺礼吧。”
“是,母妃,儿臣知道了。”
梅妃说完便起身,照旧戴了斗篷走出去,南宫卓本打算亲自送她出去,却被她阻止了。因为这暗处指不定有什么人监视着晋王府的举动,所以该小心些还是小心些好。
梅妃到了晋王府的门外,果然看蓝姬拎着包袱在门外候着,一看到她出现,小心又谨慎,梅妃便携了她进宫去了。
齐王府里,凤阑夜正在听柳管家的禀报。
“禀王妃,属下派人去打探了,楚王府和晋王府给皇上祝寿用的礼品,听说都是稀世珍宝,至于具体是什么,打探不出来。”
“喔。”
凤阑夜挑了眉,看来这两家还保持着神秘感,一定是比较少见的东西,大概又是些玉啊金啊的,不过到底是什么呢?有没有办法进楚王府一探究竟啊?凤阑夜单手支着下颌,正凝眉深思着,银哥儿欢快地跳了起来:“爷来了,爷来了。”
众人抬首望过去,不是齐王又是何人?一身的冷峻,身穿紫色的锦袍,周身华贵,脚步稳健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灯光下,一张俊容好似鬼斧神工雕刻一般,看得人想呼吸都困难。
花厅里的柳管家和小丫头赶紧开口:“见过王爷。”
“都下去吧。”
南宫烨一挥手,众人便退了下去,凤阑夜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见他慢慢走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一脸邪魅地开口。
“阑儿,本王听说你最近又做了一些好事?”
凤阑夜一听他的话,便满脸的黑线条,她没做什么啊,于是便义正言辞地开口。
“齐王别血口喷人了,我可是规规矩矩地待在莲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别有的没的污蔑我。”
“喔。”南宫烨拖长音调,走到一侧坐下来,轻轻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那么三皇嫂被贬的事也和你无关了?”
“这个啊。”凤阑夜笑了起来,原来是指这件事啊,她是有做,只不过惩治了沈云菁那个女人,他跑过来问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心疼那女人吧?凤阑夜一出声便有些酸溜溜的。
“难不成齐王懂得怜香惜玉了?那也要早说啊,别等我出手了再说。”
“你啊,我是怕你吃亏。”
南宫烨陡地转身望着她,眼睛好似罩了一汪碧洋,荡起涟涟的清波,他说完竟然伸出手来轻弹了凤阑夜的脸颊一下,凤阑夜一疼,便瞪了过去:“你欺负我。”
“我喜欢。”
他确实有点恶劣,看她有时候过分沉稳,明明小小年纪,却偏像个大人似的,他便惹她动怒、跳脚,往往那时候她才显得稚气可爱,像个小孩子。
“你!”
凤阑夜气得鼓起了嘴巴,脸颊红红的,小唇艳艳的,甜美艳丽,像初绽的蓓蕾,分外的诱人。南宫烨的眼神深邃了几分,却没再惹她,而是转移了话题:“你打听晋王府和楚王府送什么礼物做什么?”
“我想送皇上一份寿礼,一定要压过晋王府和楚王府,所以才会打听啊。”
凤阑夜一脸的理所当然,掉头望去,见南宫烨脸色微暗,沉浸在暗芒里,虽然看不真切,却灼灼逼人。凤阑夜知道他一贯没有送礼的意思,不过今年是她要送,想起他那厉害的身手,不由得来了兴致。
“南宫烨,不如我们进晋王府和楚王府一趟,查查他们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你一定知道晋王府和楚王府的书房在什么地方。”
一般人都会把珍贵的东西藏在书房里,她倒要看看这两家的书房里藏了什么东西,
即便南宫烨没有愿望当皇上,也要搅浑了他们的水,让他们去斗个死去活来,这样对他们倒是有利的,他们可以静心查玉妃的死因。
不过南宫烨并不想进晋王府和楚王府,对于他们之间的争斗不感兴趣。
“你若想准备寿礼,准备就是了,何必要看他们的寿礼呢?”
“南宫烨,难道你不想有个突破口吗?不是想查玉妃娘娘的死吗?只要他们乱了,暗处的人便不会注意到我们,我们查一定更容易一些,所以何不搅浑了这里的水。”
南宫烨抬眸,望着凤阑夜,心底叹息。
这丫头分明是借机报复,其实归根结底是因为楚王和晋王得罪过她,所以她才会搅得他们不得安宁,不过她说的也没有错,一直以来他想查母妃的死,都无处着手,若是这宫内宫外的乱了套,只怕查起来更容易一些。
“好,那我们去晋王府走一趟。”
“嗯,南宫烨,走吧。”
凤阑夜扬起笑脸,脸颊难得地布着柔和,小手伸了出来。她不会轻功,所以才会让南宫烨带她前往晋王府。玄天心法没有突破中级,真气的力量只能凝集在指尖,或者琴弦上,只有突破了中级,周身混元之气罩体,才会施展轻功。
苍穹如墨,弯月如钩,月色如河光潋滟。
南宫烨一只手臂揽着凤阑夜,她娇小的身子软靠在他的胸前,月色下好似一个人般,根本分不出两个人的样子。
穿庭过去时,快如旋风,一路往晋王府而去。
南宫烨一向冷漠,为人极低调沉稳,很少做什么唐突的事。但今晚携凤阑夜前往晋王府,心里竟然升腾出一抹快感。好似做了恶劣之事的坏小子,心头却偷偷地乐,从未有过的放松。
所有压在心头的沉重全数放开,脚下不时的轻点,迅疾如闪电。
凤阑夜身轻如柳,带着她根本没有多大的负荷,所以南宫烨的轻功出神入化,完全没有丝毫的停滞。身后的千渤辰和月瑾等人跟着微微有些吃力,拉下了一段距离,各人尽全力跟上前面的人影,一路往晋王府而去。
晋王府,灯火明亮,巡逻的侍卫很多,人影晃动,戒备森严。看来晋王府做事很小心,各个地方防得都很严密,南宫烨携了凤阑夜落在王府最偏僻的一间屋顶上,小心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身后的千渤辰等人终于赶了过来,他们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若是主子出了半点差池,他们就是死也难逃其咎。
不知道王爷为何夜探王府,三个人心有疑惑,却一声不吭地拉开一小段距离,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凤阑夜伏在南宫烨的身边,感受着他手中的热度,整个人暖洋洋的,虽然是春天了,但夜风仍然很寒冷,不过此刻的她可没有一点的寒意。一来身在高空盘旋而过,那种快感,使人热血沸腾,根本就感受不到寒冷。二来,整个人罩在男性的气息里,总感觉有些心烦气躁,所以越发的热了,脸颊微烫,不过幸好到了晋王府,现在她的注意力便在晋王府里了。
“书房在什么方位?”
凤阑夜小声地嘀咕。
夜色下,南宫烨深幽的瞳仁凝聚了月色的光华,荡起潋滟的波纹,深邃神秘,修长的大手一伸指了一个方位。
凤阑夜看了一下,书房附近的侍卫明显的比别的地方的侍卫多,这说明书房内一定藏着什么东西,或者说晋王南宫卓此刻还在书房里。凤阑夜一招手示意后面的人上来,指示千渤辰一个人去打探一下书房里是否有人。
千渤辰领命,闪身便不见了,他习了隐藏术,所以在暗夜中,便于隐藏,一般人根本找不到他,所以凤阑夜才会吩咐他过去。
其他人留在原地等候,一炷香的功夫,千渤辰便出来了,禀明情况。
“书房里没人。”
“好,我们过去。”
凤阑夜的声音里有着难以隐藏的变态的兴奋,那种即将抓到晋王把柄的快感。就算拿不到这死男人的把柄,至少也要看看此次皇上大寿他准备送些什么,最重要的是,她要让这个男人心慌。
南宫烨的瞳仁就好似电光一样,只一扫,便明白小丫头心里想的是什么,倒也没有为难她,携了她闪身便跃起,几个起落,便落到晋王府的长廊内。书房内,一片漆黑,果然没有人影,南宫烨靠近后,也没感觉到里面有人,便点了一下头,月瑾立刻小心地打开窗户,几个人闪身进去。
凤阑夜指示千渤辰和月縠在门外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
朦胧的月色照过窗户洒进来,书房很宽敞,虽然是夜晚,但这些人都武功高强,又有月色照耀,所以如同白日一般,凤阑夜一挥手,示意众人翻找。
偌大的书房内,文房四宝应有尽有,古董玉器自然也不在少数,凤阑夜轻手轻脚地猫着腰,就像一只小巧灵敏的狸猫般,这里翻翻那里找找,都不太满意。虽然这些是宝贝,但相信晋王不会把这些普通的货色送给皇上的,根本入不了皇上的眼。
南宫烨不时地寻找书房里的机关,忽然被书桌上的一个花瓶吸引住了视线,虽然很漂亮,但并不是古董玉器。以晋王的为人,这书房内绝对不可能摆放普通的东西的,那么这是什么?机关吗?南宫烨一伸手转动花瓶,吱呀一声响,忽然又几枝箭从半空射出来,他长袍挥过,几枝箭落空,不过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了尖细的声音,一下子响在寂夜中。凤阑夜脸色一变,没想到竟然有机关,还连着警铃,外面已有脚步声响起,凤阑夜不管三七二十一,飞快地冲过去,朝空出半边的墙壁里面一抓,便抓到一样东西,转身朝南宫烨和月瑾叫了起来:“走。”
自己顺手把抓到的东西往怀中一塞,去拉南宫烨的身子,南宫烨反手一握,提着她的身子依旧从窗户离开。
窗外,千渤辰和月瑾赶紧同时开口:“有人来了。”
而且还不少,几个人动作神速地飞奔而去,几个起落便飘出去了好远。回首望去,只见晋王府内灯火大作,人头攒动,不时有侍卫的声音叫起来:“有刺客,有刺客。快,保护王爷,保护王爷。”
晋王南宫卓留宿在一个小妾的房里,被侍卫惊动了,飞快地穿衣下床朝门外出声。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门外两个手下暮清和暮澄焦急的声音响起:“王爷,不好了,有人闯进书房了。”
“什么?”
南宫卓脸色大变,飞快地闪身出去,一行人直奔书房。
书房内很快亮起了灯,南宫卓一眼便瞧见里面乱七八糟的,再看墙壁的一半被打了开来,脸色罩上嗜血的杀气,双手紧握成拳,青筋遍布,大力地一用力挥了下去。手边的书桌瞬间四分五裂,木屑乱飞,暮清和暮澄二人心慌地垂首叫了一声。
“爷?”
“竟然有人盗了账册。”南宫卓脸色黑沉沉的,阴森恐怖,那账册上都是他拉拢的朝中大员的记录,吃喝嫖赌全都记载在上面,这账册失了,若是传到那些大员的耳朵里,只怕那些家伙都不再为自己所用,所以今天晚上的事,绝对不能走漏半点的风声。
“这事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另外立刻给本王查,不管用什么手段给我查清,究竟是什么人胆大妄为,敢和本王作对,本王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了。”
、
南宫卓嗜血地叫了起来,书房内一点声响都没有。
而离开了晋王府的南宫烨和凤阑夜等人,几个飞纵已离了晋王府很远了,停在一颗大树上,南宫烨搂着凤阑夜,眼瞳深幽绵远,唇角勾出优美的弧度,磁性低沉的嗓音柔和地响起来。
“阑儿,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回府了?”
凤阑夜一听立刻摇头,既然出来了,都做了一回贼了,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就算拿不到什么,也好去吓吓楚王南宫烈,想起他对她的利用,心里便浮起一抹强烈的憎恨,这男人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楚王府呢?再去一趟吧,反正我们都出来了,何不再走一趟?”
凤阑夜仰首望着南宫烨,难得一次地唇角勾出笑意,漂亮的大眼睛还趁机眨巴了两下,甜美可爱。不过那南宫烨偏要逗她,故意低下头检查:“阑儿是怎么了?眼睛抽筋了吗?来,我瞧瞧。”
“哼,瞧什么,你就是故意的,到底去不去?”
凤阑夜立刻板起脸瞪着他,她看出他眼里的促狭了,分明是在逗她,难得她想表现得温和一些,这男人竟然不识抬举,拉倒。
“好,既然都出来了,那就再走一趟吧。”
南宫烨并不反对,相反的却很赞同。晋王南宫卓和南宫烈一直以来明着暗着的对他动了不少的手脚。一直以来,他都保持低调,不想与他们正面冲突。但现在想来,若是让他们自乱阵脚,也没什么不好,相反的阑儿的这种做事方式,倒能更好的把他们的原形逼出来。
凤阑夜听了南宫烨的话,俏丽的小脸蛋才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南宫烨叹了一口气,这个鬼丫头,长大了恐怕越发的刁钻。伸出手搂着她靠近自己,凤阑夜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有力而清晰,离自己这么近。这一刻,竟然有一种模糊的想法,此生只愿待在他的身边,不管他是不是断袖,哪怕是作为家人也好,亲人也罢,只要留在他身边,陪着他,就足够了。
白色的身影好似大鹏鸟似的很快消失在暗夜里,不远处的千渤辰三人赶紧跟上,一路直奔楚王府而去。
夜越来越深,更深露重。
楚王府静悄悄的,侍卫不时地从幽径见走出来,有人打着灯笼,有人打着哈欠,虽然脚步整齐,不过精神却并不十分清醒,南宫烨和凤阑夜直接找到了楚王府的书房。
这一次比在晋王府有经验得多,专找机关暗道之类的,齐王南宫烨对机关暗道虽然不十分精通,但也有涉及,先前在晋王府只是没重视,此时反而往这方面找,很快便找到了书房内的机关。
楚王府的机关较为隐蔽,也没有暗器之类的,不过他们不是有暗格什么的,而是在书房后面隐藏着一间不大的密室,密室中全是宝贝。凤阑夜一眼便看到一件较为稀奇的东西,天然的大块翡翠,色泽鲜明,如此大块的翡翠实在罕见,而且还被打磨成腾空而飞的龙,在灯光之下通体碧绿,美不胜收,显然是旷世珍宝。
南宫烨一看便来了些兴致,伸手欲拿,凤阑夜一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别碰,可能有机关。”
以楚王南宫烈多疑的个性,这里一定有机关,所以还是什么都不要碰的好,以免触动机关。不过她有另外一个办法,凤阑夜眼神闪烁,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小心翼翼地放进龙嘴里。那药丸因为过于小,所以一时间看不真切,不过等到拜寿之时便有好戏看了,做好了一切,凤阑夜冷沉的脸色总算舒缓了一些,拍了拍手示意身侧的南宫烨。
“我们走吧。”
南宫烨一手牵着她,一边弯腰邪魅地开口:“你又捣了什么鬼?”
“到时候就知道了。”
凤阑夜才不告诉他,一脸的神秘,不过此地不宜久留,几人恢复了书房内的摆设,然后悄然离去。
只是凤阑夜心里恼恨南宫烈,岂会让他太太平平地睡觉,所以一招手示意千渤辰:“去把楚王叫起来吧,让他醒醒神儿。”
千渤辰一脸的黑线条,这女人真狠,半夜闯进人家家里,生怕人家不知道,还闹得人家不得安分。不过一侧的少主满脸的宠溺,分明是她做什么事都赞成的样子,他能说什么呢?
千渤辰领命留下,其他几个人闪身离去了,一行人很快消失在楚王府里。随之楚王府内,灯火陆续地亮起,有侍卫叫了起来:“有刺客啊,有刺客。”
千渤辰惊动了人家,便闪身离开了,留下楚王府的人忙碌了一整夜。
南宫烨携着凤阑夜一路回了齐王府,把凤阑夜送进了莲院花厅。
“先前你拿了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看?”
南宫烨放开凤阑夜的小手,好奇地盯着她,不知道她在晋王府顺手拿的是什么东西。
凤阑夜眼神一暗,捂住胸口,摇头,态度坚决:“不行,这是我拿的,先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回头再让你看。”
“难道我白忙了一晚上?”
南宫烨精致的五官上闪过流光溢彩,黑眸深不可测,唇角拉出优美的弧度,显示出他并不在意凤阑夜的动作,只不过是和她斗斗嘴皮子。凤阑夜才不理会他,走过去推了他往外走:“走吧,走吧,我要睡了,好累啊。”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表示自己真困了。
花厅一侧的鸟笼里,银哥儿见没有理它,可不高兴了,叫了起来:“累了累了,睡觉睡觉。”
南宫烨好气又好笑,低首动作飞快地在凤阑夜的额头上刷了过去,唇冰凉,沁香一片,轻轻刷过凤阑夜的脑门,使得她身子一颤,有些难以置信,瞪大眼睛想发火,南宫烨的身子却早飘了出去,伸手打了一个哈欠,优雅地开口:“这是补偿。”
凤阑夜眼看着他走了出去,跑到门前不死心地叫了起来:“南宫烨,你个混蛋。”
可惜没人理会她,不由得气恼,用力地擦自己的脑门,狠狠地在心里骂着,这个死男人,竟然敢碰她的脑门,他死定了。
正恨恨地想着,那银哥儿越发叫得厉害:“小王妃有洁癖,银哥儿也有洁癖。”
凤阑夜一听,目瞪口呆,掉头啐了银哥儿一声:“呸,你还有洁癖?和你们爷一样不是个东西。”
这下银哥儿委屈了,歪着脑袋,想不通它咋和爷都不是东西了,有些恼怒:“爷是东西,银哥儿也是东西。”
这下凤阑夜被逗笑了,扑哧一声,指着银哥儿,这家伙确实是个宝啊,连连地点头:“是啊,银哥儿和爷都是东西。”
莲院满庭香 第076章 姐妹情深?
门外的叶伶和花萼等人走了进来,一看小王妃挺高兴,忙过来侍候。
“王妃,天色已晚了,早点休息吧。”
“行。”
凤阑夜点了一下头,不过想看看自己从晋王府拿回了什么东西,赶紧从怀中掏出来,翻看了一下,不由得高兴起来,没想到竟然是一本帐册,上面记录了很多晋王和朝中大员来往的记录,吃喝嫖赌应有尽有,想想那些大臣也可怜,在雪雁楼的那些女人身上花了不下千金,其实那些姑娘都是晋王府的家妓,他只不过养着那些女人罢了。
叶伶和花萼见主子很高兴,不由得好奇,伸手想拿过去看看,凤阑夜脸色一沉喝止:“别碰。”
其实不是不让人碰,而是因为这帐册上下毒了,她先前一摸便知道被人下毒了,之所以面不改色,是因为她服了南宫烨给她的毒药,所以这毒对她没用。
“这东西有毒,别乱碰。”
凤阑夜话音一落,叶伶和花萼同时变了脸色,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被人下药了,幸好王妃喝止,不然他们便中毒了。
“好了,夜深了,我累了。”
凤阑夜收起了帐册,回头研究一下看如何解这毒,而且这帐册她还没想好如何处理,还是先收起来的好。
花萼和叶伶陪着她走出花厅,去隔壁去沐浴,然后休息,银哥儿一见所有人都走了,又留下它一个人,不免长吁短叹的发鸟语:“孤独啊,寂寞啊。”
这是小丫头刚教会它的,此刻已会自我感叹了。
第二日早上,凤阑夜起床,用完早膳后,便听到管家过来禀报。
“禀王妃,安王妃前来拜访。”
“喔,雾翦过来了?”
凤阑夜听了倒是有几分高兴,赶紧站起身迎了出去,柳管家身后立着笑意盈盈的女子不是雾翦又是何人,紧走几步,拉着雾翦的手一起往莲院的花厅走去。
身后的花萼叶伶和小瞳小圭等小丫头也叽叽咕咕的说起话来。
一行人进了花厅,叶伶立刻奉上茶水,凤阑夜挥手让小丫头们都下去。
花萼和叶伶退出去,连小瞳和小圭也自觉的退了出去,花厅内只有凤阑夜和司马雾翦二人相邻而坐。
今日的司马雾翦满面红光,和前一阵的落魄不一样,神彩飞扬,越发的妩媚娇丽,凤阑夜打量了半刻,满意的点头,看来她在安王府混得不错,抿唇笑了一下。
“雾翦,最近还行吧。”
雾翦点头,然后打量着凤阑夜,看这小小丫头越发的玲珑清秀,像一株天然的空谷幽兰,那周身的灵气,天地精华染成一般,一颦一笑之间,完全不似初见面时的冷然绝决,而是难得的带着温和,看来齐王很宠她,他倒是个有眼睛的人,知道阑夜是藏在污泥里的一颗珍珠,有福之人。
“嗯,我挺好的,安王府也被我整顿了一番,现在那些下人小妾的安份多了。”
她记住了阑夜的话,回去以后不避不让,大肆整顿了一下王府,而且南宫昀百分百的支持她,欧阳晴现在倒是安份了很多,她住的地方,更被她安Сhā了人手,王府的小妾也被她重重的严惩了一顿,每人打了二十板子,王府的管家也被她打了二十板子,自此没人再敢惹她,要知道安王府的管家与别家不一样,他可是皇宫里的太监,以前是侍候皇上的,一般人哪敢动他啊,没想到安王妃照打不误,所以她们那些下人谁还敢乱动啊。
“那就好,那个安王府的管家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怎么样?”
雾翦一听阑夜提到那管家,眼晴眯了一下,伸手拉着阑夜 “王管家以前是侍候皇上的太监,这次我回府去重打了他二十板子,他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最近我发现,这人并没有坏心他是按现矩办事,以前侍候欧阳晴的时候尽心,现在我是他主子,他也是尽心的,他完全不是因为势力或者什么的,是因为身份,倒是一个忠心的奴才。”
“嗯,那我就放心了,本来还有些担心你呢,不过这次一见,你果然不错,我就知道你是个有魄力的。”
“嗯。”
雾翦用力的握一下手 “以前我顾虑太多了,又担心金昌国,又担心让华妃难做人,不过现在想开了,既然我走到这份上了,而且连死都不怕了,我还怕什么呢?倒不如做得坦荡一些。”
“这样想就对了。”
这次凤阑夜总算放下心来,以后不用再担心她了。
两个人不再谈以前的事,司马雾翦想起皇上五十大寿的事,不由得关心的询问“你们齐王府准备了寿礼吗?”
“我是想过了,没什么好送的,皇宫里什么东西没有,皇上能看中什么呢?”
凤阑夜本来想送贺礼的,后来想想宫中什么东西没有啊,送了也没什么意思。
司马雾翦看她的神色,知道她有些为难,柔声的开口:“你也别急,我正在准备,绣一幅天下太平的刺绣给父皇做贺礼。”
为了这件绣品,她挑了二十个绣娘,全程赶工,每日亲自监督,现在已绣了一半,皇上的寿辰一定是赶得上的。
凤阑夜听了雾翦的话,立刻点头赞同 “你这件寿礼别致,皇上一定高兴的,因为坐在高位上的人,最希望的莫不是天下太平了,一定会拨得头筹的。”
“谢谢阑夜,”雾翦点头,忽然眼晴一亮,握着阑夜的手 “要不然你弹一首曲子吧,我觉得你的琴乃是天下一绝,再配和一些辅助的东西,相信没人可以比得上。”
凤阑夜沉吟片刻,她确实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她不太想搞这些东西,可一时又想不起更好的,自已也懒得准备那些俗气的东西,看来真的要准备这个了。
“嗯,我想想吧。”
接下来两个人不再谈这些事,说一些小趣话,聊一些生活中的事情,中午的时候雾翦留在齐王府用膳,午后她便回去了,因为赶那件绣品,她不盯着不放心那些绣娘的针线,临走前没忘了叮咛凤阑夜,现在可以着手准备了,因为时间不多了。
凤阑夜虽然答应了,不过依然安心的去睡午觉了,雾翦的事她总算彻底的放下心来了。
午休过后,她起来逗银哥儿,教了它好些话儿,以前还很讨厌这只鸟,现在感觉养一只鸟也不错,不开心的时候,能调节心情。
隔天,凤阑夜开始准备为皇上做寿的事情,不准任何人进莲院,就连南宫烨进莲院都被她给撵了出去,不过千渤辰却帮她的忙了,她已警告千渤辰,不准禀报给他们少主,否则有得他罪受的,千渤辰倒是听从了她的建议,什么都没说。
三日后,齐王府的书房内,南宫烨一身冷绝,斜依在软榻上,随手的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门外有人叩门,南宫烨抬眉,森寒的出声:“进来。”
月縠恭敬的走进来,重首禀报:“王爷,宫中有消息传出来,皇上新宠幸了一名宫女,已下旨赐封为五品的嫔。”
南宫烨俊魅的五官神色并未改变,只是瞳仁越发的幽深不可测,冷芒遍布,缓缓动了一下身子:“继续注意动向。”
父皇纳妃本来是正常的事,一个皇帝,三宫六院是很正常的,但是父皇很少如此唐突,一个小小的宫女一下子有了碟牌,还升为五级的嫔,一向以来天运皇朝的后宫制度是极森严的,凡后宫的妃娘皆由户部层层筛选,方能进入后宫,曾听闻父皇有一次从民间带回一位女子,一跃而成为六宫之首的皇贵妃,那女子正是五皇兄的母妃,没想到时隔多年,又来一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他的心目中,父皇已经有多少年没有重视过女子了,宫中的三千佳丽只是一道摆设,除了华妃比较得到他的亲近外,别人很少能接近他身的。
没想到今日又是一个意外,看来这其中藏着什么玄机,南宫烨狭长的凤眉桃起。
月縠沉着的点首,正准备退出去,想起什么又回身走了进来。
“还有一件事,齐王府的暗处好像有人监视。”
“这件事本王知道了。”
南宫烨挥了挥手,他不但知道有人监视,还知道这人乃是西门云,想必沈云菁把纳兰玖出现的事禀报给西门云了,那又怎么样?小小的纳兰玖又能掀起什么风浪,阑儿既然说了不再接近那人,便不会接近,他知道她言出必行。
月縠闻声走了出去,房间里南宫烨又把眸光移到手中的书上,但是这一次却没有翻看书,而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莲院里,凤阑夜正在后院里散步,这两三日她已经把节目准备得差不多了,几个身穿罗裙的小丫头正在练舞,这舞是她自个儿编的,到时候用来祝贺皇上寿辰。
舞蹈现在由花萼指挥着,她身侧的一应侍候工作都由叶伶负责。
凤阑夜和叶伶两个人一边散步,一边说着话,满院五颜六色的花朵,缤纷璀璨,阳光下光彩夺目。
清风中,香飘十里。
香径尽头,一个穿红衣罗裙的小丫头匆匆的奔来,像一只红色的蝶,眨眼便奔到了面前,恭敬的开口。
“王妃,管家过来了,说宫里来人要接娘娘进宫去。”
“嗯?”
凤阑夜诧异的挑眉,她不认为自已和宫中的那位后妃感情好,怎么会有人接她进宫呢,她倒要看看是谁?眼神一沉,便转身往前走,一行三人,脚下轻快伶俐。
莲院门口,柳管家正在来回的踱步,一看到王妃走了进来,赶紧恭敬的走过来。
“王妃,皇上的太监元梵公公过来了,说接你进宫去。”
“嗯,皇上要见我吗?”凤阑夜十分的奇怪 皇上怎么好端端的要见她呢?不过她话音一落,柳管家立刻摇了摇头,左右望了一眼,走过一步,小声的开口:“我悄悄问了元梵公公,不是皇上,是皇上新纳的一个嫔妃娘娘,说是王妃的朋友,想见见王妃。”
“我的朋友?”
凤阑夜蹙起眉,在这个地方,她除了雾翦,还有哪个朋友啊,根本就没认识的人,那人是谁呢?皇上新纳的妃子,凤阑夜思索着,自然元梵公公过来了,她不进宫是不可能的,不过若她进宫,南宫烨只怕也会进宫,事情未明,她不想惊动别人,掉首吩咐柳郸。
“去禀报你们爷,就说我进宫一趟,还有让他候着吧,别进宫了。”
“是。”
柳郸赶紧点头,招手示意一个管事的过来,前去隽院禀报给王爷,若是王妃不说,只怕王爷真的会进宫,这些日子以来,大家的眼晴看得很清楚,王爷很宠小王妃。
柳郸吩咐完,便领着王妃往外走去,凤阑夜不想带别人,只带了叶伶,而且千渤辰就跟在她身后,她是可以感应得到的,一行人顺着长廊往前面走来。
元梵正好走出齐王府的正厅,一抬首便看到凤阑夜走过来,忙客气的一甩拂尘,笑着开口:“小的见过齐王妃。”
对于这位齐王妃,元梵还是有些谨慎的,虽然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但眼下皇上年岁已大,对于未来的太子人选,就连元梵都探测不到,所以元梵不敢得罪任何小主子,凡事多长一个心眼的好。
“元公公太客气,听说宫中有人要见本宫。”
“是妃嫔娘娘。”
“她是何人?”
这一句凤阑夜压低了声音,元梵本来不想说,但看这位齐王妃脸色很冷,眼瞳更是阴骜无比,元梵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最后小声开口 “木棉。”
木棉?凤阑夜认真的探寻了一下以前的记忆,确定自已不认识这么一个人,木棉,很特别的名字,该是一个特别的人,可是她怎么会没有记忆呢,她究竟是敌是友?凤阑夜心底隐在不安,但她不是遇事焦虑的人,很快冷沉下来,还是先进宫见见吧,既然她要见她。
“那我们走吧。”
凤阑夜转身往外走,元梵赶紧跟上,一行几人往外走去,柳郸一直把人送出去,等到马车缓缓驶走,正想走进王府,一阵风卷过,一个人影站定,高挺冷寒,不是王爷又是何人,正一脸嗜杀的冷瞪着他,阴沉沉的很骇人。
柳郸不由得倒退一步立站定,唤了一声:“王爷?”
“怎么不等本王过来,便让王妃跟着元梵走了。”
南宫烨声音低沉萧杀,隐有刀锋的寒芒之气,柳郸越发的头皮发麻,赶紧禀报 “王爷,王妃不让惊动王爷。”
“哼。”
南宫烨一甩手直接出去,扔下一句:“柳郸,你等本王回来收拾你。”
“王爷留步。”
柳郸知道王爷一定会进宫,直按去找那个新册封的妃嫔娘娘,而小王妃叮咛了,就是怕事情复杂化,所以赶紧一步扯住南宫烨的去路 “王爷,王妃让王爷等她回来。”
“你好大的胆子,柳郸,皮厚是不是?”
南宫烨一生气,不但脸色黑沉,罩着暴风雨,手下更是不留情,一抬手便提起了柳郸的身子,势要把柳郸扔出去,不过最后想了想,放了下来,他相信阑儿有能力去对付那进宫的女人,他在莲院等她的消息吧,想着一松手,柳郸跌到地上,南宫烨掉转身往回走,不过却掷地有声的扔一句。
“若是王妃有事,看本王不拆了你的骨头。”
柳郸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满脸的恐惧,不过王爷早走过去了,柳郸只能祈祷王妃千万别出事啊。
华丽的马车内,凤阑夜闭目养神,一侧的叶伶镇定的思索着,小心翼翼的开口:“王妃,只怕这来者不善啊?
凤阑夜也深有同感,但不想让叶伶不安,而且她知道千渤辰也坐在马车内,在角落的位置上,她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那人究竟是谁呢?脑海中不断翻过的思索,忽然一个人映入脑海中,五公主凤阑婳,也就是雪雁楼里的蓝姬,难道是她吗?要不然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要见她,这蓝姬难道进宫了,化身成宫女木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便是晋王和梅妃的诡计了,只是皇上为何会封蓝姬为妃呢,虽然她漂亮,但现在的皇上似乎不是为美色所动的人,还有那宫中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竟然让一个宫女凭空升级,成了五品的嫔妃。
凤阑夜一头雾水,身侧的叶伶很快便感受到了她的波动,不安的问:“王妃,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没事,安心吧。”
就算真的是蓝姬,那又怎么样?她知道她不愿意救她,难道还敢报复不成,如若真的是那样,只怕她也没有退路了,她绝不会傻到青天白日的召她进宫报复?
马车一路进宫,元梵尽责的把她们领进内宫门,然后派了太监把齐王妃送进思襄殿。
思襄殿,是皇上赐给木棉娘娘的,新起的名字,这里是后宫中离宵元殿最近的宫殿,由此可见,皇上是真的很宠这位新妃。
不但后宫,就连朝堂上的人都知道,这使得朝堂波光诡谲,太子大位未定,人人小心谨惧,没想到这种时候,皇上竟然再宠一位新妃,这架势真有点不输于之前那位皇贵妃。
思襄殿门前,花草绿郁,一片生机勃发,太监和宫女守在殿门前,规矩小心的立着,一抬首看到有太监领了人过来,便知道这是齐王妃,因为新主子刚刚宣了旨意。
“小的们见过齐王妃。”
凤阑夜冷眼扫了一下,微点了一下头,太监宫女方起身站定,为首的宫女赶紧走了过来,恭敬的开口:“齐王妃请跟奴婢进来,主子正等着你呢”
凤阑夜没说什么,提起裙摆,优雅的跨上石阶,领着叶伶跟着那宫女的身后往大殿而去。
思襄殿的大殿,透着一股的雅致,到处是大片的蓝色,好似一片汪洋,竟然和昊云帝的宵元宫很像,薄蓝的纱幌在轻风中飘荡,正中是铺着蓝色的地毡,一眼望去,满目都是蓝色。
此时大殿的高座上,正微靠着一个美人,如墨的青丝倾泻下来,遮盖住她的半边容颜,白如凝脂,旁边有几个小宫女正忙碌着,一片沉寂,一人轻手轻脚的捶腿,一人正在捏肩,还有一人棒着托盘站着,盘中放着葡萄,柚果等各式水果,五颜六色的很是鲜艳,可惜动都没动一下,那微靠着的人似乎睡着了,长睫如扇,动也不动一下。
凤阑夜冷眼望了过去,看得并不真切,不过却知道这女人很会享受。
“阑夜见过娘娘。”
大殿内,响起清冷低沉的声音,殿内的数名宫女和太监吓了一跳,脸色都有些害怕,这新主子深得皇上的宠幸,这齐王妃胆子也太大了,若是冒然吓着娘娘可怎么办?
不过大家的担心是多余的,那本来靠着的女子,一听到凤阑夜的声音,竟自动的睁开眼晴,微微的调过头来,一张美如珠玉般的脸,光滑细腻,发如绸墨,黑白分明,好个妩媚妖娆的女子,她,正是云凤国的五公主凤阑婳,也是雪雁楼的头牌蓝姬,但现在她是宫中皇上的后妃木棉娘娘,这女人好本事啊,凤阑夜隐暗的笑了一下,并不说话,这女人找自已干什么?想借机报复吗?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倒要看看她会如何做。
大殿上,蓝姬,不对,她是木棉娘娘,轻慢的挥了挥如珍之手,殿内众人松了一口气,婉然的退了下去。
四周一下子寂静无声,木棉慵懒的笑了起来,伸展了一下手臂,缓缓从高座上走下来,妩媚的开口 :“九儿,怎么了?不会连姐姐也认不识了吧?
她说话亲昵自然,似乎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事,从大殿上首走过来,拉着凤阑夜的手走到一边去,两个人挨着坐下来。
“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不再亲近姐姐了。”
凤阑夜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轻易便感受出这女人的心计有多深沉,她真的很厉害,如果她是真正的凤阑夜,一定会中招的,可惜她不是,对于这个五公主,她没有一点亲人的感觉,所以她不会中她的计。
“姐姐?你不怪我那天没去救你吗?”
凤阑夜指的是她没有帮她赎身,她相信这位娘娘是聪明人,即会不知道她根本是故意不去救她的,以齐王府的能力,自然是有办法救她的,只是她不愿意,所以什么都不做。
木棉暧昧一声轻笑起来:“九儿,你在想什么呢?以前你很单纯的,现在似乎多疑了。”
妩媚的女子纤手轻点了一下凤阑夜的脑门,像极了疼宠妹妹的姐姐,凤阑夜不动声色的扯唇笑了笑,她要看看这位娘娘搞什么心机:“姐姐不怪九儿就好了。”
“怎么会怪呢?九儿,我们是亲姐妹,而且我们云凤国亡了,姐姐只有你了,怎么会怪你呢?你能做什么事呢?所以啊别多想了,以后姐姐会照顾你的。”
木棉的声音柔柔的,清透至极,很像甘泉,更像一个温柔的姐姐。
凤阑夜睑着眼,让人看不真切她眼中的寒芒,十三岁的女孩子,就像隐藏着一把利剑,只不过封了光芒,便成了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嗯,谢谢。”
木棉见凤阑夜收去了敌意,唇角微微的勾起,拉出一个弧度,然后若无其事接着开口。
“别看姐姐眼下生活得很风光,不过宫中诡谲莫测,九儿一定和姐姐站在一起,姐姐会想办法找到云凤族人的,我们必须要救他们。”
木棉说到最后,竟然满目泪光,动情至极,凤阑夜轻轻的叹息,如果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她倒是一点不怪她,只怕她是自已贪图享乐,而她说到这里,她也大致上可以听出一些目的,虽然贵为妃嫔,却在朝中个无势力,所以想让齐王府成为她背后的势力,这样一来,说明什么,说明她不想被梅妃和晋王控制,这个女人好心机啊,不过她会上当吗?不过将计就计倒可行,这样一来,她就可借着她的手查出王妃的死因,凤阑夜的眼瞳发亮,而这落到木棉的眼里,便成了这小丫头很高兴了。
“姐姐放心吧,阑夜一定会和姐姐站在一起的。”
凤阑夜刚说完,便一身的寒,但是为了帮南宫烨查出王妃的死,她也认了,因为她欠那男人太多了,一定要帮他做成这件事。
“九儿真乖。”
木棉伸出手揉揉凤阑夜的头,完全把她当成小孩子了,若不是挨于一些事,凤阑夜真想甩开她的手,好在木棉很快便放开了,站起身来,伸出手望着凤阑夜:“姐姐带你在宫中转转吧,晚上再回去。”
凤阑夜直觉要拒绝,不过立刻想到转转也好,对宫中熟悉一些,以后便于活动。
想着便不再说什么,只不过并没有把手放进木棉的手中,而是直接往外走去木棉的眼中闪过疑云,凤阑夜却适时的回头,扬眉笑了一下:“姐姐走吧。”
木棉便放松了一些,紧跟两步,不忘叮咛凤阑夜:“九儿,在外人面前,千万别让人知道我们是姐妹,一定要保持该有的礼仪,知道吗?”
“知道。”
其实她巴不得和她保持距离呢,她先前在大殿上的动作,差点没让她吐出来。
木棉很满意凤阑夜的配合,领着凤阑夜走出去,殿门前,宫女太监的恭身:“娘娘。”
“嗯。”
木棉在外人面前,很高傲,势态如高倔云端的浮云,让人触摸不到,和先前在殿内的表现,完全不一样,思襄殿内的太监和宫女都很小心翼翼的侍候着,一众人在后花园闲逛,为首的木棉和凤阑夜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大多是木棉说,凤阑夜回话,那些宫女太监只当齐王妃害怕,却不知道凤阑夜懒得和这女人说话。
至停晚的时候,木棉留凤阑夜在宫中用膳,凤阑夜假意怕府中的南宫烨担心,告安出宫。
木棉没有阻止,吩咐了宫中的太监送她们回宫去。
凤阑夜一走,梅翎殿便来人,说梅妃娘娘有请,木棉娇艳的脸上布着一层寒霉,唇角是若有似无的冷笑,不过并没有反驳,只带了两个小宫女跟着来人,前往梅翎殿而去。
梅妃和她一见面,便没好脸色等到太监和宫女退了出去马上发火。
“你想做什么?不是和你说了吗?没有本宫的意思,不准擅自作主。”
木棉没说什么,听任梅妃发作,等到她火气消了一些,才柔缓的开口。
“娘娘何必生气,妾身做这件事,也是为了晋王和娘娘,妾身只是拉拢齐王府罢了,难道妾身做错了。”
梅妃目光如炬,阴沉沉的瞪视着她,好半天才出声:“木棉,你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唱的什么戏,本宫在这宫中二十多年,识人无数,能走到今天的地位,即会栽在你这样一个女子手里,你想拉拢齐王来建自已的势力,真是妄想,如若下次再做这种事,本宫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是,娘娘。”
木棉委屈至极的垂首,其实眼里满是恨意,这个歹毒的女人,看来不除掉她,自已根本无法随心所欲,好,以后她就不见凤阑夜,专门来对付她,她就不相信她一点破绽都没有,木棉抬首时,脸上依日是柔弱无助的神色。
“妾身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擅自做主了。”
看来自已住的思襄宫里,有梅妃的人,所以才会那边一有消息,这边立刻便知道了,眼下最先要做的是找出宫中的那个人,或者不止一个,慢慢的拔掉那些人,除掉梅妃,别的事才可以进行。
木棉一番算计,不再多言,梅妃看她不敢反驳,虽然依日生气,不过已好多了,冷戾的瞪了一眼 “下去吧,看到你便让本宫厌烦,你以为皇上真的喜欢你,只不过是一个替身,便想掀起涛天的巨浪,做梦吧,如果再惹事,便别怪本宫心根手辣。”
“妾身不敢了。”
木棉的声音很小,似乎很害怕,其实低垂着的头,眼中一片嗜戾的狠光,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咬了高座上的女人一口。
“回去吧。”
梅妃总算放了她一马,挥了挥手,木棉转身走了出去,脊背挺得笔直,一直到走到殿门外,才放松下来,然后心里便是一阵怒骂,最后才带着宫女离开梅翎宫,等到她走了以后,梅妃唤来了心腹宫女,叮咛她吩咐思襄殿的人,最近都别动。
宫女领命去办事,梅妃一脸的若有所思,瞳仁中更有深深的悔意,那女人分明是有逆骨的,都怪自已太冲动了,一直办事小心翼翼的人,没想到到老了,竞然办了这么一件糊涂事儿,现在这女人成了妃子,要除她只怕不容易,一直以为皇上对叶襄情的爱已随着时间的潮流,逝去很多,虽然有可能想着她,但也不至于深到哪里去,没想到木棉一出现,皇上竟然再次破例,一下子升了木棉为五品的嫔。
这感觉和当年叶襄情进宫一样,让人觉得不安,总觉得朝中会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齐王府,凤阑夜回来后,天色已晚了,王府门前,柳管家比任何一个时候都心急如焚,一看到小王妃的身影出现,就差跪下来磕谢老天爷了,迎上去比看见什么东西都欢心,笑得合不拢嘴:“小王妃,你可回来了?”
“嗯,怎么了?”
凤阑夜皱起眉,这柳管家的神情还真是古怪,怎么了。
柳管家左右一望,立刻小声的禀报:“王爷在莲院呢,他说若是小王妃出什么事,小的就别想活了。”
凤阑夜一脸的黑线条,这南宫烨真够嗜血的,不过心里却是暖暖的,点了一下首,望了柳郸一眼 “你就这点破胆,王爷是吓你的,难不成真的杀了你不成。”
说完领着叶伶往莲院而去,身后柳郸一脸傻笑的站在原地,松了一口气,紧张了半日,连腿脚都发软了。
莲院的花厅里,南宫烨正不时的踱步,一侧的银哥儿明显知道主子心情不好,所以一向刁嘴滑舌的家伙,竟然一声不吭的缩着脑袋,无精打彩的耸着,直到看见凤阑夜的身影,银哥儿立刻来了兴起,叫得欢快无比。
“美女回来了,美女回来了。”
这是凤阑夜前两日教它的,一教便会,这会子派上用场,不过花厅内几双眼晴瞪过来,唬得这家伙立马改口:“小王妃回来了,小王妃回来了。”
南宫烨立刻掉首望向门外,银哥儿扇着翅膀,心里直呼好险,看来下次不能随便叫美女了,这美女不是谁都能叫的。
凤阑夜一走进来,南宫烨便拉了她过去,上下检查了一遍,似乎确定她有没有事一样,这样子的他,不由得让她想起上一次,自已和大将军欧阳错打起来的那一次,这男人毫不犹豫的便调了五百精兵闯进了欧阳府痛揍了府内的所有人一顿,他对她真的好到没话说,所以此刻她不怀疑,如果自已受伤了,南宫烨绝时不会放过任何人,这样子的他,她还需要防备吗?
“我没事。”
凤阑夜的声音很温润,少见的柔和,倒是让南宫烨一怔,抬首看到她眸光流转的清瞳,心下便了然,看来这丫头是慢慢接受他了,这感觉真好。
“嗯,”南宫也拉着她坐到花厅一侧的椅子上,一双深遂璀璨的眸子望着她,在等她说进宫后的事,凤阑夜难得的没有为难他,很爽快的开口。
“你知道皇上新封的妃子是何人吗?”
南宫烨绝魅的五官,神色未变,但眼晴却愈发的凌寨,薄唇紧抿,一看便知道他内敛寒气。
“云凤国的五公主凤阐婳,她是晋王南宫卓的人,化名蓝姬在雪雁楼挂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进宫了,这肯定是梅妃的意思,宫中佳丽无数,皇上为何封她为嫔妃娘娘呢?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细节呢?”
凤阑夜绝对不相信什么皇上被美色所迷,虽然凤阑婳确实长得挺美的,但要想迷倒皇帝还不至于,皇上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会被迷得失去理智,立刻封她为妃吗?
南宫烨听了凤阑夜的话,一张清华曼绝的容颜,整个的沉浸在如水的光芒里,凤翥龙翔的姿态。
凤阑夜呆愣的望着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的很美,和昊云帝的刚毅刀锋之利不一样,他的美是来自于天山的一块天然美玉,更似高疆之上的一朵雪莲。
厅内寂静无声,直到凤阑夜的肚子不配合的咕咚响了一下,两个人都回过神来。
凤阑夜立刻脸颊烧烫,而南宫烨则是关心的吩咐下去:“立刻准备晚膳上来。”
“是,王爷。”
外面两个丫头同时应声,脚步一转便走了出去,花厅内,南宫也眼瞳中盛满一点的责怪:“怎么肚子饿了也不知道吭声?”
凤阑夜抿了一下唇,却并没有说话,她是怕他着急,所以先把事情告诉他,谁知道这肚子不配合啊,纤长的小手忍不住抚上肚子,一脸的晕红。
这时候,叶伶和花萼着几个丫头走进来,很快便摆了几样精致的菜肴,还有点心。
凤阑夜是真的饿了,也不理会一侧坐着的南宫烨,自顾的走过去准备开吃,谁知道南宫烨也紧随着她身后走过去坐下吃饭,凤阑夜惊讶的发现,花萼她们准备了两副碗筷,难道说南宫烨直到现在还没用晚膳吗?
“你到现在还没吃吗?”
一侧的花萼立刻开口:“是的,王妃,王爷一直在等王妃回来,所以没用晚膳。”
凤阑夜再次被惊到了,张大嘴巴忘了吃饭,南宫烨有一刹那的不自在,很快便冷沉下来,瞄了花萼一眼:“还不下去。”
“是,王爷。”
两人退出去,厅内再次安静下来,南宫烨夹了一点菜放在凤阑夜的碗里,好笑的提醒她。
“快吃了,再不吃凉了,肚子又会叫了。”
他话刚说完,那站在鸟笼里的银哥儿忍不住跳脚叫起来 “银哥儿饿了,银哥儿没吃。”
这只鸟可真会挑话题啊,本来还有些不自在的两个人,立刻侧首瞄它一眼,同时放松下来,凤阑夜朝门外叫起来 “叶伶,带银哥儿下去吃饭。”
“是,王妃。”
叶伶进来把银哥儿提出去吃饭这只鸟还不忘拍马屁:“美女,美女,喜欢哥吗?美女喜欢哥吗?
那南宫烨本来吃了一点东西,被这句话呛到了,咳嗽了好几声,忍不住指着凤阑夜 “这话你教它的。”
凤阑夜一边吃一边很正经的点头:“是啊,怎么了?”
“真是服了你们俩了,真的。”
他说完这句话又用起膳来,动作优雅又隽秀,很少见到男人连吃饭都如此别致的,凤阑夜叹息一声,不过肚子饿使得她没空欣赏这男人的风华,南宫饿见她狼吞虎咽的,不时的叮咛她小心一点,一会儿的功夫,竟坐过来好多,一边挟菜招呼她,还一边拍她的后背。
两个人之间流淌着的光华,令人看了失色,温馨遍布着整个的厅堂,毕光溢彩,美不胜收。
南宫烨吃得不多,眼见凤阑夜吃得差不多了,才松开手来,慢慢的和她说着话儿。
“你可要当心点那女人,她进宫后立刻来找你,只怕别有用心,现在宫中谲异莫测,我们别搅进任何的党派之争中。”
他不是怕事,而是懒得理会那些人,为了一个皇位,明里暗里的争斗杀戳,而且还无欺次的动手来除他,而他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想真正的搞清,在母妃的死中,父皇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如果他真的如表面所表现的一样是慈父,那们他会保全他的江山,如果他不是表面的那样?南宫烨没再想下去,眼瞳陡的嗜血凌寒万分。
“嗯,我知道她的目的,她一定是想跳脱梅妃和晋王的掌控,而她在天运朝没有一点的力,所以她想利用我们齐王府的力量。”
“她休想。”
南宫烨沉声,好歹毒的女人,竞然如此鄙卑,可耻的女人,真该给她一个教训,南宫晔眯起眼晴,便有慑人的冷光射出来,凤阐夜已注意到他的动静,忙伸出手按住他的大手,沉声开口。
“别动她,她进宫于我们是有好处的,你不是想查王妃娘娘的死吗?一直以来,想必你没办法在深宫之中查,但现在她在宫中,宫中的动静便会越来越乱,咱们何不将计就计,我想一定会很快查清王妃的死的。”
也许昊云帝并不若表面所显不的那样,七皇子南宫烨五岁封王,七岁便赐地,皇上之所以这样做,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让他出宫,不让他查出当年的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其中定有猫腻,但现在一切只是估计,也许并不像她们想像的那样,一切都要有证据,不能凭空想像。
莲院满庭香 第077章 绝色光芒
三月二十八,昊云帝的五十寿诞,今日整个安绛城都很热闹,不但各皇子府,就是各个朝中大员,也莫不借此机会向皇帝表表忠心,一大早,大街上便人来人往的极是热闹,宝马香车川流不息,酒楼茶肆里更是很多客人,济济一堂的议论着,今日谁家的贺礼可以拨得头筹,今日会有什么奇门宝物等,众说纷云,热闹非常。
万里碧空,无一丝云彩,湛蓝的天,好似一片蓝色的锦绸,望之令人心旷神怡。
齐王府并不似别家那般紧张,依日和往常一样宁静,该做什么做什么,要说有什么不同,唯有莲院有些不一样,叽叽咕咕的声音不断的飞泄出来。
长廊之下,栏杆外,一排数名身着红色罗裙的女子,这种罗裙是特制的,束腰,水袖,长长的摇拽拖地,舞动起来,如朵朵的红云,更似妍丽的花朵。
红色是吉祥的象征,正适合今日这种光景。
这些小丫头什么时候进过皇宫,见过皇帝,所以不免激动,叽叽咕咕的说个不停,这时候凤阑夜已用了早膳,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叶伶,叶伶抱着绿倚,两人径直走到石阶之上,望着下面的八名红衣丫鬟。
凤阑夜神色淡淡的扫了一眼,这些丫头都是莲院内的丫头,脾性她是知道的,精挑细选出来的。
“今日进宫,你们只需要把舞发挥好就行,用不着紧张,知道吗?”
“是,王妃。”
众人回话,安静下来,齐刷刷的望着上首的凤阑夜,今日小王妃穿了一件淡粉的罗裙,腰间束着绣着银色千叶攒丝海棠的腰带,前面有细细缕缕的飘带,随着她的走动,优雅的随风轻舞,她头上艳着公主髻,Сhā着一枝碧玉流苏钗,流苏如芒,在阳光下划过海水纹的弧线,说不出的轻渺,容颜清绝妍丽,眉宇藏着逼人的英气,眼瞳更是深幽万分,她只要随意的一瞄,便让人心生压抑,天生高高在上的人。
“准备出发吧。
凤阑夜一声令下,自已率先往外走,迎面便看到香径之上的一道欣长的身影,紫色的锦袍,高贵中带着王者的慵懒,姿态优雅的缓步走过来,那宽大的云袖,垂泻好似山间的团团云雾,紫色本是极难穿的一种色彩,可是衬在他的身上,那般契合,天生为他所拥有的色彩。
高贵,大方,优雅,还带着丝丝隐而不发的犀利。
等到他走了过来,众人只觉得周遭好似被冰层所笼罩,压抑得人不敢随便抬头去看,即便知道他如云尘一般高雅,可是那压迫人心的强势同时扑面而来,使得身后数名丫头大气也不敢出,紧张的垂首而立。
凤阑夜掉首扫了后面一眼,吩咐叶伶:“你们到前面去,全都上马上等着吧。”
“是,王妃。”
叶伶领命,一挥手,身后八名女子全都跟着叶伶往外走。
今日的八名舞者,为首的仍是花萼,这丫头时跳舞倒是极有天份,所以凤阑夜便吩咐她为领头者,指挥着大局。
眼看着一行九人离去了,凤阑夜方抬首望向一侧的南宫烨。
“王爷,我们也走吧,时辰不早了,估计别家早就动身了。”
南宫烨微眯起凤眸,慑人的光华轻泻出来,沉醇的声音响起:“阑儿是想给父皇献舞吗?”
凤阑夜眼神暗了一下,抿唇笑:“是也不是?王爷等着看就知道了,我想不会给齐王府丢脸的。”
“丢脸?我不介意。”
南宫烨说的倒是实话,往年他根本就没送过礼,今日送礼,就算是有心了,只怕父皇已是极高兴了,总算有所突破了,所以无所谓丢不丢脸,而且这小丫头肯定会别出心裁,所以他不担心。“好了,我们进宫吧。”
南宫烨伸出大手自然的牵起凤阑夜的小手,凤阑夜也不拒绝,两个人一先一后的往外走去。
齐王府门前,那些小丫头已上了马车,前面另有一辆王府的专属马车,柳郸领着王府的数名下人,正恭敬的立在马车外面,一看到王爷和王妃过来,忙恭敬的垂首:“见过王爷,王妃。”
“嗯。”
南宫烨点首,并不理会身后的人,径自拉了凤阑夜一起上马车,一声令下:“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齐王府,两辆马车,后面是数十名骑马的侍卫,直奔皇宫而去。
今日昊云帝寿辰,早已下旨一切从简,所以只在嘉庆殿举行宴席,并没有大肆铺张,各个朝中大臣揩眷参加,还有后宫的妃嫔,各家的王爷皇子,人倒却也不少。
马车一直驶到外宫门,宫门口已有人下车,凡朝中大员皆不得乘马车入内,必须接受宫中御林军的检查方能换轿进内宫门,至于王爷和皇子却不需要接受这此审查,可以径自坐马车进入内宫门。
所以齐王府的马车径直穿过外宫门,直本内宫门而云,身后留下一片帮吁之声。
内宫门前,人声鼎沸,后宫的总管太监领着成排的侍卫和太监在宫门前检查,这第二道的关卡,重点检查的对象便是这些皇子龙孙们,今日因为人多手杂,以防生出风波,所以这些宫中的侍卫和太监不敢有半分的大意,对于王爷皇子的不敢盘查,但他们带来的下人,一应清点了下,登记在册,如若发生了什么事,各家王府想逃也逃不过。
南宫烨揩了凤阑夜下了马车,只见很多人已到了,此时宫门前已冷清了很多,他们一行人走过去,守在门前的总管太监一看到南宫烨早领着人恭敬的请安。
“小的们见过齐王爷,齐王妃。”
南宫烨倒也不为难他,一挥手:“起来吧,好好做事。”
“是,齐王爷。”
凤阑夜冷眼瞄了一下,这后宫的总管太监倒是极会来事儿,看来是个能来事的,虽然年纪不大,却有八面玲拢之风,给南宫烨和凤阑夜请了安,一退身已换了一副嘴脸,认真而严肃的盘查齐王府的下人,然后一板一眼的登记在册,等到一切处理完毕,南宫烨和凤阑夜领着人走进内宫门。
身后那总管太监越发的谄媚恭敬:“送齐王爷,齐王妃。”
凤阑夜冷哼:“真是个见风使佗的主。”
南宫烨内敛冷寒的开口:“在宫中生存向来如此,阑儿不必理会。”
一行人穿桥过亭,不时的看到穿梭在其中的宫女和太监,到处忙碌之象,再看前面不远处走着的,正是安王府的人,安王妃司马雾翦不时的回头张望,似乎在找什么,等看到凤阑夜的身影,早停住了身子,朝身侧的安王南宫昀说着什么,南宫昀抬目望了过来,脸上挂着一贯温润如玉的祥和光芒,安王府的人停了下来。
两家一照面,南宫昀和南宫烨率先打了招呼,然后两个男人说着话走在前面,司马雾翦和凤阑夜走在后面,两个女人都很高兴,难得的在这种场合一起。
“我一直在等你呢?”
司马雾翦小声的说,其实他们安王府的马车早就出府了,因为想等阑夜,所以她一再的吩咐马车夫慢点,进宫以后,她也是慢腾腾的走着,四处张望,因为她了解阑夜的个性,知道她是不可能早到的,只有迟的可能,好在南宫的也配合她,一起轻慢的走着,总算等到齐王府的人了。
“我知道你会等我,所以今儿个略早了一些。”
凤阑夜确实知道司马雾翦会等她,所以今天早上是比往常早起了一些,否则按她的个性,还要多睡一会儿呢,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拉着手领着后面的一堆人一起往嘉庆殿而去。
现在的凤阑夜虽然没有司马雾翦的高桃,但已出落成窈窕淑女了,眉眼如画,走到哪里很是引人注目,再加上司马雾翦这么一个美人,两个人好似两朵别致的花朵。
嘉庆殿,仍是宫中专门用来备宴的地方,此时殿内人声鼎沸,极是热闹,很多朝中大员已携眷而来,三个一群,五个一党的凑在一起吹捧溜须,一浪高过一浪,好不热闹。
晋王府和楚王府的人早就到了,正被人团团的围在中间,很明显的两派人物。
大殿两侧,长方形的红木案几,排排摆布下去,案几之上摆着五彩云纹的花瓶,瓶中Сhā着鲜艳的花朵,旁边的托盘中摆放着珍稀的果蔬,美酒佳醇,芳香扑鼻,各式糕点菜肴,装在紫植木的雕花膻盒中。
整个大殿,一目望去,流光溢彩,仙阚瑶台。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来:“安王到,安王妃到。”
“齐王到,齐王妃到。”
大殿内,齐刷刷的眸光望过来,很快便有人走过来,围绕着安王和齐王两人说起话来,凤阑夜和司马雾翦懒得理会这些人,径自走到一边说话,齐王府和安王府的小丫鬟,也自觉的找角落里站定。
嘉庆殿内,流光溢彩,百花绽放,一眼望去,美不胜收。
凤阑夜和司马雾翦没说上两句话,便有人包围了,现在她们两个的身份。可是贵不可言的,那些朝廷大员的内眷,溜须拍马的比比皆是,她一言你一句的,全是动听的话。
“听说安王妃和齐王妃很漂亮,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是啊,是啊,各有秋千,今晚皇上的寿涎之上,可算最耀眼的美人了。”
凤阑夜和司马雾翦扫视一眼,有些厌烦这些女人,一脸谄媚虚伪的笑,一看便知道不是真心的,两人本想走开,不想却有人Сhā了进来。
“是吗?”
这声音气势十足,一听便让人不自在,众人抬首望去,只见说话的人竟是皇上最宠爱的文嫱公主,一身华永的文嫱公主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身侧这些大员的内眷,这些女人立马见风使佗的改变方向。
“虽然安王妃和齐王妃很耀眼,不过比起公主来,自然是略欠一些的,文嫱公主和文蓓公主可当得今晚的头筹。”
凤阑夜看着这些八婆的嘴脸,相当的厌烦,冷冷的望着这些人,本想不予理会,偏偏文嫱公主满脸笑的挡住他们两人的去路。
“皇嫂,文嫱一直在找你,你怎么躲到这个地方来了,走,陪文嫱去说会子话。”
她状似小女孩似的伸手拉了司马雾翦欲走,凤阑夜淡漠的望着文嫱公主,这女人的心计一眼便可见,只不过想拉走司马雾翦,孤立她罢了。
凤阑夜知道,司马雾翦自然也是知道的,脸色一沉,便缩回手淡淡的开口:“公主,待会儿开宴了还是就坐吧。”
她回身准备和凤阑夜两人走到座位上就坐,文嫱公主一向心高气傲,本来从心底瞧不起司马雾翦这种女人的,竟然成了她的皇嫂,刚才只不过为了孤立凤阑夜,才会难得的对司马雾翦客气,谁知道这女人竟然不给她面子,不由得脸色一沉,双瞳冷莹莹的射向司马雾翦,声音便沉了几分。
“皇嫂。”
那一直围观在身侧溜须拍马的女人,看眼前剑弩拔张的状态,虽有看热闹的心,却没有那个胆,悄然的后退一些。
今日仍是昊云帝的寿筵,凤阑夜不想让文嫱这个女人闹了场子,转首门,声的对司马雾翦开口:“公主既然有话说,你就过去陪陪她吧,你这个做嫂子的也是该着的。”
谁知道她话音一落,那文嫱并不承情,反而更恼,唇角勾出讥讽的笑,不屑的开口。
“果然是物以类聚啊。”
这边正说着话,后面又有脚步声响起,只见晋王妃林梦窈和楚王妃苏迎夏各领着一帮贵妇走了过来正好听到了文嫱公主的话林梦窈香帕掩嘴而笑,花枝般的轻颤,娇音若谷。
“妹妹,这是自然的,所以你何必为那些不植当的人生气呢,别忘了今儿个可是父皇的生日,我们还是坐到位置上吧,父皇快来了。”
文嫱听了林梦窈的话似乎认识到眼前的局限性,瞪了司马雾翦和凤阑夜一眼,转身随了林梦窈身后而去,那一团人自然紧随其后而去。
这时候,后宫的总管太监已走了进来,指挥着太监把所有人领到各自的座位上,皇上和娘娘等人过来了。
大殿上,众人各自就坐,皇子们的座位在上首,然后依次往下排,朝中一品大员和内眷,然后是二品大员和内眷,如此下去,诺大的嘉庆殿竟然远远排到底了,一眼望去,人影沸动,大殿正中铺着红色的地毯,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紊,十分的美丽。
齐王府和安王府的案几挨得极近,所以凤阑夜便探着身子和司马雾翦说话,忽然大殿门前响起太监的尖叫声。
“皇上驾到。”
“梅妃娘娘驾到,月妃娘娘驾到,华妃娘娘嫁到,昭仪娘娘驾到,棉妃娘娘驾到。”
这最末的一位正是皇上新宠的妃子五品的嫔,众人正好奇着,听了太监的禀报,全都齐刷刷的起身,垂首而立,不过眼角不时的飘过去,大部分人都是看棉妃娘娘究竟是何许人也。
最先进来的是昊云帝,一身明黄的龙袍,头戴金冠,气势威严,眼神犀利,寒芒遍布,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皆小心翼翼,这位皇帝可不是寻常人,不但骁勇善战,而且精于谋略,更是极善于猜测人心,所以天运皇朝虽然暗下里波光谲异,各有动作,但真正面对这位帝皇时,个个都老实小心,不敢大意。
一身明黄龙袍,威严冷沉的皇上身边,走着的不是以往的梅妃,而是一位罩着面纱的女子,只露出一双眼晴,妩媚动人,眼神好似一汪清湖似的,一头墨发更似瀑布一般,一走一动间,婀娜多姿,卓约柔媚,这女子果真是天生的尤物,看来皇上是真的喜欢这位妃子了,众人猜测着,再看身后的几位娘娘,脸色都很阴暗,似乎不高兴,这也是情理之中,自古失宠的女人,大都是妒妇脸。
昊云帝率先坐了下来,身后的数名妃娘也都各自归座,皇上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都坐下吧。”
“谢父皇(皇上)”
众人纷纷坐了下来,这时候丝竹之音响起,大殿门外有身穿宫廷舞衣的舞姬缓缓而进,一时间如翩蝶纷舞,今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不过有心的人并没看这些舞蹈,而是一直看上首的昊云帝和坐在他身边的那个罩着面纱的女子,两人之中的关系明显的很亲爱,看来一切都是真的了,皇上果然迷上了这位女子。
凤阑夜冷眼望着上首的一切,然后若无其事的拿起玉著,挟了一块点心轻嚼慢咽,也不去看歌舞,身侧的南宫烨关心的探过半边身子询问:“你没事吧。”
他看到先前文嫱刁难她们的事了,本想去解围的,不过后来倒是不了了之的。
凤阑夜笑着摇头,她能有什么事,美酒佳醇,歌舞升平。
一曲终了,大殿内,宫廷的舞姬退了下去,有户部的执行礼仪官上前站在大殿正中,恭敬小心的开口:“今日仍皇上寿筵,我皇仁慈英明,不事铺张一切从简,现在开始给皇上行跪拜礼。”
礼仪官话一落,自已便率先转身跪了下来,大殿内,所有人皆起身,包括各位皇子龙孙,还有皇上身侧的数名后妃,全都起身,行至大殿正中,按位置次序,齐齐的跪拜下去。
“祝皇上福辐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诺大的嘉庆殿,响声一片,众人连磕了三个头,昊云帝面容温和几许,缓缓的挥手:“都起来吧。”
众人挨次起身,各人归座。
户部的礼仪官再次走到大殿的正中,扫视了众位皇子和朝中大员一眼,内敛有力的声音响起 “现在是各位皇子和百官进献礼品的时辰。”
礼仪官说完,便退了下去归座。
高座上的昊云帝微眯起眼晴,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到二皇子晋王南宫卓的身上。
太子已逝,晋王仍是长子,一切自然该从他开始,晋王南宫卓邪魁的面容闪过笑意,缓缓的站起身,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面带微笑的开口:“儿臣谨记父皇的教诲,万事民为先,所以今日儿臣的礼品金枝玉穗。”
南宫卓话音一完,身后晋王府的下人,便捧着一份礼盒走了出来,走到大殿的正中,众人望去,这锦盒倒没奇特之处,华丽而已,不知这金枝玉穗究竟是何物?
只见锦盒打开,盒中是一枚金光灿灿的枝条和玉色的穗麦,晋王南宫卓走了过去,拿起那金光灿灿的枝头,内敛沉稳的开口:“这金色的枝条寓指江南一带的水稻,秋收季节,满眼紧色,就像给大地铺了一层黄|色的金子。”
南宫卓说完放下金枝稻穗,又拿起那枝金色的玉穗,缓缓的开口:“这绿色的穗麦象征着今年的大好收成,儿臣已得到消息,今年各地的收成可谓一片大好,所以此物便是金枝玉穗,在父皇寿涎之时,儿臣祝父皇健康长寿。更祝天运皇朝万民齐乐,天下永远太平。”
晋王府的礼物可算别具一格,南宫卓一回到座位上便听到大殿内响起如雷的掌声,那些朝中的大臣,无不附和点头,赞同之声一片,高座上的昊云帝满意的点首,犀利深不可测的眼瞳难得的浮起温润之色,坐在皇帝身侧不远的梅妃娘娘一看到皇上的神色,总算露出了笑脸。
晋王府的礼物被收了起来,接着南宫府的礼物,三皇子南宫燮一向为人低调,无意于任何的党派之争,平素唯爱音律,所以对于父皇的寿礼,也是极简单的礼物,南宫府的礼物迎来了一片帮吁之声,不过皇上却并没有不悦,面不改色的让人收了下来,轮到楚王府的时候,凤阑夜不由得笑了起来,坐在她身侧的南宫烨立刻便注意到她愉悦的心情,小声开口。
“阑儿,你做了什么?”
他只知那一晚,她做了手脚,却不知道那手脚是什么?
凤阑夜眨了眨眼晴,俏皮的开口:“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便不再理会南宫烨,只一脸笑意的望着站在大殿正中的楚王南宫烈。只见楚王府的下人已抬出一个高三尺的箱子,引起了很多人的观望,大家不时的议论着,不知道楚王府今年是什么礼物,去年他们夺得了头筹,今年不会再次夺筹吧。
楚王南宫烈一脸的笑意,眉眼狂傲,似乎有此自豪望向高首的昊云帝
“这是天降奇物,儿臣不敢独享,立刻派人快马加鞭的送进宫里来,进献给父皇。”
“天降奇物?”
殿内一片议论之声,很多朝中的大员皆伸长了脖颈,想看个究竟,凤阑夜一动不动的坐着,唇角扯着看好戏的冷笑,一侧的司马雾翦扫了殿内一眼,不感兴趣,倒是对凤阑夜的表情有些兴起,伸过来询问:“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凤阑夜呶了呶嘴,示意雾翦去看,这时候楚王府的人已打开了锦箱。
一只高二尺腾空而飞的翡翠龙,莹绿透明,水泽光滑,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这么一大块的翡翠,估且不论它是不是天降的奇物,单是这翡翠就是世间难见的宝物,何况雕刻如此精细,一时间大殿内众人形式各一。
有人高兴,有人郁闷,有人气愤难平的。
晋王南宫卓先还很高兴,待到南宫烈的宝贝一现身,立刻阴骜无比,难道今日又是楚王府的东西拨得了头筹,越想越不甘心,为什么好东西都被他得了。
其中一部分大臣追随着楚王的,赞不绝口。
昊云帝扯了扯唇,难得的露出了笑意,深幽的瞳仁中浮起了兴味,一眨不眨的望着那翡翠龙。
凤阑夜冷眼望着一切,自古帝皇就算再精明睿智,只怕也逃不脱这天降奇物什么的预示,南宫烈可真会挑心思啊,若不是自已动了手脚,只怕今日他又拨了头筹,想到他利用自已,唇角却浮起笑来。
那一晚,她在龙嘴中塞了一粒丹药,这丹药仍红色的,遇热则化,不知道这龙嘴中吐出红色的液体来,昊云帝会如何发怒?
凤阑夜正想得入神,大殿一侧已有人叫了起来。
“玉龙流血了。”
一言落,满殿变色,死一样的沉寂,先前一身傲气的南宫烈立刻脸色大变,苍白一片,认真的查看过去,果见那龙嘴中流出红色的液体,还真似玉龙吐血,他立刻便想起那天晚上闯进楚王府的刺客,没想到那人竟然动了这玉龙,一直以来他还想不透那刺客究竞想干么。没想到竟然让他栽了这么大的跟头,究竟是何人动了手脚,南宫烈扑通一声跪在大殿上,眼瞳一片狠戾,冷冷的扫视过殿内上首的几个皇子,怀疑的目光一一掠过去,嘴里却诚惶诚恐。
“儿臣该死,请父皇恕罪,儿臣该死。”
高坐上的月妃本来正得意,此时情况急剧而下,不由得从高座上冲下来,陪着南宫烈跪在大殿之上,哀声开口。
“请皇上饶过烈儿一命,由妾身担待一切罪过吧。”
殿内情况立刻改变了,和先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各个皇子公主的也变了颜色,虽说楚王犯错 与别人无关,但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只怕讨不得好果子吃,所以大殿内,除了喘气声,再没有一点的声响。
高座上的昊云帝眼瞳微眯,扫视了殿下月妃呣子二人,似乎不甚在意,挥了挥手。
“今日仍朕的寿诞,何必紧张,烈儿也是一片好心,朕不信这天道降运之事,起来吧。”
楚王南宫烈有些难以置信,本以为自已在劫难逃,没想到竟然什么事都没有,总算松了一口气,伸手去扶一边的母妃,身为皇上的妃子,月妃可比南宫烈了解皇帝,虽然昊云帝表面一片祥和,什么事也没有,只怕心底已怒了,烈儿这一次只怕功亏一篑了,不过保住一条命要紧,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接下来的气氛紧张了很多。
接下来轮到安王南宫确昀,南宫胸不说话,望向一侧的司马雾翦,司马雾翦和他一起站了起来,恭敬的开口。
“父皇大寿,不管怎样的奇珍异宝,父皇都有见过儿臣为表心意,亲自绣了一幅图,请父皇签赏。”
司马雾翦一挥手,身后安王府的人奔了出来,拉开一幕锦绣布屏,长五米,宽两米,一眼望去,满目清秀的山河,锦绣江山,岸边有农人耕织,河里有人泛舟,四个斗大的黑字,天下太平。
这锦绣一拉开,大殿上众人不时的点首,赞声不断,先前烈王带来的僵硬气氛总算缓和了下来,昊云帝神容柔和了一些,不过深幽的眼瞳中依然是化之不去的阴暗。
齐王南宫烨冷眼望着殿内的一切,微倾身询问:“你是怎么办到的。”
凤阑夜抿唇笑,并不理会他,这时候安王府的锦缎已被收了下去,轮到他们齐王府了,往年齐王府从不送礼,众人也不抱什么希望,但南宫烨却已站了起来。
齐王南宫烨一向深居简出,高深莫测,今日公然亮相,这大殿内,多少女子都看呆了眼晴。
齐王果然是天下间少见的美男子,眉宇间俊隽逼人,举手投足自有一股摄人的光华,潋潋动人。
不过他看上去很冷酷,让人不敢多看。
凤阑夜缓缓站起身,并不看身侧的人,抬首望向高座上的昊云帝,缓缓的开口:“父皇寿筵,齐王府也准备了贺礼,请父皇笑纳。”
凤阑夜一言落,立刻有人把琴递了过来。
传闻齐王妃的琴技仍天下一绝,可惜很多人没听过,此番一见,众人不由得热情高涨。
齐王府以花等为首的几名婢女已逶逸而上,八名身穿红衣的婢女齐刷刷的立在大殿正中,众人一看,不知道齐王府搞的什么名堂,不由得小声的窃语。
凤阑夜已抱琴而上,两名太监抬出琴台,摆在大殿正中,凤阑夜放好琴,跪坐在大殿正中。
渺渺琴音一起,身侧的八名婢女便舞动起来。
长袖如轻云,推,拿,点,旋转,满殿艳红。
琴声清越悠远,飘扬在大殿上。
空灵动听,好似玉珠落盘,更似清溪流动,众人似乎到了一处鸟语花香的地方。
忽然,大殿内繁花轻颤,案几之上的鲜花,纷纷脱枝而起,直往半空飘去,缓慢而有节奏。
一瓣,两瓣,三瓣。
越来越多,见过如此景观的人,饶有兴味的望着,没见过的此景观的人,连呼吸都困难了,瞳仁放大,似乎难以置信,这琴音竟然能使得花枝脱体,好似闻香而动一般。
再看端坐在琴台前的小丫头,好似红色祥云之中的谪仙一般,通身灵动,眉眼清绝秀美,纤纤玉指,婉转而上,芳华从指尖流过。
众人只觉得胸口窒息,世间最美的时候,莫过于此刻了。
晋王南宫卓的眼瞳一闪而过的贪婪,这小丫头理该是他的东西才对,怎能让齐王占了先,他绝对不会让齐王得了去,心里一刹那的阴暗。
楚王南宫烈比起前一次的高兴,时刻却有一抹惆怅和莫名的心烦意燥。
没想到这丫头越来越出色,越来越让人移不开视残,将来一定会成为倾国倾城的美人,还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女人。
看高座上的皇上就知道了,皇上的微微睑上眼目,似乎极享受此刻她琴声所带来的舒适和安逸。
大殿内一片祥和,没有一点吵杂之声。
那飘浮到半空的花瓣滚动成两个鲜艳的花球,越来越大,众人的眼晴也随着它们的转动越来越大,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样的奇观和壮景。
这时候琴音陡沉,咚的一声响,花球陡的散开,纷纷扬扬的飘散下来,如下了一场花雨一般。
满殿的花雨,洒落在大殿上,四周的人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好似呆怔了一般,唯有那舞动的红云,清灵的女子。
一切好像在梦境中。
众人只疑自已此身在梦中。
齐王南宫烨眉眼间闪着骄傲和自豪,唇角是少见的笑意。
一向冷酷绝美的面容,此时罩了一层毕光,流光溢彩,清绝动人,深遂的双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中间。
这一幕惊叹了多少人,嫉妒了多少人。
花雨飘落,只见半空中陡的坠下一对红色的条幅,就那么悬挂在半空中,只见条幅上清楚的写着‘鹤算千年寿,松龄万古春。”
今日真是奇观连现,就这样还不算,眼看着琴音陡的一收,大殿一片寂静,而八名红衣女婢各摆了一个造设,正中围着抱琴而起的凤阑夜,这时候昊云帝忍不住赞叹:“真是别出心裁,当世独有。”
八个婢女和凤阑夜,每人一个姿势,一个端端正正,红艳的大字‘寿’,清请楚楚的摆了出来。
昊云帝话音一落,大殿两侧的大臣忍不住鼓起掌来热切而持久,今日皇上寿筵,数齐王府最别出心裁,没想到齐王一向不送礼,一送礼便如此出众。
大殿正中,凤阑夜一挥手,众人退了下去,她扬起手,朝半空一伸,一对条幅落到她的手上,立刻有太监收了起来。
殿内再次响起热切的掌声,在这片掌声中,凤阑夜优雅的离开,径自走到南宫烨的身边。
这时候晋王和楚王的心中都有着很深的悔意,早知道这丫头如此有能耐,为何白白便宜了齐王南宫烨。
三皇子南宫燮却是深有所触,呆愣愣的望着凤阑夜所坐的方向,八皇子南宫琛气愤的瞪了一眼自已的母妃,若不是母妃不帮他,现在阑夜可是他的皇子妃。
殿内,除了这些男子,那些人个都嫉红了眼晴,没想到这小丫头今日再次大放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连皇上和大臣都对她赞不绝口,只怕明日整个安绛城便会知道齐王妃是个惊才绝艳的美人,天下间难得一见的女子。
林梦窈和苏迎夏等人一向自视甚高,从不轻易把别人放在眼里,此次没想到竟然让这丫头讨了头彩,那心中如万蚁钻心,尤其是苏迎复,楚王触了霉头,偏偏齐王府夺了头魁,更让她憎恨万分。
除了这两个女子,就数文嫱和文蓓公主最不舒服了,今日虽说是父皇的寿筵,可她们出现原是为了看看朝中有什么出色的人可挑选为夫婿的,现在一眼望去,这满殿所有的人个都注视着这丫头,怎不令人憎恨。
凤阑夜啊,凤阑夜,你真会抢人风头。
文嫱公主的一张脸绿了白,白了绿,她本来是看中了大将军西门云,可是西门云一直在看这丫头,根本无视于她,这让她的恨不得杀了这女人,可是这种时刻,却不是她动的时候。
皇子们献过了礼,接下来便是朝中的大臣,先由上三公的臣子开始,但这些臣子哪里敢抢了皇子们的风光,所以接下来的环节并不出彩,昊云帝已有些疲倦了,一挥手吩咐了太监把大臣的寿礼全部收起来,接下来便是宫廷的舞曲众人开始吃喝畅谈。
很多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凤阑夜,她是今晚的一个传奇人物。
南宫烨一身的冷沉,周身的萧杀,俊逸出色的面容更是罩满了寒霜,见别人一直注视着凤阑夜,他的心里很不自在,所以此刻好似别人欠了他多少钱似的,一时间没人敢过来说话。
一侧的司马霉翦倒是没忘了祝贺阑夜。
“阑夜,恭喜你,今日齐王府的寿礼别出一裁,还得了父皇的称赞。”
“你们的也不错。”
凤阑夜点首,她说的是实心话,安王府的寿礼也很有意思,不过想起楚王府的寿礼,凤阑夜不由得想笑,抬首望向前面的南宫烈,不想却望进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瞳中。
楚王南宫烈的眼瞳中似乎带着很多意味深长的东西,不过凤阑夜却没来得及深看,因为一侧的南宫烨已伸手拉了她说话。
“阑儿,你看什么呢?”
凤阑夜抬目望去,只见南宫烨俊逸的五官上罩着寒霜,深遂的眼瞳中,更是凌寒遍布,似乎有什么正在升腾。
“怎么了?”
凤阑夜看出这家伙在生气,只是不知道他气什么,奇怪的一挑眉,可惜南宫烨什么都没说,闷哼一声,把玉箸塞到她的手上 “吃东西,别待会儿喊饿。”
“怪人一个。”
凤阑夜嘟嚷,然后低首吃东西,一侧的司马雾翦看着这边的状况,立刻心知肚明,齐王在恼什么,不过她却不点破,闲雅的坐在南宫昀身侧吃东西,心里暗暗高兴。
看来齐王是喜欢上了箸夜,刚刚的生闷气,只不过是因为吃酷,可惜箸夜什么都不知,就让齐王吃吃醋,箸夜那么聪明,相信很快便会想明白的,只可惜她太小,齐王只怕有得等,还要防守着这么多的人。
宴席之后,皇上已是累了,便领着几位后妃退了下去,按下来的节目仍是听戏曲,晚上还有宴席。
嘉庆殿的偏殿,临时搭起的高台子上,已开唱了起来,几位王爷,上三公的大臣,挨个的坐了下来,一一望着台子上,不知道有几人在真的听戏,又有几人是心有诡计?
凤箸夜眯了一下眼晴,打了一个呵欠,今儿个起得有些早了,这会子竟也累了,听着这哼哼呀呀的戏曲儿,她半点兴趣也没有,就是一侧的南宫烨也是满脸的不耐,无奈刚坐定,总不能心急的走开。
不过她们并没有受多大的罪,便有人起身去散步。
司马雾翦望了凤箸夜一眼也站了起来,伸手拉她:“我们出去散会儿步吧。”
“嗯。”
凤箸夜起身和南宫烨招呼了一声,便领着叶伶和花萼跟着司马雾翦而去,两个人一起出了嘉庆殿,在不远处的花园里赏花。
花园里,不时的看到人影,大都是不耐坐的跑了出来,三个一群,五个一党的说着话儿,在花园四周闲逛着。
忽然不远处有声音响起来。
“今日齐王妃可谓光芒一身,不但皇上,就是殿内的很多人都看得她移不开视残,幸好她年岁不大,不然一定是个祸水。”
另外一道不屑的声音陡的提高音调:“她就是一个骚狐狸,人小却是个狐媚子,专勾男人的魂的。”
这女人的声音一听便可知,仍是晋王妃林梦窈,林梦窈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自己的夫君整个宴席都在望那个女人,而且一脸的后悔,这怎么不令她难受,好似阻了一块东西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
莲院满庭香 第078章 宫中风云
林梦窈嫉妒凤阑夜,说话尖酸刻薄,身边的女人自然顺着她的话,她的身份可是晋王妃,若是将来成了太子妃,可就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了,她们怎么敢得罪呢。
那边尖锐的声音传来,司马雾翦脸色早青了,一伸手拉了凤阑夜,领着人冲了过去,虎视眈眈的站在林梦窈的面前,唬了那女人一跳,没想到背后说人坏话,还被人听到了,有些难堪,不过想想又没什么,她会怕这两个女人吗?脸色冷沉下来,指着司马雾翦,气势汹汹的开口。
“安王妃,难道不知道不可以背后听人说话吗?”
司马雾翦眉一桃,气势一点也不输给她:“难道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名门闺秀就该背后说人坏话吗?”
她说完还冷睨了一眼林梦窈身侧的几个贵妇,这些女人一看安王妃把目标对准她们,立刻后退一步,和林梦窈保持一段距离,说实在的,太子大位未定之时,谁都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她们这些小角色,可不敢得罪她们任何一个人。
林梦窈见这些人的样子越发的气愤,胸口上下气伏,指着司马雾翦叫起来。
“司马雾翦,你好大的胆子。”
“我怎么了?”
司马雾翦趋步上前一步,身侧的凤阑夜生怕两个人打了起来,雾翦一向护她,现在的她不避不让,若是林梦窈继续招惹她,一定会真的打了起来,今日可是皇上寿筵,闹出事来,谁也讨不到好处,所以凤阑夜伸手拉了司马雾翦,清冷的嗓音响起。
“雾翦,何必和乱嚼舌根手的小人计较呢?别忘了你是安王妃,礼仪别失了。”
凤阑夜不轻不重的几句话,似毫不比司马雾翦的差,那林梦窈脸色由红转白,由白变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人家摆明了两个人一道,而她身边的这些人,虽然先前溜须拍马的比比皆是,此刻却没一个人敢正面帮助她,林梦窈那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可就这么落败又不甘心,指着司马雾翦和凤阑夜。
“你们两个给我等着,今日这帐我算是记下了。”
说完转身就走,身侧的那些女人一看晋王妃生气了,赶紧跟着后面追出去,待会儿一定好好的陪礼,只要不参与到她们皇子妃的争斗中,别的她们是无所谓的。
身后的凤阑夜嗓音陡的提高,阴冷的开口:“当心点,夜路走多了会遇到鬼的。”
想到手中的帐册,不由得面容沉浸如霜,林梦窈这个女人,大兆还在做美梦呢,若是她把帐册交到皇上手中,只怕晋王没有好果子吃,还太子呢,保住命就不错了。
一侧的雾翦仍在生气,指着林梦窈的方向,气恨难平的说:“你说这起子小人,专会背后嚼人舌根子,自已没本事,还嫉妒别人,阑夜别理会她们。”
她是怕凤阑夜心里不舒服,其实凤阑夜这种人,对于漠不关心的人向来不在意,哪管她们了什么。
“我没事,你别生气了,我们是出来散步的。”
凤阑夜融声起,司马雾翦才略好一些,伸手拉了她,两个人一起在花园中逛起来。
身后的叶伶和花萼等小丫头一言不发的尾随而行。
午后的阳光很和煦,姹紫千红的花朵在轻风中摇曳,好似一个个逶逸柔媚的美人,齐齐争艳。
司马雾翦和凤阑夜两个人穿行在其中,关心的询问着各自的状况,其乐融融。
须臾,有一个小太监从远处奔了过来,恭敬的行了礼方起身说话:“安王妃,华妃娘娘让王妃过去说说话儿。”
司马雾翦眉一挑,有些迟疑,怕自已若走了,阑夜便受人欺凌,正准备拒绝,凤阑夜却开口:“你去见见华妃吧。”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要不然就去听戏吧。”南宫烨可不会让她被任何人欺负,所以司马雾翦才会有此一说。
凤阑夜好气又好笑,她什么样的人雾翦不知道啊,只有她欺人的份,哪有人可以欺到她的,不过她的本意是关心她,这让她感到很温暖,从她和南宫烨的身上,她一颗冰冷的心,慢慢的柔和起来,不再像从前一样冰冻了,所以她的生命中,这两个人是最重要的。
“你去吧,我没事。”
“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华清殿吧,”司马雾翦拉着她不放手,凤阑夜眉心一跳,想起五妃的死,不如去华妃哪儿试探试探,看看华妃知道些什么?打定了主意,便点首同意了。
“好吧,我们起过去看看母妃。”
两个人领着婢女跟着太监的身后往华清殿而去,长廊中不时的看到一些宫女和太监,莫不小心翼翼的行礼。
凤阑夜心不在焉的走着,忽然眼角瞄到不远处的村木后面冒出一个人来,那人面容隽秀,正立在阳光下,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竟是纳兰玖,这个男人进宫来了,他是怎么进宫的?凤阑夜脸色陡沉,缓声开口。
“雾翦,这里的风景不错,我在这里转转吧你,待会儿过来找我。”
“嗯。”
司马雾翦抬首,这个地方景致确实不错,前面不远处便有一座鱼池,池中养了不少的鲤鱼,岸边有偻空的白玉桥,花草更是开得灿烂,真是不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而且这里离华清殿不远了。
“好,你转一会儿,我和母妃说会儿话,便过来找你。”
“去吧去吧。”
凤阑夜挥手,司马雾翦领着小瞳和小圭二人离去。
凤阑夜一看四周没人,赶紧抬首望过去,刚才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了,小巧的身子一转,便绕过长廊,奔下石阶,直冲向刚才的地方,可惜一个人也没有,她又找了两遍,也没看到有什么人,难道自已眼花了,绝对不可能啊。
正胡思乱想着,身后响起一道清润如水的声音:“九儿,你在找我吗?”
凤阑夜急急的回身,葱郁高大的树木边,果然站着一人,不是纳兰玖又是何人?
一身的雪青袍子,映衬得五官越发的清隽,此时单手支在树枝上,很是闲散,如果不是身在皇宫,凤阑夜倒想为他喝一声彩,可此刻不管是地点,还是状况都不对,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宫中。
“你是何人?”
凤阑夜还未开口,身后的叶伶却已护主的冲了出来,对着纳兰玖大吼,护住凤阑夜的身子,似乎生怕对面的人对主子不利,花萼赶紧拉了她便走“好了,没事,我们到那边去望着些吧。”
“纳兰玖,我记得我说过不想再见你。”
“九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竟然如此的冷漠,难道真的是贪慕虚荣,完全不顾那此受苦受难的族人了吗?”
纳兰玖一扫先前懒散,此刻满脸的阴云密布,想到受苦的族人,他就不能视若无睹,对于九儿此刻的神态,越发的不能容忍,她仍是一国的公主,肩负着复国的使命,怎能安心享乐呢,而她竟然连他都不见了,他可是皇上和皇后为她挑选的夫婿。
“纳兰玖,我什么事都没有,但是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了,要复国要报仇,那都是你的事,只要不缠着我就行,随便你做什么。”
凤阑夜周身罩着冷寒,满目冷凌,看来这个男人是不懂得拒绝为何物了,她已说得如此清楚了,难道他还不明白吗?真的要她动手不成。
没想到纳兰玖听了她的话,竟痛苦起来。
“小夜,我们从小指腹为婚,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为什么你不明白呢,你和我应该偕手恢复云凤国。”
纳兰玖说得情深意切,如果她是真正的凤阑夜,也许会被他感动,可是她不是,她只是异世的一缕魂魄,纳兰玫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让她和陌生人一起生啊死的,她不愿意,可惜这男人似乎搞不懂这种状况,凤阑夜脸色难看极了,阴骜凌寒,沉声开口。
“纳兰玖,如果你再缠着我,我不会客气的。”
她话音一落,花萼和跑了过来:“主子,有人过来了,而且不少,快。”
凤阑夜眼神一闪望过去,纳兰玖动都没动一下,很显然的和她对峙住了,除非她答应他,否则大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思,凤阑夜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她,别说一个纳兰玖,就是于她有无数次恩惠的南宫烨,都从来没有威胁过她,不由得周身嗜血,命令暗处的千渤辰:“把他带走,给我根根的打。”
千渤辰并没有应话,不过纳坐玖立刻感受到一道劲风迎面而来,有人欺近自己巳的身边,拉了他便走,而他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不过心下却明白,原来九儿的身边有如此厉害的高手,难怪有恃无恐,“九儿啊,九儿,为什么你有如此大的能力,却不想办法恢复云凤呢?”
纳兰玖不禁心有怨恨,不过一记拳头却迎着脑门而来,他飞快的闪避,终是慢了一步,被揍得很惨,那力道强壮有力,让人无可奈何,而且这暗处的人明显是习了什么奇门之功,竟然可以隐而不现身,真正是恼人至极,纳兰玖只能凭估着风声,不时的躲避着,很快便被打败了,很是落魄。
叶伶从诗黛中取出十两银子递过去 “去吧,谁都不要说,否则你们的命别想要了,以后别随便嚼舌根手。
而凤阑夜等到纳兰玖不见了,整理一下衣衫,立在白玉桥边赏鱼,这时候身后响起整齐的脚步声,缓缓的掉首,却是大将军西门云,西门云扫视了周遭一圈,一挥手,身后的数名侍卫退了下去。
凤阑夜掀唇,客气而生疏的开口。
西门云一双深邃的眼瞳幽深不可探测,什么都没说,直直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凤阑夜脸色凉薄,坦然直视着,她清艳的面容氤氲中的花朵,令人看了心动,西门云胸中一窒,缓缓的开口:“你现在是他们的棋子,已卷入到是非之中,若是愿意,我带你走。”
西门云的嗓音中带着一种粗犷,刚毅,醇厚,好似烈酒一般带着甘醇之气,凤阑夜却被他惊到了,他是什么意思?
她和西门云一直未有交集,他怎么会这么说呢?认真看去,却见西门云深邃的眼瞳中起伏不平的暗涌,他不会是?凤阑夜不再去想,不知道该说自己最近走了桃花运,还是一场场孽缘,一个个不该来的都来了,她可无福消受他们的这些恩惠。
“西门将军真会开玩笑,阑夜何德何能,竟然劳动西门将军如此做,在此先行谢过了。”
凤阑烨完全是礼路上的客套,西门云刚毅立体的五官上,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是心疼这小丫头,想保护她,只是没想到竟会被人直接给嫌弃了,一向高高在上的人,还是很受打击了一下,本来这种事不该他管,可是想到她卷入到是非之中,很可能连性命都不保,心里便有些不舒服,可惜这丫头不领情。
“有些人你该保持距离。”
西门云一字一顿的开口,凤阑夜一怔,想到先前自己和纳兰玖见面,难道说西门云一直在注意她的动静,想想也不是没可能,那沈云菁吃了那么大的闷亏,别人不会说,只怕她是告诉她的表哥西门云,纳兰玖出现在安绛城了,身为安绛城的守护者,西门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谢过西门将军的提醒。”
凤阑夜不想再和西门云过多交集,转身离开,花萼和叶伶赶紧跟上,身后的西门云一脸的若有所思,周身没落在西去的阳光里,迷蒙一片,他的手下走出来,轻声开口:“将军,你看?”
“注意她的动向,别让她知道。”
这个丫头比想象中的更精明狡黠,这样子的她,更令他想保护她,不想让人伤害到。
此刻的安绛城就像一座火山,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只怕很快便会有事发生。
“是。”那个手下领命退了下去。
凤阑夜无意识的四处闲逛着,脑海中错综复杂的信息,一个凤阑婳,一个纳兰玖,没想到现在竟然冒出一个西门云来,一直以来,西门云这个人她还是敬佩的,至少他不是一个小人,除此之外,她和他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今天他所说的话,无疑是唐突的,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又知道些什么?
叶伶和花萼见主子烦心,忙小声劝慰:“王妃,别烦了,等回去再说吧。”
这里是皇宫,处处有陷阱,所以一切小心为上,凤阑夜立刻赞同的点头:“嗯,我们还是回去听戏吧。”
雾翦趣了华清殿,只怕要有一个时候呢,凤阑夜抬首扫视了一眼自己所在的位置,离嘉庆殿越来越远,现在她对宫中已有些熟悉了,基本的方位还是知道的,所以转生往回走。
刚走了没几步,便听到前面有说话声。
“对了,你觉得木棉娘娘像谁吗?”
凤阑夜立刻被这句话给吸引了,她一直在猜测,木棉究竟像谁,她一定是皇帝移情作用,虽然听闻皇上宠幸过几位女子,但似乎并不若表面所看到的那样。
另有一道苍老的声音明显的压低了声音:“你不觉得很像逝世的那位皇贵妃吗?真的特别的像,上次我远远的看了一眼,吓了一跳。”
这声音一落,立刻有人嘘了一声,只剩下脚步声,再没有一点的声音了。
凤阑夜眼瞳一亮,唇角勾出冷笑,紧走几步跟上前面的身影,冷喝一声:“站住。”
前面走着两个年老的宫女,看来有些年纪了,此时手里提着一个木桶,木桶里有几把长刷子,这两人开来是刷马桶的低贱老宫女,此时一听凤阑夜的喝声,早吓得普通一声跪下,手中的木桶尽数撒落到地上了。
两个人只知道磕头,也认不出眼前是那一位主子,不过穿的如此光鲜,一定是个有能耐的主子。
“饶命啊,饶命啊。”
凤阑夜走过去,慢慢蹲下身子,淡淡的开口:“别磕了,我问你们话,你们如实回答就是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
那两人哪里敢反驳,此时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让她们一时嘴快,可谁这道这下等宫人待的地方,竟然会有人过来。
这人究竟是谁啊?其中一个年长的忍不住开口问:“你是谁啊?”
叶伶一听那老宫女的问话,喝斥了一声:“放肆,这是齐王妃,问你什么话,只管照实说便是,不会要你们命的。”
一听是齐王妃,两个老宫女哪里还敢放肆,头垂的很低,就等着凤阑夜问话。
凤阑夜慢条斯理的问:“你们说木棉娘娘长的像谁?”
两个人对视一眼,叶伶一哼,两人立刻抢着说:“老奴觉得她和逝世的皇贵妃长的很像。”
“那个圣宠一时的皇贵妃吗?”
“是。”
两个人可不敢打马虎眼,只是她们不知道眼前的齐王妃要打听这些干什么,不过此刻她们只想回答完了快点走,宫中这么大,这位齐王妃亚欧找她们也不是容易的事。
“以前皇上真的很宠那位皇贵妃吗?”
凤阑夜知道只有她们这些年老的宫女才会知道一些当年的事,现在年轻的宫女对当年的事只怕没有印象了。
“是的,皇上很喜欢皇贵妃,连皇后都靠后,这是宫中人人都知道的事。”
“那位皇贵妃不但人聪明绝顶,而且心地很善良,不说皇上,就是宫中的很多人也很喜欢她。”
两个宫女一人一句,凤阑夜皱了一下眉,本来以为那是一个恃宠而骄的女子,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只是后来为什么死了呢?似乎这才是关键,凤阑夜接着问。
“那皇贵妃为何死了?”
“听说生病死了,皇上整整一个月不早朝,这在当时很轰动,不过后来皇上便宠幸了玉妃娘娘,可惜?”
那宫女一想到眼前的齐王妃,可是玉妃的媳妇,接下来的话不敢再说了,其实凤阑夜夜可以猜估到,这宫女一定想说,玉妃偷人的事,其实宫中要偷人不是容易的事,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事,而所有的一切起源于皇上。
“那皇贵妃叫什么名字?”
“她叫什么名字?”两个宫女很费力的想着,然后开始磕头:“老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过名字里好像有个裹字。”
“裹吗?”
凤阑夜见没什么可问的,便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宫女起来:“下去吧。”
“是,是,”
两个人赶紧爬起身便跑,凤阑夜见了,叫住她们:“等一下。”
两个人脸色一变,以为齐王妃变卦了,再次扑通一声跪下来,凤阑夜却不是为难她们,而是吩咐了叶伶:“给她们一些银钱。”
“是,王妃。”
叶伶从荷袋中取出十两银子递过去:“去吧,谁都不要说,否则你们的命别想要了,以后别随便嚼舌根子。”
“是,是,老奴们知道了,谢齐王妃爱截。”
以后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今日若是换成任何人,只怕都丢了一条命了,赶紧接了银子逃也似的跑了。
凤阑夜站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听了两个宫女的话,她终于肯定玉妃的事,一定不简单,玉妃只怕真的不是自杀的,至于她是如何死的,皇上心中一定明白。
昊云帝心中,从头到尾爱的人只有那位皇贵妃一人,可是他为何又宠幸了七皇子的母妃玉妃,现在又很疼护华妃,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呢?至于他宠幸木棉倒是可以理解,对于别人却有些难以理解。
“主子,我们回去吧,天色快晚了,我们越走越远了。”
是啊,这里几乎快到冷宫了,她们越走越远了,凤阑夜应了一声,领着两个丫鬟,往前面一路走来。
因为怕碰上没必要的人,她们挑一些僻静的道走,虽然走路远一些,但好过生出是非来,虽然她不怕,但今日仍昊云帝的寿筵,她还是低调一些,经过刚才宫女嘴里听来的,她可以轻易感受到昊云帝这个人深不可测。
凤阑夜一面走一面想,昊云帝深爱着皇贵妃就没道理把五皇子瑞王撵出皇城,赶到北境去,虽然那里是苦寒之地,可是瑞王却是最安宁的一个,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骚扰,这未尝不是保护五皇子的方法,反观皇上对南宫烨的态度,表面上很宠七皇子,可是依皇上精明的心计,会不知道他这样做,给南宫烨带来什么样的杀戳吗?
凤阑夜这样一想,通心的凉,皇帝的心计真的会如自已所想的吗?这真的太恐怖了。
“主子,我们回去吧。”
眼看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去吧,这里太偏僻了,凤阑夜点首,领着叶伶和花萼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忽然便听到叶伶和花萼叫了起来。
“见过三皇子。”
原来南宫燮正迎面走了过来,凤阑夜回过神来,优雅的福了一下身子,淡淡的开口:“见过三皇兄。”
南宫燮温和的五官上,眼瞳浮起丝丝的涟漪,唇角浮起如水的笑意:“安王妃呢?”
先前他一直注视着她,所以知道她和安王妃出来了,这会子竟然只有她一个人,所以才会奇怪,凤阑夜抿唇笑:“没事,她去华妃娘娘那儿了。”
“我们一起回去吧。”
南宫燮转身,走在凤阑夜的身侧,和她一起往回走。
两个人都没说话,沉默而行,谁知道刚走出去不远,便听到前面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齐王南宫烨,身侧跟着的却是一脸笑意的文嫱公主,文嫱一边走一边说。
“七皇兄,你可要好好整顿整顿王府,南宫府的事想必你知道了,若是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你说我们皇室的丑闻是不是太多了。”
南宫烨眼瞳幽深,陡的瞪了过去,唬得文嫱立刻住口,七皇兄面前,她可不敢放肆,他不比一般的皇兄,还卖她几分薄面,就是她的母妃华妃,只怕他也不会过多的理睬,何况是她,就是先前还是她诓他出来的,说凤阑夜这个女人和人发生纠纷了,七皇兄才过来的。
文嫱是因为得到太监的禀报,说三皇兄和凤阑夜那个小贱人在一起,所以她立刻拉了七皇兄过来,就是想让七皇兄重重的惩治一下凤阑夜,一行人说着话便走了过来。
两方人一照面,文嫱抢先一步开口。
“三皇兄和七皇嫂,真是好雅的兴致啊,竟然跑到这僻静的地方来散步说话儿。”
凤阑夜冷沉着脸,瞪向文嫱公主,并未说话,倒是身边的三皇子南宫燮发起火。
“文嫱,你胡说什么,老大不小的人了,说话怎么没有脑子。”
文嫱没想到一向温文懦雅的三皇兄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朝她发火,不由得大怒,风阑夜这个小贱人真他妈太有本事了,这就又一个男人被她迷住了,现在她年纪还小,若是长大了,还得了,只怕多少男人为她争得头破血流了,根本就是个祸水。
“三皇兄,那你倒是和我说说,你们两个怎么就跑到这里说起话来了。”
文嫱尖锐的叫起来,也许她害怕七皇兄,可不代表她怕三皇兄,三皇兄算什么人物,到现在了还是一个皇子,窝囊废而已,竟然还有脸吼她,他以为她会怕他吗?
三皇子南宫燮即会不知道文嫱的心思,一张脸气得难看异常。
凤阑夜并不理会一侧的南宫燮,也不去看文嫱,例是望向文嫱身侧的南宫烨,南宫晔微醺的目光中,透着寒梅一样馥郁的香气,并没有似毫的生气,不过一抬首望向文嫱的时候,便有些厌烦 “好了,文嫱,你叫什么?”
南宫烨一声轻喝,文嫱立刻住嘴,十分委屈的望着七皇兄。
“七皇兄,你不生气吗?”
南宫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远处想起了吵杂声,脚步声纷杂凌乱,一行人不由自主的望过去,这时候有几个太监和宫女奔了过来禀报:“不好了,梅翎殿内,梅妃娘娘中毒了。”
梅妃竟然在这种时候中毒了,今日的寿筵可真是不太平,难道说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文嫱再也没心思理会南宫燮和凤阑夜,望了一眼南宫烨:“七皇兄,走,去看看热闹。”
典型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物,当先一马冲了出去,南宫烨并不理会她,而是走过来两步,牵了凤阑夜的手和南宫燮招呼了一声:“三皇兄,一起去看看吧。”
“嗯。”
南宫燮点首,轻易便看出七皇弟眼中的清晰的宣誓,这小丫头是我的。
心有些痛有些酸,不过他从来没想过要争得这丫头,所以很快便释怀,领先在前面往梅翎殿走去。
南宫烨敛去一些寒芒,低首轻声的训斥:“你真是个不省心的,不是和安王妃散步吗?怎么在宫中乱跑了。”
凤阑夜左右望了一眼,拉了南宫烨的手,缓缓开口:“华妃要见她,本来我是和她一起去的,可是我在宫中见到了纳兰玖。”
“纳兰玖?”
南宫烨眉一挑,沉声,对于凤阑夜能把纳兰玖的事告诉他,他很高兴,因为他太了解这丫头,若不是视为亲近的人,她是相当有防备心的,更别提把什么事告诉他了,根本就没可能的事,看来在她的心中,他的位置越来越重了,再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让南宫烨高兴的了,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他的,但至少此刻,她是他的。
“没事,我来处理。”
南宫烨说了一声,便招手示意身后的月瑾走过来,低声吩咐了了几句,月瑾领命,悄然的去办事。
南宫烨紧握着凤阑夜的小手,一路往梅翎殿而去。
梅翎殿外,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梅妃中毒,很多人幸灾乐祸,抱着看热闹的心来的,唯有梅翎殿的太监和宫女面面如灰,还有晋王南宫卓和八皇子南宫琛满脸的悲戚。
大殿上,梅妃已被人放在软榻上,一侧有太监在诊脉,晋王南宫卓正伸出手握着梅妃的一只手,殿内有很多人,这时候谁也没说话,全都望着御医的脸,不知道梅妃怎么样了?
御医诊了脉,脸色缓和下来,轻声的开口:“没事,放心吧,幸好发现得早,没什么大碍。”
御医一说完,南宫卓和南宫琛松了一口气,晋王妃林梦窈立刻命令御医去开药,然后狠厉的盯着大殿内立着的众人,严厉的开口 “今日谁也别走,若是查出是谁对母妃动了手,就别想好过,一定严惩不贷。”
林梦窈说完,扫视了大殿一圆,殿内很多人都面色坦然,看不出端倪,林梦窈最后把眸光落到凤阑夜的身上,恨不得这下毒的人就是凤阑夜,好让她公报私仇,而且这齐王妃一贯有下毒的本领,不是她又是何人?
御医开了药,立主必有宫女去取了来煎了让梅妃服下去。
这时候南宫卓已吩咐了宫中的侍卫包困了梅翎殿,把今日所有可疑的对象全部押了过来,大殿中齐齐的跪了一地,都是梅翎殿的太监和宫女,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低垂着头,连喘气都不敢大声了。
殿门外一声叫 “皇上驾到,棉妃娘娘驾到。”
一身明黄龙袍的昊云帝走了进来,扫视了大殿内的众人一眼,往高首走去,这时候,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儿臣见过父皇。”
昊云帝坐了下来,罩着面纱的木棉挨着他身侧坐下来,双瞳深幽看不真切光芒,随意的扫了一眼大殿,最后望向凤阑夜,然后是南宫烨,最后收回视线,一脸的旁若无人。
昊云帝一脸的嗜杀,瞳底是戾烦,虽然一闪而逝,但凤阑夜还是捕捉到了。
皇帝很讨厌宫中的这此锁事,只怕梅妃在他的心中也没什么份量,既然不喜欢梅妃,那么有可能立晋王为太子吗?这恐怕不太可能。
“起来吧。”
昊云帝开口,王爷皇子的都起来了,梅翎殿的太监和宫女依然跪着不敢起来。
大殿内一片沉寂,文嫱公主偷偷的扫视了一圈,唇角扯出几不可见的冷笑,缓缓走了两步,恭身而言。
“父皇,这下毒之人太可恶了,竟然胆敢公然给梅妃娘娘下毒,真是太胆大妄为了,我们天运皇朝一向很和平,可是儿臣记得有人素来喜欢使毒,只怕是她动手给梅妃娘娘下毒了。”
文嫱话音一落,大家的视线哗的一下个望向凤阑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齐王妃会下毒,她大婚之时与公鸡拜堂,一怒之下毒婚了满堂的宾客,为此还得了一个毒妃的称号,还有那八皇子和九皇子上门闹事,她也下了毒,文嫱此言,分明是直指凤阑夜。
凤阑夜倒没说什么,一侧的南宫烨当下脸色大变,难看的瞪向文嫱,还没发作出来。
文嫱身侧的林梦窃窈赶紧开口:“是的,除了她还会有谁如此胆大妄为呢,竟然胆敢给母妃下毒。”
南宫烨听着她二人的话,周身陡冷,脸色更是难看异常,嗜血莫名,冷沉的开口。
“齐王府的人你们也胆敢污蔑,好,很好,今日若不给齐王府一个说法,你晋王府就别想好过。”
南宫烨话落,晋王南宫卓脸色阴骜难看,怒瞪着林梦窈,这种节骨眼的时候,竟然给他找事,这女人根本就是扶不上墙的阿斗,一想到这个,越发的后悔,看看人家凤阑夜是多么的聪明,可这女人只知道争风吃醋,平常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有什么用啊,南宫卓越想越凉,恨不得立刻休了林梦窈,以正妃之位迎娶凤阑夜才甘心。
这天下后位者,唯有她的才华和聪明绝顶方可以配衬。
南宫卓正想着,凤阑夜却不急不燥的按着南宫烨的手,缓缓开口。
“父皇在呢,父皇一定会公断此事的。”
一句话轻飘飘的话把问题丢给了昊云帝,既不说谁的不是,也不说谁的非,这才是高明之处,就是昊云帝也眯起眼深看了这齐王妃两眼,从她几次不凡的表现来看,知道这女子是天下间少见的奇女子,没想到?昊云帝心一沉,却没表现出来,而是命令大殿上的晋王南宫卓。
“立刻让梅翎殿的总管查,查出来重惩。”
皇帝下了命令,南宫卓立刻领命办事,吩咐梅翎殿的总管太监一个也不放过,仔细的盘查蛛丝马迹。
高坐上的木棉娘娘见皇上脸色难看,早柔声而语:“皇上别气了,姐姐没事了,皇上的龙体要紧呢。”
大殿软榻之上的梅妃陡的睁开眼晴,望着高首的木棉,眼神瞬间搏射出慑人的光华。
“是你,是你害的我。”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昊云帝的脸色难看起来,木棉立刻委屈的起身,跪到皇帝的面前,哭了起来:“请皇上明察,还妾身一个清白,妾身一直没离开皇上的身边,没想到姐姐一睁眼竟然这么说,先前说是齐王妃下毒,难道我们这样的女子就该着被冤枉吗?皇上一定还我们一个清白。”
木棉虽然说得极柔弱,可大家都听得明白,指梅妃公根私仇。
“好了,既然没事,等查清了再说。”
昊云帝已站了起来,木棉起身跟着他的身后往外走,身后数道身影跪了下来。
“恭送父皇。”
一行人恭送皇上等人离开,殿内,南宫烨执了凤阑夜的手,走到南宫卓的身边,沉声而语:“你们普王府欺人太甚,今日如果没一个好的说法,本王不会善罢干休的。”
说完一甩手领着凤阑夜离开了,身后的南宫卓脸色青郁黑沉,偏偏林梦窈一脸的不在状态之内,朝大殿外面叫起来:“狂什么狂啊,不就是仗着皇上宠他吗?”
啪的一声响,晋王忍无可忍了,当众甩了林梦窈一记耳光,冷冷的瞪视着林梦窈。
“别忘了你晋王妃的身份,做事动动脑子。”
林梦窈被打,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下子懵了,张着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哭,晋王南宫卓可不是一般人,若她再敢惹他,只怕就会被休,所以林梦窈虽然委屈,却不敢再多说什么,眼泪哒哒的掉下来,一侧的文嫱立刻走过来扶着她坐到旁边,柔声的劝慰:“别伤心了,二皇兄也是太心急了。”
殿内,三皇子南宫燮还有一些朝中臣的内眷等皆告辞离去,不敢再有所逗留,今日皇上的寿筵,风波真多啊,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大家只望早点结束回去,别惹出事来。
众人和梅妃道别告安出来,文嫱劝了一会儿林梦窈,也不敢多待,生怕惹祸上身,也告安退了出去。
诺大的梅翎殿,除了梅妃一家子,还有太监和宫女。
梅妃冷沉阴骜的扫视了一眼太监和宫女,挥手命今太监总管。
“把人带下去,好好查,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动了手脚。”
“是,娘娘。”
所有人退了出去,大殿内安静下来,林梦窈一看没人了,顿时委屈起来,望着梅妃哭了起来:“母妃,他打我。”
梅妃一脸的黑,刚解了毒,本来身子就虚弱,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一点的见识都没有,难怪不讨喜,陡的喝斥:“活该,是我还会多打两下。”
林梦窈张着嘴巴,那眼泪还挂在眼上,再说不出一个字,脸色透白,一侧的南宫卓越发的讨厌她,这女人和凤阑夜那小丫头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里,这女人不但呆还毒,这种时候竟然还顾着自已的委屈,而不想查出谁是下毒的人。
八皇子南宫琛一直没多说话,此刻方才开口:“究竟是惟下了毒?”
这一言发,殿内隔入沉静,这种风波诡谲的时候,谁都有可能下毒,所以没有证据,谁敢乱说,先前已惹来了麻烦,不是凭猜估就行的。
宵元宫那边,皇上坐在闭目养神的坐在高首,下跪着木棉,她轻手轻脚的给皇帝捏腿。
昊云帝一动不动,须臾,开口:“你最好收起那此小心思。”
木棉手下一僵,不敢多说什么,头垂得很低,没想到皇上什么都知道,不错,那毒是她下的,她的本意不是想毒死梅妃,而是挑衅梅妃,让这女人丑态毕露,不过谁知道竟没逃过皇上的眼晴。
“木棉知道了。”
“做事要隐晦一些,做得太明显了。”
昊云帝又开口,木棉一怔,有些愣,好久眼瞳才浮起惊云,这样说皇上竟同意她对付梅妃,这又是为何?皇上知道她对付梅妃,却同意了,这说明什么,木棉心内不由暗喜,不管是哪一种,先除掉梅妃才是真的,立刻柔媚的开口:“妾身知道了。”
莲院满庭香 第079章 步步惊心
梅妃中毒的事很快便查清了,是梅翎殿的一个小宫女下的毒,可是那小宫女自杀了,这下毒之人自然不了了之,所以大家只能猜测,却不能肯定是什么人做的,但各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怀疑人选,但此事却算是结束了。
嘉庆殿的晚宴继续进行着,整个殿堂灯火辉煌,光斛交错。
昊云帝和宫中的几位娘娘没有出现,晚宴相较于白日的午宴竟然要热闹得多,敬酒的罚酒的,溜须拍马的,喧哗成一堂。
相较于别人的热闹,齐王府这边要冷清得多,南宫烨本就无意于大位之争,这在朝堂上很多人都知道,更没有党派之别,再加上他一身的邪冷阴魅,寒气四溢,倒是没什么人敢过来敬酒,只除了一两个位高权重的人。
西门云就是其中一位,端了酒过来,一身的飒爽刚毅风姿,立体的五官,迷倒了不少的女人,只不过这男人目不斜视,丝毫的不为所动。
“本将敬齐王和齐王妃一杯。”
南宫烨抬了一下眉,眉梢轻挑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端起酒杯,示意一侧的凤阑夜也端起酒。
“西门将军有心了,只不过这有心要用对地方才行,否则只怕落不得好。”
说完也不理会西门云一刹那的错忡,仰首饮了一杯,夜阑风只看见他白皙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优雅洒脱,一杯酒干完,便放下酒杯。凤阑夜朝西门云点头,只喝了一点,她不擅于饮酒,所以不敢多喝,而西门云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根本没有为难她,便点首离去,不过刚走了两步,便听到身后有人的叫声。
“西门将军请留步。”
娇音若谷,西门云回首,灯光之下,一脸晕红的文嫱公主,端了酒杯走过来,深幽的美目中饱含含羞带怯的意味。西门云虽然没有什么女人,但为人不呆,女人的这种反应自然是知道的,眼神一幽,倒是没表现出来,举高空杯,噙笑而语:“公主这是?”
文嫱站在西门云的身边,未语先羞,娇滴滴的一身女人味。
“本宫想敬西门将军一杯,西门将军为国效劳,可谓劳苦功高,父皇身子不适,就由本宫来敬将军一杯。”
文嫱说完这句,朝后面一挥手,有太监立刻过来给西门云斟酒,西门云倒也不推拒,给足了公主面子。
“公主有心了。”
一饮而尽,歪着酒杯慵懒地望着文嫱,一扫平常的冷沉威严,这样的他竟然透着别样的蛊惑,文嫱这般的女子哪里受得了,心中小鹿乱跳,心中一下子认定了西门云这个人。
“西门将军年少有成,可是我天运皇朝难得的人才,父皇的左膀右臂。”
文嫱虽然娇羞,不过说出口的话,却和灌了蜜似的,西门云剑眉抽搐了一下,黑眸愈发的深幽,这文嫱公主可真会说话啊,虽然好听话人人爱听,不过他却不喜,因为有时候就是一把腹蜜剑,什么时候刺伤你都不知道。虽然公主对他有心,不过他这等粗人,自认配不上公主的千金之躯,而且他的婚姻早已是自己的事,当日建功立业之时,皇上曾问他要何赏赐,他唯有一个要求,将来自由婚配,皇上已准了他,所以他不担心这赐婚之说。
西门云想到这里,不想再多呆,便点首有礼地开口:“公主客气了,西门云告退一下。”
“请。”
文嫱恋恋不舍地目送着那高雅的身姿离去,一身的洒脱坦荡,豪情壮志,男人中的真男人,唇角噙着笑,转身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立刻便有一帮碎嘴的贵妇围了过去,奉承拍马比比皆是。
相较于齐王这边,安王府明显要热闹得多,很多人过来敬酒,安王南宫昀虽然不掌朝中的兵权,但皇上很喜欢他也是真的,就连他的母妃华妃也得皇上亲近,所以太子之位真的很难说。
那些见风使舵的大臣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不时地过来敬酒,说笑。
司马雾翦一直随着南宫昀的动作品酒,心底早已厌烦,好不容易逮了一个空当过来:“阑夜,我们来喝一杯。”
“嗯。”
凤阑夜看司马雾翦过来,两个人倒真心地喝了一点,然后坐着说话。
“今天听说你去了梅妃的梅翎殿,没事吧?”
司马雾翦关心地问,心底还在后悔先前不该留着阑夜一个人在那儿,应该坚持带阑夜去华清殿。
她并不知道凤阑夜留下来是想见纳兰玖,所以才会懊恼。
“没事没事,你别想了。”
凤阑夜摇首,一手端起酒杯,正想和雾翦再喝点,一侧的南宫烨早伸出手过来挡了开去,眼瞳里满是不赞同:“不能喝酒,就别喝了。”
他知道阑夜不能喝酒,所以才会挡了,眉目冷邪地朝一侧的司马雾翦点首,司马雾翦叹息一声,这齐王确实是倾城的男子,不管多简单的动作,到他身上都变幻出万千的风情,不知道这是福是祸,但愿他和阑夜相爱一生。
想着便柔声开口:“阑夜,我们说会子话,别喝了。”
她说完,凤阑夜倒没有拒绝,点头默认了,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过很快便有人端了酒过来敬司马雾翦,至于凤阑夜,那人瞄了瞄旁边的齐王爷,算是吓着了,赶紧拉了雾翦便走,不敢多留。
凤阑夜看别人如避蛇虎的表情,不由得瞄了瞄南宫烨,很是好笑,侧身靠近一点,小声地嘀咕。
“看大家的神情,好似你是什么狂狮猛兽一般。”
“管他们干什么!”
南宫烨见凤阑夜晚上没吃什么,便细心地挑选了一些她爱吃的食物,低醇地开口:“来,多吃点东西,刚才喝了点酒,伤身。”
这绻情蜜意的举动,嫉妒死大殿上的一干女人了,虽然大家不敢过来敬酒,不代表大家没看他们两个人,整个晚宴上,齐王只对凤阑夜一个人温润如水,体贴有加,哪像自己身侧的男人,真叫一个自以为是,令人生闷。
晚宴足足用了两个时辰,等到结束后,皇上也没有出现,大家便相互告辞回府,皇上的贴身太监无梵指挥着宫中的太监一路一路地把大家送出内宫门去。
众人各自出宫回府不在话下,齐王府的马车里,凤阑夜歪靠在软榻上,闭上眼睛,想到白日所经历的事,尤其是从那两个宫女嘴里听到的事,加上自己的猜估,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南宫烨。
只是她心思一动,即便不开口,南宫烨也已有所感觉。
“阑儿,发生什么事了?”
凤阑夜陡地睁开眼,一双如水的清瞳中闪起涟涟的寒气,难得一次地伸出小手握着南宫烨的手,倒使得他怔住了,不知道这小丫头是什么意思?
“今天白日我在宫中乱转,竟意外地听到了一段对话。”
南宫烨不说话,深邃的瞳仁望着她,散发着幽兰的馨香,既没有往日的冷酷,也没有往日的嗜杀。
“她们说,木棉像皇贵妃,说皇上深爱的女子是那位逝世的皇贵妃,你不觉得奇怪吗?皇上既然深爱着那位皇贵妃,为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宠爱你的母妃呢?”
凤阑夜知道这样去分析皇上,于南宫烨是一件残忍的事,无疑剥开了他身上最后的一丝温情,但人不能活在欺骗中,那样最后的伤害会更深,所以残忍的事倒不如在能承受的时候知道。
南宫烨听了凤阑夜的话,眼瞳一刹那闪过凌寒嗜血,但只是很快速的时间,他便扬起了笑。
只是那笑带着一抹凄苦,如风雨中一朵无依无靠被摧残得快凋零的花朵,让人心窒息似的疼痛。
久久的,他没开一言,紧握着凤阑夜的手,很疼,不过凤阑夜一动也不动,知道他的内心一定是煎熬的,虽然现在还没有查清玉妃的死,也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皇上是做了什么事,可是光是这样想,已令人很痛了。
南宫烨总算开口了,却冷静异常。
“还是被你发现了。”
这下换成凤阑夜惊讶了,难道说他早已怀疑皇上的别有用心,却还要承受着母妃的死,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
“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南宫烨摇首,马车里弥漫着一股寒气,令人忍不住打颤,这时候南宫烨的长臂一伸楼了凤阑夜在怀里,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热量,一直以来孤单一个人,至少现在有人温暖着他,心竟然难得的舒适。
“没有,最初我和很多人一样,以为父皇很爱我,很宠我,可是等到大了,便会想一件事,父皇是怎样一个英明睿智的人,他做事难道真的会如此无章法和莽撞吗?明知道自己的宠爱会给儿子带来无数的杀戮,他还这样做?不过一直以来都只是怀疑,如果他真的别有用心,又是为了什么?今日听你一说,也许那和我的母妃有关吧。我母妃,父皇,还有皇贵妃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这才是关键吧。”
南宫烨分析得很对,凤阑夜伏在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清淡的幽香,混合着男性干净的气息,笼罩着她整个人,本想挣脱他的怀抱,可看到他眉间那般抹不去的痛苦,她便一动不动了,只想抚平他心中的伤痛。
“你别想多了,也许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
这话是多么的苍白无力,现在只是需要证据,还有了解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样便可以知道为何皇上会处心积虑的这样做。
马车一路回齐王府,南宫烨抱着凤阑夜的身子,等到了王府门前,人已好多了,又恢复了一贯的内敛沉稳,冷酷无情,亲自把凤阑夜送进了莲院,也没做停留,便回自己的隽院去了。
叶伶和花萼跟着凤阑夜的身后,踏着香径回屋子。
想到先前王爷周身的冷酷嗜血,叶伶忍不住地开口:“王妃,王爷似乎不高兴。”
发生了那样的事,他能高兴得起来么?这也可以解释为何这么多年他都高兴不起来了,在外人面前的冷酷都是一份伤痛。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早点盥洗一番睡觉吧。”
凤阑夜开口,叶伶和花萼不再说什么,两个人伺候着小王妃盥洗完休息。
半夜,整个齐王府笼罩在一层暮光里,雾气弥漫着,使得雕梁画栋的房屋好似瑶台仙境。
忽然,震耳欲聋的拍门声响起来,在夜色中格外的清晰,几乎是同一时间,王府的所有人都被惊醒了,各处亮起了灯。
莲院中,凤阑夜睁开眼睛,心底浮起一丝不安,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叶伶领着几个小丫头走进来,花萼已穿衣立在一边,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惊恐之色,齐刷刷地望着王妃。
“王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凤阑夜倒是很镇定,冷睨了身边的一群人一眼,沉声开口:“慌什么?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说完便起身,花萼和叶伶冷静下来,一左一右上前,有条不紊地伺候王妃起身。
凤阑夜刚穿衣起来,收拾好一切,便听到外面脚步声嘈杂,有莲院的守门小丫鬟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王妃不好了,有官兵进来了。”
莹亮的光芒下,凤阑夜一身的镇定,眉眼带着煞气,也不理会身侧白了脸的小丫鬟,径自走了出去,立在台阶之上。
这时候,王府的管家柳郸领着人跑了进来,身后跟着整齐的两队精兵,为首的人面容威武,手执明黄的圣旨,一看到凤阑夜,便一抖锦帛,朗声宣旨。
“圣旨到,今有云凤国九公主凤阑夜不思感恩,大逆不道,指使背后的党余,刺杀皇上,现证据确凿,着刑部和兵部重审。”
圣旨一宣读完,齐王府的所有人脸色俱变,难看异常,小王妃怎么可能指使人去刺杀皇上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郸领先一步跪了下来,连连叫了起来。
“李大人,这一定是误会啊,我们王妃怎么会派人去刺杀皇上呢?”
“是啊,我们王妃绝对不可能刺杀皇上的。”
身后跪了一地的下人,唯有凤阑夜一身的傲骨,冷眼望着眼前的一切,从眼前的事态状况来看,今晚皇上遇刺了,而其中有刺客被抓住了,这刺客定是交代出了她来,难道这样便定了她的罪,就不能是有心人为之吗?而且皇上真的看不透其中的细节吗?
前思后想了一边,凤阑夜倒是不为所惧,她倒要看看这是唱的哪台戏!
“都起来。”
她冷声一喝,跪了一地的齐王府人,全都爬了起来,只是脸上有泪珠沾染着,不再哀求那李大人。
“来人,带走。”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从身后立刻走出来数名身着精装的官兵,一拥而上,正待拿了凤阑夜,前往刑部大牢。
不想,夜色中响起一道沉魅嗜血如魔鬼的声音。
“住手。”
众人循声望过去,来的竟然是齐王,一身白衣的南宫烨,此刻周身笼罩着的是层层的杀机,那张出尘的面容,阴鸷寒凌,好似地狱的修罗,令这些看着的人全都心惊胆颤,即便是刑部的人,也不敢大意,往后退了一步。
齐王府的下人,林管家领着人叫了起来:“王爷,救救王妃,他们说王妃派人刺杀皇上。”
“住口。”
南宫烨一声沉喝,众人只觉得肝胆俱焚,再不敢多说一句话,垂泪等着,不过王爷出现,他们就放心了,王爷一定会保护王妃的。
南宫烨训斥了下人,便掉首迎视着刑部侍郎李大人,一字一顿地开口:“本王在此,看何人胆敢拿她,她做了什么,本王自然是知道的。”
刑部侍郎一听齐王的话,倒是有一些为难,齐王一向孤僻冷酷,惹到他只怕没有好果子吃,可是李大人一看到手中的圣旨,又有了底气,而且完不成手中的任务,他也没办法交差啊,想到这,李大人面色一沉,扬了扬手中的圣旨。
“齐王请别阻挠下官办差,下官是奉了皇命的人。”
虽然他如此说,不过却不敢贸然上前拿人,南宫烨眯起眼睛,那深邃的眼瞳中便射出慑人的寒光。
凤阑夜一看他要发怒,忙伸手拉了他,清冷地开口:“别为难李大人,他也是办差而已。”
刑部侍郎一听,感激地开口:“还是齐王妃谅解下官,其实此事还有待查证,若不是齐王妃,下官一定会送齐王妃回来。”
其实凤阑夜并不是帮助李大人,而是不想南宫烨动怒,如果两方起冲突,虽然眼下她是不会被带走,可同时却暴露了齐王府的实力,把自己送到刀锋之上,以后只怕就是大家对付的对象了。而且这背后指使的人是什么目的,只怕就是为了逼出齐王府的实力,那么他们岂能中计!
南宫烨一听凤阑夜的话,心意已通,收敛起杀气,并没有让开,沉声开口。
“既然李大人奉皇命办差,那么就把本王和王妃一起关进大牢吧,出了这种事,本王也难逃嫌疑。”
说完竟自然地牵起凤阑夜的手,也不理会刑部侍郎等人,径直往外走去。
身后齐王府的下人真是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们王爷真的是太出色了,男人就该这样做,一众人目送着王爷王妃的离去。
刑部李大人和身侧的人面面相觑,齐王如此做,已算是让步了,如若再过多的说话,只怕冲突再起,所以便不再说什么,把齐王和齐王妃一起带回了刑部。
本来只想拿齐王妃,没想到现在连齐王也带来了。
齐王可是皇上深宠的儿子,如若他在刑部出了半点的差池,只怕刑部的人一个都落不得好,因此刑部尚书亲自带人,给齐王和齐王妃布置了一间豪华的牢房,里面应有尽有,这哪里是坐牢,根本是来享福的。
刑部尚书领着刑部的大大小小官员,来给齐王请安,然后方领着人退了出去。
大牢中,凤阑夜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什么意思?还算坐牢吗?
只见宽大的牢房中,摆放着华丽的大床榻,一侧有案几,文房四宝应有尽有,还有雕花的圆桌,桌上放着点心,瓜果盆蔬,很是丰富,再看南宫烨,正慵懒地靠在一侧的床榻上,对于眼前的状态全无半点的在意,倒是关心地望着她。
“阑儿,你没事吧?”
她当然没事,凤阑夜摇头,坐到床榻的另一端,和他遥遥相望,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不由得瞳仁幽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去刺杀皇上呢?”
南宫烨对于她的问题,没有回答,倒是没忘了朝一侧叫起来:“千渤辰。”
千渤辰应声而现,黑色的锦衣,隐在暗夜中,竟然好似无人一般,恭敬地抱拳:“少主,有什么吩咐?”
千年寒冰一样的面孔上没有一丝的变化,等候着南宫烨的指令。
南宫烨眯了一下眼睛,吩咐下去:“让月縠去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另外查查刑部手中有什么不利于王妃的证物,本王希望所有东西都消失了。”
“是,少主。”
千渤辰立刻闪身去办,大牢里安静了下来,南宫烨前一刻的嗜杀消失下去,面容瞬间罩上柔和,清润如水,双瞳更是汪了满池的清波,静静地望着凤阑夜。
凤阑夜看着他的眼神,竟感觉到一丝不自在,掉首望着跳跃的火花,轻声开口:“千渤辰的功夫很厉害,竟然会这种隐藏术,让人防不胜防。”
南宫烨眼神深幽,似乎有一刹那的变化,不过很快便恢复,到嘴的话轻描淡写。
“只怕一般人不愿意练,虽然这隐藏术很厉害,可是这门武功消耗人的阳寿,练成隐藏术,听说只有二十年的寿命。”
“什么?”
凤阑夜惊呼出声,没想到这种武功竟然有此弊端,只怕没人愿意练,千渤辰长相俊朗,为何要习这门武功?眼中闪过淡淡的不忍:“他何必习,现在习了有几年了?”
“这是他的选择吧,他跟随我已有五年了,以前练这一门秘术的人已死,然后换成了他。”
直到此刻凤阑夜才知道,为何千渤辰从来没有情,整个人冷漠无情,他哪种知道自己未来之路的人,哪里敢用半点情分,怕伤害到别人,所以干脆什么情都不用,这样的人反而是天下间最有情之人。
“为什么每个人都过得如此辛苦呢。”
凤阑夜感叹,在她看来每个人都过得很辛苦,前世在寺庙里过得快乐自由,除了心中的恨,没有什么不好的,既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什么纷争,哪像现在的状况。
“阑儿,别想多了,以后我不会让你独自一人受苦的。”
南宫烨沉声开口,凤阑夜抬首望着他,只见牢房中的火花落在他的眼中,炽热地跳跃着,燃烧着,不知道为什么,凤阑夜直觉上感觉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断袖,心里想着,嘴里脱口而出。
“南宫烨,你根本不是断袖。”
南宫烨一听唇角勾出玩味的笑,邪魅十分地接口:“被你发现了。”
“你?那你?”
凤阑夜瞪眼,不由自主地鼓起了嘴巴,这个死男人,竟然骗她,原来他是个正常人,想到这,心底竟浮起了隐隐的期盼,似乎又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在干什么,就算他不是断袖,关她什么事啊?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断袖。”
南宫烨义正言辞,凤阑夜想了一下,他确实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断袖之类的,只是在她怀疑的时候,没有否认过,而她便如此想了,还一直自以为是,想到这,凤阑夜脸颊烧烫起来,红晕如花。
南宫烨感觉这样的小丫头真是俏丽又可爱,就那么静静地欣赏起来。
牢房中升起温柔的馨香之气,半点坐牢的落魄也没有,两个人各怀心思地坐着,一时寂静无声,最后凤阑夜打破了寂静,清冷地开口:“我们说说话吧。”
“好,阑儿想说什么呢?本王听着。”
接下来两个人可说是亲昵自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儿,夜越来越深,牢房中的两人竟全无半点的睡意,一道沉魅的声音,一道清冷的声音,不时地交汇起来,蔓延在暗夜的牢房中。
宫中。
昊云帝被刺,其实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反而是因为他不凡的武功,抓住了两名刺客,刺客被送到刑部,由太尉大人亲审,没想到其中一名刺客竟然交代出幕后指使之人是齐王妃,刑部不敢受理这件案子了,毕竟是牵扯到皇室之人,不是一般人可以动的,最后昊云帝下了一道圣旨,刑部和兵部还有少司府才敢受理此案。
宵元殿内,御医已诊治过了,皇上并无大碍,包扎了伤口,又服下了药,没有丝毫的影响。御医退了下去,只有木棉在一侧伺候着,不时有温声软语响起:“皇上,你千万别有事啊。”
“皇上,木棉害怕。”
“没事,朕不会有事的。”
昊云帝眯起眼睛,伸出大手抚摸着掌下的柔滑,思绪却飞到了很久远的年代。那女子一身白衣,妖娆绝代,她喜欢扯他的头发,喜欢用脚踢他,根本不当他是一个皇帝,可是他就爱那样的她,她是他掌心里的宝贝,一生都是。虽然后宫佳丽三千,但是那些女人只不过是摆设,是皇帝的根基,唯有她才是他想要的,可是……
昊云帝想到这,眼瞳陡地睁开,竟然生生的泛起一片狰狞与杀气,充斥在漆黑的瞳仁里,让人觉得恐慌和害怕,一边的木棉第一时间便感应到了,大气也不敢出。
须臾,昊云帝恢复过来,又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木棉轻柔的手捏着他的大腿,很舒服,很自在。
殿门外,无梵领着刑部的李大人进来禀报。
“皇上,李大人过来了。”
“嗯,都起来吧。”
昊云帝没有睁开眼睛,只随意地挥了挥手,木棉的手并没有停,下首的李大人不敢大意,赶紧回话:“禀皇上,属下奉旨去拿齐王妃,那齐王竟然陪着齐王妃一起入狱了。”
“喔。”
昊云帝轻哼,眉头上挑,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他怎么就让你拿了人呢?”
似乎很意外,李大人立刻开口回禀:“是齐王妃,倒是个识大体的,本来齐王要发怒,齐王妃阻止了他,所以臣便带了他们一起进刑部了。”
“好,认真查验,不放过任何一个罪犯,但别伤着齐王。”
绝对是慈父的形象,李大人连忙应声,哪里敢多说一个字,躬身退了出去。
高座上的昊云帝眯眼望着木棉:“你说,这是谁下的棋。”
“晋王。”
木棉想了一下,谨慎地回话,昊云帝没说什么,大殿陷入了沉默,木棉知道自己猜对了,不过不敢再随意猜测皇帝的心思,这个皇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猜测的,他高深莫测,心狠手辣,心思缜密,稍不留神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也许以前她还敢动小心思,但现在她不敢再有任何一步的举动,因为她不想死得那么快。
宵元宫的大殿再没有一点的声响,好似无人之境。
刑部以林太尉为首的官员,齐齐聚集在一起,对于此次的刺客事件,感觉很是棘手,稍不留神,只怕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齐王仍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现在待在牢中,他们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目前的形势,务必要想一个完全的计策。
一众人焦头烂额,就算一向老谋深算,滑如狐狸的林太尉也感到一筹莫展。
刑部尚书等人一起望着林太尉,等着林太尉拿方针。
议事堂上昼夜亮着一盏灯,摇曳了一室的光晕,却全无半点响声,和这里相反的是牢房,南宫烨看着凤阑夜打了个哈欠,清润磁性的声音响起:“阑儿睡会儿吧。”
说完竟拉了她的身子安置在软榻上,凤阑夜也不慌,安然地闭上了眼睛,这时候千渤辰出现了,躬身抱拳。
“少主,今晚宫中遇刺客了,皇上并没有大碍,不过生擒了两名刺客,其中有一个刺客交代是王妃指使他们进宫刺杀皇上的,所以皇上下旨捉拿小王妃。”
南宫烨狭长的凤眸上,染着嗜杀之气,如明珠一般璀璨逼人的脸庞,罩上一层寒凌薄纱,令人觉得周身寒冷。
“处理干净了吗?”
“是的,少主。那两名刺客已处理干净了,再没有一点的麻烦。”
“好。”南宫烨满意地点头,然后凝眉想了一下,缓缓地开口:“你立刻去查,是谁在这后面动了手脚,另外看看这两名刺客究竟有什么来历。”
“是,属下立刻去办。”
千渤辰说完便隐身不见,那凤阑夜睁开眼睛瞄了两下,南宫烨立刻放低了声音:“好了,睡吧,没什么事了。”
“嗯。”
凤阑夜知道他处理好了,不过这牢房既然进来了,要想让他们出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灯光闪烁,天地一片沉静。
刑部的议事厅,一兵卒飞奔而进,惶恐地禀报:“不好了,不好了,两名刺客在牢中自杀而亡了。”
刑部和兵部的大小官员皆惊慌地站起了身,脸色一片青黑,没想到刺客竟然自杀了,说自杀他们是绝对不相信的,可是是谁动的手脚?好快的身手,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解决了这两个人,这说明了什么?是齐王府的人,还是另外藏着的人?
刑部尚书和兵部侍郎脸色都白了,望向林太尉:“现在怎么办?皇上让抓幕后的指使人,现在刺客竟然死在牢中了,我们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相较于刑部尚书和兵部侍郎的惶恐,林太尉到底不愧为老奸巨猾的老臣,此刻反倒冷静了下来。
“别急,也许这是好事,我们明日一早进宫禀报皇上,就说因为牢卒的疏忽,致使犯人自杀于狱中,这样一来,不就保全了齐王吗?皇上一定也希望这样,最多处死两个牢卒。”
大家一听,这倒真是个出路,立刻点头赞同,此事便定案了。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人进宫禀报皇上,早半夜,刺客自杀于狱中。
昊云帝并没有发雷霆之怒,也没有为难刑部和兵部,只责令大家务必要查出这幕后的指使之人。
众人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下来,林太尉领着刑部和兵部的一部分官员亲自去大牢,向齐王和齐王妃赔礼。可惜南宫烨和凤阑夜理都不理,两个人闭目养神,一身悠闲地待在刑部的大牢里,这时候众人方知事情有点大条了,齐王摆明了不走,一时间林太尉和刑部尚书等人不知如何处理这件事。
齐王和齐王妃被抓的消息,弥漫在整个安绛城内,街道上,酒楼茶肆里讨论的最多的便是这件事。
安王府也在早上得到了消息,一大早安王妃司马雾翦便心急火燎地赶到刑部,要求见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没想到又来了一个难缠的主儿,本来不想见,可是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又不敢不见,只得领了几个官员迎接了出来,司马雾翦一看到刑部尚书,便没鼻子没脸地狠斥一顿。
“你们刑部究竟是怎么办事的!齐王妃才多大的人,她只是一个小孩子,能有那么重的心思吗?亏你们刑部一大堆的人,原来都是混蛋,一个个拿着皇家的俸禄,却不干正事,抓不了真正的指使人,竟然随便抓人,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刑部尚书等人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这一个个都是难缠的主儿,他们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只不过奉命办事,可现在竟然这么多的麻烦上门,他们还有活路吗?
莲院满庭香 第080章 三万两白银
刑部大小官员被安王妃痛斥一顿,个个面如土色,不敢多说一句话。
不过刑部尚书到底老奸巨猾,知道这安王妃和齐王妃一向交情好,若是得了这安王妃的相助,只怕齐王和齐王妃便会离开大牢了,一想到这里,刑部尚书赶紧禀明眼下的现状。
“安王妃息怒,下官是一时糊涂办错了事,所以一早便给齐王和齐王妃赔罪了,派人送他们二位回去,无奈他二人根本不理会,下官想……”
司马雾翦一听这刑部尚书的话,便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一举手阻止了他。
“停,我和你们刑部可无半点交情。”
一点的情面都不给,刑部尚书一脸的尴尬,满脸的笑容僵住了,可惜安王妃也不是个善人,此刻一脸似笑非笑,阴沉地开口:“这是你们刑部自找的,你们出去听听,这偌大的安绛城内,这事都传成什么样子了,堂堂一个齐王爷,齐王妃,竟然成了朝廷的钦犯,别说他们不出来,我还准备立刻进宫面见父皇,问问他养着这么一大帮的食禄之臣究竟是干什么的,最后连他的儿子儿媳妇都不放过了。”
司马雾翦声厉词明,刑部尚书和身后的数人一脸的死灰,大字不敢吐,这事如若再闹到皇上那里,只怕他们真的是死路一条了,虽然皇上先前没有责怪他们,但不代表心里不怒。
刑部尚书等人一急,挡住司马雾翦的去路,老泪纵横地开口哀求。
“安王妃,你饶过臣等吧,老臣都快告老还乡了,你就放过我们一马吧。”
身后数道哀求声响起,司马雾翦冷望过去,深思半刻,缓缓开口:“现在带我去见齐王妃,若是他们有半点闪失,就别怪我不客气。”
司马雾翦说完便往外走,刑部尚书直起腰,一挥手示意后面的官员陪安王妃前往刑部的大牢。
他们一众人面面相觑地立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
司马雾翦赶到大牢里,只见牢门敞开,并没有上锁,南宫烨和凤阑夜完好无缺地端坐在软榻上,司马雾翦心中才算放了一颗心,飞快地走进去,关心地询问。
“阑夜你没事吧?”
凤阑夜见是司马雾翦过来探望她,倒是很开心,站起身拉了她在一侧坐下,浅笑如幽兰,摇了摇头道:“没事。”
“那就好,你不知道偌大的安绛城内都传遍了,我一早上得了消息,心急如焚,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父皇昨儿晚上遇刺,怎么和你们牵扯上了?”
凤阑夜眼瞳陡地一暗,清冷凉薄的声音响起。
“想必是有人动我了,不知道我是如何惹到这些人的。”
现在千渤辰还没查到消息,不过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的,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搞他们,而且那刺客究竟是谁?
“是谁?太可恶了。”
司马雾翦恨声责问,扫视了一圈牢房,放下心来,看来这两家伙没吃半分的苦,倒是很享受。
她和凤阑夜说话,旁边的南宫烨安静地看书,连眉都不抬一下,经过一夜的折腾,这男人依然隽秀似皎月,全无半点的落魄难堪,优雅至极,果然是人中龙凤,他和清冷的阑夜倒是很好的绝配,司马雾翦想着掉首望向凤阑夜。
“刑部尚书说请你们出去,你们不出去是什么意思?”
凤阑夜娇丽的小脸蛋一沉,罩上寒芒。
“现在只怕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了,齐王和齐王妃被抓,我们齐王府的颜面何在?现在刑部说一声抓错了,就让我们回去,这怎么可能?这牢进得容易,出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凤阑夜恨声而语,司马雾翦想了一下,点头同意,这倒也是个理,现在整个安绛城都在讨论这件事,若他们就这么出去了,齐王府也太无能了,不过眼下要如何做才能挽回齐王府的损失呢?
“那么现在你们有什么要求?”
这个可以让她去交涉,刑部如若不答应,她势必进宫,就算遭到父皇的嫌厌,她也在所不惜,怎能随便说抓人就抓人呢?今儿个敢抓齐王,明儿个就敢抓安王,这把皇室中的人立于何种地位?真不知道父皇是什么意思,还下了圣旨,司马雾翦眼神幽暗。
凤阑夜眯眼望了一眼一边的南宫烨,南宫烨从头到尾都没表示什么,似乎此事全权由她处理。
“第一,让刑部张榜向我们齐王府道歉,第二,必须赔偿我们的名誉损失,就三万两白银吧,第三,刑部尚书亲自驾马送我们回齐王府,三样条件答应便罢,如若不答应,你就去告诉他们,我就是死在这牢中,也不会回去的。”
凤阑夜似笑非笑地开口,声音清越,送司马雾翦过来的刑部的官员,听了她的话,一脸的灰白,若是因为抓错了人,而使齐王妃一命归西,这责任谁也担待不起。
司马雾翦听了凤阑夜的话,立刻点头。
“好,我去找他们,若是他们办不到,我立刻闹到宫中去,就不信这还没天了,阑夜稍安勿躁。”
“嗯。”
凤阑夜点头,司马雾翦领着人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直奔刑部的议事堂,把齐王妃说的三个条件一提,所有人面面相觑。今天方知道,他们什么人不惹,偏偏惹着这个小恶魔,刑部所有人立刻集合起来议事,看此事如何处理。
大牢中,南宫烨抬首,深邃如碧潭的双瞳中凝聚着如海似的暗潮,定定地望着凤阑夜。这丫头真会算计,一夜给齐王府挣了三万两白银,现在刑部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绝对不可能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如若出事,他们刑部还真担待不起。
“阑儿,好要求啊。”
“怎么样?一夜为齐王府净赚三万两的白银,不给我要求五五分账。”
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提出如此无耻的要求,南宫烨真是好气又好笑,抿唇严肃地开口:“别说三万两的白银,齐王府全都是你的。”
一句话堵住了凤阑夜的嘴,这家伙总算安分了,南宫烨正想开口逗她,却感应到了千渤辰的出现,便转移目标。
“千渤辰,怎么回事?”
千渤辰立刻现身,抱拳沉声道:“属下和月縠等人已查清,押送刺客进刑部的侍卫,仍是晋王手中的人,至于两名刺客,很像是逝世的长孙皇后一族的党余,最近京城有他们的踪迹。”
“长孙皇后?”
南宫烨陷入了沉思,没想到长孙一族的人竟然出现了,当然太子想谋朝夺位,长孙一族血亲的人全部被诛杀,九族之内的人都被放到南蛮之地去了,现在竟然有人复仇来杀父皇,真是世事莫测。南宫烨挥手:“你吩咐下去,让人注意京城的动向,一有他们的踪迹,就向本王禀报。”
“是,少主。”
千渤辰下去指派任务。
凤阑夜看到牢房中安静下来,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手中是不是有很多人?”
南宫烨轻摇螓首,淡淡地开口:“人数不多,不过每一个都很精,在京城有一个连锁线,要想查什么消息,很快便会查清楚。”
凤阑夜不再说话,别看南宫烨说的如此简单,这建起来只怕很难,少则数十年的功夫,看来他费了不少的心思。
刑部议事堂,一众人讨论到最后的结果是同意了齐王妃提出来的要求。
第一, 立刻张贴榜文,向齐王和齐王妃道歉,这还是首例朝廷命官昭告公文向人道歉的,一时间这消息比齐王和齐王妃被抓还轰动,酒楼茶肆的议论达到前所未有的Gao潮。
第二, 刑部给齐王府赔偿了三万两的白银。
第三, 刑部尚书亲自驾车送齐王和齐王妃回府,这街道两边是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没想到朝廷一品的大员,竟然真的给齐王和齐王妃当起了马夫,不过围观的百姓并不认为是齐王府仗势欺人,相反的大家认为这是应当的,谁让他们随便抓人了,此次抓的是齐王府的人,若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只怕是死路一条了,所以这马车所过之处,大家莫不是欢欣鼓舞,比过年还热闹。
刑部尚书一张老脸算是丢干净了,可是却无计可施,本来此案是由林太尉主持的,可是林太尉一看要坏事,竟然撒手不管了,兵部的几个人也撤了出去,只剩下他们刑部的人了,他们可没办法像别人那样撤出去,所以这罪全是他受着了。
等送了齐王和齐王妃回府,刑部尚书立刻便落荒而逃似的离开齐王府。
齐王府内,柳郸早领着一干人候在门前,看到王爷与王妃完好无缺地走进来,整个王府的人都高兴起来,欢欣不已。
相较于别处,这里很热闹很开心。
凤阑夜去莲院盥洗,南宫烨回隽院,两个人商议先睡一会儿,有事回头再说。
宫中,昊云帝也得了消息,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那黑沉难以捉摸的眼瞳闪过幽暗,问坐在身边的木棉。
“你说那小丫头是不是很聪明?”
木棉瞄了一眼昊云帝,五十岁的男人,带着成熟的魅力,本来她心里还嫌弃的,可是跟了这男人,竟然不由自主地受他吸引了,但现在却不得不小心地恪守着本分说好每一句话。
不知道皇上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木棉猜测了一下,慢慢地开口:“是挺聪明的,皇上?”
昊云帝眯了眼睛望着木棉,随意地开口:“你和她比哪一个更聪明呢?”
木棉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敢随意回答,那昊云帝伸出手摸她的头,慢慢地一寸一寸的往下,最后是她纤细的脖颈,轻轻地摩挲着,他手中的老茧刺痛了她娇嫩的肌肤,但是她不敢动,她看到了昊云帝眼中的杀机,所以一动不动,直到他放松下来,又接着开口。
“其实还是笨一点的好,命长一些。”
说完便不再说话,靠向后面的软榻,木棉立刻乖巧地挨过去,伏在他的胸前,他的胸很宽厚,令木棉感到安全,可惜皇帝全无半点的感情,沉冷地出声:“回去吧。”
“是,皇上。”
木棉恋恋不舍地应声,贪婪地吸了两口气,方站起来,领着人离开。
齐王齐王妃被抓的事算是完满结束了,可是有人却气坏了。
晋王府内,南宫卓在书房内来回地踱步,下首立着的暮清暮澄两个手下,大气也不敢出,自家的王爷脸色难看异常,握起的手青筋遍布。
“王爷?”
暮清暮澄二人轻唤一声,其实心底有些不能理解,为何王爷要对付齐王妃。
南宫卓停住脚步,愤恨难平地开口:“这些混账能干什么事,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好端端的人在牢里怎么会自杀呢?”
“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身手极厉害。”
暮清沉着地说,在刑部大牢中杀人,还让刑部察觉不了,最后报了个自杀而亡,可想而知那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动了手。
“难道齐王手中有人?”
南宫卓怀疑地想着,要不然不应该啊,他们一被抓,这里犯人就被杀了,很明显是有人动了手脚,那人会是齐王吗?
可是这么多年齐王是如何隐藏了自己的实力的?南宫卓眯起眼睛。如果真是那样,齐王比任何一个人都有心机,到最后他才应该是太子大位的人选,父皇本就宠他,手中握着的兵权交给他,也没什么办不到的。
南宫卓越想越心惊,此次他之所以动凤阑夜,一来想测齐王府有没有力量,二来是想让齐王和凤阑夜走远一些,好让他可以靠近些,谁知道齐王竟然很宠那丫头,什么事都同进同退,让他全无半点利益。
“你们两个多派些人手盯着齐王府。”
“是,王爷。”
两名手下应声,南宫卓想到另外一件事,脸色越发的阴鸷:“你们办事有点能力好不好,上次账册的事,到现在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想到这个便窝火,手里养着的人也挺多的,可办起实事来,竟然不如别人,这样下去,他的大位之争只怕是危险了,还是四皇弟聪明,这两天隐而不动,寿诞之上,他们楚王府失礼了,现在正蛰伏着。
“属下该死。”
暮清暮澄二人脸色一白,不敢多说,不过暮清想起刚查到的事,赶紧禀报:“王爷,属下已查清,楚王府当晚也遭人动了手脚,楚王那只玉龙,就是被人动了手脚。”
南宫卓一听眯起了眼睛,能在晋王府和楚王府来去自如的人,武功一定高深莫测,这样的身手在安绛城内很少见,只要查出有这种身手的人,顺藤摸瓜,应该不难找出背后的人来。
“立刻派出所有可用的人手,查安绛城内可疑的人,还有那些身手厉害的人。”
“是,属下立刻去办。”
两个人一起闪身离开,南宫卓回身坐到椅子上,周身袭上无力感,自从遇到那个小丫头,很多事似乎都超出了他掌控的范围,不安笼罩在他的心头。先是账册被盗,然后是母妃被下毒,现在竟然连精心布好的局都被解了,难道这预示着自己最终要失败?南宫卓这样一想,周身弥漫起了杀气,陡地站起身重重一拍案几,吼叫了起来:“不,本王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秋桐。”
他的贴身侍女秋桐走进来,恭敬地垂首听命:“王爷。”
“立刻重新造一本账册,本王要备用。”
“是。”账册一向由秋桐经手,而秋桐是记忆力很惊人,所以眼下还是另备一本账簿,只是那账簿究竟是落到了谁的手里?这个人一直隐藏在暗处,究竟是谁?齐王府的人,还是父皇的人?
楚王府,南宫烈一脸的深沉阴鸷,今儿一早,他也得了消息,知道昨天晚上齐王和齐王府被抓的事。
南宫烨和凤阑夜被抓,他倒是不太关心,但是却从此次的事态中,感受到了齐王南宫烨和凤阑夜之间的情分,如果他们两个有情分的话,那么凤阑夜之前告诉他的事便有可能是假的,齐王背后说不定真的隐藏着一股势力,而自己的玉龙被动,可能也与这些有关。一想到这里,南宫烈的一双黑眸快要滴血了,心底有说不出的愤怒,朝厅下冷喝。
“嵇健,立刻给我约晋王南宫卓,本王要见他。”
“是,王爷。”
嵇健立刻着手去办这件事,厅内陷入安静,南宫烈咬着牙,恨声厉语道:“凤阑夜,没想到你竟胆敢欺骗本王,若被本王查出齐王背后真的隐藏着势力,而你又刻意欺瞒本王的话,本王会让你生死不死的。”
晋王和楚王,因为大位之争,两人可算是劲敌,一直明争暗斗了多少年,没想到今日楚王竟然约晋王见面,这可算千古奇闻了。晋王南宫卓立刻赴约,聪明如他,一想便知道楚王现在一定是和他站在同一个立场上,他们眼下的共同目标是上次闯进了晋王府和楚王府,动了账册和玉龙的人。
两人一照面,也不拐弯,开门见山。
“二皇兄,看来我们需要联手合作一次。”
“好。”
南宫卓也不推却,立刻点头同意。如果齐王真的是隐而不动的,那么很可能他才是太子大位之人,这让他们无法接受,所以一定要查出他背后有没有人,还是他们想错了。
两人商议了半日,定下计策,然后各自领着下人回府。
齐王府,莲院的花厅内亮起了灯,黄晕遍布,朦胧一片。
凤阑夜睡了一觉醒过来,盥洗过后用了晚膳,现在整个人的精神好多了,正站在一侧的鸟架下逗银哥儿。
“银哥儿,有没有想我?”
银哥儿歪着脑袋先打量了主子一眼,评估她的心情是否好,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分外的可爱,在它确定主子心情不错的时候,立刻叫起来:“想,银哥儿想美女了,美女。”
花厅里,好几个小丫鬟笑了起来,凤阑夜也有些忍俊不禁,这银哥儿确实逗人,可爱极了。
“银哥儿是个坏蛋。”
凤阑夜一本正经地开口,银哥儿一听,有些不乐意了,小脑袋左右耸动,然后扇翅膀,激动地叫起来:“不是,不是,不是。”
厅外,一道纤长的身影走进来,气质皎容,灿若明珠,优雅高贵,虽然随意,可是厅内却没人敢接触他的眸光,他的眸中一向冷若冰霜,只有面对亲近的人时,才会偶尔温和一下。
“你又逗它了。”
酒醇之音中,带着轻悦,有耳朵的人都可以听出王爷现在的心情不错,厅内叶伶和花萼等人一躬身:“奴婢等先行告退。”
几人退了出去,凤阑夜转首望着南宫烨,扯唇淡笑。
她本来打算派人去叫他呢,没想到他竟然过来了,南宫烨一看到凤阑夜的神情,便知道她有话与自己说。
“阑儿怎么了?”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上次拿回来,南宫烨还没来得及看,本来还没想动晋王,没想到他竟然在背后动手脚算计她,现在她还用得着对他客气吗?不过这件事少不得要南宫烨出手了:“你看。”
凤阑夜把账册递到南宫烨的手上,这账册上的毒已被她解了,所以不用担心会中毒。
南宫烨不甚在意,接了过去随手翻了翻,便了解其中的细节,蹙眉冷脸,却并未说什么,再抬首时已温和许多:“阑儿准备怎么做?”
“送到皇上的手中去。”
不知道皇上看到这本账册会作何反应,也许会治晋王,也许不会,但他的心底一定会有想法,昊云帝的想法一直是高深莫测的,没人知道他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
“喔。”南宫烨没说什么,这账册确实让人气愤,没想到朝廷中竟然有这么多的蛀虫,但是历朝历代,哪能没有这些百害之虫。良臣奸相,是互相抵制的,所以他认为父皇未必会为了这个对晋王动手,不过到可以试探一下他的心境,即便他不会治晋王,但只怕晋王也落不得好。
南宫烨一番思量之后,立刻唤出隐在黑暗中的月縠,月縠和千渤辰是不一样的,他只是习惯没在黑暗中,像影子一样,但他本神不会隐藏术,所以特殊的情况下,都是千渤辰动的手脚,但今晚进皇宫却是不一样的。
“你马上把这个送到宫中宵元殿去,一定要送到父皇的手上。”
“是,爷。”
月縠接了过去,闪身离开,凤阑夜望着南宫烨,淡淡地轻笑:“你说皇上会不会震惊,他会如何做呢?”
南宫烨想了一下,脸色莹冷:“我想他暂时还不会动晋王,不过只是时日的问题。”
“一样。”
凤阑夜难得地笑了起来,她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心意越来越相通了,有时候一个人说话,另一人便了解了,这就是书上所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吗?凤阑夜因为开心,整张脸娇艳夺目,好似盛开的桃花,幽香扑来。
账册被送到皇帝的手中,果然如凤阑夜和南宫烨猜测的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皇帝就好像没事人一样,而他们也是心照不宣,皇上真的是心机太深了。
第二日,昊云帝宣旨让南宫烨进宫,一大早南宫烨便进宫去了。
凤阑夜在莲院里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盥洗过后用早膳,先前的惊吓过去了,莲院恢复了一贯的宁静。
柳管家领着两个下人手拿一封信走了进来,恭敬地禀报:“王妃,楚王妃送了帖子过来,邀约您过府一叙,你说去还是不去?”
苏迎夏?凤阑夜挑眉,她和安绛城的第一才女苏迎夏可没有什么好的交情,她怎么突发奇想地邀她过府一叙呢?这其中只怕有古怪,难道是楚王南宫烈的注意?上次自己给了他一贯假的答案,最近安绛城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未必不怀疑,那么这邀她过府是兴师问罪吗?
凤阑夜想着,下首的柳管家已开口:“王妃,王爷不在府上,小的还是给拒了吧。”
“别,见见吧。”
她倒想看看他们唱的是哪一出戏,是想兴师问罪呢,还是想来一出夫唱妇随?
凤阑夜一出声,花萼和叶伶便受惊地叫了出来:“王妃,千万不要啊。”
她刚刚才有惊无险地躲过一劫,现在竟然又要去见楚王妃,她们谁都知道那女人一向自视甚高,此次竟然下了帖子让王妃过府一叙,摆明了不安好心啊。
凤阑夜却没有这份担心,所以挥了挥手:“叶伶陪我走一趟吧,不会有事的。”
花萼一听主子又让叶伶陪她去,心里因为担心,忍不住叫了起来:“王妃,我也陪你去吧。”
凤阑夜想了一下,觉得带两个人差不多了,便应了她:“好,你们两个机警些。”
“是,王妃。”
两人应了声,其余的人见王妃主意已定,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柳郸领人转身去备马车。
凤阑夜示意花萼拿上琴,自己又悄然地收拾了一些毒药带着,以防节外生枝,她想这邀请,只怕来得不单纯,所以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齐王府门前,一辆精致的马车停着,凤阑夜领着叶伶和花萼上了马车,吩咐马车夫往楚王府而去。
马车一路往楚王府而去,齐王府和楚王府相隔极远,一个在皇城的南面,一个在西面。
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凤阑夜闭目养神,正凝神想着今儿个苏迎夏的意图,花萼和叶伶知道此次的事件不单纯,因为安静地沉默着。
马车穿过繁华的地段,往楚王府而去。
楚王府占了半边的街道,因为王府贵地,没有商铺,也没有行人,所以很是僻静。
马车绕过了一道弯,眼看着便要到楚王府了,忽然一辆马车从对面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迎着她们的马车不避不让,势欲踏平了她们的马车一般,马车夫脸色大变叫了起来:“不好了,王妃小心些啊。”
两辆马车交错,从对方的马车上跃过来几名黑衣大汉,在交错的空档里,身手厉害地一窜而起,直扑凤阑夜她们的马车,然后便控制了这辆马车,一人制服了马车夫,另有几名汉子抢了花萼手中的琴,然后警戒地盯着凤阑夜等人。
马车内,气流一动,凤阑夜便叫了起来:“别动。”
她是阻止千渤辰动作的,因为他一动,这些人便会知道有高手潜伏在四周,所以她不让他动,是为了保全住实力,那几名汉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异样,目光犀利地四下搜索,但千渤辰是极厉害的人,早隐了出去,一路跟着他们的马车……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程,弃了齐王府的马车,竟然另换了一辆马车,凤阑夜冷眼扫视了一圈,这些人虽然厉害,但若是她动手,根本是小事,只是她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做的,除了楚王南宫烈,还有谁?
看来楚王南宫烈已起疑了,他通过此次的事件联想到了什么,所以以她为饵,来钓南宫烨,只要南宫烨一出手,便会让他知道他的实力,到时候便会想办法对付南宫烨了。可是可惜啊,他还不够了解她。
即便没有南宫烨,她凤阑夜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对象,他大概以为,她的琴可以控制别人,却没有想过她还有别的本领,今日她会给他们当头一棒。让他们知道女子也是不好惹的。
凤阑夜眯起眼睛,寒芒遍射,周身弥漫着杀气,马车内的几人,竟有些恐慌,一人朝另一个人吼道:“还不拿黑布蒙了她的眼睛。”
可惜那人害怕,连连摇头:“你去。”
叶伶听着二人的话,沉声道:“别用你们的手脏了我们王妃,还是让我来吧。”
那几人巴不得不用自己动手,传闻这位齐王妃厉害无比,所以他们不敢招惹她,而且上面的命令也是别为难她,只要看住她的琴,紧盯着她,不让她有一丝动手的余地就行。
莲院满庭香 第081章 阑夜怒骂
马车内,叶伶拿着黑布黑布请示凤阑夜,凤阑夜点首,让叶伶蒙上自己的眼睛,若是叶伶不做,只怕那几个人会过来做。
那几个黑衣人,看到凤阑夜眼睛被蒙起来了,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忍不住骂了一句。
“邪门了。”
一个小小的丫头怎么就令人感到害怕呢?她长得像花朵一样娇嫩,可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气场,要说他们几个人身手也都算不错,怎么连一个小丫头都害怕了,所以今儿个真是邪门了。
马车一路疾驶而过,行了有一个时辰的光景,总算停住了,七八名黑衣汉子下了马车,全都警戒地瞪着凤阑夜,听说这位齐王妃很邪门儿,所以他们可要小心行事。
叶伶和花萼扶了凤阑夜下车,只见眼前是一幢废旧的民房,门外此时立着数个黑衣人,面无表情冷酷地望着她们三个人,身后的几名黑衣人出声:“快进去。”
三人也不迟疑,更无半点不合作,径直走了进去,被人关在一间不大的房子里,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
房间里,叶伶飞快地解掉凤阑夜脸色的黑色面巾,心急地叫了起来:“王妃,怎么办?”
凤阑夜先让眼睛适应了一下周围的光线,然后打量了一下状况,才冷冷地开口:“不会有事的,你们慌什么。”
她之所以不动声色地留在这里,便是为了查清究竟是什么人动手抓了她们,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相信千渤辰会知道,凤阑夜瞄了一眼花萼:“去门边盯着点,有人过来出一下声。”
“是。”花萼不知道主子要做什么,没敢多问,奔到门边去,小心地扫视着外面。
这里,凤阑夜也不避讳叶伶,唤了一声千渤辰。
千渤辰闪身出来,叶伶吓了一跳,指着千渤辰道:“你是、你是何人?”
千渤辰瞄了她一眼,好似没听到一般,倒是身侧的凤阑夜难得地解释了一下:“他是王爷的手下。”
“啊。”
叶伶心里像装了一颗定心丸,难怪王妃面不改色,原来是知道暗处有高手跟着,这下她们也放下心来了。
凤阑夜却不再理会她,而是望着千渤辰,沉声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千渤辰一路尾随着,自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东郊的贫民区,这一家没人,所以便被他们拿来关押人了。”
千渤辰一贯的冷漠无情,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他的脸色也没有半点的变化。
凤阑夜已知道他的经历,所以并不怪他,眼下他们还有正事要做:“千渤辰,你立刻派人送信回王府,让南宫烨按兵不动,现在我可以肯定,这背后的人是想看看齐王府的实力。另外你立刻去查,除了楚王还有谁动了这心思。”
“是,属下这就去办。”
千渤辰领命立刻闪身离去了,叶伶等到他走了,才敢小声地嘀咕:“王妃,这人好冷啊,比王爷还酷。”
王爷面对小王妃的时候,眉眼皆是温润,可是这人一点表情都没有,如果不是会呼吸会说话,她真以为他是个活死人了。
凤阑夜不理会她,唤了花萼过来,然后叮咛她们两个:“休息一会儿,今天晚上也行会有行动。”
“是,王妃。”
两个人已经看到千渤辰的存在了,现在倒是不感到害怕了,靠在一起去休息了。
天色微暗,凤阑夜和两个小丫头都睡醒了,那些人好像忘了她们似的,既没有为难她们,也不给她们送食物什么的,凤阑夜清艳的脸上罩着一层寒光,阴森森地望着四周。
这时候千渤辰回来了,立刻禀明眼下的状况。
“王妃,少主已得到消息了,不过若是王妃再不回去,只怕少主就要出手了。”
凤阑夜眉梢一挑,还真怕了他的不顾一切,本来她以为这绑架她的人会露下面,没想到竟然没人理会她们,那么她们还有必要留下来吗?
“是楚王的手下吗?”
千渤辰点头:“是的,还有晋王府也参与到其中了。”
凤阑夜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便确定,晋王和楚王眼下一定怀疑起齐王府来了,很可能还想到那账册和玉龙是他们动了手脚,如此一来就可以理解他们为何要动手绑架她了,肯定是想逼南宫烨出手,好看看齐王府究竟有没有厉害的人物。若是南宫烨出手了,不但晋王府和楚王府,只怕皇上也会动起了心思。想到这些,凤阑夜便心疼起南宫烨来,此刻的她可不愿意任何人伤害到他,以往是他一直在保护着她,守护着她,有时候也该换她来守护他了。
“好,去把那把琴拿过来。”
“是,王妃。”
千渤辰应了一声,飞快地闪身离开,很快便又出现了,把那把琴拿了过来。
“王妃,要不要属下?”
“不必,我想会有人过来救我们的。”
凤阑夜唇角抿出冷笑,她知道有人一直在监视着她,也许他也知道她被绑架的事了,之所以没动手,也是在观望齐王府的动静吧,不过如果她和那些人打起来,他想必会出现吧。
“是,王妃。”
千渤辰虽然声音依旧平淡无奇,但是对于这个小丫头却是由最初的不屑变到现在的佩服,他是心知肚明的,她每做一件事,都有其道理,所以凤阑夜一出声,他便应声退了下去。
不大的空间里,凤阑夜席地而坐,悠扬的琴声从指尖渺渺响起,空灵得好似山间的一缕清泉,潺潺流动。
屋外的黑衣人很快就被惊动了,立刻有人去查看,然后慌乱地叫了起来。
“邪门了,琴不见了。”
“不会是见鬼了吧。”
这时候有人叫了起来,然后门咣当一声被踢开,数十名黑衣人挡在门前,惊恐慌乱地望着屋内的人。
凤阑夜一身傲骨,微敛双眸,清绝的容颜之上,好似罩了一层白露清霜,寒芒冷凌,令人不敢进前。那些人隔了一些距离叫起来:“别弹了,别弹了,立刻把琴拿过来。”
叶伶和花萼冷笑道:“真是不要脸,凭什么把琴给你们,这琴是我家主子的。”
“是啊,不想死的,立刻送我们出去。”
两人深知王妃的琴技十分厉害,所以有恃无恐。
他们的说话声,丝毫影响不了凤阑夜,她的琴声陷入低迷,半空中刮起了一阵劲风,发丝被撩起,飘扬在空中,衣袖垂泄好似流云一般,周身的神圣气息,高贵不可侵犯。
风越刮越大,那些黑衣人面面相觑,既不敢进前,也不敢退后,左右为难,就在这空档里,凤阑夜陡地一声冷喝,强大的气流旋转出去,风刃如刀一般迎面扑了过去,有些防不胜防的人立刻被掀了出去,有些定力好的人,身上衣衫被风刮得凌乱不堪。这时候凤阑夜已站了起来,双手并未停止,指尖凝力控制着琴,使得琴好似漂浮在半空一般,而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冷然地弹着,那风刃一遍遍地刮了出去。
眨眼间三人已走到屋外面的石阶之上,一弯新月当头照着,四周一片朦胧,那些黑衣人边退边叫着:“上,上。”
立刻有人冲了过来,凤阑夜琴一停,单手抄琴,琴连在指上,甩了出去,而她的身子好似游龙一般滑了出去,穿行于数名汉子之间。而她一动,只听到耳畔间响起啊啊的数道沉闷之声,等到她回身反穿过来,站在叶伶和花萼的面前时,只见包围着她们三个人的黑衣人,已倒了数名,正一脸痛苦地瘫在地上。有人捂住脑袋,有人捂住腹部,明显是被琴打中了,先前被风刃所伤,后又被琴所砸,哪里受得了。早有几人爬不起来了,而其他人也不敢大开杀戒,因为上面有令,不准伤了这人。
剩下的黑衣人生怕这三人跑了,早团团包围过来,若是让这三人跑了,只怕他们这些人都别想有一个活口。为了性命,所以他们准备拼了,每个人都眼露凶光,缓缓地往前走。
凤阑夜唇角勾出冷笑,不轻不慢地开口。
“你们的主子可真是个鼠辈,有胆做怎么就没胆子出来呢?这种人能成得了什么大事,天生就是个见不得光的蛇鼠之害。我想祖宗的脸都被他们丢干净了,这些老祖宗怎么就没从祖坟里出来找他们算账呢?只怕死都不能瞑目了,竟然生了这种不孝、专做偷鸡摸狗之事的儿孙。我想他们是上辈子,上上辈子都做缺德事了,才会产下这种不认不认不忠不孝,有胆做没胆站出来的人!”
抑扬顿挫地怒骂,淋漓尽致,畅快无比,一声声响彻在暗夜之中。
暗处的人早绿了脸,呼吸越来越重,双手紧握着,恨不得掐断这丫头的脖子方能泄恨。他这样一想,便待现身,忽然小屋的院门咣当一声被踢开了,那暗处的人立刻隐住不动。
须臾,四周亮起了无数的火把,然后是吵杂声,一队身着甲胄的兵将冲了进来,手腕一抖,腰间的长剑尽数出手,齐刷刷地对准了那些黑衣人,冷沉的喝声响起。
“大胆贼人,竟然胆敢绑架齐王妃,找死。”
这说话的人仍是西门云手下的得力副将,此时虎视眈眈,怒目而视地瞪着这一群人,一时间黑衣人谁也不敢动,这时候从一群兵将中走出一人来,身着银白的甲胄,俊眉星目,气宇轩昂,一双寒瞳之中布着幽深的冷芒,扫视了一眼黑衣人,一挥手道:“拿下,全部带回去。”
“是,将军。”
一队兵将如狼似虎般扑上前去,那些黑衣人一时没了主张,这可是朝廷上的人,他们哪里敢反抗,最后都乖乖地被拿下了。而暗处的人悄然隐退而去,吩咐手下:“这些人一个都留不得。”
“是,属下立刻去办。”
四周归于平静,破败的小院内,所有兵将都押解着犯人退了出去,西门云一身飒爽之姿,稳健地走到凤阑夜的面前,内敛地开口。
“走吧,本将送齐王妃回府。”
凤阑夜缓慢地点头,然后领着叶伶和花萼走出去,经过西门云的身边时,清冷地开口:“今日之事,本王妃可不欠你半点恩情。若是一开始你便出现,本王妃倒是欠了你一份情。但现在扯平了,还有以后让你的人离我远点,我不说话,但不代表我不知道。”
错身而去,西门云回首,只看得见那一抹悄然盈于夜色之中的小身影,傲姿娉婷,是世间最美的一道风景线,可惜却与他错过了。这样奇特的人,他还能遇到吗?心底不免惆怅几分,却不再多说什么,回身跟了上去。
院门外,凤阑夜和两个婢女已上了马车,西门云一挥手,亲自送了凤阑夜回齐王府。高坐马上的人,不时地瞄一眼马车,他从来不奢求她的感激甚至于是欠他的恩情,最初只是心有一份怜悯。那样脆弱的一个小人,竟然成了亡国奴,可是慢慢地竟然发现,她身上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使得她这个人就像一个传奇一般。可惜等到他发觉的时候,他与她已是错过。
错过了,唯有祝福了吧,西门云苦笑,一马当先,直奔齐王府。
马车内,凤阑夜凝眉思索几许,没想到晋王和楚王竟然耐得住,她那样的怒骂,他们都没出现,她还真是想得太简单了。先前被抓,就是为了见这两人,看他们如何自圆其说,可惜却没达成心愿。
……
齐王府的门前,忽然涌出数十名的侍卫,为首一人,一身的白衣,在夜色下飘渺似嫡仙,不过周身染着的却是浓烈的杀气与戾气,似乎恨不得杀人来泄恨。
这人正是齐王南宫烨,他等了半日还是没有消息,再也没耐心等下去了。那些人一再地试探齐王府的实力,那就让他们看看吧,想对付他们就来吧,他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王府管家柳郸挡着南宫烨的去路:“王爷,王妃不会有事的,你别出去了,王妃一定很快便会回来的。”
南宫烨皎若明珠的面容一沉,嗜冷如冰的声音响起:“滚开。”
身形一闪,已窜到一匹马上,伸手数十名侍卫纷纷翻身上马,就待出发。正在这时,远处响起马蹄声,柳郸耳尖地听到了,不由得叫起来:“王爷别走,别走,一定是王妃回来了。”
众人拉着缰绳望过去,一纵人马眨眼便到面前,只见为首的是西门云将军,一拉缰绳抱拳道:“齐王这是去哪?本将把齐王妃送回来了。”
南宫烨一听,眼神幽暗地望向西门云身后的马车。
车帘一掀,叶伶和花萼率先跳了下来,身后紧跟着的不是凤阑夜又是何人?一身轻巧地抱着琴,慢慢地下了马车。
南宫烨动作迅速,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见光影一闪,他人已落到凤阑夜的面前,俊美出尘的五官一闪而过一丝焦虑,出口的话却是呵责。
“阑儿,不是让你待在王府吗?怎么随便应约出去。”
从头到尾,他的眼中都看不到别人,更别提西门云将军了。这男人深深望了凤阑夜一眼,也不多说,抱拳道:“本将先行离去。”
直到此时,南宫烨似乎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不过并无半点的客套,只是淡漠地开口:“不送。”
西门云一拉缰绳离去,马蹄声连成一片,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齐王府的门前,南宫烨径自拉了凤阑夜的手往里走,身后柳管家立刻挥手吩咐:“都进去吧,别添乱了。”
王妃都回来了,大家自然收手了,所有人都进了王府,各司其职。
莲院内,南宫烨正在花厅内询问凤阑夜所发生的事,小丫鬟们下去准备晚膳了。王爷到现在还没有用膳呢,王妃经过一下午的折腾,想必也是饿了的。
“这两个混蛋,竟然胆敢动你,真是太可恶了!”
南宫烨修长的大手一挥,轻袖飘过,幽香弥漫,那张俊美的五官上一闪而逝一丝狠厉,恨不得立刻派人进晋王府和楚王府算账。不过凤阑夜却阻止了他,现在他们齐王府主要的力量是要用来查玉妃当年自杀的事。
看来他们该出手了,不能再被动地等着了。
“好了,我不是没事吗,你别生气了。”
凤阑夜伸出手按在南宫烨的大手上,她知道他心里很生气,若不是自己阻止了他,只怕他早就出手了。
“眼下我们还是商议一下如何查玉妃的死因吧。”
两个人正说着话,厅外,叶伶和花萼走了进来,手里各端着一盏茶,身后另跟着数名端茶的丫鬟,一行几人走了进来,很快地步好菜。王爷和王妃用膳,叶伶和花萼两个丫头留下伺候,其他人在外面听命。
花厅内,灯光朦胧,夜风从窗户吹拂进来,纱幔轻逸地飘飞,到处一片柔和。
膳桌边,两个人一边用膳一边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南宫烨,宫中可有你的人手?”
凤阑夜停住手里的动作,问南宫烨。要想查玉妃的事,就必须要进宫,方能查清,要不然根本没办法下手。
南宫烨点头,眼神深幽,说实在的,对于阑儿,他心底真的常有一种惊奇。不管什么事,她似乎都看得很准,而且部署也很独到,事事都掌握在她的手中。这样的人幸好在自己的身边,而他只想让她开心一些,无意于大位之争,若是她这样的人落在晋王和楚王的手上,一定会是有力的臂膀,大位之争中一块最厉害的棋子,这样一想,南宫烨便有些理解,为何晋王和楚王一再地针对她了。是因为怕她成为他有力的臂膀,所以既想除掉她,也想查清楚齐王府后面有没有实力。一想到这个,南宫烨的心陡地一紧,一向高高在上的人,心中竟然一紧,丝丝害怕控制住了他。
“阑儿,以后做什么事,千万不可妄为,一定要禀报给本王,知道吗?”
一想到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南宫烨周身便一瞬闪现出浓烈的嗜血杀气,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对面的凤阑夜不知道南宫烨是怎么了,感受着他身上的杀气,有些莫名奇妙:“南宫烨?”
她刚出声,南宫烨便伸出手阻止了她的声音:“以后叫我烨,我叫你阑儿吧,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
低沉暗魅的声音响起,凤阑夜怔住了。心一窒,暖流拂过,眼瞳竟然多了温润的水泽,一言不发。须臾,待情绪稳定了下来,才点了点头:“烨。”
“阑儿。”
两个人笑了起来,不管以后有多大的风雨,他们都会携手共度,不会害怕任何一场暴风雨。
叶伶和花萼看着王爷与王妃相亲相爱的样子,很是羡慕,不过也真心地替他们高兴。
她们希望齐王府永远的开心快乐,只是花萼在高兴的时候,不免有些惆怅,那些族人怎么办?虽然公主得到了幸福,她很高兴,可是那些人该怎么办?
南宫烨和凤阑夜用完膳后,吩咐人把膳食撤了下去,叶伶奉上茶水便退了下去,花厅里静了下来,两个人一边喝茶一边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话。
“烨,你宫中有人吗?”
这么多年,他宫中应该安Сhā了人手,凤阑夜话音一落,南宫烨果然点头道:“是,宫中有我的人。”
“把那些人撤出来,换上身手厉害的人。”
“你有什么计划?”
南宫烨对于她的建议很感兴趣,狭长的凤眸染着炽热的光芒,紧锁着她。
凤阑夜清淡地笑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开口:“我们必须随时掌握宫中的动向,现在木棉进宫了,上次梅妃中毒的事,不管是谁搞出来的,总之是一滩乱水。但宫中那些太监未必能及时把消息送出来,现在换上厉害的人,便可以随时了解里面的动向,他们活动起来也方便得多。”
“好。”
南宫烨在宫里的人就是一些太监,好让他随时了解动向,只是有时候消息太慢了,正如阑儿所想的一般,换上身手厉害的人,随时保证消息的快速性。
“接下来,只怕宫里要有内乱,我们何不趁这乱,打探一些情况,然后把各处得来的消息凑到一起,慢慢地整理线索,这样要快速一些。”
“这倒是个办法。”
南宫烨沉稳地一点首,以往他是怕父皇察觉,所以一直没动手,但如果现在宫中很乱的话,谁会去注意那些太监呢:“好,稍后本王会去安排。”
“交给你了。”
凤阑夜娇丽地笑了起来,十三岁的脸庞,已出落得动人的美丽,像一朵似开未开的芳蕾,香气扑鼻。南宫烨眼神幽深地望着她,燃烧着一簇火焰,他现在很确定自己喜欢这丫头,他在等她长大,等到他们长大了,他查清了母妃的事,就带她离开这里,回烟海去。不过眼下还有很多事要做,他们会携手共进,想到这,南宫烨脸色阴沉:“明日,本王会邀晋王和楚王过来,阑儿认为怎么样?”
“好。”
一听邀南宫卓和南宫烈过府,凤阑夜的脸色就罩上了一层杀气,唇角似笑非笑得很是阴森。
“这主意不错。”不知道明日她来个当场痛骂,晋王和楚王是否受得了?这还真有些意思,她从今晚便开始期待了。
“今天晚上你早点休息吧。”
南宫烨站了起来和凤阑夜招呼一声,便走了出去。
王爷一走,莲院几个小丫头就冲了进来,为首的叶伶早心急如焚地叫了起来:“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凤阑夜打了一个哈欠,一脸的莫名其妙,忍不住蹙起眉来:“发生什么事了?”
叶伶和花萼二人抢着一先一后开口:“王妃,您知道吗,听说王爷今日救了一个女人回来,现在被安置在清满院里。”
清满院,是齐王府的客院,这幢院子一直以来都闲置着,没想到今儿个倒是住进来一个人了,只不过这让莲院的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叶卿一整天都不安,好不容易等到王妃回来了,因为逮不到空,所以便和叶伶花萼说了,这两个丫鬟一听还得了,急得团团转,王爷一走便冲了进来。
凤阑夜的眼皮都快黏上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了,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事,王爷救了一个人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可这对于生长在齐王府的人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情,王爷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头一次做就是迎娶了小王妃进齐王府,现在又例外地救了一个女人进府,这女人不会、不会是未来的什么侧妃吧?这些丫鬟越想越替王妃不值。只是凤阑夜一脸的不在状态之内,叶伶和花萼那叫一个心急。
“王妃啊,你知道吗?王爷一向冷漠,很少过问闲事,这次竟然出手救了别人,你难道还不担心吗?”
叶伶抢先开口,花萼连连点头,接口道:“王爷长得那么俊美,这整个安绛城有多少人动他的心思,王妃忘了沈云菁那个贱女人了吗?”
虽然她最后落不得好,不过不代表别的女人也如她那样啊。沈云菁毕竟是三皇妃,是个有夫之妇。这次救进来的很可能是一个单身的女子啊,所以怎不令人担心,还住进了齐王府。
花厅里,除了叶伶和花萼,就连一向老实木讷的叶卿都开了口。
“王妃啊,你不知道,听王府里的人说,那个女人长得好美啊,皮肤像高山上的雪一样白,眼睛像葡萄一样好看,所以你一定要当心啊。”
凤阑夜听着耳边一声声的担忧,不免皱起眉头,无奈地叹口气:“所以呢?你们担心什么?”
“若是她勾引王爷怎么办?”
桑女人异口同声地开,凤阑夜一听这话,心竟然难得地一窒,似乎有些不舒服,总算正视起这件事来:“叶伶,悄悄把柳管家叫过来,我想问问情况。”
“是,王妃。”
叶伶转身一溜小跑地闪了出去,花厅内,叶卿和花萼站在凤阑夜的身边,还有另外两名丫鬟立在门口,几个人一脸的虑色,似乎明儿个王爷便要纳了那女人为侧妃一样,凤阑夜不禁有些好笑,虽然她同样地有些好奇,却知道南宫烨不是以美色看人的人,所以她不担心,只是心底很奇怪,是什么原因让南宫烨救了那女人并带回了府,因为他一向不屑多管闲事的。
叶伶找到柳管家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柳郸直奔莲院,中间连一口气也没有休息,直跑得气喘吁吁的。柳郸倒是无所谓,他是有功夫底子的,所以这些路不算什么,只是看叶伶跑得很可怜,有些不忍心。
“你慢点跑,发生什么事了?”
叶伶也不理会他,两个人冲进了莲院,一直到花厅内,叶伶才立在门口喘着粗气儿,挥手示意柳郸进去,柳郸以为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立刻闪身进去。
之间花厅内,王妃坐在高首,底下一左一右两个丫鬟,门口也立着两个丫鬟,大家全都虎视眈眈地望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柳郸被唬了一跳,赶紧垂首行礼。
“小的见过王妃,不知道王妃让小的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凤阑夜瞄了他一眼,没看出柳郸神色有什么变化,淡淡地开口:“听说今天王爷救了一位姑娘回来?”
柳郸一听是这件事,紧绷的脸色松缓下来,正想开口解释,从屋外走进来的叶伶就催促着问:“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王爷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的。”
柳郸赶脚禀报,可不能让王爷和王妃感情生隙,赶紧禀报:“王妃,你千万不要误会王爷啊,听月瑾说,当时王爷因为接到了府里的信,知道了王妃被人抓走了,所以心急火燎,骑马飞奔而过之时,不慎惊吓到了那名女子。那女人昏了过去,而王爷急于赶着回来救王妃,所以便吩咐了月瑾先把那名女子带回来,可是谁知道回来后,得了千渤辰的消息,说王妃让王爷待在府上。王爷都快急疯了,至于那个女子,王爷从头到尾都忘了,是小的把她安排在清满院的客房里面,请了大夫诊治她的。”
“喔。”凤阑夜听了,倒没说什么,点首算是知道了,正打算挥手示意柳郸下去,她累了要休息了,谁知道站在柳郸身后的叶伶不忘追问:“听说那女子长得很美是吗?”
柳郸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点头:“是挺美的,因为当时小王妃出事了,大家都没来得及看,不过后来大夫开了药,那女人服了后醒过来了,小的便看到了,长得很可人。”
柳郸实事求是地禀报,花厅内的所有人立刻忧虑起来,叶伶不忘叮咛柳郸道:“明儿个等她好了,立刻派人送她出府,知道吗?不能把这人留下。”
“小的知道了。”
凤阑夜看着这几个丫头比她还心急,好气又好笑,她们王爷不是好色之徒,所以没必要这么担心,不过她们倒也是为她好,所以一时间也恼不起来,不过她真的很累了:“下去吧。”
柳郸退了出去,花萼和叶伶还想说什么,凤阑夜早堵住了她们的话头:“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今个儿我累了。”
叶伶和花萼总算停了口,两个人走过去扶着凤阑夜走出去,盥洗一番休息。
今日是叶伶当值,其他人都下去休息了,偌大的寝室里,凤阑夜早闭上了眼睛,一侧软榻上的叶伶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凤阑夜关心地问道:“叶伶怎么了?”
“明个儿我一定去看看那女人长得有多美,哼,她若是胆敢有什么歪心思,一定要把她撵出去。”
凤阑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这丫头还在忧心这件事,凤阑夜懒得理会她,慢慢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四月是个阳光明媚的季节,花草开得清新娇艳,薄雾氤氲,整个王府笼罩在其中,雕梁画柱,美不胜收,好似瑶台仙境一般美妙。
一大早,王府的花园中走着一道曼妙婉约的人影,那人影儿穿着一袭飘逸的纱衣,里面是淡粉的锦衣,外面罩着一层云烟似的轻纱,手挽烟霞罗,整个人好似布着红晕的白色流云,团团轻渺,令走过的王府内下人看直了眼。
昨儿个因为担心王妃的安危,所以大家虽然知道王爷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可还不知道这女人原来长得如此得美,现在一看,竟真的娇丽逼人,这女子不但美,而且还带着一股异域的风味儿,身上的纱衣镶了很多闪光的宝石,三千如云青丝之上,垂着一片轻纱,那轻纱从头上拉过来,遮住了半边的脸,露出一双大而美丽的眼睛,长睫又浓又密,覆盖着紫葡萄一样的眼泪,神秘而深邃。
齐王府内,很快就传遍了,王爷带回来的女人竟然是一个美人,倾国倾城的女子,小王妃和她比起来,虽然不差多少,可是小王妃现在还太小了,而这个女人不但美而且还很有女人味,王爷会不会喜欢这个女人啊?一时间偌大的王府里议论纷纷。
这美女一边欣赏齐王府的风光,一边慢悠悠地和迎面相遇的下人打招呼,她的嗓音带着中性的慵懒,好似甘醇的美酒一般芳香,待到下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走了过去,身后人的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这女人真有做狐狸精的潜质,王爷啊,千万别被她迷惑了。
莲院内,叶伶和花萼早得了消息,那叫一个怒啊。这女人什么意思,竟然有脸在王府到处闲逛,她既然好了,就该立刻离开王府滚出去才是。
想到这,叶伶立刻召来莲院的几个小丫头。
“走,我们去会会她。看她有多不要脸,留在王府有什么目的。”
“是,走。”
几个小丫头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大有找人拼命的架势,闹哄哄地往外走,只留下了叶卿和另外一个小丫头,其他人尾随着叶伶和花萼的身后走出了莲院。
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往外走,很快便看到了几个下人,叶伶一打听,那些人哪有不说的道理,后面反而跟了更多的人,一起去找那女人算账去了。
齐王府的后花园里,有一座不大的鱼池,池塘里养了不下百尾的金鲤,欢快地嬉戏,来回地游动。岸边有一人靠在白玉栏杆上,温柔如水的眼神,荡着氤氲的笑意,一边观看一边喂鱼食。
那人融在稀落的雾气中,好似美玉一般无暇,娴静温柔地一边观看,一边喂鱼食。在她身后的不远处,是姹紫千红的花朵,可是那娇艳的百花竟然难掩她的美丽,使得她人比花娇。
叶伶和花萼第一眼看到,心便咯噔一声往下沉,这女人太美了,就是沈云菁那个女人也比不过她。沈云菁的骄纵和刁蛮,使得本身的美丽失色不少。可这个女人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自信和风雅,温柔可人,这样品貌双全的女人才是男子心中最佳的良配啊。小王妃一来太小了,二来太冷了,真害怕王爷会被这女人勾引了,所以她们一定要把这女人撵出去。
叶伶念头一起,脸色便难看起来,领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望着倚栏而立的女子。
“喂,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本来在喂鱼食,一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慢慢地转回身,一双深邃的眼瞳好似汪了深不可测的汪洋,迷人魅惑,带着致命的诱惑力,好似彼岸盛开得妖娆的荼蘼花,不但美艳,还散发着致命的毒气,令人不可抑制地失了魂。
叶伶和花萼等人一刹那的失神,但很快便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所以个个脸上都摆着盛气凌人的凶恶,怒视着那女子。
女子除了一双眼睛,面上的容颜并不清晰,不过看她的眼睛,就可以知道她是在笑,低沉慵懒的声音响起。
“我叫乔珑,大家可以叫我珑儿。”
乔珑的声音带着一股低醇的磁性,很是动听,她一说话,便令人想到美酒的芬芳,果然是人美声音也美。不过这美关她们什么事?还表现得如此亲切无害的样子,分明是别有诡计,叶伶想着,双手叉腰,严肃地开口。
“乔珑是吗?听说昨天我们王爷的马车惊到了你,所以王爷才会带你回来,现在你好了,还是快点离开吧。”
“为什么?”
乔珑错愕地问,她的心脏大小就不好,昨儿的惊吓,使得她的身体很虚弱,这时候离开,她要去哪儿啊?大眼睛里闪过迷茫,慢慢地竟蒙上了雾气,楚楚可怜的样子。若是男人,只怕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可惜叶伶和花萼等人都是女孩子,而且是从心底认定她是怀有不可告人的动机的女孩子,所以此刻怒视着她,根本不为所动,不过对于乔珑的问题,叶伶感到有些可笑。
“什么为什么?这里不是你家,你好了自然要离开了,难不成还想赖在王府不成?这可不行,你还是收起你那小心思吧。”
叶伶的刁难,使得乔珑很难过,她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叶伶:“你是谁?我是王爷救回来的,要撵我也是王爷的事,你怎么好赶我走呢?我要见王爷,或者王妃也行。”
一听乔珑要见王爷,叶伶哪里同意,拦住她的去路,一脸的不赞同。
“你管我是谁?是不是想勾引我们王爷?你别做梦了,收起你那楚楚可怜的一套,对我们来说没用。”
这边吵吵嚷嚷的,很快惊动了王府内的别人,有下人禀报给柳管家,柳管家不知道出什么事了,领着人过来,只见叶伶等人围逼着昨日带回王府的女子,那女子满面的泪痕,一步步地往后退,眼看着便要掉到鱼池里去了,柳郸生怕闹出什么事来,赶紧唤了一声:“干什么呢!”
众人一看是柳管家来了,赶紧让了开来,柳郸走到近前,望着叶伶。
“这是怎么回事?王妃让你们过来的?”
叶伶一听柳郸的问话,早心虚地垂下头来,若是王妃知道了这件事,只怕饶不过她们,哪里会让她们过来。不过看到这乔珑一脸备受欺凌的样子,便愤怒异常,她们做了什么?只不过是让她离开就是,她此刻的表情,似乎是不堪受辱似的,有那么严重吗?这女人摆明了是不安好心。
“王妃不知道,不过她既然好了,就该离开,怎么还能在王府内瞎逛,分明是不安好心的。”
乔珑一听叶伶的话,越发的委屈:“我没有,因为我从小心脏不好,昨天受了惊吓,虽然醒过来了,但身子仍虚弱,所以要多运动,才会一大早起来散步。”
一侧的柳郸赶紧点头道:“是的,昨儿那大夫说了,乔姑娘是因为心脏异于常人,所以才会被王爷的马一吓便昏了过去。”
柳管家如此说了,叶伶一时也找不到话说,自己似乎真的成了恶人,不过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女人真的是不安好心,表现得越完美的人,往往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因为世上就没有完美的人存在。
想到这儿就指着乔珑道:“她既然醒了,为什么还要住在王府?柳管家还是把她安置到别的地方去吧。”
现在的齐王府可是很和睦的,她不希望任何人毁了这份和睦,所以绝对不敢留下这个女人,以前王爷很冷,大家都很害怕他,整个王府内,总是安静得可怕。但自从小王妃进来后,这里就像每一个正常的府邸,所以她害怕被什么打破了这一切,她想保护这一切。
“我要见王爷。”
乔珑叫了起来,似乎被叶伶逼急了,指着叶伶问柳管家:“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上下打量着叶伶,实在不像是王爷的妾,倒像是一个体面的大丫鬟,可是这丫鬟是不是太嚣张了?竟然如此对待一个客人,她要见那个王爷,相信他一定会给她一个说法的,是他的马吓昏了她,现在她还没好呢,一个丫鬟竟然跑来白百般刁难她,这实在不像待客之道。
“不行。”
柳管家还没说话,那叶伶和花萼早反驳了,她们最怕的就是让这女人见到王爷,她这种梨花带雨的模样,是男人只怕就受不了,所以她们不想让她见王爷,可惜乔珑坚持要见王爷。
柳管家左右为难,一时间僵持住了,这时候,有人从远处跑了过来,竟是莲院的叶卿。她气喘吁吁,脸色很难看,跑到叶伶和花萼的跟前,小声地嘀咕道:“小王妃醒了,正在生气呢,让你们立刻回去。”
“啊,王妃醒了!”
叶伶和花萼两个脸色很难看,王妃的脾气她们岂会不知,她是最讨厌有人自作主张的。现在只怕她们逃不开责罚了,转身狠狠地瞪了那乔珑一眼,一挥手领着莲院的丫鬟离开,身后的叶卿虽然不甘愿,不过倒还很客气。
“这位姑娘,我们家王妃有请。”
乔珑一听,点头拭去了自己的眼泪,柔声地开口:“我正想见她呢,这就是齐王府的待客之道吗?还是王爷惊吓到了我,现在我还没好,就准备撵了我出去吗?”
柳管家一脸的黑线条,这算什么事啊,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不过既然惊动了王妃,相信王妃一定会处理好的。柳郸想着倒是轻松了一些,对乔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陪着她一起去莲院。
莲院的花厅里,跪了一地的人,凤阑夜阴沉着面孔,一声不吭地喝茶,下首的人谁敢说话,为首的叶伶和花萼头垂到胸前,这时候倒是规规矩矩的,和之前的凶神恶煞样儿,一点都不像。
银哥儿站在鸟笼里,感受到气氛的肃杀,有些不安地拍拍翅膀,似乎想缓和气氛,竟叫了起来。
“美女,笑一个,美女,笑一个。”
这声音一起,厅内的气氛果然缓和了一些,有些大胆的人甚至想笑,不过谁敢啊。凤阑夜眯起眼睛,冷光射过去,慢悠悠地警告:“银哥儿,是不是想让我把你烤了来吃啊?”
银哥儿立马变得规规矩矩的,还用一只翅膀挡住嘴巴,别提多滑稽了,厅内因为这捣蛋的家伙,沉重肃穆的气氛缓和了很多。
这时候叶卿从外面走进来,恭敬地开口:“王妃,那位姑娘过来了。”
“让她进来吧。”
“是,王妃。”
叶卿退了下去,凤阑夜沉着脸开口:“你们几个给我跪到院子里去,没有两个时辰不准起来。”
“是,王妃。”
几人乖乖地起身走了出去,对于这样的责罚,她们倒是松了一口气,王妃其实还是心疼她们的,她们是知道的。叶伶和花萼领着几人出去,和走进花厅的乔珑错身而过的刹那,忍不住狠狠地剜了这女人一眼……
莲院满庭香第082章你睡床,我睡地
花厅内,一上一下两个女人互相打量着,眼瞳隐有波光涌动,须臾,凤阑夜淡淡的扬眉:“这位姑娘是?”
乔珑眼底跳跃着簇簇的小火花,暗沉的声音响起:“乔珑见过王妃。”
乔珑施了礼,凤阑夜挥手示意她起来:“原来是乔姑娘,起来坐下吧。”
两个人分主宾而坐,各占据一角,一个看上去很冷漠,一个却眉眼染笑,柔柔弱弱的样子,花厅寂静无声,叶卿动作利索的上茶,然后站在主子的身后注意着眼前的动静。
乔珑品了一口茶,放下茶盅,开门见山的开口。
“乔珑不远千里来安绛城寻亲,谁知道亲戚竟然搬家了,所以昨儿个在大街上打听线索,谁知道王爷的马从身侧经过,因为受惊,所以昏了过去,蒙王爷的不弃带回王府医治。”
低低沉沉的嗓音在花厅响起,带着一抹无可奈何。
凤阑夜不动声色的端着茶盅,吹沸着嫩绿的茶叶,娇丽的小脸蛋上神色未变,依旧是清淡漠然的,等到乔珑说完了,她便抬首望过去:“是王爷失礼了,惊了乔姑娘。”
乔珑微眯了眼,打量着凤阑夜,见她神色虽然冷,但到底是小孩子,而且似乎很好说话,妩媚的容颜上越发的柔和。
“王妃别见外了,可以叫我乔珑,或者珑儿,因为乔珑先天性的心跳异于一般人,所以一时间只怕不能离开王府,不过王妃请放心,只要乔珑身体一好,便会离开的。”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短时间不会走,凤阑夜倒没说什么,身后的叶卿可就不乐意了,忍不住开口:“你?”
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吗?人家带她回来,倒好像赖上人家了,真是不要脸。
不过凤阑夜一举手阻止住了叶卿的话,她虽然不多话,不过通过细微的观察,已能感受到乔珑的别有用意,她的出现只怕不是单纯的,那么她想做什么?齐王府既然进来了,要想走,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眼瞳一闪而过的血光。
“好,乔姑娘的病都还没好,怎么能走呢?留下来吧,我们齐王府还不差吃住。”
叶卿一听王妃的话,早叫了起来:“小王妃。”
“好了,待会儿吩咐柳官家,好好招待乔姑娘,别怠慢了客人,还有今儿个的事若再发生,每人打二十板子。”
“是,”叶卿无奈的撇嘴,下首的乔珑早温婉的站起身来施礼:“谢过王妃的照顾了,乔珑很感激。”
乔珑说完,正准备告安离开,不想厅外有小丫鬟走进来禀报:“王妃,王爷过来了。”
那乔珑一听七王爷过来了,便顺势又坐下来,眼瞳一闪而过的笑意,一脸的不动声色。
花厅内的银哥儿也在那里叫着:“爷来了,爷来了,小王妃,爷来了。”
乔珑一看这么可爱的鸟,不由得笑着开口:“好可爱的鸟儿。”
“王爷养的。”
凤阑夜清淡的开口,乔珑的漆黑的眼瞳又暗了几许。
这时候花厅外面走进来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一袭绛紫的锦衫,腰束同色系的玉带,垂着一枚碧绿通透的翡翠玉佩,行走优雅贵气,面如冠玉,温润似三月的暖阳,墨发好似锦绸,紫色的丝带束起,飘逸出尘,仿似谪仙。
南宫烨一走进来,便感受到花厅之内多一道大胆的视线,随意的扫视了一眼,却不甚在意,走到凤阑夜的身侧坐下。
“阑儿这里有客。”
下首的乔珑一听南宫烨的话,心底微微泛酸,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摆放在他的面前,这男人竟然视而不见,齐王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也许他没注视到她的美姿吧,乔珑想着,立刻逶迤的起身施礼。
“乔珑见过齐王爷,昨天因为被王爷的马惊到了,所以被带进王府了。”
凤阑夜不动声色的望着乔珑,见她一直注视着南宫烨,眼瞳中更有隐藏着的贪慕,心下泛起疑云,难道说这乔珑不是晋王和楚王安进来的探子,那么她又是谁?不过她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南宫烨总算正视了乔珑,打量了她两眼,俊魅的五官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眼瞳又冷又暗,盯着乔珑,让她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气,似乎这人的眼睛里盛着满潭的冰水,瞬间冻住了她,可是他转首间的那抹温柔,却使得她渴求不已。
“嗯,坐下吧。”
南宫烨并没有过多的注意着乔珑,不过眼瞳中却一闪而过的冷戾,今儿早上便听到了月瑾的禀报,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引来了一幕闹剧,既然好了怎么不离开王府呢,南宫烨冷酷无情的声音响起。
“既然好了,回头让柳官家送你出府。”
半点没有怜香惜玉之感,乔珑的心好似被蝼蚁钻了一下,小小的剧痛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色,柔婉的开口:“禀王爷,乔珑身子还没完全大好,刚才王妃让乔珑住几日,王爷放心吧,乔珑身体一好,自会离去的。”
“呃?”南宫烨掉首望向凤阑夜,凤阑夜伸出纤细小巧的手按着南宫烨,并未接他的话,倒是朝身侧吩咐:“叶卿,送乔姑娘去清满院休息。”
“是,王妃。”
叶卿恭顺的走到乔珑的面前,说了一个请字。
乔珑温柔的起身,抬眸间,便看到那俊色的男子,对着身侧的小丫头,竟是少见的温润之色,她注意到这男人冷漠而强大,正是她一直以来渴望的男人,要强大无比的,冷酷凌寒的,那样强大的人才配得上她,只不过没想到他的眼中竟然只有这么一个小丫头,不过她要做的事,一向会成功的,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慢慢的告安走了出去。
花厅内,南宫烨反手握着凤阑夜的小手,沉声询问:“阑儿,你又想干什么?”
“不是我想干什么?是想看看她干什么?这种时候,冒出这么一个人来,不能不让人生疑,难道她以为齐王府是那么好进的吗?所以烨就等着看好了。”
她娇俏笑起来,看到她开心,南宫烨心头没来由的染起一道暖阳,捏了她一下手,刮她的鼻子,一脸的宠溺:“你啊,真是精明,碰上你的人耍小聪明真该死。”
花厅内,二人正说着话,叶卿送了乔珑离开,飞快的走进来:“王爷,王妃,柳官家过来禀报,说晋王和楚王殿下过来了。”
“好,把他们请进王府大厅。”
“是,”叶卿走出去,南宫烨拉着凤阑夜站起身:“走吧,我们该去见见客人了。”
“是啊,我相当的期待。”
凤阑夜难得满脸的笑意,跟着南宫烨的身后走了出去,院子里跪着数名婢女,正午的阳光很毒辣,此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汗湿湿的,凤阑夜瞄了两眼,倒有些心疼,因为处得久了,她和她们也是有感情的,再加上这些小丫头也是为了帮助她,终于柔和的出声:“都起来吧,不过到屋子里去反省,下次再有这种事,决不轻饶。”
“谢王妃。”
叶伶和花萼点头,领着人起来,走进花厅去,她们就知道王妃虽然表面上冷,其实心肠是很好的,从来没想过害人,比那些自以为柔弱的家伙好百倍,所以她们绝对不会让人欺负到王妃。
齐王府的正厅里,南宫卓和南宫烈二人分坐在两侧,每人的身后都站立着两个手下,柳官家领着下人站在下首,早有小丫鬟上了茶水。
两个男人一边喝茶一边蹙起剑眉,朝柳官家发难。
“七皇弟搞什么,明明是他邀人过来一叙的,没想到竟然不见人影,让我们干坐着。”
南宫卓说完,南宫烈立刻附和的点首:“是啊,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耍人吗?哪有这样的人啊,太过分了,再不出现我们就走了。”
南宫烈说完,当真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柳官家一看,赶紧小心的开口:“王爷和王妃已过来了,晋王和楚王稍等片刻就行。”
南宫卓脸色一沉便发作起来:“哪有让客人等人的道理,你们齐王府果然与别家不一样,还是七皇弟仗着父皇的宠爱,便欺负做哥哥的们。”
楚王爷发难,柳官家哪里敢应腔,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便听到门口传来一道阴骜凌寒的嗓音:“这是怎么了?”
柳官家松了一口气,王爷过来了,就没他们什么事了,抬首去看晋王和楚王,一见王爷出来,脸色立马就变了,比先前好看得多,扯出唇虚假的笑了起来。
“七皇弟这可是失礼了,自己邀约人过府一聚,这会子却是最迟的一个。”
一身紫色锦袍的南宫烨高雅无比的走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冷然逼人的凤阑夜,花蕾一般娇艳的脸上,难得的布着柔融,使得整个人越发的耀眼,凭心而论,这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是登对,可同时也很刺眼,南宫卓和南宫烈心里都不自在。
南宫烨挑高狭长的凤眉,沉声接口:“二皇兄,四皇兄莫见怪,本王是去接了阑儿,所以慢了一些。”
他话落,晋王南宫卓和南宫烈自然不好再为难,同时点首,算是谅解了他,南宫烨不再看他们两个,而是掉头询问柳官家。
“让你们在后花园的八宝亭中准备,是否准备好了。”
“是的,王爷,准备好了,请王爷们移驾八宝亭。”
“二皇兄,四皇兄请。”
南宫烨手一抬,便请了南宫卓和南宫烈往王府的后花园八宝亭。
南宫卓和南宫烈不知道这七皇弟搞什么名堂,两人面面相觑,最后不动声色的起身往外走去,身后跟着一溜儿的人。
今儿个,他们本来可以不来的,但如此直接的踏进齐王府的机会,他们岂能白白的浪费,所以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赶来了,齐王府背后究竟有没有实力,照他们刚才一路观望,仔细查看,还真得看不出端倪来。
一行人往后花园的八宝亭而去。
八宝亭坐落于后花园正中,层层细长的石阶,一路延伸到正中,八宝亭里此时设了简单的待客宴,茶水点心的应有尽有,四周更是繁花遍布,厅角四周的轻纱被卷起,一目了然的可以欣赏到亭外的香花,此时坐在亭中品茶观花,真的别有韵味。
亭外面,还有侍女抚琴,渺渺轻音中,南宫卓张扬的声音响起。
“七皇弟怎么想起请哥哥们一聚啊?”
四皇子南宫烈则是一身不吭,把眸光放远放长,四处打量着,最后没看到任何的可疑足迹,只得收回视线。
“一向以来,本王都有些不近人情,早就想邀哥哥们过府一聚,本来想邀六皇兄的,后来想着,人多无趣,改日再邀他也是一样的。”
“有心了,有心了。”
南宫卓和南宫烈一迭连声的开口,一行人便进了八宝亭,八宝亭建得极高,一目望去,整座华丽的王府在眼中看得清清楚楚,这倒合了南宫卓和南宫烈的心意,早一ρi股坐了下来,几个人分宾主之位坐下。
凤阑夜随坐在南宫烨的身侧,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只玩味的注意着晋王和安王,这两人的心思还真是一目了然啊。
小丫鬟上前倒了茶,便退到亭外去。
亭中不时的响起说话声,其中南宫卓的最大声,他显得心情极好。
“一直以为七皇弟是不近情理的人,原来也是性情中人,早知道如此,哥哥们少不得要打扰了。”
南宫烈一向个性内敛沉稳,只附和的点头,一双黑瞳似有若无的扫向对首的凤阑夜,眼神中是探测和恼怒,只不过面容之上倒看不出分毫。
“二皇兄和四皇兄不要见怪,本王只是不善于与别人交往,怕引起别人的侧目。”
南宫烨握着茶盅的手犹如白玉瓷器般优美,另一只手轻轻的触摸着,随意的吐出来的字,也是不卑不亢的,既不卑微,也不高调,倒让南宫卓和南宫烈摸不准他今儿个是什么意思了?示好,还是示威,又似乎两者都不是,难道他请他们过来,只是单纯的为了喝茶。
“七弟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南宫烈竟然开口了,凤阑夜慢慢的掀动一下眼皮,瞄向南宫烈,不难看出这男人的探察,还有那份隐藏着的阴冷寒意。
凤阑夜抿唇淡声出口:“昨儿个四皇嫂邀我过府一叙,没想到半路上我被人绑架了,所以受了惊吓,望二皇兄和四皇兄莫要见怪。”
“绑架?”
南宫卓和南宫烈煞有介事的叫了起来,彼此望了一眼,最后一起望向凤阑夜,只见她的小脸蛋上有些虚弱,似乎真的受到了惊吓,可是他们即会不了解这女人的厉害,她会被惊吓吗?是别人惊吓得多,昨天她骂人的狠厉他们可是看见的,还打伤了那么多的人,她会受惊吓,真能装,难道说她还不知道是他们动的手脚,这倒说得过去她的伪装,南宫卓和南宫烈心里想着,便出声安慰凤阑夜。
“七弟妹改好好休息才是。”
“是啊,多休息,养好身体。”
两个人似乎很关心凤阑夜,凤阑夜也配合的点首:“谢谢二皇兄四皇兄的关心,不过阑夜并没有受伤,只是有些惊吓,无大碍的,两位皇兄难得的光临齐王府,我自当尽心陪着才是。”
凤阑夜说完,也不待南宫卓和南宫烈开口,便又接着开口。
“至于那些专干偷鸡摸狗勾当的人,真该下十八层地狱,我想那些人一定会被雷劈的,老天不会给他们好下场的。”
凤阑夜毫不客气的怒骂,想到当着这两人的面骂,心里别提多爽了,眼看着晋王和楚王的脸色越来越青,她是更开心了,停顿一下又接着骂。
“那些杀千刀的连女人都不放过,猪狗不如的东西,不但要被雷劈,还要被火烧,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最后抛尸荒野。”
凤阑夜骂得正兴奋,一侧的晋王脸上冒汗,黑青一边,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旁边的楚王也好不到哪里去,紧握着双手克制着自己,否则早就爬起来了。
南宫烨一看二皇兄和四皇兄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奇怪的挑起狭长的眉:“二皇兄,四皇兄,怎么了?”
南宫卓和南宫烈一惊,脸上的汗更多,不过却清醒了几分:“实在是太可恼了,竟然欺负七弟妹这样的小孩子,那些人太可恶了。”
凤阑夜好笑又解恨的点头:“是啊,二皇兄和四皇兄倒底是皇家的人,自然与那些贼子是不一样的,那些人落不得好的,早晚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最好让他们什么都得不到,一无所有。”
南宫卓和南宫烈脸色越来越黑,真有种想掐人脖子的冲动,无奈人家不是说他们啊,他们激动的什么啊,可是怎么也坐不了,这时候南宫烨温润的指了一下座位:“二皇兄,四皇兄,你们坐下吧,别让那些坏人坏了我们兄弟间的兴致,幸好阑儿没什么事,否则本王一定要查清楚是什么人所为。”
南宫卓和南宫烈再次一身的冷汗,两个人慢慢坐下来,备受煎熬,就是面对父皇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煎熬过,这齐王府真好比龙潭虎|茓了,看来不是个好地方。
这时候厅外响起说话声:“王爷?“
正是南宫烨的手下月瑾,有事要禀报王爷。
南宫烨听到他的声音便示意凤阑夜停声,朝外面开口:“什么事?“
“禀王爷,属下今天出去买东西,摸得一点消息,安绛城内竟然有一些不明人士?“
“什么人?“
“属下顺藤摸瓜,查出一些,那些人好像是长孙一族的人。”
“喔,知道了,你下去派王府的人注视着京城的动静。”
“是,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月瑾退了出去,八宝亭中再次安静下来,南宫卓和南宫烈眼神一亮,心底便有了计较,同时也找到了话题:“没想到七皇弟也得到了消息,我们也刚得到消息,京城有一批不明人士,很可能就是那刺杀父皇的人,他们正是长孙一族的余孽,上次还连累了七弟妹,这次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些人,还七弟妹一个公道。”
“谢二皇兄了。”
凤阑夜淡淡的开口,十分谦卑有礼,一侧的南宫烈也接口:“我们楚王府也得到了消息,本王早派人查他们的足迹了,一有消息,立刻抓捕归案,上报给父皇。”
“原来二皇兄和四皇兄的消息如此早,有劳两位皇兄了。”
南宫烨沉醇的开口,二皇子南宫卓和四皇子南宫烈不想再等在这里了,感觉十分的压抑,只想离开,两个人同时起身:“本王还有事要办,改日再叙。”
“是啊,本王记得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那改日兄弟们再聚聚。”
南宫烨唇角是隐暗的冷意,朝外面叫着:“柳郸送晋王和楚王出府。”
“是,王爷。”
南宫卓和南宫烈领着各自的手下,大踏步的离去,柳郸领着王府的下人把两位王爷送出府去,不想走到王府的清满院时,意外的从敞开的门口看到里面有一道娉婷的身影,煞是美丽,南宫卓眼瞳一暗,忍不住开口询问柳官家。
“这是谁啊?”
“昨日王爷回府,因为马太快,惊到了这女子,她暂时在王府内静养。”
“喔。”
两个人没说什么便走了出去,一走出齐王府,几个人方松了一口气,翻身上马各自回府,对于今儿个发生的事,有一种捉摸不透之感,齐王和齐王妃对于被绑架的事,似乎全无头绪,如果他们手中真的有人的话,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可是若说一点都不知道的话,那齐王妃骂的那么难听,似乎故意怒骂的,而她一向不是个情绪失控的人,这又是怎么回事,两人想得头都大了,最后决定什么都不想了,眼下还是查清长孙一族的余党在什么地方,最好抓住他们,这也是立了一功。
晋王府和楚王府立刻派人手注视着安绛城的动静……
……。
齐王府的八宝亭中,南宫烨和凤阑夜坐在其中品茶,对于刚刚发生的事,凤阑夜一脸的笑意,自从进了齐王府,她慢慢的敞开了心房,变得开朗了很多,时不时的脸上也多了笑容,此刻正望着南宫烨,淡淡的开口。
“怎么样?我骂人还行吧,他们两个的脸都黑了,真佩服他们能忍,要是我肯定不行了。”
“你啊,演技真好,我想为你鼓掌了。”
“你也不差的,表现得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凤阑夜不忘赞南宫烨,笑意更甚,南宫烨因为她的话,目光微醺,深邃的眸光掠过幽光,探过半个身子认真的开口:“我们是天生一对,不管从哪一方面看。”
肯定的语气中透着愉悦,自从娶了凤阑夜,一向冷酷无情的他,多了很多的人情味,冰寒的俊美面容上,也多了色彩,常常有笑意挂在脸上,使得他越发的出众,让人移不开视线。
“是吗?”
凤阑夜眯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优雅如竹,一袭紫长衫,衣襟袖口皆用银白的丝绒绣了六瓣的雪花,花瓣清新,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墨黑的发用白玉簪束起,整个人看起来,真的似九天之外的谪仙,配自己吗?确实是不亏,只是她想逗他,所以斜睨了眼睛。
“我这么小,你是不是太老了?”
“老吗?老吗?”
南宫烨一向沉稳不变的俊魅五官竟难得的一暗,深邃的黑瞳更是涌起了暗涛,声音便阴鸷了几分,几乎还有磨牙的细声。
“我真有那么老吗?”
说完大手一伸便欲提她的身子,凤阑夜赶紧躲过一边,可惜是慢了半拍,被人家抓住了,提过去按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毫不客气的挠她的痒痒,凤阑夜一向怕痒,忍不住笑起来央求。
“别啊,我怕痒,别挠了。”
“下次还说我老吗?还老吗?”
这人还不忘追问,一向深不可测的人,竟也有孩子气的一面,不过只限于这么一个人面前,凤阑夜早举双手讨饶了:“好了,不敢了,南宫烨,不敢了。”
“叫什么?”
南宫烨手停下,威胁的看凤阑夜,这丫头立马改口:“烨,不敢了,投降,投降。”
“好,下次再犯,最少挠一炷香的功夫。”
凤阑夜咋舌,立刻乖乖的点首,举手表决心:“好,下次不敢了。”
“嗯,这才乖。”
南宫烨伸出手宠溺的捏她的脸颊,这丫头的皮肤好光滑,似乎捏了会有瘾一般,让人一捏再捏,不过凤阑夜立马抗拒了:“不行,疼。”
“好,不捏了”
南宫烨放开她脸颊,凤阑夜一跃而下,逃脱了他的怀抱坐到对面去,一看到南宫烨的手又伸过来,赶紧开口:“正事,说正事。”
这下某人总算安分了,好看的水眸望着她,凤阑夜理了理头发,顺顺衣服,不紧不慢的开口:“为什么把长孙一族的消息透露出去?”
她知道他刚才是故意如此做的,长孙一族的下落,想必他是已经知道了的,可是为什么要泄露出去,这样那两个男人不是抢了功劳吗?所以他一定是故意如此做的,只是为什么呢?
“我一向不理朝事,如果此事是由齐王府发现的,反而会引起父皇的注意,如果由晋王府或者楚王府的发现的,倒是很正常的事,对于名利,我不稀罕。”
“嗯,那倒是。”
两个人正说着话,月瑾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恭敬的开口:“王爷,王妃,宫中传来消息。”
“嗯?”
两人立刻眼神深幽下去,望着月瑾,不知道这宫中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消息,木棉娘娘怀孕了。”
“棉妃怀孕了。”
凤阑夜忍不住低喃,这种时候竟然怀孕了,这究竟是好是坏呢,是真的怀孕还是别的计谋?宫中的一团迷雾,扑朔迷离,不过即便再复杂,她也会查清楚的,凤阑夜眼瞳中一闪而过的利光,如两柄出鞘的宝剑一般,寒光四射,唇角便是淡然的笑。
“明日我进宫去探望她,想必会有很多人进宫探望她。”
“不行,你进宫去探望她,即不是自找麻烦,你知道因为你会使毒,但凡下毒的事都会扯到你的身上。”
南宫烨立刻反对,凤阑夜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是她想了想,现在宫中对付的人不该是他,应该是那几个后妃之间的窝内斗,一般进宫的人,要熬很长时间才会受孕,可是这木棉进宫时间不长,便怀孕了,虽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未必是男子,但皇上宠爱她,什么事都有变动的,那些夺大位的人一定担心。
“我不会有事的。”
“不行。”
南宫烨是坚决的不同意,他知道这丫头聪明厉害,但是他不想让她置于危险的地方,其他什么事好说,这件事不行。
凤阑夜瞄着南宫烨,一旦这男人认准了的理,很难变通过来,但是她决定了的事,同样是不会改的:“明日我和安王妃一起进宫吧。”
这样他总该放心了吧,南宫烨完美的五官上,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冷酷,不过最后缓和了一些,沉声:“凡事不可莽撞。”
“是,王爷。”
一看到南宫烨挑眉瞪眼,立马改口:“烨,我会小心的。”
南宫烨轮廓分明的脸如同雕塑,狭长的凤眉下一双眼睛漆黑如深不可测的湖水,此时泛起了涟漪,伸出手握着凤阑夜的小手:“阑儿,我知道你为何要进宫,是想查出母妃当年的死之谜,可是你要知道,本王现在只有你了,你要活得好好的,母妃的死会查清楚的,重点是我们要活着。”
“我们不会有事的。”
凤阑夜斩钉截铁,没有一线的拖泥带水,现在的她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她无牵无挂,活着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但现在她有在意重视的人,所以她不会死,她若死了,雾翦和烨会伤心的,所以她会活,而且要活得很好,若她不想死,谁也别想拿她的命。
“那就好,走,我送你回去。”
“嗯。”
两个人步出了八宝亭,南宫烨伸手拉了凤阑夜的手,一直把她送到莲院内,自己才躬身离去。
莲院内,凤阑夜坐下来,吩咐了叶伶前去安王府送信,明日一早她在府门外候着她,两人一起进宫去给棉妃娘娘请安。
是夜,弯月被乌云遮盖住了,天地间一片漆黑。
齐王府内,不时走过巡逻的侍卫,手中提着灯笼,纜乳芟拢通道里,到处是灯光,朦胧一片。
夜晚的雾气潮湿厚重,灯光下,花草清新馥郁,香气撩人。
忽然一道绿光浮过,一闪而逝,快到让人捕捉不到,所以那些侍卫察觉不了。
莲院里一片安静,值夜的两个小丫鬟,歪着头靠在墙壁上打瞌睡,幽径的尽头,长廊上也有两人在守夜,整个莲院,陷在暗黄的灯光里,房间一片漆黑。
这时候,那绿光再次浮起,直坠到廊阶之上,悄无声息,从窗棂穿了进去。
寝室中,凤阑夜正睡在碧纱帐内,蜷缩着身子,很是可爱,墨发散落在枕巾上面,娇艳的小脸如一朵盛开的花朵,一抹绿光浮起,在碧纱帐外面上下晃动,一直安然睡在床上的人感受到一抹的冷气,陡的睁开眼睛,大叫一声:“谁?”
她的一声喝惊醒了房间里当值的叶伶,她连忙披衣跑过来,不慎却撞到一物,似乎和一个人一样,抬头便看到一抹幽光闪过,碧纱帐竟然被掀起,可是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叶伶吓得大叫起来:“来人啊,有鬼,有鬼啊?”
那绿光已窜进纱帐中了,凤阑夜虽然看不见人,却能感受,飞快一翻身,避让开那绿光,整个人跃出了床榻,立在了房正中,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我知道你是人?别装神闹鬼了,出来。”
可惜没人反应,这时候,千渤辰闪身而出,掌心一凝,便向绿光劈去,招式凌厉狠辣,那绿光避开,可惜千渤辰似乎看得到一样,连连的发击,那绿光不敢迟疑,飞快的从窗户窜了出去。
千渤辰紧随其后而出,直冲过去,一人一光影融在夜幕之中。
这里发生了怪异的事件,莲院内的人全都惊醒了,站满了石阶和寝室,凤阑夜感受不到那股杀意,转身坐下来,抬首只见一边的叶伶正靠在花萼的胸前,脸色惨白的开口。
“有鬼啊,只有一团绿光,上下漂移,好吓人啊。”
女孩子都很害怕鬼,这个凤阑夜可以理解,不过今晚过来刺杀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鬼怪,而是活生生的人,至于为什么会看不见人影,一定是那人身上有什么宝物,所以才会看不见人影,和千渤辰一样,千渤辰习了隐藏术,那人又是什么呢?
凤阑夜凝眉坐着,一身的白色中衣,披散着头发,整个人就像开在午夜的幽昙之花,丝毫不见落魄,反而是越发的清透。
……
千渤辰追着那绿光,一路尾随,出了齐王府,很快便到了僻静的街道,大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千渤辰停住身子,冷酷无情的声音响起:“好了,你究竟是什么人?还不现身,怎么会有夜龙珠?”
夜龙珠,仍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宝贝,把它放在身上,夜间行走,看不见人影,只看得见一抹绿光,胆小之人往往会以为是鬼冥幽火,其实那只是夜龙珠的光芒,因为其芒太甚,反而掩去了人的影子。
不过这夜龙珠乃是老主子的宝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千渤辰一脸的若有所思,这人并不直接和他过招,而是一路引他到这里,想必是要见他吧。
千渤辰话音一落,那绿光果然停住了,慢慢的绿光离体,漂浮在空中,露出一个人来。
这是一个女子,通身的白色纱衣,夜龙珠悬在她的头顶上,散发出来的绿色光芒,映衬得她如梦似幻,眉眼似画中仙,一点真实的感受都没有,但这个人他是认识的,正是住在齐王府的乔珑,她怎么会有夜龙珠?
“你是何人?”
“千渤辰,你好大的胆子,可知此物是什么?”
乔珑一扫人前的柔弱,此刻高雅的开口,一手指向头顶的夜龙珠,淡淡的问千渤辰。
千渤辰不知道她问话是何意?据实回答:“这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宝物,夜龙珠,不过怎么会在你手上?”
“这是夔机老人赠予给我的,我乃是龙翔国的长公主乔珑,因为夔机老人有恩于我们龙翔国,所以便派人前往我们龙翔国要求联姻,他相中的是我,所以我便来到这里了。”
乔珑一收夜龙珠,握在手里,念了一串咒语,夜龙珠便散去光芒,和一般的珠子无异,她收好放起来,回身望着千渤辰,千渤辰睁大眼睛,有些难以消化这些信息,他不是发了消息回薷烟岛吗?老主子难道没看到吗?怎么会派了这个女人过来,还联姻,要知道王爷很疼小王妃的,根本不是一般人替代的,若是被他知道,老主子和少主的缝隙就更大了,他只怕更不会回烟海了。
“你立刻给我回去,顺便告诉老主人,少主已纳妃了。”
乔珑眯起眼睛,阴鸷的望着千渤辰,走到他的身边,清浅的笑起来。
迷惑人心,这种时候,一般男人肯定被魅惑,可惜千渤辰一向少情,对于美色极少有反应,所以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盯着乔珑,这女人优雅的开口。
“说实在的,这桩婚事本来我是不乐意的,但是你知道我们龙翔国离薷烟岛很近,这么多年若非夔机老人帮我们设下的机关,只怕早就成了别的大国的囊中之物,所以他只要开口,我们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现在却不是报恩的事了,那个男人确实是人中龙凤,正是我所要的,而且如夔机老人所说的一样,我和他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个什么亡国公主,算什么东西,她低jian的身份根本配不上齐王,还那么小,难道齐王要一直等她吗?”
“你,你们?”
千渤辰一向不善于言表,此刻被乔珑的一串话,竟激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难看异常,不过他没忘了自己的立场。
“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你破坏他们,不但破坏,你还想杀小王妃。”
“我没想杀她,只是想毁了她。”
乔珑冷冷的纠正,千渤辰脸色越发的阴鸷:“这有差别吗?你还是立刻回龙翔国去,这里已经够乱的了,你别再留下了,若是让少主知道,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若是让少主知道老主子所做的事,只怕到他死都不会原谅他的。”
“千渤辰,你只是一个属下,听命行事,竟然胆敢命令我,记着,临行前,夔机老人可是叮咛了我,让你配合我的行动做事,希望我能尽快带少主回烟海去。”
乔珑说完理也不理千渤辰,黑暗中,千渤辰僵住了,很快反应过来朝乔珑叫起来:“你回来。”
可惜暗夜下一点光影都没有,乔珑早失去了踪影,这不难看出她的身手十分的厉害,一般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看来他要一直守在小王妃的身边,小王妃虽然身手不错,不过怕不是乔珑的对手,而他绝对不能说出,乔珑的身份,如果泄露她的身份,只怕少主回很恨老主人,到时候,他们真的永远解除不了缝隙了,眼下还是快派人送信回烟海去,禀报老主子这里的情况才好。
千渤辰一想通,便施展身形回齐王府,现在他是不能随便离开小王妃的。
……。
齐王府的莲院,寝室中,此时小丫鬟们退了下去,齐王南宫烨一身冷沉嗜血,轻揽着凤阑夜的小身子,静静的坐在一侧的软踏上,凤阑夜忍不住开口:“我没事的。”
“他们真的太过分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下毒手,看来本王是太容忍了。”
南宫烨一开口,凤阑夜便知道他是想到晋王和楚王的身上去了,先前她也以为这是楚王和晋王动的手脚,可是后来一想,白日刚刚痛骂过他们,又泄露了长孙一族的消息给他们,他们现在应该只顾着查那件事,不至于对付她啊,而且这次和以往不同,以往可从来没看过这等灵异的东西,竟然只看见绿光而看不见人。
“恐怕不是他们。”
“你感觉是别人?”南宫烨眯眼,低首望着她,然后想起一件事来:“明日开始你搬到隽院去住。”
“不要,这里挺好的,那个人不是没得手吗?”
“不行,隽院中布置了机关,一般人进不了,所以你明儿一大早便搬到隽院去,我不准任何人伤到你。”
南宫烨紧搂着凤阑夜,身子僵硬,似乎真的受到了惊吓,凤阑夜还想拒绝,这时候,暗处有异动,想必是千渤辰回来了,南宫烨眉眼一沉,开口:“千渤辰?这是怎么回事?”
千渤辰应声而出,一身的黑色锦衣,五官面无表情,抱拳开口:“少主。”
“怎么样?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南宫烨脸色难看至极,周身的嗜杀,不过却不影响他的风姿,举手投足依旧高贵强大,只是让人感受到他的杀气,冷飕飕的盯着千渤辰。
千渤辰心底叹一口气,想着老主人的自作主张,真的很无奈,如果老主人想让少主回烟海,还不如在小王妃身上打算,这样胜算更大一些,现在派出那么一个女人,只会让他和少主越走越远。
不过他可不能让少主察觉夜龙珠的事,幸好少主不知道这个东西,否则?千渤辰恭敬的开口。
“少主,属下追踪那绿光,不过那光芒太快,所以属下失手了,请少主责罚。”
千渤辰扑通一声跪下,凤阑夜看他跪下,倒有怜悯,忙开口:“你起来吧,又不是你的错。”
千渤辰根本不动,垂首望着地面,只有他知道自己是有错的,那个乔珑是不该留着的,可是他命令不了乔珑,又无法禀报给少主,她的来历,那样就是背叛了老主子,他是老主子捡回来的,不能做个忘恩负义的人,可是他同样的跟了少主几年,一直视他为主子的,看着他一直冷酷如冰,到现在的温润,虽然他的温润柔和只针对小王妃,可是整个王府内都有了欢乐的气氛,相信这王府内所有人都知道,小王妃就是王爷快乐的来源,可是老主子不了解状况,派来那么一个美人,以为配得上少主,却不知道少主不需要那些,正因为小王妃的孤僻冷傲,还有那份清苦无依,才激发了少主心底的保护欲,他想保护小王妃不让任何一个人伤害她,所以若是他知道老主子做的事,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你起来吧。”
南宫烨出声,千渤辰缓缓起身,只能在心底保证,他绝对要保护好小王妃,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信给烟海,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一遍,希望老主人能撤回成命。
夜已经很深了,凤阑夜打起了哈欠,她是真的累了,那人走了,想必不会再回头了。
“烨,你回去吧,我累了,想睡了。”
谁知道她话音一落,身子竟然腾空而起,认真看去,竟是南宫烨抱她起来了,高大的身躯毫不费力,径直往外走去,凤阑夜忍不住叫起来:“干什么?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今晚住隽院吧,明儿一早再把东西收拾过去。”
凤阑夜睁着眼睛,半天反应不过来,有没有这么夸张啊,她没事啊,等反应过来已走出莲院了,赶紧叫起来:“南宫烨,放我回去,没事的,没事的,我不会有事的,我去你那边,你睡哪啊。”
“你睡床,我睡地。”
“不行,我抗议,”凤阑夜扯着嗓子叫,和他睡一个房间,她会睡不着觉的,老天啊,有必要这么认真吗?她不会有事的,真有点欲哭无泪了。
“抗议无效,”偏偏南宫烨不当儿戏,而且相当极度的认真,两个人一路纠缠着直奔隽院去,莲院内的一众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情况,谁也不敢乱动,等到小王妃走了,才窃窃私语,然后各自散去,有什么事等明天早上再说吧。
莲院满庭香第083章烨儿,母妃爱你
隽院,南宫烨的房间内,雅致清新,竹叶的窗帘,罩着一层轻纱,丝纱的低端绣着碧绿的荷叶,房间内,更是摆了两盆花朵,幽香浮动,大理石的屏风上雕刻着数十尾的嬉戏鲤鱼,整个房间高雅大方。
凤阑夜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道头往枕头上一倒,竟睡得格外的香,一觉到天亮。
至于南宫烨自然不会睡地上,而是睡在房间一侧的榻上,想到小丫头就在自己的身边,他竟然没来由的放松,也睡得特别的香。
第二天早上,凤阑夜还没醒,感受到脸上总有痒呼呼的东西拂脸,一会儿伸手敲打一下,一会儿又伸出手敲打一下,直到头顶上传来闷笑声,陡的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正盯着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望着那张脸,皮肤水嫩有光泽,白皙中还透出微微的红,睫毛细长有型,随着眼睛的眨动,越发的魅惑诱人,那好看的唇饱满性感,每一处不论是分开来看,还是合起来看,都是完美无瑕的,真是一个妖孽,想到这总算清醒过来,陡的叫起来。
“南宫烨,你在这里做什么?”
南宫烨坐直身子,扬了扬手中的一片鹅毛絮,若无其事的开口:“叫你起床。”
“啊?”
凤阑夜翻身坐起来,才看清自己所在的环境,便想起昨儿晚上发生的事,本来还以为自己睡不着的,没想到睡得如此香,再看南宫烨此刻的神情也是一夜好睡,看来两个人睡一间房,一点事也没有,总算放下心来。
不过对于南宫烨一大早叫她起来,有些不满意,嘟起了嘴巴:“我还想睡,你吵醒我干什么?”
“不是要进宫吗?”
南宫烨奇怪的挑眉,唇角是意兴阑珊的魅惑。
凤阑夜立刻想起要进宫的事,忙伸手推他:“快出去,让叶伶和花萼进来侍候我,别迟了,让雾翦等急了。”
“安王妃已在王府的正厅等你了。”
南宫烨倒是没为难她,站起身往外走,不过扔下的话还是使得凤阑夜像被炸到的鸡毛,倒竖了起来,朝走出去的人咬牙切齿的叫:“那怎么不早点叫我。”
可惜没人理会她,花萼和叶伶从外面走进来,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房间,然后走过来侍候凤阑夜,一边侍候一边说:“王妃,王爷这里和别处可真不同。”
“不同吗?”
凤阑夜瞄了两眼,确实有些不同,这里的装饰,一眼便可以看不同的品味,都是名贵的东西,高雅又大方,而且房间里有一种熏香,和别处不一样,特别的好闻。
两个小丫鬟侍候凤阑夜起来,帮她打理好一切,凤阑夜连早膳都没用,便领着人赶去王府的正厅。
叶伶担忧的开口:“王妃,还是吃点东西吧,要不然身体?”
“回头再说吧。”
凤阑夜直奔王府的正厅,踏上经过清满院的时候,正好看到乔珑散步回来,一见凤阑夜的影子,忙笑意盈盈的施礼:“见过齐王妃。”
乔珑今日穿了一件水草绿的长裙,窈窕身材,胸高腰细,愈发的妩媚,脸上同样的罩着面纱,只是这面纱也是水草绿的,上下一体,给她罩上神秘的色彩。
凤阑夜因为赶时间没空理会她,便挥手让她起来,招呼了一声便往王府的正厅而去,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昨晚上的事不会和这位乔姑娘有关吧,想想又作罢,如果和这位乔姑娘有关,她要有很高深的武功,而且千渤辰怎么会一点察觉不了呢,这件事回头再说吧,眼下还要进宫呢,宫中的那些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王府的正厅里。
凤阑夜和司马雾翦两个人一见面便先抱了一会儿,然后才相互问安,司马雾翦关心的问:“早膳吃了吗?”
叶伶立刻禀报:“回安王妃的话,小王妃还没吃早膳。”
雾翦面容一沉:“那还不去准备,别让你们王妃饿着。”
“是,”小丫头一溜小跑的出去吩咐人把早膳准备进来。
凤阑夜见雾翦严肃的样子,抿唇笑,倒没有半分的抗议,她在雾翦的面前,像一个妹妹,很乖巧很听话,两个人坐到圆桌边,凤阑夜一边用早膳,一边和雾翦说话儿。
“昨日你送信过来,我才知道父皇新宠的妃子怀孕了,听说宫中都传遍了,想必晋王府和楚王府的人也会过去。”
“嗯,肯定会过去的。”
凤阑夜点头,林梦窈和苏迎夏怎么不过去,那两个人现在正四处帮自己的夫君拉关系呢,怎么可能不去。
“不过我想不透阑夜为什么要去。”
阑夜一向就不是这种人,就算那棉妃怀孕了,又与她何干呢?她是想了一夜没想通,阑夜为何要进宫去。
凤阑夜只吃了一点,便吩咐花萼等把早膳撤了下去,起身拉了雾翦往外走,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
“我进宫去是有事儿的,待会儿在马车上和你仔细的说。”
“好。”
这次进宫,凤阑夜只带了花萼,她心中自有打算,两人出了齐王府,王府门外停着安王府的马车,凤阑夜便坐了安王府的马车,小丫鬟们另备了一辆,两辆马车一起往皇宫而去。
马车里,司马雾翦望着凤阑夜,柔柔的开口:“难道你进宫是为了什么别的事?”
凤阑夜点头,对于雾翦她是相信的,所以没有避开她的意思。
“传闻齐王的母妃,玉妃当年仍是偷情自杀而亡的,可是有人不相信她会偷情,齐王更是为此而痛苦,我进宫是为了帮他查一查玉妃当年的事。”
司马雾翦听了,眼睛睁得很大,伸出手握着凤阑夜的手,紧张的开口。
“阑夜,对于宫中的事,你知道多少,她们每一个人都很阴险,你这样做,岂不是使自己很危险?”
凤阑夜知道雾翦一向关心她,所以才会如此紧张,因为紧张,她指尖一片冰凉,凤阑夜深邃的眼瞳浮起坚定的光芒:“雾翦,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司马雾翦知道凤阑夜的性格,她决定了的事,是一定会去做的,她是无法阻止的,何况现在的她和齐王感情如此深厚,一定会帮他的,她这样的人,外冷内热,只要真心待她的,她必百倍千倍的对你好的,就像她和她一样,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齐王知道吗?”
凤阑夜点头,司马雾翦不再说什么,想了一下,沉着地开口:“这件事我会帮你,我们一起查吧,不过你要答应我小心点,我会从母妃口中试着大谈一些情况。”
“嗯,谢谢你,雾翦。”
凤阑夜浅笑起来,她知道雾翦一向疼她,只要她开口,一定会帮她的。
“你啊,和我说什么谢,在这里,我们就是姐妹,以后别说谢。”
“嗯,我知道了。”
两个人笑起来,马车内满是愉悦,一路疾驶前往皇宫。
……。
皇宫的梅翎殿内,上首坐在阴沉着脸的梅妃,一身的雍容华贵,都掩盖不了她此刻的愤怒。
“木棉,你竟然怀孕了?”
木棉坐在下首,娇丽妩媚的容颜布着淡淡柔和的光泽,越发的美丽,笑意盈盈的开口:“是的,皇上恩宠,木棉便受孕了,皇上希望木棉有个孩子。”
“你?”
看到木棉那雨露恩泽下的幸福模样,梅妃恨不得撕烂了她的那张脸,此刻心中是深深的后悔,没想到本来想用一个棋子,现在反而让这个棋子气到了,真是得不偿失。
“木棉,本宫希望你立刻打掉这个孩子。”
梅妃说完,木棉眼睛一闪而过的狠厉,脸上却布着恼怒,一脸的不明所以:“不知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皇上的孩子,姐姐难道想谋杀皇子不成?”
梅妃一听,纤手一握,差点没气抽过去,怒指着木棉:“别忘了是我让你进宫的,我能让你进宫,就能让你出宫,或者宫也不用出了。”
说出口的话狠辣无比,阴骜嗜血。
木棉眯起眼睛,慑人的光芒射出来,陡的站起身,怒视着梅妃:“姐姐此言差矣,当初是你让我进宫的,是想利用我,我想此事捅到皇上那儿,看谁更倒霉一些,现在我肚子里有孩子,难不成皇上为惩罚我,而落得一个残毒君皇的称号。”
“木棉,你个贱人。”
梅妃算是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的狂妄,她气得都快吐血了,陡的站起身,胸口上下的起伏,因为过于激动,又跌坐到凤榻上,再说不出来一个字。
木棉唇角挂着冷笑,阴沉的开口:“若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事,我会禀报皇上,是你下的毒手,另外如果你想泄露我的身份,请你快点,别用这个威胁我。”
说完,转身往外走去,阳光里,那逶迤拖地的长裙在大殿上飞舞,迷了梅妃的眼睛,这一次她直接被气昏了过去,殿外走进来两个宫女,惊慌的声音响起来:“娘娘,娘娘?”
木棉出了梅翎殿,便有思襄殿内的太监过来禀报:“娘娘,有晋王妃和楚王妃等人进宫来请安。”
“知道了,”木棉眯起眼睛抬头望天,现在的她是身不由己了,想退是不可能的了,自从来到天运皇朝,她便成了别人的棋子,再不是高高在上的五公主了,先是晋王南宫卓,然后是梅妃,现在变成皇上了,她若做错了一步,只怕会万劫不复了,有些事已在不归路上了。
木棉领着一群人回思襄殿。
思襄殿内,聚集了一群人,有晋王妃林梦窈,楚王妃苏迎夏,还有安王妃司马雾翦,还有齐王妃凤阑夜,几个人带着各自的丫鬟,齐齐集在思襄殿的大殿上,一眼望去桃红柳绿,令人眼花缭乱。
四人各坐一角,虽然人多,却寂静无声,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后楚王妃苏迎夏打破了寂静,笑着望向凤阑夜:“那天我邀七弟妹过府一叙,没等到七弟妹,后来听王爷说原来七弟妹被人绑架了。”
她一开口,便引起司马雾翦的惊呼,转首望着凤阑夜,难以置信的开口。
“阑夜,你被谁绑架了,我怎么不知道?”
凤阑夜朝她笑笑:“我没事。”
然后望向楚王妃苏迎夏:“真是违了皇嫂的心意,实在是那些贼子太可恶了,那些该下地狱的人,老天会惩罚他们的。”
苏迎夏立刻被阻住了,脸色苍白,眼神深幽下去,正待开口,殿门外传来太监的尖叫声:“棉妃娘娘驾到。”
四人同时望向大殿门外,站了起来。
今日木棉穿了一件桃红的长裙,玫瑰紫的披肩,云鬓如墨,珠钗灿烂,恍若天上的神仙妃子,行走间,婀娜多姿,妩媚娇丽,这样子的美人,难怪皇上会宠幸,林梦窈和苏迎夏心中感慨,凤阑夜的心中却别有想法,这等美艳的女子皇上会不受迷惑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皇帝真的太厉害了。
殿内响起拜见声。
“见过棉妃娘娘。”
木棉如水的眸光顺着众人的视线,一一的越过去,最后落到凤阑夜的身上,慑人的光华中,有嫉妒愤恨之色,想到这个最小的妹妹,竟然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她的幸福,而她这样美好的女子,却成了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真的越想越难平静,不过眼下她要对付的不是她,有些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木棉想着已走到高处,一拂手坐了下来,雍容华贵,缓缓的开口。
“起来吧,赐坐。”
“谢娘娘。”
众人坐下来,思襄殿的宫女奉了茶退到一边去,高坐上的木棉,优雅的饮茶,笑意盈盈的望着大殿下面。
“你们怎么进宫来了?”
林梦窈立刻站了起来,笑得谄媚,温婉的开口:“听说棉妃娘娘怀孕了,妾身等人等待进宫来贺喜娘娘。”
木棉眯着眼睛,一脸的似笑非笑,看着林梦窈,林梦窈被她看得汗毛倒竖,心里嘀咕,这女人真阴沉啊,她以为她愿意进宫吗?是晋王让她进宫的,说今天一定会有人进宫,她不能显得突兀,所以才会进宫的。
林梦窈心中想着,一挥手示意身后的丫鬟走过来,继续开口。
“这是千年的人参,可调补身子,请棉妃娘娘收下。”
木棉收回视线,点了头,满脸的笑意:“晋王妃有心了。”
楚王府也准备了礼物,凤阑夜冷眼望着眼前的一切,她可什么东西都没准备,不过雾翦知道她的个性,早为她准备好了,两样礼物一并送上去,木棉扫视了大家一眼,周身染着暖意,整个人愈发的迷人。
“各位王妃有心了,本来该陪着大家散会儿步,不过因为怀孕的关系,所以很容易累。”
木棉说完打了一个哈欠,林梦窈立刻察言观色的站起来:“娘娘去休息吧,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是啊,是啊。”楚王妃立刻附和着。
木棉点首,笑着站起来:“你们先在宫中逛逛吧,待会儿在思襄殿用膳吧。”
林梦窈等人立刻接口:“娘娘身子虚弱,还是安心静养吧,我们在宫中别处用了,午后自行出宫去了。”
“那也好。”
木棉点首,两个宫女近前扶着她,回转内殿去了,大殿安静下来,凤阑夜冷眼看着对面的两个女人,真谄媚啊,溜须拍马,还有她们不会的吗?她相当不屑这样的人,掉首望向司马雾翦:“我们走吧,去给华妃娘娘请安。”
“好。”
两人起身便走,林梦窈和苏迎夏一看她们两个人的态度,早怒了,这两人什么态度,再怎么说她们也是晋王妃和楚王妃,可比他们两个高一等,她们是圣赐的一品诰命,她们虽也是王妃,可没有诰命之封。
“等一下。”
林梦窈叫了起来,凤阑夜停住脚步望过去,冷淡地开口:“晋王妃这是有事吗?”
“哼?”林梦窈眼一瞪,理也不理凤阑夜,领先一步朝外走去,身后紧跟着苏迎夏,还有一堆丫鬟,直奔大殿外面而去,凤阑夜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两女人真幼稚,转首望向雾翦:“我们走吧。”
“嗯,”两人正准备走出去,这时候思襄殿,内殿走出来两个宫女,飞快的走过来叫住凤阑夜。
“齐王妃等一下。”
凤阑夜停住脚步,等那两个宫女走过来,挑高眉梢,心底已有数,一定是木棉要见她,果然那宫女开口。
“我们娘娘要见齐王妃。”
“为什么?”
司马雾翦脸色一沉,便伸手挡了过去,不明白木棉娘娘为何要单独见阑夜,而她害怕阑夜会受到什么伤害,所以不同意她们见面。
说话的宫女看安王妃的动作,有些不安,忙开口:“安王妃,请别为难奴婢等。”
凤阑夜已拉回司马雾翦的手,她想起自己没有告诉雾翦木棉真正的身份,所以她才会担心吧,这件事回头再和她说,最起码现在木棉不会伤害她,反而是为了拉拢她,因为她身边的敌人太多了,她要动她,也是以后的事。
“我没事,你去华清殿吧,等我和木棉娘娘谈完了,过去找你。”
司马雾翦见凤阑夜如此说,知道其中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所以略放下些心,收回手点头,眼看着凤阑夜和花萼跟着两名宫女的身后坐进内殿去,才慢慢转身吩咐小瞳和小圭:“我们去华清殿。”
她还是和母妃打听一下玉妃当年的事吧,希望可以帮助阑夜一些。
思襄殿的寝宫内,木棉靠在床榻上,看到凤阑夜走进来,便挥手让人退了下去,寝殿中,只有凤阑夜和花萼二人,花萼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位皇上的宠妃竟然是五公主,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木棉已招手让凤阑夜走过去,拉着她坐下来。
“九儿最近怎么样?在齐王府还好吗?”
凤阑夜点首,她有什么不好的,烨很宠她,虽然明里暗里的刀剑暗枪无数,但目前还没有伤到他们的,不过以后要越发的小心了。
“我挺好的,姐姐真的怀孕了?”
既然凤阑婳要演戏,她就陪她,看看谁更棋高一着,凤阑夜清浅的笑着。
木棉瞄了一眼寝宫内的两人,点头:“是的,九儿,我怀孕了。”
她说完这句话,凤阑夜没出声,花萼倒是忍不住叫起来:“五公主怀了皇子真是太好了,我们的族人就有希望了,如果产下小皇子的话,云凤国一定会重生的。”
凤阑夜瞄向花萼,这丫头是不是太激动了,而且有点傻了,先不说这是不是皇子,宫中的人会让她产下来吗?还有皇帝,那么高深莫测的人,只怕这凤阑婳也只是一个棋子吧,而皇帝所做的一切,恐怕都是为了推太子人选上位,究竟是谁呢?瑞王,安王,这两人目前胜算最大,至于晋王和卓王,倒次要一些。
木棉扫了花萼一眼,缓声开口:“花萼照顾好你们主子就行了。”
“是,公主。”
花萼用力的点头,规矩的站在一边,她已感受到凤阑夜身上的丝丝冷气了,赶紧收敛起情绪。
凤阑夜抬眉望着木棉,猜测她是否怀孕了,因为不想惹起木棉的注意,所以不敢给她号脉,只察言观色,看她脸色红润丰满,实在不像怀孕之人,如果木棉没有怀孕,断然不敢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搞出这种动静,那么就是皇帝的意思了,皇上这么做是要对付谁?肯定不是宫外的人,那么是宫中的人,梅妃月妃?绝对不可能是华妃,不知道为何,凤阑夜直觉感到皇上不会对华妃动手,难道他想推上位的是安王,越想越烦,干脆什么都不想。
“你要当心点,后宫不比别处。”
凤阑夜叮咛木棉,把一个妹妹的角色扮演得很刻骨,木棉点头,再次打了一个哈欠,说实在的,她确实有些累了,一大早便被梅妃召过去训斥一顿,连觉都睡不好。
“姐姐睡会儿吧,阑夜去华清殿给华妃请安。”
“好,认识路吧。”
木棉柔声问,凤阑夜点头,站起身领着花萼走出去,木棉唤外面的宫女:“来人,送齐王妃出去。”
“是,娘娘,”立刻有人应声送凤阑夜出去。
凤阑夜领着花萼出了思襄殿后深望了她一眼,花萼慌张的垂首:“主子,奴婢该死,不该乱说话。”
“走吧。”
今日进宫凤阑夜是故意带花萼进宫的,花萼为人毛燥,很容易便受情绪操控,所以她带她宫,是为了掩饰她的冷寒,而让木棉注意不到她的身上,看来她是达到这个目的了,所以她并不怪花萼,花萼倒是很意外。
两人出了思襄殿前住华清殿,对于宫中,凤阑夜已是极熟悉了,华清殿离这里挺近的,走过去要一段距离,如果走僻静的小道,正好经过玉晚殿,凤阑夜领了花萼前住玉晚殿。
虽然过去了很多年,玉晚殿很是凄凉,但是一草一木依然存在着,空旷的大殿内,有风吹进来,呜呼声响,似乎有人在呜咽低泣,凤阐夜置身其中,感受着这份凄凉,不由想起玉妃来,如果她真的不是自杀的,一定会很痛心吧。
玉晚殿几个打扫的太监不敢惊扰到凤阐夜,只在外面候着,花萼望着四周,忍不住抖索着肩害怕的开口。
“主子,这里好吓人,我们走吧。”
凤阑夜瞄了她一眼,见她脸青唇白的,似乎真的很害怕,你出去候着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这怎么行?”
花萼摇头,不想让主子一个人待着,若是出事怎么办?
“好了,我没事的,只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想找一下,是否有什么线索,虽然过去很多年,什么线索都该断了,但是心底还是期盼能找到些什么?
空荡荡的大殿内,寂静无声,一抹娇小玲珑的身影四处寻找着,仔细而认真,连边边角角的都不放过,不时的搬动椅子,挪动桌子,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似乎还没有什么线索,凤阐夜直起腰正准备放弃,忽然一张软榻吸了她的视线,经过她刚才的一番查找,竟发现软榻最里面的角落中,锻面有些松散,似乎那破了,轻轻的飘动着,分明是被人撕下来了。
宫中不比别处,哪里来的坏东西,除非是有人有意为之,如此一想,不由得几大步走过去,缓缓蹲下身子,脸色凝重而阴骜,小手陡的一伸,只见那锦锻里面露出一块白色的夹层,而那夹层上,清晰的写着几个字,紫黑色的,那分明是血迹,经过时间的沉沦,已失去了原有的鲜红,成了紫黑色的。
那字清晰的露出来,烨儿,母妃爱你。
一刹那间,凤阑夜如遭电击,周身的僵硬,气往胸腔涌去,眼泪更是溢在瞳仁之中,这里一定曾发生了惨不忍睹的事,玉妃也不是自杀的,如果她是自杀,却为何要留下这几个字,她既然奋不顾身的留下几个血字,说明她是真的爱南宫烨,她怎么会忍心敌弃自己的儿子呢,所以当时一定发生了什么让她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生命,就是那样,她还留下了这几个字,希望有一日她的烨儿能看到,她是爱他的。
大殿外面有脚步声响起。凤阑夜飞快的直起身子,挪动软榻,使它恢复了原状,而她直起身子,仰首迫使那雾气干透,才缓缓的转身。
从殿门外跑进来的正是看守玉晚殿的小太监,一脸惊慌的开口。
“齐王妃,你还是快点走吧,若是让皇上知道你在这里,我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了。”
“嗯,好。”
凤阑夜转身往外走,那小太监松了一口气,先前还怕齐王妃不肯走呢,赶紧送了齐王妃出去。
玉晚殿的大门外,花萼正来回的走动,一看到主子出来,忙走过来扶着她。
“主子?”
“去华清殿吧。”
“是,”两个人一起离开了玉晚殿,前往华清殿。
华清殿,太监领着凤阑夜和花萼走进去,看到华妃和司马雾翦正坐在大殿的一侧说话儿,两个人的脸上都布着笑意,明眼的人一看便知道这两人的感情不错,华妃和雾翦的感情是几年的事了,所以自然比别人要好,一看到凤阑夜走进来,华妃便招手让她过去,拉着她坐下来。
“这孩子长得真让人疼。”
司马雾翦拉着凤阑夜的另一只手,点首:“是啊,她和我当初过来的时候一样大,别看阑夜小小的年纪,可是得会心疼人的,而且救了我几次。”
华妃眼神浮起氤氲之气,赞许的点头:“好孩子,雾翦这丫头很少有谈得来的朋友,没想到倒喜欢你,可见你原也是个好的,以后好好的处着,做一对好朋去,别有什么不好的缝隙,心胸都放宽一些。”
凤阑夜和雾翦两人点头,两个手紧握在一起,是的,以后她们要做一对最真心的朋友。凤阑夜想起什么似的淡淡的开口。
“华妃娘娘没有好朋去吗?”
华妃叹了一口气,沉重的开口:“宫中能有什么真心之人,个个勾心斗角的,不过要说没有也不是,其实本宫和逝世的皇贵妃很要好的,她为人和善,对别人极好,很难得的一个女人,而且又聪明,可惜不适合在宫中,只在宫中待了几年便生病去世了。”
凤阑夜和司马雾翦相视一眼,很诧异,原来华妃和那位皇贵妃娘娘是好朋友,而且那皇贵妃娘娘听来也不是毒主子,可惜天妒红颜。
“皇上是不是很喜欢那位皇贵妃?”
雾翦想起什么似的问,华妃雍拥的脸笼起一层光辉,似乎想起了从前的事,整个人氤氲一片,眼神越来越有神彩。
“是的,皇上很宠她,不,应该是爱,皇上爱的只有她一个,没有别人,即便过了多少年,他也不会再爱上别人了。只爱她一个,她不但聪明而且善良,懂很多东西,医术上的,还有军事上的,很多,皇上的很多谋略都出自于她的主意。”
凤阑夜很意外,没想到今日竟然从华妃身上听到这些,脑海一闪而过的诡疑,那皇贵妃是如何死的?
“她后来怎么死了?”
“病死了,她不喜欢宫中的环境,因为抑郁,慢慢的死了,那时候她当我妹妹一般疼爱着,就像雾翦和你,她临死前请求皇上一定要好好照顾我,所以这么多年皇上对我们呣子二人很好,不但升了我的位份,还让我住到华清殿来。”
华妃说到这里,眼里竟然浮起了泪珠,似乎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就是从那时候,她才知道,有时候女人的友谊真的不比男人的差多少,可惜襄情不适合宫中,她知道她心目中理想的夫婿是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她说过在她们那个时候,男人和女人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经过这么多年,她也没有想明白,那个地方究竟是哪里,可惜她最后死在了宫中,如果不是她,就没有她和昀儿的存在。
说到过往,华妃忍不住伤心起来,最后揩起眼泪来,司马雾翦很心疼,赶紧扶她起来:“母妃,别想那么多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进去林息一会儿吧。”
“嗯,你们坐下,待会儿就留在华清殿里用午膳。”
“好。”
两个人应声,司马雾翦招手让宫女过来,扶着华妃进内殿休息。
大殿安静下来,凤司马雾翦和凤阑夜相视一眼:“木棉娘娘怎么会要见你?”
“这件事稍后再说,你知道我在玉晚殿找到了什么?”
凤阑夜神情激动,握着雾翦的手很用力,这对于她来说是很少见的现象,司马雾翦立刻猜测出肯定是什么重要的践索:“难道是玉妃的事?”
凤阑夜用力的点头:“我看到玉妃留下的血字了,这么多年竟然没人发现那血迹,现在我终于相信冥冥中自有神明在,那些不想死的人一定会留下什么线索。”
“她留下什么线索了?”
“血字,留给齐王的字,她爱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会去自杀呢?所以她的死不单纯,绝对不会去自杀的。”
凤阑夜说完,司马雾翦睁大眼睛,指着她,压低声音:“你说当日玉妃是被人害死的?”
凤阑夜肯定的点头,也许以前不能肯定,但现在她可以肯定,玉妃确实是被人害死的,而这个背后的黑手真的太厉害了,竟然可以瞒天过海,好高明的手段啊,这其中皇上又知道多少,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皇上爱的女人只有一个皇贵妃,那么为何突然宠玉妃呢,玉妃的死一定和皇上脱不了关系。
凤阑夜眼神深邃暗沉,一片冷嗜。
殿内很安静,两个女人都不说话,那些随侍的小丫鬟哪里敢多嘴,殿内的太监和宫女自然也不敢多什么。
一时间寂静无声,坐了好大一会儿,司马雾翦站起身拉了凤阑夜的手往外走去:“我们到花园中逛逛吧。”
说完吩咐了华清殿的太监去准备午膳,她们两个人领着几个丫鬟在华清殿四周闲逛,一边走一边说话儿,迎面是凉爽的清风,特别的舒服。
“阑儿,你说玉妃当年究竟是谁害死的?”
司马雾翦停住步子,脸色凝重的往着凤阑夜,在宫中被杀,肯定和那些后妃脱不了关系,所以司马雾翦有些害帕,这事不会和母妃有关系吧。
凤阑夜知道她担心什么,握着她手,不卑不亢的开口:“你别担心了,不会是华妃娘娘的,她当年只怕还是个小角色,是因为皇贵妃死了,所以皇上才升了她的位份,让她住到华清殿来,所以说玉妃的事若是有手脚,也是别人的事。”
“但愿如此。”
司马雾翦听阑夜如此说,心里才放松一些,她不想和阑夜的感情有挫折,如若当日有华妃的事,她可就两难了,阑夜如此说,她总算放下一些心来。
“阑夜,你敌心吧,会查出玉妃的事的,以后我也会帮你留意着,我经常进宫来拜见母妃,会偶尔谈起一些旧事,下次再帮你打听玉妃的事,不能一下子问,若是让母妃警觉,只怕她未必说。”
“其实我倒觉得华妃不知道以前的事,若是知道,她断然不会如此爽快的说皇贵妃的事,也许很多事,她并不知,所以才会说。”
两个人一边在花园闲逛,一边说话儿,行走间,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娇笑之声传来,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紧走几步,站在一处平阶上,便看到后花园中间,有人在捉迷藏,当中蒙着脸的正是文嫱公主,很多小丫头东躲西藏的,玩得很热闹,有人已发现了司马雾翦和凤阑夜,忙福身子:“见过安王妃,齐王妃。”
本来玩得兴味正浓的文嫱公主一听到说话声,一掀脸上的红巾,露出一张妩媚艳丽的面容来,精雕细琢的五官一闪而过的冷戾,不甘不愿的走过来,施礼:“见过六皇嫂,七皇嫂。”
司马雾翦点首,伸手扶她起来,不知为何,她和这位公主就是亲近不起来,从她小时候便是这样,几年过去还是这样。
文嫱施了礼,也不理会她们俩个,一挥手领着身后的数名宫女高傲的离去,看也不看这两个女人一眼,等到她走了过去,司马雾翦望了一眼凤阑夜,忍不住叹息:“这人和人为什么如此不一样呢?看着你就是舒服又暖心。”
说完便笑了起来,伸手拉了凤阑夜顺着花园住前面走,两个人逛了一会儿,留在华清殿用了午膳,这一次两人没敢再问华妃别的事,怕引起华妃的怀疑,只陪着华妃说一些家常话,用完膳后午出宫回府。
司马雾翦一直把凤阑夜送到齐王府门前。
“阐夜,才什么事派人送信给我。”
凤阑夜站在马车下面点首,不忘叮咛她:“你有什么事也不要忘了通知我。”
司马雾翦点头,想起之前绑架的事,心里便不舒服:“以后别单独出外,有什么事我们两一起去吧,别再让恶人得手了。”
“好。”
凤阑夜用力的点头,小瞳在马车里笑了起来:“齐王妃和我们主子还真难分难舍。”
一下子几个人都笑了起来,便挥手道别,凤阑夜领着花萼走进去,柳郸在府门前候着,一看到小王妃回来,早高兴的迎过来:“小王妃回来了。”
“嗯,凤阑夜点首,想到今儿进宫得到的线索,关于玉妃留下的字迹,若是南宫烨知道,他一定会很高兴,因为这么多年,他都很痛苦,认为是个被母亲遗弃了的孩子,没想到今儿个竟然知道,原来他母妃是那么的爱他,如果她活着,一定会是个慈善的母亲:“王爷呢?”
她想立刻把这件事禀报给南宫烨。
柳郸立刻禀报:“王爷在隽院内呢,还有一件事。”
凤阑夜听了柳郸的话,停住急匆匆的脚步:“还有什么事?”
“王爷吩咐人把小王妃的东西都搬到隽院去了。”
“啊?”
凤阑夜叫了一声,有些难以置信,虽然昨儿个晚上她遇刺了,南宫烨也说了让她搬过去,可真要从此以后和他待在一个院子里生活,她还真有些不习惯,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啊,凤阑夜脸色有些阴暗,也不去隽院了,直接奔莲院而去。
莲院的门前,正有小丫头张望,一看到凤阑夜回来,便朝里面叫了起来:“小王妃回来了,小王妃回来了。”
好几个小丫头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叶伶:“王妃你可回来了,奴稗们正等着你呢。”
“出什么事了?王爷吩咐人把东西搬到隽院去了。”
凤阑夜阴沉着脸开口,当中有人点头有人摇头,叶伶拉着凤阑夜的手:“不是这件事,王妃今天不在府里,你知道乔珑那个jian女人做了什么吗?”
“她做什么了?”凤阑夜倒好奇了,那女人又搞出什么事了?她很好奇,转首盯着叶伶,叶伶一看小王妃感兴趣,立刻气愤的叫起来:“这女人知道王妃今儿个不在府里,竟然去隽院拜见王爷,这分明是借机想见王爷。”
凤阑壳一听,也没什么创意啊,她还以为有什么新招呢?
“就这样吗?”
叶伶一听,那脸渔垮下来了,这小王妃和别人不一样啊,幸好王爷让人舒坦,要不然她们非闷死不可。
“王爷不让进,直接让人撵了她,真爽啊。”
“所以呢?你们叫的什么?”凤阑夜一脸的不理解,对于那个女人她从头到尾都没放在心上,现在她关心的是以后要在隽院生活,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啊。
“我的东西什么时候搬到隽院去了?”凤阑夜问叶伶,叶伶一听到这话题,高兴的开口:“一大早王妃走了之后,王爷便让人把你的东西搬到隽院他住的隔壁房间里。”
“这人怎么就不能等我回来呢?”
凤阑夜脸色有些难看,转身便住外走,叶伶和花萼跟着凤阑夜的身后,紧接着开口:“王爷说了,只让我和花萼跟过去侍候,另外再挑了两个机灵的,我便挑了叶卿和桃红,她们两个老实,王妃看可行吗?”
“行?怎么不行。”
凤阑夜开始磨牙了,这男人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行四五人穿过莲院和隽院相通的白玉平桥,此时已是四月中,河上片片碧碌的嫩叶,一看望去碧水连天,水天一线,不远处的隽院,好像水天一色中的玉宇琼楼,当真是世外仙境,逍遥神秘。
不过,却在桥上遇到一个不想见的人,乔珑正歪靠在桥上看河面上的碧荷,一脸的笑意盈盈,她周身水草碌的颜然,开始站在桥上,竟然让人没注意,几乎和水中的绿叶融为一体了,待走到近前才发现有人在赏荷叶。
“见过小王。”
乔珑逶迤的施礼,温柔如水中带着娴静美好。
叶伶一看到她便来气,瞪视着她,凤阑夜却很淡定,挥了挥手:“起来吧,乔姑娘这是散步吗?身体好些了吗?”
乔珑起身点了点头:“好多了,多谢王妃的关心。”
“多休息吧。”
凤阑夜因为想找南宫烨算帐,所以越过乔珑,准备去隽院,谁知道乔珑竟然伸了一只手挡住她的去路,含蓄的开口:“齐王妃我可以参观隽院吗?那里的景致挺漂亮的。”
叶伶一听她的话,再也忍不住怒指着乔珑:“你?”
凤阑夜一举手阻止了叶伶的开口,回首望着乔珑,她黑色的瞳仁中布着深邃暗沉,不明的暗涛涌动着,好久才靠近一些,冷淡的开口:“不行。”
说完不再看乔珑一眼,径直领着几名小丫头离去,叶伶和花萼把头昂得高高的,气得身后的乔珑用力的一跺脚,眼神阴狠的望着走过去的一行人。
凤阑夜一边走一边想,这乔珑的心思,还真是一日了然,看来她是想嫁给南宫烨了,昨儿晚上的事和她有关吗?看来她要试试她的功力,看她有没有功夫?至于那绿光,她相信一定是什么宝物,只是这乔珑究竟是什么来处呢?
一行人眨眼便走到隽院,隽院门前造设名异的假山碎石,景致独特,绕过那些假山,便看到大门前几个守门的侍卫,一看到脸色阴沉的凤阑夜,早恭敬的行礼:“见过小王妃。”
凤阑夜黑着脸早闯了进去,一路住后,隽院的各处的景致都是精雕细琢而成,既美观又大方,而且还别致,院子中间是雕梁画栋的几间长廊居所,红柱林立,镂空的栏杆下面是层层石阶,此时寂静无人,等到凤阑夜走上石阶,才看到一个人走出来,却是月瑾,一抬首看到凤阑夜,恭敬的开口:“小王妃。”
“王爷呢?”
“在书房呢。”请跟属下来。
月瑾在前面带路,凤阑夜带来的小丫头立在廊下,不敢再住前走,隽院这边可不比别处,她们能进来已是不易,可不敢惹到王爷,到时候没好果子吃,几人规规矩矩的在廊下欣赏风景……
莲院满庭香第084章以嘴喂药
隽院的书房内,南宫烨正在研究机关布设,他平时没事的时候就会研究这些东西,隽院内外,一到晚上便会启动机关,若是不小心闯进来,只怕有来无去。
叩门声响起,月瑾在外面恭敬的开口:“王爷,小王妃过来了。”
“喔,进来吧。”
南宫烨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抬首望了过去,只见门外走进一道娇俏纤瘦的身影,这小小身子已慢慢的出落的窈窕美丽,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不过这少女此刻正阴沉着脸怒视着他呢。
“阑儿这是怎么了?”
南宫烨奇怪的挑眉,凤阑夜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一ρi股坐下来,没好气的开口:“南宫烨,你难道不能等我回来再搬过来吗?”
而且她不想搬啊,她是一个女人,他是一个男人,虽说吧自己有点小,可逐渐长大中,有些地方不方便的。
南宫烨眯起眼睛,光华潋滟,慑魂动魄,慢腾腾的开口。
“你不想搬?”
分明有丝丝威胁在里面,凤阑夜立刻想到他的卑鄙无耻,挠她痒痒什么的,那阴骜的脸色立刻勾出一些笑意:“不是这意思,应该等我回来吧。”
南宫烨唇角潋起笑意,转换话题:“阐儿今日进宫可有什么线索?”
他一提到这个,凤阑夜便想起玉妃的事,脸色凝重起来,那黑幽的眼瞳中竟慢慢的浮起轻霜,一言不发,她真的很害帕南宫烨知道这件事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所以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南宫烨盯着凤阑夜,他一直是了解她的,情绪少有波动,而此刻的神情是为了什么,心底下意识的不安,慢慢的站起了身:“阐儿?”
“我找到了玉妃当年留下的字,明日你进宫去看看吧。”
凤阑夜用力的吸一口气,憋干了自己眼里的湿气,抬首已是很镇定。
南宫烨大手紧握起来,冷寒笼罩着他整个人,那嗜血之气竟然浓烈得可以淹没周遭的一切:“什么字?她留下了什么字?阑儿。”
“在大殿一侧有一张软榻,角落里有血字,如果我猜得没错,那是玉妃留下的子,你明日进宫去看看吧。”
凤阑夜说完,南宫烨已像一头兽似的吼叫起来:“阑儿究竟是什么字?什么字?”
凤阑夜却不再说话,这应该他去看,他看了便能感受到一个女人心中那不能湮灭的爱。
南宫烨的视线慢慢的罩起了凌寒,嘶叫一声,身形一闪,快如流星,眨眼便消失在书房内,凤阑夜吓了一跳,飞快的追出去,门外月瑾一脸的莫名奇妙,担心的叫了一声:“王妃,发生什么事了?”
凤阑夜已猜出南宫烨一定进宫了,怕他发生什么意外,赶紧叮咛月瑾:“王爷进宫了,你们快去保护他,记着,一定要把他带回来,此事不能惊动任何人,记住没有。”
“是,王妃。”
月瑾应声而去,就是这样,凤阑夜仍然担心,因为按她的估计,南宫烨在那样的状态下,很可能会去找皇上,如果玉妃的死有皇帝的原因,那么南宫烨只会让自己陷入深渊中,所以不能让他惊动任何人,凤阑夜在廊下来回的踱步,最后朝暗处的人命今:“千渤辰,立刻去保护王爷,记着,一定要把他带回来,千万别惊动宫中的任何人。”
“可是小王妃?”
千渤辰担心小王妃的安危,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他也难究其责啊,左古为难,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事。
“去吧,别管我了。”
“好,”千渤辰见王妃发怒,而且他真的很担心少主,不过也放心不下小王妃,所以不忘叮咛:“小王妃你待在隽院内,别出去了。”
“嗯,我知道了。”
隽院内有机关,她是看出来了,有不下十种的机关,其中就有按八卦摆布的,所以千渤辰才会如此叮咛,是怕她出事吧。
千渤辰见凤阑夜应了,忙闪身离去,紧随南宫烨而去。
长廊下,凤阑夜眼睛,抬首望天空,一线明的乌云飘过,变天了吗?有些事慢慢的浮出水面了,接下来会是血风腥雨,还是浮华沉浸的长虹?
叶伶和花萼等小丫头走了过来,看着王妃一脸的担忧,不由得出声询问:“王妃,怎么了?”
凤阑夜摇头:“没事,我累了去休息了。”
叶伶立刻在前面带路,先前小王妃的东西都是她和叶卿送进隽院的,所以知道她的房间在哪一间,几个人一起走进了居所,这是三间连在一起的大房,中间是花厅,东面的一分为二,外面是书房,应有尽有,书籍,桌椅,文房四宝,还才一张软榻,里面是不大的寝窒,却收拾得精致无比,所有的被褥都是新的,还散发着淡淡的熏香,最西面的一间是浴房。
“王妃,你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
叶伶见王妃的神态确实不太好 似乎很疲倦,难道是今儿个进宫太累了想想也是,宫中的那些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她哪里知道凤阑夜是担心南宫烨发狂,狂怒之下去责问皇上,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不过现在她还是休息一会儿,等他晚上回来再说吧。
“好,我休息会儿。”
这一觉睡到晚上卯时,屋子外面传来的吵嚷声惊醒了她,她睁开眼睛,便看到桌子上掌上了灯,灯光朦胧,外面的说话声越来越大。
凤阑夜眉头一皱,忍不住叫了起来:“吵什么?”
外面立刻有丫鬟冲进来,正是叶伶和花萼二人,一看到凤阑夜醒过来,赶紧奔到床前,紧张的开口。
“王妃,王爷似乎出事了。”
“啊?”
凤阑夜一急,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就待奔出去,花萼赶紧拉着她:“主子,衣服还没穿呢?”
两三人七手八脚的动手替她穿好衣服,连头发都没梳,披散着一头浓墨的长发,如锦似绸,纤瘦细长的身子已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直奔南宫烨的房间,只隔了几步远的距离,他住的地方也和她的一样有三间连成一体的居所。
厅堂外立着两个侍卫,一看到凤阑夜过来,赶紧唤了一声:“小王妃。”
凤阑夜也不理会,直冲进去,只见寝室门前 同样立着两个侍卫,看到凤阑夜,早侧过身子让她进去,不过却拦了花萼和叶伶二人。
凤阑夜走进寝窒,便看到外间的书房内立着好几个人影,有月瑾和千渤辰,还有一名大夫,此刻正坐在灯下开药方,月瑾和千渤辰一看到凤阑夜走进来,忙恭声:“王妃。”
“王爷怎么了?”
凤阑夜已径直住里走,千渤辰跟着她的身后走进去,只见宽大的床榻上,此刻躺着一个不安的人,即顺是闭着眼睛,那狭长的眉也紧蹙着,双唇嚅动,不知道说些什么。脸色白晰得难看,整个人似乎陷入了魔症一般,不停反复的说着话儿,凤阑夜心疼极了,走过去,床前的一人让开来,正是隐在暗处的月縠。
凤阑夜坐到床边,小脸冰冷,伸出手握着南宫烨的手,沉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千渤辰立刻恭声禀报:“属下等跟着少主进了玉晚殿,不知道为何少主竟然狂性大发,疯了一般砸了殿内的很多东西,还要去问皇上,属下等谨记小王妃的吩咐,所以三人合力打昏了少主带了回来,不过回来后,少主却一直不曾醒过来,反而是一直说胡话。”
凤阑夜不再说什么,她知道为何南宫烨会如此痛苦,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痛恨他的母亲舍弃了他,可是今日看到那血字,母亲分明是爱着他的,她的死是无奈的,所以他才会如此痛苦而自责,他没有帮母亲查清真相,反而和别人一样的怨恨她,所以心底这一关便过不去,才会一刺激而失去心智。
“去拿了药煎来让他服下。”
“是,王妃。”
月縠和千渤辰应声出去,房间里只留下凤阑夜一人。
凤阑夜伸出手握着南宫烨的手,他感受到有人握他,立刻下意识的握紧,因为痛苦,身子微微烧烫,而且还有汗珠往下滑落,头发湿漉漉的像水洗过的一般,此刻的他就像一个迷茫而没人要的孩子,那出尘的五官上罩着伤痛,自我折磨着,凤阑夜伸出一只手抚平他眉间的纠结,柔声的开口。
“烨,没事了,都过去了,母妃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她留下字是希望你明白,你不是没人爱的小孩,她是爱你的,一直在陪伴着你成长。”
房间里,凤阑夜一直说着话,安抚南宫烨,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话,还是他累了,最后竟安稳了很多,不过脸色仍然很苍白,而且身上有热度。
月瑾出去拿药,很快煎了送进来,凤阑夜接过来示意月瑾扶起南宫烨,她来喂他,可惜一连喂了几口,南宫烨根本不张口,汤药顺着嘴角住下流,连他白色的亵衣郁沾到了,最后只得放下,找了布给他擦拭。
月瑾和千渤辰等人急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如果不服药如何得好啊?
“王妃,这可怎么办?”
凤阑夜沉眉,一时没了主意,她没遇到过这种状况,他不服药怎么办?眼下身子还发热呢,只有退了热,心智才会恢复,人才会醒过来。
“你们出去吧,我来。”
两个大男人错愕的望着小王妃,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办法,怔仲了片刻,住外走去,凤阐壳叮咛他们:“今夜我来守着他,你们当值的留下,其他人去休息吧。”
“是,王妃。”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凤阑夜望着安静躺着的南宫烨,他的脸色越来越潮红,再不服药只怕会坏事,凤阑夜牙一咬,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一侧高几上的药碗,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缓缓的俯身,望着那越来越近的唇,不禁脸烧烫,心跳如鼓,她虽然现在十三岁,可真实的思想,却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家,而且还没谈过恋爱,面对这样诱感人心的画面,不由慌张,最后一闭眼睛,只为了救人而做,靠近他唇,感受到他唇的柔软细腻,带着轻幽的淡香,沁凉一片,随着她唇的压近,竟不由自主的张口,直到她喂服进去。
一口接一口,直到碗底露出来,凤阑夜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巳满脸的汗,发丝粘连在耳鬓之间,寂静的空间里,自己的心跳一上一下,清晰无比,胸口上下起伏,少见的情绪起了波澜,望着安静躺着的男人,视线不由自主的瞄上他的唇,弧度优美诱人,而且刚才的触碰亡下也知道那唇柔软得似棉花,细腻无比。
朦胧的灯光下,凤阑夜的一张小脸蛋红艳艳的像山茶花,幽香逼人,不敢再看床上的人,只拉着他的手,轻靠在床榻边。
床上的人不知道是因为服了药,还是知道有人一直在陪着他,安稳了下来,眉间的痛苦散去,也不再说胡话,只是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凤阑夜,似乎生怕她遗弃了他一般不松开,连凤阑夜想起身都不行,最后伏在他的床边,呆看着他,慢慢的竟睡着了。
一夜过去,早晨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户射了进来,床上睡着的人动了一下,慢慢的睁开眼睛,一瞬间的嗜血沉戾,周身便罩上了杀气,可是在眸光慢慢的接触到床榻间的人时,眼神不由自主的柔软,好像看到自巳最喜爱的宝贝一样,松开一只手去摸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睛,漂亮又可爱的小丫头,他此生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便是救了她,还让她成了自己的王妃,昨夜发生的一切,他潜意识是知道的,她一直陪着他说话,然后给他喂药,那么柔软娇小的唇,碰触到他的唇上,让他的心沉浸,不再慌乱不安,因为知道他还有人要照顾,也许以前保护不了母妃,还那样的憎恨她,但是以后他要保护她,不让人伤害到她。
阑儿,我会等你长大,一直在这里等你。
南宫烨痴痴的看着那小人儿,一头如墨的云丝披盖在小小的肩膀上,就是这样瘦弱的人,周身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若是没有她的存在,只帕他就躲不过这一次的折磨了。
伏在床边的人动了一下,南宫烨飞快的松开手,闭上眼睛假装依旧睡着。
凤阑夜动了一下,感觉腰酸背疼的,昨儿晚上就这么趴在床边睡了一夜,睁开眼睛望过去,见南宫烨脸色总算恢复过来,此刻很安静的睡在床上,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并没有大碍,只是一时失去了心智,才会狂性大发,继而昏迷不醒,现在总算没事了,相信接下来他会冷静的处理事情。
想到这,凤阑夜站起身,准备回屋盥洗一番,谁知道她一动,床上的人便醒过来了,睁开眼睛望着她,柔柔的叫:“阑儿?”
“嗯,你醒了,没事就好。”
凤阑夜点头,伸出小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额头,确定既不热也没什么不好的症状,不再担心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我一直憎恨的母妃,原来是爱我的。“
南宫烨想到昨晚看到的字,整个人陷落在浓重的沉痛中,眼神深幽,泛起点点的火花,俊美的五官上欺霜赛雪的冷意,有些事未必如表面看到的那样,虽然他怀疑,但是却从没想过有一日能亲眼看到母妃留下的血字,她是用了怎样的力量来留下这几个字。
凤阑夜看他很沉痛,忙伸出手按着他:“别想了,我想玉妃娘娘留下这几个字,是想让你明白她是爱你的,你要开心快乐,她一定在某一处陪着你,而不是让你如此难过,这样她反而不安心。”
南宫烨抬首,脸上已淡定下来,用力的点头:“嗯,我相信她会在某一处看到我。”
说完不再说话,静默了一柱香的功夫,才抬首望向凤阑夜:“阑儿,我一定会查清这件事,谁若是害了她,我不会放过他的,不管是谁。”
声音狠厉阴骜,好像谪仙的修罗,杀机重重。
凤阑夜没说什么,不知道这后面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不过她会帮他查清的。
“昨天我们去问了华妃,知道一些事。”
凤阑夜停下来望着南宫烨,见他静静的望着自己,又恢复了那个高深莫测,镇定自若的南宫烨,她才算松了一口气,接着往下开口:“其实华妃在从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子,并不是四妃之列,是因为她和皇贵妃情同姐妹,那皇贵妃临死之前精求了皇上,要好好照顾她们呣子,皇上才会升了华妃的位份,成为四妃之一的华妃,而四妃亡中除了梅妃,月妃,还有你的母妃玉妃。”
南宫烨眼神深若寒谭,沉声开口:“那么华妃是否知道当年玉晚殿发生了什么事?”
凤阑夜摇头:“我想她不知道,如果知道她不会说皇贵妃的事,皇贵妃叶襄情,乃是五皇子瑞王的母妃,听说皇上爱的女人只有那位叶襄情,那么他为何要把瑞王撵出京城,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恐怕皇上属意的太子人选仍是这位瑞王爷,他这样做是为了保护瑞王。”
“五皇兄?”
南宫烨眼瞳一闪而过的光芒,对于大位之争,他没什么兴趣,但若是这里面参杂了他母妃的死,那么他就不能不问了。
“难道我母妃的死和皇贵妃有关?”
南宫烨想着沉默,寻找这其中的端倪,站在床边的凤阑夜敛眉。
“听说这位皇贵妃病死了,然后皇上宠幸了你的母妃,如果皇上真的爱那位皇贵妃,怎么会宠你母妃呢?这其中?”
凤阑夜没有往下说,若这一切真的是皇上设的局,那就真的太阴狠了,究竟玉妃做了什么事使得皇上这样做,还把南宫烨推到风口浪尖上去,想想便不寒而栗,这还是他的父皇吗?如果说这一切不是皇上设的局,又有何人能布下这等天衣无缝的局呢,这么多年没有一点儿信息泄露出来。
南宫烨的脸阴骜一片,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黑沉得可怕,眼瞳闪着嗜血的杀气。
“你说是父皇的手脚?”
“我希望不是,可是如此高深的布局,还有他的不合理做法,不能不让人怀疑,他那么精明,会不知道他那样宠你,会害到你吗?如果他真是一个寻常人,或者会受人蒙蔽,可惜他偏偏是个精明的君皇。”
凤阑夜说完,便不再说什么,还是让他静静吧,一时之间这些消息,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吧,先是母妃留下的字,观在又牵连到皇上的头上,她知道其实得多事南宫烨心中已有疑云,可是等真实的展现出来,那是两回事。
等到凤阑夜走出去,南宫烨用力的一捶床柱,便听到咯嚓一声响,再没有一丝的声音。
凤阑夜回了自个的房间,叶伶和花萼正在门外张望,一看到她回来,忙恭敬的询问:“王妃,王爷还好吧。”
“恩,没事。”
径直走了进去,花萼跟进去,叶伶领了两个丫头去难备早膳,很快便呈上来了。
“王妃,吃点吧,熬了一夜,很累吧,吃完休息一会儿。”
叶伶关心的开口,凤阑夜点头,昨夜她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趴在床边睡很难受,腰酸背痛全身好像散了架似的。
厅堂内很寂静,没有一点的声响,凤阑夜安静的吃饭,不过只吃了几口便停住了,脸颊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娇艳夺日。
她是想起了昨晚上的用嘴喂药的画面,南宫烨似乎不知道昨儿晚上的事,这样想来,她心里还坦然一些,要不然真不知道如何处了,真是太羞人了。
一侧的叶伶看小王妃愣神,赶紧询问:“王妃不合胃口吗?那奴婢重准备。”
“不,挺好的,我是没什么胃口,都撤下去吧。”
凤阑夜放下筷子,她是真吃不下去,转身住内间走去。
叶伶示意叶卿和桃红两个丫鬟把东西收拾下去,自己扶了小王妃进寝室,侍候她休息。
凤阑夜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时间睡不着,望着两个小丫头,想起还待在府中的那个女子乔珑,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还有她有没有武功呢?
想到这,唇角勾出笑意,招手示意叶伶俯耳过来,低声嘀咕了几句。
叶伶立刻眉开眼笑,欢喜不已:“好,奴婢这就去办。”
转身拉花萼出去,花萼不知道主子说了什么,追着叶伶问,两个人一路说着往外走了,凤阑夜安静的躺着休息,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又想起昨儿晚上的那个画面,越发的脸红,伸出小手拍拍自己的脑门儿,凤阑夜啊凤阑夜,你是不是太色了,怎么净想这个呢,以后不准想了,睡觉,自己命令自己,然后闭上眼睛休息。
……
清满院内,乔珑在院内闲逛,一脸的若有所思,没想到这齐王府竟然让她一筹莫展,就是龙翔国,她也是为所欲为的一个,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闷气,越想心里越恼,这时候院门前吵吵嚷嚷的声音响起来。
乔珑一抬首望过去,便看到上次找她麻烦的丫头,又领了一帮人过来,不由得眼神陡冷,怒瞪着快走到眼前的人。
真他妈太可恼了,真想好好的教训她们一顿,不过,乔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若是这帮丫头动手,自巳再受伤了,短时间不用出齐王府了,唇角勾出冷然的笑意。
这时候叶伶已带着一帮人走了过来,飞快的围住乔妮,生气的瞪着她。
“乔珑,你的病好了,我们来送你出府。”
乔珑一愣,以为这些人来找碴的,没想到竟然是直接撵她出府的,她怎可能走,想到这,便伸出手按住自巳的胸口,柔媚虚弱的开口:“叶伶,你们王妃留我下来养伤,你一个小丫鬟想干什么?”
叶伶唇角勾出冷笑:“我们王妃是让你留下养伤,可你伤好了,还赖着不走,这就由不得你了。”
“来啊,把这人拉出去。”
“是。”
身后跟着的正是莲院的丫鬟婆子,足有七八人,一把拉过乔珑的身子,乔珑哪里愿走,假意跌跌撞撞的往后一栽,正好撞到一根柱子上,疼得呲牙裂嘴的,眼泪流了下来,指着叶伶。
“你们太过份了,我要去找你们王妃。”
“王妃休息了,上次就是因为你,我们才挨罚,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王妃知道。”
身后的几个小丫鬟附和着:“是,不能让王妃知道,否则我们又倒霉。”
“把她拉出去,还和她多废话什么。”
叶伶一声令下,身后几人如狼似虎的扑过来,才不管乔珑是怎样国色天香的美人,这时候乔珑顾不得疼痛跳了起来,在几人间东推西撞,只听到她叫喊起来:“你们欺负我,你们欺负我。”
哭了起来,清满院的动静惊到了王府的管事,立刻禀报给柳管家,柳管家一个头两个大,赶紧领着人过来处理,只见叶伶气势汹汹的带着数名丫鬟正围着乔珑,乔珑此刻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头发全散了,衣服也被撕得七零八落的,看上去凄惨无比。
柳管家喝止一声:“叶伶,你在干什么?当心王妃重罪你。”
叶伶一脸的无所畏惧,事实上她早就叮咛了她身后的几人,别真的动手,只是吓唬她而已,谁知道这女人如此一番析腾下来,身上竟然披霜挂彩,似乎被打得不轻似的,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她们几个人根本就没动手,这女人看来不简单啊,难怪王妃让她领人过来试探她,原来真的隐藏着什么,她想干什么。
柳管家吩咐身后的人扶起乔珑,面无表情吩咐沸满院内的两个丫头:“还不把人带进去盥洗一番。”
“是,柳管家。”
那两个小丫头应声,带了乔珑下去。
柳郸回身踱步走到叶伶的面前,脸色阴沉的训斥:“叶伶,你又惹事,当心王妃惩罪你。”
叶伶不卑不亢的开口:“柳管家放心,叶伶既然如此做了,自去王妃那里领罪。”
说完竟真的带着人离去了,柳郸站在原北日瞪口呆的望着一切,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时候有人走过来:“柳管家,宫里来人了,说皇上让王爷进宫。”
“好,我去隽院禀报王爷。”
柳管家立刻走出去,也不去理会清满院的动静。
……
隽院,凤阑夜的房间内,叶伶正在禀报事情的经过,本来她想等小王妃醒来再禀报的,谁知道王妃根本没睡,她便乘机禀报了前因后过。
凤阑夜眼瞳一眯,阴骜冷沉,靠在床上一动不动。
好你个乔珑,原来真的会武功,恐帕还身手不凡,这样美丽又有心计,还身手不凡的女子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如果不出意外,那晚上刺杀她的就是她吧,看不见人影只看得见一抹幽光,身上定是藏了宝物,那晚她让千渤辰去抓人,竟然无功而返,不但如此,连一点现索都没要,要从千渤辰的手上逃出去,恐帕很少有这样的人,可是他为何什么都没说?
难道乔珑和千渤辰?
凤阑夜想着便没往下想,因为她不想去想千渤辰,他跟了南宫烨几年,连寿命都那么短暂,这样的人怎么会出卖他们呢,可这又是怎么回事?看来她要留一个心眼。
刚想到这,便听到外面有说话声,挑眉吩咐下去:“外面怎么了?去看看。”
“是,王妃。”
叶伶出去,花萼走过来时候凤阑夜起来,盥洗一番,盘起了如云的发丝,娇俏动人。
很快叶伶进来禀报:“王妃,是皇上让王爷进宫,听柳官家说,晋王府和楚王府的人抓到了一批孽党。”
这孽党大概就是长孙一族的党余,这事他们是知道的,凤阑夜不关心,她担心的是,南宫烨昨儿晚上才受到刺激,今儿若是进宫只怕让皇上看出端倪,一想到便心急起来,飞快的闪身冲了出去。
正好看到另一道门走出来的南宫烨,阳光之下,他一身素白的锦衣,这一身白衣,连一丝的装饰都没有,白得像高山上的雪,更似蓝天下的云,不染任何的一点瑕疵,那张俊美的五官,精雕塑细琢,好似画作一般,举手投足更是优雅无比,凤阑夜看得一愣,例停住了步子,没想到他恢复得如此的快。
南宫烨已注意过来,招手不意凤阑夜过去,等到她走到近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润的开口。
“待在府里别乱跑,本王很快就回来了。”
“你小心点”,凤阑夜轻语,看着他走出去,沐在万道细缕之中,慢慢的离去。
南宫烨离开了王府进宫去了,凤阑夜虽然依旧担心,不过却坦然得多,南宫烨已恢复了一贯的冷沉,相信他自有分寸,眼下她可是另有事做的。
凤阑夜转身走进厅堂,叶伶和花萼跟着她的身后走进去,她吩咐花萼“守在门前,不谁任何人进来。”
“是,王妃。”
花萼应声,立在门前,看着叶伶紧随主子的身后行走,心底浮起一股酸涩,没想到自巳一路追随着主子,到头来,主子竟然不亲近她,反而对叶伶比她好,要知道她们都是云凤国的人,多少年的感情岂是别人可比的,可是自从公圭醒过来后,对她的感情便不似从前了,花萼掉头望着院子外面,一脸的惆怅。
厅堂内,凤阑夜哪里知道花萼的愁肠百结,唤出了千渤辰。
“千渤辰我想让你去办一件事。”
“请王妃吩咐。”
千渤辰恭声应命,凤阑夜一边喝茶一边开口:“杀了乔珑。”
她话音一落,千渤辰陡的抬首,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小王妃要杀乔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杀乔珑,先前不是挺好的吗?
“王妃为何要杀乔姑娘,难道是因为少主?”
难道是少主喜欢乔好娘,所以王妃要动手,自己怎么不知道,凤阑夜眼神一黯,沉声开口: “不关王爷的事,我感觉这乔珑的来历有些诡异。为免给齐王府带来祸端,所以必须要杀掉她。”
“王妃?”
千渤辰垂首不敢看上首的凤阑夜,他怎么办?到现在老主人还没有指示过来,他例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派乔珑过来,他的信他一定收到了,却为何如此经做,老主人不该是如此胡涂的人啊。
千渤辰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王妃还等着他回话,忙应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千渤辰闪身离开,凤阑夜望着半空,轻轻的嚅动扯了一下唇角,千渤辰啊千渤辰,虽然你自负武功一流,但是对于人际的交住你还是欠了一些,就在刚才你一向不变色的脸上,我可是看出来了,那乔珑分明是和你有关系的,这件事看来要交给南宫烨了,应该由他来处理这件事。
凤阑夜唤来叶伶:“你在清满院外,注意着一点,千外别惊动别人,有什么情况立刻来禀报我。”
“是,王妃,”叶伶乖巧的领命而去。
不过一个下午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叶伶随时派小丫鬟过来禀报,傍晚的时候,南宫烨倒是回来了,沉浸在幕青暗芒中的脸庞,依旧是一贯的俊美,只是那周身的寒气笼罩着整个人,使得人一眼便可知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糟糕,所以谁敢靠近他的身边啊,只有凤阑夜无所畏惧,径直走过去。
“回来了,没什么事吧?”
两个人一路走进花厅坐下来,叶伶奉上茶水便退了下去,一个人也没有。
“二皇兄和四皇兄分别抓住了一部分长孙一族的党余,父皇嘉奖了他们。”
南宫烨沉魅的声音响起来,凤阑夜瞄着他,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大概是因为昨晚看到玉妃的事,所以对皇上有排斥心理吧。
“本来这该是我们齐王府的功劳。”
其实凤阑夜不在意这些,只不过是转换话题,不想南宫烨一直纠结着玉妃的事,果然她话音一落,南宫烨哼了一声:“我不稀罕这些。”
凤阑夜清秀的细眉挑起:“望着南宫烨,想着千渤辰的事倒底该不该和他说,最近发生的事,他已经够伤痛的了,可是千渤辰是他的手下,总不能她来对竹他吧,而且她也没那本事。
虽然凤阑夜没说,但南宫烨已知道她有话要说,慑人的瞳眸望着她:“阑儿有话要说?”
“嗯。”
凤阑夜点了头:“今儿个我派叶伶去试探了乔珑,那女人有武功,然后我让千渤辰去杀她。”
说到这里,凤阑夜停住了,想看看南宫烨的表情,这男人俊逸的五官上,气若皎云,没有一丝的变化,见凤阑夜不说了,抬眉:“然后呢?”
“我发观千渤辰有变化。“
“千渤辰?”
南宫烨眼瞳陡寒,冷酷异常,最近他受了太多的刺激,身边的人一个个隐藏得如此深,一想到这个,南宫烨大手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流挥发出去,花厅一角的青瓷花瓶应声而碎,竟化成籽沫,坠到地上,飘飘洒洒,满地都是白色。
南宫烨知道凤阑夜如此说,必然是有把握的事,所以他才会如此愤怒,此刻他知道千渤辰不在身边,所以立刻唤了月瑾进来。
“去找千渤辰。”
“是。”
月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王爷的脸色如此难看,连小王妃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不知道千渤辰惹到谁了。
凤阑夜眼看着月瑾走了出去,忙叫了一声:“他应该在清满院那边。”
白天他不会出现,那里人来人住的,现在是晚上,应话会出现吧。
“属下知道了。”
月瑾闪身出去,厅堂陷入寂静,凤阑夜见南宫烨整个人很阴骜,渔便过去伸手拉着他:“别想了,你还有事要做,不到最后的一刻,什么都有变化,别压抑着自己。”
南宫烨没说什么,紧握着凤阑夜的小身子,拉她靠近自己的身子,柔缓的开口。
“幸好一直有你陪在我身边,否则我怕撑不过去。”
“都会过去的。”
……
清满院,四周一片寂静,不大的客厅里,乔珑正单手支着脑袋,歪靠着想心思,若有所思的容颜沉浸在暗光里,看不真切,朦胧一片。
两个小丫鬟,在门外的廊亭下坐着说悄悄话儿,再没有一点的声音。
乔珑心里愤怒不已,自己龙翔国的大公主,什么时候受到这种对待了,而且她是夔机老人送来联姻的对象,那个死丫头算什么东西,齐王竟然那么宠她,真不知道他脑子有问题,还是眼睛被糊住了,要不然就是那丫头使妖术了,她绝对不甘心就这么败下阵来,正想着,忽然迎面一股强大的劲风拂来,乔珑飞快的一让,避开那掌风,朝暗处叫起来。
“千渤辰你抽的什么风啊,竟然胆敢对我动手。”
千渤辰露出身影,面无表情的开口:“小王妃巳径怀疑你了,你立刻离开王府。”
“她怀疑我了,那又怎么样?我才是夔机老人认定的孙媳妇,他认定的是我,不是那个死丫头,她算什么东西,她怀疑我怕她吗?就算打她也未必打得过我。”
乔珑白日本就受了一肚子气,为了留下来,她什么丢人的事都做了,被王府内的一个小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现在这个该死的东西还来欺负她。
“你不走也得走。”
千渤辰强势起来,无论如何他不会让这女人留下来的,因为她留下只会坏了少主和老主人最后一丝情份,他宁愿自己被少主和小王妃责罪,也不准任何人破坏他们的感情。
乔珑没想到千渤辰一个小小的属下竟然胆敢背叛主子,不由大怒,挥手而上,和千渤辰打了起来。
两道身影在花厅内穿梭,不时的听到有东西响起来,门外有小丫头叫起来:“里面好像有打斗声,快去看看。”
千渤辰身形一跃,从窗户穿了出去,扔下一句:“有本事出去打。”
“我怕你。”
乔珑飞身而出,紧随着千渤辰的身后出去,齐王府的两个小丫鬟跑进来,只见厅堂内没有一个人影,只有桌椅乱七八糟的倒在地上,乔好娘去哪里了?两个人收拾好东西,出去找乔珑。
千渤辰和乔珑两人,一直飞奔而出,到没人的地方打了起来,你来我往的互不相让。
乔珑虽然武功高强,身手极厉害,可是女流之辈,持久力没有男人厉害,所以打了一阵,便有些吃力,而千渤辰下手越来越狠,似毫不留情面,乔珑气吁喘喘的叫起来:“你竟然真的敢如此对待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
千渤辰一言落,一掌翻飞出去,乔珑弯腰,一百八十度的后侧翻,等到她站起身,千渤辰的另一掌紧随其后而至,一掌击在她的胸前,直震得她虎口发麻,胸腔血浓翻滚,热流往上拱,撑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千渤辰一收手,退后一步望着乔珑。
“这不会要了你的命,你还是离开王府,若是再进齐王府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一闪身消失不见了,乔珑气得扬起手捶着地面,狠厉的叫起来:“千渤辰,你以为你阻止得了我,做梦吧。”
四周除了风声,再没有一丁点的声响,乔珑挣扎着站起身,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虽然内力受损,不过确实不会要她的命,乔珑的眼瞳一闪而过的冷血,抬头往着天,千渤辰,你以为我是无备而来吗?说完转身而去。
……
隽院的厅堂里,月瑾刚禀报完,没找到千渤辰。
南宫烨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冷沉沉的瞪视着外面,直到周遭传来的询息,才阴骜嗜血的开口:“千渤辰。”
千渤辰应声现身,望着厅内的王爷和小王妃,还有月瑾等人,不动声色的抱拳:“属下见过少主,”
“说吧,你若是隐瞒一个宇,看我不废了你。”
南宫烨冷冷嗜血的开口,一字一顿,带着腥风血雨,没有一点的暖意:“乔珑是什么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少主,属下和乔姑娘没关系,属下刚刚奉了小王妃的命今,杀了乔姑娘。”
“你杀了她?”
凤夔娇艳的面容上笼起清光,眼神深幽而冷淡,她不柏信千渤辰真的动手了,最多就撵她走了,不过依乔珑那样的个性?凤夔唇角勾出笑意,她未必肯走,因为女人一旦疯狂起来,只怕没有理智。
“是的,属下杀了她。”
千渤辰用力的点头,他不想骗少主和小王妃,可是不如此说,没办法说这乔珑的来处,若是提到龙翔国,少主一定会估出来。
南宫烨一眨不眨的望着千渤辰,千渤辰跟了他五年,他的个性他是了解的,要说这世上有什出人的命令他听从,那就是自巳,还有那个人?眼神陡的一暗,嗜血的开口。
“难道乔珑是他派来的?”
“不,少主,老主子不会这么做的,那个乔姑娘属下不认识。”
千沥辰立列否认,倒是南宫烨的话引起了一侧凤阑夜的兴趣,好奇的追问:“什么时候又出来了一个老主人?他是谁啊?”
千渤辰和南宫烨同时抬首望着她,南宫烨眸光幽暗,抿紧唇没说话,须臾,才开口说估。
“他是我外祖父,很疼爱我母妃的人。”
这个外祖父他是见过一次的,满头白发,个子不高,可能是因为失女的痛苦,使得他整个人苍老很多,那时候他因为恨他,所以不准他靠近自巳,后来他便留下了人照顾保护他,自己却回到了薷烟岛。
“原来千渤辰是他的人,那么他在哪里呢?”
凤阑夜得好奇这个,这个外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能培养出南宫烨这等厉害的身手,还有千渤辰这样的手下,那一定是十分厉害的人。
“蕾烟岛。”
凤阑夜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确定自巳没听过这个名宇,最后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她话落,南宫烨和千渤辰抬首望着她,像看到什么怪物一般,令她有些不自在:“难道这个薷烟岛很有名?”
莲院满庭香 第085章 毁容
薷烟岛,虽然只是一处小小神秘的岛国,但却是各个大国心中的一根刺,天下人眼中的禁忌,传闻岛上聚集了大批各国的重刑犯死囚犯,能人异士奇多,而且这座岛易守难攻,包裹在烟海之中,烟海又名死亡海,水流湍急,暗礁遍布,最奇特的是里面有很多的漩涡,稍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涨潮和退潮的时候,水流方位自行变换,变幻莫测,这烟海中自由出没的只有薷烟岛的人,因为他们掌握了一套出海的规律,可以安然无恙的避过那些暗礁漩涡。
凤阑夜见厅内的几人像看天外之人一般看着她,不由得又追问了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不知道薷烟岛有错吗?”
南宫烨挑起狭长的眉,轻摇螓首,他们只是太惊讶了,其实想想天下间只怕还有很多人不知道薷烟岛的存在,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没什么,阑儿想多了。”
南宫烨说完不再看凤阑夜,盯着下首跪在地上的千渤辰。
“说吧,乔珑究竟是什么人?”
千渤辰垂首不堪上首的少主,波澜不变的声音:“属下不知。”
“你?”
南宫烨眼瞳陡的阴沉下去,暗涛涌起,怒意染在瞳底,正在这时候,厅外有侍卫走进来禀报:“禀王爷,隽院门外,乔姑娘求见。”
“她竟然敢?”
千渤辰飞快的抬首,没想到那女人竟然胆敢再次闯进来,自己真该死,就该一下子打死她才是,没想到受了伤的她竟然还能闯进来,这说明她带了人过来,真是大意。
厅堂内,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她不是被你杀了吗?”
“请少主责罚,千渤辰甘愿以死谢罪。”
千渤辰恭敬的开口,再不多说一个字,少主要怎么惩罚他,他绝无怨言。
不过南宫烨却没急着惩罚他,倒是吩咐侍卫:“带她进来。”
“是,王爷。”
千渤辰一听南宫烨的话,飞快的抬首:“少主,你别听那个女人胡说八道,还是派人撵了她出去吧,她是不安好心的,少主还是别见她了。”
凤阑夜眯起眼睛,光芒流转,这千渤辰为何害怕南宫烨见乔珑,难道隐藏了什么事不成。
不过那侍卫已走了出去,厅内,南宫烨嗜杀的眼睛盯着千渤辰:“你还是老实交代了吧,本王说不定会饶你一命。”
都到这种时候了,千渤辰知道不说是不可能的了,而且让那个女人说倒不如自己说,垂首望着地面。
“乔珑是龙翔国的人,是老主子派来和少主婚配的人。”
“什么?”
南宫烨俊美如珠玉似的容颜上,一瞬间难看异常,青霜遍布,大手一握捶向身侧的案几,案几应声而碎。
厅堂内几人恐慌不已,千渤辰更是替老主子担忧,老主子为何要做这种事,他一直以来都顺着少主的,却为何这种事却逆着他的意,不是把他推离自己更远吗?
凤阑夜娇丽的脸蛋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冷眼看着一切。
对于这未见过面的老主子说不上什么感觉,既然夔机老人那么聪明,他做事必然有一个目的,这个目的是什么呢?
厅内陷入了寂静,外面有脚步声响起,侍卫领着乔珑走了进来。
乔珑一身绛珠红的云衣,衬得她云鬓如墨,红衣如霞,千娇百媚,周身的贵气和冷傲,缓缓走进来,扫视了几人一眼,最后跪下来:“见过王爷。”
一侧的千渤辰冷瞪着这女人,恨不得上去再补一掌给她,这个蠢女人,他之所以放过她,是因为她是老主子派来的,他不想伤了她的性命,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无耻,她可知少主是不会要她的,只不过自找苦吃罢了。
南宫烨唇角勾出一缕笑意,眼瞳狰狞之极,世人都道齐王性格孤僻,阴骜残忍,既如此,他又何必在乎什么眼光,一瞬那好似来自地狱的修罗般森寒。
地上跪着的乔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个男人明明很美,为何前一刻是谪仙,下一刻却成了魔鬼,令人恐慌,手心忍不住冒出冷汗。
南宫烨根本不叫乔珑起来,只是一字一顿的开口。
“你要见本王,何事?”
“乔珑乃是龙翔国的公主,此番前来天运皇朝,是因为夔机老人提出的要求,他让乔珑前来天运皇朝嫁与齐王。”
乔珑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她看到了南宫烨眼中的杀机,很浓很强烈。
一侧的千渤辰周身冷汗,怒瞪着这女人,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毁了少主与老主人之间的情分,本来少主的心似乎有些松动了,没想到她这一出现,只怕少主的心结比以前更重了。
“你以为你想嫁,本王就要娶你吗?这天下有多少人想嫁本王,你说本王都娶吗?”
南宫烨的嗜血敛去,换上的竟是波澜不惊的笑意,只有他近身的几人才知道,此刻主子的神情代表着什么意思?他要动杀戒了,而且还是自己动手,只要他一动,往往那人会很惨。
可惜乔珑不知道,看到齐王前一刻的杀机退去,此刻看上去竟然温润了许多,所以她的胆子大了起来。
“乔珑不论身份还是人品,自认和齐王才是最相配的,至于别人,老主子认为配不上。”
她话音一落,凤阑夜不怒竟笑了起来,因为她真的没见过有人这么夸自己的,一般人还知道谦虚一些,这女人的脸皮该有多厚呢。
厅内几人同时望向凤阑夜,以为她刺激到了,尤其是南宫烨一伸手握着她的手:“阑儿?”
凤阑夜摇首,伸了手掩嘴:“我就是觉得她说话好笑,哪有人这样夸自个儿的,这脸有多厚呢?”
乔珑一听夜阑的话,立刻气势汹汹的盯着,不过看到南宫烨的眼神间的宠溺,真是又嫉又怕,最后收敛了很多,婉转的开口。
“这不是乔珑的意思,是夔机老人的意思,要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把什么都推到那老人身上,千渤辰脸上森寒一片,就不知道老主子怎么如此糊涂,怎么就看中这样的女人了,美是美,可是心底实在太差了。
南宫烨见阑儿没什么事,再次把视线调到乔珑身上:“你的意思是因为长得美?”
乔珑一听这个,也不回话,竟自轻轻的摘掉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容颜来,这张脸当真是举世无双,那肌肤白皙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有光泽而完美,明眸皓齿,梨涡浅笑,果然是一个美人,还是一个大美人,千年难得一见。
厅堂内几人都承认,这女人确实长得美,难怪如此自傲,这等绝色姿容,若是寻常男子,早受她迷惑了,可惜南宫烨不是受美色所惑之人,何况美的东西他是习以为常,他自己就是绝色姿容,美在他的眼中空如无物。
南宫烨神色未变,只是眼里积聚出暴风雨,一刹那,厅堂内,流光闪过,寒气四溢,月瑾只觉腰间宝剑一动,耳畔已传来一声痛呼,然后厅堂安静下来。
这前后左右不过是一刹那的功夫,待到众人看清,之间花厅之下的乔珑,两手捂住脸颊,像看到了鬼一样,血从她纤白的指缝间溢出来,顺着手臂一直往下滴,沾染在她的云衣之上。
她睁大眼,低首说伸出手来望,眼瞳是死一样的灰败,那只手颤抖得厉害,指着南宫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被毁容了,她被毁容了,一向自喻美貌过人的她竟然被这个男人毁掉了绝世无双的容颜。
而高座上的南宫烨似毫不为所动,宝剑的寒芒反射到他的脸上,他的眼睛很冷,慢慢的抬首,望着乔珑,竟然还笑得出来。
“现在你认为还有什么可以配得上本王的?”
没有了容貌,她还有什么配得上他的,这个男人是魔鬼,他没有心,竟然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她这样的人,不但视若无睹,而且还毁了她的脸。
“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脸?”乔珑哭了起来,眼泪浑和着血迹,滴到地上。
凤阑夜望着这个女子,挑眉,心底叹息,何苦回头呢,既然千渤辰放了你一马,回龙翔国去不是更好吗?竟然来找这等罪。
“还有什么配得上我的。”
南宫烨竟然还在等乔珑的答案,厅堂内所有人都明白,若是乔珑再说出一样东西来,只怕会一一被王爷毁掉,就是乔珑自己也心知肚明,哪里还敢说出一个字来,她不说话,南宫烨脸色陡变,阴骜凌寒,命令下去。
“月瑾,给我废了她的武功,派人把她送回龙翔国去。”
“是,王爷。”
月瑾哪里还敢多说话,立刻走过来一伸手便锁了乔珑的|茓道,乔珑本来就受了内伤,再加上脸上被毁,连死的心都有了,哪里还反抗,任凭月瑾摆布,月瑾把乔珑提了出去,自去办事。
花厅里,千渤辰还跪着等候处罚,南宫烨阴沉的望着千渤辰。
“没想到你竟然胆敢隐瞒、欺骗本王,这样的人本王可不敢留,马上回薷烟岛去,告诉他,从此以后本王不想再见到他和薷烟岛的任何一个人,否则本王就带人灭了薷烟岛。”
残忍嗜血的话吐出来,千渤辰不敢多说一个字,他知道少主是放他一条生路了,否则自己岂能活着回去,可是老主人嘱咐他保护少主,带他回烟海去,现在他任务没完成也没脸见老主子,不如以死谢罪。
千渤辰念头一起,掌心一凝,气流罩起,便往自己的头盖击去,沉痛的开口:“属下以死谢罪。”
他快,另一道气流更快,南宫烨飞起一掌化解了他的气力,使得他功亏一篑,竟然没有四成。
凤阑夜眯起眼睛,望向千渤辰,缓声开口:“你回去把,我想一切都在你们老主子的预估中,他一定会有新的指示给你。”
千渤辰愣住了,想想小王妃的话,确实是个道理,老主子做事一向谨慎,为何这件事如此唐突,他还是回烟海去问他,就算死也瞑目了,沉痛的开口:“是,属下立刻回烟海去。”
说完闪身离开,花厅总算寂静下来,月瑾也从门外走了进来,恭敬的禀报。
“王爷,一切按照王爷说的办了。”
“嗯,以后让月縠保护小王妃。”
凤阑夜一听他把人调到自己的身边,便不赞成了:“不需要,最近暗潮涌动,还是留在你身边吧,我不会有事的。”
“不行。”南宫烨不理会她,挥手让月瑾下去,厅内安静下来,只有他们两个人。
……
乔珑玉容被毁,还被废了武功撵走了,整个王府内,小丫鬟们欢腾成一片,就差放鞭炮庆祝了。
叶伶把银哥儿提进王妃住的花厅,这家伙前两天生病了,这刚好点便开始叫个不停。
“银哥儿想小王妃了,银哥儿想小王妃了。”
凤阑夜噗嗤一声笑起来,她冰冷的心,现在竟温和了很多,站起身去逗银哥儿:“你想我,我不想你啊。”
叶伶和花萼等小丫头也围在旁边,笑着看王妃逗银哥儿,那乔珑被撵走了,大家都从心底觉得开心,齐王府再次恢复到以前的安定了。银哥儿听了凤阑夜的话,似乎相当的不高兴,歪着小脑袋不搭理人了,生了一场病,这家伙脾气倒是大了,大家再次笑起来,叶伶忍不住开口逗它。
“银哥儿,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花萼接腔,小家伙抬头瞄了两眼,立马又高兴起来:“美女,给爷笑一个,给爷笑一个。”
这话原是凤阑夜教它的,经由它嘴里说出来,怪腔怪调的,别提多搞笑了,大家笑得七倒八歪的,凤阑夜也忍不住笑起来,这个坏东西,转身坐到一边去了,叶伶提着鸟笼挂起来。
银哥儿见大家笑得厉害,越发的叫得厉害:“美女,来,给爷笑一个。”
凤阑夜发现一件事,银哥儿往往是大家笑得越厉害,它越喜欢说那一句,这浑小子确实机灵。
齐王府安定下来,不过齐王南宫烨却很冷,整张脸阴沉无比,他一出现大家就备受压抑,然后借故做事的做事,逃开的逃开,就连银哥儿也规规矩矩的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好在王爷没有发作出来,小王妃大部分时间陪着他,一切都很平静。
一连几天两个人都没有出府,呆在隽院里。
这一夜,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半夜的时候,南宫烨和凤阑夜正沉睡的时候,柳管家领着人过来禀报,宫中来人了,让王爷和王妃进宫呢。
南宫烨和凤阑夜匆匆起来,穿衣整理一番,忙碌过后相携着走出隽院。
看到柳管家立在门外,南宫烨沉声问:“出了什么事?”
“小的不知道,来的是一个寻常的太监,只说元公公吩咐了把王爷和王妃接进宫去。”
南宫烨不再说什么,牵着凤阑夜的手往王府前面的大门而去,身后数名下人和侍卫,前面有人提着灯笼,一路浩荡的直奔前面。
王府的大门口停着一辆豪华车辇,南宫烨和凤阑夜眯眼望着,那小太监果然是宵元宫的人,恭敬的立在辇车下面,一看到齐王出现,赶紧领着人施礼。
“见过齐王爷。”
“起来吧,宫中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烨挥手,冷寒的开口,暗夜下,他眼瞳罩着寒潭之气,令人心生畏惧,那小太监不敢直视,只垂首禀报:“奴才不知道,好像是棉妃娘娘出什么事了。”
“棉妃?”
南宫烨和凤阑夜同时出声,却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个人上了马车,齐王府的侍卫翻身上马,数十人尾随其后,一路往皇宫而去,这一次进宫,凤阑夜没带任何小丫头,和南宫烨共坐一顶辇车,往皇宫而去。
马车上,南宫烨伸手搂着凤阑夜靠在自己的胸前,暗沉的声音响起,
“你再睡会儿吧,现在还是半夜时分。”
“我不累,宫中终于开始乱了,我想玉妃的事应该很快便有着落了。”
两个人说着话,辇车一路往皇宫而去,小太监直接把南宫烨和凤阑夜拉进内宫门,往思襄殿而去。
思襄殿门前,停了好几辆的马车,殿门内外,人影晃动,灯光亮如白昼,却无一丝的声响,进进出出的每个人脸上都布着心惊胆颤,南宫烨和凤阑夜走了进去。
之间大殿两侧,站了不少的人,有晋王南宫卓和晋王妃、楚王南宫烈和出王妃、三皇子南宫燮,还有安王南宫昀和司马雾翦,连八皇子南宫琛都过来了,后宫的几名妃嫔也在场,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大殿正中还跪着一人,正是梅妃娘娘,此刻一扫之前的高高在上,狼狈不堪的正低声啜泣。
南宫烨和凤阑夜走进去,也没人注视他们,他们选个角落里站定,注意着眼前的动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雾翦最先发现了他们,悄悄的走了过来,靠近凤阑夜,温和的开口:“你们来了。”
凤阑夜点首,小声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雾翦四下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才小声的嘀咕:“棉妃娘娘流产了,听说是梅妃娘娘下的毒手。”
原来摇动的人事梅妃,凤阑夜唇角勾出冷笑,面容平波无澜,只要不动齐王府,他们就隔山观火好了,既然皇上动到了梅妃的头上,就说明了一件事,太子候选人根本不是晋王。
这个道理想必很多人都懂,凤阑夜抬首望去,只见晋王南宫卓脸色一片苍白,半垂着头望着跪在地上的梅妃,一言不发,倒是八皇子南宫琛,陪着梅妃跪在大殿的正中,嘴里不时的嚷叫着。
“怎么会是母妃下的毒呢?父皇,你要相信儿臣,母妃是不可能下毒手的。”
梅妃也哭着开口:“皇上啊,妾身没下过手啊,你不能听棉妃一人之言而定妾身的罪啊。”
此时的梅妃真是悔不当初啊,这天下事真的不会永远如自己的意,想得再好又怎么样,什么事能永远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呢,玩心计,到头来只怕栽在心计中,皇上,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凤阑夜冷眼望着大殿内的一切,她可不会同情梅妃,也许是她的报应到了吧,她能稳坐四妃之一的位置,手中只怕有不少的血腥,那些人难道就枉死不成,不过外面吵成这样,皇上呢?凤阑夜想着望向旁边的雾翦。
“皇上呢?”
“在里面,听说棉妃受了重创,御医正在抢救。”
凤阑夜点头,表示知道了,她们两个人的说话,南宫烨自然听到了,但是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设么,只注视着殿内的情况。
晋王南宫卓一张脸铁青一片,大手紧握在拳,青筋暴突,他的心情明显很愤怒,不知道是对梅妃娘娘还是对流产的棉妃娘娘,更或者是皇上,不过谁去理会他此刻的心情,相较于晋王,楚王和月妃娘娘明显的很高兴,能除掉一个对手是一个。
凤阑夜唇角的笑意更深,望着月妃和楚王,这种时候了,他们竟然还幸灾乐祸,要知道如果皇上动梅妃和晋王,也许下一个动的就是他们了,除非楚王是太子人选,不过照她的观察,太子不像是楚王,所以皇上一定会动他们。
虽然心疼南宫烨,但是凤阑夜还是很佩服昊云帝,他知道这些儿子一个比一个凶残,如果不先下手控制着事态的发展,也许这江山动荡不安,而且杀戮成风,所以他抢先一步动手了,只有他控制住了,才减少不必要的伤亡,而且只有他才能保住这些儿子们之间的和平,就看他如何做了。
只是,他为何要如此狠心的对待南宫烨呢?这其中难道还隐藏着什么?
凤阑夜猜测着,就在她想得入神的时候,一道明黄的身影从内殿走了出来,满脸的威严沉重,双瞳闪着利光,好似出鞘的宝剑一般寒气四溢,大殿立刻阴云密布,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多动一下,直到昊云帝走到高处坐下来,下首的所有人才跪下来。
“见过皇上(父皇)。”
昊云帝一脸阴沉,挥了挥手,该站起来的人都站了起来,只有梅妃和晋王南宫卓还有晋王妃林梦窈和八皇子南宫琛四人跪在中间,一动也不动。
梅妃爬前两步,哀求起来:“皇上,妾身什么都没有做,皇上一定要明查啊。”
八皇子南宫琛也哀求了起来:“父皇,母妃不会那么做的,你一定要查清楚。”
昊云帝没说话,脸上眼睛显得很疲倦,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伸手一挥,从他的身后走过来一人,正是他的大太监元梵,元梵走下台阶两步,面容沉重的开口。
“皇上让奴才查棉妃娘娘中毒这件事,奴才已查清楚了。”
元梵说完,便朝殿门外叫起来:“把人都带进来。”
立刻有几名太监押着几人进来,那几个人一走进殿内,也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晋王和梅妃的眼睛,跪在大殿的一侧,一言不发。
元梵手持拂尘走了过去,尖细的嗓音响起:“说吧,把先前给洒家说的话再对着各位王爷娘娘说一遍,让主子们知道事情的经过。”
“是,元公公。”
一排人应声,便有一个跪出来一些,低头回话。
“奴婢是思襄殿的宫女,昨儿晚上辰时梅妃娘娘过来探望主子,直到巳时方走。”
梅妃一听叫了起来:“难道我来探望她也不行了。”
这时候另外一名宫女接口:“梅妃娘娘来的时候,送了棉妃娘娘一个香囊。”
元梵接了口:“娘娘可有此事?”
梅妃听了点头:“是的,我是送了她一个香囊。”
梅妃的脸色很难看,心里突突的跳,其实那个香囊是做了手脚的,只不过所用的药短时间不会发作,而且是不知不觉中让人流掉了孩子,哪里是这么短时间发作的啊,所以她相信绝不是香囊的问题,正因为如此她看上去很镇定,可是查到这个香囊了,不免有些害怕。
“是这个吗?”元梵把香囊递到梅妃的面前,梅妃瞄了一眼,点了点头,确实是她的香囊,元梵见她点首,转身把手中的香囊递给了跪在最旁边的御医:“高御医,这香囊有什么说法。”
“禀皇上,各位王爷,这香囊中掺了藏红花,其味清香,闻者只以为是一般的熏香,但轻者可以使人流产,重者呣子俱亡。”
高御医话音一落,梅妃脸上豆大的汗往下滚,她的香囊中并没有房藏红花,只不过是寻常的五香草,这是怎么回事,香囊中怎么会有藏红花如此大毒的东西,不是她干的啊,这下真是有口莫辨了。
“皇上啊,妾身什么都没有做啊,皇上。”
梅妃哭得凄惨无比,八皇子南宫琛也跪着哀求:“父皇,母妃不会那么干的,求父皇放过母妃吧。”
一侧的月妃却在一边煽风点火:“姐姐刚才不是说香囊是你的吗?”
大殿上,很多人看好戏,动也不动,梅妃和八皇子哭得很伤心,这时候一直坐在高首没动的昊云帝,陡的睁开眼睛,那双眼瞳深骜阴沉,一眼探不到底,幽远嗜血的声音响起:
“来人,从今日起梅妃不得离开梅翎殿一步,宫中一应大小适宜,以后由华妃打理。”
殿门外,飞奔而进数名太监,直走到梅妃的身边。
梅妃懵了,努力了多少年,眨眼的功夫,自己被软禁了,还不准出梅翎殿一步,这宫中真是太可怕了,走错一步便毁掉所有,她不敢多说,恍然站起身来跟着太监身后往外走。
八皇子南宫琛飞快的起身,也不理会别人,跟着梅妃的身后前往梅翎殿,只要母妃没事就好,不出来就不出来吧,总好过被关到冷宫里去。
八皇子倒松了一口气,只有梅妃和南宫卓知道,皇上心中的太子人选不是他,所以才会动到他们吧。
南宫卓的脸色难看异常,上首的昊云帝并不看他,望着梅妃的背影,冷冷的警告:“如若出梅翎殿一步,你就到冷宫里面去思过吧。”
殿门外,夜风凉薄,梅妃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夜怎么如此冷啊,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大殿内,昊云帝挥手让晋王南宫卓和林梦窈起来,扫了一眼大殿内外的人,沉重的开口:“梅妃因为流产,身子虚弱,朕也累了,你们各自出宫去吧。”
“是,父皇保重龙体。”
众人齐声跪安,然后缓缓往外退,殿门外,凤阑夜和司马雾翦相视一眼,笑着点首,然后各自上了接他们进宫的马车,离开皇宫。
马车内,凤阑夜瞄向从头到尾没什么表情的南宫烨,小声的开口。
“我们去见见梅妃吧,问问当年玉晚殿发生的事情。”
“好。”
南宫烨只对母妃的事感兴趣,对于宫廷中发生的这些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辇车出了外宫门,南宫烨揩了凤阑夜跃身而出,暗处的月縠紧随着他们,一路往梅翎殿而去。
梅翎殿,他们是熟悉的,此时安静无比,以往的繁华从此要落魄了。
两个人穿行在梅翎殿后花园内,从后面而进,直奔梅妃住的寝宫,此时寝宫内,亮起幽幽的灯火,有人在哭泣,南宫烨点了一下窗户上的纱绢,往里望去,之间偌大的寝宫内,梅妃正和她的贴身婢女平姑姑哭成一团,不知道是不是苦累了,梅妃竟然冷静了下来,挥手让平姑姑下去。
“我想静会儿。”
平姑姑迟疑着,似乎怕梅妃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不肯离开:“娘娘,我陪你吧。”
“没事,我就想坐会儿,你别担心。”
梅妃挥手,显得很累,端坐着一动也不动,平姑姑悄悄的退下去,不过不敢离的远,紧挨着门,只要有一点动静她就冲进去。
梅妃呆坐着并没有什么动作,南宫烨见里面没什么人了,正准备进去,却看到梅妃站了起来,转身走到一边的衣橱里翻出一条白绫,一甩手挂上了房梁,慢腾腾的打着结,没想到她竟然想自杀,南宫烨伸手拉着凤阑夜闪身窜了进去,梅妃正在搬凳子,听道响声,陡的望过来,之间灯光下立着两个人。
俊美无俦的齐王南宫烨,娇俏逼人的齐王凤阑夜。
他们两个出现在这里干什么,梅妃抬首盯着南宫烨和凤阑夜,冷冷的开口: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娘娘这事干什么?”
凤阑夜踱步过去,脸上一贯的淡漠,缓缓的开口询问。
梅妃听她一说,想起自己准备自杀的,白绫已经打好了结,此刻一只手还搬着凳子,想到曾经自己是多么的风光,此刻却如一只丧家之犬,想到这一扔凳子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指着凤阑夜:
“原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凤阑夜翻白眼,她半夜不睡觉来看她笑话,若不是玉妃娘娘的事要问她,她就是死了关她什么事啊,看来这女人老了,脑子也糊涂了,聪明了一世的梅妃也有糊涂的时候啊。
“梅妃娘娘何必死,娘娘那么疼爱八皇子,若是娘娘死了,谁来保护八皇子呢。”
凤阑夜知道梅妃的软肋是什么,她也许不担心晋王南宫卓,可是却不能不担心八皇子,那可是她的心头肉了,果然她话音一落,梅妃抬首,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琛儿。”
殿门外平姑姑听到梅妃的哭声,忍不住紧张起来,贴在门上追问:“娘娘,你没事吧,娘娘?”
梅妃吸了两口气,朝门外开口:“我没事。”
说完抹干眼泪,倒是镇定了下来,望着南宫烨:“说吧,问我什么事,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说。”
南宫烨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凤阑夜站在梅妃面前,淡淡的开口:“我们想问玉妃的事情,当年玉妃是如何死的?”
梅妃没想到齐王和齐王妃竟然问这件事,诧异的挑眉:“你们问这个干什么,齐王应该知道,玉妃当年是自杀死的啊。”
凤阑夜紧盯着梅妃,见她的眼神很安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种时候,她也没必要撒谎。
“皇上当年很宠玉妃,她为何要自杀呢?”
梅妃一听这话,眼神黯然了一下,慢腾腾的开口:“其实当年的事,谁又说得清呢,玉妃虽然美若天仙,但那时候,皇上只宠叶襄情那个女人,对于我们其她人不屑一顾,就是那样,叶襄情还是不愿意留在宫中,皇上派了好几个人看着她,她没有武功,所以只能留在宫中,有一次她呵皇上闹了起来,不准皇上踏进她的宫殿,皇上一怒之下微服出宫,那次他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女人,就是玉妃,其实皇上并没有想册封玉妃什么地位,但玉妃不肯离开,一心只想留在宫中侍奉皇上,她很爱皇上,皇上因为利用她刺激叶襄情,后来两个人呢和好了,出于补偿的心理,册封她为贵人,赐了玉晚殿给她。”
梅妃说到这里,似乎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后宫美女如云,佳丽没有三千也有几百人,每个人都想方设法的动脑筋吸引皇上的注视,那时候的皇上英俊伟岸,就是没有这样华贵的身份,都是女人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人选,何况还是皇上,即便知道他只宠叶襄情一个女人,大家还是不放弃,争奇斗艳,层出不穷的花样。
凤阑夜掉首望着南宫烨,见他的神色很冷,没想到当日皇上并不是真心喜欢玉妃的,只是利用她来刺激叶襄情,也许因为玉妃长得很美,皇上向叶襄情示威,所以才带回了玉妃,可怜了玉妃。
“既然皇上不喜欢玉妃,为何又宠幸了她呢?”
梅妃回过神来,又接着往下说:“叶襄情生下瑞王后,身体一直不是太好,她总是郁郁寡欢,后来便生病了,多少御医都束手无策,就是她自己也是精通医术的,可是最后竟然不治而亡,死了,她死后不到一个月,皇上便宠幸了玉妃,提升她的位份,还赐了玉晚殿,那时候大家对玉妃是又嫉妒,又羡慕,没想到叶襄情死了后,皇上竟然喜欢起她来了,难怪古人说自古男人皆薄幸,果然不假,谁知道玉妃生下齐王后不久竟然自杀了,有人说因为她,因为她……”
梅妃不再说话,但凤阑夜知道她想说什么,玉妃偷情被皇上逮住,无脸见人所以自杀了。
因为碍于齐王在场,所以她不好说,便忍住了,凤阑夜眯起眼睛在寝宫内踱步,慢慢的开口:“那么玉妃自杀后,玉晚殿的那些太监宫女呢?”
“一夜全消失了。”
梅妃沉重的开口,那些人很可能是皇上动的手脚,毕竟妃子偷人是很可耻的,怎么能留下那些太监和宫女呢。
凤阑夜眯起眼睛,望着南宫烨,南宫烨抬首,那张脸上虽然罩着冷霜,眼瞳却闪起了一丝暖意,温醇的开口:
“我母妃是什么样的人?”
“玉妃吗?说实在的,虽然嫉妒过她,憎恨过她,但我还要说一句,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单纯得像一张白纸,这偌大的宫中,不管哪个人都是她的姐姐妹妹,对每一个人都很好,就是太监和宫女都像自家人一般。”
直到今日,梅妃还困惑这,那样一个好似莲花一般的女子,怎生就进宫来了,最后还自杀死了。
虽然知道了玉妃的为人,玉妃和皇上之间的过往,可是这些都不足以找到玉妃死的真相,按照梅妃的话,皇上就更不应该杀玉妃,除非玉妃做了什么他憎恨的事,难道说皇贵妃不是病死的,是玉妃杀死的,那也不是啊,玉妃那么单纯,又怎么会处心积虑的害人呢?
凤阑夜走到南宫烨的身边,缓缓开口:“我们走吧。”
“嗯。”
南宫烨站了起来,两个人准备离开,凤阑夜想起什么事回头望了梅妃一眼:“别总想着死,想想八皇子吧,而且在皇上眼底下玩心计,你真是好脑子。”
南宫烨搂着凤阑夜准备离开,身后的梅妃呆住了,凤阑夜的话如电光火石,一瞬间点亮了她心中的迷茫,苦笑起来,原来她是在和皇上玩心计啊,难怪败得如此惨,皇上那么聪明,谁斗得过啊,看来卓儿根本就不是他心目中的太子人选,一直以来她们还在明争暗斗的,有什么用啊,到头来一场空罢了,梅妃凄凉的笑起来,看着南宫烨和凤阑夜叫了一声:“你们等一下。”
两个人回首望着她,梅妃沉痛的开口:“虽然我不了解那一晚的事,但有一个人也许知道一些,只是不知道她说不说。”
“谁?”
“月妃,有一次我我无意间听到她话里的意思,似乎知道一些当年的事。”
南宫烨和凤阑夜一听,点头纵身离去,寂黑的夜空下,明明是夏初,却凉薄凄寒,这宫中到处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的人气,这里就像一个魔窟,可还是有那么多人争破了头要进来,到头来一切都是空罢了,凤阑夜抬首望向头顶上方的南宫烨:“我们回去吗?”
“去月妃那儿。”
凤阑夜没说话,既然得到了消息,他就不可能不闻不问的回去,这么多年的煎熬,越来越接近真相了,他怎么可能放弃呢?
月妃住在月窕殿,离梅翎殿不远,所以南宫烨施展轻功,只一柱香的功夫便到了,南宫烨一收内力,脚下一沉,旋转着落了下来,身后月縠紧跟着他们,脚步轻盈的走进月窕殿。
殿内殿外,灯火明亮,除了当值的宫女和太监,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很显然月妃已经休息了,不过南宫烨哪里会理会她,摸到寝宫后面的窗户前,从敞开的窗户,看到月妃果然休息了,矮榻上此时歪靠着两个宫女,偌大的寝宫里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南宫烨先摸了两个石子打进去,那两个宫女身子滑落,昏睡了过去,南宫烨揩了凤阑夜闪进去,站在月妃的床前,并未出声。
虽然月妃不会武功,但是半夜有人盯着自己,还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所以她很快便醒了,看到两道光影,陡的心惊,叫了起来:“你们是谁?”
“南宫烨。”
“凤阑夜。”
两个人一先一后的答,月妃陡的一掀帘帐,难以置信的瞪大眼,望着这两个人:“你们半夜三更的闯进我的寝宫干什么?难不成想杀我?”
凤阑夜唇角一勾便是冷笑:“娘娘想象力真丰富,我们杀你干什么?只是有事想问你罢了。”
“有事问我?”
月妃挑起眉,阴沉着脸:“难道明儿个不能问吗?半夜三更的闯进来问我,齐王和齐王妃果然与别人不一样,而且我凭什么告诉你?”
南宫烨磁性暗哑的声音陡的响起:“我欠了你一个人情,他日楚王若是需要了,我一定还他一份人情。”
月妃一听,眼瞳闪烁起来,说实在的,齐王府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但是皇上宠齐王,能拉拢他自然是好的,月妃总算是同意了,点了点头,伸出手打起一边的纱帐,坐到床边,淡淡的开口:
“问吧,若是我知道,必然告诉你们。”
其实她心底隐约猜测出一些,齐王南宫烨一向不关心世事,没想到这大晚上的竟然闯进她的宫殿来,他问的事,多半与玉妃有关。
“我想知道母妃自杀的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烨一开口,月妃脸上白了一下,眼里盛满了恐慌,指着南宫烨:“你怎么问这个。”
她以为他最多问玉妃一些日常琐事,没想到竟然问这个,这在宫里可是禁忌,祸从口出,她可不想惹事,若是被皇上知道,她只有死路一条,月妃急急的站起来,指着窗户:“你们两个马上离开。”
南宫烨和凤阑夜动都没动,凤阑夜走上前两步,直视月妃:“不知道楚王殿下私下豢养兵马,这事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会不会有事?”
月妃脸色大变,指着凤阑夜,憎恨的开口:“你胡说,竟然胆敢诬陷楚王。”
凤阑夜嘿嘿轻笑,虽然神态温润,不过眼神却很冷,不卑不亢,不焦不急的开口:“月妃,我们不想理会朝中的事,只想查清玉妃的事,若是你帮我们,我们欠了楚王一个人情,日后自会还他的,要怎么做,你选择吧。”
月妃死死的盯着南宫烨和凤阑夜,轻易便感受到这两个人身上的强势,只怕她不说也得说,要不然他们会对付她儿子的,那可就麻烦了,最后月妃一咬牙点头:“好,我说。”
她坐下来,伸手接过一侧高几上的茶盎喝了一口,慢慢的陷入了回忆。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雨比任何时候的都大,雷比任何时候的都响,闪电划破长空,炸响在整个皇城上空,整个皇宫静悄悄的,除了侍候的太监和宫女,其他人都不知道躲那里去偷懒玩去了,本来我也该睡了,但是睡前我想知道皇上晚上在哪里过夜,便派了小太监去玉晚殿打探情况,谁知道,谁知道……”
月妃停住了,似乎想起那里的情况还很害怕,又端起茶盎喝了两口,最后才稳定了情绪。
“小太监回来后禀报,说玉晚殿所有人都被杀了,我吓了一跳,根本不相信这件事,立刻披衣领着两个贴身的太监前往玉晚殿,玉晚殿像一座空城,我躲在暗处,看到有人在打扫现场,几个蒙脸的黑衣人在抬尸体,我正想回来,谁知道脚边有人拉着我的衣袖,死死的不松,我低头一看,竟然是玉晚殿的一个小太监,他受伤了,但还有气,却昏迷了过去,所以我把他救了回来,才知道有人血洗了玉晚殿,第二天宫中传言,玉妃自杀了。”
月妃说完不再说话,南宫烨和凤阑夜陷入沉默,想象着那一晚的腥风血雨,周身的冷意,那样一个善良的女子,她是被人杀了吗?
南宫烨很快回过神来,想到月妃的话,她救了一个太监,那太监呢?
那太监乃是玉晚殿的太监,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那个太监呢?他现在在哪里?在哪里?本王要立刻见到他。”
莲院满庭香 第086章 疯了
南宫烨欺身逼近月妃,但这一次月妃紧抿着嘴,再不说一个字,双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南宫烨。
“那个太监在我手上,但我不会让你见到他,除非你帮了烈儿,那么我就会让你见到他。”
“你!”
南宫烨陡的发怒,狂性大发,伸手提起月妃的身子,一扬手便待动她,凤阑夜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别杀她,杀了有麻烦,而且不知道玉妃究竟怎么死的。”
南宫烨森冷吃人的眼神紧锁着月妃,最后喘着气放下她,一侧的凤阑夜扶了月妃坐下:“好,我们会帮楚王一次,但你记着,若是我们真的帮了一次,你必须立刻交出那太监来。”
“好。”
月妃点头,想起什么似的的开口:“但那个忙要我出口,别帮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是不算的。”
“好,”凤阑夜点首,伸手拉了南宫烨:“我们走吧。”
再不走天就要亮了,到时候又有麻烦,南宫烨狠狠的回首瞪了月妃一眼,那张清容隽绝的容颜上,冬雪般的寒凌,拉了凤阑夜展身离开月窕殿回齐王府,宫里的辇车送她们回去,他们务必要抢在他到达之前回到马车上,不然太监便会发觉,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样的风波……
南宫烨的轻功极厉害,揽着凤阑夜一路狂飙,当辇车停在齐王府门前的时候,他们两个总算赶到了,太监立在辇车外面恭敬的开口:
“王爷、王妃到了,请下车吧。”
一直紧随在马车之后的月瑾等侍卫,飞快的翻身下马,恭敬的上前掀起车帘,请了王爷下车。
其实先前王爷离开,月瑾是知道的,本来担心想跟去保护王爷,但怕太监看出来,所以一路镇定的回府,眼看到了王府了,他还真担心王爷赶不会来,准备编个理由呢,好在王爷回来了。
南宫烨从马车内下来,转身伸出手抱凤阑夜下来。
此时天色已微明,青暮暮的光芒笼罩着东方,远处的大街上已有路人的说话声,不时的响起来,汇成热闹的早市,太监告了安回宫去了,南宫烨拉着凤阑夜的手一路走进齐王府,没想到竟然忙了半夜,此刻两个人都很累了,所以什么都不想了,先休息一会儿要紧,接下来有很多事要做,别累坏了才是真的。
“阑儿,睡会儿吧,你累了。”
“嗯。”
柳管家一直在王府内守着,没想到王妃和王爷天亮才回来,忙迎了过来,领着两个下人,把王爷和王妃一直送到隽院门前方离去。
南宫烨和凤阑夜各自进隽院休息,隽院内,大大小小的谁也不敢打搅他们,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的声响。
这一觉只睡到中午,还是因为肚子饿得咕咕的响才想过来的,凤阑夜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白纱帐,想着昨儿晚上发生的一切,梅妃被软禁了,他们也问出一些有关于玉妃的事,虽然还不知道真相,但当年玉晚殿发生的事,一定是一场浩劫。
凤阑夜正想的入神,叶伶走了过来,沉着的开口:“小王妃,你醒了,是不是饿了,我侍候你起来吧。”
“嗯,”凤阑夜翻身而起,叶伶动手侍候她,见这丫头半天没说一句话,虽然脸色表情平淡,不过似乎在生气,奇怪的挑了眉:“发生什么事了?”
叶伶一边动手扶她坐到梳妆台前帮她梳头,一边生气的开口:
“今儿个又来了两个女人,正在王府的前厅等着呢,说有事要见小王妃,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什么想勾搭王爷的人。”
凤阑夜诧异的挑眉,不会吧,乔珑刚离开几天,便又有女人过来了,不过哪都是勾引南宫烨的,不知道是什么别的事吧?凤阑夜收拾好了,站起身来往外走,叶伶跟在她身后,问外候着叶卿和桃红,倒是没看到花萼。
一行三四人,步出房间往外走去,直奔王府的正厅。
“那两人现在在王府的正厅里吗?”
叶伶点头,几人出了隽院,凤阑夜又瞄了一眼身后,花萼去哪了?忍不住开口问:“花萼呢?”
叶伶扫了一眼,眉毛挑了一下,张嘴欲言,不知道该不该说,那花萼到底是小王爷跟前的人,有时候她若说了,只怕人家当她是挑拨是非的,其实这两日花萼总是心神不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凤阑夜看叶伶的举止,知道她有话要说,叶伶本就是个聪明的,肯定是她有什么发现。
“你说吧。”
“是,”叶伶点头,瞄了一眼叶卿和桃红,两人都望着她,叶伶轻声的说,“这两日花萼总是心神不宁的,奴婢怕她有什么心思,问她她也不说。”
“喔。”
凤阑夜眼神幽的一暗,花萼若是再有什么事,她是不能留她在身边了,这丫头虽然从最初一直跟着她,但是和她所想的根本就不是一样的,她不是云凤国人,所以对于那些族人根本就没什么感情,也许机缘巧合下她会救那些人,但不会特地去救那些人,但花萼从小生长在云凤国,她一心想着的便是救那些云凤国人,所以她不能留她,只怕会坏事。
一行几人很快走到王府的正厅,门外有两三个下人候着,一抬首见到凤阑夜,忙恭敬的行礼:“见过小王妃。”
“起来吧。”
凤阑夜领着人抬脚走了进去,厅堂内,本来坐着两个女人,此时一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便站了起来,一起望着门口。
之间厅门口站着一个身着罗裙的翩然少女,眉似弯月,眼若星辰,周身内敛的冷然,不卑不亢,举止优雅的走进来,身后跟着的人皆毕恭毕敬,若说貌美,这小丫头也不是最美的,不过却是绝对傲然于世的,好似空谷幽兰,更似雪地梅花,暗香浮动,就是这个人了。
这两个女人打量凤阑夜的时候,凤阑夜也在打量这两个女人,身形欣长,五官秀丽,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竟然沉静如冰,没有一点的波澜,可看出这些人是训练有素的,好像那种身手不凡隐敛的手下似的。
凤阑夜打量完了,人已站在厅内,淡淡的开口:“就是你们两个要见我。”
两个女子同时应声:“是。”
其中一名穿青衣的开口:“我叫青黛。”
然后穿蓝衣的开口:“我叫蓝黛。”
凤阑夜走到里面的座位上坐下,点首表示知道了,示意两人坐下:“坐吧,来者是客。”
虽然不知道她们想干什么,不过来者是客,先看看什么事再说。
谁知道凤阑夜开口,那两人竟然不坐,恭敬的立着,唤青黛的丫头拿出了一封信,飞快的走到凤阑夜的面前,双手递上那封信。
凤阑夜眯眼望她,见她神情间皆是恭敬,不卑不亢的等候着。
没想到是个送信的,谁送信给她啊,伸手接了过来,青黛退后一步立着,凤阑夜打开了信,慢慢的站起来吗,娇丽的容颜,先是错愕,慢慢的难以置信,最后睁大眼睛望着青黛和蓝黛。
厅堂内寂静无声,叶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王妃看了这信脸色变了几便,关心的跨上前一步:“王妃,发生什么事了?”
凤阑夜摇了摇头,把信收起来,这信竟然是南宫烨的爷爷,那个夔机老人送来的。
信中说了他的一生,还有乔珑的事。
夔机老人一生最喜欢的便是研究各种机关,还有武功秘诀,只出过一次烟海,有一个冰心玉洁,单纯的女儿叫玉莲,他很宠女儿,使得她对于人性的险恶一点都不懂,不想有一日女儿私自出了烟海,游山玩水去了,就是那时候她认识了昊云帝,并跟他回宫了,因为怕自己的父亲反对,所以她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消息,等到夔机老人查出她的消息时,她已成了皇帝的妃子,并怀上了皇帝的孩子,夔机老人因为生气愤怒,发誓和她断绝父女情,从此后对于她的消息不闻不问,可是等到再次有她的消息时,却是女儿自杀的事。
他不相信女儿会自杀,派了人进宫,却查不出任何的消息,最后因为不想惊动昊云帝,怕他伤害到南宫烨,所以隐忍下来,派出很多人来训练南宫烨,只有变强了,他才不会受到别人的欺凌,总有一日他会查出玉妃的死,替他死去的娘报仇。
至于乔珑的出现,是夔机老人的安排,这是给南宫烨和凤阑夜的一个考验,人生的路上有很多的荆棘,只有闯过去了才可以面对所有的事,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便是教会了女儿善良,却没教给她人心的险恶,才会害得女儿身死,所以现在他不想让南宫烨再像从前一样,他必须经历很多的磨难,这也是当初他没有强行带他回烟海的愿意,今时今日,他考察凤阑夜,希望他们两个人能齐心协力的对付所有的阴险。
凤阑夜看了这么些,心潮澎湃,看了这么些话,想象一个白发苍苍,痛恨不已老人的性向便落在脑海里,因为痛恨自己曾教会了女儿的善良,却没教会女儿险恶,所以现在他所做的只是希望让南宫烨和她能面对任何的挫折和磨难,一起面对人生。
正厅里,没有一点声音,青黛和蓝黛看了一眼,恭敬的走过来,扑通一声跪下来:
“奴婢见过主子。”
凤阑夜挑眉,望着这两个沉稳内敛的丫头,眉清目秀,眼神间一股正气,倒是可用之人。
这两人是夔机老人送给她和南宫烨新婚的贺礼,从此以后她们两个人就是她的手下。
“你们若是跟了我,从此以后,就是我的人,背后再没有别人,若是让我发现有任何的动静,只有死路一条。”
凤阑夜脸上神色未变,不过说出嘴的话确实嗜血万分,一身的煞气,让人轻易便知道她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青黛和蓝黛神色未变,抱拳沉着的开口:
“从此以后,奴婢们只有主子一个主子,主子让奴婢们去死,奴婢们也毫无怨言。”
她们踏出烟海后,就不再是那里的人了,而是眼前小王妃的人了。
“起来吧。”
凤阑夜示意两个丫头起来,青黛和蓝黛站起身,叶伶奇怪的望望这个,望望那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这两个女人便认了小王妃为主子呢,这是什么状况,不过却不敢多问,小王妃讨厌别人多话。
青黛走到一边去,从先前坐着的地方拿来两个盒子,恭敬的递上。
“主子,这是夔机老人奉上的贺礼。”
凤阑夜眼瞳一暗,唇角浮起浅笑,这丫头确实挺聪明的,是自己可用的人,虽然夔机老人以前是她的主子,但跟了她后,她嘴里心里那便是夔机老人,而只要她一个主子了,好,很好。
凤阑夜在心里赞叹一声,便伸手拿起上面的一个锦盒,打开。
只见锦盒中,摆放着一个竹筒状的东西,竹香味浮出来,凤阑夜拿出来摆弄着,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双瞳望向青黛:“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夔机老人发明的暴雨梨花针,属下给主子示范一下。”
一边的蓝黛开口,并接了过去,按动了竹节上的暗槽,先前完整的竹筒,噼里啪啦的几声响,竟变成了一个鸟状的东西,两端伸出来一双羽翼,蓝黛朝门前的数人出声:“你们都站过来。”
门前守着的两三个丫头,立刻奔到正厅最里面,大家一起看着蓝黛的表演,蓝黛一按翼身,那鸟状的东西飞了出去,在半空盘旋,只见那翼身飞出密如细雨的东西,快如闪电,直没入到对面的柱子上,不管是木头的,还是竹制的,还是铜器的,竟然无一例外,全数没入进去。
凤阑夜的那些小丫头看得目瞪口呆,天哪,这东西太厉害了吧,难怪叫做暴雨梨花针,果然不一般,这暗器,还真让人防不胜防,若没有高强的武功,一般武功的根本不是对手啊,凤阑夜立刻高兴起来,点头:
“不错。”
蓝黛听了主子的话,一扬手,先前撒出去的银针竟再次的收了回来,手一伸,半空中的暗器慢慢的合拢,落到她的手上,又变成了一般寻常的竹筒,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厅堂内的人再次赞叹,这东西真的太狂了。
凤阑夜伸手接了过来,摩挲着,还真是喜爱呢,缓缓的开口:“这主子是如何承受这么大的凝力的?”
“禀主子,这是薷烟岛培养的竹子,叫万年青,其坚韧度是寻常竹子的一百倍,柔软似柳,百年不腐。”
“好东西。”
凤阑夜一向不变色的容颜上,布着清灵的笑意。
蓝黛走过去,把这暗器的角度告诉了凤阑夜,然后退后一步让开来,一侧的青黛走过去,打开手里的另一个盒子,盒中几颗五色琉璃球,很漂亮的摆放着,凤阑夜伸出手拿了一颗出来,挑起了眉。
虽然看上去很普通,但是既然是夔机老人发明出来的,绝对不是寻常的东西。
“这是什么?”
“禀主子,这事榴雷弹,只要扔出去,就会爆炸,爆破力极强,一般人抵挡不了。”青黛一边说明,一边拿起盒中的一张纸递到凤阑夜的手上。
“这是榴雷弹的秘制之法,奴婢也会做。”
凤阑夜打开了那白纸看了一下,把方法记在心中,然后把榴雷弹放在盒子里,纸条收起来,回头销毁掉,这种东西,可不是说着玩的,若落到坏心的人手里,只怕会害很多人的性命。
凤阑夜望着两个丫头,还有两样暗器,不愧是夔机老人送出来的,果然不一般。
“好,以后你们两个留在我身边,不过最好记着我的规矩,多做事少说话。”
“是。”
青黛和蓝黛立刻垂首领命,果然不愧为训练出来的,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
凤阑夜肚子饿了,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一口东西呢:“走吧,回隽院去。”
“是。”叶伶过来扶着凤阑夜往外走,瞄了一眼青黛和蓝黛,见她二人手里分别拿着锦盒,眉宇淡定,不卑不亢,倒是个可用的人,也没说什么,一众人往外走去。
一行人回了隽院,叶卿等人很快把午膳摆了上来,这时候南宫烨走了进来,瞄了一眼厅堂内多出的两个人,眉宇间一闪而过的犀利,缓步走到凤阑夜的对面坐下来。
“怎么回事?”
凤阑夜挥了挥手示意厅内的人下去,青黛和蓝黛退出去,其他人也退了出去,一众人守在门外的石阶上。
“看到刚才的人了吗?一个叫青黛,一个叫蓝黛。”
“嗯,她们是什么人?”
南宫烨挑起狭长的冷锐的眉,丝丝凉薄之气笼在眼底,凤阑夜先不回答她们是什么人,因为南宫烨心底还在气恼夔机老人,所以凡事不可急进,
“我很喜欢她们,以后这两个丫头侍候我,让月縠还是跟着你吧。”
“她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南宫烨手中的玉箸夹了了一块赤贝,放进凤阑夜的碗里,如水的眸光里浮起丝丝的沉醇,静等着她的话,他是太了解她了,岂会不知道她接下来会有话要说。
凤阑夜听了南宫烨的话,一边吃菜,一边开口:“她们是薷烟岛的人。”
这一言落,南宫烨脸色陡沉,玉箸便扔到桌子上,眼瞳瞬间罩上阴云密雨,便待发怒,凤阑夜抢先一步掏出信,递到南宫烨的手中:“看看这个吧,看完再说。”
她一向不是心地善良的人,也不是因为夔机老人送了她东西,而是因为心疼南宫烨,也许这世上他只有夔机老人一个亲人了,他的母妃玉妃地下有知一定希望他们两人相亲相爱的聚在一起,那样她也会含笑九泉了。
南宫烨看信的时候,先是很愤怒,紧握着手,慢慢的松开了一些,眼瞳深幽,一言不发,直到看完了信,也没有说话,深呼吸,想到从前的种种,同时浮起一股念头,也许这世上只有他才是他的亲人了。
最后什么也没有说,望向凤阑夜。
“既然他又这心,阑儿就留下来用吧。”
“嗯,以后月縠还是照顾着你,我有青黛和蓝黛已经足够了。”
南宫烨没再说话,既然是他培养出来的,还特地的送了过来,想必身手很不凡,所以他还是放心吧。
“好吧。”
花厅再次恢复了宁静,两个人安逸的吃起饭来,她夹一些菜给他,他一些菜给她,十分的温馨。
膳后,南宫烨出府去了,凤阑夜留在隽院里,喝了些茶,问了一些青黛、蓝黛的日常问题,还有看了看她们的武功,这两个丫头身手果然不错,即便不是顶尖的高手,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一般人不是对手。
午后的阳光有些燥热,一行人在岸边闲逛,欣赏这湖中的风光,湖堤岸边,柳枝摇曳,湖中清荷辉映,好一片水天一色的生机,岸边草地上还开着朵朵白色的小花,分外的漂亮。
凤阑夜领着几人在岸边散步,几次瞄这花萼,这丫头果然如同叶伶所说的一般藏着什么心事。
不过有好几次她走前几步,欲言又止,最后停下了脚步,尾随在她们的身后,直到走进一座凉亭中,几名丫鬟都留在亭外,凤阑夜一人坐在亭内,欣赏着外面的风光。
花萼避开别人,走了进来,望了望凤阑夜,垂首走了几步。
“王妃,奴婢有话要说。”
“说吧。”
凤阑夜不动声色的端起茶蛊,轻轻的开口。
花萼扑通一声跪下来,轻泣起来:“奴婢该死,奴婢有一件事隐瞒了主子。”
“什么事?”
“禀主子,前两天纳兰公子又找到了奴婢,和奴婢说了很长时间,他还让奴婢给主子下药。”
花萼说完了,双手把药奉到头顶上方,等候着凤阑夜的审查,凤阑夜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好久没发一言,好久才伸手接了过来,叹气:“花萼,我说过,如果再有一次,我不会再留你了。”
“主子,奴婢该死,不该迟迟不说。”
“如果你一开始便说了,我会留你在身边,但现在是不能留你了,今天你是迟疑着说了,也许明日、后日,你便会成了一件伤我的利器,但是你最后还是说了,我会留你一条命,明日,我让柳管家给你找户人家,你嫁了吧。”
“王妃,奴婢该死,奴婢不想嫁人,奴婢只想跟着主子。”
“好了,你别说了,我们主仆的缘分已尽,而且这对你是最好的结局,现在的安绛城是很危险的,你还是安心的活着吧,别操心云凤国的事了,你有什么能力去挽救那些人。”
“可是公主能啊。”
凤阑夜站起身走到花萼的身前,蹲下身子望着花萼。
她的眼瞳是阴骜,是彻骨的寒气,冷冽得像寒冰,更像数九腊冬的阴雨,让人只觉得窒息,喘不过气来。
“花萼,我不是你们的公主,云凤国那些人的死活和我没什么关系。”
凤阑夜站起身,她周身没有一丁点的温暖,笼罩着一层彻骨的冷意,令花萼打了一个寒颤,直到此时,她模糊的有个影像,也许她真的不是公主,她是别人,只是长了一副公主的模样罢了,要不然公主不会扔下族人不管的。
“你?”
“带我去见纳兰玖。”
凤阑夜眼里杀机陡现,纳兰玖若是不除去便会一直纠缠她,她给过他一个机会,可惜他反复的动脑筋在她的身上,其实那纳兰玖真的没有私心吗?凤阑夜唇角扯出冷笑,如若有一日云凤复国,他是驸马爷,自然可能成为云凤的新皇,所以他才会如此纠缠不休吧。
“主子不是不见他吗?”
花萼错愕的开口,凤阑夜挥手望着她,眼里笼罩着轻风细雨密不透风的杀机,骇得花萼颤着声音开口:“主子,你想杀纳兰公子?”
凤阑夜扬眉,一身的傲骨,冷铮铮的笑意。
“我留着他,就是给自己留着一个杀机,我不会保留任何对我不利的东西,包括人。”
“主子?”
“起来带我去吧。”
凤阑夜冷沉的命令,花萼不敢反抗,下意识的站起了身,应声:“是,奴婢这就带你们去。”
“嗯。”
凤阑夜应声,花萼转身走出了凉亭,亭外青黛和蓝黛已听到了主子的话,恭敬的走到凤阑夜的面前:“主子要出去。”
“走吧,今日让我看看你们的能力。”
“是的。”两个丫头恭敬的领命,一行人走了出去,凤阑夜吩咐叶伶把两样暗器拿出来,她不但要试青黛和蓝黛的武功,还要试试这暗器的威力怎么样。
花萼看着主子的动作,不由得头皮发麻,看来纳兰公子别想有活路了,想到这,更觉得主子只是外面像公主,其他的根本就不香。
齐王府的马车,跟着花萼的指示,一路往东大街行驶,直奔僻静的街道而去。
一幢普通的民房门前,花萼下了马车,青黛和蓝黛随后,两个恭敬的身手扶了凤阑夜下来。
青黛走过去敲门,很快有人在里面问:“找谁?”
花萼紧张的握着手,出声:“是我,花萼。”
门应声而开,只见门里面走出来一人,一身的黑衣,面无表情的望着花萼,正想问话,青黛从旁边闪了出来,出手快捷,一招过去锁住他的咽喉,这出来的人其实武功也不低,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人出手,瞬间受制,狠狠的瞪着花萼。
花萼害怕的摆手:“不是我。”
凤阑夜已走过去推开她的身子,直闯进去,青黛拖着那黑衣人,蓝黛紧随其后,一行几人走了进去。
房子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闪身冲了出来,为首的正事纳兰玖,紧身的锦衫,勾勒出他是身材修长而挺拔,墨发随意的用玉带束着,手中还按着一柄宝剑,温润的面容上,一闪而过的犀利,沉稳的开口:
“九儿,你在干什么?”
凤阑夜扫视了院子一眼,除了受制的一人,纳兰玖还有四名手下,加上他自己,不管他的武功如何高强,今日想要逃出去,也是妄想。
“纳兰玖,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但是你并不珍惜,看来你需要的不是机会,而是死。”
嗜血残忍,无一丝柔情,凤阑夜眼中杀机尽现,说出口的话更是好像地狱中的嗜血之语。
纳兰玖脸色大变,望着凤阑夜还有她身后的青黛、蓝黛,光看这两个丫头淡定从容的神态,还有一出手便是死的样子,只怕就是身手不凡的人,此刻他们的胜算并不大,纳兰玖考虑清楚了,立刻放柔了声音:
“九儿,你疯了,我是你未婚夫,我们要共同挽救云凤国,别忘了云凤国的族人。”
凤阑夜听了他的话,不怒反笑,面容皎洁若明月,灿烂夺目,少女的芳容好似世间最美的花朵,瓣瓣分明的张开,她笑完陡的开口:“纳兰玖,你好心机啊,难道你为的不是云凤国的皇位,不是为了至高无上的荣宠,今日你敢无愧于心的说一声,你只是为了那些族人,而不是为了什么皇位。”
纳兰玖愣住了,一瞬间脸上由红变白,由白变青,一向温文儒雅的面容有一丝的扭曲。
“九儿,你真的疯了,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的夫婿,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我们共同挽救的是云凤,你说什么浑话。”
他话音落,凤阑夜唇角弯出冰冷的弧度:“如若你真的是为了那些族人,我倒可以放你一命,可惜你不是,竟然还自不量力的准备颠覆朝纲,成为至高无上的人,你配吗?”
凤阑夜说完,陡的朝身后的青黛、蓝黛命令:“动手,一个活口也不留。”
“是,主子。”
青黛一声应了,手下力道陡增,只听咔嚓一声,手中之人脖颈断裂,脑袋挂在肩膀上栽到了一边,花萼看着眼前血腥的画面,她好像看到了恶魔一般,云凤被灭的画面,还有自己被弓虽暴的画面,一一的浮现在脑海里,她跳起来抱住脑袋,在院墙内跳窜着。
而另一边青黛和蓝黛已和人动起手来,纳兰玖宝剑一抽便冲了过来,和蓝黛打了起来。
而凤阑夜也没闲着,上前和那些手下打了起来,虽然她心法没有达到一定的水准,但是她的狠决冷却是有名的,从小在山林中长大,那些再凶猛的野兽也对付过,现在面对的是人,她有何惧怕的,出手又快又准,虽然武功不是十分的厉害,但身手灵敏,行动自如,完全不按章法的打斗,使得对手根本无计可施,很快便落了下风,被凤阑夜一脚踢出去,踢了正中,疼得那人杀猪似的叫起来,而下一刻,凤阑夜扬起手中的竹子暗器,狠狠的朝那人都上砸去,那人应声而到。
同一时间,青黛和蓝黛已打伤了两人,现在正和纳兰玖纠缠在一起,纳兰玖虽然武功不凡,可青黛和蓝黛的武功也厉害,还是两个人合力打一个,所以纳兰玖渐露下风,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了下去,自己只怕也不行了,纳兰玖忍不住叫起来:
“九儿,你真的疯了,你疯了,竟然自家人杀自家人,你杀了我,将来有何脸面去见皇上和皇后。”
凤阑夜唇角的笑意拉得更大,朝青黛和蓝黛命令:“给我狠狠的打。”
这不要脸的男人,张口闭口都是为了云凤的族人,如果真的是为了族人,他该做的是秘密的找到云凤的人现在在哪里,而不是一直缠着她,他只不过想得到皇位罢了,而她是他手中的一张牌,可惜他错了,她不是真正的凤阑夜,不会任他所用,而所有想利用她的人,只有死字。
凤阑夜命令一下,青黛和蓝黛下手更是不留一丝的余地,凤阑夜退后一步,听到身后的一声叫唤,飞快的望过去,之间纳兰玖的一个手下,竟然拿起宝剑对这花萼刺了下去,凤阑夜一看,飞快的冲上去,一脚踢开那宝剑,却迟了一些,只来得及提偏了那剑锋,宝剑还是刺进花萼的胸口,花萼低头望着面前的血,脑海里成串血红血红的东西,大片大片的在脑海里流过,最后她眼睛睁得很大,头一歪竟昏了过去。
凤阑夜冲了过去,便和那动她的人打了起来,下手又快又狠,那人因为眼看着同伴都被打死了,心里慌了,招数全乱了,很快便被凤阑夜杀了。
青黛和蓝黛也合力打伤了纳兰玖,凤阑夜一伸手扶起花萼,朝青黛和蓝黛命令:
“走。”
三个人飞快的往外退,刚退出门外,凤阑夜回身便扔了一颗榴雷弹,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身后房屋尽数倒塌,浓烟从屋子里冒了出来,青黛和蓝黛一伸手扶了花萼上马车,凤阑夜也紧随其后的上了马车,马车迅速的驶离开僻静的街道。
身后浓烟弥漫,滚滚飘出来,不时听到有人的惊呼声:“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马车上,凤阑夜给花萼把脉,确定她是昏了过去,不过她的脉象很乱,气血浮躁,这可不是好现象,她也许不会死,只是脑子?凤阑夜想着,不再多说什么,飞快的拿出一粒药丸塞进花萼的嘴里。
“回去让王府的大夫给她看看。”
“是,主子。”
青黛和蓝黛同时应声,扶了花萼一边坐着,马车一路狂奔,驶进了齐王府。
花萼受了伤,王府内很多人都很惊吓,不过谁也不敢多问,叶伶和叶卿更是不敢说话,早有人把大夫叫进隽院去了。
这大夫以前是宫里的御医,后来被皇上指进了齐王府,一直待在齐王府内,医术十分了得,给花萼检查了一遍,开了药后摇了摇头,恭敬的禀报:
“王妃,身上的伤好治,脑子不好治。”
那大夫恭敬的说着,凤阑夜点首,其实她先前号过脉后,已有所知,只是她的这种状况什么时候会好呢。
“她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
“服了药便会醒过来。”
老大夫垂首禀报,凤阑夜点首:“去开药吧。”
“是。”大夫开了药交给叶伶,叶伶立刻派人去抓药,喂她服了下去,至晚上的时候,花萼醒了过来,果然如凤阑夜预估的一样,她傻了,呆愣愣的望着人,傻傻的笑,然后皱眉头哭了起来:
“我疼。”
叶伶看着这个丫头,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就出去一趟就傻了呢,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惋惜一声,坐在她的身边,安慰她:“没事,没事,很快便会好的。”
凤阑夜望着花萼的样子,心里却释然,也许这对于花萼倒是一种解脱,从此以后她就放下了云凤国与家的仇恨,她忘了从前的种种,反而会活得开心一些:“叶伶,等她好了,找个人照顾她。”
本来想找个人把她嫁了的,现在都傻了,若是把她嫁人了,只怕受别人的欺凌,她和她原也是有情分的,所以还是让她留在王府内,让人照顾着她把。
“是,王妃。”
叶伶点首,凤阑夜转身走了出去,叶伶抬首望着小王妃,看出王妃心底不好受,不由得叹息,伸手摸了摸花萼的头:
“花萼,王妃对你还是挺好的,你一定是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了。”
傻了的花萼哪里懂得叶伶话里的意思,喃喃的叫了一声:“姐姐。”
叶伶不再说话,室内一片寂静。
晚上的时候,南宫烨回府,凤阑夜把白日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南宫烨一双眼瞳上上下下的瞄着她,挑了眉梢,便是青霜。
“你啊,真是太冲动了,若是纳兰玖武功十分厉害呢?”
凤阑夜晃了晃手中的暴雨梨花针:“我有这个,很好用的东西,不过没有派上用场,只用了榴雷弹,那东西确实不错,真想见见夔机老人,他说不定还有很多好东西呢,到时候一定要多讨些。”
“你啊。”
南宫烨伸出手来摸她的头,叹息,他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意,只是故意在他面前,说爷爷是如何的好,想解开他与他的心结罢了,其实看到母妃的字时,他已很大程度上原谅了他,只是眼下还有事要做,所以没空理会那家伙,等到所有的事情解决了,他会回去看他的。
南宫烨想着,握起凤阑夜的手:“好啊,等到我们解决这里的事情,我带你回去看他。”
“好。”
凤阑夜扬起了笑脸,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南宫烨陡的喝起来:“千渤辰,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又滚回来做什么?”
凤阑夜一怔,转首打量四周,她没有感应到千渤辰的气息,说明他隐在极远的地方,没想到南宫烨也感受到了。
果然,南宫烨的话音一落,千渤辰很快现身了,恭敬的跪在地上:
“属下见过少主,属下回烟海去,老主子说少主不会再怪属下了。”
“他说有用吗?”
南宫烨板起脸来,阴沉沉的,千渤辰一动不动的垂首:“少主不原谅属下,老主子说让属下自行解决。”
说完他一板一眼的扬手便往自己的脑门击去,南宫烨一挥手挡了他的力道,气得低吼:“千渤辰,如果以后再有一次像之前发生的情况,我就把你碎尸万段,扔进湖中喂鱼。”
“老主子说了,以后属下的命就是少主的了,再没有老主子的事了,所以以后属下不会违抗少主任何的命令。”
“滚下去吧。”
南宫烨一向很少原谅人,没想到一连原谅了千渤辰两次,自己都有些恼了,所以冲着千渤辰吼起来,千渤辰应声闪了出去,书房内,总算安静了下来,凤阑夜伸出小手晃着南宫烨的手:
“烨,别怪他了。”
南宫烨不说话,不过抬首望向凤阑夜的眼神已是温润了很多,慢慢的周身上扬的气息,两人坐在灯下说话。
“今日我出府,听到一个消息,江淮一带发洪灾,江岸边洪堤垮了,听说淹没了好几个郡县,淹死了很多的人。”
“啊,竟发生了这样的事,那江堤怎么不修好啊。”
凤阑夜脸色罩着冷意,历来地方上的官员都不干正事,最倒霉的便是那无辜的百姓,南宫烨的眼神深幽,赞同的点头,慢慢的开口:“你知道那沿江的岸堤是谁修的吗?”
凤阑夜摇头,对于天运皇朝的这些事,她根本不清楚。
“谁?”
“前江淮知府,现在的吏部侍郎王猛,这王猛卖官圈地,很是嚣张,仗着二皇兄的路子,很多人卖他的帐,此次江淮堤岸垮了,只怕二皇兄要倒霉了。”
凤阑夜听着南宫烨的话,脸上的表情未动,慢慢的思索着。
“我想明日早朝议事,朝廷一定会救灾,晋王定会要求前往江淮,这事若是经由别人之手,只怕他吃不了兜着走。”
凤阑夜的分析,南宫烨赞同,不过:
“可是他若前往江淮就没事了吗?”
恐怕未必,两个人相视望着,很多事心知肚明。
灯下,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凤阑夜才离开书房去休息。
第二日早朝,果然如南宫烨和凤阑夜猜测的那样,朝廷救灾,晋王南宫卓要求带兵前往江淮救灾,皇上下旨命令户部立即拨粮,让晋王送往江淮去,另外拨三十万两银钱,一同押着前往江淮,等到泄洪过后,重新筑坝。
晋王南宫卓立刻带领一千精兵,押送粮草前往江淮而去。
安绛城,笼罩着一股窒息不安,大街小巷上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凤阑夜待在隽院中,却了解外面的所有事,青黛和蓝黛会轮流出府,把外面的信息带回来。
对于朝廷上的这些事,南宫烨不感兴趣,他一心只想找到玉晚殿的那名太监,可惜月妃坚决不告诉他们那太监在什么地方,而南宫烨暗中派人监视着月妃的动静,却发现这女人根本没动静,这可显示那太监只怕早就出宫了,在宫外生活了。
一连好几天,风平浪静,不但是朝廷,整个安绛城也看上去风和日丽,一片平和。
几天后,月妃总算有了动静,从宫中让人送出一封信来,这信一送到齐王府,差点没把凤阑夜气死。
信上只写了一句话。
杀死华妃,拿她来换那小太监。
凤阑夜阴沉着脸,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有脸这样说。”
“她可能以为皇上要立安王为皇太子。”
“如果我们杀了华妃,到时会她一定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们身上,我们齐王府和安王妃斗了起来,而她坐享渔翁之利,看来这女人也不简单。”
凤阑夜仔细的分析,南宫烨赞同的点头:“能坐上四妃之一的位置,只怕她的心计不比梅妃差多少,一直隐而不动的,反而是更厉害的。”
“那么你说她手中究竟有没有玉晚殿的太监?”
凤阑夜不禁怀疑起来,如果她手中没有玉晚殿的太监怎么办?故意利用他们帮她做事,到时候来个死不认罪,吃苦的可是他们。
“不会,谅她也没胆做这种事,而且她如何知道有人血洗了玉晚殿,说明肯定有人在她的手上。”
这一点南宫烨不怀疑,现在是如何从月妃的手上把人弄过来,只要见到那名太监,一定会多多少少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她竟然让我们杀了华妃。”
凤阑夜咬牙切齿的,如果不是因为有太监在这女人手上,她倒想进宫揍那女人一顿,别说司马雾翦和她的矫情深厚,就是华妃,也没有得罪她,她为什么要杀死华妃啊,凤阑夜越想越生气:“现在怎么办?”
南宫烨狭长的凤眉陡的一挑,犀利的寒芒飞泻出来,俊美无俦的五官在灯光下如明珠一般璀璨,簇簇火花跳动着,内敛沉稳的开口:“我们先别惊动她,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楚王的把柄,他不是圈养兵马吗?我们找到这个地方,就不信月妃不交出人来,动作一定要快。”
“好,就这么说定了。”凤阑夜用力的一点头,伸出手和南宫烨对击了一下。两人信心十足,未来还有多少风雨等着他们,但是他们紧握着手,总有一日会雨过天晴,满目彩虹……
莲院满庭香 第087章 玉妃之死真相
晋王南宫卓押解灾粮前往江淮之地,南宫烨在京城中派出安Сhā在各处的探子,立刻地毯式的搜索楚王豢养兵马的地方,凤阑夜派人把司马雾翦接进齐王府来,对于月妃算计华妃的事,她认为有必要提醒司马雾翦,让他们安王府注意一点。
司马雾翦一见到凤阑夜的面,便激动的拉着她的手:
“阑夜,我正想找你呢?我从母妃那儿得到一点消息,不知道是否有用。”
凤阑夜拉着她的手坐到花厅里,叶伶奉上茶水退了下去。
厅外小瞳小圭和她打听花萼的事,叶伶把花萼的情况说了一遍,两个小丫头和花萼原是有情分的,听了伤心不已,央了叶伶带她们去看望花萼了。
厅堂内,凤阑夜望着雾翦:“什么事?”
这件事似乎很重要,司马雾翦掉头扫视了一眼外面,确定没人了,才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
“我和母妃一次说话时,她无意间说出口的,好像是父皇喝醉了酒,曾说过一次,好像说齐王不是皇上的孩子。”
“什么?”
凤阑夜一急,手中端着的茶撒了出来,滴了一身,雾翦赶紧站起了身拿出纱绢给她擦拭,一边小声的说:“母妃一直叮咛我,这事不准说出去,可是掉脑袋的事,我想着告诉你一声,你们说不定会有用,不过千万别泄露出去。”
雾翦的叮咛之声,凤阑夜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南宫烨怎么不会是皇上的盖子,既然玉妃那么爱他,绝对不可能做出不忠于他的事情,她不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单纯的人怎么会搞出这些呢,凤阑夜想着摇头。
“这怎么可能,玉妃那么善良又单纯,怎么会做出不忠于皇上的事呢?”
雾翦看阑夜不好受,也点头赞同:“母妃也不相信,说皇上可能是喝醉了。”
酒后吐真言,说不定皇上吐露的是真正的心事,这其中究竟哪里出了错呢,凤阑夜前思后想,一时找不准方向,如果皇上有这种想法,那么对南宫烨所做的一切便好理解了,因为憎恨玉妃,所以假意宠她,其实是为了对付她,等到生下孩子后,就出手对付她了,又把南宫烨推上了让人陷害的位置。
雾翦看出凤阑夜的心情不好,赶紧拉她坐下来:“你别想了,也许只是皇上的一时酒后失言,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
凤阑夜回过神来,想起月妃的事,望着雾翦:“我们得到消息,听说月妃娘娘准备对付华妃,她一定怀疑皇上心目中真正的太子人选是安王,所以才会想着对付华妃和安王府。”
雾翦一听这话,脸色一沉,这次换她心急的起身,气愤的怒吼。
“这个女人怎么如此狠毒,竟然要动我们安王府,她从哪一点看上皇上想立南宫昀为太子了,真是可笑。”
凤阑夜伸出手拉她:“你怎么知道皇上中意的不是安王呢?”
“我听母妃提过,好像皇上中意的是无皇兄瑞王。”
司马雾翦说完,凤阑夜点首,其实她多少猜测出,皇上是想立瑞王为太子,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不过对于谁为太子,他们不感兴趣,只是不知道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瑞王为人如何,眼下她关心的是,南宫烨真的不是皇上的儿子吗?这可是个惊天的消息,不知道南宫烨会怎么想。
司马雾翦因为凤阑夜告知的事情,早心急告别离开齐王府回去了。
夜晚,漫天的星月,璀璨盛宴,一方凉亭中,灯笼垂吊,珠纱飘逸,一切是那么的柔美,南宫烨一脸奇怪的望着站在身边的凤阑夜,竟然执了酒壶,亲自给他斟了酒,这可是极少见的现象。
“阑儿好雅兴啊。”
凤阑夜挑眉,灯光映照在她的眼瞳中,夺目光辉,朦胧的昏黄中,那张娇俏的脸竟生出妩媚来,南宫烨眼神一刹那的柔和,她慢慢的长大了,身材纤长袅娜,今夜穿了一件芙蓉广袖的上衣,浅色的摇曳拖地的望仙裙,三千青丝挽成云髻,耳边滑落一小揖,说不出的柔媚,这周身的娇艳衬上她独特的冷诘之气,透着一种锋芒毕露的美,走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的那种,让人无法忽视。
南宫烨的眼神越来越深幽,深不可测,伸出修长的大手握着凤阑夜的手,思绪飞到她给他喂药的那一晚,柔软的唇,带着清凉,带着幽香,此刻光用想的,他的心便灼热起来,不过却不忘提醒自己,她太小了,等她长大吧,想到这,指尖好像被烫到似的,陡的放了开来。
凤阑夜不以为意的坐下来,淡淡的开口。
“来,我们喝一杯。”
“你不能喝酒。”南宫烨不禁想起那一晚的烟花之夜,这丫头因为喝了酒,变得和往常完全不一样了,唇角溢出疼宠的笑意,现在他心中唯有这么一点快乐了。
凉亭外,烟波浩渺的碧湖,湖中漂浮着绿茵的荷叶,朵朵节节的白莲点缀着那嫩绿,风动荷摆,白莲摇曳生姿,好似数名美人在翩翩起舞,空气中荡漾着醉人的清香,头顶上方,是无边的苍穹,像一片缀着宝石的锦绸,华丽无边。
忽尔,亭外响起了悠扬如水的琴声,明快如清泉,缓缓的从指间流过,飘荡在碧湖边,凉亭之外,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妙,如果不是身在皇宫,不是周遭的阴暗,这日子真是闲云野鹤啊。
“阑儿,你有心事。”
南宫烨端起琉璃盎,和凤阑夜碰了一下,昂头喝了一口,便放下,望着对面的凤阑夜,他是太了解这丫头了,她如此做,必然是因为要说的话很重、很伤人:“说吧,我承受得住。”
凤阑夜只象征性的抿了一点酒,放下琉璃盎,轻慢的开口:
“今天我见了雾翦,她从华妃的口中探得一点消息,皇上有一次醉酒后说,你不是他的孩子。”
凤阑夜的话落,南宫烨一动也不动,好似被石化了,他刀削般的五官完美的契合在脸上,灯光下,肌肤犹如滴水般的光滑润泽,黑色的眸子里闪闪棱光,好像草原上狼的眼睛,冷冽、锐利,一刹那周身的戾气带着强大的怒火,他大手一握拳重重的捶在石桌上,然后一伸手端了先前没喝完的酒,一仰头喝光了,重重喘息着,如狼般的低吼:
“他还是人吗?怎么能这么欺负人,欺负母妃。”
说完陡的站起身,凤阑夜飞快的伸出手按住他的手:“你想做什么?”
“我要进宫去问他,既然怀疑我,当初为什么不杀了我,却生生的折磨我。”
凤阑夜哪里会让他进宫去,很多事情不能明面化,至少要查清玉妃是如何死的,找到那个小太监,他进宫去问皇上,有什么意义呢?
“不行,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何况这只是华妃说出来的,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还有多少人受牵连,当初你母妃和玉晚殿的人,难道还要连累别人吗?除非有确切的证据,否则你别去问他,何况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才会让皇上如此想,你要找到证据,证明玉妃是清白的,这样才有用。”
南宫烨知道凤阑夜说得有理,可是想到母妃的死,还有到死都被人侮辱的难堪,心还是很痛,转身抱着凤阑夜。
凤阑夜静静的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心跳得很急促,那一头如墨的乌丝滑落下来,映衬得他俊美的面容恍若谪仙,白色的锦衫使得整个人皎洁隽秀,就想遗世而独立的人,凤阑夜微抬首望着他,竟有一刹那的呆愣,南宫烨也望着她,两双黑如点漆的眼睛肿,跳跃着异样的火花,一刹那,似乎有什么在胸腔中炸开了,南宫烨轻俯身,凉如水的唇瓣印了下来,轻轻的温柔的触碰着凤阑夜的小嘴,凤阑夜身子一僵,然后反应过来,飞快的伸手推开了南宫烨,落荒而逃了。
心如鼓跳,脚下轻浮,不知道是如何逃回自己的寝室的,几个小丫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小王妃脸颊红得像一朵桃红,不但水灵,还透着女子的媚态,真是说不出的动人。
凉亭中,南宫烨看着凤阑夜离去的背影,修长的大手忍不住轻触自己的唇,似乎还留有阑儿的唇香,眼神一闪而过的柔软。
这种感觉从没有过,心跳得很快,似乎有满满的热流溢出来。
虽然之前就知道喜欢那个小丫头,但现在似乎不是简单的喜欢了,是爱上那丫头了吗?这是爱吗?
从来没爱过人的南宫烨感觉既陌生又不安,那种生怕她从指间溜走的情绪一直停留在脑海中。
先前愤恨狂暴恨不得杀人的情绪一刹那化为乌有,因为他清醒的意识到一件事,他还有一个人要保护,阑儿,如若自己出了什么事,阑儿一定会受到牵连,虽然知道她那样的人,是不在乎生和死的,但他只想让她快乐的活着,所以一切还是等找到证据再说吧。
自从那一晚两个人唇瓣触碰过后,凤阑夜一连躲了南宫烨几天,只待在寝室内不出去。
南宫烨因为要查楚王的事,所以也没有过来,而且知道凤阑夜在害羞,他自己也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所以两个人好几天没见到面。
京城的动向南宫烨已查清,楚王南宫烈最近不在京城,所以他查他方便多了,原来南宫烈豢养兵马,是分散了的,安绛城内有多处他的人手,不是在一处的,一来便于行动,二来不吸引人的主意,三来容易不受牵连,不过最后还是都落到了南宫烨的手中,南宫烨各个据点都派人守着,然后决定进宫去和月妃谈判。
不过他还没进宫,便得到消息,晋王南宫卓的粮草在绿莽山地界被盗了,手下的一千精兵全被打伤了,连带的三十万两银子也被人用调包计给调换了。
这绿莽山一向有土匪,但如此猖狂的土匪还真是少见,看来人数众多,又有头脑,所以才会动了朝廷的赈灾粮。
这事火速传回京城,昊云帝大怒,立刻派户部另拨了粮草、银两前往江淮,这次带队的是楚王,楚王为防粮草和银两被盗,带了五千精兵,另外皇上还派了护国将军赵尧随行,赵尧一向足智多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他带着手下的两千人和楚王手中的兵马一共七千人前往江淮。
而晋王带罪之身,已自行回京受审。
南宫卓一回京,便前往皇宫请昊云帝降罪。
上书房内,父子二人对面,气氛冷凝萧杀,高坐上的昊云帝威严的五官上,神色未变,眼瞳一闪而过的犀利,最后沉声开口:“卓儿,你太让父皇失望了。”
南宫卓知道这次的事件之后,自己很可能与皇位无缘了,现实母妃发生的事,现在是自己的这件事,总觉得陷在一个局里,而设这个局的人,他眼神深幽如古井,慢慢的笑了起来:
“父皇好心计啊。”
昊云帝脸色陡的阴骜,嗜血暗沉,大手一指南宫卓:“你以为朕会拿江淮数万人性命去和你玩心计,你的脑子真有问题。”
昊云帝话音落,南宫卓认真细想,确实是这样,父皇一向爱民,断然不可能拿江淮数万人的性命来和他玩心计,那么就是别人动了手脚,难道真的是绿莽山的土匪。
“朕会查清这件事,如若有人胆敢动手脚,朕绝不会轻饶的。”
南宫卓听了昊云帝的话,连连磕头:“儿臣知罪,请父皇责罚。”
昊云帝面容沉痛,从龙案上抽出一样东西,啪的一声掷到地上,心痛的开口:“这些足以要了你的命了,还用着朕和你玩别的心计。”
南宫卓低首一看,竟然是他失去的账册,没想到落到父皇的手里了,脸上惊惧不已,抬首望着昊云帝,一动也不动了,自己难道死罪难逃了,只能垂首听命。
“儿臣请父皇处罚。”
“晋王听旨,此番粮草被盗,罪不容赦,带罪之身,驱逐出京,前往封地,永世不准进京。”
“谢父皇。”
南宫卓跪拜,没想到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没得到,竟然被驱逐出京了,前往封地去了,他的封地在寿阳,寿阳东临海岸,一贯海盗猖狂,他的封地有专人打理,海盗根本不怕他们,我行我素,不过现在他还能怎么样,想来父皇是放了他一命了,南宫卓沉声领了旨。
第二日,整个朝廷的人都知道了此事,皇上下旨贬晋王出京,前往封地寿阳,没有圣旨传诏,永世不得进京。
消息传进齐王府,凤阑夜斜依在一侧的软榻上,眼神幽暗,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自己尖细的手指。
心里轻轻的叹息,昊云帝对晋王还是很有父子之情的,贬晋王去封地是最好的结局了,要不然留他在京,他手中有军机营的人,到时候一定会血染皇城,这一步棋走得还是很好的,不过那粮草和银两被盗是谁人所为呢?凤阑夜思索着,看到皇上如此处置晋王,不由得更为南宫烨心疼,由此可见,皇上还是很重视父子情的,那么为何残忍的对待南宫烨呢,只能说,他的心中只怕早就认定了南宫烨不是皇室的血脉,而他不想泄露出这种秘密,才会不声张,却用一种手法把南宫烨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青黛,继续留意着京城的动静。”
“是。”青黛退了出去,她们二人,每天只留一人跟在她身边,一人出去留意京城的消息,有什么立刻禀报进来,所以京城的动向,凤阑夜可说了如指掌。
宫中也传出消息,因为晋王的事,梅妃被打入冷宫,不准出冷宫一步。
现在宫中的后妃中,只有月妃和华妃二人旗鼓相当,至于受宠的木棉,依旧深受皇宠。
晋王被贬,京城的军机营不知道落入何人之手,众朝臣把视线盯着其他的王爷。
皇上夜召南宫烨进宫。
上书房门外,南宫烨俊美绝伦的五官上布着温雅的笑意,一张眼瞳邪魅万分,身着一件紫色的锦衫,衬得肌肤赛雪,晶莹剔透,一头乌黑的发丝用一根紫色的锦带束起,分置于胸前,优雅高贵。
太监元梵看呆了眼,齐王真是太出众了,皇上的几个孩子中,最出色的孩子就是齐王了,可惜皇上似乎不这么想。
“见过齐王。”
“嗯。”
南宫烨轻点螓首,负手而立,如雅竹一般,元梵让到一边,请他进去:“皇上在里面候着呢。”
“有劳元公公了。”
元梵惊得差点掉了下巴,说实在的,齐王一向孤高怪癖,虽然出众,却冷漠如冰,现在的他还真是不可同日而语,难道是因为齐王妃的关系吗?听说齐王很疼爱那位小王妃。
“奴才不敢。”
元梵推开上书房的门,南宫烨清雅的走了进去,上书房金碧辉煌,墙上挂着很多名家之作,或画或诗,皆大气磅礴。笔走游龙,书房一侧,有雕空的玲珑木板,一隔一隔的分开,或贮书,或设鼎,或安笔砚,或供花设瓶,一眼望去,竟是目不暇接,窗上垂挂着五色薄纱,轻烟熏绕,竟是奢华中带着大气雅致。
“儿臣见过父皇。”
南宫烨磕首,五官平静,无一丝波澜,他早已调适过来,多年来的隐忍,使得他在这方面比常人更胜一筹,所以昊云帝并无所察,刚毅威仪的五官上布着笑意,缓缓挥手示意他起来,一边赐坐,然后温和的望着他。
“烨儿,你二皇兄被贬到寿阳去了,军机大营的兵将,父皇想让你代掌,你有何意见?”
南宫烨眼神幽暗,唇角一勾便是优美的弧度。
“而成不想管这些事,请父皇收回成命。”
他抱拳垂首,那低垂的面容上,眼瞳嗜血。
看来他真的是父皇舍弃的一颗棋子啊,这时候把军机大营交给他,是什么意思?他在朝中并无建树,一直以来也不想参与朝政,而其他的党派在朝廷上或多或少的有所建树,皇上如此做,不是让他一下子成为几派的敌人吗?
如若说他心目中的太子人选是他,那也另当别论,可惜他心知肚明,他不是。
所以这烫手的山芋他不会接,不过昊云帝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现在这军机大营还能托付到谁的手里,你看,你四皇兄有一部分兵权,五皇兄管着两部,京城中只有你和其他的皇子,其他人年岁尚小,所以朕认为烨儿可以学习着管理江山。”
也许一般人听到这个会高兴,可惜南宫烨从小不感兴趣,这种时候自然更不会感兴趣,面容绝决的拒绝了:
“儿臣不会接手的,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眯起了眼睛,望着他,看到他很坚决的样子,倒也没有起疑心,因为南宫烨的个性他是知道的,一直以来都不愿意理朝政上的事。
“那么烨儿认为何人可以执掌军机营?”
昊云帝出声询问,南宫烨眯起眼睛,心下了然,看来皇上有了合适的人选,是谁?不是四皇兄,便是六皇兄了。想到华妃打理后宫的事宜,那么这人,乃是六皇兄了,忙内敛的开口:
“儿臣认为六皇兄可以,他一向沉稳内敛,执掌军机营尚可。”
顺水推舟罢了,也许一开始,这父皇就没想过让他执掌军机大营,只不过让他提出来罢了。
“好,明日烨儿早朝可提出此案议议。”
“是,父皇。”
南宫烨抱拳应声,缓缓的开口:“儿臣告退了。”
昊云帝总算是感觉出一丝不一样的地方了,这烨儿一向冷漠,今日却是从头到尾温文儒雅,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眯起眼睛望向正欲走出去的南宫烨:“烨儿?”
南宫烨回身望过去,只见昊云帝一脸的关切,不禁有些恍然,他几乎在他的眼里看不到那种算计,太深沉可怕的心计了。
“父皇有何吩咐?”
“你没事吧?”
南宫烨一震,看来父皇还是有些惊觉的,自己压抑着的情绪,看来还需要加以调适,不过淡淡的禀报:“儿臣没事,只是最近身子有些不适,所以不舒服。”
昊云帝听了,点首,关心的叮咛:“别忘了注意着。”
说完朝门外唤元梵:“把上次爪啦国进贡的一只千年雪参送到齐王府去,让齐王补补身子。”
“是,皇上。”
元梵领旨,南宫烨在旁边谢过圣恩,退了出去。
上书房陷入了寂静,昊云帝一脸的疲倦,靠在软榻上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
南宫烨回了齐王府,元梵派太监送来的千年雪参也到了,柳管家收了起来。
隽院里,南宫烨走进凤阑夜居住的寝室,她正慵懒的歪靠在床上看书,发未整髻,满头乌丝披散在肩上,衬得娇艳的小脸越发的惹人怜爱,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竟照出浅浅的酡红,平添了几许的柔情,一袭白皙的亵衣,竟勾勒出婉约的身姿,好似那初绽的蓓蕾,令人脸红心跳,一看到她慵懒的姿态,南宫烨没来由的想起那一次的亲吻,喉结不由滚动了两下,似乎有什么从胸腔涌出,不过这时候凤阑夜已望了过来,南宫烨及时的压抑了下去,看上去邪冷淡定。
凤阑夜一抬首,看到南宫烨,同样想起那次的唇齿想触,脸颊越发的红了,也不敢看南宫烨,调头望着别处,小声的开口询问:
“你怎么过来了?”
“我有事告诉你。”
一听说有事,凤阑夜收敛起丝丝女儿家的羞态,微让出一点,示意南宫烨坐下来,认真的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烨坐在她身侧,少女的体香直钻进他的鼻腔,幸好他定力强,除了心跳加速,倒自持得住,望着凤阑夜,沉稳的开口。
“晋王被贬往寿阳,军机大营的位置空置着,父皇让我执掌军机大营。”
凤阑夜蹙起眉,眼神深幽,这时候执掌军机大营,可不是什么好差事,重要的是南宫烨不想当皇帝,执掌军机大营只不过成为箭靶,相信南宫烨明白这个道理,一定不会接的。
“然后呢?”
“我推拒了,父皇让我择一人,我推了六皇兄。”
凤阑夜听了点头,唇角勾出冷笑:“想必皇上真正的目的,是让六皇兄执掌军机大营,他只不过做了一番表面动作罢了。”
南宫烨点头,他就知道阑儿很聪明,什么事她都看得透彻。
“你别顺了他的意,他让你推六皇兄进来,何不刁难他一番。”
凤阑夜冷沉沉的开口,既然要他推,明日朝堂之上,刁难他一番又何防,凡是不可太顺他们的意,凤阑夜一说话,南宫烨便了解什么意思,点头赞同:“嗯。”
“那早点睡吧,明日一早还要上早朝呢。”
凤阑夜催他去休息,现在很害怕两个人待在一起,看到南宫烨那炽热的眼神,她有些手足无措,所以倒宁愿自己一个人呆着。
不过南宫烨并没有走,依旧坐着,沉着的开口:
“我查到楚王豢养兵马的地方了,没想到他那么聪明,竟然分成几块,隐藏在安绛城内,若不仔细查找,根本找不到。”
“好,真是太好了。”
凤阑夜听南宫烨的话,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眼瞳涌起阴风密雨:“那么我们进宫去见月妃,这样一来那太监不怕她不交出来。”
“好。”
南宫烨站起身,伸出大手,如莲般幽香,置于眼前,凤阑夜似毫不犹豫把手放进他的手中,两个人一起往外走去。
门外立着月瑾和青黛、蓝黛,暗处还有月縠和千渤辰,所以说他们这一组人是超强无敌组合,没人伤得了。
南宫烨一展,紧搂着凤阑夜,纵身而起,直奔皇城方向而去。
月瑾等人尾随,幸好前面的身影并不快,他们几人并没有落下距离,现在时辰还早,他们不着急。
一行几人,赶到宫中的时候,偌大的皇宫内一片安宁,除了巡逻的侍卫、当值的太监和宫女守着各处,其余的人都去休息了。
南宫烨领着几人七拐八弯,像走迷宫一般,很快绕过所有的防线,直奔月窕殿而去,从后面翻墙而入,一时间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一丝的惊动。
众人闪身奔到月窕殿的后窗下,隐约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华妃那个贱人,我看她还得意多久。”
一道冷戾尖锐的声音响起,不是月妃又是何人?
月妃的声音落,响起另一道声音,想必是她的贴身侍女:“娘娘别气了,别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
“嗯。”月妃似乎很满意这宫女的说法,南宫烨和凤阑夜走过去,从打开的窗户看到里面的情景,月妃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寝宫内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三个宫女,一人给她捏肩,一人捶腿,还有一人站在后面扇扇子,刚才陪着她说话的便是捏肩的宫女,年岁有些大,应该是月妃的随身丫鬟。
寝宫安静下来,凤阑夜朝后面做了几个动作,示意身后的几人分开观察外面的动静,别惊动任何人。
几人得到指示,一点首,闪身四下分开,注意着外面的所有动静。
南宫烨已一伸手捏了几粒石子,呼呼的几下打出去,那先前还给月妃捏肩、捶腿、扇扇子的宫女全都倒到一边去了,月妃没等到动静,不由得恼恨得叫起来:“你们是死人啊,怎么没动静。”
待到耳边响声传来,陡的睁开眼睛,便看到三个丫头倒在地上,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月妃飞快的张开眼睛望向窗户,这时候南宫烨和凤阑夜跃了进来,齐刷刷的立在灯下。
彩绣辉煌,艳丽无比,两个人男的俊来女的美,天造地设的一对,墙壁上还拉出一对长长的影子,潋滟动人。
月妃看得嫉妒不已,说实在的,她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遇到过这样一个良人呢,即便不是皇帝她死也瞑目了,可惜这一生奉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了。
“你们来干什么?难不成华妃不在了?”
月妃也不转弯,开门见山的数落起来,一动身子从软榻上下来,因为脚边倒了一个宫女,踢了一脚,满脸阴骜的直视着南宫烨和凤阑夜。
凤阑夜不待南宫烨说话,便阴骜的开口:“我们可以帮你一个忙,但坏了原则的忙,我们是不会帮的。”
月妃一听,雍容贵气的脸上快速闪过狠戾,怒指着凤阑夜:“那你们进宫干什么?想知道到那个太监的下落吗?做梦,我不会说的。”
这一次南宫烨邪冷的阴沉的声音响起:“好,既然如此,明日就等着给楚王收尸吧。”
说完他也不理会月妃,一伸手拉了凤阑夜便准备离去,身后月妃脸色大变,陡的叫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宫烨回首,眉梢染着嗜血的寒芒:“我想父皇一定会对楚王的私养兵马的事比较感兴趣。”
“不胡说,南宫烨,别以为皇上宠你,你就可以血口喷人,皇上不会上当的。”
“是不会上当,父皇是什么人,不过若有证据,就容不得他不信了。”
南宫烨讥讽的瞪着月妃,这女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当真以为他是吓她的,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吗?
“你?”月妃看南宫烨一脸认真的样子,脸色都白了,眼神闪烁不定,迟疑着,若是她真的不交出那太监,南宫烨掌握的真的是烈儿私养兵马,这可就完蛋了,皇上一定会定他一个谋逆之罪的,不但是他,就是她们一族的人一个都别想躲过,长孙一族的下场,她可是亲眼所见的。
南宫烨又给了她一点提示:“想不到四皇兄挺精明的,竟然把兵马分成几块,分别在不同的地方,这样到省的惹人注目了。”
他说完便不再多说什么,总之他们之间的事他是不感兴趣的,他只要那个太监。
南宫烨话音一落,月妃身子忍不住摇晃了几下,彻底相信南宫烨是知道儿子私养兵马的地方了,要不然也不会得知得如此清楚,她今日若是不交出那太监,只怕明日儿子便会下大牢。
月妃一咬牙:“好,我交给你。”
她说完,沉着的开口:“那个太监被我送出宫了,现在只是一个平常人,生活在外面。”
“你为何如此做?”南宫烨很奇怪,按照月妃的思想,她怎么会如此好心的救那个太监呢,不免让人好奇她的动机,这种时候,月妃也不瞒他了,阴暗的笑了起来。
“我是想如若你成了太子,留着那个太监,将来你总要承我一份情的。”
月妃说完,瞪了南宫烨一眼,没想到害得她现在就把人交出来,还是被迫的,想到自己这样一个精明的人竟然栽在一个年轻人的手中,月妃就气愤难平。
南宫烨才懒得理会她,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那太监住的地方。
“他在哪里?”
“城东郊万里巷内,一百零八号,他叫林常。”
“好。”南宫烨一得到地址,再无心待在这个地方,他只想尽快的得到母妃的死因,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人正准备离开,月妃追着他们身后叫起来:“记住,不准泄露烈儿的事,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凤阑夜回首,冷冷的开口:“我们不会说的,你还是让南宫烈把那些人分批调出去吧,别当皇上时瞎子,还有既然我们说过会帮你一个忙,一定会还你的。”
两个黑影飘了出去,眨眼便失去了踪影,月妃周身的冷汗,粘连在身上,直到此刻她才清楚的认识到一件事,齐王府并不若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要不然烈儿那么隐暗的事都被他们查出来了,他们会那么简单吗?这安绛城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还真是让人心惊胆颤啊,可是现在让她们放弃皇位,却又不甘心,都走到这步田地了。
看来明日要通知烈儿,立刻把人手转移出去,月妃一ρi股坐到地上去,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月色。
……
南宫烨和凤阑夜等人出了皇宫,直奔安绛城的东郊之地,东郊住着的是安绛城一些贫民,这里的人比奴街那些地方还要差,都是低矮的房屋,一眼望去,连成一片。
月瑾身为手下,对于安绛城的位置还是很熟悉的,在前面领路,很快便把几人领到东郊一百零八号。
低矮的房屋内,一片漆黑,看不见半个人影,半人高的围墙,院内搭着竹架子,种着一些蔬菜,中间有一条小径,直通向里面,最里面是一排三间的半砖半瓦的坯房。
南宫烨一伸手挥了出去,几人闪身进去,月瑾和青黛二人当先在前面开道,直奔那小屋门前,一人飞起一脚踢开了那破败的门,里面立刻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谁?”
有灯光亮起来,南宫烨和凤阑夜等人已冲了进去,那房子很矮,南宫烨和月瑾二人站着,都到屋顶了,感觉很拥挤,房子里锅碗筷都堆在角落里,桌椅更是自己钉的那种。
此时一张用竹子搭起来的床上,睡着一个年老的人,瘦弱,脸色蜡黄,明显的因为营养不良,导致整个人皮包骨头了,眼睛很大,陷入道骨头来,很空洞,此时看到冲进来的人,并不慌乱,反而是一径的盯着南宫烨,伸出手颤抖的指着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你,你?你是?”
月瑾上前一步开口:“这是我们齐王,齐王要问你话,你必须老实交待。”
那床上的人,听了月瑾的话,竟摸索着往床下爬,老泪纵横:“老奴见过齐王,老奴一直在等你,殿下英明啊。”
他挣扎着爬下地磕首,凤阑夜一挥手,青黛和蓝黛上前,一左一右的扶起他。
南宫烨面容沉静,一眨不眨的望着那老者:“你叫林场。”
林常点头:“是,这是老奴出宫后的名字,以前玉妃唤老奴小常子。”
南宫烨听他提到母妃,整个人一颤,挥手示意屋内的人退出去,月瑾和青黛还有蓝黛都退了出去。
屋内只有林常和南宫烨和凤阑夜三人,林常请了南宫烨和凤阑夜坐下,自己站在那里,抽泣着开口:
“老奴一直在等这一天,要不然老奴早就死了。”
他又哭了起来,凤阑夜眉一挑,沉着的开口:“林常,你有什么话告诉齐王吧,他很想知道玉妃当年的事。”
“是,殿下。”
林常擦干眼泪,安静了下来,慢慢的开口:“玉妃一进宫的时候,奴才便随了她身后侍候她,从来没看过一个人像她一般,对人很好,不管是谁都好,奴才经常提醒她,可她总是说,小常子,看你小心眼,那有那么多的坏人啊,她是那么的善良,可是老天不公啊。”
林常说完又哭了起来,最后又接着开口:
“皇上爱的人不是她,是皇贵妃娘娘,三千恩宠积于一身,对于后宫的佳丽,不闻不问,可是玉妃并不生气,也不像别人那样争宠,她依旧那么快乐,她说,小常子,我只要守着他就行了,为什么喜欢他就要占有他呢,我只要看着他快乐就行,我也好喜欢叶姐姐的。”
林常说道这里,咳嗽了起来,他年纪大了,一口气说多了话,所以挺吃力的,凤阑夜起身倒了水过去,扶着他坐下来:“坐下慢慢说吧。”
“谢谢。”
林常喝了一口水,不再咳嗽,调整气息接着往下讲。
“皇上虽然宠皇贵妃,可是那皇贵妃娘娘不喜欢宫中,一直想出宫去,有一回皇上和她呕气了,便在御花园中的凉亭中喝了酒,醉了,那时候玉妃正好经过,便进去陪皇上,就是那一晚皇上错把玉妃当成了皇贵妃,所以便有了殿下的存在,但是敬事房并没有记录,再加上后来玉妃因为含羞便回去了,大概一个多月后,皇贵妃病逝了,皇上伤心了一个月,便宠了玉妃,那时候,玉妃整天快乐的像一只小鸟儿,走到哪里便面带微笑,并被皇上赐为四妃之一,还赐了玉晚殿, 奴才等都替她高兴呢,谁会想到……”
林常陷入了回忆,久久没有说一句话,老脸上浮起死灰般的痛苦。
“那一晚是殿下刚满一个月,好像连老天也知道要出事一般,天降暴雨,老奴记得皇上带了一个太监过来,怒气冲冲的进来,把所有的人都赶出了玉晚殿,奴才因为担心,所以一直趴在门外偷听,可是因为电闪雷鸣太大,所以什么都听不见,只听见皇上说了一句,两者选一,你选吧。”
“后来玉妃自杀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大批黑衣人,把玉晚殿内的人全杀了,老奴被砍了一刀,挣扎着爬走了,后来被月妃所救,一直以来便生活在这里。
林常说到最后,反而安定坦然了,这么多年,他活着似乎知道有一日殿下要过来追问当年的事,他幸得玉妃的宠爱,活着就是为了还她当日的情分,今日殿下知道一切总不枉玉妃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成全自己孩子的心。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住了,南宫烨俊魅的五官惊人的白,比纸还苍白,眼瞳更是深幽得好似鬼魂,事实的真相原来是如此,母妃宁愿舍弃了自己的生命,也要让他活着,她是那样不然尘纤的女子,可是老天为何要如此待她啊。
南宫烨陡的起身嘶叫起来,其声凌厉,回响在小屋内。
屋外月瑾忍不住追问:“王爷没事吧?”
凤阑夜沉声:“没事。”
站起身走过去,伸出手握着南宫烨的手,他的手冰凉彻骨,冷如寒冰,凤阑夜清冷低柔的声音响起:“烨,别伤心了,玉妃费尽心思留下你,不但因为你是她的孩子,还有她的爱,她想留下她爱的男人的孩子,所以你要活得开心一些。”
凤阑夜这样冷淡无情的人,都忍不住动容了,那样一个女子,是水做的身,莲做的心,她来尘世只是为了历劫,并无关红尘之事。
南宫烨俯身紧搂着凤阑夜,从她的身上吸取着温暖,慢慢的好受多了,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一声细微的响声,两个人呢相拥着望过去,之间林常胸前Сhā着一柄匕首,气若游丝,脸上笼上一些轻氲的笑意,轻轻的说:
“不知道玉妃可还认得小常子,我迟来了这么些年。”
说完竟自死了,凤阑夜的眼里湿润了,抬首望向南宫烨,他同样的很受震撼,母妃果然是个善良的女人,连侍候她的小太监都能如此的忠心不二。
想到这,南宫烨朝外面叫了起来:“月瑾,进来。”
月瑾和青黛二人走进来,三人恭敬的望着床上的林常,刚才林常所说的事,他们也都听到了,没想到他如此苟延活着,就是为了还玉妃一个公道,和她当日死之因。
“厚葬了。”
“是,王爷。”
月瑾领命,南宫烨拉着凤阑夜的手走了出去,屋子外面,抬头见天,星辰闪烁,夜风凉薄,吹拂着满头的乌丝,这样清冷的夜,心竟然是热的,想到母妃的死,南宫烨心中的恨意陡增,那个男人,一直以来都在陷害利用他,害了他的母妃,还给了他那样的误会,从此后他再不会受他所惑了。
月瑾留下来打理林常的身后事,其他人一路返回齐王府去。
齐王府,南宫烨的书房内,他一回来,便卧在那张软榻上动也不动,整个人冰雕一般,若不是感受到他的气息,根本以为他是没感觉的,冷漠的声音响起来:“阑儿,回去休息吧。”
“嗯。”
凤阑夜应声,但人并未走,反而驻足在他的面前,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
“现在我们大致可以拼凑出当年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当年皇上爱的是皇贵妃叶襄情,但带回了你的母妃玉妃,玉妃因为爱皇上,所以坚持留在宫中,皇帝便封她为贵人,后来皇上有一次又和叶襄情闹了别扭,就在御花园中喝酒,你母妃经过那里,进去安慰皇上,却被皇上当成了皇贵妃而成全了好事,事后你母妃怀孕了,那时候叶襄情死了,皇上心情极差,但却突然宠幸了你母妃,也许那时候,皇上就知道你母妃怀孕了,从心底认定,那不是他的孩子,所以才会故意的宠幸你的母妃,待到孩子生下来后,便发生了后面的一幕。”
凤阑夜说完,南宫烨因为痛苦,把脸埋在手掌心中,一动也不动,凤阑夜并没有因为他的痛苦而不再说什么,而是接着分析,她知道他在听,有很多事,即便痛苦,也要理智的分析清楚,要不然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现在就是皇上认定你不是他生的,事实上你是他的孩子,那么当年的事,一,很有可能是皇上喝了酒忘了,但这种几率很低,因为应该会有些意识。第二种可能,就是有人冒充了你母妃,待在皇上的身边,所以皇上又怎么会联想到你母妃的身上,这样算来,皇上也没有错,他乃堂堂帝皇,自然眼里容不得沙子。”
南宫烨听了凤阑夜的分析,飞快的抬首盯着她:“他太可恨了。”
凤阑夜赞同的点头:“是太可恨了,既然爱叶襄情,就该果断的断了玉妃的心思,还有后宫的那么多佳丽,都娶进宫了,却那么的对待他们,是女人都会痛苦的,当初如果他把所有的女人遣出宫去,也许叶襄情不会死,那些女人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所以说一切还是那个昊云帝的错,只是他们该查一下,究竟是昊云帝忘了那晚上的事,还是有人冒充了他的母妃。
“即便恨他,也要让他知道,你是他的孩子,我想这打击比任何事都打。”
可惜林常死了,要不然把他带到皇上的面前,一切便会真相大白了,不过林常恐怕不愿意见皇上,因为皇上坦然的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这不是一般的帝皇能够做到的。
凤阑夜说道最后,南宫烨总算听进去了,陡的抬首,五官邪魅,阴气逼人,周身源源不断的冷寒之气,笼罩在书房内:“是,我会让他知道,他错得多么离谱,他会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的。”
南宫烨一字一顿的开口,嗜血阴骜。
凤阑夜不忘叮咛一句:“如果那晚有人冒充了你娘,也饶不过她。”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就是她毁掉了玉妃,还有南宫烨。
凤阑夜想着,见南宫烨已能冷静了,她才放下心来:“夜深了,我累了,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好,阑儿去睡吧。”
南宫烨望着她,幸好有她,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想想便打颤,凤阑夜点首,走了出去,屋外青黛和蓝黛的声音响起来:“主子,夜色不早了,休息吧。”
“嗯。”三个人的脚步声走远,书房内,南宫烨大手一握,陡的捶向身侧的案几,四分五裂,脸孔阴寒得可怕,嗜血狰狞的望着窗外的夜空……
南宫烨一夜没睡,第二日眼瞳隐有红丝,一大早前往宫中上早朝去了,他一般不参与早朝,只偶尔皇上点名了,他才会前往金銮殿。
今日他现身,很多朝臣暗下里议论,皇上的军机大营是不是要交到齐王的手上,因为齐王的出现,都代表着有什么事了,而眼下这种状况只有军机营的位置还没有着落。
对于齐王掌管军机营,除了中立派的人无所谓,其他派别的人根本不赞同,还有晋王一党的人,虽然晋王南宫卓被贬,但短时间内,他们还没有什么动向,皇上前两天已经开始在朝廷换血,晋王党的人已被动了好几个,现在是人心惶惶。
早朝,昊云帝果然当着朝臣的面,意指军机大营归南宫烨掌管,南宫烨直接拒了,朝堂上的人倒是很满意,最后皇上问南宫烨认为何人可为。
南宫烨不动声色的推了大将军西门云上位,一时间满殿哗然,昊云帝的脸色更是难看异常,没想到前一晚说好的事,竟然变卦了,一张刚毅的五官更是阴骜难看,就差发作了。
大将军西门云手中已有一部分兵力,哪里还能把军机营交到他手上,很多人立刻站出来反对,好在最后西门云推拒了,认为安王可以把两部交给各部的尚书打理,安王执掌军机营,保护京城的安全。
昊云帝脸色总算好看多了,安王执掌军机大营,先是中立派的人没说话,然后安王党的人更是全力支持,那晋王党的人自然不敢发言,最后楚王党的人眼看着大势已定,也不敢说什么。
最后一致通过,昊云帝下旨,安王手中的两部交给各部打理,全心执掌军机营。
此事终于定局,那昊云帝阴沉着脸瞪了一眼南宫烨,拂袖离去。
倒是朝中的大臣们对于眼前的局面见怪不怪,齐王一向如此,总是气皇上,这已不足为奇了。
退朝后,南宫烨正准备离宫回齐王府,不想皇上的大太监元梵走过来,恭敬的施礼:
“皇上要见齐王。”
“有劳元公公了。”南宫烨唇角勾出冷笑,他倒要看看他对自己这个心中早认定不是儿子的儿子是如何的忍耐,南宫烨随着元梵的前往上书房。
上书房内,皇帝阴沉着脸望着走进来的南宫烨,一只手有节奏的敲着龙案。
“烨儿,你竟然推西门云,也不推自己的皇兄?”
南宫烨不燥不急,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生气,他倒是心情好了很多,沉着的回禀:“儿臣认为西门云有将才,所以才会推他上位。”
莲院满庭香第088章定州之行
上书房内,昊云帝和南宫烨父子二人互相僵视着,一时谁也没有妥协的意思,须臾,昊云帝敛去厚重的锋芒,他又不是不知道南宫烨的个性,一向如此孤僻怪异,所以何必纠结于此。
“好了,你出去吧。”
“是,儿臣告退。”
南宫烨应声而出,眼瞳中寒气四溢,想到母妃的无辜妄死,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怀疑,恨不得杀了他泄恨,可是理智上却知道,他要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是他的儿子,到时候他就会清楚对他单纯,冰清玉洁的母妃做了什么,对自己又做了什么?
可是那一晚究竟是他忘了,还是有人故意冒充了母妃。
上书房门外,南宫烨俊美的五官上布着若有所思,元梵恭敬的送他出去,南宫烨领着月瑾-路回齐王府去了。
夏天天气炎热,隽院却比别处凉爽得多,四面有碧湖围绕,那沁凉的湖水,在早晨缭绕着腾腾的雾气,分外的凉薄,凤阑夜喜欢在早上的时候起来修练心法,然后散步。
玄天心法的第二重一时间突破不了,就是在现代她也找不出窍门,为何突破不了第二重呢,只要晋升到中级心法,她的武功便会有一个大的修为。
楚王押送粮草前往江淮,顺利抵达,所有的灾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三十万两的银子也送到了地方官员手中,楚王南宫烈一再的强调,如若此次的银两未用到筑堤之上,他们这江淮一带的官员,一个都别想好过。
分布了所有的事情,楚王和护国将军赵尧领兵回京。
这些消息很快便有人送到了齐王府,南宫烨和凤阑夜第一时间便知道了,他们在外面有—个情报网,有什么事立刻便会有人传送过来。
这一次除了江淮一带的消息,还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绿莽山的土匪其实在灾粮被盗当日,尽数被人杀了,而劫灾粮的是一批训练有素的人,不像是土匪和地方恶徒所为。
南宫烨和凤阑夜一合计,大约猜出是何人所为。
“楚王南宫烈,只有他手里有私养的兵马,人数很广,而且他的谋略一向周详,别人不能轻易的动了那灾粮和银两。”
凤阑夜分析着,立刻对于南宫烈所做的事不屑,为了皇位竟然置江淮数十万人如草芥,这样的人如何当皇帝,让他当皇帝,只怕也是一个暴君。
“那么灾粮和银两呢,那么-大笔,根本没法动啊。”
南宫烨开口,凤阑夜想了-会儿,立刻兴奋的站起来,在室内来回的踱步。
“如果我估得不错,那灾粮和三十万的银两现在还藏在绿莽山的某一个地方,这真是太好了,你手中有多少人,立到尽数调进绿莽山搜索,如果真的找到了,立刻连夜把这些银两转移出去,只要留下灾粮就行。”
“好,我这就吩咐人去办。”
南宫烨沉稳的点首,正准备出去,凤阑夜没忘了叮咛他。
“皇上一定派了人在绿莽山一带查,我们得到的消息,也许他们也得到了,所以你一定要快,只要那三十万的银两,不要灾粮了,那个留给他们吧。”
“嗯。”
南宫烨眼神深幽,回首瞄了凤阑夜一眼,柔软遍布在其中,这丫头的脑子是什么做的,一直以来他自认为自己是聪明的,可现在和她比,旗鼓相当,有时候她还略胜他一筹。
南宫烨走了出去,立刻布署-切行动。
凤阑夜待在隽院中,心情极好,吩咐了青黛出府去打探,楚王南宫烈他们何时抵达京城。
“是,主子。”
青黛领命而去,直奔安绛城,去打探消息了。
楚王南宫烈十日后进京,而南宫烨把所有的人派了出去,三天后果然得到消息,绿莽山地下有一个石洞,藏有大批的灾粮和银两,南宫烨命人乘夜把银两挪出来。
南宫烨和凤阑夜两个人想到平白无故得了三十万两的银子,不由得笑起来。
南宫烨的心中更是有一丝的快感,这些人是借刀杀人,引风点火,无所不用其极,他们倒好,坐山观虎斗,还得了—大批的银两,尤其是这银两是从那个男人手中得来的,越想越让人开心。
“对了,我们不是欠月妃一次情吗?我知道如何还她了。”
凤阑夜慢腾腾的开口,南宫烨心下了然,现在他们两个人心灵相通,只要一个人说了,另一个人便会明白意思,两个人赞同的点首,第二日便进宫拜见了月妃娘娘,这一次是白日,并不似以往的半夜时分。
月妃召见他们,看着两个人神彩飞扬,不由得恼恨不已。
“你们要见本宫做什么?”
太监也被他们得了去,现在他们还有必要过来找她吗?她已经派人送信给烈儿,他就快要赶回来了,这齐王和齐王妃都不是好招惹的人物,所以她还是小心些的好。
凤阑夜望了一眼大殿内的人,月妃立刻明白她有话要说,虽然恼倒还头脑清醒,挥手让殿内的人退下去。
“现在没人了,说吧。”
凤阑夜站起身走前两步,直视着大殿内的月妃,-字一顿的开口。
“我们说了会还你一个人情的,这次就是还你人情来了。”
月妃一听,脸色阴骜,难道又发生什么事了,越想越害怕,身子急急的站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凤阑夜知道这女人相当的聪明,一听便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头脑比起梅妃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得了消息,上一次从晋王手中的失去的灾粮和银两,其实是楚王动了手脚。”
月妃脸色陡白,一ρi股跌坐在身后的软榻上,周身冒冷汗,手指颤抖的指着凤阑夜:“你别诬蔑楚王殿下。”
凤阑夜-声冷笑,讥讽的望着月妃。
“你认为我会拿莫须有的事来诬蔑楚王,若不是为了还你一个人情,你以为我们没事找事做了,来告诉你吗?”
很显然楚王做这件事,月妃是不知情的,所以此刻才会乱了方寸,不过也不能怪她乱了方寸,因为这种事若是落到皇上手里,可就是杀头的罪啊,别的还好办,皇上最容不得的就是不爱民的人,不想楚王竟然拿江淮的数万人动这心计,皇上怎么会容忍他呢,他这样的状况和晋王是不一样的。
月妃哭了起来,乱了方寸,南宫烨和凤阑夜看了一眼,他们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可就是他们的事了,两个人转身准备离去,谁知道一直坐着的月妃,陡的起身,从高座上冲了下来,扑通一声跪下来。
“齐王殿下,你们帮帮烈儿吧,他是你四皇兄啊,你不能眼看着他死啊。”
南宫烨和凤阑夜诧异的挑眉,相视了—眼,这时候她倒记起南宫烈是他的四皇兄了,以往派手下暗害谋杀他怎么不想想他是他们的七皇弟啊。
不过这种时候,南宫烨没有落井下石,而且他说过还他们一份人情的,就好事做到底吧,但是以后可就没有丝毫的恩情了。
南宫烨想着便低首望着跪在地上的月妃。
“其实只要四皇兄避出去,相信此灾可躲过去。”
说完他便不再停留,月妃呆愣着,最后总算醒过神来了,飞快的起身,抹干了眼泪,立刻开始制定方案。
安绛城内,空前的宁静,朝廷更是一派风平浪静,可是隐藏着的波光诡谲,令各个朝臣小心翼翼的行事,皇上开始换血,已经动了好几个人,大家都害怕下一个到的是自己,所以谁敢大意。
这一日,宫中接到北境传来的消息,天运皇朝的边关连番的遭人打掳劫杀,镇守在北境定州的是瑞王,因北境乃苦寒之地,百姓勉强度过温饱之餐,朝廷每年拨放的粮饷等物,都被瑞王拿来贴补百姓了,致使将士饥一顿饱一顿的,不过全军上下都很爱戴这位瑞王爷,只是眼下—些匪帮横行,那些被薷烟岛网罗的重刑犯,死刑犯一起活动了,使得定州人苦不堪言。
这密信还是瑞王手下一个副将发出来的,瑞王并不知道此事,那副将看着瑞王誓要和定州共存亡,心下不安,所以立刻发了密信进京。
昊云帝接了密信,脸色大变,第二天早朝的时候,立刻提出来议案。
宰相和太尉大人一致认为立刻兵发定州,务必把这些可恶的匪徒一网打尽,另外何不趁此机会灭了薷烟岛,天运皇朝的威名,誓必在天下人的眼中,又升威名,谁敢小瞧了天运朝。
薷烟岛一直是各个大国君王心中的-根刺,因为这个岛堪比一个国家,却比一个国家还要狂妄,北境周边的小国,都仗着岛内人布防的机关,而拒绝和各个大国交好,既不纳粮,也不上贡,现在是越来越变本加厉了,竟然直接骚扰起定州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初天下人眼中难以攻打的云凤也被他们天运皇朝拿下了,何况一个小小的岛国。
昊云帝眯起眼睛,望着大殿下首的众臣子,点头:“那么现在让谁带兵前往?”
眼下兵部调不出大批的人手,朝中也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才,大将军西门云要保护安绛城的安危,赵尧还没回京,其余的将军年老的年老,有的分布在各个边防,一时调不出可用的人来,最后安王南宫昀出列。
“父皇,让儿臣带兵前往定州吧。”
昊云帝一看,剑眉紧蹙,这安王乃是军机大营的人,刚执掌军机大营,此刻离京,于他是不利的,目此并不同意,大臣们也不同意。
安王一党的人直接站出来反对:“臣认为安王不可往。”
下面一片附和之声,安王乃是天之骄子,眼下最有可能成为太子之位的人,如若遇到什么凶险可怎么办?即不让人伤心,因此大臣们全都不支持,昊云帝也不想让南宫昀前往,因此拒绝了,最后大将军西门云站了出来,沉着的开口。
“臣愿带兵前往,安王留京驻守。”
大将军西门云文武双全,前往定州倒是眼前最合适的人选之一,朝堂之上一致同意让西门云带兵,昊云帝下了旨,吩咐兵部立刻调集五万人马,让西门云带着前往定州。
这消息很快传进了齐王府。
书房内,南宫烨听着月縠的禀报,脸色阴骜难看,没想到定州出事,竟然牵扯上了薷烟岛,其实他心知肚明,薷烟岛内的人是不可能出岛来的,因为他们有一条岛规,不准随意扰民。
没想到皇上竟把那些匪徒当成了薷烟岛的人,并乘机想攻破薷烟岛的人,虽然薷烟岛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是瑞王这么多年留在定州,对于烟海的情况,一定有所了解,再加上皇上手中有-门红衣火炮,若非这火炮,就是当日的云凤国,只怕也攻破不了,但这火炮的威力极大,所以拿下薷烟岛也不是没有可能,一想到这个,南宫烨便坐不往了。
“去把小王妃请过来。”
“是,”月瑾领命,很快请了凤阑夜过来。
凤阑夜一走进书房,便看到南宫烨的脸色很难看,奇怪的挑眉:“发生什么事了?”
“北境定州被蛮匪骚扰,父皇让西门云带兵五万前往定州剿匪。”
凤阑夜听了点首,这也没什么错,他脸那么黑干什么?抬眸望着南宫烨,须臾,想出些头目:“不会是薷烟岛就在定州那边吧,而此次的事件牵扯到了薷烟岛。”
她知道南宫烨有一次说过,薷烟岛在北方,那么就是北境之内了。
南宫烨点首,俊美的五官,冰冷的眼神,紧握着双手,似乎很着急,看着这样子的他,凤阑夜知道这班人很在乎他的爷爷夔机老人,虽然抗拒,可是心底深处早就接受了那老人,所以此次才会如此焦急。
“那你准备怎么做?”
凤阑夜淡定的问,既然他叫了她过来,定然是有所准备的。
“我准备随了西门云-起前往北境,阑儿愿意随我一起去北境吗?”
南宫烨深邃神秘的眼瞳中浮起点点火花,期待的望着凤阑夜,似乎很害怕凤阑夜不愿意陪他一起去北境一般。
却不知道,凤阑夜既然认准了他,便会跟着他的,那张慧黠娇丽的面容上透出飘逸,眸光中掠过幽光,轻淡淡的说:“你要跟爷爷多要些宝贝给我。”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喜欢的都让他送给你。”
南宫烨心口一松,满心满意的高兴,点首。
凤阑夜虽然愿意跟他前往比境,不过如何和昊云帝说呢,眼下是去打仗,他如何说才可以让昊云帝同意呢。
“皇上会同意吗?”
南宫烨站了起来,双眸耀起光芒,冷魅异常,幽暗,深不可测,唇角挂着邪魅的笑意,仿似暗夜的修罗。
“他会同意的,我立刻进宫。”
事不宜迟,因为兵部在安排人手,应该很快便会离京了,他们正好一起走,南宫烨站了起来,飞快的走了出去,凤阑夜抬眉望着他,紧随其后走了出去,青黛和蓝黛二人立在门前,抬首望着她。
“主子要前往北境。”
“嗯,你们也听到了,看来是要走一趟了。”
凤阑夜点首,慢腾腾的顺着长廊往另一侧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慢慢的思索,此番前往北境,看来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雾翦了,还真是想她啊,转首吩咐青黛:“让柳管家备车,我们去安王府走一趟。”
“是,主子。”
青黛转身走出去,蓝黛扶着她回了房间,收拾了一番方出府。
齐王府门前,早备好了马车,青黛立在马车外面,看到她们走过去,一掀墨漆竹帘,请了主子进去,她们二人随后才上马车。
马车一路直奔安王府而去。
没想到安王府竟然门庭若市,这倒大出凤阑夜的意外,想想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今日的安王和昨日不可同日而语,皇上把军机大营交到他的手上,说明眼下他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那些朝中大臣和门下娇客还不济济一堂的来拜访。
青黛瞄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安王府,心知主子素来喜欢清静,不由得询问:“主子,你看要下去吗?”
凤阑夜本想作罢,可想想要有好一阵子不在京城,最后总算点了头,青黛和蓝黛二人扶她下马车,安王府门前的林管家,一看到凤阑夜的身影,不由得想起上一次的事,便有些毛骨悚然,这齐王妃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不过现在王府内的安王妃和她交好,自然不会为难他们,所以恭敬的奔过来。
“见过齐王妃。”
“嗯,安王妃可在府上。”
“在,在,请齐王妃随小的进来。”
安王府的管家恭敬的请了凤阑夜进去,风阑夜瞄了他两眼,听说以前他是侍候皇上的人,不过此刻从他的身上倒看不出那份趾高气扬,很平和,雾翦说他是个忠心奴仆,凤阑夜的脸色好看得多。
“嗯,把我们带进安王妃居住的地方吧,稍后你去禀报她。”
“是,”林管家应声,在前面带路,一直把凤阑夜往安王妃司马雾翦居往的院子带,路上见到不少大臣的家眷,那些人看到风阑夜全都很小心的打招呼,-来这齐王妃个性狠辣,二来,她和安王妃情同姐妹,他日若是安王妃成了天运朝的皇后,她可也是金尊玉贵的人物。
凤阑夜却懒得理会这些女人,直接随着林管家的身后进了安王妃居住的院子。
司马雾翦居住的地方,比上一次漂亮得多,佳木茏郁,奇花闪烁,院子里一条清流不知道从哪里引度过来,盘旋在花木深处,竟有那花瓣飘落下来,漂浮着一路顺流而下,真是说不出的意境,雅致美丽。
林管家告了安,领着两个下人,出了王府,很快便禀了王妃。
司马雾翦一听阑夜过来,早扔下满堂的内眷,示意别人招呼着,自己领着两个小丫头直奔居住的院子而来。
穿花度柳的清流边,凤阑夜正静立着打量着院子里的景致,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回首望过来,看到雾翦一脸笑的奔了进来,笑着开口。
“雾翦,今日安王府可真是热闹啊,你们可成了大家眼中的香馍馍了。”
司马雾翦一听凤阑夜的打趣,满脸的郁结,走前几步拉着她的手敲打了一下。
“快别提了,烦都烦死了,那些人全都不过做表面功夫,吹捧溜须的比比皆是,若是一般的女子,想必会高兴,你不知道对我来言却是苦不堪言,但凡有人来了,我也只不过象征性的说了两句客套话,然后便回来了,哪里真陪了她们没完没了的聒噪,今儿个你来倒是省了我的事了。”
风阑夜抿唇轻笑,瞄了一眼身侧的美景,轻盈的开口。
“这里倒不错。”
“嗯,是我挑的,别人看了觉得不够豪华,我却觉得别致,所以便搬到这里住了,”司马雾翦说着拉着风阑夜一路往里走去,想起什么似的问:“阑夜,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难不成我就不能来看你了,想你了。”
她说的倒也是真话,这一次离京只怕有些日子不见了,所以便想着来看看她。
虽然她们两个人不是亲姐妹,但感情却比亲姐妹还好,雾翦是处处为她着想的,她也希望她快乐开心,所以是不是亲姐妹不重要,只要相处得好就行。
“呃?”
司马雾翦倒有一些意外,因为阑夜不是真情流露的人,看来齐王把她调教得极好,她是彻彻底底的放心了:“小嘴真甜,让我瞧瞧是不是抹了蜜的。”
雾翦逗她,凤阑夜忍不住再笑,身后跟着的小瞳和小圭亦一脸的笑。
青黛和蓝黛却很意外,因为在她们的认知里,小王妃不是个喜欢笑的人,除了王爷,她一般很少对别人友善,而现在在这位安王妃的眼前,她就像一个邻家的小妹妹的可爱,喜欢撒娇,自然的说话,她们果然如传言的一般,情同姐妹。
两个人一路拉着走进了花厅,也不分主次,紧挨在一起坐下,小瞳上了茶水,便拉着小圭出去了,青黛和蓝黛自然是极有脸色的,也悄然退出去。
花厅里,雾翦盯着凤阑夜:“小丫头越来越水灵了,齐王还真会养女人啊。”
凤阑夜也瞄着她:“安王也不差,现在又掌管了军机营,我们家雾翦成了人上人了,有什么不知足的。”
司马雾翦睁大眼睛盯着凤阑夜,似乎受到了惊吓,还用手拍着胸口:“阑夜,你真是不一样了,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可不太说这种话。”
凤阑夜见她似乎真的被吓到了,抿唇笑着:“因为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怕你想我,所以说些好听的。”
“离开?去哪啊?”
司马雾翦一愣,反应过来后拉着凤阑夜的手,紧张的追问,她以为凤阑夜发生了什么事,所以-颗心吊在嗓眼子上。
“我和南宫烨要前往定州。”
“去定州干什么?”
司马雾翦-听,可就诧异了,她不明白阑夜去定州做什么,那里可是苦寒之地,听说紧挨着雪山,终年冰冷,粮食什么的生长不起来,只吃一些牛肉和羊肉,喝羊奶什么的,很是清苦的,阑夜好好的和齐王去那里干什么?
风阑夜本想告诉她关于夔机老人的事,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一时半会的说不清,等到从定州回来再告诉她吧,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是我央了南宫烨出去玩一趟,待在京里实在太无聊了。”
“那你可以去南边玩,没事去什么定州,听说最近定州有匪帮惹事,那薷烟岛上的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你们去那里,让人怎么放心。”
司马雾翦是真的很担心,她才刚听南宫昀说了定州的事,这阑夜便要去定州了,南宫烨也是的,怎能由着她性子来呢,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没事,我不会有事的,南宫烨会保护我的,何况还有西门云呢,我们只是随军而去罢了,并不参战的,对了,你在京里若有什么情况别忘了送信给我。”
“好。”
司马雾翦点首,不过对于凤阑夜出京,还真是不赞成,可是她要出去玩,她又不能阻止她,最后只得叮咛她:“在外面一定要给我来封信,有什么情况我好了解一点,要不然我会担心你的。”
“嗯,我会的,你放心吧。”
凤阑夜点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两个人坐在花厅内亲热的说着别的话题,直到天近黄昏的时候,凤阑夜才起身告辞回去,司马雾翦把她一直送到门前,拉着她的手不放心的一遍遍叮咛:“你别忘了给我来信,要不我会担心的。”
“我知道,你放心吧。”
凤阑夜放开她的手,青黛和蓝黛放下墨竹帘子,朝外面吩咐-声:“回府。”
马车夫应了一声,驾马离开安王府,昏黄的光芒里,司马雾翦的眸光-直追随着那辆马车,直到马车走远了,才回身往里走,小瞳和小圭见主子黯然神伤,不由关心的问:“王妃,怎么了?”
“没事,我们进去吧。”
她一定会天天祷告的,希望她平安无事,早点归来。
南宫烨进了皇宫,见了昊云帝,禀明自己要前往定州的事,昊云帝惊讶不已,眯眼打量着南宫烨,确定他是真的想前往定州,并没有细问什么原因,便点头允了,只不过叮咛南宫烨。
“烨儿和西门将军一起前往定州,记着两个人别生缝隙,务必要攻破薷烟岛。”
南宫烨内敛的应声:“儿臣遵旨。”
说完准备退出上书房,昊云帝想起什么似的望向南宫烨的背影,唤了一声:“烨儿?”
南宫烨停住脚步望过去,只见昊云帝威仪的五官上难得的融和了一些光芒,慢慢的开口:“你母妃就是定州人,你到那里说不定会遇到她的亲人,替联好好慰问她们。”
南宫烨不动声色的望着昊云帝:“父皇不知道母妃家是何处的吗?”
昊云帝却不再说话,一挥手示意他退出去,眯起了眼睛靠在龙椅上,脑海中映起一张清艳如莲花的脸,心头说不出是沉重还是伤痛,似乎睡着了一般。
玉莲从来不说她家的事,只说是定州的人,一直以来他都知道有人保护南宫烨,可惜他却查不到,那些人隐藏得极暗,也许他们是定州很厉害的人,所以此次他才不问缘由,同意南宫烨前往,就是想用他吊出背后的那些人,究竟是何人,有什么目的,若是?
南宫烨从皇宫出来,直接回王府,凤阑夜正等着他,见他脸上神色虽然冷冽,不过却气定神闲,看来皇上答应他的事了,心里放松了下来,说实在的,她真的想出去游玩游玩,因为自从来到古代,好像就待在安绛城内,再没有出去过。
“皇上答应了。”
南宫烨点首,转身往书房走去,凤阑夜跟着他,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要等兵部把人员调出来,这两三日你把该准备的东西收拾一下,别有什么遗漏的。”
没想到南宫烨的心也挺细的,凤阑夜不由得笑了起来,点首算是应了,不过皇上这次是不是太爽快了,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皇上答应得是不是太爽快了?”
风阑夜提起自己心中的疑云,南宫烨唇角勾出一抹邪冷的笑:“也许他一直在想,这些年找怎么就次次逃了过去呢,一定是有人在暗处帮我,所以他让我前往定州,说不定是想借机打探我背后是否隐着什么人?”
听了南宫烨的话,凤阑夜也赞同,虽然她和昊云帝,没有几次正面接触,但却有些了解这个人,他的心计无人可比,高深莫测。
“算了,不去想他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三日后出发吧。”
“嗯。”
南宫烨点首,凤阑夜和他道了安便退了出去,转回寝室去休息。
齐王和齐王妃随同兵将前往定州,这消息在安绛城传开来,很多人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两人随军前往定州做什么,五花八门的说法弥漫在城内,风阑夜听了青黛的禀报,面无表情,根本不感兴趣,挥手让青黛下去,自己在寝室内看书,叶伶和叶卿两个小丫头走进来。
“小王妃,你带我们一起去吧,我们好侍侯你。”
凤阑夜抬眸望了望这两个丫头,摇了摇头,定州可不是寻常之地,那里不但贫穷而且匪寇流连,听说从前就是-毛不拔之地,因为瑞王的整顿,这些年好了很多,不过与一般富庶的地方相比,还是很落后贫穷,那里的人有温饱便知足了,哪里还有别的需求。
那种地方,这些小丫头哪里适应,她只准备带青黛和蓝黛前往,一来她们二人会武功,二来她们本就是那里的人,各种风土民情自然是知道的。
“起来吧,你们两个留在王府内等我回来,另外派人照顾好花萼,还有银哥儿,我回来会检查的。”
“是,王妃。”
叶伶领命不再坚持,王妃做事自然有她的原因,她们何必坚持,两个人起身侍立在一边。
蓝黛从外面走了进来,颀长的身子半弯,恭敬的开口:“主子,管家过来,说宫里有人请主子进宫。”
“谁?”
凤阑夜蹙起了眉,宫中谁能请她进去,自然是木棉了,不知道离京前,她要见自己做什么?恐怕没什么好事吧,不过既然她要见,自是该见见的。
“是木棉娘娘。”
蓝黛恭身禀报,凤阑夜起身:“好,那我们进宫去吧。”
凤阑夜领着青黛和蓝黛二人,乘了宫里的马车-路进宫去了,太监仍是思襄殿的太监,自然直接把她接进思襄殿去,木棉果然在宫中候着她,一看到她出现,便挥手让所有人退了下去,大殿安静下来,只有她们两个人,木棉招手让她过去,示意她身边坐了,柔声细语的开口。
“九儿,姐姐听说你要离京前往定州去。”
凤阑夜点首,打量木棉,实在看不出她像是那种流产差点致命的人,脸色十分的红润有光泽,妩媚娇丽,柔媚动人,伸出白晳的手握着凤阑夜,如水般的温柔。
风阑夜眼瞳中-闪而过的犀利,淡淡的点首:“嗯,南宫烨要去定州,我便随他前往定州。”
“他去便去吧,你何必跟去,听说那个地方很苦,九儿何必去那里受罪,齐王去你可以进宫来陪姐姐啊。”
凤阑夜不动声色的望着木棉,猜测着她说这句话的意思,不卑不亢的接她的话:“他一向很疼我,自是要带着我的,我怎好违抗他的意思。”
“你啊?”木棉叹息,陡的话锋一转,轻盈的问:“齐王前去定州干什么?为何执意要去定州呢?”
风阑夜眼瞳一暗,了然于胸,难道这女人是打的这个主意,想从她嘴里打听南宫烨为何坚持去定州,这是她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不过不管是谁的意思,她们都把她想得大简单了,凤阑夜清浅的笑着开口。
“你不是不知道齐王一向孤僻,他的个性就是如此,阴骜又难懂,而且容易心血来潮,这次莫名其妙的说要去定州游玩,你说我想去江南,他偏说去定州,那里有什么好玩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听说那里的人连饭都吃不饱。”
凤阑夜说到最后,似乎有些气恨恨的,一侧的木棉呆愣住了,听着她发牢骚,眼里一丝不耐,本想从她的嘴里套出点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看来齐王也没有多宠她,她想去江南,齐王不是没理她吗?
想到这木棉心里竟舒服了,笑着打断凤阑夜的话:“九儿别想那么多了,既然这是齐王爷的意思,你就去玩玩吧。”
“可是那里?”
凤阑夜似乎还想说,不过木棉阻止她接下来的长篇大论,转换话题:“刚才见两个小丫鬟侍候你,花萼呢7”
风阑夜因为她的话,脸一下子沉下来,很难看,木棉不由得关心的盯着她:“怎么了?怎么了?”
“花萼疯了,你知道吗?她亲眼目睹了云凤被灭国的画面,再加上曾被人弓虽暴过,所以她的心里一直有阴影,前一阵子王府里有一个丫头和下人私通,被她撞见了,谁知道她竟然被刺激得神智不清了。”
“神智不清?”
木棉有些反应不过来,须臾才清醒几分:“她疯了。”
凤阑夜点头,木棉立刻叹息,脸色阴暗,似乎很难过,惋惜不己:“她是个忠心的丫头,没想到竟落到这种境况,真是孽运啊。”
两个人又说了会子话,木棉说有有些累了,凤阑夜便告辞回府了。
依旧是宫中的马车,送了她出宫,木棉等到她走了,不由得又恼又恨,本想从她的嘴里得到点什么,没想到什么都没掏出来,这丫头真是太精明了,想利用她是不可能的了,木棉闭上眼睛,靠在软榻上,不去想那些事了。
三日后。
齐王南宫烨和齐王妃凤阑夜分别带了各自的手下,共三名侍卫,两名婢女,还有暗处隐藏着的二人,数人一起前往城门口。
西门云正在城门口点兵排将,五万人马,分成几批,按先后的顺序前往定州。
一拨-拨的人都分布了出去,最后城门前只剩下-万兵马等候着,方看到齐王府的马车行驶了过来,一辆马车,后面是五匹骏马,马上高坐着五人,三男两女,男的俊朗,女的清秀,倒是鲜艳夺目,眨眼便到了西门云面前。
西门云高倨马上,如云端的云彩-般飘逸,抱拳客气的开口。
“见过齐王。”
南宫烨修长如玉竹似的大手轻掀车帘,露出一张清风晚月般精致的面容,内敛的开口:“西门将军客气了,我们走吧。”
“是。”
西门云一收手,转身策马朝身后的兵将一挥手,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安绛城,前往定州。
风阑夜端坐在马车内,如猫般的蜷缩着,从头到尾也没露一下面,直到大军开道,才懒懒的开口:“和这么多人-起走,真是无趣儿。”
南宫烨赞同的点头:“确实如此。”
看来他们要找个时间避开这些人,先北上而去,抢先一步到达定州,了解那里的情况也好,省得和他们这一路的耽搁时间。
“我们逮到空档,和他们错开吧。”
“好,”凤阑夜满意的笑了起来,安稳的闭上眼睛睡觉。
马车一路往北行驶,因为跟着大军,所以行军速度极其的缓慢,路上还只能吃行军粮,晚上睡在野外,两天下来他们这-行人是闻见啥啥香,比不得那些行军的兵将,他们是过惯了这样的日子,可是他们却是不行的。
这一日兵将再次露宿在野外,南宫烨拉着凤阑夜,避开西门云等人,前往山林中去捉野鸡野兔的,轻易便捉了两只,凤阑夜坐在岸边的草地上,看着远处的碧水连天,远远近近的湖泊,芦苇轻荡,有野鸟飞出来,天边最后一丝红晕沉下去,弥漫上来的是青黑的暮色,南宫烨在河边动作俐索的收拾捉到的两只野鸡,一旁的月瑾和另外两名侍卫要动手,可惜被阻止了,他们只能站在一边看着。
风阑夜瞄了-会儿,躺到身后的草地上,眯上眼睛,心里不免感叹,如果他们不是生在皇宫里,而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该多好啊,也不枉为一对神仙眷侣。
她身后不远处坐着青黛和蓝黛两名碑子,她们这一路是寸步不离的保护着她呢,而且这-次出来,还带了琴,夔机老人送给她的两样暗器,总之有备无患。
“青黛,你说这里漂亮吗?”
青黛打量了一眼,恭敬的回话:“没有薷烟岛漂亮。”
一听她的话,凤阑夜便来了兴趣,翻了一个身趴在地上,反翘起两条腿晃动着,嘴里咬着一根青草尖儿,认真的询问:“难道说薷烟岛很漂亮,和我说说那里的景色?”
“嗯。”
青黛点头,想了一下,然后开口。
“那里就像世外仙境,四面环海,那海便是烟海,水流湍急,旋涡遍布,所以一般人不得进去,岛上的人自力更生,种高粱和水稻,每家每户都有-座篱笆小院,院子四周有用桑,榆,槿,柘等各色树枝缠在篱笆之上,夏天的时候会开紫色或者白色的小花,还带着淡淡的清香,远远望去,就像给小屋戴了一座花环,半山腰有一处土井,旁有桔槔棒辘轳,夕阳中有女人和小孩在井边打水,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温暖的笑,整个岛上随便可见的花草,花瓣飘落在海水中,飘飘悠悠,空气中满是香味儿。”
随着青黛的述说,凤阑夜的眼前似乎真的浮现出一个世外仙境来,没想到薷烟岛这么美,看来她有必要进去看看,正眯眼想着,空气中飘来香味儿,不由得感叹:“这味儿真香啊,没想到那花草的香味儿飘到这里来了。”
她话音一落,青黛和蓝黛便笑了起来,嗔了一口。
“主子,这是野鸡的香味儿,你是饿了。”
“啊?”风阑夜一声叫,怎么不是呢,这是野鸡的香味儿,看来南宫烨把野鸡烤好了,一转身翻坐起来,动作俐落的奔过去,只见不远处,架起了一处火堆,搭起了一个架子,南宫烨正仔细认真的烤野鸡,嘶嘶的声音响起,肉香味儿便出来了,凤阑夜眼里立刻冒出星火点点,奔了过去。
“好香啊。”
“你个小馋猫,马上就好了。”
南宫烨说话间便动手挑了一只下来,换另一只上去烤,示意月瑾动手转动,不能只烤一边,烤糊了可就不好吃了。
他拿着那烤熟的野鸡走了过来,坐在凤阑夜的身边,撕了一块鸡腿给她,又分了一半递给青黛和蓝黛,两个小丫头先是不敢接,迫于风阑夜眼神的淫威,最后接了过去,坐到另一边去吃了。
南宫烨陪着风阑夜吃了起来,一边不忘叮咛她:“你慢点儿,别烫着了。”
身后,月瑾他们的一只也熟了,挑了下来问这边:“你们要不要了?”
南宫烨望了手里一眼,这边差不多够了,便吩咐了他们:“这边够了,你们自己吃吧。”
一时间,几个人躲在野外吃起了又香又脆的野鸡,让那些准备行军打仗的人去啃干粮,不过天不从人愿,几人吃得正香的时候,却听到不远处噗哧一声笑,有爽朗的声音响起:“原来齐王和齐王妃躲在这里吃独食,见者有份,也该分我-份儿。”
这来的人竟是大将军西门云,西门云安顿好兵将,前去见齐王,没想到却不见人影,而且马车还好好的俱在,想必离此不远,便找了过来,离老远便闻到香味儿,知道他们躲在这里打牙祭,所以走了过来,果不其然让他逮个正着。
南宫烨一看来人是西门云,脸色一暗,没好气的开口:“你要吃自己不会去捉啊。”
不远处的月瑾知道主子和西门云将军说气话,赶紧撕了一块给他,西门云也不客气,接了过去吃了起来。
“真香啊,这是齐王烤的吗?没想到齐王还会这种烤东西。”
南宫烨狭长的眉峰蹙了起来,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怎么叫他也会烤这种东西,难不成他就该什么都不会吗?眯眼冷光射向西门云:“不吃扔下,别废话。”
“这么香,怎么不吃。”
西门云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这时候凤阑夜已吃饱了,扔掉手里的骨头,笑嘻嘻的催促南宫烨:“快吃,别耍嘴皮子了,这种东西冷掉就不好吃了。”
南宫烨不再说什么,低头吃手里的东西,抬首见凤阑夜唇角有—点油沫,也不嫌脏,伸出锦锻衣袖帮她抹嘴,并一脸无奈的叹气:“看你,永远长不大。”
凤阑夜-动不动,任凭他摆布,离开了安绛城,她和南宫烨相处越来越亲密,不知道是因为感情太深厚了,还是因为心自由了,总之她整个人都不像从前那般的冷了。
这次换不远处的西门云吃不下去了,手里拿着一块肉,动也不动的望着眼前的一幕,男的俊美华贵,女的冷艳娇丽,即便处于荒山深林中,仍然掩不掉他们的绝色,最重要的是两个人眼神中对彼此的深情厚意,那般自然,那般的忘我,似乎世间再没有人能介入到他们的中间,想到这,西门云便有些烦躁,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便发作,只得低头吃手里的鸡肉,已感觉不到肉香味,味同嚼腊一般,虽然他想着祝福他们,可是眼看着这些画面,心还是会刺痛,他无法欺骗自己,他是被这小丫头吸引了的,一点一滴的吸引了,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极深了。
西门云把一块肉吃完,就差崩溃了,因为那两人依旧在一边很温情的说着话儿,他明明很难受,却要装着什么事都没有,直到吃完了手中的肉,才不卑不亢的站了起来。
“齐王,齐王妃,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早早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呢。”
“嗯。”
南宫烨唇角勾出一丝邪魅的笑,心里舒服极了,其实刚才西门云很难受的表情已落到他的眼里了,可是他却装着不知,只和阑儿温柔的说着话,就是要让这家伙死心,他和阑儿之间永远没有别人,只有他和她。
至于凤阑夜,她却是个迟钝的,南宫烨对于这一点心知肚明,就是自己先前也熬了很久,这丫头还没明白他的心意呢,何况是别人,起身拉了凤阑夜在前面往马车走去,身后,月瑾关心的问西门云。
“西门将军,你是吃不惯野鸡肉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好似中毒了一般。”
西门云真是有口难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偏偏那月瑾还不放过他。
“待会儿让军医检查一遍,别真是中毒了什么的,可能你吃什么别的东西了吧,我们只吃了野鸡肉,你看什么事都没有。”
前面的南宫烨唇角的弧度拉得越来越大,他怎么从来没觉得月瑾这么可爱呢,简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子。
最后,一行人总算走到安营扎寨的地方了,西门云只道了一声安,便落荒的走了,而跟着月瑾身后的两名侍卫还关心的询问:“西门将军,不会真是吃坏了肚子吧。”
月瑾忍不往哈哈大笑,引得几个人都望他,他笑够了,转身便走,经过南宫烨身边的时候,挤眉弄眼的小声喃咕:“爷,我没干蠢事吧。”
原来这家伙什么都知道,南宫烨望着他走过去的背影,一侧的凤阑夜探出半边身子,望着他们两个人。
“你们干什么呢?”
“没事,没事,我们休息吧。”
说完当着别人的面一伸手抱了她上马车,凤阑夜脸色一热,这一路他们两个人都是一起吃一起睡的,不过紧限于一起睡,可是各睡各的,但愿身后的几人要分清。
夜慢慢的沉浸下去,四周静悄悄的,满天繁星眨着眼睛,轻辉遍布在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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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院满庭香第089章七夕节.许愿灯.说情话
夏夜,芦苇中青蛙呱呱的鸣叫着,吵得人没办法休息,马车内,凤阑夜睁大一双眼睛,望着头顶上空,不时的翻身折腾着,就是睡不着,最后干脆坐了起来,一边的南宫烨随着她的动作,关心的询问。
“阑儿,怎么了?”
“外面好吵,睡不着。”
她无奈的吐槽,实话实说,眼睛一翻便有了主意,瞄向一侧的南宫晔:“不如我们说会儿话。”
“嗯,阑儿想说什么呢?我听着。”
南宫烨慵懒的歪过身子,单手支起脑袋望着凤阑夜,马车外面月光如水,透过墨竹帘子折射进来,朦胧间,看得见他唇角勾勒出的优美弧度,还可以想象得出那一副颠倒众生的邪魅,凤阑夜脸颊一热,不由得想起那些吻来,幸好是夜晚,看不见脸上的神容,否则他真是没脸了,可惜她忘了一件事,对于武功高深莫测的南宫烨来说,即便在黑夜中,也是如同白昼一般的,所以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忍不住喉头滚动了一番,现在的阑儿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让人移不开视线,不过他不想惊吓着她,只想慢慢的等她长大。
凤阑夜飞快的找到话题:“我们不是想证明母妃的清白吗?等到回京时,可以给昊云帝讲一个故事,一个父与子的故事,你可以把这所有的一切讲给他听,我想他会去求证的,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一听便会明白的。”
这一点凤阑夜很肯定,昊云帝如果真的被人骗了,他听了一定会去求证,那么就可以证明玉妃的清白了。
南宫烨眼神陡暗,幽深无比,好久没说一句话,他在思索阑儿的话,想想倒是很有道理。
他只要把这件事讲给父皇听,相信他会明白的。
接下来该做的事就是他的事了,不过即便他真的知道了,他也不会原谅他的。
因为他太残忍了,如果怀疑他不是他的孩子,为什么不向他的母妃去证实,而是一径的逼母妃自杀,还处处针对他。
马车内,一瞬间笼罩着寒气,明明是夏日,却冷得令人打颤,凤阑夜抖索了一下肩,看来她挑了一个不好的话题,赶紧伸出手握着南宫烨的手:“别想那么多了,眼下还是想想如何保住薷烟岛吧。”
南宫烨回过神来,大手反握过来,掌下一用力便提过凤阑夜的身子,拥在怀中。
他温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脸上,带着男性的体香,还有淡淡的幽香直往凤阑夜的鼻子里钻,使得她心跳加快,脸颊再次烧烫起来,这种陌生的感觉使得她不安,害怕,忍不住扭动身子,挣扎着命令。
“放开我。”
“别动,我想抱着你,抱着你我的心就安定了。”
他说着并没有更深一步的动静,只是单纯的抱着她,窝在自己的怀中,他的心一刹那真的安定了。
如果没有她的存在,他会像一个亡命之徒,和那个人斗得鱼死网破了,但现在他有她。
他要保护她,让她活得开心一点,所以每做一件事,他会慎重的考虑。
冥冥中的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就像他无意间救了她一命般,那时候已是宿命的轮回。
“阑儿,我们睡吧。”
“嗯,”凤阑夜点首,竟难得的安心,窝在他的怀里,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还有他对自己浓烈的疼宠,虽然两个人从来没说过爱字,但心却清晰的知道,他们两个人是相互爱着的,凤阑夜胡思乱想着,竟然慢慢的睡着了,很香甜。
南宫烨俯身在她的脑门上印下一个轻吻,阑儿,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那里的一切。
马车内安静下来,暗夜恢复了宁静。
正在这时,忽然有细碎的声音响起,在寒夜之中分外的清晰,南宫烨第一时间便醒了,然后是他的手下月瑾等人,千渤辰已隐在马车外面,沉声禀报:“少主,来的人还不少。”
“嗯。”
南宫烨身子未动,眼神间却是浮起阴骜的杀机,唇角是森冷的笑意,好似地狱的勾魂使者。
好,真是太好了,他正是有气没处出的时候,这些人竟然撞了上来,找死。
千渤辰的说话声已惊动了凤阑夜,她一向浅眠,听着外面的禀报,眼睛一睁便翻身坐起来了,望着南宫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一带有土匪不成。”
南宫烨点头,嗜血寒戾的声音响起。
“这往北越来越穷了,因为贫穷,所以土匪很多,打掳劫杀,无所不用其极,几乎每一处都有土匪的出没。”
“那么官府呢?为什么不剿灭这些土匪?”
凤阑夜沉声询问,南宫烨接口:“官府也有官府的难处,此地的官府和别处不一样,地广人稀,因为田地种不起来,所以都是百姓起草为寇,大部分都是为了混个温饱,怎么去围杀这些人,除非是太过分的才会出面打击,有时候还斗不过那些土匪呢,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亡命之徒,你要他的命,他就和你拼命,到时候只会两败俱伤,所以这种地方,连朝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生存之道。”
南宫烨说完,凤阑夜不再说话,这些事她还真不太懂。
这时候西门云那边的人也惊动了,西门云策马领了一队人过来,沉声禀报:“王爷,王妃小心一点,来的这些人只怕凶狠无比,千万要当心。”
说完他朝后面的一队人命令:“你们一定要保护好齐王和齐王妃。”
“是,将军。”
众人应声,这时候那些人已冲了过来,摇旗呐喊声一片。
马车内,南宫烨和凤阑夜一掀车帘跃了出去,两人齐齐的立在地上,暗夜之中,只见四周人影躁动,呐喊声一片,似乎有为数不少的人,分布在各处,人影躁动,却一时没有攻击过来,大将军西门云脸色一沉命令身后的人:“保护齐王爷,齐王妃。”
“是,将军。”
那一队人分布开来,西门云已催马往前,和后面的人会合,准备杀了那些土匪。
这边,南宫烨和凤阑夜领着手下数人,观察着这些人,却发现这些土匪根本不进攻,只在外面晃旗呐喊:“你们被包围了,一个别想逃走。”
可是光喊不动手,距离又远,似乎无意与他们交战,他们想出手,一时也没有办法。
凤阑夜打量着这些人,再加上先前听了南宫烨的话,心下立刻了然这些人想干什么。
这些人一定打探过,他们人数众多,要打是打不过他们的,但他们此番出现,定然是有目的的,那目的,便是他们手中的粮草,五万人马,有四万先行,后面的一万人,带着大批的粮草,这北境地方最缺的就是粮食,所以这些人想劫了粮草。
如此这番想着,这些人的主力定然在后面,准备抢粮草,这边只是吸引人的注意力,借着月色造出声势,只怕根本没有多少人。
凤阑夜一想清楚,立刻朝站在她身侧不远的人命令:“你们一部分人往后面去,马上通知西门将军,这些人的目的是劫粮草,你们剩下的人去剿灭围在这四周的人,根本没有多少人。”
“是,”那为首的人听了凤阑夜的话,倒没有抗拒,直接听令,然后朝左右一挥手,分布出来,自己一马当先领着一队人往后面奔去,剩余的人直闯那摇旗呐喊的地方,一时间便听到有人厮杀之声,月瑾立刻请示:“我们也过去帮忙吧。”
凤阑夜瞪了他一眼:“一万兵马难道还对付不了这些人吗?我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走吧。”
说完率先上了马车,南宫烨一看眼前的情况,确实是最佳的有利时机,虽然没杀到那些土匪,但能离开西门云倒是爽事一桩,何况他们也不能在西门云面前露出过大的动静来,这西门云可是皇上的人,别人不知,他岂会不知。
南宫烨闪身上了马车,一挥手,身后的数名手下翻身上马,一辆马车几匹骏马便往那摇旗呐喊的地方冲去,和土匪打成一团的那些将士,还当他们和敌人打起来呢,根本没注视,自然月瑾等人也是挑了几个做做样子,然后往外围跑,很快便冲了出去,身后依然是打斗一片,而他们已顺着小径快速的往北而去,一阵撕足了蹄的狂奔,休息了一会儿又跑,跑了半夜带一天,最后天黑时到了一个小镇子。
众人方减慢速度,西门云和那些手下只怕已发现他们不见了,不过想赶已是不可能的了,他们交战过后,还要清理现场,还要盘查兵将的伤亡程度,还有粮草是否丢失,总之他们有得事情做。
小镇虽然不大,可是客栈茶肆应有尽有,只是地方略显简陋,和安绛城,那是一个天差地别的待遇,可是这一路行来,一直住宿在野外,此刻有房间可以睡,还能洗个热水澡,大家都觉得不错。
客栈里,没多少住客,掌柜和小二一看有人住客,早笑得眯起眼睛,一路迎了过来,招呼人牵马的牵马,牵去喂饲料,掌柜的把他们迎进去,上下左右的打量一眼,这些人还真是华贵呢,为首的人真是仙人,掌柜的看一眼便呆住了,直到南宫烨冷冷的瞪过去,才回过神来,恭敬的问:“客官这是住店吗?”
“嗯,”一旁的月瑾见主子不悦,早没了好脸色,重重的哼一声,沉着的开口:“住店,有好房间吗?”
“有,有。”
掌柜的应着,正准备把他往里领,这时从内堂风风火火的冲出一个人来,朝着掌柜的尖叫:“爹,我不干了,整日让我烧菜做饭的,看我都成油桶了。”
待到那人站定,众人才看清,这是一个女子,全身上下成一个桶状,因为刚才的奔跑,上下的肉直打晃,一张脸像大饼,眼角有一个大痣,痣上还有一根毛,此刻双手叉腰的瞪着那掌柜的,掌柜的赶紧柔声细语的开口。
“怎么是油桶呢?我女儿这叫富态,娶回去是会发家的,一定会有人慧眼识珠的。”
那掌柜的话音一落,月瑾和身后的两个侍卫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还不叫油桶,叫富态,呸,要他们说,根本是个肥婆,还是那种老肥婆,脸上的肉堆成一团,连眼睛都瞧不见了,真丑,那掌柜的更有意思,竟然说慧眼识珠,这是珠吗?谁识了才是被狗屎粘住眼了呢。
不过他一笑,那女人便恶狠狠的掉过头来,然后便被定住了一般,呆呆的望着南宫烨,须臾,竟然直接流下口水来了。
南宫烨眼神陡的一沉,凌寒万分,那掌柜的一看,这些人都不好招惹的样子,赶紧拉了那女儿过去。
“快去烧菜吧,待会儿客人要吃饭了。”
月瑾一听掌柜的话,差点没吐出来,那一身肥肉烧出来的菜能吃吗?掉头望过来,果然见主子的脸色难看,嫌戾布在眼底,若不是这小镇上只有这么一家客栈,他们立刻掉头便走,不过吃食还是免了吧。
“不用她烧了,我们待会儿自己准备吃的东西,你给我们开几间房吧。”
月瑾自作主张,南宫烨点首,已转身往楼上走去,掌柜的见了立刻吩咐从外面走进来的小二:“把客人领上楼去。”
“三间房。”
南宫烨扔下一句,便拉着凤阑夜跟着店小二身后上楼,身后的数人愣了一愣,月瑾和青黛等人相视无语,看来少主又要和小王妃住一间房了,他倒是习惯了。
凤阑夜先是没在意,等到反应过来,人已走到二楼一间房外,店小二恭敬的打开门,凤阑夜气狠狠的走进去,等到店小二走出去,她才发作。
“为什么不要四间房,我要洗澡什么的,两个人在一起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是夫妇,你只要用布帘隔一下就好,何况?”
他眼神斜睨向凤阑夜,有些痞痞的意味,果然接下来的话没好话。
“你小丫头身材,有什么可看的。”
“南宫烨。”
凤阑夜怒吼,南宫烨立刻摆手,收敛起邪魅,一本正经的开口:“这家店可能是黑店,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呆着。”
“黑店?”
凤阑夜蹙眉,这她倒是没注意,难道真的是黑店不成,眯着眼睛打量南宫烨,看他神色极是认真,不像是撒谎的,只得作罢,不过仍坐下嘀咕:“难道我会怕那些人不成?”
“你不怕,是我担心。”
南宫烨磁性的声音不容拒绝,凤阑夜不再多说什么。
房门被人叩响,青黛的声音响起:“王爷,王妃。”
“进来吧。”
两个丫头走进来,后面跟着月瑾,还有两名侍卫在外面守着,三人一起立在房间里,望着南宫烨和凤阑夜。
凤阑夜望着他们,吩咐下去:“月瑾到外面去买些食物吧,青黛和蓝黛准备一些水来,我要洗澡。”
“是。”
三道声音不卑不亢,似乎发生再大的事,他们也能接受,三人一起走出去准备。
青黛和蓝黛的洗澡水先准备进来,然后隔起一道帘子,南宫烨坐在外面看书,青黛和蓝黛侍候凤阑夜沐浴,虽然有帘子隔着,可是凤阑夜还是不习惯,卧在水中,好半天不动一下,温热的水都快把皮肤泡出皮了,才出来,虽然没有洗得尽心,不过却很舒服。
沐浴完,两个小丫头把凉水收拾了下去,这时候月瑾已从外面买到了打包的食品,一一摆放在房间的桌子上,倒也不少,大家将就着吃一些,有包子,杂食,还有点心什么的,虽然没有菜,不过也不错了,凤阑夜挑捡着吃了一些。
南宫烨见她没什么胃口,知道她吃不惯这些东西,便温润的开口:“离定州不远了,我们行快一些,最多五天左右便到了。”
凤阑夜点头,不过想到雾翦的话,又愁起来:“听说定州很缺粮食,那里的人多数吃牛肉,羊肉,喝羊奶,这不是真的吧。”
南宫烨点头,凤阑夜脸色立刻白了,她可不喜欢吃那些东西,不过南宫烨接着开口。
“没事,并不是所有人都吃那种东西,也有粮食的。”
“喔,”小脑袋点了一下,总算放下心来。
膳后,各人撤了出去,房间里整理干净了,南宫烨示意各人下去轮班休息。
月瑾打了水进来,侍候南宫烨沐浴,南宫烨让他出去,自己动手简单的盥洗了一下,便示意把东西整理出去。
是夜,四周安静下来,房间内的灯闪闪烁烁,南宫烨和凤阑夜各占一半的床睡了,连日来坐马车,两个人都累了,此时睡得极香,可香不代表没警觉,所以房梁上一有动静,两个人便醒了,彼此相视一眼,还真的来了,这家店果然是黑店,竟招惹到他们的头上了。
南宫烨唇角陡的勾出冷笑,一动不动的望着头顶上方,有人掀瓦,还放迷香,凤阑夜示意南宫烨憋气,迷香对她根本没用,那人见里面没动静了,以为得手了,因为知道门外有人守着,所以直接从房顶上揭了几片瓦下来。
这贼人竟是店小二,没想到身手十分厉害,一落下来,便知道房间里的两人根本没中迷香,因为他们的气息很平缓,没有丝毫的起伏,没想到他竟然失手了,当下害怕起来,身形一纵,便待逃走。
南宫烨身形一翻坐了起来,一掌凝气击了过去,那人窜到半空的身子直直的坠落下来,跌倒地上去了,发出扑通一声响。
门外月瑾和另外一个侍卫听到动静,立刻推开门冲了进来,便看到王爷周身的冷寒,面色难看的端坐在床上,地上跌趴着的黑衣人,正是那店小二,一看到这人,月瑾便周身来火,和另外一个侍卫冲了过去,一番拳脚相加,地上的店小二,早就出气多,进气少了,瘫在地上呻吟,哀求。
“不敢了,不敢了,饶过我吧,饶过我吧。”
睡在房间内的青黛蓝黛还有其他人都惊动了,飞快的翻身披衣下床冲了进来,一时间房间内站了满满的人,望着那个店小二。
南宫烨脸色冷沉,健硕颀长的身子挡住了凤阑夜,沉声命令下去。
“立刻去把掌柜的抓来,这家是黑店,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
月瑾领着两人下去,房间内,青黛和蓝黛面无表情的找绳索把地上的人捆绑了起来。
凤阑夜乘这空档,批了一件衣服在身上,坐在床上,眯眼盯着地上的那小二,脸色同样很难看。
他们睡个觉都不消停,这些人真是自找死路,什么人不好劫,竟然动到他们头上,也是该着他们找死。
正想着,楼道上便有脚步声,抓的还不是一个人,一起从门外走了进来。
最前面的正是掌柜的,后面是先前看到的那个胖女人,此刻鼻青脸肿的真丑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得正伤心,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伙计,一起走了进来。
月瑾走过来,恭敬的禀报。
“王爷,这些家伙听到楼上的动静,竟然想跑,被属下等抓住了。”
那被抓的几人知道今晚碰到是劲敌了,扑通扑通的跪下来,哀求声一片。
“客官饶命啊,客官饶命啊。”
南宫烨冷喝一声:“住口。”
一下子所有人止住了哭声,再没有人敢发出一声响,这些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他们一进来看到地上睡着的店小二便知道了,被打得那么惨,他们若是再招惹他们,一定会和店小二一样惨。
“你们这些混账,竟然敢谋夺人的性命。”
掌柜的一把年纪了抹着眼泪,跪前一步:“我们没有害人性命,这种地方平时很少有人来,如果单靠做生意,大家都饿死了,因此便想出了这招,迷昏了客人,然后盗了客人的财物,第二天客人若是找人算账,我们来个抵死不认账,说是周边的土匪所为,这个地方本来就土匪多,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倒也不找我们麻烦,但小的们真的没杀过人,大爷饶命啊。”
南宫烨没言语,掌柜身后的那个胖女儿爬出来,呜呜的哭着,大吐苦水。
“其实今天不怪他们,是我的错,爹爹他们一看你们这些人,就说是厉害的人,可是我,我?”
这胖女儿说到这望向南宫烨,那眼神中意欲言明的意味,月瑾一看,这不知死的女人竟然还敢宵想他们家的王爷,王爷是何等丰神如玉的人,世外仙株,她这等云泥之土丑陋不堪的人还敢动心思,一脚踢了过去,怒吼。
“快说。”
那胖女儿被踢倒在地,哪里还敢期艾,早叫了起来。
“是我的错,我就想让小二哥偷这大哥的一件随身之物,所以央了他们,他们是没办法才会动手的。”
南宫烨一听这女人的话,脸色黑得就像天空中的乌云,双唇紧抿成一条线,邪冷的命令:“给我照死里打。”
“是,”月瑾得了令,顺手提起那掌柜的,身后的两名侍卫架起那胖女儿。青黛和蓝黛拉了那两个伙计,顺手提起地上早昏了过去的小二,一众人正准备离去。
凤阑夜竟适时的叫了一声:“等一下。”
一向冷漠的眼神闪过一丝怜悯,她不是同情那掌柜和店小二等人,这些人既然敢生出这样的想法,本就该死,只是之于那个胖女儿来说,不能因为她的丑就该死。
月瑾和那两名侍卫之所以如此愤怒,就是因为这女人宵想了他们谪仙似的王爷,待会儿一定会下了狠手的打这个女人。
打是要打,不过罪不至死。
“别打死了。”
房间内的几人一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几人同时应声:“是。”
齐齐的退了下去,南宫烨回首望向凤阑夜,只见这丫头打了一个哈欠,意欲未尽脱衣:“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千万不能让西门云等人追上我们,要不然我们又要慢腾腾的走。”
“嗯,睡吧。”
南宫烨看她躺下,疼宠的替她掖好被角,虽然是夏夜,不过北方的天气,夜还很凉薄,他们两个人虽然一张床上睡了,不过却分被而眠。
早半夜,两人睡得很香,月瑾和青黛等人没敢惊动他们。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一觉睡到自然醒,天色已大亮了,穿衣下床,收拾了一番打开门,门外,几人立着,恭敬的垂首:“王爷,王妃。”
“嗯,走吧。”
南宫烨当先一步领头往外走去,凤阑夜随后,一行数人往楼下走去,楼下已有人说话,吵吵嚷嚷的,原来有客人要结账离开,可是却找不到掌柜的和伙计,凤阑夜随口询问。
“他们那些人呢?”
“被打了关在厨房里呢。”
凤阑夜点了点头,一行人径自出了客栈,结账什么的根本不予理会,那在店里发牢骚的客人见有人不结账就走了,也乘机走了,一时间小小的客栈,竟走得空无一人。
几名侍卫拉了马车,牵了马过来,南宫烨和凤阑夜上马车,其他人上马。
马车行了一段路程,听到街边有人叫卖包子什么的,南宫烨示意停下马车,吩咐了月瑾去买一些包子过来,每人吃一点好赶路。
月瑾领命去办事,很快买了包子过来,递了一些进马车,剩余的他们分着吃。
马车又行驶起来,凤阑夜边吃包子边想事情,正入神,忽然听到马车内响起说话声:“主子,属下收到密信。”
“拿过来。”
原来是暗处的月縠,听了南宫烨的声音,现身立在马车内,双手恭敬的奉上信。
凤阑夜看着月縠,想起暗处的千渤辰,这两人好似影子一般的存在着,日子可比一般人清苦得多,现在远离了安绛城,又不在西门云的范围内,何必让他们隐于暗处呢,做一般的侍卫不是一样吗?
想到这便出声:“月縠,你和千渤辰二人别在暗处了,就随队而行吧。”
月縠没做声,直到南宫烨点了头,才恭声领命:“是,王妃。”
接下来的路程,月縠和千渤辰便没有隐在黑暗之中,而是和驾车的侍卫一起坐在马车边,一路往定州而去。
马车内,凤阑夜见南宫烨看了密信后,脸上的神色温润,一定是有什么事还必须发生了吧,忙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烨扬了扬那封信,意兴阑珊:“四皇兄回京了,听说一直驻守在宁夏的姚修将军,他的舅舅生病了,所以请调回京治病,楚王自请圣命前往宁夏驻守,父皇同意了。”
凤阑夜唇角勾出清淡的浅笑:“没想到月妃娘娘还真有头脑,这一招真是高啊,昊云帝其实也不想治自个儿子的罪吧,他这样做,皇上只当他心有悔意了,所以便让他前往宁夏驻守了。”
凤阑夜的这句话,落到南宫烨的耳朵里,再次勾起了他心底的痛,是啊,父皇对于每一个儿子都有慈爱之心,唯独对他,因为在他的心目中,他不是他的孩子。
南宫烨想到这,便闭上眼睛,歪靠在厢壁上一言不发。
凤阑夜马上意识到他为何如此凌寒郁闷了,不由得心底疼痛,看来定州之行后,她要想办法解开他的心结才是,要不然一辈子都生活在阴影中。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接下来的日子很安稳,白日赶路,夜晚有时候宿在客栈里,有时候住在马车上。
几天的时间过去了,眼看便到了北境之地定州,一眼望去,满目苍凉,远远近近低矮的土坯房,门前屋后的架子上最多的是一些野兽的皮,还有几只牛羊,那些百姓穿的是粗布麻衣,吃的多数是些野菜,偶尔吃一些肉类,这里离定州还有不远的路程,想必城里比这里要好一些,不过看到这些状况,还是令人心酸。
傍晚的时候,他们在延和镇住宿,这里离定州还有半日的路程,明日中午便可抵达定州。
延和镇因为离定州城很近,所以虽然与发达的地方没法比,但是在这一路行走中,这小镇算是最发达的了,四通八达很多商人旅贩都要经过,所以有好几家的客栈。
南宫烨和凤阑夜挑选了一家最好的客栈住了下来,和以往不一样,要了四间房,因为多了千渤辰和月縠二人,这一路上,南宫烨和凤阑夜都睡一间房,最初凤阑夜还坚持一人睡一间,无奈南宫烨坚持不理她,非要一间房睡,后来她懒得坚持了。
这一晚,延和镇很热闹。
大街上人来人往,成双成对的人儿,南宫烨和凤阑夜派了青黛和蓝黛去打听,什么事这么热闹,最后青黛来回话。
原来今天是七夕节,延和镇西面有一条灵河,听说在灵河中放许愿灯,很灵验,所以凡成年的男女都跑去灵河放许愿灯,所以才会如此热闹。
凤阑夜一听便来了兴趣,反正晚上没什么事可做,便悄声吩咐了青黛和蓝黛买了一些做灯具的东西,她要亲手制作一盏许愿灯,和南宫烨一起去灵河许愿。
东西很快买了过来,房间里掌上了灯,凤阑夜在灯光下动手制作,南宫烨饶有兴味的看着,只见她小巧的手好像莲花一般生璀,剪,折,贴,粘,有模有样的,不大的功夫便做成了一盏许愿灯,底座是九瓣莲花,中间是三层宝塔形的,顶端扣着一柄圆环,这盏灯和别处看到的灯不一样,灯光下,南宫烨挑起狭长的眉,眼瞳炫了满满的光华,俊美无比,饶有兴趣的问。
“这是什么灯,从来没看过。”
凤阑夜淡淡的开口:“这是我从古老的书籍中看到的,这叫许愿灯,还有一个别名,叫生魂灯,如果心有灵犀,你在灯蕊上写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不管走出去多远,那个人都会回来的。”
“真好。”
南宫烨忍不住开口,凤阑夜在一边笑起来,翻出一支笔在灯上写下了自己和南宫烨的名字,伸出手去拉他:“我们去灵河放许愿灯。”
一向冷淡的小丫头,没想到竟然喜欢这种小玩意儿,南宫烨哪里不允她,早起身陪着她一起出去。
客栈里很多人去灵河放灯了,难怪今日这里人很多,听掌柜和店小二说,有很多人是特地到这里放灯许愿的,而且掌柜的也把他们当成特地到这里放灯许愿的。
大街上,三三两两的人,许多都是年轻人,窃窃私语,节日的气氛很浓重,南宫烨和凤阑夜倒无所谓,他们两个人现在和一般的情人一样,牵手走在大街上,只是后面的几人有些不自在,这样的氛围中,他们这些单身的人未免尴尬,不过好在这一截路不长,很快便到了灵河。
灵河很长,一眼望不到头,河岸边穿花Сhā柳,很多灯笼挂在柳枝上,倒映在河水中,竟然朦胧一片,岸边很多人在放灯,三个一群,五个一党,不时的说着悄悄话儿。
凤阑夜拉着南宫烨一路挤过去,找着一个地方便蹲了下来。
千渤辰等人远远的站着,注意着周围的人群,以防有什么意外。
灵河的水很清,一眼望去,九转十八弯,像一条碧色的蓝绸子,亮丽异常,难怪大家对此有如此高的期望,凤阑夜也不计较这些,点了许愿灯,放进灵河之中,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起来,然后睁开眼睛,只见那许愿灯顺流而下,慢慢的漂流出去,身边几道声音响起。
“看,那是什么灯,好漂亮啊。”
“真的好漂亮。”
耳边一片唏嘘之声,南宫烨俯身靠近凤阑夜,邪魅的开口:“阑儿许了什么愿?说来与我听听。”
“不行,”凤阑夜立刻拒绝,准备起身,可是南宫烨哪里让她离去,拉了她蹲下来,一脸期盼的把头靠在她的肩上,竟然耍起赖来了:“阑儿,我想知道,你说给我听听。”
凤阑夜双臂环胸,明明是很小的人,可偏装出一番威仪的样子,而一向冷酷无情的南宫烨,倒像一个耍赖的小子,两个人此刻的举止就像小情人一般闹着别扭,这时候身边已有人发现了他们,有女子的惊呼声:“好漂亮的男人啊。”
“是啊,真漂亮。”
这些话出口,便听到男子的声音响起:“他身边的小妻子也美,还是那种超脱的美。”
“哼。”
有女人生气了,然后是哄女子的声音,不过大部分还是赞叹不已:“真是一对俊男美女。”
南宫烨听着耳边七嘴八舌的话,难得的没有责怪,反而是笑得更无害,因为他的笑,使得整张脸越发的邪魅妖冶,潋潋清波中,竟如明珠一般,耳畔倒抽气的声音响成一片,然后便有人朝凤阑夜叫了起来。
“妹妹,告诉他吧,告诉他吧。”
“告诉他没事的,我们灵河的水很灵验的,即便你说了,还是很灵的。”
凤阑夜黑了一张脸,直接无语了,想走,这死男人拉着他,不走,耳边那些女人似乎被美男计迷惑了,一个劲的叫唤着,让她告诉他,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俯身靠近南宫烨,小声的嘀咕。
“我的愿望是,我们要永生在一起,不离不弃。”
凤阑夜说完转身便跑,身后的南宫烨愣住了,一时没反应,便被凤阑夜跑了,而他满心腔都要飞起来的喜悦,这还是阑儿第一次如此直言不讳的说出此话,她喜欢他了,她是喜欢他了,南宫烨身形一掀人已站了起来,脚下生风,直追前面的小身影去了。
“阑儿,等等我,等等我。”
南宫烨很快追上前面的小身影,一把拉着她,高兴的拉进怀里,一向内敛的人,难得的狂放的笑起来,俯身贴着她的耳边,悄悄说:“阑儿,我们要永生在一起,不离不弃,不管你在哪里,一定要记着,我在这里等你。”
凤阑夜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话,心同样的涌起高兴喜悦,两个人静静的拥在一起,身后不远处的月瑾和千渤辰等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没想到这一趟定州之行,王爷和王妃两个人感情升温,只要小王妃再长大一些就好了。
拥抱了一会儿,两个人放开,满心的浓浓的情意,一起手牵着手往客栈走去,明日就进定州了,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等着他们,但是他们会携手共进,有什么艰难险阻都不怕。
一行人回了客栈,刚进去,便看到店小二神神秘秘的跑过来,冲着他们开口。
“客官,有客人要见你,在你的房里。”
南宫烨因为心中高兴,倒也不曾责怪这小二,只是奇怪的挑眉:“是什么人?”
“是一个不高的老头,满头的白发,带着一个手下,说要见你们,我说客人去灵河放灯了,他便要进你们房间等着。”
店小二的话音一落,身后有声音响起来:“老主子。”
南宫烨一听千渤辰的话,便知道来者是何人了,没想到他竟然抢在这种地方见自己,想到以往来的冷视,到今日这般相见,竟然浑身不自在,可是心底仍是盼望着见他的,当日只隐约知道他是一个悲伤的人,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子,南宫烨正想得入神,一侧的凤阑夜已伸出手拉他往楼上。
“走,我正想见见他,你不是说让他多送些宝贝给我的吗?”
凤阑夜知道南宫烨其实很重视夔机老人,若不是重视,就不可能有这一次的定州之行了,而现在他只是有些不知道如何相处罢了。
南宫烨听了凤阑夜的话,没再多说,跟着凤阑夜的身后上了楼,身后跟着千渤辰青黛和蓝黛等人,除了近身的人,其他人并不知道齐王南宫烨乃是夔机老人的外孙,他的武功,便是他派出几名高手教导的原因,才使得他的武功出神入化,而且他自己尽心研究出来能提升人的丹丸让南宫烨服下,所以他的内力才会浑厚而强大,世上很难找到对手。
一行人走到门外,凤阑夜正准备推门,不想门从里面打开来,迎面便有一人扑了出来,凤阑夜和南宫烨第一时间的往旁边避开,紧跟着他们身后的青黛便落入了魔爪,只听那抓住青黛的人,哭得那叫嘶裂哗啦。
“乖孙,你们总算是来了,我想死你们了,你们再不来,我看不到你们了,你们先给我抱一抱吧。”
南宫烨和凤阑夜看着眼前的一幕,满脸的黑线条,哪有这样的人,抱错了还没发现,而且世人都说夔机老人聪明绝顶,现如今看,倒更像一个糊涂的老头。
那糊涂的老头哭完了,还没知觉,又准备往下说,直到青黛无奈的声音响起:“抱错了。”
“啊?”
那老头怪叫一声,飞快的抬首,望到抱着的是青黛,不由得瞪了青黛一眼:“你个死丫头,怎么不出声啊。”
“不是,我?”
青黛我字还没说出来,那老头便飞快的转移方向,青黛和蓝黛他是识得的,那么剩下的一个就是他的乖孙媳妇了,一认准目标,那老头对准凤阑夜便扑了过去,凤阑夜那才叫一脸的灰,正准备避开,不想南宫烨身形一闪,便挡了过去,那夔机老人抱着南宫烨便是一阵诉说:“我的乖孙媳妇啊,你别怪爷爷啊,爷爷可是为了你好,你别生气啊,别不给爷爷抱啊,我好多年没抱人了,想死你们了。”
这下整个通道里的人都无语了,怔怔的望着这发疯的老头,他是夔机老人吗?莫不是老疯子。
而凤阑夜总算知道为何南宫烨的母妃玉妃那么单纯了,根本这老头就是个单纯的人,毫无心机,指望他能教出什么样厉害的人啊,上次给他们来那么一着,指不定是想破了脑子整出来的。
夔机老人还没诉完,南宫烨忍无可忍的冷哼:“抱错了,放手。”
他虽然嘴上如此说,身子却没动,若是一般人,早断筋断手了,哪还用着他出声,凤阑夜在一边看着他闹别扭的神情像足了一个可爱的小孩子,想象着南宫烨小时候,如果玉妃在的话,他一定是个特别惹人怜爱的孩子,真是造化弄人啊,直到现在他才感受到一些宠溺。
夔机老人一听南宫烨说话的声音,这下抱得更紧了,几乎成了八章鱼,松都不松开了,紧抱着不放,想到这些年来他不理自个儿的事,那可就是放声大哭了。
“你个死小子,连爷爷都不认了,我这是做了什么错事啊,你都不理我,一个一个的都不理我,我是做了什么错事啊?你们给我说说,我做错了什么?”
整座楼里都听得到他的嚎声,南宫烨和凤阑夜直接无语了,满脸乌云,最后南宫烨一伸手提了他的身子,直奔房间,凤阑夜随后走进去,房门叭的一声关了起来,千渤辰和青黛蓝黛等人面面相觑,最后无语而笑,看来老主子和少主的心结化解了,这真是一件快事。
房间内,南宫烨冷瞪着夔机老人,沉着脸教训他:“你说你哭那么大声干什么?整座楼的人都认为我欺负你了。”
夔机老人嘴一咧又想哭了,南宫烨还真怕了他,赶紧阻止他:“再哭扔出去。”
这下总算止住他的哭声了,不过他没忘抽鼻子,还指着南宫烨:“这么些年,我好想你,可是你一次都不来看我,不是欺负我是什么,我不活了,去找你娘吧,我去告诉你娘了。”
说完满屋子乱转,找东西寻死,凤阑夜望着这老头,觉得特别的逗,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可真是使足了,这根本就是个老顽童,怎么是天下人眼中精明绝顶的人呢,不会是大家搞错了吧,怀疑的盯着他,上下打量着,估量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南宫烨看夔机老人折腾个没完的样子,用手揉了揉头,无奈的开口:“你想干什么?”
“以后可别不理我了,要不我真去见你娘了。”
这家伙还不忘威胁南宫烨,南宫烨点首,真是怕了他的哭功:“好,不过别动不动就哭,要不我真扔了你。”
“嗯。”
这下总算安稳了,这老头子对付了南宫烨就转首望着凤阑夜,上下左右的打量着,凤阑夜也打量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望着,好半天,夔机老人就待扑过去,凤阑夜举起一双手交叉在胸前,阻止他的动静:“停,有啥事好商量。”
别抱着她哭一番了,她害怕,这样成不成。
别人狠她不怕,她最怕别人哭,全无招架之力,何况还是这样一个老顽童。
夔机老人一听她的话,唇角露出狡诘的笑,他就知道自己的哭功是天下无敌的,当初玉儿在的时候,是一哭一个准,现在看来还是这样,天下无敌啊,超有成就感的,夔机老人眉开眼笑,哪里还有先前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样子,瞄着凤阑夜,笑得别提多甜了。
“夜乖乖,你会不会怪我呢?原谅我吗?”
凤阑夜想到他惹出来的事,便准备给他一个冷脸色,谁知道这家伙立马撇嘴,好像委屈得快哭了,这下她还有什么话敢说,赶紧摇头:“没事,看在你送了我青黛和蓝黛,又送了我两样礼物,原谅你了。”
“好,等你以后进岛了,爷爷书房内的所有宝贝全留给你了。”
“好,”凤阑夜总算露出一点笑意,想必里面有很多好东西,这个是她最感兴趣的。
南宫烨见夔机老人很高兴的样子,心没来由的染起暖意,如果当初他早点认了他,他们一定会享受很多天伦之乐,哪怕跟他回薷烟岛也行,不过一想到如果真是那样,他就不会遇到阑夜,却又不后悔迟认他,缓缓的开口。
“爷爷坐下来,我有事问你。”
胆
听到南宫烨嘴里自然的吐出这两个字,夔机老人垂首,眼瞳湿湿的,这一次他是高兴得流泪了,等了多少年,盼了多少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死也瞑目了,玉儿,你在天有灵,该高兴一点。
“嗯。”
夔机老人坐到南宫烨的身边,凤阑夜坐到另一边,她知道南宫烨有话问爷爷,便安静的待着。
“爷爷,最近有人杀掳抢夺定州,使得定州城内民不聊生,有你们的事吗?”
夔机老人立刻摇头,并站起身气狠狠的开口:“关我们什么事啊,是韦黯那帮小兔崽子干出来的,他积聚了一部分的流寇,不时的骚扰定州边境,抢掳劫杀无所不干,而定州内的人防不胜防,苦不堪言,要知道我们薷烟岛的人可是一等一的良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
莲院满庭香第090章红衣火炮
房间里,夔机老人来回的走动着,一脸愤愤不平,最后连朝廷都骂了起来:“这些人没本事就别乱栽赃,我们的人很少出烟海的,谁会去做这种无聊的事啊。”
南宫烨了解事情的经过,望向凤阑夜,眼神深幽如海,一言不发,须臾低沉的声音响起:“爷爷,你回去吧,我们知道了。”
夔机老人听了,点首,拉开门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鬼鬼祟祟的探出头来:“乖孙,明儿个咱们一起走。”
说完呼的一声溜了,好像生怕有人在后面追赶,门外响起千渤辰的声音:“老主子。”
“嗯,”很威严的应声,然后是警告:“最近有没有好好听少主的话,如若让我知道你惹他生气了,当心我扒了你的皮。”
“是,属下遵命。”
脚步声走过去,很快没有动静了,房间里,南宫烨和凤阑夜面面相觑,最后凤阑夜挑眉追问:“你确定这人是夔机老人,那个天下最负盛名的聪明人。”
眼中是浓浓的疑惑,她实在无法相信那疯老头子有那么聪明。
不过南宫烨点了点头,虽然他们只见过一次面,但百分百可以肯定,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聪明绝顶的夔机老人,只不过?
“他虽然是天才,但仅局限于钻研各种机关,炼制各种丹丸,还有喜欢创建各种的武功秘诀,别的并不精通,自理能力不如常人。”
“难怪,难怪,原来天才是这么来的。”
凤阑夜点头,算是了解这个人了。
夜已经很深了,两个人收拾了一番休息,除了当值的人,其他人也都去休息了。
夔机老人也住在这家客栈里,第二天早上,大家一起上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直奔定州城。
马蹄声响,官道上,尘土飞扬。
眼看要进定州城了,那夔机老人便与他们分道扬镳,临分手时再次扑向凤阑夜准备来个大拥抱,凤阑夜一怒,抬起脚踢过去准备给他一个教训,谁知道竟然直接把夔机老人踢翻在地,同时她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天下闻名的夔机老人,手下高手如林,自己的功夫却狗屎不如,只是三脚猫的功夫,抵不了高手的一根手指头,所以他才会很有自知之明的终身不出烟海,他出两次烟海都是为了南宫烨,第一次是想带他回烟海,这一次是出来看望他的。
凤阑夜因为理亏,最后自动扶起老人,给他一个拥抱,这家伙立马像赚到了一样,把被踢的痛苦全忘了,最后不忘了叮咛凤阑夜:“一定要回烟海看望我老头子,我会想你们的,以后我不会出烟海了。”
他虽然精通各种奇门玄道,不过一辈子生长在薷烟岛上,对外界有莫名的恐惧,这两次是下足了决心的出来了,以后恐怕再也不会出烟海了。
“嗯,我们会回去看你的。”
凤阑夜保证,夔机老人与他们挥泪道别,又与乖孙南宫烨抱了一回,才策马离去。
等到他们离开,南宫烨和凤阑夜上了马车,凤阑夜望着南宫烨大加叹息。
“没想到爷爷竟然不太会武功,真是个天下奇闻,看来是人都有弱点,天下人眼中聪明绝顶的夔机老人其实根本就是个老小孩。”
南宫烨虽没说话,不过却赞同的点头,最后问外面:“千渤辰,离定州还有多远?”
“禀少主,还有一个时辰左右便到定州城了。”
“好,走,”南宫烨一声令下,众人直奔定州。
定州,青白斑驳的高墙显示出沧伤,高大的城门正中,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定州。
正午的阳光如水一般笼罩着定州城,城门前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并没有因为敌寇贼子的杀戮抢劫便有所减少,此时在城门前不远的地方,有一队精兵驻守着,一辆简约的马车靠边停着,待到南宫烨等人近前,前面便有兵将翻身下马,掀起那车帘。
只见车帘之中脱身而出一人,立在阳光之中,丰神如玉,一身素雅暗花的锦袍,腰束蟒带,足蹬银丝修边的小朝靴,整个人好似镀了一层佛光,温润如玉。
五官分明,俊美出色,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氤氲潋滟,高挺的鼻子下,凉薄如冰的唇,唇角懒散的勾起,道不尽的雍华,身后数人尽数下马,站立在他的身后,即便满脸的笑意,却自有一股威仪。
南宫烨和凤阑夜正坐在马车之中说话,忽听马车之外,月瑾指挥了人停下来,然后恭敬的过来禀报:“王爷,五皇子瑞王领着人迎在城门口了。”
瑞王虽然离京多年,但那出众的外表,还是让他一看便认了出来,所以才会指挥人停下,禀报王爷。
南宫烨一挑狭长的眉,掀帘望过去,果然前面不远处停着的正是五皇兄瑞王,忙下了马车,身后凤阑夜也紧随其后下了马车。
两方人一动不动的望着,千言万语包含在眼里,却终究化成了一声呼唤。
“五皇兄。”
“七皇弟。”
两人同时向前走了几大步,然后彼此伸出手紧握在一起,分开手后又抱到了一起,瑞王南宫睿温润的开口:“你来了。”
南宫烨点首,要说这偌大的天运皇朝,何人对他好,要数五皇兄瑞王,虽然他从小不喜亲近人,但五皇兄确实是很照顾他的,甚至有几次他还帮过他,只是那时候的他,就像一个刺猬,不管谁都讨不了他的好。
瑞王南宫睿放开南宫烨,仔细的打量着他,记忆中七皇弟是个冷漠如冰的绝色少年,现在却长大了,比以前多了圆融,眉宇间染起温润之色,看来确实是大了,若问皇宫中有谁让他担心,便是他了,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他再担着这心了。
“七皇弟长大了。”
南宫睿在感慨,还是喜欢小时候,那时候兄弟们之间相处得单纯得多,可是现在呢?南宫睿的眼瞳中染起一层浓重的凄凉,却不再说什么,而是掉头望向南宫烨身后的凤阑夜,敛眉轻笑。
“这是七弟妹吧。”
对于这样一个人物,他是听说了的,虽然远在北境之地,可是这七弟妹的很多事迹,已通过一些商人,远传到这边了,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物,今日一见,还真是有点意外。
此刻的她看上去就像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哪有传说中的那份狠辣不择手段。
瑞王南宫睿打量着凤阑夜,凤阑夜也在打量瑞王,只见这瑞王美如斯玉,而且目如碧湖,整个人都透着清彻,再加上听闻他的事迹,直觉上这个人不该是包藏祸心之人,该是一个正直的人才是。
不过一切现在下定论为时还早,凤阑夜走过去施礼:“见过五皇兄。”
“起来吧,走,我们进城吧。”
“是,五皇兄。”
这一次南宫睿拉着南宫烨的手直接上了他的马车,凤阑夜转身依旧上他们先前马车,一众人往定州城内。
北境虽然很清苦,但是定州城竟然很热闹,街道两边没什么高大的商铺,只有一些低矮的门铺,大部分都是一层,更多的是一些摊贩,商贩,在街道边随便的铺一张席子,摆上货物,便开始买卖。
定州虽然清苦,但是因为周边有好几个小国,大家都会在这里交易,用羊皮虎皮鹿皮的换一些粮食,或者换一些玉器,反正大都直接用东西交换,没什么银两在其中。
人声吵杂,讨价还价的声音,嗓门少见的大,不过却很斯文,倒没有因为不和而打起来,可见瑞王把这里治理得还好,按说这种地方,该是蛮匪盛行的地方,但大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一行人,直接进了瑞王居住的府邸,瑞王居住的地方紧挨着官衙,以前是定州知府所住,因为瑞王来了,那定州知府便让了出来,挪作瑞王府,定州知府住到官衙里去了,不过这府邸还真是简朴。
除了府门上三个斗大的字‘瑞王府’。
再没有什么奢华的东西了,一众人走进去,只见瑞王府中既没有女眷,连女婢都很少,有的也都是一些婆子,下剩的都是王府的一些侍卫,人数也不多,大概只有二三十人。
瑞王府占地并不大,连京城一般人家的府邸都不如,充其量只是一座略大一些的院子,这院子内除了一些盆景摆放在各处,还有长廊外摆放着两块玲珑山石,再没有别的装饰了,一眼望去,长廊七转八弯的,紧挨紧的都是房子。
南宫烨和凤阑夜一路打量着,最后有感而发。
“五皇兄,这些年真是苦了你。”
瑞王南宫睿拉着南宫烨摇首:“没什么苦不苦的,最初也许有些不适应,但现在反而觉得很快乐。”
虽然贫苦,他在这里却收获了很多的快乐,在北境人眼里,他就好像救苦救难的菩萨一样。
其实他完全可以向父皇要银子,把北境建得发达,但是一来这里短时间没办法整治,不是银子可以解决的,二来,他想依靠自己的能力去改善百姓的生活水平,现在已初收成效,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脱离贫穷了。
瑞王把南宫烨安排在自己的府邸内,从府中挑选了两个最年轻的媳妇侍候他们,后来被南宫烨和凤阑夜拒绝了,他们带了人手过来,所以不需要人侍候。
房间内,凤阑夜独坐,青黛奉上茶水,站立在一边,不打扰她的沉思。
南宫睿带着南宫烨去官衙了,她一个女人家的懒得去那种地方,所以便在房间里休息,却哪里安静得下来,不由得分析起瑞王这个人来,瑞王南宫睿,表面看绝对是一个谦谦君子,事实上真的是表里如一吗?这些年他在定州过着如此清贫的日子,却丝毫没有怨言吗?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她不得不说,这瑞王真的是一个令人敬重的君子,如果他表里不一,那么他的演技确实到了一流的地步,不但赢得了定州人的爱戴,还让人找不出一丝的破绽。
晚上,瑞王南宫睿为南宫烨夫妇二人准备了接风宴,陪坐的还有定州的各个官员,满满的坐了一宴,大家的脸上都堆着笑意,因为摸不识齐王的个性,所以谁也不敢多说话,祸从口出,凡事还是小心一点好。
因此席上只有瑞王的话最多,瑞王南宫睿今夜似乎很高兴,不停的招呼着南宫烨。
“七皇弟,来,来,多吃点,皇兄看到你太高兴了,大家都来陪七皇弟喝点酒。”
他话音落,陪坐的地方官员立刻站了起来,共同给南宫烨敬酒,南宫烨的五官上罩着如水的光芒,他完全是给五皇兄面子,所以没有为难那些官员,端起酒喝了一杯。
南宫睿见南宫烨喝干了,又朝一侧的凤阑夜笑着开口:“来,七弟妹,五皇兄陪你喝一杯,今晚我是太高兴了。”
凤阑夜挑眉,她是不能喝酒的,不过这五皇兄的面子不能拂了,因此沾了唇小喝了一口。
瑞王见此越发的开心,招呼大家都尽情的吃喝,别拘谨。
“大家放开点,七皇弟不是那种讲究的人。”
由于瑞王的招呼,宴席上的气氛总算活络了起来,各个官员边喝边讨论定州城的事情。
“朝廷拨了兵马过来,王爷认为何时打那些贼人?”
南宫睿挑起眉,细长的桃花眸微眯,便是慑人的寒光:“这些可恶的东西,我定不会放过他们,现在只等西门云一到,我们便商议对策,如何捉住这些人。”
“好,相信西门将军这两日便会到了,”有人赞同的点头,其中一名官员想起什么似的望向南宫烨,笑着开口:“听说西门将军和齐王一起出发的,为何齐王殿下已到,西门大将军却没到,莫不是路上被美人绊住了脚。”
一言落,厅堂内满是笑声,笑完瑞王南宫睿接口:“其实本王已得到消息,西门将军是被土匪拦截了,为了保住粮草,所以耽搁了,你们可别想歪了。”
“原来如此,”众人了然,一时间再次说笑了起来。
凤阑夜一边吃菜,一边注视着席间的这些人,定州的这些人别看嘻嘻哈哈的,对于瑞王却是言听计从的,可见瑞王在定州确实是深得人心,如果他耍权谋而得的人心,那真是太高明了,还有一种可能是,他是真的全心全意为了定州的人,所以才会得到大家的爱戴吧。
一顿饭下来,瑞王竟然喝醉了,有手下过来扶着他下去休息。
那些官员纷纷告辞离去,南宫烨和凤阑夜二人领着手下回了自己的房间。
昏黄的灯光下,房间里的东西虽然简单,倒也不是太差,宽大的醉枝罗汉三屏风的床,支着薄色纱帐,房间的一侧摆着桌椅,文房四宝应有尽有,那窗户上垂首刻丝纱帘,飘飘逸逸的分外的柔美。
南宫烨和凤阑夜相对坐在灯下,手捧一杯香茗,仔细的分析眼前的状况。
“瑞王似乎并没有攻打薷烟岛的意思?”
凤阑夜首先开口,他们和他相处,发现他并没有提到薷烟岛。
南宫烨沉着的点首,眼神深幽,也许五皇兄真的没有攻打薷烟岛的打算,但现在是父皇的意思,只有西门云来了才知道他们有没有攻打薷烟岛的打算。
“嗯,五皇兄为人一向仁善,他应该不会伤害无辜去攻打薷烟岛。”
“他是真的仁善,还是伪装的,我们可要小心些。”
凤阑夜话音一落,便听到外面有一声喝,然后有脚步声响起,南宫烨眼神一暗,朝外面开口:“怎么回事?”
月瑾推门进来:“禀王爷,刚才有人伏在玲珑碎石堆后面,想偷听王爷和王妃说话。”
凤阑夜挑眉,望向南宫烨,那意思分明是,你不是说瑞王仁善吗?为何却要派人偷听他们的说话。
南宫烨疑惑的开口:“难道五皇兄不再是从前的五皇兄了?”
说完心情竟然无比的沉重,不知道如何去想这件事,不过凤阑夜想到另外一件事:“其实我们完全没必要怕他们,不是说烟海有进无去吗?所以何必担心。”
南宫烨瞳仁浮起惊涛狼,阴云密布,嗜血的话响起。
“本来没什么担心的,可是他们手里有一样东西,无坚不摧,什么东西都可以毁掉,当日云凤国被灭,也是因为它的存在,所以才会被灭,若没有这样东西,根本没人攻破得了云凤。”
凤阑夜听着南宫烨的话,不由得睁大眼睛,这是什么东西,如此的厉害。
“这是什么东西?”
“红衣火炮。”
“火炮?”
凤阑夜重复一句,有些难以置信,这种年代,怎么会出现红衣火炮呢。凭现在人的头脑,哪里能造就如此先前的东西,那红衣火炮,可是过去多少年才发明出来的啊,没想到昊云帝的手中竟然有一枚红衣火炮?
“这是哪里来的。”
“我不清楚,等知道的时候,这红衣火炮已出现了。”
“你见过吗?”凤阑夜关心的询问,南宫烨立刻点头:“上次攻打云凤的时候,我不是随同军队一起前往了,那时候见过了,威力真的特别的大,所以此次父皇说要攻打薷烟岛我才紧张,如果五皇兄利用他对烟海的了解,再加上红衣火炮,只怕薷烟岛真的会灭,所以我不敢大意。”
“那个红衣火炮,你给我画一下,我想看看什么样子。”
凤阑夜有些激动,心潮起伏,难道说这个空间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另外的人也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所以才会有了红衣火炮的诞生,而一侧南宫烨听了她的话,早拿起笔画了起来,很快一幅图纸上,便出现了红衣的炮弹。
这是一辆手推式的红衣火炮,底座是一辆滑行推车,上面是火炮,从构造来说很简单,不过威力只怕不容小觑,可是这个年代竟然有人造出了这样的东西,让人匪夷莫思,难道真的是有和她一样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如此才能说得通,这根本就是现代的炮弹简易而成的。
“这是谁制造出来的?”
凤阑夜把视线瞄向南宫烨,南宫烨抬眸,见她一向没有情绪的娇艳面容上竟难得的浮起激动之色,不由得诧异,然后想到她的问题,摇了摇头:“不知道,等我知道这个东西的时候,便是前往云凤国的时候。”
“喔。”
凤阑夜没说什么,随即坐下来,又把纸拿了过去,才认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如果说这个年代真的有这种东西的话,那么难怪云凤会被灭,它的威力足以摧毁一些小国,南宫烨见识了这火炮的威力,自然害怕薷烟岛被灭。
“这火炮现在在什么地方?”
凤阑夜收起手中的图纸,望向南宫烨,现在他们要确定火炮在不在定州城内,如果没有火炮,西门云想攻打薷烟岛绝对不可能,除非火炮在定州之内。
“我们先派人手查一下红衣火炮是否在定州之内。”
“好。”
南宫烨眼神一暗,冷光四射,幽幽的点首赞同凤阑夜的话,眼下最紧要的是查清红衣火炮是否在定州城内,只要没有火炮,他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两个人商议了结果,便一起盥洗休息。
一夜睡得很香,第二日早起时,南宫睿已不在王府中,出府去检查定州城的情况了,以防匪寇夜晚作案,不过这一夜定州城并没有什么案情。
南宫烨和凤阑夜起来,听到南宫睿不在王府中,这正合了他们的心意,立刻派了千渤辰和月縠暗中去打探消息,另外让他们两个不要现身,大将军西门云很快便会到定州,若是见到生人,一定会起疑心的,所以凡事小心为上。
千渤辰和月縠领命而去,其余的人待在瑞王府里安心的用膳,膳后南宫烨领着人去逛定州城,此次他们来定州,可没有公务在身,可以尽情的欣赏风光和游山玩水。
定州城,本土的人口不多,很多都是外地来的商贩,带了东西来交换东西的,大多是用粮食换牛皮羊皮,或者是珠宝玉器,粮食在这里是最珍贵的,别的都是便宜的,不过要想粮食运进定州城,没有两把刷子根本运不进来,所以粮食贵如金,这话一点都不假。
南宫烨和凤阑夜逛了半天,路上竟然和南宫睿不期而遇了,两帮人合到一起进酒楼吃饭,定州最发达的便数酒楼和客栈了,因为住宿的人多,所以客栈开得最多。
一路上,大家可看见瑞王南宫睿深得当地百姓的喜爱,不时的有人打招呼,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大家看到他,笑得很是灿烂。
一行数人进了酒楼,掌柜的一看瑞王驾到,立刻吩咐店小二把人领到二楼的雅间去。
雅间临街开了一扇窗,凤阑夜靠窗而坐,抬首便看到街面上的情景,这位置倒是十分的好,南宫睿和南宫烨已说起话来。
“七皇弟住得还习惯吗?”
瑞王温润的开口,嗓音低醇,举手投足更是像一道暖阳,令周遭的人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他的温暖,好似三月的春天一般和煦。
南宫烨点首:“嗯,还行。”
虽说这里是苦了点,但瑞王府还是可以的,他们住着也没什么不好。
凤阑夜在一边打量完外面的风景,抬首望了过来,迎上瑞王的视线,璀璨的一笑,想起一件事来,拿出先前南宫烨画的图纸,直截了当的问瑞王:“五皇兄可见过这东西?”
南宫睿漫不经心的望向凤阑夜手中的画纸,手中端着的茶盅,应声而落,碎在地上,而他一把抓过那张白纸,指着纸上的东西叫起来:“这是我母妃当日的画,怎么会在你们的手上?”
说完抬首望向南宫烨,南宫烨微敛双眸,华光四射,没想到这火炮竟然是那位逝世的皇贵妃所绘,难道说那红衣火炮也是她所制,所以父皇的手中才只有一枚,因为皇贵妃已死,再没有人能制造出第二枚了。
“你说这是皇贵妃所绘。”
凤阑夜有些难以置信,指着图纸上的东西,心潮起伏,难道说那位皇贵妃也和她一样来于千年之后,所以她绘了这幅图纸,还造成了红衣火炮,她可知道这枚红衣火炮害了多少人,在这样的年代,有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必然是害人的,哪里有半点利民事。
南宫睿并不了解南宫烨和凤阑夜心中千思百结的想法,他只盯着画纸上的火炮,一遍遍的摩挲着,眼神陷入了迷茫。
“小时候,母妃总喜欢绘各种图纸,其中就有这样的图纸,因为她画这种图纸时,脸上笑得很开心,所以我才会印象深刻。”
南宫烨不再说什么,原来这是皇贵妃做出来的,她真是一个有才情的女子,难怪父皇如此悼念她,可是他为什么要伤害别的人。
凤阑夜的心潮起伏不定,最后望向瑞王南宫睿:“能说说你母妃的事吗?我听说皇上很爱她。”
南宫睿一听凤阑夜的话,慢腾腾的坐下来,苦笑不已。
“也许吧,父皇是很爱她,可是我母妃不喜欢宫中,她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小时候我常常听到她和父皇吵架,要离开皇宫,可是父皇束缚住了她,让她无法逃离皇宫,记得有两次,她还带着我逃过,打昏了宫中的太监和宫女,还迷昏了好几个侍卫,可惜终究被父皇逮到了,后来母妃越来越不开心,她就像一朵不该生长在皇宫里的花朵,慢慢的枯萎了,直至老死,如果她能撑到现在,我一定会带她离开那里,这里她一定会喜欢的。”
瑞王说到最后,把脸埋在掌心里,一动也不动,这时候房门叩响,有小二端着盘子走进来。
南宫睿赶快仰首,眼瞳中的泪花便溢了下去,再望向南宫烨和凤阑夜时,脸色已是一派的温雅,再没有半分失色的时候,淡淡的开口:“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还提起来干什么?只是七皇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南宫烨叹息了一口气,挥手让小二退出去,然后开口。
“当日天运皇朝之所以轻易的灭了云凤国,就是因为这门火炮,它的威力极其强大,这是皇弟画出来让阑儿见识一番,五皇兄应该知道阑儿乃是云凤国的公主,所以才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
“红衣火炮?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母妃真的是了不起的人。”
南宫睿明显的呆怔住了,忽尔唇角勾出自豪的笑,他一直知道母妃和一般人不一样,她是聪慧的,是值得他骄傲的。
南宫烨和凤阑夜面面相觑,他们之所以拿出这张图纸,就是想从瑞王的神态中观察蛛丝马迹,好查出红衣火炮是否藏在定州城内,可惜瑞王此刻的神情分明是毫不知情的,甚至于对这火炮的制造都不是很清楚,他的神态那般认真,似乎真的不知道,难道瑞王真的不知道?还是有所隐瞒。
两个人默不作声,南宫睿的心情已平复了很多,毕竟皇贵妃已逝世很多年,再难熬的日子都熬过去了,现在只剩下感伤了。
“来,七皇弟,七弟妹,用膳吧,尝尝定州城的菜肴如何,看还合胃口吗?”
南宫烨和凤阑夜应了一声,分别用起膳来。
定州的菜肴很辣,每盘菜肴中都放了尖辣,一眼看去红通通的,外表鲜艳,幸好凤阑夜一贯不反对吃辣,所以倒没什么,不过却苦了南宫烨,他不太喜欢吃辣的,所以吃得极少,陪着南宫睿说话。
“五皇兄对于攻打这些匪帮,有什么想法?”
南宫睿一听,放下手中的筷子,沉凝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已经查过了那些人,一共有是个帮,其中有一帮人最为心狠手辣,领头的叫韦黯,手下的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抢掳奸杀,无所不用其极,是定州百姓最为头疼的人物,这些人就是光天化日之下,若没有官府在场,也敢杀人越货的,所以一定要杀了此人,这人不但手段极厉害,而且惯于谋略,每次我们派兵去剿灭他们,他和别的几大派土匪联起手来,待到我们去围剿,他们就弃头甩尾,冲进城里更凶残的对付百姓,并抢很多的东西,因为朝廷有明令,各个封王驻地不准养兵马,何况我们也养不起,所以人手才会不够,不过西门云将军一到,和先前到的兵将一合,我想一定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你看最近这阵子,他们安分多了,可能得到消息,朝廷派了人过来,所以不敢出来了。”
南宫烨没说什么,那一侧的凤阑夜却挑起眉,一边吃菜一边淡淡的开口:“我看未必。”
“七弟妹的意思?”
瑞王知道眼前这位七弟妹,不比一般寻常女子,胸中自有主见,所以才会请示凤阑夜的意思。
凤阑夜也不推拒,放下手中的筷子,沉声开口:“但凡亡命之徒,他哪里还有理智可言,往往越是官府的人,他越要挑衅,所以听说朝廷拨了人马过来,他应该会更大胆的挑衅出来,之所以没出现,只怕是还没找到机会,你们还是小心部署才是。”
凤阑夜的话音一落,南宫睿便惊为独到之语,立刻急急的站起来:“看来是我们想得太简单了,七皇弟,七弟妹,你们用着,皇兄去办正事要紧,一定要部署好,以防他们晚上出来。”
南宫烨点首挥手让南宫睿出去布置,凤阑夜掉首从一侧的窗户上,很快便看到瑞王南宫睿的身影走了出去,身后跟着两个手下,脚步沉稳的上了门外的马车,凤阑夜收回视线望向南宫烨。
“你说瑞王真的不知道红衣火炮的存在吗?”
南宫烨想了一会儿,点首:“有此可能,因为就是我也不知道这门火炮的存在,直到攻打云凤才知道这件事,这红衣火炮,很少有人知道,如若泄露出去,只怕别的大国的人想方设法也要摧毁,所以父皇下了严令,不准任何人泄露这种消息。”
虽然如此,可是凤阑夜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这火炮不是瑞王母妃造出来的,她倒相信些,可现在这是他母妃那位皇贵妃制造出来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过刚才看他的神色还真不像,如果说瑞王是演戏,他真的能拿影帝奖了。
在没有任何凭据面前,他们只能当他是真的了。
凤阑夜朝门外响了一声:“青黛,进来。”
“是,主子,”青黛应声走了进来,恭身等候命令,凤阑夜慢条斯理的吩咐下去:“悄悄去打探一下瑞王的为人,切记不可多嘴,只听着。”
“是,属下这就去办。”
青黛走了出去,雅间内南宫烨已站起了身,凤阑夜也吃饱了,站起身,两人一起往外走。
“我们逛了半天,还是回去吧。”
“好,”两个人说着往楼下走,上了马车回瑞王府去了。
一回到瑞王府,便看到千渤辰和月縠正在房里等他们,两个人恭敬的禀报:“主子,没有所谓红衣火炮的下落。”
“难道红衣火炮没运到定州来,那么父皇为何说要灭了薷烟岛,难道以为人力可行吗?”
南宫烨沉声而语,凤阑夜不言语,从瑞王和得来的消息,可知道一件事,定州确实没有这枚红衣火炮,看来是他们想多了,或许灭了那些匪帮,西门云他们不会攻打薷烟岛,如此一来根本无需红衣火炮,它依然隐藏在皇城的某个角落里,现在派人让京城的人查,时间上来不及了,送信回京快马加鞭也要数十天的路程。
“算了,别是我们想多了,反正我们人在定州,一切小心为好,若是红衣火炮运来,我相信不会不知道的。”
一切如凤阑夜预料的一样,当夜便有那土匪韦黯袭击定州的百姓,抢了五家的铺子,还抢走了三户人家的闺女,奸杀于荒郊野外,幸好得了凤阑夜的提醒,南宫睿做了提防,当夜捉了七八名土匪,押在官衙的牢房里,那些被抓的土匪还骂骂咧咧的发着狠。
“快把爷爷放了,要不然你们就等死吧,我们头儿不会放过你们的。”
南宫睿气得一刀结果了那骂得最凶的家伙,果然震住了其他的人,不敢再出声,被押在牢房里。
第二日定州城内人心惶惶,那三户失去女儿的人家,哭哭啼啼的去领尸,一时间有女儿的人家赶紧四处找媒婆说合,只愿把女儿赶快嫁了,因为那土匪还没有捉到,若是再动到自家的姑娘头上,可怎么办?
整个定州城笼上了愁云惨雾,一大早,瑞王南宫睿便去牢房提那几个土匪,让他们交代出他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无奈用了大刑,那些人也不交代,全身被打得血淋淋的,依旧咬紧牙根不说一个字。
这些人家中都拖家带口,若是交代了,他们家中的老小在山寨中必然被杀,所以他们情愿被杀也不交代,甚至于有些土匪疼得受不了,咬舌自尽了,一番折腾下来,最后只剩下三个活口了,其余的人生怕自己熬不住交代而害了家人,所以有的咬舌自尽,有的撞壁而亡,最后只剩下三个活口了,还是瑞王派人看住了,才没有机会自杀。
这一天,南宫烨和凤阑夜没有出府,待在瑞王府中,不时听到月瑾和青黛报过来的消息,唏嘘不已,这是定州的事,他们开口说什么,而且昨儿个他让青黛打探来的消息,瑞王果然深得人心,定州人人夸他。
傍晚的时候,南宫睿回府过来探望他们,满脸的疲惫,南宫烨和凤阑夜望着他,真心为百姓之人,倒是挺敬佩的。
“五皇兄,别心急,会查出来的。”
南宫烨温润的开口,一侧的凤阑夜瞄了南宫睿一眼,慢慢的开口:“我来帮五皇兄一回,不知道五皇兄可需要?”
南宫睿一听,哪有不依的,自己现在是司马当活马医了,但愿能从那些土匪嘴里掏出点什么,要不然那些被杀的人,真是白死了,费了多大的劲才捉到他们啊。
“好,现在就走。”
南宫睿说做就做,也不给人喘息的空档,便率先站了起来,南宫烨忘了凤阑夜一眼,莹润的扯唇笑:“阑儿,那走一趟吧。”
“嗯,”一行数人直奔瑞王府外,前往隔壁的官衙,那些土匪就关在官衙大牢,一路往里走,灯笼延伸,唯唯诺诺的牢卒在前面带路,那三个土匪可是重刑犯,特别买了人看守,不准他们寻死。
牢房内,阴暗潮湿,血腥之气很重,南宫烨这种有洁癖的人,忍不住挑起眉,不过却什么话也没说,小小的凤阑夜立在牢中,不卑不亢,傲然如高山之上的兰花,亭亭玉立,幽香飘溢。
一声冷喝:“把人带过来。”
牢卒不敢应声,抬首望向南宫睿,南宫睿瞪了那牢卒一眼,挥手示意他听令行事,那牢卒立刻往一间牢房奔过去,很快提了一个犯人过来,这犯人已昏迷过去,嘴巴里塞着一块布条,手脚全被绑住了,让他无法动弹,所以动不了身。
牢卒提了他过来,扔在地上,那人挣扎了几下竟然醒了,一抬首见审问室内,站着一排的人,眼底不由得露出一抹恐惧,想必先前被打怕了,他们不是不怕,而是因为怕连累家人,所以才会宁愿自杀。
凤阑夜从衣袖中拿出一粒丹丸,走到那犯人的面前,拿掉他嘴里的布,把丹丸塞进他的嘴里,然后扔掉布条,阴沉的望着那匪徒,她身后的南宫睿和知府等人,慌张的叫起来:“别,他会咬舌自尽的。”
凤阑夜却是不以为意,唇角勾出冷笑。
“我倒想看看他如何死法?”
她喂的丹丸是麻痹神经的,这会子只怕连他的舌头都被麻痹了,还有力气咬舌吗?周身松软,像没有骨头一样,还能自杀吗?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的轻笑着望着土匪,三十多岁的年纪,可是眼瞳中闪烁的却是阴毒的光芒,赤红一片,可看出来他是杀人麻木了,这种人留着又有何意义,只见这男人听了凤阑夜的话,正想咬舌,却发现自己用不了力气,不由得慌的叫起来:“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对你做了什么,重要吗?反正你只求一死。”
凤阑夜说完掉首吩咐牢卒:“再带一人过来。”
“是,”这次牢卒很果断的应命了,飞快的走出去又提了一人过来,这人还很清醒,凤阑夜没有动他,而是走到南宫睿身侧,淡淡的开口:“你们可以对这清醒的人施刑,让那全身动弹不得的人观看,相信半个时辰之后他必然交代那老巢在什么地方。”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经过南宫烨身侧的时候忍不住开口:“还不走,难道还想观看。”
南宫烨隽美的五官上,一片毓秀,气质皎皎,雍拥清华,即使有洁癖,讨厌这里,依然保持着冷酷无比的神情,听了凤阑夜的话,微点头,两个人领着人离开。
瑞王南宫睿却并没有离去,而且命令身侧的一名官员:“送齐王,齐王妃回王府去。”
南宫烨和凤阑夜回瑞王府,瑞王南宫睿连夜审那两名土匪,半个时辰后,那被麻住了神经的土匪真的交待了,南宫睿很高兴,立刻派人送了消息过来。
南宫烨一脸意兴阑珊,望着凤阑夜:“怎么先前他们不交待,这会子交待了。”
“很简单,之前他们审犯人的时候,是单一的提审,这样他能咬牙承受着,最多一死,可现在我给他下了药,他动又动不了,可却眼睁睁的看着同伙被虐打,折磨,首先是心灵上受不了,哪里还管得了家里,最后只得交代了。”
南宫烨伸出手拉她入怀,轻点她的脑门:“你啊,真是鬼主意多。”
凤阑夜但笑不语,第二日,西门云率一万兵马和粮草总算抵达定州了,定州知府派人把他们抓进来,安顿好一切,然后领了他过来拜见瑞王和齐王。
西门云拜见了瑞王,待看到齐王南宫烨和凤阑夜时,一脸的苦笑,这两人还真会溜啊,竟然自己跑到这里来了。
“齐王殿下,齐王妃好快的手脚啊。”
“好说。”
南宫烨知道他对阑儿有意思,所以一点好脸色不给他,凉薄冷寒,一边的五皇子瑞王赶紧接话题:“西门将军一定累了吧,等休息后我们再共商国事。”
谁知道西门云却拒绝了,沉稳的开口:“听说昨天有土匪乘夜杀进了定州城,抢了几家商铺,还杀了人,太可恶了,我们立刻开始商讨计策,一举拿下这些匪徒。”
西门云既然如此说,瑞王求之不得,立刻点首赞同,一众人起身准备去官衙,这一次南宫烨和凤阑夜也参加了,他们二人的意思是既然西门云来了,那么听听他们除掉这些土匪,是否还有别的计划?
一行人数十人直奔官衙的议事厅内,上首坐了瑞王南宫睿,左首的最上面坐着齐王南宫烨和齐王妃凤阑夜,右首最上面坐着西门云,定州的地方官员依次往下坐,一行两排坐定了人。
瑞王南宫睿沉着的开口:“今逢皇上有旨,朝廷拨五万兵将捉拿那些匪徒,除了这五万人马,我们定州还可以拨出一万人马,一共六万人马,分布而行,务必捉拿住这些匪徒。”
“是,”下面齐声应着。
南宫烨望着高首五皇兄,此刻的他周身染上嗜血的光芒,竟然一扫先前的温润,凌寒好似鬼差,势要把那些土匪拿下来,对于这样的五皇兄,南宫烨还是敬佩的,看来他真的是为百姓谋福利的人,如果他做了皇帝,也许是天下人的福分吧。
“听说有好几帮的土匪分据在各处,如果我们一行动了,那些人便会乘机动定州城。”
西门云硬朗的声音想起,望向瑞王,瑞王点头:“所以以往我们总是失败,因为他们分成多少小股,若是我们动他们的老巢,他们便围攻定州城,烧掳房舍,抢钱粮,如若我们不动,他们就更不可能动了,三五不时的挑衅一下,更难下手,因为一直以来定州的兵将不足,所以没办法一网打尽,但是现在却不同了,西门将军手中有五万兵马,我们再调一万兵马出来,把城中的各个据点守,一部分人去围剿他们的老窝,一部分人守后方,我想今夜一举拿下这些人。”
“是,请王爷分派任务。”
南宫睿立刻分派任务:“西门云将军,领五千兵将守住南城门,尉知府领着五千兵将守着北城门,林副将领着五千兵将守着东城门,赵成领着五千兵将守着西城门,切记,一定不要露出丝毫的马迹,若是露了,再想捉住他们可就难了,这些人太精明了,知道我们城中有人,今夜未必动手,不管我们不能不防。”
南宫睿说完,被点到的四名将领站了出来领命,走了出去点兵,剩下的人望着南宫睿,南宫睿蹙眉,思索接下来如何分布,南宫烨扫视了一眼,既然他到了定州,总要做些什么,抱拳望向五皇兄。
“本王也有一份责任。”
“好,有劳七皇弟了,”南宫睿也不和他客气,这种时候了,能多派人手自然是好的,立刻沉着的开口:“七皇弟领五千兵马潜伏在主要的街道边,那些贼人一贯会抢东西,只怕今夜还会抢,所以务必一举拿下。”
“是。”
南宫烨领命站起了身走出去,凤阑夜跟着他走了出去,接下来南宫睿分布了几路人马,按照他前两天绘出的图纸,从各个进攻,一举歼灭这些贼子的老窝。
午夜繁星,定州城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的声响,南宫烨和凤阑夜隐藏在黑暗僻静的地方等候着,大街上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安息了,各家商铺门前高挂着灯笼,使得四周亮如白昼,稍不留神,便会露出破绽,所以潜伏着的人一动也不动,生怕露出一点的破绽。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没有动静,眼看着三更天了,凤阑夜卧在南宫烨的怀中都快睡着了,忍不住小声的嘀咕,这些家伙不是有所察觉吧,不会不来了吧,那他们不是干等了一夜吗?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身边有人小声的嘘了一声:“有人?”
一声落,所有人都睁大眼睛望过去,果不其实,只见街道两边,瓦檐边,屋顶上,滑过成排的黑衣人,一眼望去,足有好几十号人,在暗夜中行走,竟然如同狸猫一般敏捷,可见都是高手,南宫烨一动不动,只等到那些人落入了他们的包围圈,才沉着的一挥手命令下去:“上,一个也不要放过,全都照死里打。”
“是,”响声划破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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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院满庭香 第091章 生死劫
这一夜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激战进行了半夜,最后以官府大获全胜,共杀死匪徒一百多人,抓捕了近二千名穷凶恶煞的匪徒,并解救了一部分家眷,还逃了一些土匪,不过那些逃的土匪短时间内,只怕不敢再有所作为,逃命都来不及。
虽然这一战以官府大获全胜,但却有一个关键的人物逃了。
大土匪韦黯竟然在最后的关头,和手下一个兄弟对换了衣服,乘乱逃了。
没抓到韦黯,众人可不敢大意,这个土匪是马帮出身,对于定州十分的熟悉,若是不在短时间内抓住他,他一定会变本加厉的报复的,他就像一枚易爆物,随时都会给定州一个致命的打击。
官衙的议事厅内,瑞王南宫睿周身的冷沉,眼神更因为熬夜而带着血丝,此刻高坐上首,隽秀的五官阴寒一片,望着下首两侧的人,心情沉重的开口
“我们要尽快捉回韦黯,要不然一定会有人遭殃。”
大土匪韦黯的个性一向变态,得罪了他更是变本加厉的还回来,所以此次他逃了,一定会回来报复他们的。
这是让南宫睿最为忧心的地方,他不愿自己的子民再遭到他的变态的报复。
西门云面容沉浸如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只不过双手紧握着,显示他出他心里很愤怒,一抬首内敛的开口:“我马上分布下去,各个路口都设布防,严加盘查,不放过任何可疑的人,另外派人把韦黯的画像画出来,贴在所有主要的道路口,如果有人禀报,赏一千斤粮食。”
在这个地方,一千斤粮食可是天价啊,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冒险来禀报的。
议事厅内,众人点头,算是同意了,眼下只能如此做了,短时间内恐怕找不到人,想到这大家都有些心情沉重,这时候外面隐隐约约有吵闹声传来,南宫睿蹙紧了眉头望过去,只见一名士兵冲了过来,单膝着地飞快的禀报。
“禀王爷,那些被抓土匪的家眷前来闹事,围在了官衙的门前,要求王爷放了那些土匪。”
议事厅的众人一听,全都气愤的站了起来,西门云直接冷喝:“放肆。”
南宫睿站起身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去,其他人尾随着一路走了出去。
官衙门前,果然围着一大群的人,气势汹汹的在门前吵闹,不时的叫声响起来。
“快放了我们的家人,他们是被逼无奈才会如此做的。”
“不当土匪就要饿死了,都是官府无能,如果官府有用,丰衣足食,我们还用得着去做土匪吗?”
一时间闹成一团,南宫睿一出现,那些人直往前涌,他的几名侍卫,还有官兵齐刷刷的涌出来,拦开这些人,保证瑞王的安全。
南宫睿面色一沉,冷若如冰,凉薄的声音想在半空。
“看来你们倒有理了,本王不说话,你问问身后的父老乡亲,是否同意放了你们的家人?他们虽是你们的家人,可同样是杀人不眨眼的狂魔,难道为了你们口中的所谓的丰衣足食,竟然要置别人于死地不成。”
南宫睿的话音一落,外围的一些百姓早愤怒了,抓起手中的菜叶子,鸡蛋什么的便对着那围在官衙前要求放人的家眷砸了过来,一时间,满天的鸡蛋,烂菜叶子,最后连死鱼臭鞋子都扔了出来,劈咧啪啦的砸个够本。
百姓们全都气愤的叫起来:“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说着便有人往前涌,似乎想打那些人,南宫睿一举手示意大家冷静一点,沉声的开口:“大家都冷静些,安份的做生意。”
南宫睿话音一落,那些百姓倒自觉的退后一步,不过并不曾离去,而是在外面叫了起来“瑞王爷,您千万不能放了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放了他们。他们还会杀人的。”
一时间喊声震天,南宫睿微点头,挥手:“大家散了吧,本王会好好处理的。”
百姓散了一大部分,,还有少数的几个人看热闹。
而先前围在官衙门前的那些家眷,被砸之后,不敢在理直气壮的要人,最后数百人竟然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哭声连天,哀求声不断。
“求求你饶过我们的孩子吧,我们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有父母如此哭诉。
“放了我的夫君吧,我不想孤苦一人的生活啊。”
有妻如此哭道。
“放了我的爹爹吧,他可是全家的依靠啊。”
有子如此哭道。
交错的汇总,响成一片,南宫睿沉着的开口:“既然你们不想他们杀头,当初为何却不阻止,今日犯下事了,还求别人原谅,这可是杀头的大事,怎么能放了他们。”
一时间,下面的哭声哀恸,官衙门前,众人面面相觑,南宫睿周身的凌寒,凤阑夜眉头一皱,瞄向瑞王,看来这瑞王还真是谦谦君子,和这些人讲什么道理,他们若是有良心,当日便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夫君的做出这等杀人越货掉脑袋的事,现在再来说,难道别人不是命,而且通过她的观察,这些人全部都听命其中一个中年汉子的指示,他人一做什么,其他人全部做什么,凤阑夜心下了然,身形一动,竟快如灵蛇,眨眼窜出去两步远,经过南宫睿侍卫身边的时候,手一伸抽了那侍卫腰间的宝剑,直滑过去,一剑便刺进那中年汉子的心脏,准确无误,一剑致命。
那男子睁大惊恐的眼睛,难以置信的伸手指着这小小的妖冶毒辣的小丫头,她竟然杀人不眨眼,还当着众目睽睽之下。
而官衙门前的所有人都呆了,先前哭声一片的难也家眷呆住了,连瑞王南宫睿和西门云还有朝廷的官员都呆住了,这齐王妃果然如传闻一般辛辣无比,出手又快又狠,连一丝思考的余地都不留给别人。
四周死一样的寂静,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外围的百姓,早有人较好鼓起掌来。
“好,太好了。”
立刻有人打听这娇艳逼人的小丫头是谁,好手段,好动作,就该如此杀鸡儆猴。
凤阑夜已慢腾腾的一拔宝剑,缓缓的走到高台之上,一身傲气凛然,眼瞳冷寒,逼视着下首的众人,一举手,外围的所有人都停住了叫好声,只听凤阑夜不紧不慢的开口
“这是一名土匪吧。”
语落,下跪着的数人谁也不敢说话,都慌恐的望着这年纪虽小,却周身杀气的人,她能眨眼杀那人,也能眨眼杀他们,所以谁也不敢说话,凤阑夜话音一落,身后高阶之上的众人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人是被杀的土匪挑起来的,这齐王妃好毒的眼神,难怪传闻如此广泛。
凤阑夜又接着开口:“本王妃数到三,如果你们还不走,那么别怪本王妃刀下不留情。”
她说完,一挥手中的长剑,血顺着刀剑滴落到地上,骇人至极。
那些跪着的人还没等到她开始数,早扶老携幼的爬起来便走,眨眼的功夫便散了。
诺大的官衙门前,除了一群百姓,再没有一人闹事。
那些百姓无不拍手叫好,南宫睿总算恢复了冷静,走到门前,挥手开口:“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没事了,没事了。”
等到众人散了,南宫睿走过凤阑夜的身边,温润的开口:“今日有劳七弟妹了。”
凤阑夜脸色淡淡转身把剑递给先前的那个侍卫,不卑不亢的开口:“我认为此地民风飙悍,瑞王虽然是谦谦君子,但有时候还是采取一些强势的手段,这样的效果会更好。”
一语惊醒梦中人,瑞王南宫睿好似被人提点了似的,一直以来他都在找症结,为何不能彻底的根治这地方的土匪,胆敢公开和官府作对,就是因为他的仁慈,仁慈在某一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懦弱,这仁慈针对的应该是无辜的人,针对那些土匪及其家眷就该心狠手辣,这样的话,以后谁还敢做这种事,大大的减少了土匪的生存性。
南宫睿终于悟出来了,朝前面的身影说了一声:“谢谢七弟妹的提点。”
凤阑夜已和南宫烨走了进去,除了瑞王,就是定州的官员,也都点头,心底赞叹这位小小年纪的齐王妃,果然有一套,难怪被人传颂得那么厉害,而一堆人最后面的西门云,胸潮起伏,既高兴又心酸,高兴的是这丫头又征服了一批人,心酸的是她终究是齐王妃,却不再说什么,走进了议事厅。
接下来便分派了任务,西门云安排手下的将士分据在定州的各个据点。
瑞王南宫睿立刻着手处治那些被抓的土匪,在郊外的乱坟岗杀头,先杀一批罪大恶极的,以示惩戒,还不准父母兄弟姐妹的为其敛尸,第二批人是相对罪恶轻一些的,准其父母兄弟姐妹的为其收尸,最后一批人并没有杀头,而是送往别地的去充劳役,做苦工,终身不得见父母的面。
这一番惩治下来,定州百姓拍手称快,一向以来瑞王都仁慈平和,没想到此次的惩戒竟如此严重,那些小土小匪的很多人回家,一时间竟起了成效。
瑞王府,南宫烨的房间内。
南宫烨和凤阑夜端坐这品茶,别人防守的防守,处置罪犯的处置罪犯,没他们什么事了,两个人正在房间里闲聊。
“阑儿,等这里处理完了,我们就回京。”
“好。”
凤阑夜点首,知道南宫烨想回京,向昊云帝证明,玉妃仍是清白的,她并没有背叛他。
因为说到这个话题,南宫烨周身沉没下去,一扫之前的温润柔和,竟染起了冰寒的气息,冷寒似冰,凤阑夜已习以为常了,他一想到不开心的事,必然用冰冷包裹着自己,但愿早点还了玉妃的清白,至于昊云帝和他之间,只怕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也或许他离开那里,直接回薷烟岛,眼下最重要的是还玉妃一个清白。
“不知道雾翦怎么样了?”凤阑夜轻吟,一想到雾翦,不由想起一件事来,她这一路走来,都忘了向雾翦报平安了,她说不定会心急,想到这,凤阑夜立刻朝外面唤了一身:“青黛,进来。”
青黛从外面走了进来,南宫烨抬眉看她,不知道她怎么着急起来,
“立刻给我派人送个口信给安王妃,就说我一切都好。”
“好,属下这就去派人送过去。”
凤阑夜点了点头,等到青黛走了出去,再看到南宫烨正一脸深幽难明的光芒,双瞳闪着帜热的火花,伸出手来望着她,凤阑夜瞪着他,这家伙又想干什么,理也不理,偏偏这男人固执,还笑得该死的妖冶,凤阑夜没好气的开口。
“干什么?”
“抱抱,”南宫烨长臂一伸便揽了一边的凤阑夜,抱坐到自己的腿上,态度自然极了,凤阑夜眼睛瞪着他,他就跟不知道似的,窝在她的脖颈上,邪魅妖冶的开口:“等还了母妃的清白,我不想再待在皇城了,我们会薷烟岛陪爷爷吧,以后终身不再出岛好吗?”
凤阑夜眼瞳亮了一下,想到爷爷说把书房的宝贝送给她,便来了兴趣,唇角总算勾出一点笑意。
“好,”其实到那里真好,至少不用整天勾心斗角,活得单纯一些。
南宫烨听到她答应了,整张脸罩着光芒,流光溢彩,夺人心魂的神彩。
凤阑夜望着他有些呆愣,微歪着脑袋,一小撮发丝滑落下来,衬得她眉眼如丝,澜洁璀璨,娇艳的小脸蛋好似芙蓉初绽,微醺的目光,一片迷离,白晰的肌肤,欺霜赛雪,红艳的小嘴,就像一朵微微开启的花骨朵,任人来采撷。
南宫烨的眼神陡的一暗,便俯身而下,沁凉的唇覆盖上凤阑夜小嘴。
这一次不同于以往,他温柔盎惑的轻吻着,向吻在蝴蝶的翅膀上,那般小心翼翼。
先是清浅的,牵引着她,慢慢的沉浸到其中。
然后是缠绵的,热切的,舌如泥鳅一般伸进去,凤阑夜倒抽一口气,正待退缩,可是南宫烨却不容她的抗拒,一只手稳住她的后脑勺,任凭他的采撷,口舌的芳香尽数转转在两个人的口中。
两个人同样的心跳加速,同样的脸色绯红。
却在这热切的吻中,找到了彼此的契合和归宿。
心稳稳的靠在岸边,凤阑夜的小身子酥软无力,双手不自觉的攀附在南宫烨的脖颈上。
深深的吻缠绵延续,忽地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里面的画面,脸色陡红,倒退一步便走,响声却惊动了深吻的两个人,凤阑夜的一张脸都红成苹果了,脑袋埋在南宫烨的胸口,再抬不起来,嗔怪他:“都是你?”
南宫烨抬首,虽然眼神氤氲,面颊上同样有潮红,但却镇定得多,望向已退到门边的青黛。
“有什么事吗?”
青黛头都不敢抬,赶紧回话:“属下以派人把口信传出去了。”
南宫烨点首,挥手让青黛出去,青黛飞奔而出,一走出去,不由得吐气,她哪里知道王爷和主子如此缠绵,以往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有如此缠绵热切过,看来以后再进他们的房间,要先敲门才是,想着转身便走。
房间里,凤阑夜缓缓抬首,一张辆早像煮烧的虾子一般,怒瞪着南宫烨:“这下我没脸见人了。”
“你是我的王妃,我们两个人亲热是理所当然的,有什么没脸见人的。”
凤阑夜却不理会他,举起手便捶南宫烨的胸口,打了几下,才稍稍出了气般的安静下来,不过一想到这醉人心魄的吻,还真是让人难忘,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靠在南宫烨的胸前说话儿,两个人越发的亲密。
定州城,各处都加派了人手巡查,进出城门更是严厉很多,主要过道口,都张贴了韦黯的画像,可是一连两日没发现韦黯的下落,他就好像一下子从人间蒸发了,毫无影踪,可越是这样,大家越感到恐慌,暴风雨的前夕总是特别的宁静,特别的祥和。
这说明韦黯接下来的出手,只怕会很狠辣。
三天后,韦黯的消息没有,定州城内的百姓竟然能陆续的生起病来,先是手掌心起泡,然后是脸颊上,身上,一抓便是浓水,浓水流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便会被感染,谁若是碰到这些,也会被感染,一时间,整个定州城,人心惶惶,此事很快报到瑞王南宫睿的手中。
南宫睿脸色一暗,立即召集定州所有头目商讨,南宫烨和凤阑夜也参加了。
凤阑夜一惯会解毒,听了南宫睿说了这些人的症状,立刻站起来,满脸冷凝的开口。
“这恐怕是中了尸毒,这毒很厉害,传染性强,一定是从最上游的井口留下来的,我想韦黯一定躲在定州城内,你们现在尽快查定州最上游的一口水井,韦黯一定是杀了这家人,用他们的尸体泡制出尸毒,然后放在这上游的井水里,下游的人喝了便会感染,现在停水,还要查出韦黯,然后派兵把所有感染尸毒的人集中在一起。”
南宫睿一听此事如此严重,不由得脸色黑沉,所有定州的官员,脸色都很难看。
定州有大小一百多口的水井,共分两条渠道,一条是取自于城外的天然河水,一条数取自于地下的水,那韦黯下了毒,说明其中有一条干线受污染了,吃另一道引渡水井的人却可以没事,可现在不知道他放在那一条水井线上,一时间,这些官员都惊慌起来,南宫睿却很执着,立刻吩咐西门云,调动一大部分兵将出来。
根据定州古井分布图,着重查两道最上游的干线,务必要抓住韦黯,而另外一部分兵将由他带队,立刻把中毒的人分开出去,地方的官员疏散人群,不要让大家赶到恐惶。
另外南宫睿恳请凤阑夜帮忙,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研制出解尸毒的配方,要不然这定州只怕会成为死城。
一时间,官衙议事厅内,所有人都走了出去。
南宫烨和凤阑夜二人领着手下,走到大街上,看到有中毒的人,便上去察看一番,果然如凤阑夜所言,他们确实是中了尸毒。
南宫烨知道凤阑夜对于解毒有些能力,而且她服了解毒奇丹,体内有解毒抗体的能力,可是总不能让她放干了自己的血去救这定州城的百姓,而且这血能救几人,何况他不会让她受一点的伤害。
但是眼下这里该怎么办?
“阑儿,你会解这尸毒吗?”
凤阑夜摇头,若是说什么貂毒,蛇毒,草药毒,她倒可以一试,这尸毒可是很难解的,而且还是现泡制的尸毒,有一种尸毒是千年的木乃伊,身上的尸毒,泡在水里,那倒是好解的,好似菌种类别一般,但现在是尸体泡制的,把大毒之物喂进活人的口中,等到他们中毒,干放两天,使得他们生出尸斑,那尸斑之上遍布着毒素,再放在水井里,这种毒可谓难解,不过有一个人倒可以试试,凤阑夜亮了眼睛。
“立刻派千渤辰进岛,我想爷爷说不定有办法。”
南宫烨一听,立刻赞同,满脸生华,黑眸清澈馥静,沉声命令千渤辰:“立刻回烟海去找老主子,把此处的情况禀报给他,让他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炼制出解毒的丹丸。”
“是。”
千渤辰没应声,人已离去,直奔烟海而去。
西门云按照定州旧年的构建图,找出古井的地下水源最上游人家,很快查出了两条干线,这最上游的在谁家,立刻派人围阻,终于在傍晚的时分,劫住了韦黯,并在一户宅院中找到了泡在井中的尸体,立刻命人打捞上来,虽然是夏天,尸体发黑,发胀,其味十里腥臭,竟然没有腐烂,这一户人家有四口人,全都被韦黯心狠手辣的杀害了,并把他们刨制毒尸,扔进最上游位置的一口古井中,结果导致下游古井中的人,中了尸毒。
韦黯虽被抓入了大牢,可惜尸毒弥漫出来的疫症,使得人心惶惶,整个定州城都陷入了恐慌,大街小巷上到处是一片恸哭之声,那些商贩摊贩的想离开,哪里放行,全都围困在定州城内,以免那疫症流转出去。
南宫烨和凤阑夜走在大街上,听着耳边的哭喊,竟觉心酸,凤阑夜试了两种验方,竟然没有效果,一直以来,她就没有研究过关于尸毒的配方,所以才会束手无策。
一天一夜过去了,城中越来越多的人感染,已经有人死亡了,而千渤辰赶回薷烟岛后还没有回来。
浓烈的死亡之息弥漫在定州上空,以往热闹的大街,一下子凄凉无比,到处是哭声,喊叫声,瑞王南宫睿派了打量的军医前往疫区,熬了各种防治瘟疫的药草树根等,让中疫症的人服下,可是后期有人竟然直接吐了起来,眼看着灾情越来越重。
这一夜,连瑞王南宫睿也感染了这尸毒,顿时间,定州城内所有的官员恐慌起来,六神无助,若是瑞王发生了什么事,只怕他们这些人全都陪葬,虽然他被贬到这里,可是他是皇上的孩子啊。
南宫烨和凤阑夜陪在南宫睿的身边,眼看着瑞王的脸上身上,起了水泡,开始流浓水,凤阑夜决定用血就瑞王一命。
不过这绝对是冒险的事,如果让人知道凤阑夜的血能救人,只怕她就很危险,若是泄漏出去,定州城内的那些乱民只怕不会放过她,可是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瑞王中毒死去,谁也不忍心。
正在凤阑夜下定了决心,准备救治的时候,前往薷烟岛的千渤辰回来了,手中拿着三种不同的丹药和配方。
“少主,这是老主子制出来的,不过他没研究过尸毒,所以不知道哪一种是最有效的,所以希望小王妃可以一一试验一下,想必会找出最佳的药丸。”
凤阑夜点首,拿了那三颗丹丸,和南宫烨一起前往瑞王南宫睿的房间。
这时候南宫睿整个人已很虚弱,房间内虽有几名官员,却都蒙脸蒙嘴的,面对死亡,有谁不害怕的。
凤阑夜和南宫烨走进去,示意那些官员退下去,那些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有瑞王的两个手下立于门边,凤阑夜走过去,望着南宫睿,沉着的开口:“五皇兄,这是刚研制出来的丹丸,因为不知道哪一种好,所以我想在你身上试验一下可行?”
五皇子南宫睿立刻点头,只要能找到解尸毒的配方,他愿意尝试。
南宫烨示意凤阑夜开始,凤阑夜先拿了一颗红色的药丸,闻了闻,对于其中的药材便了然于胸,其实这些丹丸的药材都是很普通的,不过成分的掌握却很重要,在中医学上,中药种类虽然庞大,但分量不一样,便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所以这是至关重要的。
凤阑夜把丹丸放进南宫睿的嘴里,等候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反应,忍不住开口询问。
“五皇兄,怎么样?感觉是否好受一些?”
南宫睿摇了摇头,喘着气开口:“浑身很热,头晕脑胀。”
南宫烨和凤阑夜一看,那脸色果然红通通的像虾子一般,心下一惊,赶紧另拿一颗丹药喂他服食,其实她知道爷爷造出来的丹药,即便不能解尸毒,但也不会害人性命,所以才会放心大胆的给五皇兄服用,只是五皇兄为何觉得身体燥热,头昏脑胀呢,凤阑夜奇怪的蹙眉,不过却来不及多想这些问题。
南宫睿已笑着开口:“这颗丹药,我服下去很舒服,好像有凉气从心底钻出来。”
凤阑夜立刻望去,他脸上的红丝果然退下去了,就是那肿胀溃烂的水泡也消去了很多的炎症,可是却没有更进一步的效果,凤阑夜干脆把另一颗丹丸给南宫睿服下,这一颗丹药和前一次的差不多的效果,都是服下去让人很舒服的感觉,能缓解症状,却没有办法完全的根治症状,这可怎么办?
凤阑夜站直身子,望向南宫烨,南宫烨知道这丹药不能完全的解除尸毒,这时候凤阑夜的眼神一亮,想起一个绝妙的好点子,如果用她的血做药引,不知道效果是不是很好,立刻把手指送到唇边,咬破了示意南宫睿张嘴,滴了两滴血进他的嘴里。
南宫睿错愕的望着这小小的丫头,做起事来执着冷静,还有她先前的辛辣,多少种不一样的面貌。
血服下去,一炷香的功夫过后,两个人发现南宫睿周身肉眼看得见的变化,那水泡不再流浓了,也不再发红了,只要多喝两天,就会解毒这尸毒了。
南宫睿也发现了这件事,早高兴的叫起来。
“太好了,没想到竟然能解了这尸毒,七弟妹你可是定州百姓的大福人啊。”
凤阑夜听他一说,倒不好意思了,赶紧摇首:“这是份内之事,五皇兄好好歇着吧,我把配方重新调整一下,立刻给那些人送过去。”
“好,”
南宫睿点首,直到此时,绷着一颗心才放松下来,抬眸望着离去的七皇帝和七弟妹,唇角挂着笑意。
南宫烨和凤阑夜回到瑞王府,立刻命人照配方去抓药,然后在瑞王府内架起一口大锅开始熬制药,大锅中加了凤阑夜的血,然后送到疫区去,一时间果然得到了控制,定州所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是南宫烨差点没心疼死,抱着凤阑夜,看她因为放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不由得心疼的叫起来。
“明日不许在放了,我立刻派人去薷烟岛,让爷爷列出先前你服的丹丸配方,照那丹丸开药,我想一定可以解这尸毒。”
凤阑夜卧在他的怀里,知道他是心疼自个儿,像喝了蜜一样甜,不过嘴上却没忘了提醒他。
“你以为爷爷想不到吗?只是那丹药要上百种珍稀的药材,一时根本集不齐,而且贵得不得了,要集齐那么多的药材,少则数十年,只怕定州所有人都亡了。”
南宫烨知道凤阑夜说的是实话,如若真有这些东西,爷爷早就制出来了,哪里还用他们费神,可是看到她的小脸蛋苍白的像风雪夜中的白梅,他的心就像被油煎了一般难受。
“阑儿。”
“我没事,只要再有两日,这些尸毒便可解了,你放心,我能支撑得住。”
“谢谢你,阑儿,知道吗?虽然世人都说你毒,可是只有我知道,你是全天下最善良的人。”
“有你知道我就好,”
凤阑夜伸出手搂着南宫烨的脖子,俏皮的笑了起来,贴着他的胸口,柔声的说:“我累了,我们回去休息一会儿。”
“好。”
南宫烨哪里还多说,立刻抱着她回瑞王府去。
因为怕血放少了没有效果,而影响解毒,所以凤阑夜的放血量不少,所以才会使得整个人虚弱无比。
好在只放三天,不会要了人的命,可就是这样,南宫烨每看一回便心疼一回,恨不得从自己的身上放,此刻真有点后悔,早知道当日自己服下那丹药就好了,省得让她遭这种罪,他看着恨不得立刻回京去,从早到晚,齐王殿下的脸色都臭臭的,周身的阴骜,谁也不敢靠近。
不过,凤阑夜的心思没有白费,三天后,定州城所有的人都解了尸毒,劫后余生,很多人知道这是齐王妃的功德,因此大家都跑到瑞王府门外给他们磕头,自动自发的,也不惊扰他们,只磕了三个响头便走,落落不绝,从早到晚。
那口被仍尸体的井,也被下了石灰和化毒草,经行浸泡,这一条井口封到十日后方开始,所有的饮用水都取自于河水的引渡井。
瑞王南宫睿也亲自过来向凤阑夜道谢,被南宫烨挡了,因为凤阑夜此刻很虚弱,要休息。
西门云等人皆被拒之门外,不过礼品照收,很多人送来了补品,希望齐王妃能早日恢复健康。定州除去灾难,瑞王南宫睿立刻把罪魁祸首韦黯斩首于菜市场,人头悬于城门之上,抛尸荒野,不准人埋葬,由此,定州的一次劫难总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这一晚在官衙内,南宫睿自掏腰包,置办了一桌酒席招待西门云和南宫烨等人,陪同的有定州的官员。
席间谈到此次的疫症,无不唏嘘,最后皆感谢齐王妃的功德无量,还有她的本事真不凡啊,西门云望着齐王南宫烨,眼瞳深幽得能隐藏下一座海,脸上神色不变,想到凤阑夜那小丫头,他的心便软软的,只希望她幸福就好,直到今日他才意识到,她其实是一个善良的小丫头,虽然表面很冷很寒,像一只刺猬,可卸了刺的她,是那般的柔软。
一晚上西门云都没说什么,只安静的用膳,听着别人的话,不过却在晚宴快结束的时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冒出了一句。
“瑞王接旨。”
说完陡的起身,从身上拿出一道明黄的圣旨来,南宫睿大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离席,席上的众人全都起身,跪在南宫睿的身后,齐刷刷的等候西门云的圣旨。
只听西门云沉稳有力的声音开口。
“奉天承运,皇帝召诏,今有北境之地定州,薷烟岛贼寇三番两次的骚扰,今特命大将军西门云联同瑞王南宫睿,剿灭贼寇,择日回京听封。”
圣旨一下,所有人都懵了,尤其是南宫睿,连圣旨都忘了接,抬首望着西门云,眼瞳中一瞬那的射出摄人的光华,阴沉的开口。
“西门将军,这是怎么回事?薷烟岛的人向来和定州井水不犯河水,却为何要剿灭他们。”
西门云脚下沉稳,面容沉浸,缓缓的开口:“瑞王不可拂了皇上的苦心。”
此言一出,身后数官心下了然,原来是皇上想乘机调瑞王回京,却师出无名,所以才会命令西门云和瑞王剿灭薷烟岛,而让他有一个正式的名分回京城去,这一回去,身份可就不同了,立刻多有的官员朝南宫睿道贺。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了。”
西门云走过来,把圣旨递到南宫睿的手中,一字一顿的开口:“因为疫症一事,使得将士气息虚弱,稍调整几日便准备作战。”
南宫睿总算反应过来,站起身朝转身离去的西门云吼叫起来:“站住。”
等到西门云回首望过来,南宫睿朝他低吼:“你疯了,这薷烟岛可是有名的易守难攻,外面还有烟海,怎么打?”
西门云并没有多说什么,微弯一下腰,优雅的开口:“此事稍后再商量。”
说完转身离去了,定州城的那些官员见瑞王和齐王两个人脸色都十分的难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说话,哪里敢开口,多说一句话,皆告辞离去,连居住在官衙内的知府大人,也借机溜走了,最后只剩下南宫烨和南宫睿二人。
南宫烨一脸如明珠般璀璨的面容,染了阴沉,眼瞳深幽好似汪洋,起伏不平,惊涛骇浪。
他做梦也没想到,西门云最后来了这么一着,这什么情况,说明父皇早就知道薷烟岛的人根本没有骚扰定州,他之所以如此做,只是想让五皇兄有一个班师回朝的理由。
好,真是好心计啊,所有的事都在他一个人手中掌握着。
父皇啊,父皇,总有那么一两件事是你掌握不了的。
南宫烨唇角挂着冷笑,转身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自动自发的斟了一杯酒,一仰头喝净,然后望着南宫睿,沉声问:“五皇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宫睿走过来,摇了摇头,一点也没有发现南宫烨的异状,他同样的不好受,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来,斟了酒喝了一杯,又给南宫烨倒了一杯,沉痛的开口:“知道吗?父皇一向如此,当日太子皇兄的事是这样,无辜的我成了同谋,被贬到定州来,知道吗?那时候我只想陪在他的身边,失去了母妃的我,只想陪着父皇,可是他自以为是的认为给我安排了一条好路,所以我立刻背负了一条谋逆的罪名,被贬到这苦寒之地来,现在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他再一道圣旨,又想把我调回京去,你说为什么要这样啊?”
南宫睿同样痛苦,举高酒杯,望着南宫烨:“来,我们喝吧,不醉不归。”
“好,”南宫烨不再说什么,喝干了杯中的酒,两个人同时苦笑起来,似乎都没醉,似乎又都醉了。
南宫烨想起自己所遭受的罪,还有母妃到死还受着污辱的事,不由得苦笑:“你还好一点,至少他都是因为爱你,才动的脑筋,可是他对我呢?他从来没爱过我,却让天下人知道,我是最受宠的皇子,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此刻两个人都听不进别人的话,只自顾自的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恨。
最后差不多都醉了,手下走了过来,两人扶一个,把他们都扶出去了,就这样,还一路叫着:“七皇弟,来,喝。”
“五皇兄喝。”
瑞王府里,凤阑夜睡了一小会儿,此刻正在灯下看书,微微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不过却似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大眼神晶亮而有神,唇角挂着浅浅的不可见的笑意,青黛和藍黛立在一侧望着这样的主子,竟有一刹那的失神,虽然同为女子,可是小王妃的风华还是让人难以抗拒,连女子都如此,何况是男人。
两个小丫头正想得入神,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响起来,然后月瑾和另一名侍卫,扶了王爷走进来,南宫烨的嘴里还在喃喃不语的念叨着,似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发生了,所以才会喝酒,凤阑夜站了起来,看着月瑾二人把南宫烨放到她空出来的软塌上,忍不住蹙眉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向不是失态的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月瑾放开南宫烨,恭敬的回话:“禀小王妃,今天晚上,西门云将军忽然拿出了一道圣旨,让瑞王攻打薷烟岛,所以主子一听便急了,和瑞王两个人都喝醉了。”
凤阑夜诧异,攻打薷烟岛的事,在他们意料之中。南宫烨喝醉了,因为昊云帝的一连措举动而痛苦,可是那瑞王好好的怎么也喝醉了酒。
“瑞王怎么了?”
月瑾因为一直站在旁边,所以自然把瑞王南宫睿的话听进去了,忙回话:“瑞王说当日太子谋逆,他根本不知道便被安了一个谋逆的罪名,然后发放到定州来,现在皇上又想让他回去,说他已经习惯了这里,所以很痛苦。”
凤阑夜的眼神深幽,在房间内来回的踱步,瑞王怎么样先不去想,既然圣旨下了,那么红衣火炮一定出现了。
“千渤辰,月縠。”
凤阑夜一声唤,两人立刻出现,恭敬的垂首,凤阑夜沉着的命令:“立刻前往定州城外二十里外的楚江河,我想红衣火炮若是运过来,应该从水路过来,你们牢牢监视着楚江河,一有消息立刻来禀报。”
“是,小王妃。”
两人闪身离去,房间内,凤阑夜挥了挥手:“去煮一碗醒酒汤来。”
青黛立刻应声:“是的,主子,”几人退了出去,凤阑夜坐到南宫烨的身边,伸手摸他的脸颊,他脸上身上都很热,一伸手抓住凤阑夜,费力的睁开眼睛望着她。
“阑儿,知道吗?他什么时候都想着五皇兄,可是对我呢?对我母妃呢?那么残忍,他太残忍了。”
南宫烨字字如珠狠历的掷出来,眼神一刹那的冰冷凶残,好似一只负伤狼的眼睛,恨不得连人带骨的吞噬了那个令他憎恨的人,凤阑夜伸出手握着他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心中的恨意太强烈,而能力又那么强,若真的发起狠来,只怕天运皇朝会涌起血风腥雨。
正想着,青黛从门外端了一碗醒酒汤进来,凤阑夜接了过来,侍候南宫烨喝下去,然抚着他躺下,柔声的开口:“好了,没事了。睡一觉吧,别想那么多了,明天可有事做呢?”
“好。”
南宫烨闭上眼睛,伸出手紧拉着凤阑夜,凤阑夜反正也不累,便靠在他的床边坐着,坐着坐着便歪到他的身上,半夜的时候,南宫烨醒了过来,看到凤阑夜伏在他的身上很睡的香,不忍心吵醒她,她最近的身子太虚弱了,所以把她抱回床上去,两个人又拥在一起睡着了。
天亮后,凤阑夜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到头顶上方的传来的打招呼声:“阑儿,你醒了。”
凤阑夜顺着他的话,指了指一侧的软塌,又指了指床,他们两个怎么睡到床上来了。
南宫烨看她迷茫的神态,不由得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他的阑儿才是世间最干净的人了,为了救那些人,放了那么多的血,使得自己虚弱无比,若不是如此,他一动她早就醒了,比这世上很多人要干净得多。
“你没事了?”
想到昨晚的事,凤阑夜关心的询问,南宫烨立刻点头,昨晚他是失态了,一来是因为看到了圣旨,二来是被父皇对五皇兄的爱给刺激的,以后他再也不会了,既然那男人从没真心爱过他,他又何必纠结,因为他不是没人爱,他有阑儿,还有爷爷,这已经足够了,人不能太贪心,否则满盘皆空。
“嗯,我没事了,没想到父皇真的有意攻打薷烟岛。”
南宫烨的眼瞳深邃阴森,唇角是凌寒的笑:“他以为有了红衣火炮,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这一次他一定要毁了这门火炮,以免它以后再出来害人,如若没有这个东西,当日云凤就不会灭,现在竟然又要拿来对付薷烟岛上的人。
“我们可以毁了那火炮,爷爷不是送给我很多榴雷弹吗?榴雷弹的威力也不小,只要能靠近那门火炮,就可以毁火炮的内部结构,那么它就没办法再运转,就是一门空炮。”
南宫烨眼神犀利,掉首望着半空,一握手沉声:“嗯,现在我们只要查清这火炮在什么地方?然后毁了它。”
“我已派了千渤辰和月縠隐在楚江河岸边,那个火炮很重,用马车等物没办法运,我想它一定用大船运过来,所以只要一有消息,我们就可以毁了它。”
“好,”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相视而笑,这一次无论如何要毁了这红衣火炮,让它以后不能再出来害人。
一连两天,没什么消息,不但是火炮,就是西门云和南宫睿等人都没什么动作,因为这次的疫症,使得人很虚弱,所以大家都在休生养息,就是凤阑夜也在瑞王府内安心休养,谁也不理,吃了一些补品,身体已恢复了很多,脸上的神色大致看不出什么情况。
这一晚,千渤辰出现了。
“少主,果然有大船停在楚江河心,但却不靠岸,后面有数道船只护航,前面的一只大船上用白布盖着一个庞然大物,我看定然是火炮。”
南宫烨和凤阑夜一听,同时笑了起来:“真是太好了,没想到火炮果然运过来了。”
他们就知道皇上一定是打了这个主意,若没有火炮,根本无法对薷烟岛的人动手脚,因为有了这东西,所以有恃无恐,真是太可恶了。
“待会儿,我们前往楚江河岸边,毁了那火炮。”
“好。”
两个人商议定,便吩咐千渤辰依旧前往楚江河岸边,若是有什么情况,一定前来禀报他们。
千渤辰退了下去,这时候月瑾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的禀报:“王爷,瑞王爷有请,说今晚在官衔议事厅商议攻打薷烟岛一事。”
“嗯。”
南宫烨和凤阑夜相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本来说好前往楚江河毁掉那门火炮的,没想到这火炮一到,他们便开始商议攻打薷烟岛的事了,不去是不可能的,西门云一定会怀疑的,那他们的毁火炮计划一定完成不了,可是如若去了,毁火炮的计划无法完成,依西门云的个性,明日就有可能带火炮去攻打薷烟岛,所以炸毁火炮就在今晚可行。
“我去。”
凤阑夜沉声开口,南宫烨立刻摇头反对:“不行,太危险了,要不我先去,中途的时候离开,然后我们俩一起带人前去。”
凤阑夜立刻摇头,这样做只会使得计划无法施展,若是他一走,西门云便宣布散开,要知道火炮刚到,西门云手中的并将还没来得及分布出去,所以他们有足够的能力毁掉那门炮。
如若一惊动他,他是绝不可能让他们毁掉火炮的,那么薷烟岛就危险了。
凤阑夜前思后想一番,缓缓开口:“你只带着月瑾,不让他们起疑,其他人跟着我吧,我们这些人都不是无能之辈,那些人还不至于伤到我们,所以放心吧。”
“可是你的身子?”
南宫烨根本就不放心,伸手紧搂着她:“算了,我们不毁那炮了。”
今夜他真的很害怕,不像以往那样坦荡,也许是因为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的原因,所以他不放心,心里很恐慌,倒宁愿不毁那炮。
凤阑夜知道他不放心自己,可是同样的他也不会允许人毁了那薷烟岛,而且薷烟岛上的人还不能让西门云他们知道,在没有解开真相的时候,如若昊云帝知道薷烟岛是南宫烨的亲人,只怕会连他一起杀掉,而他还没有还母妃一个清白,这所有的一切,凤阑夜都知道,而且她深信自己的能力,不至于受到什么伤害,那些士兵吗?她根本不惧。
“好了,你去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肯定会好好的回来见你。”
南宫烨无声的望着她,好久才点首,抱着她:“一定要乖乖的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嗯,去吧,去吧,记着拖延时间,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她俏皮的立正,逗得房间内的好几个人都笑了起来,现在的小王妃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带给了王爷很多的欢乐,也带给他们这些人很多的希望,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
南宫烨伸出手揉她的头发,最后领着月瑾走了出去,走到门前,忍不住再回首望过来,他的脸笼在一层灯光中,流光溢彩,璀璨夺目,好似云雾之中的明珠一般,那么惊艳,又那么朦胧,然后走了出去。
天色已晚了,已没有多少时间耽搁了,凤阑夜一招手示意青黛藍黛把几名侍卫集中过来,然后拿了两样暗器,身上背着绿倚名琴,一众数人从窗户出去,避开瑞王府的侍卫,直奔府外。
青黛对于定州的路线已很熟悉,所以在前面领路。
半空中,繁星密布,清辉遍布,虽是夏末,可是竟然凉薄如水。
一行人避开大道,专从小巷穿行而过,连日来的斗土匪,再加上被感染了疫毒,百姓都很虚弱,所以大街上很冷清,倒是让他们行动自如了,大家一路急奔直往城外而去,凤阑夜因为轻功有限,所以便让青黛带着她,青黛脚下生风,一行人飞快的往城外闪去。
楚江河边,轻涛拍岸,河中有大船停靠,远远近近的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艘大船停靠在岸边,这里是河运上的主干线,周边几个国家运输货物,都是从这条河上经过。
凤阑夜领着一帮人走过去,一路往前赶,很快便看到千渤辰和月縠潜伏在岸边,河岸中间,有数十艘的大船停在中间却不靠岸,此时船上有人影晃动,似乎很警惕。
“王妃,你们过来了。”
千渤辰一看到凤阑夜出现,赶紧拉开一个空档,让凤阑夜潜伏下来,身后数人随之趴了下来,注意着大船的动静。
“什么情况?”
千渤辰赶紧小声的禀报:“不知道,船上连灯都没亮,只看见有几个人影晃动,也不靠岸,不过却透着几分神秘莫测。”
“嗯。”
凤阑夜蹙眉,抬头望向半空,已经是巳时了,南宫烨在官衔那边商讨攻打薷烟岛的情况,也许等他们商量过后,西门云便会带兵过来驻守,到时候想毁掉火炮只怕难上加难,所以还是尽快下手,西门云的兵现在还在城中,所以即便昊云帝派了人押送火炮,又能有多少人,也许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何况他们不点灯,就是怕引人注目吧。
凤阑夜思索一番,立刻招手示意几人过来,分派了任务,然后一挥手,千渤辰的身影便动了,伸手带着凤阑夜,两个人的身影腾空而起,犹如一只展翅的大鸟一般凌空而过,直疾向大船,身后的月縠等人毫不迟疑,紧随其后,青黛和藍黛自然不敢大意,纵身而起,一时间半空好似飘过数只大鸟,直落到那大船之上。
大船上雷霆之声陡的响起。
“什么人?”
随着一声大喝,从船舱里涌出数十道身影,月光之下这些人金光灿灿,刺人眼目,排排的阻去她们的去路,千渤辰和凤阑夜一落到船尖之上,便失声叫了起来:“黄金甲?”
凤阑夜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纤眉一挑,沉声问:“什么黄金甲。”
“天下三大奇兵,黄金甲,银衣卫,铜枪手,没想到这黄金甲竟然藏在昊云帝手中,难怪他可以称霸天下,”千渤辰一声说完,掉头立刻朝身后的凤阑夜开口:“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对面的人仰首一笑,沉闷如铁的声音响起:“想走,没那么便宜。”
其声如雷,可听出内力浑厚,而且全身黄金制的盔甲,连头上都戴着头盔,眼睛上蒙着一个金色的面具,从头到尾看不到面容,只觉像一具木偶人,可是手中却握着长三尺,碗口粗的金棍,从头到尾都是黄金打造的。
在月色下,夺目般的璀璨,为首的人话音一落,一声长啸飞泄出来,大船内再次飞出数十道身影,这些人身形一转,如花雨一般分布开来,竟然摆出一道阵法来,一边几人折叠上去,一眼望去好似一道道金丝,把她们几人包围在中间。
凤阑夜脸色冷冽,周身的森寒,没想到今晚竟然遇此劲敌,看来难逃一死,既然如此拼了命,也要毁了这门火炮,想到这,立刻命令千渤辰和月縠:“掩护我,我要毁了这门火炮。”
“是,”众人应声,既然逃不出去,倒不如齐心合力毁了这门火炮。
船头之上,凤阑夜傲然林立,好似寒夜之中的一株红梅,带着一处锐气的美,身影一闪,背后的绿倚已落到手里。
铮的一声响,划破长长的夜空,身后的数人便扑向靠近于他们周边的这些兵将,可惜黄金甲不是寻常的兵将,他们身上的黄金打造的盔甲,刀枪不入,眼睛被护着,耳朵也被阻隔着,凤阑夜一发现琴音操控不了这些人,一番激扬之下,那些人纹丝未动,手中的黄金棍毫不留情的从四面八方击打过来,千渤辰月縠等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以血肉之躯相博,所以直接冲上去,一边开道一边朝凤阑夜叫:“主子,快。”
青黛藍黛配合千渤辰和月縠的动作,他们在前面肉搏,他们紧跟着其后扑过去,对于身侧的那些黄金兵将,好似没看到似的,那些挟风带雨的黄金棍砸到身上,一口接一口的血吐了出来,却始终坚持着,用力的一掀那蒙着庞然大物的白色棉布,一架火炮呈现于眼前。
火炮一现身,凤阑夜人已往前涌,那些包围了他们黄金甲立刻变换阵法,企图迫使他们远离火炮,可惜这几人根本不为所动,他们旨在毁掉火炮,完全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在这阵法之中没办法完全的施展内力,何况就算他们有内力,在这批黄金奇兵之中,只怕也无力可施,他们身着黄金甲,不管是刀枪还是利箭,都没办法打到他们,何况是摆布好的阵法,更是没办法完全的得手,所以大家只想毁掉火炮。
凤阑夜身形娇小,陡的一蹲从青黛和藍黛中间滑过去,竟直奔火炮,手中的一枚榴雷弹已握在手中,她因为深暗火炮的构造,直接把溜雷弹扔进投放弹药的炮管里,随后朝千渤辰和月縠等人叫起来:“快,往后退。”
自己身形往后一弹,便让了开来,千渤辰和月縠等直往后扑,这时候齐王府的几名侍卫已经丧生在黄金阵法中,一眼望去,只剩下千渤辰和月縠,还有青黛和藍黛几人。
这时候榴雷弹轰的一声巨响,然后便有弹片之类的东西扑簌扑簌的落到河水里。
那些黄金奇兵一转换,便是死亡阵法,这些人胆敢毁火炮,死。
楚江河上,火焰染动,飞舞的金光,好似重重的金网,困住了所有的人,千渤辰沉着的命令:“我们合力,把主子送出去。”
“是。”
其他人应声,凤阑夜哪里同意,冷冽的开口:“一起死吧。”
说完手中的暴雨梨花针飞出去,银针直刺向那些人,可惜却纷纷踢落到地上,没有一点的用处……
暗夜中,死亡笼罩在楚江河上,漫延着。
……。
此时在定州城上的大街上,飞奔而过的两匹骏马,一男一女,迎风疾匙,两个人一路飞疾而过,如两道旋风一般,长裙在半空飞舞得好似一只入云端的蝶,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瑞王府门前,来人翻身下马,守门的侍卫立刻拦住:“什么人?”
为首的女子一扬手中的令牌,沉声问:“我是安王妃,齐王和齐王妃呢?”
侍卫立刻惶恐的掉头把这女子往府内领去,一直往齐王妃居住的地方奔去,可惜到门前一连叫了两声,却没有人影,最后侍卫打开了门,只见房间内空无一人,那侍卫奇怪的开口:“先前明明在屋子里的啊,什么时候不见了?”
安王妃司马雾翦脸色一沉,难看异常,一把提起那侍卫的衣领:“齐王呢?”
“齐王和我们家王爷在隔壁的官衙内商讨事情。”
“马上带我去楚江河,立刻。”
司马雾翦脸色沉得像个鬼,一侧的文莨忍不住开口:“公主,我们还是去找齐王吧。”
“来不及了。”
司马雾翦冷寒的说,一只手提着那侍卫往外面拽,一行三人引起了很多人观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司马雾翦也不理会,对着门口围过来的数名侍卫命令:“我是安王妃,立刻去隔壁通知齐王,让他马上到楚江河那边去。”
说完她翻身上马,把身后的侍卫扔给了文莨,文莨提起那侍卫两人一起上马,直奔城外的楚江河而去。
楚江河岸边,大船上,千渤辰等人身上已中了数下,对手的阵法不但厉害,而且武功个个不凡,更重要的是人太多了,他们几个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唯今之计只有把王妃送出去,千渤辰主意一定,掌下一用力,印在凤阑夜的后心,沉着的朝身后的数人命令:“开始。”
一声令下,一人一掌接到前面的背上,几个人掌对掌连上,把所有的力道集中在千渤辰的身上,这些人的内力本就高深,此时凝聚在一起,自然强大无比,一下子突破了阵法的阵门,把凤阑夜送了出去,眨眼落出去数十米,立在岸边的草地上,凤阑夜回身一看,眼里涌出热泪,知道千渤辰等人难逃一死,他们既然合力送了她出来,在回头也是死路一条,也不多看,手拿绿倚名琴掉头便走。
谁知道她刚奔出去数十米,便看到那大船背后的另一艘大船上,凌空飞出数十道身影,依旧是黄金盔甲,原来没条船上都隐藏着一部分黄金甲,这些人手拿金棍拖在地上,好像在风中飞过一般,直疾而出,快如一道旋风,眨眼便追上了凤阑夜,此时凤阑夜就像一只被追打的野兔,全无还手的能力,船上千渤辰等人被困住了,这么多人围困她一人,他哪里是对手,难道等死不成,绝对不?
凤阑夜一想着,脚下越发的飞奔出去,很快便爬上了一条大道,这时候大道之上有疾马飞奔而过,有人从马上翻滚而下,只听一声惊呼。
“阑夜。”
凤阑夜以为自己重听了,怎么好好的竟然听到雾翦的声音了,她不是在千里之外吗?忙抬首,月光之下不是雾翦又是何人?她身后紧跟着文莨,文莨一伸手,只奔凤阑夜而来,沉声命令自己的主子:“快,带齐王妃走,往西面的林子里逃,那里有棘木。”
“是,”司马雾翦一伸手拉了凤阑夜便跑,文莨和那个侍卫断后,她们很快爬进荆棘密布的山林,在山林中穿行,那些奇兵袭击了文莨,只留下数人对付他,其他的人依旧紧追不舍,这时候因为到山林中,漆黑一片,雾障重重,一时间拿她们两个人没办法,两个人在前面像地鼠一般钻着,后面的人用手拨拉着,紧追不舍。
凤阑夜一边逃命一边问,“雾翦,你疯了,你和文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司马雾翦笑起来:“谁让你救了我的命呢,我自然是要救你的,本来以为会赶上阻止你的,谁知道终究晚了一步。”
“你为什么知道我要毁火炮。”
“当日云凤国就是被火炮所灭,所以我一听到南宫昀和人谈到火炮的事,我便知道你来定州一定是为了毁掉这火炮。”
凤阑夜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这话题,其实她灭火炮不是为了云凤国的人,而是为了薷烟岛的人,不过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样,望了一眼身后紧随不舍的人,不由得苦笑。
“雾翦,我会害了你的。”
对于眼前的状况,司马雾翦已坦然,笑着开口:“我们姐妹一场,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来生还做一对姐妹吧,我生在皇室,却没有亲情,所以情愿做一对平凡人家的姐妹。”
“好。”
两个人一路往上攀爬,最后竟爬到了一座陡峭的悬崖上,再无退路了,司马雾翦伸出手望着那缓缓走过了的兵将,连他们的头脸都看不到,只看到满眼金光,两个女人坦然的一笑。
“看来今日就是我们的死期,阑夜。”
“雾翦,”两人一握手转身决绝的往下一纵,身后的悬崖上,几十几名的黄金奇兵涌到崖前观望,只见两个女子双手相牵,像一对飞舞的蝶一般,飞快的往下坠,还听到她们轻快的笑声,“阑夜,你有什么后悔的事吗?”
“我后悔啊,没对烨说,我爱他,我喜欢他,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算了,别想了,如果有来生我们做一对姐妹吧。”
凤阑夜和司马雾翦的两个人双手相牵,忽然想起那玄天心法,会不会使坠速下降呢,想到这,立刻闭上双眼,施展心法,现在的她全然的放松,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这时候,从丹田涌出来的热流一下子冲击上来,团团的白雾围绕包裹着她们,凤阑夜心下一喜,没想到玄天心法竟然在这时候突破了,它上升了一个阶段,而之所以升级,是因为要看破生死,置死地而后生,才会突破第二重,如果没有这生死之劫,只怕她永远突破不了,想到这,唇角涌起笑,烨……。
而此时悬崖边,一俊美如谪的男子,正临崖而立,似乎一刹那呆住了,天地间皆失去了颜色,身形摇晃了两下,脸色如纸一般苍白,而他一反应过来,身形陡的一跃便往悬崖下跃去,这时候一左一右两个人飞快的纵身拉着他,三个人一起下坠,瑞王南宫睿,和大将军西门云两个人联手都阻止不了他,直到此时,两人才清醒的认识到,原来齐王殿下身手如此了得,时间紧迫,已容不得多想,西门云和南宫睿二人合力打昏了南宫烨,然后身形陡地一提,便和瑞王两人带着他上了悬崖。
三人立在悬崖之上,一人昏迷,两人脸色复杂,同样的痛心疾首……
莲院满庭香 第092章 重生
齐王南宫烨和南宫睿等人在官衙的议事厅内,商讨攻打薷烟岛的事,一晚上南宫烨都有些心不在焉,听着耳边西门云的布置,还有瑞王的反对,可惜这次西门云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不管瑞王同不同意,他都势必要攻打薷烟岛的,不过关于进烟海的道路,南宫睿却摇头说不知,一时间倒让事态陷入了困局。
谁会想到瑞王根本无意进京,西门云倒是由衷的敬佩起他来了。
这时候,有瑞王府的侍卫冲了进来禀报。
“不好了,有一个自称安王妃的女子冲进了瑞王府,带走了一个侍卫,还让属下禀报齐王,让他立刻前往楚江河去。”
齐王南宫烨脸色遽变,握紧双手,指尖一片葱白,嗜寒的转身便往外冲,这时候官衙内的很多人被惊动了,西门云脸色同样难看,紧跟上南宫烨的身子往外冲去,沉闷的开口。
“她不会是想去毁火炮吧,火炮可是由黄金甲守候着的。”
“什么?”
天下三大奇兵黄金甲位居第一,其二是银衣卫,这银衣卫在临风国的太子手里,至于另一支铜枪手,在忆罗国的国王手中。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黄金甲竟然在昊云帝手中,此番竟然派了出来押送火炮,那黄金甲天下都有胜名,可想而知是多么的厉害,而阑儿和千渤辰等人哪里是对手,南宫烨的俊颜像一张纸一般白,身形摇晃了两下,终是什么都没说,奔出官衙,看到有人牵了马过来,翻身上马直奔楚江河而去。
身后的西门云和瑞王南宫睿同样紧随其后而去,定州知府立刻指挥一部分兵将尾随而去,务必要保护好瑞王和齐王等人。
南宫烨策马狂奔,在心里大声的呐喊。
阑儿,你千万要坚持住,等我。
阑儿,你答应我了,要乖乖的回来,你别丢下我。
晚还你他阑儿,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前往,若是你有事,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
阑儿,若是你有一点差池,我誓要让这江山为你陪葬。
到最后南宫烨在马上狂吼,发丝在空中舞成一团,像浓墨染过一般,马蹄声过,如浪席卷,身后紧随其后的西门云和南宫睿心口同样的难受,还有一份担忧,若是齐王妃出了什么事,齐王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三匹马从定州大街上奔过,就好像闪过三道雷霆之风,眨眼不见了影子。
楚江河,大船上,千渤辰等人拼死血战,虽然他们武功不凡,可是面对强大的黄金兵,哪里逃得了,拼死一战,最后月縠,青黛和藍黛全部战死,只剩下一个千渤辰,也是满身的伤痕,眼看便不行了。
好在最后的一刻,南宫烨赶到了,南宫烨身形一闪便如大鸟般扑了过去,周身强大的罡气,流泻出来,黄金甲手中的武器击打到他的身上,反弹回去,虎口竟震得隐隐发麻,正待再次冲过来,后赶来的西门云沉声喝止:“大胆,竟然对齐王殿下动手。”
一言落,那黄金甲的首领立刻一挥手,身后数人尽数退回大船之内。
月光如水一般笼罩着大船之上,船首上血迹斑斑,尸体横阵,南宫烨早摇晃着千渤辰:“阑儿呢,阑儿呢。”
“她往那一边去了。”
千渤辰手一指,然后昏了过去,南宫烨站起身旋风一般的失去踪影,扔了一句话给随后而来的月瑾:“立刻带他回去医治。”
“是,王爷。”
月瑾很害怕王爷会出什么事,赶紧朝西门云和南宫睿叫起来;“瑞王爷,西门将军,快去看看我家王爷,他一定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事来。”
此言一出,西门云和南宫睿惊醒,赶紧转身便往岸边纵去,身后那黄金甲首领沉声开口:“西门将军,火炮已被毁。”
“放屁,这时候还管火炮。”
西门云怒骂一声,和南宫睿二人一先一后直奔前面的身影,一行三人,齐刷刷的往西边的山林钻去。
山顶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山风呼啸而过,只剩下满山的凄凉,南宫烨奔到悬崖边,只见崖边的石块上,沾着一些淡粉的布丝,好像是划破了衣裙而留下的,这正是阑儿穿的衣服上的,一瞬间,南宫烨只觉得肝胆俱焚,似乎天地在这一刹那都失了颜色,他什么都没有了,本来他以为他有阑儿,已足够了,即便知道那个人对付了他,对付了母妃,他想学会感恩,因为老天送了一个他爱的人给他,他觉得足够了,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痛弥漫在他的周身,大脑一刹那呆怔住,什么都不能思想,然后南宫烨纵身一跃往悬崖跳去。
人生如此痛苦,既不能生,何不陪她一起去死,只求来生相聚首。
阑儿,我来陪你。
身后紧随而至的大将军西门云和南宫睿一看,容不得多想,便纵身而下,一左一右拉了南宫烨的双臂,心痛的开口:“七皇弟,你疯了,快回去。”
谁知道南宫烨狂性大发,手一挥甩开两人的手臂,力道强大无比,竟然使得两人控制不住他,可惜他此时心智受损,出手错乱,西门云和南宫睿逮住空档,两个人同时出手,双掌击向他的脑后,南宫烨一下子被击昏了,任由他们两个人拉上了悬崖。
悬崖上,风啸啸,寒夜凄凉,想到那个娇俏逼人的女子,西门云和南宫睿同样的心痛疾首,难过自责。
南宫睿更是仰首望天,叫了起来。
父皇啊,你究竟还要做什么啊,不要一直这么自以为是好不好?
可惜山高夜黑,根本没有人回应他,那呼呼回荡之声,好似有人在哭泣。
两个人带着南宫烨下山回瑞王府,南宫烨这一睡竟然足足昏迷了三天,米水不进,整个人肉眼看得见的消瘦,请了多少的大夫诊治都不能让他清醒过来,手下月瑾日夜守在他的床前,眼泪滴落下来。
爷,你一定要坚强,小王妃那么爱你,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你如此痛苦,她一定希望你活得开心一些。
南宫睿和西门云经常来看他,可惜齐王似乎真的受到了重创,他一睡不醒,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第四天,南宫烨竟然奇迹似的醒了过来,他醒过来后,沉默不语,整个人寒隶萧杀得比从前更甚,整个人就像一块冰冻,不喜欢说话,只望着窗外。
看到他醒过来,南宫睿还是很高兴,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受了重创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复原呢,只要他醒过来便好。
南宫睿吩咐大夫和月瑾好好照顾他,可是傍晚的时候,他竟然不见了。
瑞王和西门云大惊,立刻派了人手出去找,最后想到那座悬崖,立刻领着人赶过去,心里忍不住担忧,齐王千万不要在寻死啊。
悬崖之上,一人盘腿而坐,脸上的面容安详,满目柔光,唇角勾着笑,一个人对着悬崖下自言自语。
阑儿,你不是答应我要乖乖的回来吗?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的,你回来吧,我们立刻回薷烟岛,再也不出来了。
母妃的事我们不查了,我们不查了,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不要了。
既不恨那个人,也不怪他,我会学会感恩的,你回来吧。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可是却无人回应他,那个娇俏的搂着他脖子保证说乖乖回来的人,再也不会应他了。
南宫烨陡的失声叫起来:“阑儿,为什么不理我,我都承认错了,你还不回来吗?”
不远处,西门云和南宫睿等人站在那里,月瑾正想走过来,却被南宫睿挡住了:“别去,让他发泄发泄,否则会闷坏的。”
月瑾看着这样的主子,心疼极了,想到从此后,齐王府只怕又回到从前的冷漠冰寒,嘴里一股苦涩的味道。
悬崖边,南宫烨一直大声的喊叫着,最后因为连日的昏迷,他虚弱极了,再也叫不出来了,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嗜血妖异,凌寒的盯着半空,嘴角是阴森的冷笑。
南宫穹,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以后只要我活着的每一天,我都要折磨你,直到你死,你不要再想有一天的消停,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生生的折磨你。
南宫烨想着,再次昏迷了过去,远处的月瑾飞快的奔过来,紧张的叫起来:“王爷,王爷。”
南宫睿和西门云领着人走过来,赶紧帮忙扶起南宫烨,再次把他带下山去。
瑞王南宫睿看到七皇弟如此伤心,心理很难过,立刻派出很多的兵力下悬崖底下寻找,各个地方搜索到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手下的人立刻前往崖底寻找,一连找了三天三夜,却不见踪影。
南宫烨再次昏迷了三天三夜,等到他再睁开眼睛,是半夜时分,爷爷守在他的床前,泪眼巴巴的望着他,一看到他睁开眼睛,便抱着:“我的乖孙,你别难过了,爷爷也很伤心,爷爷陪你一起伤心。”
南宫烨窝在夔机老人的怀中,一动也不动,感受到爷爷怀抱的温暖,想起阑儿偎在他怀中的娇俏,他的眼泪不由得流下来,这是阑儿出事后,他第一次的流泪,流过之后,他的心只有恨,再没有爱。
“跟爷爷回薷烟岛吧,我们不出来了,再也不理那些人了。”
看到南宫烨如此痛苦,夔机老人比伤在自己身上还痛,他宁愿这些痛苦全冲着他来,何必为难他的乖孙啊。
老人再次流下泪来,哭得嘶咧哗啦的,南宫烨抬首望向他:“我不会回去的,我要给阑儿还有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报仇,我要毁掉黄金甲,我还要找回我母妃的清白,从此,南宫穹不再是我的父,他不是一直视我为别人的孩子吗?从此后他不再是我的父皇了。”
“烨儿,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要记着一点,夜丫头那么喜欢你,她一定不希望你如此伤心,所以不管是毁了那个人也好,毁掉他的江山也好,毁掉他的黄金甲也好,你一定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吗?”
南宫烨望着年迈的爷爷,他白发苍苍还要担心自己,还有他说的话,阑儿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也不希望他如此痛苦而消沉,她的个性是刚烈的,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好,我答应你,爷爷,我会振作起来。”
南宫烨保证,夔机老人赔了他半夜,天亮的时候离开了。
这一次醒过来,瑞王和西门将军等人发现,齐王总算慢慢的复苏中,虽然周身的冷漠,看人更是阴狠残忍,可是对于刚失去挚爱的人,哪里管得了他失常的举动,不过他已经配合大夫的诊治,也开始进食服药。
恢复冷静的南宫烨,第一件事便是命令月瑾带了人到悬崖下面去搜索,这么多天过去了,也许什么都没有了,但他还是想找找看,虽然瑞王南宫睿说派人找过了,什么都没有,但南宫烨根本不理会。
最后大家不再坚持什么,只要他能恢复过来就好,什么都由着他。
至于攻打薷烟岛的事,被搁浅了,因为火炮被毁,她们还有什么资本攻打薷烟岛,最后西门云送了密信进京,请示皇上的旨意,昊云帝一听火炮被毁,大怒,知道凤阑夜已被杀时,无可奈何,最后把所有的帐算在了南宫烨的头上,不过却致密信给西门云,既然薷烟岛攻不下,就改攻为定州边界的一些小国,黄金甲听命西门云调用。
黄金甲阵法奇特,暂时归西门云调用,使得他如虎添翼,对付那些弹丸小国自然不在话下。
瑞王南宫睿是动也得动,不动也得动,最后和西门云一起用了十五天的时间攻破了一个叫南梁的小国,立下了战功,而此次的功劳全算在南宫睿的头上。
昊云帝立刻飞马传旨,宣瑞王进京听封。
齐王南宫烨派人搜索无果,自己身体一好,也下去搜寻过,果然什么都没有。
正逢皇上的圣旨到了,让大将军西门云护送五皇子瑞王入京,南宫烨随军而行,一同离开了定州。
来时两个人一起,走时却凄凄凉凉的一个人。
南宫烨掀帘望向越来越远的定州,心痛难忍,捂住胸口缓缓的低喃。
阑儿,总有一日我会回来陪你的,你等我回来。
……。
夕阳西下,晚霞把河面染成了绯红抚媚的胭脂色,轻风吹过,轻荡起潋滟的波纹,芦苇花飞舞飘过,好似片片白雪落在湖面之上,岸边野花烂漫,不远处有掠过水面,扰乱了一池清波。
这时候,有马蹄声想起。
一辆精致的马车在湖岸不远处停下来,从车上下来来两个穿罗裙的小丫鬟。头上挽着两个簪,俏皮可爱,她们下车后回身掀起帘子,朝里面小声的说:“夫人,你慢点。”
马车内再次下来一位中年妇人,雍容温和,可是却一脸的神伤,眼睛红红的微肿,似乎刚刚哭过了。
马车前面有几个骑马的人,策马过来,一中年人翻身下马走了过来,扶起那夫人走到一边坐下,两个人看上去都很伤心,这时候另外几匹马上的人跃下来,恭敬的立在他们身后,齐声唤了一句:“大人?”
身着深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抬眉挥了挥手:“你们到旁边盥洗一番吧,待会儿再赶路,今晚一定要住宿客栈。”
“是,大人。”
几人飞快的分散开来,那中年男子陪坐在女子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柔声劝慰起来:“慧如,别伤心了,我们已经尽力了,清雅不会怪我们的。”
那夫人一听到他说到女儿的名字,再次垂泪哭了起来。
这中年男子仍是谯城的知府,谯城地处天运皇朝的西南部,边临楚江河,过了河另一边便是临凤国,他此番前来北境,是为了女儿治病,他在此地认识一个名叫百里颢的神医,因为旧年那百里颢曾受过他曾银之恩,后来派人送过信给他,日后如若需要,前来北境泰义山寻他,必报昔日之恩。
此次女儿病重,谯城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所以他才会带着夫人和女儿前来北境,请百里颢为女儿治病,谁知道还没等找到那神医,清雅已经去世了,她们还需要找百里颢?本想带着清雅的尸首一起回谯城,可是夏天天热,这一路足有十多天的路程,根本没办法带女儿回去,所以只能把清雅就地安葬了,待到日后再来给她迁坟。
清雅的死,夫妇二人都很伤心,她们只有清雅一个女孩儿,老来失女,怎不痛入心扉,可是又能怎么样?死者已逝,生者还要活着啊。
一侧的两个小丫头忍不住陪着落泪。
几人全部都很伤心,正在这时,河边有人惊呼出声:“这是什么、怎么会有人?”
立刻有人奔过来禀报:“大人,在河边发现一个人,不知道有没有死?”
苏衍一听站了起来,紧走几步往河边而去,身后的夫人慧如也站了起来,一边摖眼泪一边跟上往河边走去,这时候已有兵将把那人打捞了上来,平方在地上,伸手试探了一下,叫了起来:“还有气呢?”
可是大家往那人脸上一看,全都吓了一跳,只见那张脸已尽数毁掉了,血肉翻卷着,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她原来的神容,只知道她大约十二岁的模样,还是一个小女孩子。
这时候苏衍和夫人慧如已走了过来,那慧如刚失去女儿,此刻一看到这昏迷不醒的小女孩,还有她毁了的容貌,早心疼的叫起来;“可怜的孩子。”
慧如也不嫌脏,一把搂了那女孩进怀里,便朝苏衍叫了起来:“快,老爷,进泰义山,一定要救救她,我们没了清雅,老天就给我送了一个女儿过来,快救救她吧。”
这女孩儿和清雅一般大小,以后就是它的女儿了。
苏衍知道夫人失女之痛,此刻看到这小女孩子,一下子母性泛滥了,也不怪她,点首同意,又想起什么的吩咐下去:“快,四处找找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有?”
不知道这么小的女孩子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的,是谁下得了狠手,如此对待啊,还毁了她的容,真是太狠心了。
苏衍的命令下去,手下的几个兵将四处搜索,很快便又有发现了。
“大人,那边还有一个人,不知道死没死?”
苏衍紧走几步走过去,那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人打捞上来,看了一下,这是一个成年的女子,容颜也被毁了,不过比先前的小丫头轻一些,只是这个女人身上全被刮破了,比先前救上来的小丫头要重得多。
“大人,你看还有气呢?”
“好,立刻把她们抬到马车上去,我们进泰义山,既然她们遇到了老夫,定然是有他的用意,老夫岂能见死不救。”
话音一落,身后的几个兵将齐心合力的动手,把一大一小两个丫头抬上马车,苏衍立刻领着人翻身上马,又调转了方向,往泰义山而去。
马车内,夫人沈慧如一只握着小丫头的手,另一只握着大的,此刻的她完全顾不得伤心了,满心的担忧,朝外面的马车夫命令:“快点,快点。”
“是,夫人。”
马车夫卯足了劲的狂奔,尘土飞扬,把远山近水的全部甩到了身后,一路直往泰义山而去。
泰义山,半山腰,建一座青竹房屋,隐于大山之中,四周栽种了很多的药草,在轻风中摇曳,散发着淡淡的草香味,此时在屋子里的地上平放着两个人,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正俯身仔细的检查,即便在检查伤口,诊脉,这男子的举止也是优雅不凡的,轻垂的流云袖口用银丝勾勒出几瓣的雪花,花瓣分明,清凉的气息溢出来,墨黑的长发用丝带随意的拢搭在肩上,一双清瞳深邃幽深。
他正是人称神医的百里颢,一般人要想让他出手治病,并不是容易的事。
但少年时期百里颢曾受过苏衍的曾银恩惠,受人点滴之恩当能涌泉相报,这百里颢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所以苏衍出口了,他就没有不治的道理。
百里颢给地上的两个女人检查了一番,站起身示意屋子里的几个侍卫,把人抬到竹屋里面的床上去,自己接过一边小童子手中的白巾擦试着手指,然后和苏衍一起走出屋子,夫人沈慧如不知道什么情况,也紧跟着他们身后走出去。
只听百里颢淡淡的开口:“小的身上并无大伤,只是脸上好似撞击在有棱角的崖壁上,使得面容毁掉了,大的虽然面容损伤没有小的大,但身上的伤却很重,我想两个人应该是坠下悬崖的时候,大的护着小的了,所以她受的伤不重,不过她的脸必须立刻修复,否则只怕永远没办法了,你们有她的画像吗?”
苏衍和沈慧如相视一眼,这两人她们又不认识,哪里有她们的画像,而且他们一救起她们,便是这幅模样,哪里的画像啊,不由得迟疑。
百里颢缓缓的开口:“事不宜迟,你们还是早点找到她的画像,我进去施针,再不救治,只怕那大的就没救了。”
沈慧如在后面叫了一声:“请问百里大夫,既然小的没受什么重伤,她为何却没醒过来呢?”
百里颢挑起纤月似的弯眉,唇角勾出冷笑:“从悬崖上掉下来,一般人早就死了,她们能活命,恐怕是老天保佑了,身体消耗极大,哪里一时便醒过来了,只不过既然来到我这里,断然没有让活着的人送命的话,夫人还是准备画像吧。”
百里颢说完,转身走进去,把屋子里的侍卫全撵出来了,只留下两个小丫鬟帮忙,还有他手下的两个小童子帮忙。
竹屋外面,沈慧如有点气结,忍不住低喃;“这是什么人啊。”
苏衍扶着她摇了摇头:“但凡有能力的人,总是有脾气的,你不是想就那两个丫头吗?送到他这里是对的,不过这画像从哪里来啊?”
沈慧如也陷入了困扰,忽尔眼睛陡的一亮,一把抓住苏衍:“你忘了吗?清雅有一副画像,我带着她的画像。”
“什么?”
苏衍有些不赞同,若是那女孩子醒了不赞同怎么办?怎能修复成他的女儿清雅的样子呢、沈慧如一听老爷不赞成她的话,耸了耸肩:“难道你让她毁容不成,还是随便找个人的画像用上。”
说着沈慧如哭了起来,想到女儿清雅的死,想在有这么一个丫头送过来,一定是冥冥中女儿的安排,她一定是来顶替清雅的。
苏衍一时没办法,最后同意了夫人的建议,他们拿出清雅的画像送给了百里颢,百里颢没说什么,拿了进去,给小丫头开始修复面容,大的已被施针,服了丹丸,至于她脸上的受损的部分,因为比较浅,就是中后期修复,也会没事的。
小的已服了药,相信不会有事的,不过脸上的面容却是很重要的。
百里颢吩咐了小童子准备好的一切做修复面容的东西,酒庐,白布,各种刀一具,摆满了案台,沈慧如从门口瞄了一眼,腿便软了,整个人攀附着苏衍的身上,便哭了起来,
“她不会有事吧。”
苏衍抚着夫人走到一边去,安抚她的情绪:“放心吧,她们不会有事的,既然送到这里来,就要相信神医的医术。”
沈慧如不再说话,只知道垂泪,最后跪倒地上,双手合什的祷告起来。
“清雅,她和你差不多大,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她们平平安安的,这是老天爷送给娘亲的礼物,娘亲知道我们清雅一直是个善良的乖孩子,以后让她来陪着娘吧。”
说完便闭上眼睛,祷告着。
苏衍知道清雅的事对夫人打击很大,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那个小女孩身上,母爱使得她坚信,那是老天爷送给她的一个礼物,是代替清雅来陪伴她的,所以他不忍心打破她的痴念。
面容修复的手术一直做到晚上才完成,等到苏衍和沈慧如再进去的时候,便看到他们救的小丫头,满脸包成了白布,安静的闭目睡在床上,整张脸上除了一双眼睛,再没有一丝皮肤露在外面。
沈慧如全身心都在床上的两个丫头身上,她一手执了一人的手,望望这个望望那个,心里很焦急,她们怎么还不醒啊,不过不敢再质疑百里颢的医术,惹恼了他,恐怕吧他们所有人都撵下山去,到时候小丫头们怎么办?
直到百里颢走出去,沈慧如才敢伸出手抱住小小的丫头,搂在怀里柔声的安慰着。
“没事了,什么事都没有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们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话,一直昏迷的人竟然动了一下,更紧的偎在她的怀里,沈慧如欣喜的叫起来。
“老爷快看,快来看,她喜欢我,她喜欢我,真好,以后她就是我的女儿,她就是清雅。”
苏衍有点无奈,望着快入了魔症的夫人,真是想女儿想疯了,不过这女孩确实挺可怜的,如果她们两个愿意,他们一定当女儿一样的好好照顾她们,苏衍想着,走了出去,找到百里颢询问两个丫头的病况。
“怎么样?她们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百里颢正在洗手,一边的小童子递过来一块白棉布,他擦了一下手,挑眉望了一眼天空,天色已晚,黑沉沉,月光从枝叶的缝隙投射下来,一片朦胧。
他神容清浅,气质皎洁,在山林中轻悠的走过,好似一缕幽兰。
“小的明儿一早差不多会醒过来,大的嘛因为受的伤比较重,恐怕要迟些时候醒过来,不过别忘了给她喂药。”
“是,是,谢谢你了。”
苏衍感激的道谢,百里颢望向苏衍,想着他昔日的善举,和今日的举动,知道他是个很善良的人,不由敬重二分,微弯了腰:“先生何必如此说,若说谢谢,该是百里颢对先生说才是,先生今晚住下来吧。”
百里颢说完吩咐身后的小童子:“容儿,待会儿安排先生吃饭休息。”
“是,公子。”
叫容儿的小童子恭敬的领命,等到百里颢离开,转身望向苏衍:“先生请随我来,我领先生下去用膳吧。”
苏衍赶紧摇头,只是想起跟着他的几名手下还没有用膳:“麻烦容儿给我的手下准备些膳食吧,我暂时还不饿。”
“好。”
容儿转身离去准备膳食,苏衍走进竹屋,这一间竹屋是百里颢专门用来救病医人的,他住的地方在后面不远处,隔了开来,所以这一方天地很安静,沈慧如正搂着包裹着脸的小丫头,轻声细语的说着话,灯光下,她一脸的慈爱,苏衍叹了一口气,他真害怕若是这女娃子醒过来要离开,夫人会受不了,她已经遭受了清雅离开的打击,现在全部的身心都在这小丫头身上,若是她醒过来再离开,只怕她会受不了。
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苏衍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按住沈慧如的肩:“夫人,你又没有饿,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沈慧如立刻摇头,态度坚决的开口:“不去,我要陪清雅,她一个人一定会害怕的。”
“慧如?”
苏衍的声音有些重,沈慧如的眼泪一下子便流出来了:“老爷,你为什么一直阻止我陪清雅,我只想陪着她。”
房间里两个下丫鬟赶紧叫了一声:“老爷,就让夫人陪着小姐吧。”
苏衍叹气,没办法在阻止沈慧如,其实他是害怕女娃子醒来后再走掉,那么夫人怎么受得了呢,却不知道她根本就离不开这小女娃子了。
这一夜苏衍和沈慧如夫妇二人寸步没离房间,一直陪着床上的人,第二日早上,苏衍和沈慧如累得睡着了,外靠在椅子上,这时候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一刹那的嗜血冷戾,然后慢慢凝聚出光芒,打量这小屋,最后看到自己的手被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握着,想到自己睡梦中一直有人搂着她,让她不想离开,这和当初她渴望的母亲的怀抱是那么的像,可是好像有人在她的耳边一直叫着清雅,清雅,清雅是谁啊?
這个蒙着脸,先醒过来的正是凤阑夜,她的视线先是打量着那个夫人,想象着她的慈爱,忽然思绪陡的一转,调换到坠崖的那一刻,她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她的玄天心法突破了中级,使得气流包裹着她们,可是谁知道她们坠崖下方,竟然有一个大漩涡,气流和玄天心法相吸,竟使得她的玄天心法被分散不少,眼看便要触礁而亡,雾翦千钧一发的空档里,竟然伸出双手死死抱着她,让自己承受最大的撞击力,而后她们便陷入了黑暗。
雾翦呢,雾翦呢?凤阑夜急了起来,头不停的挪动,因为脸上包着白纱布,像个木乃伊似的不灵活,很快便惊动了人,一直坐在床前守候着的沈慧如听到动静,飞快的睁开眼睛,一看到凤阑夜醒了过来,早高兴的握着她的手:“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沈慧如看到凤阑夜心急的样子,有因为嗓子沙哑而说不出话来,赶紧帮助她调过头,望向里面睡着的雾翦:“她没事,你放心,她没事。”
看到雾翦安静的睡在里面,有听到这个雍容慈爱的夫人说没事,凤阑夜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沙哑着嗓音开口:“谢谢。”
沈慧如连连的摇头,看到这孩子如此坚强,遭了这么大的罪都没哭一声,不由得让人心酸。
这时候苏衍也醒了过来,连沈慧如的小丫鬟也醒了过来,大家一起围着凤阑夜的身边。
苏衍内敛的开口:“孩子,你总算醒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两个小丫鬟早高兴的叫起来:“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小姐没事了。”
凤阑夜望着这么一群人,心里竟然暖洋洋的,本来该有的恐慌和不安一点一滴的消失了,望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中年女人,眼里不自觉的溢上泪,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一直渴望有一天她的爸爸妈妈会来看望她,对她说,夏满,对不起,是爸爸妈妈的错,可是一直到最后她也没等到,现在在这对夫妇的身上,她却感受到了那股被疼惜被宠爱。
“谢谢你们。”
说完她便闭上眼睛休息,因为太累了,说几句话眼皮便粘上了。
苏衍和沈慧如等人怕吵醒她,连说话的声音都降低了。
“老爷,她终于没事了,真是太好了。”
“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现在就等着看这个大的什么时候醒过来。”
“嗯。”
雾翦是第三日醒过来的,凤阑夜的精神好多了,已能坐起来,她坐在雾翦的床边看着她,见到她醒过来,想给她一个笑,无奈白布绑着脸,让她笑不起来,雾翦吃惊的望着凤阑夜:“阑夜,你的脸?”
凤阑夜摇头,她已经知道自己的面容被毁了,现在正在修复时期,所以安慰雾翦:“没事,我没事,你放心吧。”
“嗯。”
司马雾翦一动,便感到周身的疼痛,身上多处受伤了,动一下都很疼,凤阑夜立刻心疼的扶着她:“你别动,别动。”
这时候苏衍和沈慧如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她的两个小丫头,几个人的神色有些复杂,走进来后坐在她们对面的椅子上,沈夫人先抹起了眼泪,凤阑夜和司马雾翦面面相觑,最后凤阑夜轻轻的问:“怎么了?”
苏衍望着她们两个:“是这样的,我是谯城的知府,此次前来这北境之地,是因为我女儿清雅生病了,本来想找神医给她治病的,谁知道清雅在半路上死了。”
苏衍说完,沈慧如哭得越发伤心了,凤阑夜从雾翦的身边站起来,走到沈夫人的身边,伸出手搂着她,自己是他们救的,又是它一直照顾着她,就像她的娘亲一样。
“别伤心了。”
苏衍看着凤阑夜又接着往下说:“后来我们把清雅葬了,本想立刻返回谯城,谁知道在路上遇到了你们两个,我们便又救了你们,带你们回来找神医治病,但现在离开谯城已有一个多月了,不能再耽搁了,所以我们要回去了。”
凤阑夜一听他们要走,心里立刻不舍起来,淡淡的开口:“这里离定州多远。”
“有二百多里。”
苏衍不知道这小丫头问这句话什么意思,忙告诉她。
房间里安静下来,那一直靠在凤阑夜身边的沈慧如,忽然跪了下来,哭着哀求:“我没有了清雅。救了你们,老天一定是看我失去了女儿,把你们送到我身边了,你们跟我去谯城吧。”
沈慧如话音一落,苏衍便喝止住她,先前他都和夫人说好了,不为难两个孩子,没想到她一开口竟然就让人为难。
凤阑夜望向司马雾翦,再望望跪在地上的沈夫人,思绪飞快的转了两圈,现在她和雾翦都伤得很重,她脸上毁容了,短时间内只怕不得好,雾翦身上的伤,也要恢复一段时间,不如先去瞧谌休养一阵子,以慰沈夫人的救命之恩,凤阑夜想好了,回首望向床上的司马雾翦。
“姐姐,我们跟夫人一起去谯城吧。”
雾翦点头,经历了生死,她已经看得很开了,倒宁愿到另外一个地方去过日子,她和南宫昀的爱似乎不那么重要了,或者说皇室令她的心生畏怯了,一想到那个诡计多端的昊云帝,她便感到恐慌,接下来他会做什么,还有谁会成为他的棋子,想到这些,她只想离这些人远远的,南宫昀,也许她们是有缘无份的一种。
司马雾翦想通了,立刻点头同意了。
沈慧如一看凤阑夜和司马雾翦同意了,早高兴的叫了起来。
“老爷,你看她们同意了,老爷,太好了。”
沈慧如回身握着凤阑夜的手,身后的苏衍笑望着眼前的一切,然后退出去找神医百里颢,请他陪他们一起去谯城,等孩子们的病好了,在回来行不行?
本来害怕百里颢不同意,谁知道最后他竟然同意了。
一行人收拾一番下了泰义山,苏衍和百里颢领着几个手下骑马而行,凤阑夜和雾翦二人和沈夫人一起坐在马车里,一路往西南而行,前往谯城而去。
马车里,凤阑夜想到南宫烨,不由得心如刀绞,不知道他会怎么样,也许很痛苦吧,可是她却不能立刻回去陪他,凤阑夜忍不住伸手触摸脸颊上的白布,除了一双眼睛,其他的看不见任何的神容,女人最害怕的就是让心爱的人看到自己的丑样,如果到时候在南宫烨的眼里看到一点的不堪,那她倒宁愿死在悬崖之下,所以她不想带着这个鬼样子去见他,还是好了再回去见他吧。
雾翦伸出手来拉着她,柔声的安慰:“不会有事的。”
沈夫人望着凤阑夜触摸着自己的脸颊,心里有些不安,最后终于一咬牙开口。
“孩子,我做了一件事,你别怨我。”
凤阑夜摇头,无论她做了什么,她都不会怪她,是他们救了她,又给予了她从来没享受过的母亲的爱,她怎么会怪她呢。
“您请说。”
沈夫人并不出声,掉头望向身侧的小丫鬟:“小环,把画像拿给我。”
小环立刻点头,从马车一边翻找出画像,递到夫人的手中。
沈夫人望着凤阑夜缓缓的开口:“当时百里神医说,如果再不动手,你的容貌就毁了,可是我没有你的画像,所以把我女儿清雅的画像给了他,所以这是你必须要接受的事实。”
她说完不敢看凤阑夜的眼睛,掉头望向别处,只是手一抖叭的一声响,画轴打开,露出了沈夫人的女儿清雅。
凤阑夜和司马雾翦望着画像上的女子,目瞪口呆,这就是清雅吗?
虽然司马雾翦和凤阑夜都长得很漂亮,但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有清雅这么美的,她不但美,还有那份神容,眼睛清明好似珍珠,澜洁璀璨,眉毛纤纤好似黛描,傲挺的鼻子,小巧细嫩的嘴巴,真是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巧笑嫣然,清灵柔美,一袭雪白的衣衫,衬得她就像九天之外的雪莲,更似高天之上的晓月。
她和凤阑夜比起来,除了眼睛有些像外,不论是神韵还是柔软的气质,还是她的美丽,都不一样,凤阑夜呆住了,司马雾翦呆住了,那沈夫人见她们不说话,以为她们在怪她,不由得自责起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所以便拿了清雅的画像,你要怪就怪我,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凤阑夜淡淡的叹息,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吧,老天要她代替清雅来照顾沈夫人吧。
“没事,以后我就是清雅,你就是我娘亲。”
凤阑夜轻声的说,自从坠崖之后,再上岸的她和以前的她完全不一样,更多一些柔融。
一旁的雾翦柔柔的笑了起来,望着沈夫人:“以后你也是我的娘亲。”
沈夫人喜出望外,没想到一下得到两个女儿,早伸出手握着凤阑夜和司马雾翦的手,眼里溢着泪水:“谢谢你们,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马车里充溢着沈夫人的笑声,她就像得道了全天下的宝贝一样快乐无比。
马车外面的人感染到了她们的气息,每个人的脸上都露着笑意,一路催马扬鞭往谯城而去。
凤阑夜虽然认了沈夫人为娘亲,心里很温暖,可是一想到自己从此以后是另一个人的面容,弱国再见到烨,他会怎么样?竟然生生多了一抹的无奈,沈夫人救她原是好心,难道她该怪她不成,事情已经这样了,她还能怎么样?等她休养好了,回京城去,烨一定会心疼她的,他不会在乎她是什么样子的。
这样想着,闭上眼睛竟然睡着了。
一路上神医百里颢不停的给她们换药,施针,照顾着她们两个。
……。
天运皇朝的安绛城内,齐王府内外,白色的灯笼高挂,整座府邸弥漫着一股凄凉的气息。
偌大的皇城内,谁人不知道齐王妃逝世了,齐王伤心欲绝,整整一个月不下床。
齐王府的大门正中,挂着一盏灯笼,此灯笼和别处的不一样,底座是九瓣莲花,三层的宝塔状,垂挂在大门前,上书凤阑夜三个大字。
齐王闭门谢客,什么人也不见,足有一个月才出现,整个人瘦弱了一大圈,面容依旧美好,却带着一种嗜血的冷寒,靠近他的人只觉得周身的冷意,抖索不停,最后谁也不敢靠近他。
这一日,皇上召齐王进宫,南宫烨领着月瑾前往上书房,门外是大太监元梵,一看到南宫烨,生生吓了一大跳,这才多久的日子没见,齐王竟然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瘦了一圈,虽然面容依旧绝美,不过眼神太过阴骜,好似隐藏着一柄嗜血的利剑,随时准备出鞘伤人。
“见过齐王殿下。”
南宫烨冷冷的点了一下头,恢复了很久以前的神态,或许比以前还冷。
元梵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推开上书房的门:“皇上在书房内候着你呢。”
南宫烨也不理会脸色惨白的元梵,径直走了进去,月瑾守在外面。
上书房内,皇上从龙案后面抬首望着南宫烨,倒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痴情,因为一个小丫头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前阵子西门云禀报了,他还不相信呢,现在看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究竟是何人的种啊,如此痴情,倒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昊云帝想着,心里便有些隐晦,一言不发的望着南宫烨。
这时候南宫烨缓缓的施礼:“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吧,赐座。”
昊云帝沉稳的声音响起,他的隐晦也是一刹那的事情,现在又恢复如常了,一双火炬似的眼瞳直射向南宫烨,沉声开口:“烨儿,火炮被毁是那丫头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昊云帝话音一落,南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凄凉无比,缓缓的开口:“如若说是我指使的,父皇是否要除掉我。”
“你,你胡说什么?”
虽然南宫烨一向怪僻嚣张,但像今天这样犯上的,还是头一次,所以昊云帝脸色难看,指着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南宫烨又接着开口:“父皇,儿臣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他想起了阑儿的话,他应该给皇上讲一个故事,一个父与子的故事,他母妃的清白该是皇上去求证,是的,该是他去求证。
昊云帝眯起眼睛,眼里是高深莫测的寒芒,看着这样子不驯的南宫烨,她直觉上想让他滚出去,不过最后忍住了,缓缓的开口:“好。”
他倒要看看他能编篡出什么样的典故来,昊云帝微后靠一些,睑上双眸等候着,这时候南宫烨冰冷的声音响起。
“从前,有一个皇帝,他有一个喜欢的妃子,但是两个人总是吵嘴,又一次又吵嘴了,皇上出宫私巡,遇到了另外一个美丽的女子,便把她带进了皇宫。”
南宫烨讲到这里的时候,昊云帝睁开可眼睛,有些错愕,双瞳一眨不眨的望着南宫烨,相当的吃惊,不过南宫烨没理会他,继续往下讲。
“其实皇上并不喜欢这个带回来的女子,只是为了刺激喜欢的妃子,可是那个美丽的女子喜欢皇上,自愿留下来,她说,我既然喜欢他,为什么要占有他,只要他快乐就好。”
南宫烨讲到这里便停住了,双瞳望向上首的皇帝,只见他的脸色有些白,双手紧握在椅柄上,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南宫烨冷冷的一笑,又往下讲了。
“有一日,皇帝和他心爱的女子又吵架了,因为气闷,他到御花园喝酒,那个美丽的女子经过的时候便进去陪皇上,谁知道皇帝错把她当成那个爱着的女子而宠幸了,后来皇帝喜欢的女子生病死了,皇帝却宠幸了那个美丽的女子,只是女子在生下自己的孩子后却自杀了,从此后,那女子生下的孩子受尽了皇帝的宠爱,可是那宠爱真像一柄有利刃的剑啊。”
说道这里,南宫烨再也忍不住沧然的笑了起来,那张俊美的五官上,很多美丽的东西都破碎了,只剩下萧然寥寒,冷情狂性,他抬首望过去,只见高座上的皇帝脸色惨白,他的大手紧握着,青筋一根根的突起了,他一向是那么的沉稳内敛,可是此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打破了,南宫烨感到了一刹那的快意,站起了身:“父皇,儿臣的故事是不是很可笑,怎么就会有这么笨的父亲呢,连自己的亲生孩儿都怀疑,是不是太可笑了。”
昊云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身上在冒冷汗,其实他知道南宫烨说的是谁?只是,只是?
南宫烨已不理会上首的皇上,起身开口:“父皇,儿臣累了,儿臣要回府了。”
说完径直转身走了出去,而身后的昊云帝早已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那一夜的事?
我在这里等你 第093章 如玉容颜
上书房里,昊云帝陷入了沉思,满脸的震惊,脑海中的思绪回到了那一夜。
那一次襄情生病了,又和他提起要出宫的事,他不由得大怒,对于这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他有时候根本无法去理解她,可是却那么的喜欢她,她的人就像一个谜一般存在着,她聪慧阳光灿烂,足智多谋,不但对医术精通,就是对行军打仗也很有一套,还造出厉害的武器,她叫那武器为火炮。
那一晚,两个人吵架过后,他心情非常的苦闷,到御花园喝酒,把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撵出去了,最后竟醉了。不想这时候有一个女子走了进来,他抬眸望过去,只觉眼前的女子便是襄情,正用少见的温柔笑容望着他,使得他很高兴,那一夜他们两个人缠绵恩爱了很久,后来他睡着了。
等到人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一道声音惊醒的,是襄情的叫声,生病了的她因为担心皇上,所以趁夜出来,可是等到她过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他身边躺在一个女子,那女子祼露着身体,一地的衣衫,白玉的身子竟有斑斑的青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发生了什么事。昨儿个的恩爱是多么的激烈缠绵,而在一侧的白玉台子上还滴着点点的血迹,那是女子清白的落红。
这歪睡在他身边的女子正是宁葭,现在的九嫔之首宁昭仪,在那之前她只是后宫的一个小才人,被他不知道忘在什么角落里了。可是自从自己宠幸了她,总不好视若无睹,便封她为四品的容华,后来她生了文蓓又被封为昭仪。
因为襄情亲眼目睹了他的薄情,从那一次开始,她的病越来越重,直到后来的逝世。
那时候他心里很痛苦,竟然得到消息说玉贵人有喜了,没想到自己的后宫竟然出了这等事,那么一个外表冰清玉洁的女子,竟然胆敢在内宫惹出乱子来,他失去襄情的痛得不到宣泄,便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玉莲的身上。他假意地宠爱她,然后在她生下孩子的时候,让她选择,玉莲直到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怀疑孩子不是他的,而所谓的宠爱只不过是一场局。
孩子和她只能活一个,而她狠绝地选择了让孩子生下来,而她临死的时候还笑着说。
孩子是你的,我只想已死证明清白,我的烨儿他是皇室的血脉。说完她便用利刃刺穿自己的心脏。
昊云帝的眼睛陡地睁大,喘起粗气来,手指忍不住地颤抖。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烨儿不是他的孩子,所以才会对她如此残忍,而他所说的故事正是他母妃的事情。难道说是他冤枉了玉莲,而烨儿正是他的孩子?
那么就是宁葭那个女人做出了假象?不!
昊云帝摇首,几乎叫出声来,这重创使得他一下子老了几岁,他不相信,一直以来他对付的人其实就是他的儿子。先前虽然明知道他不是他的儿子,他的心有时候也会被他吸引,想忘掉他不是他孩子的事,可是他是皇帝,有他的骄傲。
对于烨儿的宠爱,其实有一半是真心的,不由自主的爱,可是他终究是毁了他。
昊云帝站起身,在上书房内来回地踱步,多少次的浴血奋战,多少次的戎马边疆,他都是面不改色,可是这次的事还是使得他恐慌。他宁愿南宫烨说的是假话,这故事是他编纂出来的,对,一定是这样!
可是他在害怕,他深深地恐惧着,害怕他编纂的是真实的事。
那么他该怎么办?
昊云帝陡地朝门外一声大喝:“元梵。”
元梵从来没听过皇上这般失控的声音,一溜小跑地奔进来,惶恐地开口:“皇上。”
“摆驾九琅殿。”
九琅殿仍是宁昭仪住的地方,元梵不知道皇上大白天的去九琅殿干什么,不过此刻的皇上与往常的威仪不一样,嗜血而残忍,周身充满了杀气。
“皇上摆驾九琅殿。”
元梵立刻朝外面喊叫,有小太监飞快地先行去九琅殿传递消息,这是宫中的规矩,先由小太监传送消息,而后让各宫的娘娘们迎接皇上。
昊云帝不再多说一句话,大踏步地往外走,他威仪的面容上,此刻布着浓浓的恸伤,如果真的是宁葭那个女人动了心思,那么他就是欠了玉莲了,也毁了烨儿。
若说这后宫中他对不起的人,就是玉莲。因为别人都是带着目的性地接近他,得到他的宠爱而使得家族有无尚的荣耀,可是她没有。从他们最初相遇的时候,那个丫头就痴心一片。他对她很愧疚,所以在最后一刻的时候,他让她带着南宫烨离开皇宫,永远不再踏入安绛城一步。可是玉莲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宁愿选择死。
他到最后才明白,那个柔软如水的女子也有坚韧固执的一面,心浮起一点柔软,可惜只是那一刹那的时间,如果再多一点,再多一点,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了。
九琅殿,宁昭仪正和女儿文蓓在说话儿,听到太监禀报,立刻整理了一番仪容,领着文蓓跪在大殿正中恭候皇上驾临。
昊云帝一走进去,便听到宁昭仪柔媚的声音响起:“妾身见过皇上。”
“儿臣见过父皇。”
文蓓细小的声音响起,文蓓公主一向害怕这位父皇。她和文嫱不一样,文嫱的个性大胆泼辣,而她却很内向又有点胆小,所以很少单独和父皇说过话。
母女二人跪在大殿正中,却听不到昊云帝让她们起来的声音。
宁葭的脸色闪过一丝不安,调转一个面朝里跪着,什么话也没说,依旧柔柔顺顺的。
昊云帝坐定,便朝文蓓开口:“文蓓,父皇有话和你母妃商议,你出去一下。”
文蓓愣一下,父皇的声音好冷,令人打颤。她吓得哆嗦了一下,哪里敢多留下,偷偷地瞄了一眼母妃,宁葭朝女儿点首,文蓓应声退了出去:“是,父皇。”
大殿安静了下来,昊云帝阴沉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退下去。”
“是,皇上。”
九琅殿内候着的所有人,包括皇上的贴身太监元梵都退到了殿门外,元梵守着门,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入九琅殿。
跪在大殿上的宁葭周身的寒冷,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要出事了,难道?她不敢往下想,委婉地开口:“皇上,是妾身做错了什么事,惹皇上生气了吗?”
昊云帝看着宁葭的神色,如果当日不是宁葭,那么宁葭就不是处子之身,这女人才是整个后宫最不洁的女子。而他却反鱼目当珍珠,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吗?昊云帝的一张脸阴鸷嗜血,双瞳好似利刃一般寒光四射。
“宁葭,朕问你,朕喝醉酒的那一晚,宠幸的真的是你吗?”
宁葭垂着的脸一暗,眼瞳罩起恐慌,不过却很快镇定下来,抬首已是一片错愕:“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日皇上错把妾身当成了贵妃姐姐,叫的全是贵妃姐姐的名字,难道皇上还想让妾身忆起当时的情况?”
昊云帝眼瞳微沉,如果说不是宁葭,为何宁葭却知道他把她当成了襄情而宠幸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说当日是宁葭,那么七皇子又怎么会讲那么一个典故。他虽然为人冷漠,个性孤僻,不过却是个言行一致的人。那么还有一种情况,宁葭事后假意问过玉莲这件事,玉莲的个性本就单纯,被人用话一套,定然会漏出话来。
“宁葭,朕给你一次机会,如若你自行交待出当晚事情的真相,朕就饶过你宁府一门的人。但若是朕查出来事实与你所讲的不符,那么你们宁府九族,一个都别想逃过。”
昊云帝说完站起了身,不待宁葭开口,又接着说:“朕只给你一天时间。”
昊云帝看也不看瘫在地上的宁葭,大踏步地走出去,大殿内,宁葭一脸的死灰,想着皇上所说的话。
如若被他查出来,他们九族全灭,而她就是宁府的千古罪人。
“不。”
宁葭哭了起来,殿外,太监的声音响起:“皇上起驾回宫。”
殿门外,一道纤细如彩蝶的身影奔了进来,直扑地上的宁葭,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母妃,发生什么事了?母妃,究竟怎么了?为何父皇会那么生气?母妃。”
宁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哭倒在文蓓的怀里,她能说什么?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地隐藏着那一晚上的事,害怕有一天会被发现,所以在宫中一直很低调,即便成为九嫔之首的昭仪,也不敢耀武扬威,对任何人都很温和。
可是到底还是被发现了,究竟是何人泄露出去了?
文蓓还在追问:“母妃,母妃,我去问父皇,为何要欺负母妃!”
宁葭一听女儿的话,赶紧拉着她的手,摇头。她真的好害怕被发现,也许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受到牵连,越来越多的真相被揭露,那么到时候还有多少人会受到伤害啊。
这一切都该她一个人承担。
宁葭想起那一夜的事,皇帝喝醉了,在拜月亭中把玉莲当成了贵妃娘娘给宠幸了。玉莲仍是清白的处子之身,可是她一向含羞,发生这种事自觉没脸见人,竟然抱着衣服从僻静的小道溜走了,而她正好苦于心情烦闷,在御花园里闲逛,看到玉莲的神情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她在没进宫之前,已和她的心上人表哥苟且过此事,自然知道这男女之情。那一日她以秀女的身份进宫,正逢她来月事,送了银子给验身的嬷嬷,那嬷嬷哪里想到有人胆敢以次充好,竟然让她混了过去。但是进宫后,她一直苦恼,若是被皇上发现进宫的她竟然不是清白之身,这阖府上下可就是杀头的罪,没想到竟有这么一个机会,真是天赐良机。
所以她大摇大摆地从正道上走过,当时太监宫女可都是见证人,走进拜月亭后,皇上因为欢爱之后累得睡着了,而她便脱掉自己的衣服。为了逼真,还在自己的身上掐了很多的青痕,造成了一番假象。而皇贵妃后来的出现,更是铁证一般,她宁葭便成了那一晚被皇上宠幸过的女人。
本来她还觉得对不起玉莲,可是后来皇上又宠幸了她,她还松了一口气呢。对于那一晚发生的事,她曾试探过玉莲,她含羞地提过一两句,而她便记住了。有时候便很委屈地在皇上面前提这事,皇上因为愧疚便册封她为容华,后来生了文蓓又封她为人上人的昭仪。
可是现在事情败露了,不单是当晚的事,若她交待了,后面皇上又会查另外的事。她不是清白之身,这一连串的事,只怕会要了宁府上下的命啊!
宁昭仪哭得死去活来,紧拉着女儿的手,不想让她去找皇上,不是皇上的错,是她自己的错。宁葭哭累了,她知道有些事总是要交待清楚的,既然如此所有的事都让她一个人担待着吧。
“文蓓,来,母妃没事了,父皇是和母妃生气了,过两天便会没事了。”
“真的吗?”
文蓓有些难以置信,睁大眼睛望着宁昭仪,见她总算平复了伤心,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恢复了冷静,露出一个慈善的笑容。虽然脸色很苍白,但却不激动了,很平静,摸着文蓓的头:“回去吧,母妃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文蓓陪母妃吧。”
宁昭仪摇头:“回去吧,母妃想睡会儿。”
文蓓见母妃坚持,便扶着宁昭仪起身,然后放开她的身子往外走去,因为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直到她整个人都走出大殿,宁昭仪的眼泪滴落下来,轻轻地呢喃。
“文蓓,母妃都是为了你啊,但愿你能活得开心一点。”
当夜宁昭仪自杀于九琅殿,并留下遗书一封,遗书很快送到昊云帝的手中,把那一夜的情况禀明了,竟真的如南宫烨编纂的典故一般。当夜他宠幸的根本就是玉莲,后来被宁葭给调换了,而七皇子南宫烨根本就是他南宫穹的孩子,而他一直以来把他推出去当挡箭牌,让他被暗杀,被算计,却好像不知道似的。
他真是该死啊,昊云帝在宵元宫大殿内,放声大笑,那笑凄寒凉薄,听得殿内的太监心惊胆颤。
而宁葭的尸体还摆放在九琅殿内,后宫内笼罩着一层窒息的暴风雨,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宁昭仪好端端的为什么自杀?听说下午皇上去见她了,晚上她便自杀了,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事发生了?
一直以来胆小懦弱的文蓓公主,直闯宵元宫,责问皇上。
“父皇,为何母妃会自杀?究竟父皇对母妃做了什么?”
文蓓恨声责问,昊云帝看着眼前的女儿,想到她母妃所做的事,还有她不洁的身份,她的死只不过是她无法面对他的表现罢了。昊云帝沉着脸色道:“大胆,立刻回九琅殿去。”
文蓓一直和母妃宁葭住在一起,所以感情极深厚,母妃的死使得她心中浮起憎恨,竟然一反常态,不知道害怕昊云帝了,此刻和昊云帝对视着,紧咬着唇,动也不动一下。
昊云帝一声令下:“来人,把文蓓公主带回去。”
“是,皇上。”
元梵领着一些太监过来,直扑文蓓公主,把她押了下去,文蓓还扯着嗓子叫:“父皇,我恨你,我恨你,是你逼死了母妃的,是你逼死了她。”
昊云帝疲倦地靠在龙椅上,揉着脑门,吩咐下首的元梵:“派人看住文蓓,不准她出九琅殿一步。”
他不想看到这个女儿,一看到她,便会想起她的母妃所做的事。她不但不洁,还害得他对一个痴心爱着他的女人动了手,后悔深深地笼罩在昊云帝的心中,可是他只觉得自己被层层无力包裹着,让他动弹不得。
九嫔宁昭仪自杀,不但在朝廷引起了震动,连安绛城内都是议论纷纷的,宁家更是愤慨之余,惊慌起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得昭仪娘娘自杀了。
消息传到齐王府,南宫烨坐在书房内逗弄着银哥儿。
银哥儿正在学舌:“爷,我想你了,爷,我想你了。”
可惜南宫烨俊容上再没有一丝的笑意,那么冷,只有眼光还有余温,慢慢地看着银哥儿,似乎想从它的身上看到阑儿的影子。想到她逗银哥儿的娇俏,心便沉到了谷底。
“王爷。”
月瑾敲了门走进来,恭敬地禀报:“宫中传来的消息,九嫔宁昭仪昨儿个自杀了。”
南宫烨挑了一下眉,眼神陡地犀利阴鸷,沉沉好似乌云罩顶,放开银哥儿,伸手端起茶盅。
昨个儿他刚进宫见了父皇,讲了那典故,一夜过去,宁昭仪便自杀了,那么当日真的有人冒充了母妃,是宁葭那个女人吗?因为皇上去责问她,她害怕所以自杀了吗?南宫烨唇角挑起冷嗜的笑。若是她还活着,他一定不会放过她,把她一刀刀地凌迟了,让她去害人!当日母妃所遭受的罪现在终于沦落到她的头上了,活该,就是万死也难敌当日的罪。
宁府,他是不会放过的,宁葭,你就是做鬼也要不得安宁。
南宫烨唇角是血腥的冷笑,面容残狠好似魔鬼临世。
书房内一片寂静,南宫烨沉寂无声,一侧的月瑾看到王爷如此冷漠,越发的心疼。现在齐王府就像一座冰窟,走路说话小心翼翼,一点声响都没有,大家生怕遭到王爷的责罚,所以全都不敢有大动作。
门外有叩门声,月瑾过去拉开门,望了一眼来人,不由得诧异,挑眉让到一边。
“十皇子。”
来的人是十皇子,十皇子一向待在深宫之中,因为身体从小有内症,所以不宜过多行动,没想到此次他竟然出来了。一走进来,看到南宫烨周身的冷寒沉默,十皇子不由得哽咽地叫了一声:“七皇兄。”
南宫烨抬眸瞄了一眼十皇子,淡淡地开口:“你怎么出宫来了?”
“父皇让我来陪陪你。”十皇子说完发现南宫烨的神色愈发的清冷,眼瞳更是一闪而逝的厉光,不由得奇怪,父皇和七皇兄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烨不再想别的事,招呼起十皇子。
他和十皇子一向交好,十皇子和他一样从小到大没有母妃,又得了内症,因为体弱多病,所以生得瘦弱,看上去倒没有本来的年龄大,只是个性和南宫烨相似,很冷漠。
“来,坐下吧。”
兄弟二人坐在书房内,月瑾退了出去,心里祈祷,但愿十皇子能让王爷放松一些心情。不过只怕很难,除非小王妃回来,可是从那样高的悬崖掉下去了,小王妃还会活得好好的吗?如果说她死了,他们一连找了多少日,也没看到她的影子。
月瑾站在廊下望着天空,老天保佑小王妃不要有事啊,这样王爷就会开心了。
……
谯城是个富庶的地方,地处西南方,周边有很多的小镇,来往很热闹。
苏衍便是谯城的知府,他在谯城这个地方已经做了三年的知府,深得当地百姓的喜爱。苏衍个性正直,又为人极为和善,所以不管是为官还是为民,都是一个好官。
苏府后院,几座院子交错牵引着,九曲回廊,雕梁画柱。
每个院子各有一景,或倾向田园风格的,便有黄泥筑成的矮墙,墙头用稻草掩映,几百株的杏花,如火蒸红霞一般,几间茅屋坐落在中间,这里便是苏老爷和沈夫人住的地方。
另外有的院子是山野风格,院子四周种着许多的异草,或牵藤,或引蔓,或生山巅,或穿石隙,一眼望去,满目葱郁。那几间房舍隐于其间,点点银浪隐没,这里以前是苏清雅住的院子,现在空置了,而凤阑夜和司马雾翦二人,沈夫人给她们挑选了一座别致的院子。
院子中穿花度柳,抚石依泉,高墙边搭着荼蘼架,木香棚,院子里有花园,牡丹芍药蔷薇应有尽有,美不胜收。更有那芭蕉栽种在窗台之下,整座院子一目望去,真是让人喜爱。
凤阑夜和司马雾翦一看便喜欢上了,这院子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芍药轩。
在这里,凤阑夜就是沈夫人的女儿苏清雅,雾翦是沈夫人的义女苏清晚,两个人比亲姐妹还亲,对苏老爷和沈夫人更是亲热,叫他们爹爹和娘亲。
两个人一直最渴望的便是父母的疼爱,没想到却从苏老爷和沈夫人身上感受到了。她们就叫一声爹娘又有何妨?两位老人别提多高兴了,真当她们是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苏府下人,一致叫雾翦大小姐,阑夜二小姐。
凤阑夜脸上的面容修复,一直进行了一个多月,过几天便换药,先是很厚的纱布,捆绑了很多层,然后是很薄的几层,最后到一层。一直以来她都是没看过自己的脸,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别人也没有看过。
神医百里颢做这些事的时候,不让别人观看,有一次凤阑夜状似无意地问:“是不是怕人把手艺学了去?”
百里颢诧异地望了她一会儿,最后什么都没说。
此时,凤阑夜居住的屋子里站满了人,沈夫人,不,该说她娘亲,凤阑夜从心底接受沈夫人是她的娘亲,娘亲伸出一双手,鼓励地望着她,还柔声安慰她:“没事的,我们清雅没事的,有娘亲在,什么事都没有。”
她的心很软,从来没有享受过母爱的她深吸一口气,原来母爱是这么窝心,好像吸一口气都是甜的。
她这算不算因祸得福?虽然想到烨心会很疼很疼,但是看到娘亲对她的爱,她便想多贪婪一点她的温暖。
“娘亲,没事。”
凤阑夜点头,一侧的雾翦望着她,她的脸上罩了一层薄纱,因为有伤疤。百里颢本来想给她修复的,可是她却拒绝了。
阑夜知道她心里有想法,也不催促她。因为她偷偷地问过百里颢,他说这疤没有大碍,只要想修复,随时都可以。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凤阑夜再点一下头,伸出两只手,一只握着娘亲,一只握着雾翦。她记得她们跳崖的时候,她说过,若有来世,必为姐妹,现在她就是她的姐姐。
屋子里,百里颢正在给她拆脸上的纱布,被屋子里的气氛感染了,竟然难得的温润,眉眼柔软无比。
一层层的纱布拆了开来,最后露出了凤阑夜的脸来。
一瞬间,屋子里安静得可怕,谁也没有说话,似乎都被震住了。凤阑夜直觉地反应,是不是变丑了?要不然大家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啊?不由自主地伸手摸脸蛋,还不忘安抚别人。
“是不是变丑了?没事,我本来就不是在意容貌的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百里颢,他磁性清醇的声音响起:“难道你怀疑我的医术不成?”
凤阑夜蹙眉,这是什么意思?手术成功了?可是大家为什么一脸的诧异,好半天没反应呢。掉头望向娘亲和雾翦,两个人反应过来,笑着握紧凤阑夜的手。
“清雅好漂亮啊。”
沈夫人笑得最开心,雾翦也赞同地点头。是的,太美了,此刻的阑夜既不像苏清雅,也不像原来的她,反而是她和苏清雅两人的结合。她的眼睛嘴巴依旧是凤阑夜自己的眼睛和嘴巴,别的却是苏清雅的样子。这些相结合在一起,真像晓雾中的珍珠,更似瑶池仙子,让人看一眼便移不开视线了。
小环飞快地取来鸾镜递到凤阑夜的手上,她瞄了一眼娘亲和雾翦,抬起鸾镜,便看到镜中的女子。
峨眉粉黛,樱唇粉颊,清眸潋波,这容颜就好似一朵出水的芙蓉,肌肤胜过那塞外的雪,柔美的芳靥上,是两团娇艳的红霞。
凤阑夜轻摸着她的脸,不可否认,这张脸倾国倾城。隐约有她原来的容颜,却只有二三分的相似,还有二三分清雅的容颜,剩下的却是相组合后的独特,比之前的她和清雅都还要美丽。可是看到这样子的她,凤阑夜却并不觉得开心,因为她站在烨的面前,只怕他已认不出她来了,离开了烨的她,还要如此绝色的容颜做什么?而他不会在乎她长得是什么样子。
耳畔,百里颢的声音响起来。
“清雅,接下来的日子别忘了服药。”
凤阑夜点头,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别人叫她清雅,因为她一直以来没说过她真正的名字,所以别人都当她是苏清雅。
百里颢收拾好东西,转身往外走去,临到门前的时候,回首望过来,隽秀的五官上,不由自主地染起笑意。
这一段日子以来,他看着她的点点滴滴,知道她是个坚强的小丫头,再痛也不会哭一声,再苦也不会流一滴泪。明明不是沈夫人的女儿,却对沈夫人如娘亲一般,这样的丫头真的令人心疼。
百里颢想着便退了出去,今日他要离开谯城回秦义山去,因为有一个病人要救治,
房间里,沈夫人拉着凤阑夜坐到自己的身边,高兴地说:“幸好,幸好,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去了。”
一侧的雾翦也点头赞同。是啊,有惊无险地度过去了,虽然她知道阑夜未必会高兴,但是至少容颜修复了,而且她相信南宫烨不是在乎容貌之人,就算阑夜变了一个样子,他仍然会爱着她的。
晚上的时候,苏老爷从官衙回来,见了凤阑夜的样子,也高兴了一番,命人立刻准备了一桌晚宴,一家人好好地团聚一场。
虽然清雅和以前不是一模一样,但到底是照着她的画像修复的,所以第一眼还是会认定她是清雅,只有认真比较后才会看出不一样的地方。
晚宴上,凤阑夜和司马雾翦敬了苏衍和沈夫人一杯酒。
“谢谢爹爹、娘亲的再造之恩。”
“好,好。”
夫妇二人高兴地喝了酒,示意两个丫头坐下来,苏衍很高兴,一边喝酒一边说话。
“丫头,人一定要有善念,我苏衍一辈子从来没害过人,多做善事,老天才会厚待我啊,才会让我遇到你们两个啊,要是没有你们,我们该有多难过啊。”
而且这个新女儿,比原来的清雅还要让人心疼,以前的清雅虽然很乖很听话,但是她胆子太小,而苏衍是武官出身,看着这样子的女儿,总有那么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现在这个女儿却弥补了他的这份遗憾,她看起来睿智聪明,而且坚强胆大,这些都是他喜欢的。
苏衍话音刚落,沈夫人便是高兴地直点头:“是啊,清晚,清雅,娘亲看到你们真的好高兴啊。”
凤阑夜望着眼前高兴的二老,心头阻塞住,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她和雾翦已说好要回京城去了,去见南宫烨,她害怕烨做出什么折磨自己的事来,所以必须立刻回京去。
不过看着爹娘二人如此高兴,她们又不忍心提这件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晚上,凤阑夜和司马雾翦二人陪着两夫妇吃酒说话,真是说不尽的天伦之乐。苏衍到最后竟然喝醉了,沈夫人也有些醉意了,她也没有少喝,而凤阑夜和雾翦却不敢多喝,因为她们受过伤,还在吃药,酒精对于患者不好。
苏衍和沈夫人离开后,凤阑夜和司马雾翦面面相觑,最后都有些心情沉重。
“我们离开后,爹娘会不会很伤心?”
雾翦轻声地说,抬首望着阑夜,阑夜点头。
“肯定会的,不过我一安顿下来,便让烨把爹爹调回京都去,这样我们不是又可以团圆了吗?”
雾翦听到这个建议,立刻高兴地点头:“嗯,这样好。行,就这么办。为了不让他们二人伤心,明儿个五更天我们便离开吧,到时候城门一开便出城,前往安绛城去。”
凤阑夜点头同意了,可是想到雾翦脸上的伤,凤阑夜便蹙起了眉:“雾翦,为什么不让百里颢给你修复脸上的伤?”
“等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不想回安王府,也许我和南宫昀终究是有缘无份吧。”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虽然她贵为安王妃,可是王府内有好几个女人,有时候想着那些女人呆在王府内,心里便如刀煎一般难受。可是她身为正妃,却不能说出是非来,即便南宫昀不宠幸那些女人又有什么用?可是那些女人是存在着的,她们会怨她,恨她,如若有一日南宫昀不宠幸她了,她只怕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了,所以不如安心只做司马雾翦,从此一个人,岂不快哉!
“雾翦。”
凤阑夜和司马雾翦情同姐妹,对于雾翦的心情自然是知道的,就是换成自己,若是齐王府有别的女人存在,只怕她也是一去不回头的。即便那些女人只是摆设,可也堵在心口上,所以她并不劝她。
“好,只要你快乐就好,只是别难过好吗?”
她最怕的就是她不开心,只要她开心就好。
“知道了,我说过来世愿和阑儿为姐妹,现在我们是姐妹了,我心足矣,再不想别的了。”
雾翦站起身拉着凤阑夜的手回去,门外两个小丫头赶紧跟上她们,大小姐和二小姐的感情真好啊。
两人回房休息,一夜无话。第二日五更的时候,二个人悄悄地离开了苏府,拉了两匹马出城去。赶到城门口的时候,正好开城门,一路催马扬鞭地离开谯城,前往千里之外的安绛城。
凤阑夜归心似箭,恨不得一步赶到京城去,见到南宫烨。一路上多少人望着她们两人,惊鸿一瞥,赞叹不已,雾翦则是神秘莫测。
两个女子引来多少道的视线,周身罩着神秘的色彩,让人遐想不已。
凤阑夜一身冷漠,对于这些猜测的眼神视而不见,和雾翦撒足了马蹄狂奔,一天已行了一小半的路程了。
这一晚夜宿在一家小镇客栈里,因为怕引起不必要的骚动,两个人进房间后就没出来,一应吃住都在楼上。楼下大厅是吃饭的,嘈杂声很大,这种小地方,一股江湖风尘味,人们说话的嗓门儿很大,她们关起门来都听得见。
凤阑夜和雾翦在楼上吃饭,隐隐听到有人探到安绛城的事,不由得竖起耳朵听了两句,最后竟然听到有人提到齐王南宫烨,一听到有关于南宫烨的情况,凤阑夜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
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传上来。
“知道吗?齐王妃去世了,齐王悲痛欲绝,昏迷了多少天,连后一个月没有出府一步,皇上见齐王伤心,现在把平原侯的长女赐进齐王府了。”
那人话音一落,凤阑夜手中的筷子便滑落到地上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雾翦也听到了下面的话,赶紧开口:“你别听乡野村夫乱说,齐王怎么可能留别人呢。”
她话音刚落,那阑夜的身影一闪便奔了出去,雾翦赶紧跟了上去,只见她从二楼的栏杆扶手上直接一跃而出,如一只展翅灵动的大鸟腾空而落。
客栈的大厅内,吃饭的客人目瞪口呆,望着那从天而降的女子,真好似九天仙女一般,身上的罗裙飘飘悠悠,直落下来,周身却充满着杀气,准确无比地落到先前说话的一桌人面前,陡地提起一人的衣襟,杀气骤增,沉声而问:“说,皇上真的把平原侯的女儿赐进齐王府了吗?”
那人连连地点头,被凤阑夜的杀气吓住了,虽然这小丫头很美,像天仙似的,可是看她周身的杀气,还有刚才轻易露出来的一手,便知道她是一个高手,只怕稍有不慎自己便会丢掉脑袋。
而二楼的雾翦也紧随其后跃了下来,她的武功虽然不是十分的厉害,但小小的二层楼还难不倒她。她一跃下来,便瞪着那些人,沉声道:“别胡乱地嚼舌根子。”
那桌人不知道惹到了谁,先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小丫头,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蒙着脸的女人,两个人全部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们,他们说错了什么?一桌的人连连地点头。
“我们刚从京城里来,哪里是乱说了,皇上确实把平原侯的女儿赐进齐王府了,听说齐王不让那女子为正妃,只为一名小妾,还从侧门抬了进去。”
这人话音一落,旁边的人便唏嘘起来,有人摇头有人议论。
“堂堂平原侯的长女沦为齐王的小妾,这不太可能吧?”
“也不是不可能,皇帝若真的下了旨意,那又能怎么样?”
大厅内一人一句,凤阑夜脸色阴沉难看,一松手放开那人的衣襟,转身便往楼上走。等到她们两个人消失了,那一桌被吓到的客人早爬起来走了,嘴里喃喃有词,看来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碰到这么两个女人呢。快走,快走。
凤阑夜和雾翦回了二楼的房间,两个人先没说什么话,雾翦见阑夜不开心,忙柔声安慰她:“等我们赶到齐王府的时候,南宫烨一定会把那女人扔出去的。”
凤阑夜摇了摇头,坐到床榻上,一脸的如有所思:“我不会回去了。”
雾翦一听到她的话,以为她是生气了,心急起来:“阑儿,你别怪齐王,他不知道你还活着,若知道怎么会让那个女人进府呢?”
凤阑夜点头:“我知道,我不怪他,可是我恨那个皇帝。他毁掉了多少人,设了多少人为棋子,设了多少场的局!一直以睿智高高在上的人自居,谋算着身边所有的人,就是五皇子瑞王,也只不过是他局中的一个棋子。而他仗着一个爱的名义,实质上所行的事都是他高高在上的皇权,我想打垮他,还有毁掉他的黄金甲。”
凤阑夜一刹那周身泛起冰冷的杀气,如催命夺魂一般冷薄,唇角勾出嗜血的笑:“我知道烨,他不是那么轻易接纳别人的人呢,他让平原侯的女儿进府,只是为了报复皇上。他的报复计划马上就要开始了,如若我出现,他就会收手,会带我回蕾烟岛,可是那些死去的人呢?他们的命不是命吗?所以就让烨以为我死了,他会毁掉昊云帝所有的一切的。”
司马雾翦听着凤阑夜的话,知道她说得有理,只是这样她的心一定会很疼,会很难受,南宫烨也会很痛的。
“可是齐王会很痛苦,你心里也不好受。”
“我会很快回京的,到时候我是苏清雅,我会和他一起毁掉昊云帝手中的一切,让他知道皇权不是万能的,他爱的不是任何一个人,女人,儿子,他爱的只是他的皇权。”
“那现在我们回谯城吗?”
雾翦抬首望着凤阑夜,就等着她的一句话,其实她并不愿进京,只是不放心她,所以才打算陪她回京城。
“嗯,以后我是苏清雅,你是苏清晚,以前的种种一笔而过,再回京就是让那些人吃痛的时候!”
房间里凤阑夜一身的冷寒之气,唇角的傲骨的冷艳,那张娇美的面容好似一朵荼蘼的花朵,身侧的雾翦点头同意。她现在还没做好回京的准备,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许会再见到南宫昀,她害怕自己看到他一个情不自禁,便认了他,那么就会又重新回到从前的日子了,这也是她不修复面容的理由,毁了容颜的她,一时半会别人根本认不出来。
“那我们明天回谯城去吧。”
“好。”
两姐妹商量好了,便盥洗一番休息,第二日原道返回,在傍晚的时候,又回到了谯城苏府。一进府门口,管家愣住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凤阑夜一路走进去,身边的很多下人都愣住了,然后有人一路跑一路叫,直往后院而去。
“老爷,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回来了,老爷,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一时间整个苏府都充斥着笑声,从前面一直喊到后面。
苏衍和沈慧如二人,前一天看到凤阑夜和司马雾翦的信时,沈夫人竟然直接哭晕了过去,苏衍知道那两个丫头进京一定是有事要办,一直安慰夫人。可惜沈慧如仍然很伤心,苏衍连官衙都没去,留在府里陪夫人,这会子正在夫人的屋子里,听到院门外吵吵嚷嚷的,不由得来了气。
“外面吵什么呢?”
沈夫人眼睛红红的,想到两个宝贝女儿不见了,自己又什么都没有了,眼泪又垂了下来,再不理会外面的吵闹声,这时候小丫头喜悦的声音响起来:“老爷,夫人,大小姐和二小姐回来了。”
苏衍和沈慧如一听,以为是耳背了,两个丫头又回来了?那沈慧如最先反应过来,早直接从房间冲了出去,往外面奔去:“清晚,清雅。”
苏衍怕出错,赶紧跟上前面的身影:“夫人,你慢点,你慢点。”
两个人出了院子,便看到凤阑夜和司马雾翦站在桂花树下,笑意盈盈地望过来,两人同时叫了一声:“爹,娘。”
沈慧如和苏衍立刻走过来,张开双臂:“你们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凤阑夜和雾翦扑到他们二人的怀中,笑了起来,看两个人眼睛都有些红,尤其是娘亲的都肿了起来,一定是哭了很长一段时间。凤阑夜还没开口,一旁伺候她的小环便叫了起来:“大小姐,二小姐,你们再不回来,夫人就要伤心死了。”
沈夫人啐了小环一口:“要你个死丫头饶舌,我没哭。”
说完便抬首笑了起来,伸出手拉着凤阑夜,又伸出另一只手拉着雾翦,往她的院子里走,一路上说着话儿。
“吓死娘了。”
凤阑夜望了一眼雾翦,柔声地开口:“以后我和姐姐不会再离开爹娘了,你们放心吧”
“嗯,娘亲就想你们多陪陪我,将来肯定还是要嫁人的,只要多陪陪娘亲就好。”
沈夫人一脸的善解人意,凤阑夜笑着歪靠在她的肩上,一句话也不说。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是凤阑夜,她是谯城的苏清雅,而雾翦不再是雾翦,她是她的姐姐苏清晚。
……
安绛城,齐王府的隽院门前,有一个艳若云霞的女子,正在吵闹,云髻高挽,珠钗在眼光下晃动出眩人的光芒,一身蜜合色的长裙拖曳在地,身后的两个丫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你们两个狗奴才,还不去禀报王爷,就说妾身要见王爷。”
这女子正是平原侯的长女萧怜爱,昊云帝赐进齐王府的小妾,其实平原侯之女为妾,当属天下奇闻,本来平原侯不乐意,可是那萧怜爱听说齐王府一个女人也没有,而且听闻这齐王对齐王妃很是深情。自己若是嫁过去,还怕没有王妃做吗?得了这个男人的心,什么没有啊?她对自己的长相很有信心,男人嘛,大多是喜新厌旧的,她就不信这齐王会一直痴念着那位小王妃。听闻那位逝世的小王妃,年岁并不大,恐怕和齐王还没行圆房之事。这样想来,齐王岂不是个干净的?她是满心满眼的愿意,只是谁会想到,自己进府两三日了,连齐王的影子也没见到一个。
偌大的齐王府上到管家,下到奴婢,只当她们几人是透明的,根本不理不睬,这让她如何咽得下去这口气。
所以中午的时候便领着自家的两个婢子过来找齐王了,今日定要这齐王给她一个说法。
萧怜爱骂完,冷瞪着那守门的侍卫,两个侍卫一脸的青黑。这是什么女人啊!他们王妃在世的时候虽然冷,可是对下人很客气,哪像这么一个女人,还平原侯的长女,照他们看,根本就是个山野村妇,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有一人不甘不愿地走进去禀报,另外一个挡着萧怜爱的去路,不让她进去。萧怜爱气得想骂人,她知道这隽院就是齐王住的地方,听说以前那小王妃就是和他住在一起的。现在自己连院门都不得进,越想越不甘心,可惜那守门的侍卫,拿着一把剑挡着去路,大有她敢进去,便刺她一剑的架势。
萧怜爱还是被唬住了,这里是齐王府,不是平原侯府,她再嚣张也没有用。
侍卫走进隽院里,书房内,南宫烨正和月瑾千渤辰等商议事情,那千渤辰已从烟海回来了,他的伤好了,老主人便让他照旧出来保护少主,另外指派了玉流辰和他一起保护少主。
此时几人正在说话,那房门响了一下,有侍卫的声音响起:“王爷?”
南宫烨扬眉,深邃的眸中掠过幽光,愈发的冷寒,朝外面开口:“进来。”
侍卫走了进来禀报:“王爷,萧夫人要见王爷。”
南宫烨眉间瞬间宣泄出嗜血的寒意,萧怜爱那个女人吗?她以为她是什么,若不是因为她的姑姑是宁府的大夫人,她以为他会娶她吗?她只不过是一个他用来折磨宁家的棋子罢了,她以为她在齐王府能得到什么?
我在这里等你 第094章 谁不是皇家血脉?
书房内,几个手下都望着自家的王爷,王爷的脸色阴沉沉的,忽而冷魅地一笑,沉声开口:“把她给本王撵回去,对了,通知管家,给那个女人找点事做做,她是太闲了。”
侍卫一听,嘴角咧了开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心里早爽歪歪了,那女人活该,以为自己是什么啊!这里可是齐王府,不是平原侯府,竟然胆敢在这里找茬子。不过一接触到王爷的冷眼,侍卫打了一个寒颤,立刻走了出去。
房间内,南宫烨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们给我查宁葭这个女人以前在宁府的事,还有宁府上下的动作,我想这么多年不会一点坑都没有。”
千渤辰和玉流辰立刻垂首领命:“是,属下等立刻去关注这件事,务必尽快掌握宁府的情况。”
南宫烨点头,靠向身后的软榻上,挥了挥手让人退下去,自己一个人呆着书房内,感觉周遭空荡荡的一点人气也没有。不但是书房,就是隽院,或者整座王府,似乎都没有气息似的。
隽院门前,侍卫回了萧怜爱王爷的意思,并吩咐人去找柳管家,王爷吩咐了,给萧夫人找事做做,她是太闲了。
萧怜爱脸色都绿了,她可是堂堂平原侯的女儿,虽不是金枝玉叶,可也是皇亲国戚,她的太奶奶可是天运皇朝的公主,虽然现在太奶奶不在了,可他们平原侯府可是正经的王孙贵戚,他们齐王府真是欺人太甚了。娶了她当她是摆设,现在竟然还让管家给她找事做,这还是个男人吗?
萧怜爱一怒之下扯着嗓子在院门前吵了起来:“南宫烨,你个混蛋给我出来,给我出来。”
齐王府的柳管家早领着人过来了,一看这新纳的小妾竟然大骂王爷,早吓坏了跑过来道:“萧夫人,你在做什么!赶快走吧,别惹怒了王爷。”
“我惹怒他怎么了?他能把我怎么样?”
萧怜爱的话音一落,便听到大门内一道声音响起:“你说我能把你怎么着,你是堂堂的平原侯之女,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就是我齐王又能把你怎么着。”
随着声音一落,从隽院里走出一道纤长傲挺的身影,鬼斧神工的面容,冷魅懒散地歪靠在院门上,一双深邃幽深的眸子好似子夜的寒星,虽冷却令人惊艳,白衣锦袍映衬得如嫡仙一般,此刻双臂抱胸正淡淡地开口。
萧怜爱呆愣愣地望着这男人,传闻齐王惊才绝艳,今日一见果然是让人移不开视线。即便他神容冷冷,皎若深夜寒月,却依然第一时间吸引住了她,再听到他的话,不禁有些得意。是啊,看来这齐王是个聪明人,虽然他是齐王,可她是皇上赐进齐王府的,她的爹爹是平原侯,都是这些不长眼的奴才,竟然敢欺主。
萧怜爱抬眸得意地扫视了周遭一圈,看那些人全都恭敬地垂首,脸上浮起笑意,走过去弯腰:“妾身见过王爷。”
南宫烨却不再望萧怜爱一眼,看到这女人做作的态度,让他觉得恶心。天下间怎么这种女人就如此多呢!如果萧怜爱安分些,说不定就能少受些罪,可惜她太自以为是了。
“柳郸,带这位金尊玉贵的萧大小姐去刷夜壶,她嘴巴太臭了,就配那种地方。”
说完便转身,走了两步,优雅地停下来。
“刷不完不准吃饭,你们给我悠着点,若是她做不了,你们每人三十个板子。”
说完便走进去了,隽院门前的侍卫和柳管家等人都是满脸的笑意。王爷真是太有魄力了,这萧怜爱还得意呢,等到王爷一声令下,早绿了一张脸,张嘴又想叫骂,再一想到遭受的罪,若是自己不骂还不至于去刷夜壶。她可是平原侯的长女,若是给齐王府刷夜壶,不说自己从此后没脸见人,就是平原侯府也是丢大了脸。想到这,萧怜爱眼睛一红便气哭了,直接一跺脚狠狠地说:“我要回平原侯府找我爹爹。”
可惜柳管家一挥手,身后上来几个侍卫挡住她的去路,不紧不慢地说:“国有国法,府有府规,萧夫人现在可是齐王府的人,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要走也得等刷过夜壶再走吧,否则小的们可就要挨板子了。”
几个侍卫架起萧怜爱便走,直奔后院最角落的地方,把她丢进刷夜壶的池子边,一股难闻的臭味传来,萧怜爱差点没被熏晕过去。想跑门已被锁上了,连带她的两个小丫头都被提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柳管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萧夫人,你早点刷完好吃饭,刷不完今夜就留在这了。”
萧怜爱闻着这怪味,听着柳管家说吃饭二字,早呕吐了起来。接下来的日子她怕是好久都吃不下饭了,忍不住哭了起来。南宫烨,你如此欺我,我回平原侯府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平原侯之女萧怜爱就这么被关进齐王府最下作的地方去刷夜壶了,虽然萧怜爱不乐意,不过在认清情况后,终于还是做了起来,要不然非饿死不可。根本没人理会她,一直到傍晚,她才把所有的夜壶都刷过了,然后红着眼睛敲门。等到门一开,她再也没办法呆在齐王府了。直往门外冲,这次也没人拦她。她带来的两个丫头追上她,被她一脸甩了几个耳光方解恨,气冲冲地直接回平原侯府了。
平原侯萧诚听了女儿的哭诉,第二天立刻进宫去求见皇上,向皇上哭诉了一通。昊云帝一听萧诚的哭诉,便知道南宫烨根本是刁难萧家的人。他之所以刁难萧家的人,就是针对他这个父皇。而此时的昊云帝对南宫烨只有愧疚,什么事都由着他,哪里还会理会萧诚的哭诉,黑沉着一张脸望着萧诚。
“平原侯,这可是你们萧家愿意的啊。现在你女儿就是齐王府的人,你跑朕这里哭什么。怎么处置你女儿,权力在齐王的手中。”
平原侯一听,差点没抽过去。皇上是摆明了护短啊,自己这是有理无法说啊。也怪女儿不好,非要嫁进齐王府,现在是上不来下不去。皇上撒手不管,齐王眼里还有王法吗?想到这,平原侯真是欲哭无泪了,一连说了几声:“臣、臣……”
昊云帝似乎累了,挥了挥手:“退下去吧,朕累了。”
“是,皇上。”
平原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看着皇上似乎比任何时候都累,只得退了出去。
昊云帝此时心情沉重无比,烨儿心中的愤怒有多深,他知道,是自己一直以来的错。所以他现在连面对烨儿的勇气都没有,明知道他所有的挑衅全是针对自己来的,却无可奈何,但愿他的心有一日会化去戾气。
自从知道以前的事后,昊云帝忽然觉得自己老了,一直以为所有的事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是直到此刻才发现,他并不能掌控所有的事。如果他能掌控所有的事,玉莲就不会枉死了。如果他能掌握所有的事,宁葭就不会以不洁之身入宫,原来这世上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庸人罢了,是个被人愚弄的傻子。偏偏他自己还以为高高在上,不能让人触犯到自己的权威,却不知一切都只是假象,欺蒙他的假象。
平原侯府。
萧怜爱知道爹爹在皇上那里没讨到好,爹爹让她回齐王府去,她却哪里肯回去。这次再回去,那南宫烨指不定会如何折腾她呢,她不要回去,于是赖在平原侯府不肯走。
至晚上的时候,齐王坐了马车前往平原侯府。
阖府上下无比高兴,以为齐王来接萧怜爱了,就是萧怜爱自己也以为齐王总算有一些疼惜人的心情,知道来接她了,很高兴。可谁知道齐王并没有下马车,只是命令身后的数十名侍卫。
“给我打,一个都不放,这平原侯府竟然窝着犯了错的妾室。”
齐王府的侍卫如狼似虎地冲进了平原侯府,侯府内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便鬼哭狼嚎地四处乱跑,府内的护院反应过来,立刻迎上来还手,无奈却哪里敌得过南宫烨手下的高手,一个个被打得很惨。有护院被直接打断了骨头,有的被打得吐血,那些丫鬟婢子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平原侯萧诚更是被气得吐血,直接昏在了厅堂之上。
平原侯府的情况很快便被人禀报进了宁府,这宁府和平原侯府在两条街上,一个在南街,一个在北街,这里发生什么情况,那里是第一时间知道的。宁家的当家夫人,平原侯的亲姐姐,宁葭的亲生娘亲,听到齐王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立刻带着人过来阻止这里发生的事。
平原侯府上下一片凄惨,等到宁大夫人到的时候,只见萧怜爱被王府的人抓着,准备带离开。
宁大夫人一贯威仪,当家多年,自有一股狠厉的手段,一看到自家的侄女被人如此欺凌,早忘了眼前的人可是皇上的儿子齐王,一声大喝:“住手。”
萧怜爱看到宁大夫人,早哭喊着叫起来:“姑姑,救我,救我。”
可惜齐王府的侍卫囚住她,不让她脱身,那宁大夫人一直走到马车前面,手中的龙头拐杖一顿,沉声开口:“齐王,老身定要与你进宫面见皇上,看这天下是否还有王法。”
“王法?”
马车内一道轻逸的话流泻出来,一只完美无暇的手轻轻地掀起帘子,露出一身云袍,凤耆龙翔的南宫烨,他眼中冷光乍射,杀机陡现:“宁大夫人眼中的王法不知是何物,胆敢把不洁之身的人送进皇宫之中,你们这些人眼中还有王法吗?”
宁大夫人一听,心惊如惶,倒退两步,脸色难看,手指南宫烨:“你,你是什么意思?”
南宫烨不紧不慢地放下车帘,慢腾腾地开口:“你说昭仪娘娘为何要自杀?难道你们宁府全无半点知觉?”
宁大夫人一怔,身子摇晃两下,伸出手抓住南宫烨的马车,一字一顿地开口:“你休想侮辱我的女儿,今日若是不给老身一个说法,老身一定要与你前去皇上那儿评理。”
“好啊,宁老夫人敢吗?那就进宫一趟吧。我想你们宁府九族人的头颅都悬在那儿呢。”
如利剑般的话掷地有声地落下,宁老夫人眼瞳睁大,想着其中的可能性,如若没有这样的事,齐王怎么会说得出来。他的胆子再大也不敢随便侮辱当朝的昭仪娘娘。而他胆敢上门挑衅惹事,说明皇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那么就是皇上同意了齐王出面为难平原侯府和宁府。皇上不动声色是因为,皇室丢不起那份脸,皇上才会忍气吞声的。而现在让齐王出面,若是他们闹到皇上那里,只怕九族之人真的难保性命。
宁老夫人一生刚烈,自认教女有方,没想到临了竟然发生这种事,心烦意闷,直接一口气提不上来,咚的一声栽到地上去了。身侧的数名下人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扶着她。
“老夫人,老夫人。”
萧怜爱本来还指望自己的姑母能救她,谁知道齐王不知道说了什么,姑母便被气昏了。此时更是无计可施,被齐王府的侍卫拉了就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齐王府去了。
萧怜爱一回到齐王府便被关进齐王府的柴房去了,任凭她哭喊鬼叫也没人理会她。
平原侯府一门上下被打,宁府老夫人被气昏了,一时间,京城之中议论纷纷。朝廷上的官员皆有些惶恐。对于齐王南宫烨的传闻,由原来的孤僻怪异,变成了嚣张跋扈,残忍嗜杀,更有数名朝臣下朝后,直接求见皇上觐见。可惜昊云帝一律推拒不见,使得众朝臣无奈,心知肚明皇上护短,却无计可施。有好些见风使舵的家伙,早见好就收。只有一两个人坚持着,哪里还成得了气候,最后也不了了之。
不过对于齐王,大家是越发的忌惮,流言纷起。
齐王因丧妻之痛,性情大变,嚣张狠戾,稍不留神便会杀人。
更有甚者说齐王克妻,只要嫁与齐王为妻,最终只有一命归西的下场,一时间帝都之中人人警戒。
齐王府的人对外界的传闻,好像不自知一般,根本不予理会。那些人喜欢乱嚼舌根子就让他们嚼够了,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萧宁两家的事传到宫中去,被囚在九琅殿的文蓓公主终于得到了消息,一怒之下偷偷地打晕了两名侍卫,领着一名宫女偷溜出宫,直闯进齐王府责问南宫烨。
“七皇兄,你为何要对付我外祖母?竟然把她气昏了,还打了萧家的人!”
南宫烨眯眼望着文蓓,一刹那冷光便射出来,唬了文蓓一跳,七皇兄的眼神好冷啊,好似要吃人似的。难道他真的疯了不成?就因为死了一个女人吗?文蓓一想到这个,不由脱口而出。
“不就死了一个女人嘛?七皇兄就变成这样了,你想要多少女人,父皇都可以赐给你。”
文蓓话音一落,啪的一声,南宫烨的耳光便甩了过去。他看到文蓓,便想到了宁葭那个贱女人,不干不净的女人,竟然还利用了他母亲的清白,来达到自己的私心。自己母亲的死和自己所受的罪都是这个女人惹出来的。她是先死了,否则他是绝不会让她轻易死的,要让她亲眼看着他是如何对待宁府的。还有这文蓓竟然还跑来责问他,竟然还说阑儿,她们母女二人连阑儿的一个手指头都不配提:“滚出齐王府去,若是让我再看到你,文蓓,别怪我做事太狠。”
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他还真想找人奸了这女人,仅有的一丝理智告诉他,文蓓是他的妹妹,所以他放她一条生路。
“你、你疯了。”
文蓓被打又被南宫烨吓到了,直接哭着跑出了齐王府。
身后,南宫烨一挑眉唤出千渤辰:“给我跟着文蓓公主,看她是否回宫,若有别的去处,立刻来禀报本王。”
“是。”千渤辰应声退了下去,南宫烨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既然宁葭那个女人不洁,她待在宫中,会不会和那个旧情人重燃旧情?那么文蓓是谁的女儿呢?南宫烨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兴奋起来,如若查出文蓓不是皇室的血脉,那么真是老天的报应到了。南宫穹不是一直怀疑自己不是他的儿子吗?现在老天终于成全了他的心愿了。
南宫烨笑了起来,这笑带着从未有过的快感,陡地一收声,狠厉地瞪着窗外的天空,现在就等千渤辰的消息了。
傍晚,千渤辰回来,沉着地禀报。
这下午,文蓓果然没进宫,而是进了宇文府,见了掌院学士宇文飞。两个人在后花园谈了半日,那宇文飞对文蓓很是有爱,一下午净说些宽慰她心的话。
“这宇文飞不就是宁葭的旧情人?”他是宁府二夫人娘家的侄子,一直住在宁府,后来得了功名,一步步地爬到现在的位置。
“是的,王爷。”
千渤辰沉声点首,南宫烨眯起眼睛,双手有节奏地轻弹桌子。无论如何宁府他是不会放过的,因为宁葭害了他的娘亲和他,还连累的害死了阑儿。这些人他是不会放过的,但是南宫穹身为一介皇帝,他为了顾全皇室的脸面,是不可能对宁府出手的,也许是日后慢慢地疏远,找个什么不着调的名,把他们调到边远的地方去。但是他无法做到那么坦然,害了他母妃的人竟然可以逍遥法外,他一想到这些,便觉得不配为人子。
南宫烨沉声而语:“千渤辰,给我绑了宇文飞的儿子,我要查清文蓓究竟是谁的孩子,看看这个宇文飞是想保大的还是想保小的。”
“是,王爷。”
千渤辰退了下去,吩咐了人手去办这件事。宇文飞仍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官位并不高,还是个文职,平时也是手无缚鸡之力,充其量也就是个小白脸。不知道宁葭当初为何看上他了,也许是因为文人假斯文,惯于风花雪月,所以宁葭便迷上了他。可惜宁府的人一心想让宁葭进宫,而让宁府荣耀,后来有人发现宁葭和宇文飞有些不对劲,立刻便把他送走了,却不知道两个人早就暗通款曲,成全好事了。
玉流辰领着两个人绑了宇文飞的儿子,宇文飞得到信前往废墟之地贱人,看到一群蒙面人正围在儿子的身边,儿子不知道怎么样耷拉着个脑袋,一点动静都没有。
“儿子。”宇文飞叫起来,玉流辰一晃手中的刀剑,冷喝道:“站住,如果你老实回话,你儿子便不会有事,如若你撒半点谎,今天你就别想看见你儿子了。”
“你们说,你们说。”
宇文飞不知道这些凶神恶煞的人想问什么事,不过不敢有不应的,忙连连地点头,就担心他们的刀子伤到儿子的身上。儿子可是他的命啊,他一连娶了几房妾,才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玉流辰慢腾腾地晃着刀,冷冷地问:“文蓓公主是不是你的女儿?”
宇文飞一听这话,大惊。倒退两步站定,这可是灭族的罪,为什么有人会来问这件事?他连连地摇头,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你们胡说什么,文蓓公主是当朝皇室血脉,怎么会是我的女儿。”
玉流辰仰天冷笑一声:“宇文飞你别再撑着了,谁不知道你和那昭仪娘娘暗通款曲,早就苟且在一起了。那文蓓怎么不可能是你的女儿?你若不交待,那么我就抓来文蓓公主和你滴血验亲。”
宇文飞听了玉流辰的话,脸色难看异常,最后一咬牙,冷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滴血认亲不一定正确,相信皇上不会听信你们的谗言。”
玉流辰抿唇,没想到这宇文飞竟然还有些知识,知道这滴血验亲不一定准,不过还有一种方法却是相当准确的,只怕他不知道吧。
“宇文飞,你不知道还有一种验亲之法,灵验得很,你不信,我们就来试试吧。”
玉流辰雅魅地笑了起来,虽然他长得俊秀,可是在黑暗之中,不但妖冶还如鬼魅一般,令人恍惚。宇文飞倒退两步,不相信世上还有什么验亲之法,所以他不能落了这些人的话柄,一定要死死咬住,就算保不住儿子都不能乱说话。
其实世上真有一种验亲之法是可以验亲子关系的,那就是取出一个人的骨头,然后滴血验亲。若是亲生血脉,那血便会融入骨中,如若不是,血便会滑落,不相融。可惜宇文飞不知道,这是玉流辰从很古老的一本书上看到的,所以才会知道。
“我可以杀了你,再取出你的骨头,来和文蓓滴血认亲。若是亲生,血便会相融,若不是,血自然不相融。”
宇文飞呆住了,世上还有这么一种验亲之法?当真是闻所未闻,这人一定是骗他的。不过他脸色早已苍白,倒退两步指着玉流辰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害我。”
宇文飞说完,竟直接朝一边的柱子上撞去。既然如此,不如一死,可惜他没有武功,玉流辰长袖一甩,便有一道劲风挥了出去,使得他跌到一边的地上。
玉流辰踱步走到宇文飞的身边,蹲在他的面前,轻蔑地瞪着他,不屑地开口。
“既然你有胆做,为什么没胆承认?如果你交待出了所有的事实,我保你宇文府的人没事。”
“你!”
宇文飞摇头,他不想说,他不会说,要不然死了的宁葭会从地下爬起来找他算账的。他知道宁葭之所以死,是为了保护文蓓,她怕文蓓会被人发现,其实她不是皇室的血脉。他和宁葭两个人很多年没有联系了,可是有一回皇上准了宁葭回府团圆,就是那一夜两人相遇了。宫中的寂寞让宁葭很空虚,两个人重燃旧情,极尽缠绵,似乎要把多少的情都消耗掉。就是那一夜,宁葭便怀了孩子,为怕皇上发现,所以一直诱惑皇上。幸好皇上宠幸了她,文蓓便有惊无险地度了过去。为防文蓓和本来的月份相差,宁葭偷偷地服药,使得文蓓早产,所以她小时候很瘦弱,又胆小。
玉流辰见宇文飞油盐不进,站直身直接走向那小孩子。长剑扬起,那宇文飞早吃惊地叫起来:“你们做什么?”
“你肯定是不在乎这个儿子了,自然是杀了。”
玉流辰云淡风轻,那本来一直昏迷的孩子,竟然醒了过来,睁大一双眼睛看着玉流辰,然后望向一侧的宇文飞,哭喊起来:“爹爹,爹爹,我害怕。”
宇文飞一看到儿子哭叫,心如刀绞,扯了嗓子叫道:“别动手,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查文蓓公主的事?”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玉流辰冷哼,剑又扬了起来,听说宇文飞很宠这个儿子,宇文府就这么一个独孙,家里老一辈的人可都是视若掌上明珠,他就不信宇文飞能熬得住。
果然宇文飞脸色苍白,如纸一般,最后垂首承认。
“是,文蓓公主是我的女儿,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玉流辰冷笑一声,提起手中的小孩子,扔到宇文飞的身边。其实他们从头到尾就没想过杀那孩子,只不过吓吓宇文飞而已。
几个人迅速地退了出去,宇文飞搂着儿子检查了一遍,确认儿子没事后,赶紧回了宇文府。
对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他真的很恐慌,很害怕。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查文蓓的事?难道说是皇上的人?他一夜不安。
第二日,不知道从哪刮起了一股谣言,大街小巷地流传着,甚至被人编成了民谣,小孩儿们唱得溜溜转。
皇帝骑高马,坐上金銮殿,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耻。
疑是东方雾,却是西方雨,得来全不费功夫,假公主。
这消息很快连朝廷大臣都知道了,脸色难看至极,更有消息传到了宫中。昊云帝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昏过去,冷澄澄地瞪着下首来禀报的西门云,西门云一直是他的得力手下。
“这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昊云帝手指紧握,青筋暴突,眼瞳寒光四射,恨不得找人拼命。什么人胆敢搞出这些来,如果被他查出来,定要灭他九族不可,竟敢非议皇室的事情。
西门云抬首瞄了一眼皇室,小心翼翼地开口:“禀皇上,是齐王殿下。”
“你说什么?”
昊云帝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再一想最近烨儿的行动,确实所有的事都是针对他来的,不由得心痛难忍,痛苦莫名,拧紧眉一言不发。西门云对于皇上和七皇子之间的事不太清楚,只知道皇上比以前更宠七皇子了,连他打平原侯府的人也能不出面,不知道此次齐王惹出这些流言来,皇上会如何处置。
“皇上。”
“下去吧。”
昊云帝前一刻的狠厉,在后一刻便化为乌有,此刻垂首,西门云竟然发现皇上短短数日似乎就老了,他眼角间更多了一些皱纹,头发竟然生出了缕缕的白发。这还是那个雄伟威严的皇上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事和齐王与宁昭仪都有关系吗?西门云猜测着,却不敢多言,退了出去,心情沉重无比。
昊云帝呆了片刻,周身无力地朝外面唤:“元梵,吩咐太监去齐王府宣齐王进宫。”
“是,皇上。”
元梵领命,也不敢进来,只吩咐人立刻去齐王府宣齐王进宫。
南宫烨自然知道皇上要见他,早就准备好了进宫,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如何自圆其说,或者是想惩罚他了吗?终于忍受不了他了吗?
昊云帝在宵元宫见了南宫烨,父子俩遥遥相望,竟然恍若南柯一梦。昊云帝望着南宫烨,越发的后悔,其实烨儿身上有很多和他相似的地方,他怎么就没发现呢?也许是他一直以来都是自以为是吧,总认为自己是睿智的,更想不到有人胆敢在他的眼皮底下耍出这些事来。所以他一直以来只要认定了,便是正理,便是铁律,却直到最后才发现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他也是个普通人,也会判断失误,可是错误已经造成了,他只想弥补他。
“烨儿你究竟要朕怎样做,才肯放手?”
昊云帝坐在高座上,苍老无比,望着下首的南宫烨,如果一直以来都认为他是他的儿子,说不定他会把皇位传给他。现在是造成了南宫烨根本不屑于他的江山,他似乎更想毁了他的东西。
南宫烨清清淡淡地望着高座上的男人,看着他的痛苦自责难受,却无半点心疼,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所遭受的罪,如果不是爷爷,换了一个人,早就死在这宫中了,哪里还能撑到他还了母妃清白。
所以他不同情他,只觉得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但是若没有阑儿的死,也许他没有那么恨,甚至于会原谅他,或者远离他。
“你能把阑儿还回来吗?我失去了母妃,没有了别人,本来以为还有一个人陪着我,可是到头来呢?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语气虽淡,却冷得像块冰,昊云帝望着他,苦笑:“这天下间女人多的是,只要是你看中的,不管是谁,不管是富人家的孩子,还是乞丐,只要是你看中的,父皇都会成全你。”
南宫烨冷冷地望着昊云帝,眼底充满了阴鸷,还有不屑。他以为天下间的男人都和他一个样,嘴上说一套,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套吗?他喜欢的是阑儿,自然不会接受别人,除非阑儿回来,否则他要和他缠一辈子,直到他死,或者他死,否则谁也别想安宁,或者他也可以杀了他。
“我不是你。”
“烨儿。”昊云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知道南宫烨话里是什么意思,是说他滥情吗?可是他是皇帝,皇帝三宫六院是很正常的,有女人也正常,但是爱只给了那么一个女人,其他是只不过是宠幸,是为了诞下皇室的血脉,给皇室多多开枝散叶而已。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和烨儿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但是至少有一件事他要和他说清楚。
“不管你如何恨父皇,但是别毁了皇室的形象,还有那个民间的谣言。”
若不是因为亏欠了他太多,只怕此刻他早就拿他下大牢了,哪里还由得他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
南宫烨一声冷笑,望着昊云帝:“父皇是老了,还是糊涂了?若是没有的事,儿臣又怎么会拿出来说呢?儿臣之所以如此做,就是提醒父皇好好查查,就会知道真相了。那宁葭毁了母妃,毁了儿臣,我绝对不会放过宁氏一门。”
昊云帝听完,想到南宫烨话里的意思,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心口疼得好像有人用力地捏着一般,喘不过气,用力地吸气,最后指着南宫烨道:“你是说文蓓不是朕的女儿?”
南宫烨什么都没说,但面上却又是肯定的神色,抱拳朗朗有声:“儿臣先行告退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宵元宫的大殿,只留下皇上在大殿内喘气,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像变色龙一般,那眼珠子好似定格了,动都不会动了。元梵从殿门外走进来,唬了一大跳,扑通一声跪下来,哭着吼道:“皇上啊,皇上啊,你别吓奴才啊。”
昊云帝的一口气终于提了上来,有气无力地开口:“朕还没死呢,你吼什么!”
元梵立刻住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这时候,上书房西北角上,贴着一个小身影,慢慢地往后退,一脸的难以置信,满脸的泪珠子,然后掉头便跑,直跑到没人的地方才哭出声来。
不,这不是真的,她文蓓竟然不是父皇的女儿,那她是谁的女儿?是谁的女儿?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文蓓离开想到一个人来,那个人她叫他表舅,对母妃一直很好,更是很疼她。她要去问表舅,她不是父皇的女儿,那她是谁的女儿?
身后的两个宫女追到文蓓的身前,小心翼翼地开口:“公主,你怎么哭了?”
文蓓摇首,望着两个小宫女道:“我要出宫。”
“怎么出宫去?难道又要找八皇子帮忙?”
上次她打昏了两个侍女,去找八皇兄帮忙,是八皇兄送她出的宫,这次当然也行。整个皇宫里,她认为最好最干净的就是八皇兄了,别人都是脏的,恶劣的。
文蓓想着,转身便走,直奔八皇子住的梅翎殿。梅妃被关在冷宫里,八皇子南宫琛单独住在梅翎殿内,早晚去陪自个儿母妃,除了伤心母妃所受的苦外,其他也没什么变化。至于二皇兄被驱逐到封地去的事,他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当皇帝,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
南宫琛正在宫中看书,听到有人闯进来,抬首看到是皇妹文蓓,一脸眼泪地冲了进来,吓了一跳。
“文蓓,发生什么事了?”
文蓓一看到南宫琛,不由得扑进他的怀里哭了起来:“八皇兄,如果我不是父皇的孩子,你会瞧不起我吗?”
八皇子一头雾水,这是哪跟哪啊,怎么好好地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当即板下脸来训斥她:“文蓓,若是此话传到父皇的耳朵里,你非被痛揍一顿不可。”
文蓓不再说话,想着七皇兄所说的话,难怪她去齐王府找他的时候,他的脸色那么难看。他说是母妃害了他的母妃和他,他要报复宁府,这可怎么办啊?
文蓓心急如焚,拉着南宫琛的手道:“八皇兄,你送我出宫去吧,我要去见表舅。”
南宫琛知道文蓓的表舅是宇文大人,上次她已经出去见过他一次了,若是被父皇发现,一定会重惩文蓓的。南宫琛蹙眉回绝道:“文蓓,你疯了。不要总是去见那个宇文大人,若是让父皇知道了,只怕父皇会打你的。”
“八皇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文蓓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南宫琛磕头,南宫琛懵了,文蓓有点不正常了。这是怎么了?好好地发什么疯啊?伸出手拉她起来,一脸的无奈道:“好了,好了,我送你出去吧。别磕了,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和上次一样,你在外面击墙为号,我带你进来。”
“好,谢谢八皇兄。”
南宫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文蓓从后宫高墙送出去,只要出了这高墙,往东而去,便是一条长巷,那里是御膳房用来送菜拉馊水等杂物的道路,白日开着。文蓓只消和守门的侍卫说是膳食房的小宫女出去采买货物的就会放行了。
南宫琛转过身,忽然想到文蓓身上穿着的可是罗衣华裙,就这样出去,人家也不相信啊。正担心呢,不过后来想到文蓓也不是呆子,一定会有办法的。
文蓓本来穿着罗裙,后来把罗裙底摆撕了系在腰间,又在地上抓了一把灰擦在脸上身上,倒也挺像那么一些忙碌的宫女,守后宫门的侍卫哪里会一一细看,便让她们出去了。
一出皇宫,文蓓便领着一个宫女,直闯宇文府要见宇文飞。
正巧宇文飞在府中,一听到文蓓公主来访,不由得心惊肉跳,总感觉到要出事了。这种时候,公主偏偏出宫来干什么?一看到文蓓,他来不及细说话,便撵了文蓓回宫。
“文蓓,快回宫去吧,又出宫做什么?”
文蓓一看到他,便哭了起来,哪里肯走,拉着他追问:“表舅,我有一件事问你,他们说我不算皇室的孩子,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宇文飞直接吓了一跳,脸色煞白:“文蓓,这是从哪来听来的?”
“是七皇兄和父皇说的,七皇兄说文蓓不是父皇的孩子,还说我母妃害死了他的母妃,他会要宁府的人好看。”
宇文飞脸色一白,身子忍不住轻晃了两下,唇都白了。一直哭的文蓓立刻感受到了,不安地开口:“表舅,你怎么了?怎么了?”
宇文飞不说话,文蓓疑惑地望着他,想着他和母妃之间的相处,那般的温柔和融,两个人眼神间似乎总是在眉目传情,不由得大骇。陡地站起身倒退一步指着宇文飞道:“表舅,不会是、不会是?”
这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走进来的正是宇文飞的夫人,她是个柔媚的女子,纤细婉约,好似江南烟雨中泛舟而上的女子,有一种玲珑纤约之感,让人怜惜。
宇文夫人笑着开口:“公主说什么呢,快别胡说了。”
宇文飞一看到夫人的出现,不由得语结,不敢看她的眼睛,他知道夫人什么都知道了:“我、我……”
“夫君想什么呢,快送公主离府去吧。”
“是,夫人。”宇文飞夫妇二人一向和睦,相敬如宾,这宇文夫人很敬重自己的夫君,即便心下隐约知道宫中的昭仪娘娘和夫君有不正当的关系,她也是隐而不说的。只是现在牵扯到了公主,可就是麻烦事了。稍有不慎便会为宇文府惹来祸事,别看宇文夫人是个柔弱女子,可却是个有主见的,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
一行三人刚走出府门外,便听到不远处管家的嚷嚷声响起:“将军,请容小的禀报大人。”
说话间人已到了门前,那文蓓想退已来不及,那一行人已经到了面前,为首的人正是大将军西门云,一扬手中的令牌道:“宇文大人,皇上传召。”
他说完一抬首,见一女子掉首遮脸,想混过去,可惜却落入了他的眼里,不由得诧异,心下更是叹息不已。
“末将见过公主。”
文蓓一见西门云出现,本想避开,谁知道还是被认了出来。想到自己的身世,心突突地跳了起来,连手脚都软了。如若她真的不是皇室的血脉,只怕自己还有表舅,还有宁氏一门的人尽数被毁,文蓓想到这,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是挥了挥手。
西门云起身让过一边,让文蓓先行,然后宇文飞跟在她的身后走了出去,身后宇文夫人裙裙翩翩,明明是柔弱的女子,却一身的坚强镇定,目送着夫君的离去,回身安静地走了进去。
西门云带了宇文飞进宫,面见皇上。
昊云帝望着下首的宇文飞,还有文蓓,他从来没想过有一日他会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一直以为不是他儿子的人,原来是皇室的血脉。他以为是他女儿的文蓓,却是别人的孩子,他派西门云暗中查探,已查出宇文飞正是宁葭的旧情人,而且宁葭曾多次与宇文飞单独见面。
宇文飞一看到皇上,不敢多说一句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侧的文蓓也跪了下来,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西门云退了出去,这是皇室的事,他虽然知道,可也不适合在场。
昊云帝握紧手望着下面的臣子,一个皇帝的妃子竟然和一个臣子私通。
“宇文飞,你该死。”
昊云帝喘着气,一向骄傲的人此次是彻底的受了一个重创。他手捂着胸口,很痛苦,脸上冒着冷汗,这时候文蓓紧张地站起来冲到昊云帝的身边,朝外面叫了起来:“来人啊,来人啊,父皇昏倒了。”
昊云帝一把甩开文蓓的手,狠狠地瞪着她。看到她,便想到自己所受的奇耻大辱。他现在恨不得把宁葭从坟里扒出来,就算是尸体也给她扔到荒郊野外去让狼拖,被狗啃才解恨,这个女人带给他的耻辱让他永生难忘。
昊云帝越想越痛,越想越不能呼吸,最后眼一黑竟真的晕了过去,软软地歪倒在高座上。这时候殿门外冲进来西门云将军,还有元梵等太监,赶紧把皇上移进寝室去,元梵立刻宣御医过来为皇上诊治。
皇上病了,竟然昏迷了一夜未醒,御医开了药,服了下去,一时半会仍然醒不过来。这突发的情况使得后宫和朝廷人心慌慌,大家都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整个安绛城都透着诡异。先是宁昭仪自杀,然后是七皇子所做的事越来越离谱,现在皇上又昏了过去,天运皇朝似乎笼罩着一层阴云,令人心下焦虑不安。
眼下皇上昏迷不醒,不知道有没有留下诏书,诏书上是何人继位。现在京中有五皇子瑞王,皇上特地把他从北境之地调回来,想必是心有想法。本来以为六皇子最有胜算当皇上,可是现在看来倒是五皇子更有胜算。而且听传闻,五皇子瑞王和六皇子安王之间感情好得像一个人,两人经常过府一叙,剩下来的便是七皇子齐王。一想到齐王的为人,嚣张跋扈,泼皮无赖,这整个安绛城谁人不知道他秉性怪异,所以算来算去最后只有五皇子有最高的呼声。
皇上病了,宵元宫内,站满了人。五皇子瑞王,六皇子安王,八皇子等,后宫的几位妃嫔也都来了。齐齐地守在皇上的床前,月妃看着眼前的状况,心下焦虑不安。皇上最近身子似乎大不如从前了,看来要尽快想办法让儿子回京,这样才可以出手,要不然不是让别人得手了吗?看瑞王和安王二人感情如此好,不管他们谁当皇帝,还有他们呣子的好吗?
月妃盘算着,却完全不去想床上昏迷不醒的皇上,这就是身为至高无上掌权人的悲哀。就是寝宫内的别人,也都各有各的打算,想着该攀附上哪棵大树。偌大的寝宫内,只有华妃坐在皇上的床前,揉着眼睛,不时地垂泪,问一边的御医:“皇上怎么还不醒?”
安王见母妃伤心,赶紧柔声劝慰:“母妃别伤心了,父皇不会有事的。”
安王南宫昀,其实神色间也并不好,整个人比之前瘦弱了一大圈,似乎大病了一场。雾翦的事他已经从五皇兄瑞王的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没想到那丫头最后竟然走得如此绝决,连一线空档的机会都不给他。他真的很后悔,如果早知道这样,他便带她离开了,远离这里的所有的一切。
可是现在他可以抽身了,她人又在哪里呢?
空留无限悔恨和惆怅,午夜梦回之时,他脑海中便会浮映出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对他盈盈地伸出手,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像是没人要的小狗似的望着他:“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他点头,他想保护她,让她活得开心点,可是越往后,他越感觉到她的不快乐。她不快乐是因为他是安王,府中小妾如云,虽然没有宠幸,但总有人刁难她。虽然她不说,他却知道,一日拖过一日,也许是她厌倦了,最后竟然选择这样的方式不告而别,再等有她的消息时,她却香消玉殒了。
南宫昀沉默无声,一殿的人,除了华妃细细啜泣之声,竟再无一点的声响,所有人都望着床上的人,每个人的眼神中都藏着一个魔鬼,一种心思。
不过天近亮的时候,皇上终于醒过来了,一睁开眼睛,便伸出手模糊地摸索着:“烨儿,烨儿。”
皇上第一个叫的人是七皇子南宫烨,众人脸色一变,看来在皇上的心中最惦念的人是七皇子啊。安王南宫昀转手望向五皇兄:“七皇弟竟然没来,他真是太过分了。”
瑞王南宫睿知道七皇弟正怪皇上呢,不来也是正常,谁会知道父皇一个小小的昏迷竟然差点要了他的老命啊,忙轻声地开口:“只怕太监去传了他不来,待本王去齐王府走一趟吧。”
“有劳五皇兄了。”
南宫昀和南宫睿的感情一向好,小时候,华妃便是当南宫睿是自个儿儿子一般照顾着,而且他们安王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瑞王铺路,他们并不想当皇帝,是为了推瑞王上位。她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昔日曾欠下皇贵妃的恩情,如若没有她的存在,就没有安王南宫昀的存在。当年她难产,连宫里的御医都没办法了,没想到她却用了一种独特的方法,使得他们呣子二人平安无事,所以他们的命从来不是自己的,是叶襄情的。很多时候南宫昀都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她知道儿子很痛,但人不能知恩不图报,这是他的命运,他生来便是如此的命。等瑞王登位了,他便自由了,到时候他喜欢怎么样,她都不会去管他。就算他们两个人游山玩水,两个人闲云野鹤,什么都好。但在瑞王没有登位前,什么都不行,只是没想到雾翦竟然出了事,这是对昀儿的一计致命打击,而这是她做母亲的欠他的,永远都还不了了。
瑞王南宫睿领着侍卫和几名太监立刻出宫,马不停蹄地赶到齐王府。天还没完全的大亮,敲了门禀明了来意,柳管家把瑞王一路往爷的隽院领去,禀报了自家的爷,让人送瑞王进去。
南宫烨正坐在床上,望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五皇兄,一脸的焦急,有细密的汗珠子在发间沁出来,眼瞳中是一抹不赞同,望着南宫烨道:“七皇弟,你太过分了。父皇病了,你竟然还在家里睡觉,知不知道父皇一醒便叫着你的名字。”
南宫烨唇角弯起,慢条斯理地穿衣下床,并不理会瑞王,他那是心有愧疚,恐怕是做梦都愧疚着呢,所以才会叫他吧。他们急什么,那是他该付出的代价,而且别以为这样他就会收手,他算完了母妃的,就会和他算阑夜的账,最后是自己的。一笔一笔算来,什么时候他没气了,或者是他没气了,这不了的冤孽便结束了。
瑞王见南宫烨不理会自己,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冲过去拉着南宫烨道:“走吧,去看看父皇。”
南宫烨一甩手,满不在乎地开口:“又没怎么样,要死了吗?还是要断气了?”
“你!”
南宫睿怀疑自己听错了,这话是七皇弟说出来的吗?他是不是太冷漠了?就算是父皇的黄金甲害死了阑夜,可他不能因为一个女人便咒自己父皇死吧?父皇多宠爱他啊,整个天运皇朝的人都知道的,为什么他要如此冷漠?
“七皇弟,你太过分了,今儿个你去不去?不去从此后就不是我七皇弟!”
南宫睿阴沉着脸,望着南宫烨。似乎恨不得捶他一顿,让他醒醒脑子,看看他现在像什么样子。无端地跑进平原侯府去打了人家一顿,把宁府的老夫人气昏了,现在自己的父皇病了,还如此尖酸刻薄,这还是从前那个七皇弟吗?从前的他,虽然冷漠,但至少知道什么人对他是好的,什么人是坏的。
南宫烨总算是抬眸认真听了,他对南宫睿是有感情的。多年前他帮他,照顾他的画面也保留在脑海中,而且很多事南宫睿并不知道,就是他自己也不过是皇上的一枚棋子。例如太子皇兄谋逆之事,明明他什么事都没做,却被安了一个谋逆的罪名,还被贬到定州去,这么多年,也是受尽了苦的,可是那个男人呢?名义上却是爱他的,事实上只不过是喜欢操控一切,让自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罢了。
“好,我随你进宫,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在这里等你 第095章光芒绽放
宵元宫的寝宫内,昊云帝醒过来,没看到南宫烨,心知肚明他为什么不来,一时之间,越发的无神彩,靠坐在大床上,闭目养神,身边数道关切的声音响起。
却又有几人是真心的呢,现在他看不清这些了,难道是老了,糊涂了,自从知道自己并不是万能的,他午夜梦回,常常会怀疑每一个人,似乎大家都不是真心的,只是畏惧他手中的权势罢了。
华妃见皇上已醒了,精神状态却大不如从前,也没什么精力说话,便起身望向寝宫内的人。
“皇上身体不太好,大家都回去吧,等身体略好些再来探望吧。”
后宫的各个妃嫔纷纷起身,告安退了出去,倒很坦然,只有月妃脸色阴鹜,看着华妃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心里越发的恼恨,想想若是瑞王为皇上,一定会追封华妃为皇太后,因为瑞王小时候是华妃带大的,这女人越发的意气风发了,想到这,月妃便心恨难平,决定回宫后立刻把这里的消息发给儿子,看看儿子有什么主张。
六皇子安王和皇上告了安领着众皇子等退了下去,文嫱公主看着昊云帝受如此之苦,眼睛红了起来,听说昨儿个父皇是被文蓓气昏了的,文嫱一脸的阴沉,等到一行人出了宫,直奔九琅殿去找文蓓算帐,谁知道刚走进九琅殿,便看到有太监急匆匆的奔出来。
一看到文嫱公主,早打着千儿开口。
“见过公主。”
“出什么事了?”文嫱见太监一脸的焦急,气吁喘喘的样子,不由得奇怪的挑眉,不会是文蓓出什么事了吧,正想着,那太监已跪伏下去,慌恐的开口:“禀文嫱公主,文蓓公主傻了。”
“傻了?”
文嫱一听先懵了,然后反应过来只当笑话听,文蓓好端端的会傻吗?一定是把父皇气昏了,所以此刻装傻呢,她倒要看看她怎么个装法,文嫱公主一甩袖领着人走进九琅殿,远远的便听到有人喊叫声:“母妃,躲着文蓓干什么?母妃。”
这是文蓓的声音,大殿正中,几个宫女吓得四处乱窜,而文蓓公主披头散发的追着其中一个穿蓝衣的宫女,大叫着母妃,吓得那宫女四处乱窜,文嫱一走进去,那些宫女便吓得扑通扑通跪下来。
“见过公主。”
文嫱一挥手,那些人恭敬的起身,那蓝衣宫女也站着不动,这时候文蓓走了过去,一脸不自知的拉着那宫女的衣袖:“母妃,你怎么不理文蓓了,难道文蓓犯了什么错不成,文蓓以后听话好不好,母妃。”
文嫱走了过去,俯身望着弯着脑袋靠在那宫女身上的文蓓,想看看她是真傻还是假傻,那小宫女只吓得冷汗直冒,簌簌发抖,扑通一声跪下来,连连磕头:“公主,不怪奴婢的事,不关奴婢的事,文蓓公主不知道怎么了,一早上便变成这样了。”
而文蓓一看小宫女的样子,立刻汗毛倒竖起来,像一只护稚的小母鸡般的张开双手,大义炳然的瞪着文嫱公主:“你是什么人,胆敢吓我母妃,找死,我和你拼了。”
说完她不管不顾的直往文嫱身上扑,文嫱往旁边一避,怒斥出声:“文蓓,你别装了,你以为你这么装,父皇就会放过你吗?你等着乖乖的受罚吧。”
文蓓一听文嫱的话,停住动作,一脸的若有所思,伸出一只手咬手指儿啊,真像一个三岁的稚童,还流着口水,费力的想着,最后望着文嫱:“父皇是谁啊?”
这下文嫱真的无语了,好半天反应不过来,文蓓真的傻了吗?她什么样的个性她是知道的,一向胆小怕事,就算装傻也不可能拿父皇这样的事来玩,所以说她真的疯了,这宫中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死的死疯的疯,进冷宫的进冷宫,文嫱只觉得有一种窒息的暴风雨笼罩着皇宫,她转身吩咐下去:“立刻传御医过来给文蓓公主诊治,另外这件事禀报到华妃娘娘那儿去,不要惊动皇上了。”
“是,公主。”
文嫱一甩手领着人离开,身后跪了一地的太监和宫女。
宵元宫,瑞王南宫睿和齐王南宫烨相继出现在寝宫里,昊云帝一看到南宫烨过来,眼睛里便多了一些神彩,现在的他全心意的就是想让南宫烨解除心结,唯有这样心里才好受一点,因为对不起了玉莲,不想让他和南宫烨还有遗憾,不过他知道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愿有生之年,他能得到他的原谅。
“睿儿,烨儿。”
昊云帝唤了一声,瑞王南宫睿走过去坐在皇上的身边,温润的唤了一声,寝宫内只有华妃在一旁侍候着,看到他兄弟二人进来,便走过去温柔的开口:“皇上,妾身先告退了。”
华妃退了出去,寝宫内,瑞王询问昊云帝身体状况,感觉如何等等,昊云帝看着五皇子瑞王,心里很高兴,在他的心中一直很喜欢五皇子南宫睿,所以看到这个儿子自然是高兴的,而对于南宫烨,从前是算计,现在是愧疚,让他有些无法面对这个儿子的感觉,南宫睿和父皇说了会子话,便站起了身,望向南宫烨:“七皇弟,你陪父皇说会儿话,五皇兄先告退了。”
南宫睿和昊云帝告安退了出去,出了宵元宫,领着两名手下出宫去,转了两道弯,看到长廊尽头有一人候着,竟然是宫中的木棉娘娘,一看到这个女人,南宫睿便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母妃,木棉长得和他的母妃真的很像,在记忆中,母妃也是如她这般年轻,这般温柔的望着他,南宫睿想着,打了一个激灵,他是怎么了,木棉可是后宫的妃嫔,忙略欠腰,谦雅的开口。
“见过棉妃娘娘。”
“瑞王这是出宫去了?”
木棉的一双眼睛盯着南宫睿,她已经从皇上的口中试探出五皇子瑞王很可能会登基为帝,之前她还很受皇上的吸引,因为那个男人高高在上的凌驾一切的霸气,可是最近这段日子,他竟然一下子焉了,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还有对待她,都没有半分的热情,像个垂暮的老人,毫无生机,使得她心生厌烦,现在看到瑞王,竟为知音之人,尤其是瑞王望着她的眼神,总让她的心热切的跳起来,虽然明知道他只是通过她身上找寻母妃的影子,但她就是想见见他,在宫中都快枯寂了。
她不求瑞王会爱上她,或者将来他登上皇位之会赐封她什么,但她和瑞王之间保留一种情份,等瑞王登基之后,她就可以拿回云凤国了,到那一日,她便回到云凤去,成了云凤至高无上的公主殿下,更或者是女皇,云凤的皇是不论男女之分的,只要让大家信服,便可以出任皇位。
“是。”
南宫睿点头,木棉并没有让开来,而是越发温婉的开口:“去思襄殿坐坐吧。”
她柔媚的出声,眼神快溢出水来了,南宫睿一怔,几乎要点头答应了,可是很快反应过来,他一介男人去后宫干什么,早晚要惹出事来,因此忙告安:“本王还有事,就事告退。”
说完无视木棉含怨诉泣的眼神,从她们身边穿过去,头也不回的出了宫。
身后木棉唇角勾出志在必得的笑,南宫睿,我就不信你能逃得了我的魅力,想着脚下轻盈,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飞出来一般轻快,愉悦的朝不远处的宫女开口:“走吧,回宫。”
“是,娘娘。”
一行人转身离去,并不进宵元宫,她来时就不想过去看望皇上,越看到他,越让她渗得慌,想不明白这男人怎么就可以一下子老了十岁之多那么快。
宵元宫的寝宫内,南宫烨望着床上的昊云帝,他一下子似乎老了很多,鬓边白发掺在黑发中,脸上更是皱纹多了很多,一双眼睛充满了祈求,此刻他的身上只有一个犯错的父亲盼望孩子的饶恕,完全没有了一个帝皇高高在上的权势,南宫烨的心在一刹那涌起了心酸,他不见到他的时候,想毁灭掉他所有的东西,可是这一刻看到他的苍老的样子,不禁想起那个骑在高马上统帅三军的父皇,金銮殿上指点江山的父皇,和眼前的人相比,是那么的不一样,他为什么要祈求他的原谅,他完全可以继续他的统治者行为,那么他会和他一直直的斗下去,但是现在他这副样子,让他的心在斗者争着的同时,感受到了一种痛。
至少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他是陪着他的,不管他是出于谋算,出于虚伪,却抹杀不了那过去的岁月里,他陪着他一起成长的事实。
“烨儿。”
南宫烨挑起眉,俊隽绝伦的五官一刹那的恍然,然后沉闷的开口:“让我进宫做什么?”
“你说,你要父皇怎么做?怎么做你才会收手。”
他不想看到自己辛苦建起来的江山毁在某个儿子手里,正因为如此他才如此辛苦,他不想让儿子们手染亲情的鲜血,却又不想毁了江山,所以才会步步为营,层层设局,这当中唯一对不起的便是他了,他不想让人毁掉他的江山,他的天下,可是也不想毁了南宫烨,他是他的儿子,他不希望害死任何一个儿子,只想让他们唯心而定,可是这太难了,历朝历代都会有牟朝弑逆之案,而他自从发生了太子谋逆一案,他便设起了局,希望让所有人避开,可是现在,他感到了无力,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每个人都以为他在用棋,他在布局,却不知道如若他不设,他不布,这天下又将烽烟再起,战火连绵,他费了多少心力打下的江山,又会毁在儿子们的手里,苦了百姓,便宜了别人。
南宫烨没说什么,只是拍的甩出一叠折子,扔在昊云帝的面前,沉稳内敛的开口。
“别以为宁府的那帮人有多干净,你看看吧,去年江淮两岸治水,这宁府的手伸了多长,连年治水连年的发生洪灾,死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家庭,即便朝廷一再的拨银子有什么用,要真正的解决水患方是上策,还有前年的宁浙一带的特大贪污案,当中有多少漏网之鱼,你知道是谁在其中动了手脚吗?”
南宫烨越往下说,昊云帝的脸色越黑,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一向不管事的儿子竟然查得如此犀利,看来他决心做的事一定会做到,如果宁府竟然做出了这些,他还需要对他们心慈手软吗?
“好,朕会看的。”
“那好,如果没什么事,儿臣告退了。”
南宫烨知道有什么事这男人会处理的,自己该出手的已出手了,接下来便等着看宁府一门的惨灭吧,他可不是要灭无辜的人,相比于这些人所做的事,他觉得自己做的真他妈太仁慈了,江淮水患中,死了多少人,而宁府和地方的官府抽了多少的银两,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百姓死亡,宁浙一带的贪污案,把那种大贪虫又重新的回笼,继续害人,这不可恨吗?
昊云帝一看儿子要走,不由自主的叫起来:“烨儿,你还没说如何做才可以放手。”
南宫烨头也不回的走了,扔下一句话。
“如果阑儿回来,我想我会收手的。”
是的,如果那小丫头回来,他会感恩,也许会手下留情的,至于别的一切免谈。
身后,昊云帝脸色难看,手用力的抓紧身边的锦缎绸被,十月份的天气,却好似冬天一般冷凌让人难以忍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华妃从外面领着太监走进来,紧张的开口。
“皇上,你没事吧。”
昊云帝摇头,又咳嗽了两声,伸出手握着华妃的手:“淑贤,谢谢这么多年来一直陪着我。”
华妃摇头,其实身为皇上的女人,有什么好生气怨恨的,当初她们进宫了,哪一个不是心知肚明皇上会有很多女人,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进宫的,所以她从来不怨天恨地,不管是皇上宠幸谁,她自始至终都是如此。
“皇上别说了,安心养身体吧。”
华妃扶着昊云帝躺下来,一直陪着他说话,直到他睡着了,才不忍的看着他,看着这样子的皇上,她不忍心告诉皇帝一件事,这是她最后见到襄情的时候,她说的话。
襄情说,其实她可以好的,但是她受够了宫里的生活,却又无法逃脱这牢笼,所以她宁愿死,其实她到死的时候是怨着皇上的,不是爱,是怨,华妃想着,希望这件事烂在她的肚子里,如果皇上知道这件事,只怕会要了他的命,他一直以为襄情是爱着他的,也许最初的是爱,但最后被浮躁空洞淹没了,只剩下怨。
三日后,皇上的精神一好点,便下旨于刑部,宁氏一府尽数下入大牢,宇文飞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末日,自尽于宇文府中,而宇文府的剩余人,一夜之间全数消失,文蓓公主傻了。
刑部重审宁府一案,果然查出很多事,江淮治河之策,宁浙的贪污案,宁家从当中捞了不下四百万两的银子,这天大的数字在天运皇朝上下引起了轰动,宁府立刻被查抄,所有的东西尽数没入国库,宁府大当家及宁氏近亲一房全数被斩,远亲的被流放到边远地界去充劳役,至于萧府,也是宁府的近亲,但因平原侯仍世袭之封,昊云帝下旨,世袭从这一代止,外调到边远之地去,永世不准进宫,萧家的子女,男不准入朝为仕,女不准进宫为妃。
从此萧府没落,身在齐王府的萧怜爱,也被南宫烨毫不留情的撵出了王府,派了人送她跟上萧府的人,前往边远之地而去,一时间整个安绛城,如大雪漫过,遍体透寒,谁也不敢妄动,小心翼翼行事。
齐王府也安定下来,齐王南宫烨像一只蛰伏着的虎狮,终于打起盹来,至于他以后的举动,谁又可知呢?
……。
谯城,苏府的芍药轩里,晚菊傲立,金橘轻晃,火红的石榴在木香棚边点点娇艳,一阵风吹来,如各种姿态的美人翩然起舞,香飘十里。
长廊中,几名小丫鬟如彩蝶一般穿过,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笑意,小声说着话儿,从廊前走过。
房间里传来轻轻浅浅的说话声,在午后清逸如水。
“姐姐,你脸上的伤不如让百里颢给你治了吧。”
这是一间女性的闺房,门口挡着一支琉璃屏风,屏风上是花鸟虫的图案,相谐成趣,绕过屏风,房间雅致柔美,应有尽有,成套的妆拢衣柜,墙上挂着素雅的山水画,窗台之下是一溜儿细雕隔出来的柜格子,上面或摆放小鼎炉,或摆放着玉器,或摆放着书籍,纱帘轻轻的飘逸,吹拂出清淡的香味儿。
此时在妆台前坐着两个人,一高一矮,身着锦衣罗裙,头戴简洁的珠钗,可是却掩不尽眉眼间的风华,尤其是小的,就像东方初升的旭日,冉冉而起,瞬间光华万丈,窈窕动人,那张脸就好像开在十月里最艳的一朵花儿,少女的芬芳怡人至极,此刻脸上融着甜美的笑意,眉间璀璨夺目,小嘴如樱花,把脑袋歪放在大的肩膀上,大的却正对镜自揽,触摸着她脸上的疤痕,她的脸一半没受伤,一半毁掉了,真可谓冰火两重天,可惜当事人根本不在意,伸手拢上面纱罩住了脸。
“清雅,说什么呢?没事儿,我又不在意,没什么大碍啊。”
苏清晚淡淡的开口,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好,反而是有一种解脱,抬首望向一侧的小丫头,越来越娇媚了,也长大了,不过天生个子纤细,略比她矮一些,长得真是少见的好看。
“姐姐,你的玄天心法练得怎么样了?”
苏清雅歪靠回椅子上,乱没正形的,唇角挂着轻柔的笑,她把玄天心法传授给了苏清晚,因为她发现清晚有练武的天赋,玄天心法教给她,很轻易的便贯通了,这有利于她以后做事,最后她们终究是要回京的。
最近一段时间,她在跟百里颢学艺,其实她在医术上已经相当有造诣,只不过和百里颢比起来相差太多,现在这百里颢就住在苏府里,她不跟着他学些什么,即不白了这么一个人。
本来想拜百里颢为师,只是这男人坚决不收徒,最后只当朋友一般指教她,让她有什么不理解的去问他。
姐妹二人呆在苏府里一晃眼两个多月过去了,苏清晚的玄天心法已突破了初级,而她不但玄天心法突破了中级,医术也是不错的,她崇尚的是解毒,专攻天下解毒奇症,至于别的,虽有涉及却没什么兴趣。
对于京城的动向,苏衍接到一些消息,因为知道她们可能想知道,一般吃饭的时候,苏衍都会提及一些,让她们了解那里的动静,所以宁府一门被查处的案件,苏清雅和苏清晚便知道了,虽然不了解其中的细节,但却知道南宫烨一定是动手了的。
清雅觉得很开心,尤其是苏衍更是兴奋,他为人正直,除掉这些贪官污吏,百害之虫,想必天下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
两姐妹在房间说话,丫鬟们在门外候着,悄悄的说话儿,有人玩耍,有人在廊下打缨络绦子,各有各的事做,不过很快听到唤声起:“见过夫人。”
“嗯,起来吧。”
沈慧如的声音响起,有丫鬟掀了帘子,她便走了进来,人没进便听到笑声传进来,然后温和的开口。
“清雅,清晚你们在做甚什么呢?”
两个人站了起来,苏清雅走过去扶了娘亲坐下来,柔柔的浅笑:“没做什么,正在聊天呢。”
“嗯,明日是十月十五,娘亲去城外的寺庙上香,你们陪娘亲一起去上香还愿。”
苏夫人眼里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她本来不想让两个女儿陪她去上香,但她这次去寺庙一来是进香还愿,二来是为了让她们得一个好姻缘,所以才会让她们一起去进香。
清雅和清晚二人不知夫人的用意,只当娘亲想让她们二人陪伴,便点首同意了。
“好,娘亲。”
“那你们说着,有赵夫人邀了几位夫人过府赏菊,娘亲去了。”
清雅和清晚点头,苏夫人站起身还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其实这赏菊只是顾名思义,多是各家夫人想借机联姻,赏菊只不过是个幌子,以前她还让清雅和清晚参加过,可惜这二人只去了一次,以后就再也不去了,对于那些宴会一点兴趣都没有,而她自然不舍得勉强她们,便一个人去了。
但愿这次去进香,能让她们二人将来都得一个好姻缘,还有清晚脸上的伤,总是不让百里神医给她修复了,真不知道这孩子咋了。
房间里,姐妹二人再次笑了起来:“想必又是什么变态的相亲宴。”
清雅一说完,清晚便点头,其实她们哪里用得着相亲啊,一个是安王妃,一个是齐王妃,若是说出来,只怕会吓着苏衍,怕他觉得自己受不起了,所以还是什么都别提的好。
第二日,呣子三人一起坐马车去城外的寺庙进香,大街上马车很多,川流不息。
街道边叫卖声很响,此起彼落,交汇成一番忙碌的景象,不过有很多她们这样的马车,一起往郊外而去,今日是十月十五,自然有很多人去寺庙进香。
各家的夫人小姐,再加上随行的奴仆,竟然不少的人,一时间街道上便有些拥挤,但苏府的马车一到,别家都自动避让了,在谯城,苏衍便是一个土皇帝,天高皇帝远的,也没人管着,这里可不比京城,出门便会遇到个王孙贵族的,至多就是一些富家的太太,或者是府衙里的官儿,但苏衍却是最大的,所以苏府的车是优越存在着的。
一路上,畅通无阻的前往城外去上香。
寺庙门前,马车停放,人山人海的竟然分外热闹,不但有供香卖香的,还有那卖各种小玩意儿的,舞杂耍的,还有跪地乞讨的,总之应有尽有很热闹。
清雅和清晚二人跟着苏夫人的身后直接进了大殿,殿内住持的老尼早领了灰衣小尼迎了出来,把她们三人像贵宾一样迎进去,里面的一应杂人全都清除了,都在殿外候着,等知府夫人和小姐上完香了,再轮到别人。
大殿正中,一派肃穆,庄严万分,一排三个团垫摆放着,有小尼燃了香,恭敬的递到苏夫人和两个女儿手中,三人一排的跪下,给菩萨磕头,并许愿,虔诚无比。
相较于苏夫人的虔诚,一侧的清雅和清晚二人却只做做样子,世上若真有菩萨的话,又哪来的这些多灾多难,只不过图个心理安定罢了,信则求个心安,不信也无甚,不过在娘亲的面前,她们自然是要摆摆样子的,要不然她又要担心死。
三个人上完了香,苏夫人又添了一百两的灯油钱,那老尼立刻眉开眼笑,越发的恭敬小心翼翼,苏清雅唇角扯出一点的阴暗的笑,菩萨也是钱供出来的吧,而享受的是菩萨吗?只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罢了,心里想着,却不做声跟上前面的人,一路往后堂去奉茶。
几人在后堂坐定,小尼姑奉上茶水,便退到一边去,苏夫人和住持老尼相对而坐,清雅和清晚二人坐在娘亲的下首,神容淡淡,只顾着品茶,这茶倒是极品的银毫,通过这茶可看出万千幻相,如果苏夫人不是谯城的知府,不是捐了一百两的银子,只怕这茶也是别的形式吧,几不可见的浅笑。
老尼奉谄的声音响起:“这是清雅小姐吗?越来越漂亮了。”
老尼姑打量着清雅,发现这姑娘越大越漂亮了,以前看着还胆小温顺些,这一次竟自不同,不但人变漂亮了,就是神容也是高洁的,不卑不亢,光辉普照,老尼姑禁不住脱口而出。
“清雅小姐是要做人上人的,”再看一边的蒙着脸的清晚,越发的大奇,这位是哪个?周身光辉可不比清雅小姐差,这两位可都是贵主子呢。
“这位是?”
苏夫人笑着高兴的介绍:“这是我的义女清晚。”
“原来是清晚小姐,”老尼姑站起身来行了礼,清晚略欠了一些身,并未还礼,天生的一股威仪,倒让老尼姑多看两眼,忍不住望向苏夫人:“夫人啊,将来你可是位珍贵的主子呢,有两位这么不一般的女儿。”
“住持这意思?”
苏夫人的眼睛立刻溢满了光彩,她从老尼姑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是说这两个女儿要成为富贵之人吗?不由得眉眼都是笑意,望着对面的老尼姑,苏清晚和苏清雅二人对于她们谈论的话题不感兴趣,不过这老尼姑倒真是有眼力见,还能看出些什么,也许是见的人多了,也变得有玄机了,不过她们真没兴趣干坐着,两人站了起来,望向苏夫人。
“娘亲,我们到后面转转。”
“好。”
苏夫人挥了挥手一脸慈爱的笑:“去吧去吧,别迷路了,这方圆地方大着呢?”
“知道了,”清雅点头,便走出了后堂的房间,人还没走远,听到后面传来苏夫人的声音:“你说我女儿会成为富贵之人吗?”
苏清晚和苏清雅相视一笑,这娘亲还真能操心,不过不可否认,苏夫人真的是一个好娘亲,苏衍也是一个好父亲,所以她们在这里很快乐,只除了想起那两个人,心头有些痛,其余的没什么不好的,两姐妹顺着长廊一路往后走去,只见寺庙的后院便是一座山,山上绿草青青,野花烂漫,虽是深秋,草依然青郁,也许再等些日子,这草便枯萎了。
两姐妹坐在草地上一起遥望远处的天空,两个小丫头离得远远的坐着说话儿。
苏清晚手上抱着一柄剑,脸上蒙着白色的面纱,还有她身上穿的白色罗裙,真像那种江湖上的白衣侠女,而苏清雅,因为不想让人识得她从前的身份,所以自从来谯城,她没有再用琴,而是打制了一柄匕首和银针做武器,匕首和银针既是武器,也是医人的工具,当初坠崖,琴和两样暗器都被毁了,虽然可以制作榴雷弹,她却没再碰以前的玩意儿,因为她的玄天心法突破了第二重,她的武功很厉害,用不到那些东西。
“清晚,你说我们要用什么方法给爹制造出名声,把爹爹调回京城。”
“你想回京了。”
苏清晚抱剑望着她,清雅把小脑袋窝在手臂上,一脸的落寞,像小兔子一般楚楚可怜,此刻的举止若是落到男子的眼里,只怕就想把她搂在怀里好好的安慰一番。
“我想他了。”
苏清雅闷闷的声音响起来,她想南宫烨了,虽然在谯城什么都好,可是却没有他,只是眼下还要想一个对策,让爹爹名正言顺的被升官调进京城,那么她们就可以一起进京了。
到时候再见机行事,见面是肯定的了,想看看他好不好。
“你啊,当初嘴硬的说扔了他一个人在京城,现在就想了吧。”
苏清晚伸出一只手揉清雅的脑袋,心底也不由得微微的一窒,其实她也想他了,可是一想到安王府的那些个女人,她便收敛了想他的心思,也许她不在京里,他便宠幸了府里的那些女人,那么她和他还有可能吗?
“你就不想他吗?”
苏清雅拨拉着苏清晚的脸逗她,她才不相信呢,别以为她不知道她经常半夜睡不着觉,其实多少年的爱怎么可能说收就收了,只不过因为那些女人罢了。
“我们一起回去吧,这一次他若是为了你愿意撵了那些女人,反正都没有宠幸过,你就回去吧,咱什么话都不说,如若还一边留着那些女人,一边让你回去,这次我也不答应。”
苏清晚目光有些迷离,模糊的想着,让他撵了那些女人,怎么可能呢,首先是那个欧阳晴,大将军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被撵走呢?想到这些便心烦,干脆什么都不想:“阑儿准备怎么帮助爹爹调回京城呢?”
“爹爹就是为人太过正直了,他其实就是个好官,这种人上调绝对是朝廷之福,可是呢因为平时不会巴结人,不给那起子小人送礼什么的,所以那些人便会打压他,使得他一直待在这种地方,其实他在这里已经三年了,按理也该回京了,我想最近给爹爹制造一些声势,例如土匪外寇,还有时不时骚扰我们边境的临风国,一一加以惩戒,这一番行动下来,我想朝廷一定会注意到爹爹的,到时候便顺利成章的高调回京。”
“好,接下来若是出什么,我们一定要加大动静。”
两人说定了点头,不远处两个小丫头飞快的跑了过来。
“大小姐,二小姐,夫人说要在庵堂为小姐们祈福三天,让小姐们先行回去。”
对于这两个女儿苏夫人其实很放心,知道她们不是一般的凡人,而且还有苏府的下人随从跟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苏清晚和苏清雅一听,便站了起来,弹掉身上的一些青草,正准备进去和娘亲辞行,不想小丫头说:“夫人说她和老住持已经去抄经文了,小姐们就回去吧,夫人嘱咐小姐们小心些,路上不可贪玩,径自回府。”
两人点头,这娘亲还真当她们是三岁小儿呢,不过心里却舒坦,有人关心自己是一件幸福的事。
苏清晚和苏清雅领着两个小丫头径自出了寺庙,门前的很多人被这两个姐妹花吸引住了,苏清晚的脸上的罩着面纱,透着一股神秘,好似白衣女侠一般让人猜测着,而苏清雅,苏府的小姐,水灵灵的一朵花儿,再衬上她神色淡淡,不卑不亢的姿态,越发的高洁,就好像高山上的一朵雪莲,让人不敢亵渎半分,这两个人吸引了寺庙门前所有的注意力,议论声响起。
“苏小姐越来越漂亮了。”
“真漂亮,上次听说她生病了,不想病好了,人也漂亮了,真像寺庙里的菩萨娘娘啊。”
“是啊,是啊。我也想这么说来着,她身边的人是谁呢?”
上了马车的苏清雅和苏清晚二人不由得挑眉,清雅冷哼,她倒成了菩萨娘娘了,而清晚是忍俊不住的笑起来,小丫头们也笑得东倒西歪的,马车离开了寺庙往山下跑去,然后一路直奔城中。
大街上,此时正吵闹不休,有人痛哭,有人发怒,还有围观看热闹的百姓,阻住了整个街道,苏府的马车停着,一时走不过去,这种时候谁去注意苏府的马车,只管着往前涌,人越来越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苏清雅掉头掀帘望了一眼,有些不耐,便吩咐了丫头小环下车查看什么情况。
两个小丫头都下去了,一炷香的功夫过去爬上车禀报。
“大小姐,二小姐,是表少爷又出来干那起子浑事了?”
苏清雅和苏清晚一脸的不知,小环立刻想起此小姐已不是彼小姐,自然对这位表少爷不清楚,夫人也不喜他们,所以一直少有往来。
“这位表少爷是小姐姑母家的儿子,因为仗着老爷是谯城的知府,再加上家里是暴发户,平时特别的好色,一看到漂亮的女人便走不动了,虽然只有二十一岁,但府中听说已有一妻十三妾了,今儿个有一个青倌从妓院里跑出来,长得十分可人,老鸨正领着人追了过来,正碰上表少爷,一下子便看中那女子了,便和老鸨说了给她赎身带回府去,不想那女子认识表少爷,死活不去,现正闹着呢?”
苏清雅一听,这什么表少爷的和自己这具身子有关系,所以不想理会,可是想到那名女子,倒有些烈骨,自己又遇见了,总不好不管,蹙眉望了一眼身侧的清晚:“姐姐,你看?”
“做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苏清晚说了便率先下去了,清雅跟着她的身后下了车,小环急得叫了起来:“小姐,你别下车,那表少爷会欺负你的。”
苏清雅眼瞳一闪便是冷光,原来那表少爷连自个的表妹都动心思,好,今日她倒要会会他了。
两人一下车,便有人认出了苏清雅,早让开了一条道,不时有小声议论。
“这是苏小姐吗?好美啊,苏小姐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很胆小的。”
“是啊,看上去真的不一样了,不知道她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别人说着话儿,她们几人已走到最里面去了,一众府丁包围成一个圈,也看不清楚里面的人,不知道是哪个家丁先看到了苏清雅,叫了一声:“表小姐。”
在谯城,苏清雅可是个名人,她爹爹是知府大人,她就好像土公主一样,自然很多人都是认识她的,此刻有人一叫,那围在一起的家丁立刻分了开来,便露出里面的情况,一个肥胖的女人,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嘴唇涂得血红,一张一合间令人生厌,此时一看到苏清雅的出现,早放开地上的女子,一挥手里的手绢儿,笑得脸上肥肉直颤。
“这不是苏小姐吗?小的给苏小姐见礼了。”
那本来一直跪伏在地上,满身伤痕的女子,一看到苏清雅的出现,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扑了过来,抓住苏清雅的腿:“苏小姐,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这女子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可是身侧的那些百姓,一看不免惋惜,又有话响起。
“苏小姐一贯是个胆小怕事的,怎么会帮得了她。”
“对啊,听说她还被老鼠吓哭过,也被赵少爷调戏过,听说赵少爷嫌着没味儿,便放过她了。”
一人一句,抓着苏清雅腿的女子手里的力道便有些软了,但仍然没有松,至少这样她感觉有一丝希望,她不想嫁进赵府去,这赵有才根本就是个色鬼,仗着他老爹有几个臭钱,满街的抢女人,她叮当既然从妓院里跑出来,就不想再跳到别的狼窝里,要死就死在这大街上。
这时候,那抢人的主也望了过来,一看到苏清雅,身子便软了,眼睛不得动了,一双眼珠子白的多黑的少,完全的被定住了,心里迷糊的想着,这表妹怎么有些不一样了,对,听说她生了一场病,一回来更美了,娘啊,太美了,府里的女人一个都比不了她,看,眼睛是眼睛,又大又亮,好像盛了一潭水似的汪汪的,再看那鼻子,挺翘翘的个性极了,小嘴红艳艳的,身上穿着浅红的罗裙,就像一朵带刺的蔷薇,火红娇艳,令人欲采摘之,赵有才看到自个的表妹,早把地上的女人忘了,不但眼里是贪婪的神色,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表妹,你来了,表哥听说你病了,这两日正想去苏府探望你呢,不成想在这里看到你了,真是太好了。”
说着那赵有才便想上前拉苏清雅的手,这时候围观的人都睁着眼睛,望着眼前的一切,这苏清雅一向胆小柔弱,这是谯城很多人知道的事,听说曾被好几家公子调戏,也不敢出声,真是辱没了她爹爹的名声。
四周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大家只望着等候着,等着看苏清雅害怕的样子。
不过赵有才的一只手没成功,因为半道伸出来一把剑格开了他的手,他抬头才看到苏清雅身后蒙着脸的女子,不耐的叫起来:“你是谁?”
小环立刻走过去笑眯眯的开口:“这是老爷和夫人认的义女,大小姐苏清晚。”
以往小环也怕这位表少爷,不过她看过好几次大小姐练功,还拿着剑,大小姐是有本事的人,所以她不害怕了。
那赵有才一听这话,国字形的脸上便有些不耐,一个义女也敢挡他的道,一挥手便打开了那剑,不屑的开口:“一个义女显什么能,这可是我表妹。”
苏清晚一听他的话,眼瞳一闪,手腕一抖,宝剑也不出鞘,直接如蛇攀棍一般的紧跟上去,对着他一番敲打,赵有才立刻鼻青脸肿的倒退数步,没想到这女子竟然话不投机便动手,不由得怒了,朝身后的家丁命令:“给我打。”
围观的人一看打了起来,早纷纷后退,一下子退到街边去了,街道倒是空旷了下来,露出了好大的一片地方,那些家丁却哪里敢动手,这可是苏府的千金小姐,他们有几个胆子啊,一时间他推他,他推他,谁也不动手。
这时候苏清雅的声音响起来:“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其声清脆悦耳,好似黄莺啼唱,闻才皆觉得通体舒畅,再看她却是脸上笑容浅浅,朝赵有才招手。
街道四周,那些人一看苏小姐这动作,都觉得可惜,这苏小姐脑子不好吧,怎么不教训赵有才呢,竟然还把他往跟前勾引,这不是自招豺狼吗?
正想着,那赵有才早忘了疼,欢天喜地的走过去,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回家去,立刻把家里那黄脸婆给休了,迎娶表妹为正妻,想着人已到了苏清雅面前,笑眯眯的像条哈巴狗似的讨好的笑:“表妹?”
苏清雅笑着点头,身子陡的腾空,清悦的声音再次响起:“姐姐,该这么做。”
她话音一落,一腿已旋风而过,直踢赵有才的下身,下脚又准又狠,只一瞬间,谯城的上空便响起一阵杀猪似的哭声,然后再无一丝声音,那被踢中下体的赵有才直接的昏了过去,围观的人呆了,赵家的家丁呆了,那老鸨和龟奴更是呆若木鸡,只有叮当一脸的崇敬,这人是当之无愧的女侠啊,真是她的人生目标啊。
苏清雅一脚踢过,优雅的拍拍手,好似没事人似的望向苏府的家丁:“还不抬你们家少爷回去诊治,留着干什么?”
人群顿时哗然,所有人都回过神来,这是苏小姐吗?刚才是苏小姐吗,好厉害的凌空一脚,好狂妄的一脚啊,这赵有才怕是断子绝孙了,不过听说,赵府已有了后,看来这家伙从此不能人道了,早有人叫起好了。
苏清雅看也不看那些人,径直走过去,伸出手给叮当,拉她起来后,朝不远处的小环吩咐:“给这位老鸨一两银子,明日把叮当的赎身契送到苏府来。”
人群再次暴雷,所有人呆了,一两赎人,这位姐是不知道行情呢,还是不知道银子的用法,一两只能买头猪,恐怕买猪也不够啊,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老鸨回过神来,冲过去哭着干嚎:“苏小姐啊,苏小姐,你可不带这样吃人的,这丫头至少要五百两银子的,哪有一两的话说。”
苏清雅听了一伸手拿了小环的一两银子:“不要吗?不要省了。”
转手再望向老鸨眼瞳冷凌似一把刀:“好你个大胆的刁鸨,竟然敢当街买卖人,是否知道朝廷严禁私贩人口,不准私买私卖,你们竟然胆敢当街做出这等事来,还有这么多的见证人,最重要的是一方买卖人还因此受到了重创,看来此事要交由府衙审理。”
她话音一落,老鸨和手下的龟奴一毛钱也不要了,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暴走,围观的人群算是彻底的折服了,这苏小姐太牛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一脚踢掉人家的命根子,还一毛钱不花的从爱钱如命的老鸨手中把人给领出来。
苏清雅和苏清晚带着叮当和两个小丫头上马车,一路往苏府而来。
大街上人群渐散,余韵之中,有两人立在后面,其中一人钟毓惑人,邪魅的蓝衣,手中执着一柄银扇子,双瞳隐着波谲诡异,侧首问一旁经过的人:“刚才这位小姐是何人府上的?”
“苏知府的女儿苏清雅,”那人说完便走了,这蓝衣男子唇角是颠倒众生的笑意,一收折扇,轻喃而出:“苏清雅,有意思。”
身后的手下小心翼翼的开口:“主子,我们这是?”
“住店。”
本来他们只是随便逛逛,待会儿是要出城去的,不想竟看到这么一个有趣的人,相当的投他的缘,他怎么能错过呢?苏清雅,足可以当得了我欧阳逸的女人。
我在这里等你 第096章 失踪的百姓?
苏府,芍药轩。
凤阑夜给叮当检查了一遍,确定她并无大伤,又给了她一些药,缓缓开口:“这下可以走了,明儿个老鸨把卖身契送来,我会帮你撕了。”
叮当,长得人如其名,可人又机灵,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望着人便由内至外的透出一股聪明像,一听凤阑夜的话,早扑通一声跪下来:“请小姐收下叮当吧,叮当甘愿给小姐当一名婢女,以报小姐的救命之恩。”她是真心实意的想跟着小姐的,她先前在大街上露出来的一手真的太厉害了,让她崇拜膜顶,所以当清雅小姐的婢女那可是她的福分。
凤阑夜挑眉望向叮当,这丫头看上去倒是个可用的人,以前还有青黛和蓝黛,现在她身边没什么可用的丫头,小环等也就是一般的小丫头,上不了台面的。
不过叮当有什么能力让她留下她呢,她可不留无用之人,身边多的是。
“我从来不留无用之人,你有什么能力让我留你。”
叮当一听凤阑夜的话,倒是愣住了,但她实在想跟在清雅小姐身边了,跟着这样的主子,活着也是畅快淋漓的,不至于像跟着一般的小姐那样唯唯诺诺的,想着叮当陡得正色。
“小姐,叮当会武功,虽然不是一流的却能自保,叮当的厨艺也是一流的,绣工也是一流的,而且凡事绝对先主子想而想。”
叮当的最后一句话倒是引起了凤阑夜的注意,先主子想而想,这话有意思,笑着问叮当:“那你说说我现在想什么?”
凤阑夜走到一边坐下,雾翦也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房间里另有两三个小丫头,都是满脸趣味的望着叮当,觉得这丫头太有意思了,她能想出二小姐想什么吗?不可能吧,二小姐满脸笑,看上去美丽又可爱,若是说她的想法,哪里猜得出来。
一屋子的人都望着叮当,只见她巧笑嫣然的走到凤阑夜的面前。
“小姐在想,若是我猜出你的想法便留下我。”
房间内,几个小丫头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她们不太懂。
凤阑夜已是微点了螓首:“果然有几分聪慧,好,以后你就做我的贴身丫头吧。”
“谢小姐收留,叮当一定尽心尽力的侍奉小姐。”
“嗯。”
凤阑夜点头,一侧的雾翦淡淡的开口:“恭喜妹妹喜得娇婢。”
阑夜倒是没说什么,叮当走过去对着雾翦施了一礼,恭顺的开口:“叮当谢过大小姐的夸奖。”
“有意思,有意思。”
连雾翦都忍不住点头了,这丫头确实有几分慧根,阑夜倒真是得了一个好手。
房间里正说着,外面响起了吵嚷声,两三个小丫头早飞奔出去了,很快有人进来禀报:“大小姐,二小姐,管家来报,赵府姑夫人和姑老爷领着人过来闹事,管家去请了老爷,现在过来禀报两位小姐。”
“喔,”凤阑夜和司马雾翦站起了身,两姐妹相视一眼,笑着走出去,叮当紧随其后跟了出去,一路越芍药轩,出长廊,往苏府前面的正厅而去,远远的便听到有死了娘一样的嚎哭声,还有愤怒的吼叫声。
凤阑夜和司马雾翦走了过去,正厅外面管家正来回的踱步,一看到两个小姐过来,忙见了礼,还挡住了小姐的去路。
“大小姐,二小姐,等老爷回来处理吧,现在你们进去,只怕会吃闷亏。”
直到刚才管家才知道二小姐废了表少爷,头不由得有些大了,这赵家一贯就是个蛮不讲理的,连老爷和夫人都不屑于和他们来往,平素爱理不理的,那表少爷的事,老爷没少警告过他们,可惜却没人理会,没行到今儿个被二小姐给废了,管家虽然从心里拍手欢迎,可赵家和苏家是姑表亲,现在闹上门了,这恐怕没法交代了。
凤阑夜脸色淡淡,不卑不亢的开口:“难道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指不定谁吃谁呢?再如此鬼哭狼嚎的,把他们打残了扔出去。”
明明是清逸如水的话,可话里的的嗜杀可来不得半点假,就是这样杀机重重的话,由她的嘴里说出来,不但面不改色,还轻柔得和讨论天气差不多,管家不由得暗叹,看来这二小姐是有能力的,便让开了一边。
“小姐小心些。”
凤阑夜和雾翦二人走进苏府的正厅,只见厅堂内,一个中年肥胖的男子和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正在大发雷霆,女子一边哭一边抹眼泪,脸上涂得厚厚的白粉和胭脂被眼泪冲得五颜六色像一个调色盘,甚是碜人,那男人又是拍桌子又是吼叫,一只肥手上戴了两个宝石戒指,果然是暴发户嘴脸啊。
两个人一看到凤阑夜就像看到仇人一般的冲了过来,雾翦趋前一步,手中的长剑一抽,寒光射过,那两人止住不前,不敢再乱动,虎视眈眈的瞪着凤阑夜和司马雾翦二人。
苏家的姑夫人,赵有才的老娘颤抖着手指向凤阑夜叫骂。
“苏清雅,你个小贱人,为什么要踢废你表哥,我们赵家和你有仇吗?今儿个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绝对不会绕过你们的,苏衍,你这个混蛋,还不回来,我就死在你们苏家了。”
那姑夫人说着便一ρi股坐到地上,嚎声大哭,越发的丑得不能见人。
凤阑夜和雾翦面无表情的走到一边去,叮当随身站立在一边,冷冷的瞪了这两个人一眼,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金玉其外,败絮其内,没的沾辱了他们苏家,有这样的亲戚实在是丢脸的事。
那赵老爷和赵夫人虽然心疼儿子,不过一时也不敢拿凤阑夜和司马雾翦二人怎么样,只在苏府的大厅内闹个没完。
这时候苏衍总算回来了,一路上已经听了下人的禀报,知道这是二小姐惹出来的事,说实在的,姐姐这个儿子确实是该着的,混蛋一个,欺了多少黄花闺女,人家敢怒不敢言,不过偏偏他们家是他们的亲戚,那姐姐是什么德行,苏衍岂会不知道,光想便头疼了。
苏衍一跨进来,那四腿八叉躺在地上苦恼的姑夫人便动作利落的爬起来,直往苏衍的身上扑,一边哭一边吼:“苏衍,你个兔崽子,过去我资助你读书,你现在是有出息了是吗?竟然让你女儿打废了我儿子,今儿个我是不活了,你不给我交代,我就把一命掼在你这儿了。”
苏衍有苦难言,一直以来他姐姐每回见面便提到从前给他的二两银子,虽然救了当时的急,可是他不知道还了多少倍了,现在她还是如此提着,苏衍伸出双手驾着老姐姐的手,沉声开口:“有话好好说,这成何体统。”
凤阑夜本来是看热闹的,但是一看这女人竟然闹腾爹爹,可就不乐意了,立刻朝身后的叮当开口。
“叮当,你不是说你会武功吗?我想看看。”
叮当可是个聪明的丫头,也不用小姐接下来吩咐,直接走到赵夫人那儿,抬起一脚便踢了过去,把章鱼似的赵夫人踢离了老爷的范围,然后冲过去用膝抵住那赵夫人,便是一连串的耳光甩出去。
大厅内,苏衍呆住了,那赵老爷也呆了,赵府带来的家丁更是半点反应不了,直到赵夫人的求饶声响起:“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一张脸被打得像猪头,苏衍一回过神来,赶紧喝止:“住手。”
叮当才利索的拍拍手走回凤阑夜的身边,凤阑夜满意的点头:“叮当,不错,回头小姐有赏。”
凤阑夜说完,望向瘫在地上的赵夫人,沉声开口:“给我安分的呆着,好好说话,否则今儿个打残了撵出去。”
这下赵家的一干人傻眼了,不但没给儿子报仇,还要被打残了,这丫头的心太狠了,而且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子。
一时没了声音,苏府总算安静了一些,望向一侧的姐姐,姐夫。
“你说这事虽说是雅儿做事过分了,可是有才一直以来做的叫人事吗?你说说谯城的人骂你们多难听,连带的本官都被骂了。”
赵夫人一听又哭,张嘴想骂,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凤阑夜冷哼一声,就好像老虎要发威一般,那赵夫人立刻噤声,屁都不敢放一个,委屈的开口。
“有才现在废了,我们赵家怎么办?”
“找人医治啊,你到我们这里闹有什么用?”
“找大夫看了,大夫说只怕废了。”要不然他们能到这闹得这么凶吗?就是因为儿子废了,他们能不闹吗?
“听说赵家有后了,他有用没用都一个样,你们闹什么,还是回去吧,别有的没的呆在这里了。”
凤阑夜站起了身,挥了挥手,那赵老爷干瞪眼,就这样想打发他们走了,不过一看到凤阑夜冷凛嗜杀的眼神,立刻乖乖闭上嘴巴,这小丫头恐怕不简单,怎么就变得这么厉害了,赵老爷百般想不透,不过地上的赵夫人已挣扎着爬起来,那个心里恨得直咬牙,却不敢再闹腾了。
凤阑夜吩咐叮当:“把赵老爷和赵夫人送出去,还有以后没有苏府的人同意,再敢进来,全部打残了,一个不留。”
“你!”
赵老爷和赵夫人敢怒不敢言,掉首望向苏衍:“你看这事?”
“先回去吧,我会让人过去给有才看看的。”
苏衍如此说,赵老爷和赵夫人便想到苏府有个神医,说不定可以帮他儿子治一下,但愿能治好,最后总算拖着伤的身体离去了,等到客厅安静下来,苏衍望着凤阑夜,心底没来由得浮起一阵自豪,虽说雅儿做得有点过了,可有种女中豪杰的感受,如果她是男孩儿此刻只怕是一门虎将,苏衍本还想说女儿两句,想到最后经笑了起来,疼惜的瞪了凤阑夜和雾翦一眼。
“你们两个不省心的小混蛋。”
说完便走了出去,身后凤阑夜和司马雾翦吐舌头,朝着苏衍甜甜的开口。
“爹爹,我们下次不敢了。”
“谁相信呢!”苏衍的声音响起来,摆明了不信这两丫头,人已走出去了,凤阑夜掉头望向司马雾翦:“我猜爹爹去找百里颢了。”
“肯定。”
雾翦点头,不用想也是的,爹爹虽然正直,但是对于亲情就是莫可奈何,所以才会让赵家越来越胡作非为,不过百里颢要是敢给那混蛋治病,他就别想再呆在谯城,让他立刻滚回北境去。
正厅里姐妹二人同时想着,至晚上的时候,知道百里颢果然没给赵有才诊治。
百里颢并不是那种没原则的大夫,相反的他很个性,一般人想让他出手并不容易,只是凤阑夜想不透,百里颢怎么就留在了苏府,一袋就是两三个月,以前是为了修复她脸上的容颜,现在又是为了什么,不过他留着与她倒是有好处的。
晚饭后,凤阑夜和雾翦在苏府的后花园散步,天气越来越冷了,夜风更是彻骨,但是谯城地处西南的位置,气温比别处的要来得高一些,所以还不觉得特别的冷,凤阑夜不禁想起京城来,若是在烨的身边,他一定会用大手包裹着她,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冷,可是在谯城,却没人这样包容她,或许是她不愿意让人包容。
“眼看一年要过去了。”
雾翦感慨,她们在谯城也待了几个月了,想到阑夜想要尽快回京的事,她心底还是不安,南宫昀真的愿意为了她撵走府中的那些女人吗?记得从前他说过,等一切都结束了,他和她从此浪迹江湖,一生一世举案齐眉,再没有别人,他只照顾她,把以前亏欠她的全部补偿给她。
走在一侧的凤阑夜明显的感受到雾翦心中的沉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叹息,自古情字最伤人啊。
“你有心思。”
“哪有啊?”雾翦反驳,不过凤阑夜可不是询问句,而是肯定句。
姐妹二人在花园中边走边说,忽然迎面走过来一人,雍拥隽秀,一身玉玄色的锦袍,银簪束起满头青丝,温润优雅,随着他的走近,便让人感觉到一些暖意,好似只要他靠近,便能带给人温暖的气息,雾翦望向对面的男子百里颢,轻易便看到他眼中的宠溺,那光芒正对着阑夜,心底不由得再次叹息一声,果真是情字伤人啊。
百里颢只怕空担一腔深情了,她知道阑夜心中只有齐王南宫烨,她的个性是认定了一人,此生不负,何况那人元也是爱着她的,所以别人有再多的神情,也只能落个一场空。
凤阑夜却是个迟钝的,看到百里颢,只当他是朋友一般,扬眉巧笑的打招呼。
“真巧啊,百里颢,你也来散步。”
百里颢点首,走了过来望着她,眸底一闪而过的光芒,掉转身走在她们的身侧,一起在花园中随意的散步。
“是啊,晚膳过后多运动,这样有利于身体健康。”
“不愧是神医,果然有想法,”凤阑夜很马屁的开口,百里颢忍不住笑,黑瞳馥郁,闪闪烁光,初见这小丫头的时候,她是冷漠的,疏离的,只有深处了才会发现她的另外一面,当她那你当为朋友的时候,软得像一块棉花糖,全没有半点心机,他是被她多种的风貌吸引了,本来以为自己只当她是朋友一般,可是回到北境之后,才发现她的一颦一笑早已深深的留在他的脑海中了,所以他便又来谯城了,只可惜这丫头浑沌未开,竟无所察觉。
雾翦看着百里颢一直温柔的笑看着凤阑夜,想想总觉得不妥,阑夜是没法回应他的,还不如早点断了他的心,要不然因爱生恨,岂不是多了一样麻烦,或者她该找个机会点醒阑夜。
想着,雾翦便轻淡的出声:“百里公子差不多该回到北境了吧,那些病人若是找你怎么办?”
凤阑夜通道雾翦的话,也赞同的点了一下头,抬首望向走在自己身侧的百里颢,是啊,大夫的职责就是救医病人,他一直呆在谯城干什么呢?
百里颢把眸光望向一侧蒙着面纱的女子,这女子自此至终不愿意医脸,毁了半边脸却一点不影响她的魅力,反而更透着一股神秘莫测,自己的心思只怕这女人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却为何不愿意自己接近她的妹妹,难道说她认为自己不够资格,百里颢隽美的五官有些阴暗,眼瞳变化莫测过后,依旧笑着开口。
“一直很忙碌,给自己放了假,便在谯城呆一段时间,等事情办完便回北境去。”
百里颢的话让我见脸色不好,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等办完事回北境去,他的意思是要带阑夜回北境吗?真是无耻之想,那里就由着他了。
“这事情恐怕不好办。”
雾翦又接了一句,说完向前走了两步,下定决心,回头告诉阑夜百里颢的心思,让她断了他的心思。
凤阑夜望望这个,望望那个,知道他们在打哑语,却不甚明白,望向百里颢:“你们打什么哑谜呢?说出来听听。”
一双灵动的眼睛狐疑的扫视着,最后紧走两步跟上雾翦的身子:“姐姐。”
“好了,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休息了。”
雾翦根本不理她,径直往花园一侧走去,直奔芍药轩走去,凤阑夜停住步子回首望向百里颢:“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天寒地冻的可别没得找罪受。”
说完跟上前面的身影,一路回芍药轩而去,叮当也一步不离的跟上,对于这位百里公子的心思,她也是一眼便看穿了的,不过这位百里公子配小姐,可真是郎才女貌,只怕老爷也是愿意的,叮当猜想着。
一行人回了芍药轩,雾翦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呆在凤阑夜的房间里,凤阑夜正想问问她打的什么哑谜,便让叮当泡了茶端上来,二人又略坐了一会儿。
“说吧,和百里公子打什么哑谜呢?”
房间里没别人,除了叮当,叮当是个机灵聪明的丫头,所以她们二人说话也不避着她,雾翦直接的开口:“你知道百里公子为何留在苏府?”
凤阑夜摇头,一脸不解,这事问她干什么?该问百里颢,她也问过他这个话题,当时他笑得高深莫测,一脸神秘的样子,很欠扁。
现在雾翦又是这个样子,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凤阑夜不满的翻眼,不过她虽然对感情迟钝,人可不呆,经过雾翦这么一提点,脑子便有些思绪,很快反应一些,张大嘴巴好半天才开口:“不会是喜欢我吧?”
雾翦点头,凤阑夜立刻摇首否决,怎么可能呢?她和百里颢充其量就是一个病人和大夫的关系,后来也就是朋友的关系,他凭什么喜欢她啊,一定是雾翦想多了,不过凤阑夜没来得及反驳,连叮当都开了口。
“小姐,百里公子是喜欢你的,奴婢看得明白。”
雾翦一看连叮当都看明白了,若是被爹爹娘亲也看明白了,只怕定然要让阑夜嫁与百里颢,所以此事还是尽快解决打的好。
“啊,这叫什么事啊,我和他怎么可能啊!”
凤阑夜怪叫,噌的一声站起来,转身便往外走,一脸的气势汹汹,雾翦忙呼唤她:“去哪儿?这么晚了,明天再找他吧。”
结果第二日百里颢不在苏府,出去办事了,一连几天都没看到他的影子,倒是苏衍遇到事了。
谯城外,有一个叫阿牛村的地方,一夜之间村中所有人都失踪了,空荡荡的好像一座死村,隔壁邻村的里正跑到府衙来报案,苏衍立刻带人去那地方搜索,发现阿牛村真的一个人也没有,家家户户敞着门,有打斗的痕迹,可是连一点血迹都没有,牲口什么的都不少,就是人不见了。
阿牛村共有三百多口人,一夜之间连老带小的全不见了,这事太荒谬了,苏衍立刻命令府衙的衙差在城内城外的搜索,可是一连找了两天都没有消息,这事很快在谯城引起了反响,很多人人心惶惶,更甚者有人起了鬼怪之说,要不然为何人不见了呢?
苏衍因此事责任重大,立刻上报,很快得到上面的批示,务必立刻查清这件事。
凤阑夜和雾翦看到苏衍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了他还不说,后来让人出府去打听,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立刻前去问娘亲,苏夫人倒是没隐瞒,叹着气说了出来。
原来阿牛村的人真的不见了,凤阑夜心下高兴,看来机会来了,真是太好了,此事处理得好,爹爹说不定会立刻被调回京城,别人不了解,她还是知道的,晋王南宫卓被贬京城,他手下的一窝牛鬼蛇神,昊云帝肯定要动,所以现在好些职位有空缺,只要爹爹的名声够响,一定会有圣旨下来的。
“娘亲,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凤阑夜安慰苏夫人,雾翦亦陪着她说些宽心的话,等到苏夫人好些了,姐妹二人方退出来,两人相视一眼,凤阑夜笑起来:“机会来了。”
雾翦点头,她看出阑夜归心似箭了,而且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现在她的身边多了一个百里颢,日后只怕还会有别人,倒不如进京去。
“恩,现在我们该怎么做?”雾翦说,虽然她们有些能力,可是身边的人手实在不够,可用的没几个,叮当倒是一个人才,只是像她这样的人太少了,阑夜和雾翦不禁有些愁,身后的叮当一看主子们不高兴,走过来恭敬的请示:“小姐是不是想帮助老爷,却没有人手?”
两人抬眸望着叮当:“难道叮当找得到可用的人?”
叮当点了一下头:“我认识两个人,早年家里是开镖行的,后来没落了,现在在谯城开着一家小客栈,不过生意并不是太好,只要小姐愿意出价钱,我想她们一定会听用的。”
“好,你把她们叫过来,让我瞧瞧,可行的话,我倒愿意开价钱让她们为我做一些事情。”
“恩,叮当这就去办。”
两个女人,一个叫佟小渔,一个叫万星,佟小渔娃娃脸,看上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但她一说话便透出一股儿豪爽的江湖味,嗓音大而且低沉,眉目皆是一股正气,万星身材纤细,说话细细的,眉清目秀,倒像是水做的第一眼凤阑夜怀疑的望着她,想她会不会被一阵风吹走。
不过那万星却是个聪明的主,再看她所使的兵器,毫不拖泥带水,这种禀性,凤阑夜倒是喜欢,不过说实在的,她们坠崖之后,并不十分有钱,只有娘亲给的零花钱,凤阑夜实话实说,手里有多少银子全给她们两了。
佟小渔和万星倒也不嫌少,直接问她们做什么事。
“阿牛村的事你们知道吗?”
佟小渔和万星点头,这事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怎么会不知道呢?不知道苏小姐什么意思?齐刷刷的望着她,等候她的指示。
“你们的事便是如果看到外地来的客人就把此事传扬出去,尤其是来往于京城的人。”
佟小渔和万星也不问缘由,直接点头:“好。”
领了命便去办事,凤阑夜扫了一眼叮当:“去找几件男装来,我们待会儿出府。”
“是,小姐。”
叮当立刻去办事,很快找来了三套男装,三个人换上了,只是雾翦的脸上有疤痕,穿上男装后不方便罩着面纱,最后她戴了一顶斗笠,凤阑夜也由着她,几人避开了丫头,从苏府的后门出去。
大街上,人山人海的很热闹,只是明显有一种压抑的气氛,三人一群,五个一党的小声议论着,看到有人过来,便又分散开来,每有一个陌生的人经过,便会交头接耳的猜测着。
“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妓院。”
凤阑夜一出声,身后的两个人无语的望着她,她们身上既没有钱,也没有什么物件,既然要逛妓院,看来小姐是想白吃白喝了,也不言语,只得跟上。
谯城的青楼楚馆并不多,不过也有好几家,其中最大的便是小叶楼,楼里的姑娘多是江南的女子,水做的一般柔媚,深受男客人们的喜爱,所以这小叶楼的生意红火热闹。
凤阑夜和雾翦等三人一出现,便看到满身珠光宝气的老鸨一摇三摆的迎了过来,身后跟着数名楼里的姑娘,那些姑娘衣衫半露,胸前一片雪白,这冷夜之中也不知道冷不冷,反正是朝每一个望过来的男人抛媚眼,打飞吻,然后一看到凤阑夜和叮当几人,便围了过来。
“公子可是个生客啊,公子恐怕还没沾荤吧,来,奴家可是会很温柔的。”
凤阑夜满脸笑意的望过去,幸好刚出来那会儿她化了妆,要不然指不定被这些疯女人吃了,不过为了所要的东西,只能入虎|茓了,自古以来青楼都是牛鬼蛇神出没最多的地方,这些青楼里的女子,只怕知道的信息比别人多,她们来这里,就是想从这些女子嘴里听一些消息,阿牛村全村的人都消失了,要知道,一定是被什么隐暗的大机构给绑了,要不然为何凭空一夜全失呢?
凤阑夜一边想一边和那些姑娘打趣儿,跟着老鸨的身后走了进去,立刻有姑娘把她们三人领进小叶楼的二楼包厢,这些人虽不是最珍贵的,不过来青楼的人都是客人,客人就是大爷。
包厢里,凤阑夜一连点了好几个姑娘,还点了一桌子的菜,最上好的花雕酒,一屋子的人吃闹玩笑起来,连闹腾连调笑,附带着说话讨论,很快便有人提起阿牛村失踪案,凤阑夜立刻大惊,望着身侧的这几个姑娘。
“一夜之间一个村子的人都失踪了,真是恐怖啊,怎么可能呢?你们从哪里听来的,别乱说,怪吓人的。”
说着脸色还有些白,那说话的女子见他们不信,可就不高兴了,挑眉毛瞪眼睛,朝身侧的女子努嘴:“不信你问她们,我们知府头发都急白了,大街小巷每天都在讨论这事,怎么可能是假的呢?难道我们还骗你们不成。”
凤阑夜立刻假意安抚:“姑娘别气了,我不是说你说假话,只是太匪夷莫测了,怎么好好的人就不见了呢?真吓人呢?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古女人都喜欢八卦,这青楼的女子也不例外,一听人对这话题感兴趣,更加来劲了。
她一言你一语的讨论得热切。
“我看一定是被人绑了的。”
“哪有那么多人绑人,绑他们干什么?听说阿牛村的东西都没失。”
“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吃吃喝喝,说说,不知道其谁说了一句:“你们说,会不会是金矿上的人动了手脚,要知道金矿中要很多人干活,我上次听人说过,他们那里不把人当人,进得去出不来,若是有人死了,你说谁给他们干活,所以肯定需要人手,会不会把阿牛村的人绑了去。”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凤阑夜的注意力,不由得多看那姑娘两眼,假意小声的问:“每听说谯城有金矿啊。”
“我们谯城没有,和谯城相邻的孟津,有一座雾成山,此山便是矿山,听说每年要从这矿山上开采不少金子,由孟津的官府把持着,听说那知府家里肥得流油。”
有人说完,立刻有人阻止。
“好了,别讨论这件事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说完便往凤阑夜身上靠:“爷,我们不说这无趣的事了,来,我们喝花酒。”
其他人也调笑起来:“我们喝花酒。”
凤阑夜已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哪里还理会这些女人,手中一运功,噌噌的几下点了过去,这些女人无一例外的昏了过去,凤阑夜站起身:“我们走。”
说完直奔窗台,打开一跃进而下,身后的雾翦紧随其后,怕叮当的功夫不到家,伸出手携了她一起跃下去,三人很快消失在夜的街道上。
司马雾翦追上前面的人影追问:“你说那些失踪的人会不会就在那座矿山上?”
凤阑夜凝眉想了一下,这种可能性很大,除了矿山上要人,什么地方要这么一大笔的人,还有一件事,那矿石开采的可是朝廷的黄金,难道知府会动手到村子里抓人,只怕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那么这其中就有可能是他开设了私矿,如果有私矿,一定回合土匪之类的相互勾结,如果有土匪存在,说明孟津这样的地方真的有大问题。
一想到这,凤阑夜的眼睛越发的亮,看来这件事牵扯得越来越大了,太好了,只要办妥了这件事,爹爹真的就可以进京了,一行三人往苏府走去,忽然身后似乎有脚步声,虽然很轻,一般人不察觉,但凤阑夜现在的武功,以及听力,都是一流的高手,稍有动静便会发现,不由得眼瞳一暗,谁人跟踪她们?
“走。”
一声叫,拉着身边的叮当,身后的雾翦脚下自然是使出力了奔跑,三个人像一阵风似的从街上穿行而过 ,因为人多,一时间后面的人追赶不及,便跑丢了,在大街上来回的转悠,最后跑到一个空巷子里,被暗处的凤阑夜给劫持了。
一把匕首抵着那黑衣人的脖子,冷森森的开口:“说,为什么跟踪我们?”
那人一脸的视死如归,脸色铁青,没想到自己竟然中了计,而且可看出这小丫头身手十分的厉害,和他不想上下而她还十分的聪明,不过要让说出为什么跟踪她,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要杀便杀,不必多说。”
“哼,你倒硬气,小人的动作还充硬汉子。”
凤阑夜一脸的不屑,手下一动便待结果了那人,谁知道忽然一道银光飘过,快得如一阵风,席卷而来,迫使得她让了开来,那被她劫持的男子立刻身形一动,避让了开来,退后几步立定,这时候凤阑夜抬眉望去,只见她们对面站立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邪魅惑人的家伙,那笑带着点痞痞的味道,虽然笑得很无奈,但刚才他露出来的一手,凤阑夜还是知道这个人不简单,就是她真的打起来,也未必胜过他。
他是何人?眉一皱,沉声开口。
“你是谁?难道是你派人跟踪我们的?”
“在下欧阳逸,打搅苏姑娘了。”
欧阳逸一口便道出凤阑夜女扮男装的事,还知道她的身份,看来他是早就盯着她们了,什么目的,凤阑夜眼神一闪而过的警戒,冷冷的瞪过去:“我管你什么逸,本姑娘不认识你,你跟踪我们干什么?”
欧阳逸望着这泼辣嚣张的小丫头,虽然画了一个不太雅的妆容,不过颜色却璀璨逼人,丝毫不逊于天上的星星,还是最亮的那颗,看着便让人觉得可爱,不由笑得越发的无害。
“苏姑娘请别误会,在下不是有意跟踪苏姑娘的,就是看有人从苏府的后院翻出来,有些奇怪,所以跟了上来看看。”
欧阳逸的声音有一股浓郁的黏稠感,和他的神态很相配,痞得够决,痞得够雅,凤阑夜一听他的话,脸更暗了。
“还说不是跟踪,无赖,如若再跟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转首望了一眼雾翦和叮当:“我们走。”
欧阳逸看着她们三个转身离去,也不追赶,那一脸的笑别提多灿烂了,像掉进蜜罐一样甜,身后的两个手下可不敢大意,主子的心思诡谲莫测,一般人可摸不准。
“主子,我们?”
“我越来越期待下次的见面了,”欧阳逸一摇银扇转身往接到一边走去,竟唱起了小曲儿,无赖痞感,不过身后的手下却知道主子是真的很高兴,他不高兴,可是有人受苦的,赶紧跟上前面的身影。
凤阑夜和司马雾翦等三人疾步赶回苏府,从后园而进,便看到小环等人正满院子找她们呢,看到她们从外面进来,先是一愣,然后方认清是小姐,不由得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