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建筑改变一座城市。这广告开发商吹得是有些大了,但是一座建筑改变这一片的居民生活方式,确确实实能做得到。
卫生路与同乐路这一片也多是灯泡厂,搬运公司家属院、汽车队家属院、棉纺厂家属等工人阶级密集区。因此,别说名牌时装店、高档美容院,连一家像样的饭店都没有。隔一条南阳路的中享花园在上世纪曾是中州市高档的小区,富人新贵的名片。房地产开发商看着这一块离火车站5华里,离人民公园500米的工人阶层大杂院,动用了所有的政府资源与经济手段,软硬兼施地开发出中州市最有名的欧洲风格的高层建筑。
我最初租的房子在东三街,离这儿不远。每天傍晚陪大肚子的媳妇散步时,有两件事最引我们关注,一是在路上碰到同样扛着大肚子像唐老鸭一样蹒跚行走的孕妇,我和媳妇就会亲切地评头论足一番后,哈哈大笑。另外就是看着叮叮当当的工地是如何一天天地长起来的。妻子初怀孕时我还和她商量,拼命地干上十年,积攒个一二十万买一套四室二厅的二手房,我和儿子不但要有卧室,而且还有专用的书房。
儿子出生后,那座我们天天看的工地竣工了。
没有一点买房的念头,纯粹是陪着坐月子坐得发胖的媳妇减肥,我们无聊地转进了这座和我儿子一起长起来的房子。纯欧洲风格的建筑,不规则的七个角的客厅,底层空架的健身设施……开发商的水平不仅能把一个红薯说成香饽饽,他的别出心裁也会引起人们的无限向往。特别是它那不规则的七角客厅,一下子吸引住了我。一问价格,四十余万。妻子的脸一阵子的燥红。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妻子叹了一口气,连再问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出来回家了。
晚上,妻子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小心翼翼地感慨道:“那个欧式建筑真漂亮呀!住腻了一进门四面墙都是门的房子,那个别致的客厅真是太有魅力。”“咱们把它买下来算了。”我应声说道。
“好,今晚上咱们先住进去一夜,明天睡醒了再从里面搬出来了。”妻子打趣说。
“你不相信,我真的把它买下来当礼物送给儿子。”我翻一下身子对妻子说。
“别说四十万,四千你现在有没有?”
“穷人,听一听风声总是好的。”我诗意地说。
“不敢买再不敢说一说,那不是活得太憋屈了。”妻子安慰道。
“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儿子在租的房子里长大,明天就去买。”我呼地坐了起来,很认真地给妻子说。妻子用手摸了摸我的头,“没有发烧呀!怎么说胡话起来了。”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仔细看了他们的促销方案了。首付20%,也就是八万。同时,房地产商为了向银行套现,只要先付八万的60%,你就可以拿到钥匙装修了,剩下的三万二,一年之内给房地产开发商就行。”
“四万八,咱们也拿不出来呀!况且,既使好不容易凑够了,拿什么装修。即使凑够了这一点,一年之内那三六二,你有办法吗?”妻子一方面希望得到我肯定地回答,一方面又非常激动地问。
“等攒够钱买房子,我们就老了。我绝不会让儿子在租的房子长大。明天,我就去想办法。只要拿到钥匙,简单的一装修就可以住进去了。房贷,就一月一月地还吧。放心吧!只要住进去就不会搬出来了,大不了重操旧业继续写特别报道。”说罢,我搂住妻子钻进了被窝内。
第二天,我雄赳赳地到老总办公室,很客气地对老总说:“总编,我要买房。”
“买罢。”老总和蔼地说。
“我没有钱,怎么办?”
“没有钱!你想?”老总迟疑了一下反问我。
“我想借单位一些钱,先买个房子。租房子也是每个月付房费,买房子也是一个月付房费。还不如买了,二十年后,还能得到一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