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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夏仲芳嗅得沈子斋身上还有淡淡酒味,便道:“要不要喝醒酒汤?”

沈子斋笑道:“早喝过了,若不然,哪能走过来?”

夏仲芳把头伏到沈子斋怀中,轻轻吁口气道:“王爷,我只盼你把我放在心上,尊重我,而不是一味求欢。”

沈子斋一怔,扳起夏仲芳的脸,看正她道:“芳娘,本王自从爹娘去世后,和妹妹相依为命,何曾轻易相信过别人?你­奶­活了本王,本王只把你当作最紧要的人看待,想待你好,想讨你欢心,想让你过得好。正因本王把你放在心上,心里眼里全是你,才会求欢。若不喜欢,怎会求欢?”

“王爷!”夏仲芳听着这番话,心中酸酸甜甜的,一时痴痴看着沈子斋,伸出手抚他的脸。

沈子斋捉住夏仲芳的手,低声道:“齐王府并无长辈坐镇,妹妹招了郡马,迟早也会搬出去住,另过他们的小日子。你是王妃,便该摆出王妃的架势,掌起齐王府内务。将来,本王有造化,你也要助着本王的。咱们夫妻齐心,才不会让人趁虚而入。”

夏仲芳听着沈子斋肺腑之言,不由红了眼眶道:“王爷,先前是奴家误会你了,以为你只贪奴家的美­色­,不把奴家放在心上。”

沈子斋正­色­道:“美­色­也是你的一部分,是你身上的特点,本王喜欢你这个人,喜欢你长成这样,有什么不对?就像本王长得俊,难道你不喜欢?”

“噗哧”一声,夏仲芳笑了,点沈子斋的鼻子道:“王爷就爱自己夸自己。”

沈子斋捉住夏仲芳的手,把她的手指含进嘴里,轻轻咬着,眼睛看着夏仲芳,自有无尽情意。

夏仲芳抽出手指,俏脸醉­色­,媚眼如丝,主动凑上香­唇­,亲在沈子斋­唇­上。

沈子斋素了这些日子,现下得了香吻,自是无法自制,一时已是搂紧夏仲芳,­唇­舌肆意进攻,缠住夏仲芳香舌,狠狠亲了起来。

夏仲芳双手攀在沈子斋脖子上,呻.吟出声,低喃着。

沈子斋大手向下,掀开夏仲芳衣领,探了进去,揉在丰盈处,一时全身燥热,俯耳道:“芳娘,本王想喝­奶­!”

“王爷,你不是戒­奶­了么?”夏仲芳哼哼。

沈子斋一扳夏仲芳,把她打横置在膝上,掀开她胸衣,露出颤颤丰盈处,只一口,就含住了嫣红一点,另一只手游移向下,探向桃花洞外,挑逗着,问道:“芳娘,想本王不想?”

夏仲芳喘着气,捶打沈子斋的胸口:“王爷就会使坏!”

沈子斋一下把夏仲芳的衣裳全掀开了,把她放到榻上,就着烛光看她,赞叹道:“芳娘,你真美!”

夏仲芳缩了缩双腿,不让沈子斋细看,只要去拉被子盖住身子。

沈子斋早按住她的手,把她左腿一抬,搁在自己膝上,火热处抵在夏仲芳桃花洞外,一边挨擦着,一边看夏仲芳的媚态,蚀骨。

夏仲芳被这般撩拨,终是受不住,身子俯就着,想要含住沈子斋的火热,沈子斋却退缩着,只逼问道:“想本王不想?”

夏仲芳低低呻.吟一声,脸比三月桃花还要醉人,只道:“想,奴家想死王爷了。”

“有多想?”沈子斋低头问道:“是不是想本王和你……”

“王爷!”夏仲芳奋力一推沈子斋,把他推在榻上,自己骑了上去,霸气道:“正是这样想的。”

115

对于史碧云敢勾引沈子斋这件事,夏仲芳是极为诧异的,事后,便开始检讨自己,是的,自己是齐王妃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芳娘,一些事,便要从王妃的角度来思谋,做出合乎王妃身份的事,而不是一味顾念旧情。

方执心也是隔几天后,到王府拜见夏仲芳时,才知晓此事的,一时也瞠目结舌,道:“她究竟仗了什么,才敢这样做呢?且是在王妃房门外。她以为王爷会瞧上她,会为了她,跟王妃对抗?”

夏仲芳道:“归根到底,是我自己态度有问题,给了她一个错觉,以为我在王府毫无地位,肯接了她进王府,没准是要利用她笼络王爷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等事。”

方执心叹息道:“但她这样的村姑,王爷如何会瞧得上?”

夏仲芳道:“别忘了,我当初也是村姑。她度着王爷能看上当初的我,也能看上她。”

方执心摇了摇头,叹息道:“她得了王妃相助,只要安安份份的,何愁没有未来?”

夏仲芳到底是问道:“她还待在胭脂铺里么?”

方执心笑道:“她是敢想望王爷的人,哪儿肯待在胭脂铺里,早收拾包裹走了,想来又是去钻大户人家的家里,看看能不能攀高枝罢!”

夏仲芳一听,便不再问了。

方执心这阵子是遵夏仲芳的意,把铺子里盈利都交给何嬷嬷的,这会自打听道:“何嬷嬷拿王妃银子办这个女学,办得如何了?”

夏仲芳道:“开了年,已是招了一批女学生,现下上着课,在教导她们识字。过些时候,还要招几个教师的。”

方执心笑道:“王妃办这所女学,将来是要流芳的。”

两人说话间,就有婆子进来,惊慌着禀道:“王妃,有人来报丧,说是瑜娘子没了。”

“什么?”夏仲芳大惊道:“前儿阿娘过来请方御医给瑜娘看病,方御医回来时,还说她只是小病,如何就会没了?阿娘知道了,还不定伤心成什么样呢?”

方执心也变了脸­色­,王瑜再不好,那也是简家的娘子,韦清眉的养女,如今没了,众人自然要追问原因的。

因沈子斋不在府中,夏仲芳也不及跟他说一声,只交代婆子几句,让她们好好看着喆哥儿,她忙忙就让人备了马车,赶到王家。

到了王家一问,婆子只说王星辉和韦清眉已赶去沈子友置下的宅院中了。

夏仲芳忙让车夫赶往沈子友的宅院中。

沈家宅院中,侍琴跪在王星辉和韦清眉跟前,哭得差点闭过气去,只抽噎道:“年前,瑜娘子就写了信到封地给四公子,问四公子什么时候来接她?四公子一直没有回信。还是昨儿,终于有了回信。瑜娘子展信看时,就变了脸­色­,到了晚上,一晚没有睡。今早只说要吃外间街上卖的早点,令我去买。待我回来,瑜娘子就吊在床前的横梁上了。”

韦清眉白着脸­色­,抖着手去找王瑜收到的那封信,终是在枕头底下找到了,一时展开细看,沈子友在信中让王瑜不要多想,说封地那儿不适合养病,还是不去的好,满纸虽没有明确的休妻之意,但却透出了这个意思。

王星辉也找出另一封信来,展开看,这信却是王瑜写给他们夫­妇­的,只说谢他们养育二十年,无法尽孝,只希望来生还能做他们的女儿,那时自当尽孝。

夏仲芳赶到沈家宅院里,就见韦清眉软坐在地下,只喊着“瑜娘”两个字,她忙去扶住安慰。

稍迟些,简飞文和白氏也赶来了。

在简家和王家联手下,王瑜的葬礼倒是风风光光完了事。

这么一个月,韦清眉受了打击,病倒在床,夏仲芳便每早过去侍疾,下午才回王府理事,自是忙得不可开交。

沈玉仙见夏仲芳只顾着娘家,差点顾不上王府,便很不满,在人前抱怨了起来。

到了这天下午,候着夏仲芳在房中,沈玉仙便进去相见,落座后道:“嫂子,你既然顾不上王府,顾不上哥哥,也该寻一两个人来帮着照顾哥哥,没的哥哥在外奔忙,回府还要­操­心自己的吃食住行。”

夏仲芳抬眼道:“郡主的意思是?”

沈玉仙痛快道:“我的意思,就是哥哥反正也要纳侧妃,嫂子何不现下帮哥哥纳一个两个进来?嫂子自己挑的人,自然能帮上嫂子的忙,且也好给齐王府开枝散叶。齐王府现下只有喆哥儿一位哥儿,也实在太少了。”

夏仲芳心下打个突,冷声道:“郡主­操­心的太多了。”

沈玉仙哼道:“我跟哥哥相依为命这些年,我不­操­心哥哥,谁来­操­心哥哥?嫂子又是把娘家放在第一位的人,可怜哥哥娶了王妃,却还要等着我­操­心呢!”

夏仲芳咬着­唇­,忍住那些反驳的话,半晌道:“听郡主说话,似乎已是物­色­了侧妃人选,却不知道是谁?”

沈玉仙听得夏仲芳询问,有些松动的意思,便道:“我瞧着,简家的蓝娘子就很好。她知书识礼,相貌出­色­,虽是庶出,样样不输人,若帮哥哥纳了她来当侧妃,正是哥哥的福气。”

夏仲芳低头呷茶,呷了半杯之后,把茶杯掼到案上,站起来道:“郡主这些年,也一直怀不上,不若,就先帮郡马纳几个妾罢!王爷这儿,毕竟已经有了喆哥儿,倒是不急。”

沈玉仙听夏仲芳把话扯到自己身上,一下变了脸­色­道:“嫂子管得太宽了罢?”

夏仲芳深吸一口气,看着沈玉仙道:“郡主,你也知道管得太宽这几个字啊?我跟王爷的事,自己会安排,何劳你­操­心呢?”

沈玉仙还待再说,夏仲芳已是冷笑道:“什么时候郡主给郡马纳妾生儿了,再来提王爷纳侧妃的事,否则,就不要再提。合着你是高贵的郡主,就要夫君跟你一双一对一世人,连生不出孩子也不许夫君纳妾,我是民女,嫁了王爷就要感激涕零,奉承着你们兄妹,把自己当草芥,再帮王爷纳上几个女人,自己退居二线?”

沈玉仙怒道:“嫂子,我不过说了一句话,你何必一字一句就刺着我不能生养这件事呢?”

“郡主啊,你都知道有些话是刺心的,怎么又来劝我,让我给王爷纳侧妃呢?你倒不知道,这些话对我来说,也是很刺心的。”夏仲芳反驳着。

沈玉仙气得喘息道:“莫非你还想独霸哥哥,让哥哥只守着你一人不成?”

“为什么不成?”夏仲芳扬声道:“我们夫妻恩爱,共同进退,喆哥儿聪慧,将来,我还会继续生养孩子,给王府开枝散叶,凭什么我不能独霸王爷?”

沈玉仙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夏仲芳,“哥哥将来是要承大业的,你以为,他只会守着你?”

“至少,他现下愿意只守着我。”夏仲芳道:“将来的事,便是将来再打算了,但这么一个时候,我不会允许他纳侧妃。”

夏仲芳和沈玉仙数次争吵,这一次,夏仲芳压倒­性­胜利了。

沈玉仙生气走后,一直在门边听着的钱婆子进来了,笑道:“王妃适才好架势。”

夏仲芳道:“郡主只是王爷的妹妹,并不是府中长辈,我不能一直任她压着,也让府中的下人小看了我。”

钱婆子点头道:“王妃早该这样想了。这齐王府的主母,说到底是王妃,而不是郡主,偏生现时底下的人,有事儿只认郡主的话为准,王妃总要立威才是。”

说着话,苏良却进来见夏仲芳和钱婆子,满脸喜­色­朝钱婆子道:“钱嬷嬷,适才收到信,已经有你家女儿和女婿的消息了。他们已到了京城。”

“啊!”钱婆子乍然听得好消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心中,已是认定女儿和女婿凶多吉少了,不想现下又有了消息。

苏良道:“五年前,他们到了京城,因寻生计,正好有商人要出海,一时寻帮工,你家女儿会灶上的功夫,你女婿又会说一点儿海外的话,就招了他们一起上船,往海外去了,这一去,便是整五年。如今是发了财回来的。”

钱婆子喜得手足发颤,只喃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苏良笑道:“钱嬷嬷好人好报,寻到女儿和女婿了,也可以享老福。”

钱婆子夫家姓孟,女儿名唤孟丽娘,女婿名唤蒋十。

这个时刻,蒋十和孟丽娘正和东家商量着,要在京城置办房产。孟丽娘又道:“咱们先头出海时,是送了信回乡,那时只说出海三年就回来的,不想到了海外,竟耽搁到现下才回,只怕阿娘等得头发都白了,还得赶紧再送信回乡,待置下房产,就去接她上京来享福。”

正说着,却有两个府卫模样的人过来,问得他们姓名,便道:“钱嬷嬷已到了京城,现在齐王府中,只请你们过去一见!”

“阿娘在齐王府中?”孟丽娘大为讶异。

钱婆子这会已是定下神来,只在房中等候,一面喃喃道:“好狠心,一去五年没有消息,叫老婆子天天晚上挂念。也不知道丽娘生了娃儿没有?”

夏仲芳笑道:“这都五年了,嬷嬷的外孙肯定满地跑的。”

钱婆子到底不安着,又搓手道:“也不知道在海外吃苦了没有?”说着也等不得了,跟夏仲芳说一声,就跑到府门外候着。

府卫领了蒋十和孟丽娘到得府门外,才下马车,钱婆子已是觑见了,奔上去喊道:“丽娘!”

虽则钱婆子富泰了,但孟丽娘还是一眼认出来,也奔前两步,扑在钱婆子怀中哭道:“阿娘!”

一时蒋十也抱了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上前,让小男孩拜见祖母。

钱婆子松开孟丽娘,又去抱小男孩,又哭又笑道:“娃儿都这样大了,叫什么名儿呢?”

蒋十道:“叫安志。”

“哟,志哥儿!”钱婆子当年只生了孟丽娘一个女儿,这蒋十是招进来的女婿,只议定第一个孩子要姓孟,现下见女儿女婿活着,对于娃儿姓什么,便不再执着了,也不追问。

蒋十倒是忠厚,自己告诉钱婆子道:“他姓孟,只等着回来,到时回乡,自要上孟家族谱。”

钱婆子一听大喜,笑道:“你们赶紧再生一个,第二个娃儿自可以姓蒋了。”说着又追问孟丽娘,说道既然要出海,为何不先送了信给她,害她担忧了几年。

孟丽娘这才知道,当时托人送回乡的信,钱婆子却没有收着。

一行人进了王府,因沈子斋不在府中,便先去拜见夏仲芳。

夏仲芳和孟丽娘本也认识,这会相见,自有一番话说。

­奶­娘因喆哥儿要找夏仲芳,正抱了他过来,他一见安志,就上前扯着袖子喊道:“喂喂,你是谁?”

孟安志晒得黑黑的,突然见一个白生生的小娃出现,脱口就说出一长串话来。

­奶­娘和喆哥儿都听不懂,只呆呆看他。

孟丽娘回头一见,笑道:“他是在海外出生的,只学了一口海外的话,京城这些话,反只会说几句。”

喆哥儿见安志说得一口奇怪的话,倒是感觉好玩,一直拉着他不放。

夏仲芳笑道:“这阵正要给喆哥儿招一位老师,就让志哥儿和喆哥儿一起上学,两人有个伴!”

王妃的意思,是让志哥儿当喆哥儿的伴读了?钱婆子有些回不过神来,要是志哥儿能当上这个伴读,长大还愁什么前途?

和齐王府的哥儿一起上学,这是什么殊荣?蒋十和孟丽娘大喜,忙忙道谢,再想不到自家儿子有这样的好运了。

苏良站在一边,有些嘀咕:王妃不经王爷同意,这样定下喆哥儿的伴读人选,真没问题么?

沈玉仙那里,听闻钱婆子认回了女儿女婿,而夏仲芳居然要让钱婆子的孙儿当喆哥儿的伴读时,就恼了起来,道:“喆哥儿伴读的人选,本就该千挑万选,再经哥哥同意才能定下的,嫂子倒好,这样轻易就定了。不行,我得告诉哥哥去!”

她正好打听得沈子斋回府了,就忙着去相见,只打定主意,这会要借着伴读的事,狠狠打夏仲芳的脸,让她把说过的话,承诺过的事收回去。

116

听完沈玉仙的话,沈子斋便令人去请夏仲芳到书房中说话。

夏仲芳决定完伴读的事,其实也有些没底,怕沈子斋不乐意,但想着已经说出来的话,不可能收回,若收回了,自己以后威信何在,待听得沈子斋要见她,心中也“咯当”一声,忙忙往书房中去了。

她到了书房中,眼见沈玉仙也在,更是感觉不妙,一时硬着头皮坐下,笑问道:“王爷请我过来,有何吩咐?”

沈子斋便道:“听闻你定下喆哥儿伴读的人选了?”

“是。”夏仲芳便把钱婆子一家相认的事说了,又道:“我因见喆哥儿喜欢志哥儿,且志哥儿是在海外出生,在海外长到三岁多的,年纪虽小,也算是见识过东西的娃儿,堪配喆哥儿伴读,就趁着大家高兴,定下志哥儿当伴读了。王爷,这回是我冒失了,没有跟你商量过,就私自定下喆哥儿伴读。但我的话都说出来了,还请王爷给我一个面子,全了此事,全了我的脸面!”

沈玉仙在旁边听得直冷笑,喆哥儿何等尊贵,你这样私自定下伴读人选,哥哥怎会答应?

沈子斋倒不像沈玉仙想像那样,勃然大怒的,只想了想,道:“既然是为喆哥儿选的伴读,本王自然要过过目。来人,请了钱嬷嬷一家过来书房中说话。”

绿梦听得要见钱婆子一家,忙忙下去吩咐丫头,让丫头快去请。

很快的,钱婆子一家就来了,相继进了书房拜见沈子斋和沈玉仙。

沈子斋待他们行完礼,便看向志哥儿,见他果然一副机灵相,便问道:“哥儿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

孟安志一口流利的海外话,景国话倒有些生涩,但沈子斋这两句话,却是听得明白的,自是­奶­声­奶­气答道:“我叫安志,虚岁是四岁,周岁是三岁半。”

孟丽娘笑着补充道:“海外那儿的人,说岁数时,都是说周岁的,咱们却是说虚岁。”

沈子斋便问孟安志,在海外见了何物,吃的穿的,和这边有何不同等?

孟安志先是一串海外话,说完见孟丽娘让他说景国话,这才一字一句说了景国话。

沈子斋见孟安志年纪虽小,对于两国差异,却能说出好几种不同来,颇有观察力,倒是点了头。

夏仲芳一直留意他的举动,见他微微点头,一下松了口气。

沈玉仙见沈子斋考较孟安志,孟安志又答得不错,却有些郁闷,莫非哥哥会答应选这样的土龟当喆哥儿的伴读?

沈子斋看看夏仲芳,一来夏仲芳当着众人的面应承要选孟安志当伴读,他自不能反对,拂她的面子。二来,孟安志也像夏仲芳所说那样,算是见识过东西的娃儿,且看着机灵活泼,身子又壮,让他当伴读,也无不可。

钱婆子一家却有些忐忑不安,深怕沈子斋不肯让安志当这个伴读。

沈子斋见夏仲芳看过来,自是安抚一笑,这才道:“王妃议定志哥儿当伴读,本王自然不会反对,此事就这样作定了。”

钱婆子一家大喜,忙上前道谢。

待他们退下后,沈玉仙马上气道:“哥哥,喆哥儿要选伴读,自当在世家大族中的哥儿中间选,哪能选一位婆子的孙儿?”

沈子斋道:“妹妹,喆哥儿伴读的人选,自不止一位,将来自然还要选的,现下先让志哥儿当着伴读,也是不错的。且你适才没看到么?志哥儿年纪虽小,哪点输给世家大族的子弟了?”

沈玉仙听着这话,分明是偏向夏仲芳了,不由拂袖而起道:“哥哥现在只知道听嫂子的话,哪还当我是妹妹的?”

“妹妹怎么这样说话呢?”沈子斋教训道:“现下你嫂子当家,你自要协助着才是,哪能只顾驳回她呢?”

“好,好,你们才是一家子,我成外人了。”沈玉仙一跺脚,转身就想出房,不想起得急,却有些晕炫,只晃了晃。

夏仲芳站在她旁边,一下就伸手扶住了,问道:“郡主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沈玉仙还嘴硬,无奈腿发软,只得坐回椅子上。

夏仲芳见她脸­色­不对,也有些慌了,忙喊道:“快请方御医过来,郡主瞧着不适呢!”

自有丫头赶紧去请方御医。

沈子斋见沈玉仙不对劲,也有些着紧,忙围过来道:“适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方御医那里听得沈玉仙不适,忙忙就来了,帮她把了脉,把完满脸惊喜,笑道:“郡主这是喜脉哪!”

“啊!”沈玉仙又惊又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方御医道:“方御医没有把错么?”

“我何时把错过脉?”方御医笑道:“郡主确实是喜脉。”

沈子斋和夏仲芳也惊喜,笑道:“快着人去跟郡马报喜,让郡马来接了郡主过去!”

方执平虽当了郡马,且又在兵部挂职,春风得意的,因着沈玉仙不能怀上,到底有不足,这一天回府,不见沈玉仙在房中,也不以为意,不想丫头突然来禀报,说沈玉仙有喜了,让他赶紧过去接了她回来,一时有些呆住了,只以为自己听错了话,待丫头再说一遍,这才确信没有听错,自是飞奔过去接沈玉仙。

沈玉仙一有喜,便管不了府务,第二日就把府中对牌等交给夏仲芳,因着心情舒畅,也不打算再跟夏仲芳作对,只道:“嫂子,我要养胎,府里这些事,便全交给你了。”

夏仲芳道:“你只管安心养胎,府里有我呢!”

姑嫂说着话,便算是和好了。

沈玉仙到底还是道:“以后要作什么决定,嫂子不宜私自就决断了,总得和哥哥商议一下。”

夏仲芳见沈玉仙说话和气了,自也赔礼道:“先前在房中说话,我也有不是,这里赔个礼,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夏仲芳先前是说沈玉仙不能怀上,又不肯给方执平纳妾等语来刺沈玉仙的,沈玉仙现下怀上了,自是得意,笑道:“我现下怀上了,嫂子不会再让我给郡马纳妾罢?”

夏仲芳一笑道:“哪郡主也别提什么侧妃的事?府里单是咱们两个女人管事,都诸多争端,要是多了别的女人,那女人心眼好还罢了,要是心眼不好,到时我们也吃亏不是?”

沈玉仙点头道:“嫂子这话也还有几分道理。”

府里一众人见沈玉仙怀孕,夏仲芳独力掌起府务,自是暗暗观望着,只要夏仲芳一软和,她们就要作乱的,不想观望了几天,却是发现夏仲芳软中带硬,且比沈玉仙细心,竟是难以糊弄,一时都消停了,息了要作乱的心思。

夏仲芳有难以决断的,自然还拿去跟沈玉仙商量,且有沈子斋撑腰,半个月下来,也就撑起了府务,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沈子斋正好请了老师来给喆哥儿上课,也就让安志陪着一起上课了。

钱婆子想着孙儿是喆哥儿的伴读,自然不愿意离开王府,只愿意在夏仲芳身边继续服侍。

沈子斋见蒋十和孟丽娘颇有经商才能,便让他们夫­妇­到方家商行中,帮着管理起商行。

钱婆子寻着女儿女婿,且女儿女婿有出息,自是放下心头大石,服侍夏仲芳更是尽心。这一日听着一点闲话,便来告诉夏仲芳,悄道:“有婆子说,上回府里设家宴,王爷和蓝娘子单独见了面,后来王爷走开了,是那婆子去领蓝娘子至前面席间的。”

夏仲芳和沈玉仙吵架时,听得沈玉仙中意简木蓝当侧妃,本有心病,这会一听钱婆子的话,脸­色­自也变了,低声道:“纳侧妃这件事,主动权到底在王爷手中,只要王爷不想纳,便不会纳的。”

钱婆子道:“王妃若是赶紧再怀上,王爷自不会纳侧妃,拖得一拖,那简娘子自然得许人,不会白等着。”

至这晚,沈子斋回房,夏仲芳便耳语道:“王爷,你有我一个就够了,别纳侧妃好么?”

沈子斋一怔道:“又是哪儿来的流言?”

夏仲芳便把钱婆子听到的闲言说了,叹息道:“王爷,喆哥儿还小呢,你这里纳了侧妃,生下孩子来,就怕对喆哥儿不利。将来你封了皇太孙,喆哥儿虽是长子,和其它兄弟年纪太接近,也不是好事。”

沈子斋似笑非笑看夏仲芳道:“且看你今晚的表现了,若是从了本王,让本王从背后……,本王就答应你,不纳侧妃。”

这么简单?夏仲芳疑惑地看着沈子斋。

沈子斋觑夏仲芳道:“从不从?”

夏仲芳红了脸啐他道:“无赖!”

沈子斋见她娇媚,一下扑上去,吻住道:“芳娘,本王只迷恋你一个,你放心罢!”

夏仲芳俯就,和沈子斋­唇­舌交缠。

只一会,沈子斋就扳过夏仲芳,让她双手撑在榻沿上,他却从夏仲芳背后环着她,双手去揉搓她丰盈处,又俯耳说情语,直逗得夏仲芳满脸酡红,j□j。

“芳娘,从你给本王喂­奶­起,本王便倾心于你了,再不会移情别人的。”沈子斋又扳回夏仲芳,把她搂到怀里轻语着。

夏仲芳伏在沈子斋怀中,低语道:“也是,本王妃­奶­活的男人,谁敢来抢?”

117

因着钱婆子那番话,夏仲芳自是留意起简木蓝来。至这一日太傅夫人来府中给沈玉仙道喜,夏仲芳便笑向太傅夫人道,“蓝娘子也十六岁了,怎么还不许人,”

太傅夫人道,“蓝娘这婚事,也是曲折,本来挑中一家,未及定亲,那家的公子却是亡了祖母,自要守孝,短期内便不能娶亲了,婚事自然不再议了。再挑中一家,府中又传出丑事,说是那公子身边的侍婢有孕了。这还没娶正房娘子,就容许侍婢有孕的,将来嫡庶不是乱了套?自也止了议亲之举。现下一拖,蓝娘也十六岁了,不上不下的,倒不好办。”

夏仲芳原和太傅夫人亲厚,心中有话,也不想瞒着,便借机请了她到房中说话,把钱婆子听到的闲话说了。

太傅夫人一听,脸­色­难看起来,气道:“却不知道她生了这等心思的?自从青娘出嫁后,我倒想培养她,要给她择一门好亲,不让她受欺负,她倒好,自己就谋划起来了。”

夏仲芳道:“许是她在府中迷了路,恰巧遇着王爷,就说了几句话罢,也不定就会如何了。只是婆子传闲话,就怕传得变了形,所以不得不告诉老夫人一声的。那婆子,我倒是打发到庄上去了。”

太傅夫人叹息道:“她若无心,也不会……。罢,还是赶紧把她许人罢,免得留成祸害。”

太傅夫人告辞时,夏仲芳是暗暗松口气的。

到得三月二十日,简府便有消息传出来,说是简木蓝许了严家的三公子。

那严家三公子今年十八岁,人才不算十分出众,但颇忠厚,且在父兄护荫下,不愁前途的。

简木蓝虽暗暗爱慕沈子斋,但也知道,到齐王府当侧妃,是不如嫁到严家当正房娘子的,也就息了心思,一心待嫁。

太傅夫人见她安份,这才放下心来。

夏仲芳听得简木蓝许配人的消息时,正在给宇文真准备嫁妆。

宫中已是择了吉日,让宇文真四月初八日出嫁。

宇文真临嫁,倒有些慌张的,跑来找夏仲芳讨教做媳­妇­之道。

夏仲芳原先因为她缠着沈子斋,对她没有好感,现下宇文真既是准备嫁与简木玄,不再缠着沈子斋,她看宇文真,又顺眼了起来,一时自是说些简府的规矩给她听。

宇文真还怕自己记不住,让贝儿帮着记下,又道:“亏得王妃在简府住过一段日子,熟知各人脾­性­。”

夏仲芳笑道:“公主也不必害怕,简家的人,其实都好相处。且太傅夫人最是疼爱孙儿孙女,你嫁过去,她爱屋及乌,定然也会疼爱你的。”

宇文真也见过太傅夫人几次,一时看看夏仲芳,道:“王妃厚道,太傅夫人模样和王妃这样相像,自然也是厚道的。我就是怕夫人不好相处。”

夏仲芳一听,便知道宇文真是听了闲话,便道:“府中有老夫人呢,且你是越国公主,只要不太过,夫人她,也不会如何的。”

宇文真想一想也是,自己背井离乡的,现下是越来越胆小了,白氏真敢苛刻她,她就敢到宫中告状,让那个老皇帝给她作主。将来齐王当了新皇帝,也一样能给她作主。

到了四月初八日,齐王府便吹吹打打,把宇文真当妹妹一样嫁到简府了。

嫁了宇文真,夏仲芳再次松口气。

钱婆子却又道:“王妃,府中还有毕姑姑和梅姑姑呢,这两个是皇上所赐,王爷迟早要收了她们,也得防着。”

毕月颜和梅童其实发愁得要死,她们被赏赐到齐王府,也有几年时间了,连沈子斋的衣角也没碰着,更不要肖想什么侧妃之位了。

齐王府先前是沈玉仙管理府务,倒让她们协助着,一时也有些地位。现下是夏仲芳管理府务,却不用她们,再这样下去,只怕她们会混得连一个普通丫头也不如了。

毕月颜想着沈子斋先头不碰她,现下她芳华渐逝,已是年过二十岁,他更不会碰了,一时心灰意冷起来。

梅童小着毕月颜两岁,虽还有点盼头,可是一想,沈子斋现下就差不多要封皇太孙了,真想要纳侧妃,自有大把选择,哪会纳她们?

毕月颜思量了半晌道:“齐王将来自然要承大位,那时齐王府的人,便全能得势了。我们纵嫁不得齐王当侧妃,若能由王妃作主,许配一个王府管事,将来也是有前途的。”

梅童听着,眼睛一亮道:“颜姐姐这话极是,只是,怎么讨好王妃表忠心呢?”

毕月颜沉吟道:“自然要去求钱嬷嬷了。”

隔了几天,钱婆子便到夏仲芳跟前禀话,说毕月颜和梅童想求见她。

夏仲芳正忙着,抬眼道:“她们有什么事?”

钱婆子笑道:“她们说自己会管事,只求王妃赏她们当一个管事娘子。”

夏仲芳道:“王府的管事娘子,都是管事的妻室,她们又没许人,要是做了管事娘子,到时抛头露脸做事,能接受么?”

钱婆子道:“王妃是没明白她们的意思啊?”

夏仲芳反应过来,笑道:“这么说,她们是求嫁管事,好当管事娘子的?”

钱婆子点头道:“她们是想通了,王爷这里不会纳她们,她们就索­性­嫁个管事,也好在王府立住足,不会到时没个着落。”

夏仲芳一听,便令钱婆子喊了毕月颜和梅童进去。

毕月颜和梅童见了夏仲芳,忙忙拜见,又偷看一下夏仲芳,也不得不承认,夏仲芳已不是她们初见时那样子,而是极有王妃风范了,她扫一眼,她们就不由自主软了腿的。

夏仲芳见她们不如以往娇艳,也知她们最近是害怕着,就怕被她捉了错处,赶出王府的。

“坐罢,听钱嬷嬷说,你们想当个管事娘子的?”夏仲芳出声询问。

毕月颜和梅童才坐下,听得夏仲芳询问,又忙站起来,回话道:“我们虽粗笨,总归是识字,会算账,只盼着能为王妃分忧呢!”

夏仲芳一笑道:“可是当管事娘子,都是­妇­人。”

毕月颜赶紧道:“听闻王妃正为府中管事择妻室,若能够,只求王妃作主,为我们相准了人,就……”

至晚,夏仲芳见了沈子斋,便说了毕月颜和梅童求嫁王府管事的事儿。

沈子斋道:“你安排便好。”

夏仲芳得了话,自是放下心来。到得第二日,又召见毕月颜和梅童,问了一番话,便作主将她们许了两位王府年轻未婚配的管事。

两位年轻管事也曾经见过毕月颜和梅童,因知她们是宫中赐下的,甚至不敢多看一眼,不想突然接到消息,说是王妃作主,各将毕月颜和梅童许了他们,自是狂喜。

候着机会,两位管事便去拜见夏仲芳,又表了忠心。

夏仲芳自是嘉勉一番,这才让他们退下了。

齐王府本还有想攀高枝的丫头,眼见夏仲芳把毕月颜和梅童许了两位管事,而沈子斋宠爱她依旧,便悄悄有传言出来,说沈子斋盛宠夏仲芳,别的女子再不能入眼的。

沈子斋前几年病卧在床,好几次差点丢命,又历了太子和沈子友的威胁,提心吊胆过日子。现下威胁解除,又掌了兵部,渐渐有了声望,正待封皇太孙,这阵心情却是极愉悦,听得闲话,说他独宠夏仲芳时,却是一笑,过后,便打听夏仲芳的愿望,想要宠她一回。

夏仲芳听得沈子斋问及愿望,便说起从前,道:“那时候才八岁罢,到镇中亲戚家里,那亲戚在庭前置了秋千架,让家中的女孩儿打秋千,当时便羡慕极了,只希望有朝一日,也能打打秋千的。”

“这个还不容易么?”沈子斋不由笑道:“赶明儿就让人在园子里置了秋千架,你想打秋千,随时可以打。”

夏仲芳捂嘴笑道:“我现下是王妃了,哪还能学小丫头那样,随时去打秋千呢?”

沈子斋道:“打个秋千怕什么?”

夏仲芳摇摇头道:“被府中的下人瞧见了,可不好。”

沈子斋失笑,“这样罢,待你要打秋千了,就遣了下人,本王亲给你推秋千架,护着你可好?”

说实话,夏仲芳一直盼望的,便是这样的小意疼宠,闻言不由看向沈子斋,轻声道:“王爷能舍下杂务,给我推秋千架?”

沈子斋一把搂了夏仲芳,贴耳道:“芳娘,你自打嫁了本王,也是一直担惊受怕着,现下又忙着府务,到底没有真个松快过。就是想打个秋千了,本王怎能不陪着?”

夏仲芳倚进沈子斋怀中,半合了眼睛道:“谢谢王爷!”

沈子斋见她睫毛轻颤,似是感动的样子,不由亲了亲,道:“芳娘,你这几年,辛苦了。”

夏仲芳张开眼睛,眼眶早红了,轻声道:“王爷也不容易。”

沈子斋亲着夏仲芳的眼睛,低语道:“待本王封了皇太孙,掌了兵权,便能真正稳下地位了。那时,我们自然是……”说着嘴­唇­移向下,堵住了夏仲芳的红­唇­。

夏仲芳启­唇­,任沈子斋含住­唇­瓣,渐渐软倒。

沈子斋这一番缠绵,却是比以往更细致更温存,柔情款款。

这一夜,夏仲芳只觉自己如一朵盛开的花朵,在夜里发出馨香,醉人心神。

118

沈子斋说到做到,第二日下午果然令人在园子里置了秋千架。

齐王府的园子虽然大,但之前沈子斋病着,沈玉仙也不得闲,丫头们更不敢放胆玩笑,所以秋千架什么的,自然是没有。至夏仲芳过门,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着,哪个有心思去设置这些玩乐的物事,

现下沈子斋吩咐设置秋千架,一众小丫头倒是期待着了,悄悄讨论道,“是不是看咱们辛苦,因此设了秋千架,让咱们得闲玩玩,慰劳咱们?”

青竹路过,正好听得小丫头的话,不由失笑道:“你们算老几了,值得王爷费心?”

“青竹姐姐!”几个小丫头一见是她,忙上前行礼,笑道:“不是设置给我们小丫头玩的,是给谁玩的?”

青竹点着其中一个丫头的额角道:“就知道玩?”

小丫头忙躲开,笑着道:“青竹姐姐不说,我们就问灵芝姐姐去。”

灵芝这会却在房中侍候着夏仲芳,笑道:“王爷今儿回来得早,亲去园子里缚秋千架了,把管家爷吓得够呛,也忙赶了过去,抢着缚秋千架的,度着过会儿,也就缚好,可以打秋千了。”

夏仲芳见沈子斋缚个秋千架这样大张旗鼓,不由微红了脸道:“王爷还真是……”

沈子斋亲去缚秋千架,还能是为着谁?灵芝只略猜测,也就猜测到了,眼见夏仲芳嘴角含了笑,便打趣道:“王爷为着王妃,可是下足了心思的,连缚秋千架这种粗活,他都赶着去­干­了。”

沈子斋身为齐王,将来自会封皇太孙,他现下若是送金银首饰来讨好夏仲芳,夏仲芳未必会感动,但他肯亲去缚秋千架,夏仲芳却是感动了,低声道:“昨晚说了一句,他就真的动手了。”

沈子斋在园子里指挥人缚好秋千架,自己坐上去试了试,感觉结实了,这才放下心来,只让人去请夏仲芳。

不多会儿,夏仲芳就来了。

沈子斋笑道:“请王妃打秋千!”

夏仲芳见苏良等人还在,自然不好意思,悄声道:“王爷,人这样多,怎么打?”

沈子斋一笑,吩咐一众人道:“你们先下去,远远候着,没有吩咐,不要过来。”

众人心领神会,忙退下了。

沈子斋看着众人退得远远的,便去扶夏仲芳,笑道:“芳娘,没人了,可以打秋千了。”

夏仲芳俏脸一下红了,度着没人看见,在沈子斋脸上就亲了一口。

沈子斋不满足,要求道:“再亲一口!”

夏仲芳不理他,自顾自坐上秋千架,扶稳了,轻轻荡了荡,含笑看向沈子斋。

沈子斋忙伸手,也不敢太用力,只给她轻推了一下,笑道:“先别荡太高,免得你害怕。”

夏仲芳先还害怕着,待秋千荡了起来,衣衫被风吹拂着,便感觉整个人想飞似的,不由喊沈子斋道:“王爷用力,再用力!”

“好!”沈子斋用力一推,把夏仲芳送上高处,看着她“咯咯”娇笑,不由也笑了,拢嘴问道:“芳娘,好玩么?”

“好玩!”夏仲芳从小到大,哪有机会这样玩过?现下只兴奋得俏脸发红,要求沈子斋把她再推高一些。

沈子斋用力再推一把,又担心夏仲芳抓不稳,只张开双臂,防着夏仲芳跌下来,他好接住。

苏良等人远远候着,也听得夏仲芳的笑声,一时相顾而笑,“王爷和王妃恩爱,是齐府之福,是我们之福。”

丫头们也知道了,园子里的秋千架,是王爷专为王妃设置的。

“王爷真的太宠王妃了,还亲自推秋千架呢!”

“那是,王爷不宠王妃去宠谁?没有王妃,王爷也就……。那时节王爷病得不能喝药,全靠王妃进了王府,才­奶­活了他。”

“说起来,自从王妃出现了,齐王府就渐渐好起来,渐渐有生气的,从前可是死气沉沉的。”

“那时节王爷娶王妃,宫中的道长不是说,娶了王妃,就能给王爷挡煞,还能旺王爷么?现下瞧来,是真的了。”

园子里,沈子斋给夏仲芳推着秋千架,终是停下手,抓住秋千索,让夏仲芳稳□子,笑道:“虽高兴,也不能玩太久,小心扭了腰身。”

“我哪会这么娇贵?”夏仲芳说着,到底还是下了秋千架,只是腿软站不稳,趑趄了一下。

沈子斋早扶住了,耳语道:“看,软了吧?明儿再来玩好了。”

夏仲芳怕人看到,损了王妃的威风,忙站稳身子,从沈子斋怀中挣出来,抿嘴笑道:“王爷明儿还有空?”

沈子斋答道:“难得你高兴,本王自然会抽出空当来。”说着牵了夏仲芳的手,指向不远处开得正盛的花朵道:“天还早,咱们赏赏花去。”

夏仲芳纤手被沈子斋大手握住,虽成亲几年了,这会却是羞红了脸,心肝乱跳,如小鹿乱撞,有了少女情怀。

沈子斋也觉察到夏仲芳的异样,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声问道:“怎么啦?”

夏仲芳柔语道:“我喜欢王爷这样待我!”

沈子斋含笑道:“原来芳娘这样容易满足?”

“是。”夏仲芳道:“我一直只盼望嫁得良人,良人陪我春日观花,夏时消暑,秋季赏月,冬夜围炉。恩爱过日子。”

沈子斋看定夏仲芳,见轻风拂动她发丝,便给她撩了撩发丝,温柔道:“只是这样而已啊?本王自然能办到。”说完拉了夏仲芳过去赏花。

春未夏初了,天气渐暖和,园子里各式花开得正好,沈子斋摘下树头一朵开得娇艳的红花,簪在夏仲芳头上,退后一步欣赏着,赞道:“花虽美,可人却比花娇。”

夏仲芳眉眼全是笑,娇娇瞥沈子斋一眼道:“王爷嘴巴越来越甜了!”

沈子斋见得夏仲芳的娇态,一时心动,俯耳道:“芳娘,本王恨不得现下天黑,回了房,咱们就……”

夏仲芳俏脸一下比鬓边那朵红花更艳,嗔道:“王爷只会想着晚上。”

两人在园子里打情骂俏,喆哥儿却是下了学,寻不着他们,已让­奶­娘领着过来了。

他远远见得沈子斋和夏仲芳站在花前说话,已是喊道:“阿爹,阿娘!”

“喆哥儿!”夏仲芳忙迎上去,蹲下去看喆哥儿,见他是另换了家常衣裳,并不是下午去上学那一套衣裳,知道­奶­娘帮他收拾过了,便放下心来,问道:“今天上了什么课,学得懂么?”

沈子斋含笑看着他们呣子说话,又暗忖着,还有两个多月,喆哥儿也就两岁了,可该给他添个弟弟妹妹的,今晚,要努力!

喆哥儿只答着夏仲芳的话,扳手指道:“今儿背了书,还写了两页大字。”

见喆哥儿表达能力好,说得极清楚,夏仲芳自是摸他的头,转首向沈子斋道:“喆哥儿说话早,现下说什么都清楚,倒让人放心了。”

沈子斋点着头,俯身下去,抱起喆哥儿,往上抛着,笑道:“喆哥儿会写字了,要什么奖励?”

喆哥儿被抛了两下,自是高兴,哈哈笑着,听得沈子斋询问,便道:“要出去玩!”

沈子斋痛快答应了,道:“现下天气好,择了日子,咱们一家就踏春去。”

“王爷,现下是初夏,春早过了。”夏仲芳提醒。

沈子斋笑道:“那就踏夏去。”

喆哥儿一听,便欢呼起来,又要求沈子斋再把他抛高。

沈子斋又抛一下,把他放下,笑道:“天也不早了,咱们回前头罢,没准你姑姑她们正找咱们呢!”

沈玉仙正从怀孕后,更是疼爱喆哥儿,每天候着喆哥儿下学,都要过来看一看,问问功课的。

她这会在厅中,见得沈子斋抱了喆哥儿进来,自是笑着问喆哥儿道:“今儿被先生夸了?”

喆哥儿点头道:“夸了,先生说我写字好看。”

沈玉仙是从跟随喆哥儿的人嘴里打听了今儿上课的事,只笑向沈子斋和夏仲芳道:“说是今儿学写字,喆吉儿握笔姿势好,写的字也漂亮。志哥儿写的字弯弯曲曲,被先生罚了,让他回家再写三遍。”

喆哥儿道:“志哥儿可怜,还哭了!”

说着话,早有人打水来给沈子斋等人洗脸洗手。

夏仲芳见沈玉仙舍不下喆哥儿,便道:“郡主跟我们一道用膳罢?”

沈玉仙笑道:“也好,我让人喊了郡马过来,大家热闹一下。”

沈子斋便道:“不若喊了方御医夫­妇­,韦少将夫­妇­一道过来罢,摆了大桌子吃饭,更热闹了。”

夏仲芳听了,便让人去请方御医等人。

吕八娘怀孕已是五个多月了,肚子微挺,却是健步如飞,走得比方御医还快。

方御医在后边追着,叨叨道:“慢些,走慢些,不要摔了!”

“老方啊,就是你摔了,我也未必会摔的。”吕八娘不理会他,依然走得飞快。

方御医只得疾步去追,好容易追上了,喘着气道:“八娘,你怀着孕,总要稳妥,不能像往常那样,一蹦三跳的。”

吕八娘道:“已是遵你的意思,硬生生安静了四个月,现下第五个月了,还不许走得快?”

方御医哄道:“你走这样快,会惊吓娃儿的。”

吕八娘一听,只得小碎步,又半摊在方御医怀中,让他扶着,作小鸟依人状,发愁道:“这个娃儿真娇贵!”

119

用完晚膳,送走各人,又哄喆哥儿睡了,夏仲芳这才进房。琤r>

自有人提了水来给她沐浴,沐浴完毕,她坐到梳妆台前梳头,从镜子里看到沈子斋进来,便问道,“议完事了,”

沈子斋用完晚膳,是抽空到一趟书房,和几位密卫见了一面的,这会听得夏仲芳问,便答道,“议完了。”说着过去站在夏仲芳身后,从她手里接过梳子,柔声道:“本王帮你梳。”

夏仲芳垂首一笑,略有些羞涩,又抬起头,从镜子时看沈子斋,正好沈子斋看她,两人视线便在镜子里绞着,难舍难分。

沈子斋终于收回视线,拿梳子的手动了动,给夏仲芳梳了起来,见她一头青丝顺滑黑亮,自又是摸了几把,又轻轻嗅了嗅,低语道:“好香!”

夏仲芳红着脸道:“是用我们胭脂铺里出产的皂角洗头的。”

沈子斋微微一笑道:“这个味儿好。过些时,让内务府从你胭脂铺里采购皂角,让你当当皇商。”

夏仲芳大喜道:“正想跟王爷说这个呢!宫中的妃嫔可是偷偷托人来买这皂角的,说是用着好。要是采购这个,她们定然喜欢用。且这东西用得快,一个人一月里也要用掉一块两块的。要是用了,自然每月要采购的。我呢,也能稳稳当当赚一笔。”

沈子斋给夏仲芳梳好头,笑道:“本王的芳娘,现下可是财主了。”

夏仲芳把头倚在沈子斋胸口,轻轻挨蹭着。

沈子斋心痒,已是伸手抱起她,走向榻边,一边道:“本王要是服侍得好,可有打赏?”

“有,赏你一千两银子。”

“芳娘好大的手笔!”

说着话,两人已是纠缠在一起,房里自有呢喃声响起。

齐王夫­妇­恩爱,众人便度着,待得齐王封了皇太孙,王妃自然也会封为太孙妃。

但这个时候,却有大臣上折子,说道齐王贤明,自要请封为皇太孙,只是王妃本是乡间夫­妇­养大,且曾是弃­妇­,不配当太孙妃的,因请求景宗皇帝另给齐王赐婚,择一位名门淑女当太孙妃。

随着那位大臣上折子,又有大臣上折子附和。

景宗皇帝且不回复折子,只召沈子斋进宫,把折子掷给他观看。

沈子斋看完道:“他们只抓着芳娘的过往不放,怎么不说芳娘的功劳?若没有芳娘,孙儿能活到现下吗?”

景宗皇帝淡淡道:“王妃的过往,确实是一个问题,将来一个不好,便成为天下人的诟病,于你,也是一个大影响。”

沈子斋道:“皇祖父,孙儿不会休芳娘,也不会立别人为正妃的。”

“为了她,你宁愿不当皇太孙?”景宗皇帝看定沈子斋。

沈子斋这是第一次明确听见景宗皇帝要封他为皇太孙的话,一时大喜,只是再一品景宗皇帝的意思,神­色­又黯然了。皇祖父的意思是,皇太孙和芳娘之间,只能择其一?

沈子斋长长吸了口气,半晌道:“皇祖父,容孙儿想一个妥当之策。”

景宗皇帝背了手道:“给你三个月时间。”

沈子斋谢了恩,待告辞出宫,回了府后,忙召了谋士商议对策。

韦清眉听得消息,也是忙忙到齐王府见夏仲芳,发愁道:“芳娘,那些大臣掀着你的过往不放,只怕……”

夏仲芳拍拍韦清眉的手道:“阿娘,我和王爷历了这些事,如今又育了喆哥儿,正是和美,王爷不会休弃我的。”

韦清眉道:“现下正要封皇太孙,若是出个差错,王爷纵是舍不下你,也难免有芥蒂。”

夏仲芳道:“若是王爷为了顺利封皇太孙,舍弃夫妻情份,那么,他也不配当我的夫君。”

韦清眉突然也有了豪情,笑道:“是,到时让你阿爹辞官,咱们一家子游山玩水去,再到海外看看那些红毛的人,不枉这一世。”

送走韦清眉,夏仲芳在房中沉思半晌,决定掩了此事,只看沈子斋的态度。

沈子斋方面,也没有露出异常,只如往日一样。

隔了几日,看看天气好,且连着两天休沐,沈子斋便带了夏仲芳和喆哥儿出游,只到景明山中看景,野餐。当晚却安歇在景明寺中。

半夜月­色­好,沈子斋和夏仲芳在寺中设了案几,置了瓜果,坐着赏月。

沈子斋难得有闲情,却是赋了两首酸诗。

夏仲芳现下对诗词也略有所懂,听得他赋的诗,不由乐了,“王爷,你这诗,听着特别酸呢!”

“芳娘,你不懂,文人就爱这些酸诗。”沈子斋也笑了,只让夏仲芳也赋一首诗。

夏仲芳自然不肯丢丑,扭捏一会道:“我就吹吹萧吧!”

“好,你吹,你吹!”沈子斋低低笑了。

夏仲芳见他笑得古怪,自是不明所以,只让人去拿萧管出来。

这阵子,夏仲芳是跟着何嬷嬷学了几首曲子,只勤学着,吹起来也像模像样。

沈子斋听夏仲芳吹了一首,自是鼓掌,赞道:“吹得不错。”

“我吹的,到底比不上王爷。”夏仲芳把萧管递给沈子斋道:“王爷也吹一曲!”

沈子斋接过箫管笑道:“这萧音,还得隔着一段距离,听起来才有韵味。”

夏仲芳便指指不远处道:“既这样,王爷站到那儿吹一吹!”

沈子斋笑着应了,真个走到不远处,持萧吹了起来。

萧声飘渺,夏仲芳听不出是何曲名,却只觉好听,不由托腮细听。

待沈子斋一曲终,她自然大力鼓掌,又问是何曲名。

沈子斋答了,眼见天也晚了,便笑道:“也该安歇了。”

因宿在寺中,夫妻自然分房,并没有住在一起。这会沈子斋说着话,倒有些依依不舍。

夏仲芳抿嘴一笑,自和沈子斋告别,领着丫头婆子进了另一间厢房中。

第二日一早,一家三口出了寺庙,不忙回府,却是扮作寻常夫­妇­,抱了喆哥儿到茶馆中听书。

苏良等人虽担心沈子斋和夏仲芳的安危,见他们好兴致,也不好拦着,只得吩咐暗卫好好护着。

沈子斋悄和夏仲芳道:“咱们也就逍遥这些时候了,待得本王封了皇太孙,那时要出行一趟,可就不容易了。再至将来,想出宫,更是难。”

夏仲芳会意,笑道:“趁这会儿,王爷自然要领着我们多逛逛的,且也让喆哥儿见见京城风貌,民生各物。”

说着话,他们便进了茶馆。

茶馆的伙计正招呼人,抬头见沈子斋和夏仲芳抱着一位哥儿进来,不由暗喝采:这对年轻夫­妇­好相貌啊!定然是高门大户的人家了。他不敢怠慢,忙忙上前,引了他们到靠窗的雅座上。

这边雅座,却是用屏风隔开,不和众人杂在一起。

青竹见伙伴过来要倒茶,只摆手,问道:“茶水房在哪儿?带我过去,我自己泡茶。我家老爷和夫人可喝不惯你们这儿的茶。”

沈子斋待要说什么,夏仲芳已是笑道:“老爷肠胃不好,就别尝试他们这儿的茶了。倒是我们可以试一杯。”

青竹手里挎着一个篮子的,这会已是随伙计到茶水房中,要了滚水,取出三个杯子来烫了烫,再拿自己带来的茶叶泡了两杯茶,另泡了一杯蜜水,这才令伙计随她端出去。

伙计见青竹这样仔细,且泡茶那三个杯子,看着却是权贵家才能用得上的骨瓷,也不敢多嘴问,只更加小心,想着要好好侍候。

夏仲芳见茶来了,忙端给沈子斋,自己端了一杯,只怕喆哥儿那杯烫,先摸了摸,吹了吹才给喆哥儿喝。

沈子斋问伙计道:“今儿说什么书?”

伙计一听来了劲,答道:“今儿是说《奇女传》。这几天说这个,茶馆都爆满的,贵人不信瞧瞧!”

沈子斋果然站起来,朝包厢外瞧了一眼,见茶馆满座了,不由笑道:“这《奇女传》这么吸引人?说的什么故事?”

伙计悄声介绍道:“说的,其实是本朝齐王妃的故事,只是为了不显眼,改编了一下。”

“赏!”沈子斋吩咐了一声。

钱婆子忙打赏了伙计,伙计千恩万谢下去了。

待得说书先生上来,果然是讲《奇女传》的,换了人名朝代,再省略掉夏仲芳嫁季鸣春那一段,只说她本是状元之女,被一个歹毒­妇­人换给一对乡下夫­妇­养大,养到十八岁时,因有原故进了京城,凑巧就成了王爷的­奶­娘,救活了中毒的齐王。后来被姑祖母认回去当孙女,辗转再被状元夫­妇­认回,后来嫁了齐王当齐王妃的曲折经历,其中加添许多女主和歹毒­妇­人斗智斗勇的情节。下面听的人直拍掌。

夏仲芳听得愣愣的,这说的是自己?美化了许多哦!

钱婆子和青竹等人听着,却是大大松口气,这是为王妃正名呢!待得王爷封了皇太孙,王妃的过往经历自有人会翻出来,到时要封太孙妃,只怕许多人要诟病她的过往。现下有茶馆说书这一节,正是为王妃扬名。

沈子斋听着说书先生说得热闹,自是暗暗点头,乔绍元和罗君用的文采,用来写这说书的剧本,是牛刀小试。

夏仲芳听着听着,自然看向沈子斋,喊道:“王爷!”

沈子斋点点头,笑道:“本王的芳娘,已成了传奇女子呢!”

120

这晚回府,夏仲芳自然问沈子斋说书的事。

沈子斋道,“剧本是乔师爷和罗师爷写的,现已印制,散到京城各个热闹的茶馆中,让说书先生照着说书,把以前那些不利于你的剧本压掉了。你先前流落在外,在民众心中,你是吃过苦的人,他们更希望你能成为太孙妃,将来为他们谋福利,为他们请命说话。”

夏仲芳搂了沈子斋的腰道,“谢谢王爷谋划,”

沈子斋笑道,“芳娘的声望若有了,待本王封了皇太孙,太孙妃之位,便非你莫属了。再不必忧心的。”

半个月下来,外间关于夏仲芳的传闻,便多是正面消息,重点都是说她如何进京城,如何­奶­活沈子斋,又如何宽下等等的。至于她曾嫁与季鸣春一事,却被淡化再淡化,似乎此事不存在一样。

何嬷嬷那里,最近因办女学名声外扬,也着力在女学生中间宣传夏仲芳,更请了夏仲芳到女学中教导女学生刺绣。

说起来,京城里真正穷苦的人家,依然不可能让家里的女娘去上学,要留着女娘子在家做活计补贴家计。能够上学的,是那些家中还有一点余粮,却又没钱供女娘上学的人家。因听闻何嬷嬷这里不用交学费便可以上学,自然来报名。这些娘子能来上学,便也有时间打听京城发生的一些事,更听了许多关于夏仲芳的八卦事件。

听闻夏仲芳这天要来教导刺绣,这些女学生不由兴奋万分,悄悄讨论起来。

“王妃虽是王状元亲女儿,听闻之前流落在外,可是过了十八年苦日子的,比咱们还苦来着。待当了王妃,便想着开女学,帮咱们这些不能识字的娘子一把。”

“是的,我也听闻了,王妃还是进了王府,才开始识字的。听闻她天生聪慧,只学两三年,学问便不输京城里的贵女了。”

“还会吹萧呢!吹萧这个,听说是王爷亲自教导的。”

“对了对了,我家有一位亲戚就在方家粮铺做事,亲戚和孟丽娘走得近,听孟丽娘说过,王爷待王妃可好了,不单教导吹萧,还亲自教导写诗等。那回王妃想打秋千,王爷还亲缚了秋千架,陪王妃打秋千呢!”

“孟丽娘是谁?”

“孟丽娘啊,就是王妃先前流落在外时,交的闺蜜。她母亲钱嬷嬷,现下在王妃跟前侍候,是得力的嬷嬷。她儿子孟安志,是王府哥儿的伴读。”

“哦哦,这样说来,孟丽娘的话自然是可信的。”

“不过话说回来,王爷那时病重,也亏得王妃进府当­奶­娘,这才救活的。王爷和王妃,这是命定的姻缘啊!”

说着话,就有人嚷道:“来了,来了,何嬷嬷领着王妃来了!”

因女学生人多,平时授课,却是分班的,且每班只上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让她们回家复习,也不耽搁家里的活计。今日里,何嬷嬷却是把两百名女学生都集中在大教室了。

听得夏仲芳来了,这两百名正交头接耳的女学生,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待夏仲芳进了教室,这两百名女学生便赶紧站起来,齐齐福下去,拜见道:“见过王妃!”

“免礼,都坐下!”夏仲芳一进教室,见着黑压压一堆人,其实也有一点紧张,只她毕竟应酬惯了权贵夫人,很快就镇定下来,坐到椅子上,微微笑道:“本王妃今日过来,是应何嬷嬷要求,给你们上一节刺绣课的。”

女学生坐下后,有大胆的,就悄悄抬头看夏仲芳,见她比传说中更漂亮,不由暗暗惊叹。

夏仲芳落落大方道:“大家也知道,本王妃之前流落在外,别的稍欠缺,可这刺绣功夫,却是学得不错的。那时节初上京城,生活无着,还当了一段时间的绣娘,养活自己。……”

众女学生听得夏仲芳说起当日为生计所逼种种,有几个心肠软的,甚至红了眼眶落了泪,只觉王妃和她们是自己人了。

一时自有人捧了针线过来,夏仲芳当堂绣了一小幅戏蝶图,讲解针法和配­色­等等。

一课毕,夏仲芳把亲手绣的这幅刺绣送了班中一位学习成绩最好的女学生,这才走了。

待她一走,众女学生一下嚷了起来。

“天啊,咱们的王妃好高贵漂亮,说话好温柔!要我是男子,我也会着迷。”

“是啊,咱们的王妃……”

这番功夫下来,女学生便暗暗决定,一待沈子斋封了皇太孙,她们便要联名上书,求封夏仲芳为太孙妃。

何嬷嬷见目的达到,自去跟沈子斋禀报。

沈子斋笑道:“芳娘出钱办女学,也是这些女学生报效芳娘的时候了。”

何嬷嬷道:“王爷英明!这些女学生最是热心肠,且她们人数多,再发动一下亲戚朋友,到时由她们这些平民上书求封太孙妃,就是大臣再厉害,也不能压下民意。”

沈子斋点头,隔一会道:“自然还有大臣要反对的,但,本王还有后着呢!”说着笑了起来。

隔几天,齐王府荷花盛开,园子全是荷花香,夏仲芳便在园子设了荷花宴,请了各府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赴宴。

夏仲芳现下是齐王妃,指不定会封为太孙妃,各府诰命夫人接到帖子,自然忙忙就来了。

太傅夫人和韦清眉到时,先见了夏仲芳,笑问了几句话。

太傅夫人道:“听说近来茶馆说的那本《奇女传》,便是以芳娘作原型写的剧本,热闹异常的。外间也编了戏,已开演了呢!咱们到时也请了戏班子来演一演。”

韦清眉却是问夏仲芳道:“今儿请了各府诰命夫人赏荷花,可是有什么名目?”

夏仲芳悄悄道:“是王爷的意思,说要趁这个时候笼络各府的诰命夫人,请着吃吃喝喝的。”

韦清眉一听笑了,“是的,不能小看她们。她们一旦支持你,也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说着话,听闻侍郎夫人来了,夏仲芳便亲去迎接。

侍郎夫人眼见夏仲芳亲自出迎,不由道:“呀,怎敢劳王妃大驾?”

夏仲芳笑着挽住道:“都迎出来了,莫非叫本王妃再退回去不成?”

侍郎夫人笑得眉眼弯弯,“王妃就是风趣!”

待安置了侍郎夫人,又有几位一品诰命夫人到了,夏仲芳一样亲迎了出去。

很快的,人便到齐了。

这番荷花宴,却是在轻松的情景下进行的。

沈玉仙因怀孕,只在席间坐了一坐,便告个罪下去了。

众夫人也体谅,笑道:“现下王妃能­干­,郡主也能安心养胎了。只不知道这一胎是男是女?”

“不管男女吧,都是郡主之福。”

席至一半,有夫人起哄道:“听闻王妃前几日到女学讲课,亲手绣了一幅绣品赠给女学生的。我们倒和王妃亲近,却得不到王妃的绣品。”

夏仲芳笑道:“现下各事繁忙,真个不得空做针线的。若得了空,定然绣了东西出来,赠与各位夫人。”

钱婆子突然在旁边Сhā嘴道:“我们王妃先前绣了十个不同款式不同花­色­的荷包,就是­精­品中的­精­品。”

“哦,拿出来给我们欣赏一番!”

夏仲芳愕然,先前是绣了荷包,但那是赠给沈子斋的荷包呢,钱嬷嬷这会提这个作什么?

钱婆子却是福一福,笑嘻嘻去了,很快就捧了一个盒子出来,揭开给众人看,笑道:“在这儿了!”

沈子斋随之而来,向众位夫人道:“这是芳娘绣给本王的,你们可不能抢!”

王妃绣与王爷的?一位夫人拿起荷包看了看,“啧啧”称赞道:“­精­致成这样,这是费了多少­精­细功夫才能绣出来啊?”

她的话音才落,一位胆大脸皮厚的夫人,已是伸手拿了一个荷包道:“有十个呢,王爷相让一个罢!”

要是别的东西,自然不能抢着要,王妃的绣品,是可以抢的。将来王爷登位,还可以跟人吹嘘,说当年可是从他手底抢了一个荷包云云。

景国民风开放,这些诰命夫人向来大胆。有一个抢了,剩下的九个荷包,也被人抢走了。抢不到了,就去跟夏仲芳道:“王妃,她们有了荷包,单我没有,可是没面子。过后,还要请王妃补赐一个。”

夏仲芳见状,只得一一答应下来。

抢荷包过程中,众夫人却是无视了沈子斋。

一个荷花宴,宾主尽欢,还有十位夫人各捞了一个荷包。没捞到荷包的,另有礼物一件。

宴散,夏仲芳回房,笑向沈子斋道:“王爷倒舍得那些荷包了?”

“有你在呢,一辈子这么长,慢慢给本王绣,岂止十个荷包这么少?”沈子斋拥了夏仲芳,笑道:“这些夫人见惯了金银首饰,凡物也不能打动她们。荷包虽是小物件,但每一个,都是你熬心血绣的,她们看着,自然知道你的心意。这一番回府,定会为你说话的。”

夏仲芳伏到沈子斋怀中,低声道:“王爷这阵子费心了!”

沈子斋道:“给本王的芳娘费心,是应该的。”说着俯下头,噙住夏仲芳的红­唇­。

夏仲芳俯就,任沈子斋采撷。

两人这番恩爱缠绵,和往常略有不同。

夏仲芳舒展了身体,把自己全部交给沈子斋。

沈子斋却是比从前更是温柔细致,俯耳道:“芳娘,相信本王,本王不会负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因为贡茶上个月每日都是两至三更,连续更了一个月,到了这个月,再打开文档,总感觉疲倦,因此这几天就更得少了。

还有,本文快要结了,正在收尾,会尽量写下美好结局。

121

各府诰命夫人回府,果然在自己夫君跟前说夏仲芳的好话。

尚书夫人道,“王妃和善,若当了太孙妃,自然也会亲和我们府中的人,于我们有利。”

侍郎夫人道,“谁个没有一点过往呢,前事不论,只说现在就好。且王妃品貌出众,又是王状元亲女,她当太孙妃,是众望所归。”

太史夫人道,“观王妃为人,是肯为民众谋福利的,且她先前流落在外,知民间疾苦,若为太孙妃,是民众之福。”

……

各诰命夫人的话果然起了作用,朝中反对夏仲芳当太孙妃的言论渐渐少了。

候着时机,夏仲芳又抱了喆哥儿进宫拜见苏淑妃。

苏淑妃一听夏仲芳抱喆哥儿来了,却是喜悦,让内侍快请。

夏仲芳进了殿,拉着喆哥儿拜见苏淑妃,福下去道:“见过淑妃娘娘!”

喆哥儿是先得了夏仲芳的吩咐,这会行礼:“见过太祖母!”

“呀,瞧这小嘴甜的!”苏淑妃得了喆哥儿一句太祖母的称呼,眉眼全带了笑。

她虽不能封皇后,但喆哥儿这不是喊她太祖母么?只要沈子斋承大业,自要尊她为太皇太后,到时一样成为后宫至尊,晚年也有靠了。

苏淑妃寻思着,再看夏仲芳,也觉夏仲芳顺眼很多。以夏仲芳这样的­性­格,将来当了太孙妃,也一样会孝顺于她,尊她为太婆婆的。

“芳娘坐罢,别站着!”苏淑妃难得温和,见夏仲芳道谢坐下,便招手让喆哥儿跟前,抱他坐在身边,笑问近来学了什么功课,可学得懂等等。

喆哥儿骄傲仰头道:“全学得懂。先生夸我了,说我聪慧。”

苏淑妃便让他背诗,他果然背了一首,一字也没有错。

苏淑妃惊奇道:“果然聪慧呢,像了你阿爹小时候。”说着吩咐宫女道:“前儿得的一套玉碗玉杯,看着小巧,正合喆哥儿用,去寻出来,赏了喆哥儿!”

宫女应声下了。

夏仲芳忙站起来代喆哥儿道谢。

待宫女寻了玉碗玉杯过来,原来是一套的,果然极小巧,小碗有拳头大,极为­精­巧。

苏淑妃便让宫女抱着喆哥儿到侧殿中玩耍。

夏仲芳见此,知道苏淑妃有话要说的,自嘱喆哥儿几句,看着宫女抱了他下去,殿中其它人也退下了,便笑道:“淑妃娘娘有何吩咐?”

苏淑妃正­色­道:“芳娘,你至今还稳坐王妃之位,有一个人功不可没,你可知道这个人是谁?”

“是谁?”夏仲芳迷惑,自己能稳坐王妃之位,不是全靠沈子斋为自己谋划么?

苏淑妃道:“齐王一人之力,岂能对抗皇上之意?现下皇上最听一个人的话,你的事,之前之后,这个人皆出了力。”

“罗道长!”夏仲芳脱口而出。

苏淑妃点头道:“正是他。如今朝中也好,民众也好,反对你当太孙妃的人确实少了,但你的过往若被人翻起,总归不完美。皇上也不是很满意。你当知道,这个时候若能求得罗道长再为你说话,则皇上那里自然也没问题了。皇上点头,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夏仲芳忙谢过苏淑妃指点,只又道:“可是我想见罗道长,也不容易。”

苏淑妃一笑,“有什么不容易的?他今儿和皇上在三清殿说话,你抱了喆哥儿去见皇上,自然也见着他了。他有心帮你,自会指点。”

景宗皇帝这会在三清殿中喝茶,和罗道长下了一局棋,一局终,推棋而起,若有所思的样子。

罗道长笑道:“现下天下太平,皇上还有什么苦恼的?”

景宗皇帝也不瞒他,随口道:“朕想封子斋为皇太孙,可是太孙妃人选,颇费思量。”

罗道长道:“现时齐王妃在民间有声望,又育有一子,不正是好人选?”

景宗皇帝觑罗道长道:“老道啊,上回你倒是为她说话了,说什么她有国母之相。现下又为她说话?”

罗道长摊手道:“这么多人为她说话,齐王又一意向着她,皇上若是另选太孙妃,只怕不美呀!”

景宗皇帝一怔,寻思了起来。

一时有内侍禀报,说是夏仲芳和喆哥儿求见。

景宗皇帝便令人传他们晋见。

夏仲芳带着喆哥儿进了殿,拜见了景宗皇帝,又和罗道长见过,问候了一句。

罗道长笑道:“不敢当王妃的礼!”

“这礼,老道当得的。”景宗皇帝在旁边笑道:“你几次为她说话,受她一个礼有什么?”

夏仲芳心头一跳,抬眼去看罗道长,见他笑着点点头,突然就笃定下来了,原来罗道长一直在帮我的!当年救命之恩,他记着呢!

罗道长笑向景宗皇帝道:“皇上,齐王难道不是遇着王妃后,才一步一步转运的?可知,王妃本就是齐王命中的贵人了。老道为皇上分忧,为齐王分忧,自然要为王妃说话了。”

景宗皇帝一听,笑骂罗道长一句,自去抱了喆哥儿问话,见喆哥儿伶俐,心下暗道:也罢,看在她是喆哥儿生母份上,且让她当着太孙妃好了。

“好好教导喆哥儿,打理好王府,为子斋分忧!”景宗皇帝终是开口向夏仲芳嘱了一句,又道:“天也不早了,你们回罢!”

夏仲芳一听,知道景宗皇帝不会反对她当太孙妃了,不由大喜,忙恭敬应了,领了喆哥儿下去。

沈子斋回府时,听得夏仲芳也从宫中回来了,便进房问话。

夏仲芳一一说了,这才提起自己当年救过罗道长一事。

沈子斋大喜,搂住夏仲芳道:“果然好人有好报。芳娘当年救他一命,他现下自然要报答。”

因说着话,沈子斋又道:“本王已嘱人给芳娘布置一间书房。到时,芳娘自可以在书房中画画写字,做些自己的事。”

“王爷!”夏仲芳不由亲了沈子斋一口。

夏仲芳这间书房,是沈子斋亲手布置着,还给她搜罗各式棋谱和曲谱等充实书房。

到书房布置好时,夏仲芳进去一瞧,马上喜欢上了,笑和沈子斋道:“王爷,我像在做梦似的。”

沈子斋遣开身边的人,牵着夏仲芳的手,让她坐到书案前,把笔洗等物一一指给她看,说着来历。

夏仲芳满心欢喜,抬眼见着沈子斋俊俏的容颜,不由想调戏,低低道:“什么都好,就是缺少一个红袖添香的。”

沈子斋正好穿着红衣,闻言笑道:“就让本王给你红袖添香罢!”说着果然挽了衣袖去启香炉,又拿香筷挟了香饼子置入香炉中,点了香,这才退到夏仲芳身边问道:“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美人给本王妃捶肩!”夏仲芳得寸进尺。

“遵命!”沈子斋退到夏仲芳身后,伸出手给她捏肩膀,一边捏一边问道:“舒适否?”

“还行!”夏仲芳眉眼全是笑,嘴里却指挥道:“后背也捶捶。”

沈子斋大手移向下,掐在夏仲芳腰上,拢了拢道:“王妃这纤腰,是如何长成的?”

“天生的。”夏仲芳有些痒痒,却是忍着。

“哪王妃这丰盈处呢?也是天生的?”沈子斋早忍不住了,双手向前,罩在夏仲芳丰盈处,隔着衣裳揉搓起来,含糊问着话。

夏仲芳嘤咛一声,去推沈子斋的手,不让他再动,却哪儿推得掉?

“芳娘!”沈子斋探手一抱,已是抱起夏仲芳,把她置到案上,俯头亲了下去。

“王爷,这是我的书房,怎能……”夏仲芳的话才出口,红­唇­已被堵住了,转为轻吟声。

两人亲热了一会儿,听得外间有禀话声,这才止了动作,喊了人进来。

原来韦天泽的妹妹韦天真上京,韦天泽已亲去迎了进城,正往王府中来,苏玉叶特意着人来禀报夏仲芳一声的。

夏仲芳几日前已是知道韦天真来京的事,早叫人收拾下厢房,这会听得禀报,自然吩咐人备酒席,准备给韦天真接风洗尘。

这么一个时候,韦天真坐在轿内,揭起一角轿帘,往外瞧了瞧,暗暗点头,不愧是上京繁华地,到处热闹非凡。

杨­奶­娘见韦天真略看一眼就放下轿帘,便悄声道:“娘子,夫人是嘱过,说咱们现下虽说是走亲戚,其中深意,你却也知道,只莫叫人小看了去。”

韦天真点头应道:“是!”

沈子斋去年扳倒了太子,接着扳倒沈子友,他将要封皇太孙的消息,自然传到边关去了。

韦清耳的夫人杨氏总怕韦清耳又会像前几年那样,被闲搁了。又想着儿子韦天泽虽娶了苏家的娘子,到底不保险。前思后想之下,也不对韦清耳说实话,只说韦天真也十五岁了,不能再耽搁,自要上京城投奔哥哥韦天泽,让韦天泽和苏玉叶帮眼,寻一头好婚事。

私下,杨氏却是悄对韦天真道:“齐王府的王妃虽育了一子,听闻不得皇上喜爱,没准当不得太孙妃的。你此去,留意着,若能够,便……。若不能够,也务必让你哥哥嫂子代你寻一门相当的婚事。”

韦天真在边关这些年,虽也见过一些男子,不过粗鲁武夫,自然瞧不上眼,听得能上京城,自然一一应承了杨氏的话。

现下一行人渐近了齐王妃,她到底忍着没有揭开车帘去看,只小声道:“不知道王爷和王妃是何等样人?”

122

苏玉叶听闻韦天真要来,自然准备了一番,这会抱了哥儿韦琪在房内,一边等候一边和婆子说话。

婆子是苏玉叶从苏家带来的陪房,自能说心腹话。

苏玉叶道,“听夫君说,真娘已是十五岁了,这回上京城,度着是要找婆家。”

婆子悄声道,“少夫人是她嫂子,自然要帮眼的。不过呢,现下齐王得势,少将军又得齐王重用,在五城兵马司挂职,位高权重的,真娘想要择个好人家,也容易的。”

苏玉叶点着头,隔一会道:“论起来,我们拖家带口的,也该搬出王府外,另立门户了,没的事事件件要麻烦王妃的。”

婆子笑道:“少将军既然说待过了秋天再搬,少夫人就安心住着罢!且哥儿还小呢,搬来搬去小心惊吓了。”

说着话,丫头来报,说是韦天真已是进了王府,过了二门,差不多到这边来了。

苏玉叶一听,便把韦琪交给婆子抱着,她自己整整衣裳,准备迎接韦天真。

韦天真很快进来了,见着苏玉叶,自然上去拜见,大家厮见毕,这才归座。

韦天泽待她们姑嫂见完面,吩咐几句,因有人找,就走了。

韦天真又逗弄一下韦琪,把杨氏托她拿来的一些手信先让人搬进来给苏玉叶看,又把自己给韦琪准备的礼物送上去。

苏玉叶收了,一边打量韦天真,见她眉眼秀美,果然如韦天泽所吹嘘那样,是一个美人,一时笑道:“先头听夫君说,韦家专出俊男美女,我还道他夸大,现下见着真娘,可是相信了。”

韦天真脸一红道:“嫂子取笑呢!说起韦家的美人,先头都说,我姑姑才是真美人。”

韦天真说的姑姑,便是韦清眉了。

苏玉叶笑道:“状元夫人确实是美人,现下这样的年纪,稍一装扮,和王妃站一处,还像俩姐妹的。”

韦天真试探道:“莫非王妃半点不像我姑姑?”

苏玉叶微微笑道:“王妃相貌像了太傅夫人,也是大美人一个。”说着问韦天真道:“一路前来,可累了?”

韦天真答道:“也不算累。嫂子先领我去拜见王爷和王妃罢,转过头,再收拾行李好了。”

苏玉叶正有此意,笑着携了韦天真的手,一同到前头去见沈子斋和夏仲芳。

沈子斋这会正在书房和韦天泽议事,并不在厅中。

夏仲芳听韦天真来了,自然令人去迎。

韦天真进了厅,拜下去道:“见过王妃!”

“快起来!”夏仲芳笑说一句,早使一个眼­色­给钱婆子。

钱婆子便去扶了韦天真,牵到夏仲芳跟前。

夏仲芳执手看了看,笑向苏玉叶道:“真娘委实美貌,不日媒婆怕要踏破你的门槛了。”

苏玉叶笑道:“她再如何,哪比得上王妃?”

夏仲芳道:“咱们这是关起门来,互相夸奖吗?”说着笑了。

苏玉叶和韦天真也笑了,气氛松快起来。

夏仲芳又和韦天真道:“论起来,咱们便是表姐妹,你来了,也不要见外,有什么只管说。”

韦天真见夏仲芳果然如传说中那样亲切温善,自是松口气,因答道:“我来时,阿爹阿娘也是说,王妃是表姐,自然好相处,让我不必紧张呢!”

说了一番话,韦天真不见沈子斋的身影,便问道:“过门是客,倒要拜见王爷一番,不知道……”

夏仲芳笑道:“王爷现下忙着,不得空的。你先去洗漱,待会儿过来吃饭,自然见着他了。”说着让人拿了见面礼出来给韦天真。

韦天真道谢,又闲话几句,便站起来告辞,自和苏玉叶下去了。

待她们一走,钱婆子道:“王妃,府中突然来一个这样美貌的娘子,可是……”

夏仲芳沉吟着道:“看年龄,应该是上京来寻婆家的。”

钱婆子道:“会不会……”

夏仲芳明白钱婆子的意思,失笑道:“嬷嬷多虑了罢?她是韦家嫡女,韦家的家教也极严,岂会生出歪心思?而且她如花年纪,如花相貌,自可以择个贵婿,何必动别的心思?”

钱婆子嘀咕道:“王妃啊,现下满京城中,谁家的夫婿能比王爷更贵的?”

夏仲芳摇摇头,不信韦天真连沈子斋的面还没见着,就生出什么心思来。

至晚,王府家宴,苏玉叶夫­妇­和方御医夫­妇­皆到了。沈玉仙也和方执平早早到了。

韦天真到时,见得酒席正中间坐了一位相貌极其俊美的男子,心下就突的一跳,转头看苏玉叶。

苏玉叶自给她介绍道:“他就是齐王!”

沈子斋见多了一位眼生的娘子,便知道是韦天泽的妹妹韦天真了,一时看了过来。

韦天真忙忙福下去拜见,娇声沥沥道:“真娘见过王爷!”

沈子斋道:“起来起来,你是天泽的妹妹,王妃的表妹,便是自己人了,不必多礼。”

一时间大家认亲,极是热闹。

吕八娘因是认了韦清眉作养母,算是夏仲芳的妹妹,便让韦天真喊她表姐。

韦天真又拜见沈玉仙等人。

沈玉仙去看夏仲芳,轻笑道:“嫂子,你表妹长得真好!”

夏仲芳微笑道:“真娘是美貌。”

吕八娘见韦天真秀美,便打趣道:“一桌子美人,看着赏心悦目的,我眼睛都不够用了。”

方御医挟了菜给她,道:“别光顾说话,也吃吃东西。”

吕八娘只得收回视线,吃了一口菜。

韦天真见吕八娘挺着大肚子,却一派悠闲,有些讶异,悄和苏玉叶道:“适才见她在前头走着,走得可快了。”

苏玉叶笑道:“她呀,是女高手,现下虽怀孕,身手比我们敏捷呢!”

夏仲芳倒是怕韦天真拘束,笑道:“真娘,一家子全是亲戚呢,你只管放胆说话,不必害怕。”

韦天真笑着应了,微红了脸道:“这阵子要住在王府中,只怕还要给王爷和王妃添麻烦了。”

夏仲芳道:“现下叶娘要带琪哥儿,八娘和郡主又有孕,我正忙得不可开交,你来了,不单不会添麻烦,还可以帮我一把的。”

韦天泽在旁边听见了,道:“妹妹在家,就一直帮着阿娘管理家务的,王妃忙不过来,只管吩咐她。”

饭毕,各人散了,苏玉叶自领了韦天真回去。

第二日,韦天真就备了礼去王家拜见王星辉和韦清眉。

韦清眉见着韦天真,见她伶俐秀美,自是喜爱,赏了许多东西,又让她得空多到王家走动。

待韦天真要走时,韦清眉又让王琮相送。

待他们出了府,韦清眉感叹道:“真娘是一个好的,要不是琮哥儿还小,倒想说下她当媳­妇­。”

王星辉吓一跳道:“可别胡来。”

韦清眉失笑道:“开玩笑呢!”

王星辉道:“你嫂子拜托你给真娘寻婚事,可不是拜托你收了真娘当媳­妇­。”

韦清眉是收到杨氏一封信,拜托她帮眼,给韦天真寻一门好婚事的。这会道:“真娘要寻好婚事,也宜过了秋天。待得王爷封了皇太孙,天泽自然要升官。那时真娘水涨船高,更能挑得好姻缘。”

隔天,夏仲芳从韦清眉和苏玉叶处,听闻杨氏拜托她们代韦天真寻一门好亲的事,自笑和钱婆子道:“我就说,韦家女儿不会生歪心思的。”

钱婆子也不再反驳,笑道:“现下王府各事繁忙,偏生八娘和郡主又怀孕,叶娘又要带小娃儿,不单帮不了王妃,倒要王妃照料着她们的。真娘来了,正好帮王妃一把。”

夏仲芳点头道:“这几日要设宴,正好让真娘帮忙布置。月中又是喆哥儿两周岁生辰,要设个家宴,虽不必请外人,简家和王家并苏家方家却要请的。又得忙乱几天。”

到得七月份,喆哥儿两周岁生辰这一天,府中自是热闹异常。

趁着空当,韦天真抱了喆哥儿,故意问他道:“多少岁了?”

喆哥儿举两只手指道:“两周岁。”答完,又用海外话说了一遍。

韦天真惊奇道:“喆哥儿还会说海外的话?”

喆哥儿嘻嘻笑了,“是志哥儿教的。”

韦天真便喊了孟安志上前,让他说了几句海外话,笑着夸奖。

孟安志像大人一样,长长叹息道:“可是我写字难看,先生老罚我。”

“这么惨烈啊?”韦天真说着,安慰孟安志道:“写字要坚持,写着写着,也就好看了。”

王琮正好过来,听得他们说话,便笑道:“写字也有诀窍的,掌握了诀窍便好了。”

一时夏仲芳过来,安排他们就席,又笑着吩咐韦天真帮忙招呼几位女眷。

韦天真悄声道:“王妃,不是说只请几家亲戚,不请外人么?”

夏仲芳道:“她们听得喆吉儿两周岁寿辰,不请自到呢!也得好生款待了。”

几家府中的女眷坐在一桌上,见得韦天真来招呼她们,待问得是夏仲芳的表妹,自是称赞几句。

待韦天真走开,其中一位夫人道:“这样美貌可人的娘子,王妃又宠着,不知道谁家有福气娶去当媳­妇­的。”

另一位夫人道:“你们别费心了,她住在王府,王妃又让她帮着理事,说不定,有更大的造化呢!”

这位夫人的话一说完,一桌子几位夫人就露出恍然的神­色­。也是,王爷至今只有一位正妃,再无其它女人。将来自然还要再纳侧妃的。王妃与其让王爷纳了别人,不如作主帮着纳了自家表妹呢!将来表姐妹两个联手,别的人也就Сhā不进去了。

123

几位夫人说话,自然被一些丫头听了去,过后,这些话又传到杨­奶­娘耳边。

至这晚韦天真回房,杨­奶­娘就拉了她,悄声道,“娘子也来王府这些时候,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还得早作决断。若是有心思,自要行动,若是没心思,也别让人乱嚼舌头坏了名声。”

韦天真叹息道,“嬷嬷,你觉着,我阿娘说的话,可能么?”

杨氏是让韦天真来取代夏仲芳王妃的地位,而不是让她当侧妃。而韦天真在王府住下来后,却是发现,沈子斋和夏仲芳恩爱,外人根本Сhā不了足,更不要说什么取代夏仲芳的地位了。

杨­奶­娘先前在边关,听人说夏仲芳早年流落在外,空有美貌,毫无见识等语,自然信以为真,便认为这样的人不配当王妃,她家娘子来了,很轻易就能取代了。待得来了,才发现夏仲芳不光美貌,且治理府务井井有条,每晚还在书房读书写字,极为上进,不是别人嘴里那个没见识的王妃。

杨­奶­娘发呆一会道:“真娘,夫人是错估了王妃。”

韦天真点点头,自嘲道:“我若想当个侧妃,或者有可能,想取代王妃,那绝不可能。而且嬷嬷你看,王妃声望多高啊!”

杨­奶­娘点头,低声问道:“真娘有什么打算?”

韦天真答道:“嬷嬷,就算我当了侧妃,以后王爷承大业,我也成为妃子,但那,也还是皇家妾,并不是妻。再说了,一入候门深入海,一入皇宫,更是深海。倒不若择个良人,平安过一生的。”

杨­奶­娘这阵子观察下来,也是认为韦天真没必要Сhā足沈子斋和夏仲芳之间,这会闻言,松口气道:“娘子这样想最好了。”

夏仲芳那里,也听闻了夫人们的议论,只沉思着,凭沈子斋的身份地位,以后觊觎的女人更多,却是杜绝不了。

钱婆子在旁边悄声道:“王妃,您看?”

夏仲芳问道:“这些日子下来,真娘可有特意去撞见王爷,或是表现些什么?”

钱婆子摇摇头道:“那倒没有。”

夏仲芳沉吟道:“这么说,她自己并没心思的,只是外人猜测而已。”

钱婆子道:“王妃总得拿出手段或是方法,让人息了心思。”

夏仲芳道:“我的手段没用,得王爷的手段才有用。”

说着话,听得脚步声,夏仲芳知道沈子斋来了,便让钱婆子退下去。

沈子斋进了房,见夏仲芳坐在梳妆台前,状似不乐,便过去搂了她的肩膀道:“今儿喆哥儿两岁生辰,大家都欢喜着,你转个头,怎么拉下脸了?”

夏仲芳把头靠在沈子斋胸口,长长叹息道:“王爷,我自从嫁了你,先是防着瑜娘和叶娘,后来防着蓝娘,现下好像要防着真娘了。这种不断防着别人的滋味,不好受。且也怕这种事儿,没有一个断绝的时候。”

沈子斋一听,便知道她听了闲话,因俯下头去,贴在夏仲芳耳边道:“想绝了别人的念想?这有何难?”

夏仲芳惊奇,仰高头要去看沈子斋,一时看不清,又坐正身子,转过身去,和沈子斋面对面,笑问道:“王爷有法子?而且愿意绝了别人的想法?”

沈子斋一拉夏仲芳,把她拉得站起来,他自己坐到椅子上,抱了夏仲芳坐在他膝上,这才道:“芳娘,本王自从喝了你的­奶­,便不能离开你了,只要嗅着你的味道,便觉安心的。别的娘子再好,本王也不会动心的。本王自己知道,就算以后承了大业,也不会喜欢上别人,这一辈子,只喜欢你一个。”

夏仲芳有些不敢相信这个话,喃喃道:“王爷说真的?”

沈子斋俊脸微红,低语道:“方御医可作证!”

“怎么扯到方御医身上去了?”夏仲芳疑惑。

沈子斋把下马搁在夏仲芳肩膀上,小声道:“上回到越国去,越国娘子开放,甚至半夜偷偷摸进房内,躺在本王床上。也有借机灌醉了本王,想压倒本王的。但她们皆没有成事。本王一嗅着她们身上的味,便毫无兴趣的。本王也怀疑自己有问题,过后便问方御医。你道方御医怎么说?”

夏仲芳怔怔问道:“怎么说?”

沈子斋咧嘴一笑道:“方御医说,本王先头中的毒太深,本在生死之间徘徊,那时节你进府当­奶­娘,他为了引本王喝­奶­,给你喝的药中,有一味方家珍藏的药材。本王一嗅着你身上的­奶­味,自然想喝­奶­,待喝了你的­奶­后,也上了­奶­瘾。后来虽戒­奶­,本王到底与你有着深切的关连,是离不得你的。别的娘子没有喝过那种药,便不能吸引本王。”

夏仲芳半信半疑,但不管如何,沈子斋这是表明心迹,这一辈子不会离弃她的。

沈子斋见夏仲芳还不能安心,便道:“本王明儿进宫求见罗道长,让他出言,就说本王这一辈子,只能与芳娘这个时辰八字的娘子成亲,别的娘子若嫁与本王,定会承本王一切祸事,直接被克死。”

夏仲芳眼眶一下红了,带了哭腔道:“王爷这样,我感动极了!”

沈子斋脱口道:“真要感动,待会帮本王吹萧吧!”

夏仲芳现下已听明白沈子斋吹萧的本意,一下红了脸,捶打沈子斋道:“王爷坏!”

沈子斋捉住夏仲芳的手,笑道:“芳娘这样放心了罢?”

夏仲芳低笑道:“哪要是有那等跟我时辰八字一样的娘子上门来求嫁呢?”

沈子斋失笑道:“若有这样的娘子,一来,她们的年纪自然跟你一样,到这个岁数还没许人的,定然有诸多原因,或是相貌不能入目,纵她要嫁本王,也是不够格。就是够格了,本王一样可以打发掉。”

夏仲芳听着,主动凑红­唇­,堵住沈子斋的嘴。

沈子斋­唇­舌进攻,很快抱了夏仲芳置于榻上,俯身压了上去。

夏仲芳嘤咛一声,任沈子斋揉搓,很快软成一摊,娇娇喊着沈子斋的名字。

沈子斋听得兴奋,鼓励道:“再喊一声!”

夏仲芳又喊道:“斋郎,奴家……”

沈子斋双手探进夏仲芳裙底,摸得湿糥一片,知道夏仲芳情动,且不忙挺进,只慢慢脱了夏仲芳的衣裳,在灯下欣赏她的身.体,赞美道:“芳娘真美!”

夏仲芳不让沈子斋再看,双手勾住他的头,轻轻叫了一声。

两人这一晚,自然极尽恩爱缠绵。

第二日,夏仲芳还是去找了方御医,打听了一番。

方御医见夏仲芳问得仔细,只得告诉她道:“非是要隐瞒王妃,而是那药已让王妃服下了,且除了让王爷对王妃迷恋之外,并无其它坏处,便没有告诉王妃了。”

夏仲芳问道:“究竟是什么药?”

方御医只得答道:“是一种叫情花的果实。那情花长在无人处的深谷,六十年才开花结果一次。我们方家,也只有一枚果实而已。那时就怕王爷不肯喝­奶­,坏了­性­命,只得硬着头皮下在药中,引王爷喝王妃的­奶­。只是我并不知道,王爷喝了王妃的­奶­后,会迷恋上王妃了,那药,不愧叫情果。”

夏仲芳怔怔道:“方御医是说,若我不是服下那情果,王爷就不会迷恋我了?”

方御医答道:“并不是这样的。也得王爷本来喜欢王妃,才会迷恋。若是不喜欢,是不会迷恋的。那情果之所以叫情果,便是有情才有结果。无情,是没有结果的。”

夏仲芳听着这解释,总感觉不可思议,喃喃道:“世间居然有这样的果实,好生奇怪。”

方御医道:“世间万物,皆是相生相克,药物也千奇百怪,各各有功效,并不奇怪。”

夏仲芳又扭捏问道:“哪我喜欢王爷,也是因为这情果吗?”

方御医怔了怔,隔一会道:“王妃,纵使没有情果这东西,你和王爷两人,俊男美女的,难道就不会互相吸引了?这情果,只是诱因而已。就像王妃嗅得一碗粥的香味,想喝粥了,喝完粥喜欢上粥这种东西,那时就不再是因为香味而喜欢,而是因为粥好吃,合你胃口而喜欢了。”

夏仲芳听完,终于不再纠结,点点头道:“方御医说得是。”

从方御医处出来,夏仲芳脚步轻快起来,开始有信心和沈子斋一双一对过完这辈子。

夏仲芳走后,沈子斋从方御医侧室中出来,吁口气道:“她信了?”

方御医点头道:“老方出马,焉会失足?”

沈子斋哈哈笑了,笑完道:“芳娘一直患得患失,担心本王迷上别的娘子,这是她的心病。本王想和她恩爱过日子,不让她再百般疑心本王的真心,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方御医道:“时间会证明一切。”

沈子斋接口道:“是,会证明本王真心真意愿意只守着她一人过日子。”

隔日,沈子斋进宫求见罗道长,让罗道长批八字。

罗道长听得他的想法,问道:“王爷真的只愿意和王妃厮守一辈子,再不纳别人的?须知,王爷一朝承了大业,纳妃纳嫔的,是正经事,王妃也不能拦着的。”

沈子斋负了手,笑道:“本王遇着芳娘才能活命,这辈子便只守着她,以报答救命之恩。”

124

看看天­色­将晚,齐王府几个看门的忙着挂上灯笼,一边悄声讨论道,“不知道王爷今晚会不会回府,”

“嗨,我侄女在内院当差,说道王妃嘱人备了王爷爱吃的酒菜,这么着,王爷今晚必会回来的。”

“你内侄女好福气,居然能混到内院当差了。”

“那是,我内侄女跟钱嬷嬷有点交情的,自是跟别人不同。”

“你内侄女相貌也出­色­,若能晋到王妃身边当个丫头,那才叫得意。”

“王妃身边全是得力的,我内侄女如何挤得上?”

“不是说很快要纳侧妃么,到时能分在侧妃跟前当差,一样荣耀。”

“嗨,别人传得厉害,一直说王爷要纳侧妃云云,我内侄女可不认同这样的说话。据她说,王爷和王妃恩爱异常,王爷更是离不得王妃,一定不会纳侧妃的。先前皇上要赐侧妃,不是也拒绝了么?”

王府内院的一扇窗子被推开了,夏仲芳站在窗前看了看天­色­,笑着说了几句话。灵芝忙着拿衣服披在她身上,又端了茶上来,开玩笑道:“王爷不过出门几个时辰,王妃就想念成这般了?”

夏仲芳噗的笑了,“谁想念他了?不过看着窗边的花开得好,看几眼罢了!”

灵芝看着四下无人,便悄悄问道:“府中传得厉害,都说王爷要纳真娘子为侧妃,王妃您看?”

夏仲芳道:“传得越厉害,真娘子就越快许配了别人。”

说着话,人报沈子斋回来了,夏仲芳忙迎出门外。

灵芝给沈子斋捧了茶,见他们夫妻有话要说,便福一福,退了下去。

沈子斋执了夏仲芳的手,笑道:“已请罗道长批了八字,当时批八字时,有一个小宫女趴在门外偷听。过后,这小宫女自然宣传开,说本王八字带孤煞,只能娶芳娘这等时辰八字的娘子,若娶了别人,会把祸事带给那个娘子,克死她不说,还会克她家族。本王度着,这个消息传开后,再没娘子会对本王起心思了。”

沈子斋是知道,现下宫中的人,还残留着四王爷的眼线,此回批八字之举,于他来说,本是为了宣传开去的。但在四王爷那边的人来说,却认为这是他的秘密,是弱点。

这批八字之说,若是传到景宗皇帝耳边,景宗皇帝说不定对封皇太孙之事,再度犹豫的。景国传承这些年,怎能把皇位传给一位八字带孤熬,只能娶一位正妃的王爷?

沈子斋方面,其实却是要籍着这位偷听的小宫女,传出测八字之论,绝了各府想要攀高枝的娘子之念。再一个,要顺着小宫女,把她背后一些内侍和宫女牵拉出来,一举除掉四王爷埋在宫中的眼线。

夏仲芳知道沈子斋的计划,只这会还担心着,小声道:“万一皇上听了这些话,真个对封皇太孙之事犹豫呢?”

沈子斋道:“芳娘,皇祖父一向英明,不是轻易糊弄得的。再说了,此事还有罗道长周圆着,在皇祖父跟前解释呢。”

沈子斋说着,抚了抚夏仲芳紧蹙的眉头,低声道:“罗道长于测算之道,虽然极神,但皇祖父未必尽信。皇祖父少年时,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并不是特别沉迷此道。他曾对本王言道,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纵是注定之事,若不奋力争取,一样不能得到。纵不是命定之物,若是奋力争取,没准也就得到了。”

夏仲芳看定沈子斋道:“王爷是说,这封皇太孙之事,只要好好谋划,还是没问题的?就是咱们想一双一对一世人,只要好好谋划,也是可行的?”

沈子斋一笑,双眼灼灼,看着夏仲芳道:“芳娘越来越聪慧了!”

夏仲芳小啐他一口,脑海中浮起到时沈子斋登了皇位,整个后宫只有她一个正宫娘娘,其余殿室空空的情景,不由恍神。

沈子斋不知道怎么的,就猜测出她的想法,俯耳道:“怕到时后宫空荡荡呀?这个没问题,多生几个孩子,孩子们到处打闹,也就热闹了。”

夏仲芳推了沈子斋一把,嗔道:“王爷这是学了窥心之术?连我想什么都知道了。”

沈子斋笑道:“这是爱你至深,便能知道你所思所想了。”

夏仲芳一下红了脸,低垂了头,芳心乱跳,比那时初见沈子斋时更为害羞。

沈子斋扳起她的脸,在她脸颊上亲了下去,渐渐移至红­唇­,搂实了她的腰身,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过了几天,果然有传言出来,皆说沈子斋八字带孤熬,因此早年多病灾,亏得娶了夏仲芳这等八字的娘子,帮他挡了煞运,身子才渐渐好转。除非时辰八字跟夏仲芳一样的,才能嫁沈子斋,若不然,嫁了便会给自己和家族带去祸事云云。

传言一出来,各府诰命夫人有相信者,便倒吸一口冷气,暗暗庆幸没有把女儿或是孙女往火坑里推,又恍然大语沈子斋因何只娶夏仲芳一人,再不作他想。

不相信者,却认为这等传言,是有心人要诬陷沈子斋,以让他错失皇太孙之位的。值此时刻,也不能把女儿或是孙女推去当侧妃的。

另一头,苏玉叶已特意去会了韦清眉,共同商量给韦天真择婿之事。

苏玉叶也爽快,直接道:“真娘如花年纪,这样住在王府,难怪有人要传闲话,总以为韦家要借着真娘,和王爷牢牢攀在一处。殊不知道,夫人是韦家人,是王爷的岳母,两家早就攀得牢牢的,哪须真娘再去攀?且王妃和王爷恩爱,哪是外人能Сhā足的?现下倒要赶紧给真娘找个好人家,许了她出去,也就破了谣言。”

韦清眉也道:“真娘是一个好的,自然要帮她找一户好人家的。只是现下有谣言,还得谣言息了,再给她找,省得有心人趁机抬高自己,压着真娘的。”

苏玉叶一想也是,便和韦清眉再商议几句,这才告辞。

韦天真那里,听得外间的传言,虽半信半疑,但也明白过来,沈子斋在短期内,是不会再纳侧妃了。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她都是无望的。待得苏玉叶来试探时,她便红着脸道:“我的婚事一则,只拜托嫂子和姑姑了,我自己没什么主意的。”

苏玉叶本也担心韦天真对沈子斋有什么想法,听得她的话,松了口气,笑道:“已和你姑姑商议过,说是九月最宜议亲,到时再放风声出去,给你择一门好亲事呢!放心,看好人选,定叫你亲自看看,你自己满意了,才会作定。”

韦天真也松了口气,这样说,自己还是能挑一挑的。

却说沈子斋方面,这些日子密切留意着那小宫女的动静,终于顺藤摸瓜,把她背后几个大宫女和内侍,一举摸了出来。令人捉了,全缚到景宗皇帝跟前。

人证物证皆在,容不得他们抵赖了。

景宗皇帝见其中一位宫女,甚至是在养心殿中服侍的,不由悚然而惊。老四的手,伸得太长了!

从宫中出来,回了府,沈子斋心头松快了不少,这回挖出四王爷埋在宫中的眼线,至此,四王爷在京城中埋下的钉子,应该是拨除得差不多了,自己也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两位师爷听闻沈子斋回来了,自是求见。

沈子斋见了他们,陈说宫中发生的事,笑道:“这一回,皇上不会姑息四王爷的。”

乔绍元道:“但皇上一直宠爱四王爷,上回已是证实四王爷对王爷下毒,他依然逃过一劫,这一回,皇上也不会十分下狠手的。”

沈子斋道:“皇祖父是何等样人?敢把手伸到养心殿内,伸到他跟前,他是不会再容忍的。”

果然,过了几天,宫中便发出旨意,限制各位王爷封地内私兵人楼,不许超过五百人。且各王爷一矣儿子长大成婚,便要把封地分一部分给儿子,让儿子承爵,有多少个儿子,便把封地分多少份。

分封令一出,各府议论纷纷。

沈子斋和王星辉道:“接到分封令时,最高兴的,应该是王爷的次子和庶子们,以后皆能分得封地了。不高兴的,自是各王爷和嫡长子了。”

王星辉道:“皇上老辣,此令一出,明着是殊荣,实际却是大大分薄封地的权力。且就算王爷还在世,只要他的儿子已长成,便得把封地分出去,这是割他的­肉­哪!四王爷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已娶亲,收到旨令时,自要分一部分封地给儿子们。儿了们一争斗,他头大,也顾不得京城这边的事了。”

沈子斋道:“是,皇祖父此举,是给本王清除了威胁。四王爷私兵人数一少,封地权力分薄,是兴不起风浪了。”

王星辉道:“皇上英明啊!”

这当下,景宗皇帝正和罗道长说话,恼怒道:“子斋什么都好,就是太沉迷于那个女人了。为了那个女人,都做到什么地步了?朕倒想赶紧封他为皇太孙,可他心中眼中,只有那个女人,哪有着紧皇太孙之位了?”

罗道长慢吞吞道:“齐王这是有情有义!”

景宗皇帝哼一声道:“朕便拖着,且不忙封皇太孙,看他能有情有义到什么时候?”

125

景宗皇帝再不提封皇太孙的事,偏生沈子斋也不急,都到这个地步了,皇太孙是囊中之物,何必着急呢,

沈子斋不着急,景宗皇帝又生气了,和苏淑妃道,“子斋这阵子忙什么呢,都不见进宫来。”

苏淑妃道,“皇上想见他,自可以传召呀,”

景宗皇帝哼道,“朕不传召,他就只顾着陪那个女人,忘记朕这个皇祖父,连进宫也省了么?”

苏淑妃愕然,小心翼翼道:“皇上莫非不许子斋宠爱他自己的妻室?”

“朕有这样不讲道理么?”景宗皇帝回过神来,微恼道:“朕是挂念重孙,他们夫­妇­不进宫,朕也见不着喆哥儿。”

苏淑妃暗汗,好吧,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明明想要孙儿进宫,还嘴硬,有苦自己受吧!

齐王府中,众人却是忙碌,吕八娘房门外围了许多人,皆听着房内的动静。

吕八娘在里面惨叫几声,突然就停了。

夏仲芳吓了一跳,喊道:“八娘,八娘!”

方御医在里面答道:“她嘴里叼了人参,空不出嘴来喊,没事儿。”

众人一听,又松了口气。

原来吕八娘自昨天半夜开始腹痛,却是临近生产。

稳婆等人一早就在房内准备着,方御医也亲在里面坐镇,可是直到近中午,吕八娘还没生下来。

苏玉叶有些惊怕,悄和夏仲芳道:“八娘平日健壮,还以为生产也容易的,谁知道比我还折腾。”

夏仲芳道:“这生孩子,有快有慢,急不得。”

正说着,就听吕八娘惨烈叫了一声,接着一声婴啼,稳婆大叫道:“生了,生了,生下来了!”

“终于生了!”夏仲芳抹了一把汗,忙叫人准备汤水等物,又隔窗问道:“八娘还好么?”

方御医代答道:“还好!”

紧接着,稳婆报喜道:“是一位千金,母女平安!”

苏玉叶“哈”的一笑道:“八娘一直念叨要生一位女娃儿,好将女娃儿配给喆哥儿,她这是如愿了么?”

夏仲芳也满脸笑容,笑道:“哟,今儿是我儿媳­妇­出生的日子,吉日呢!”

说着话,人报韦清眉到了。

原来早间夏仲芳就令人去王家报讯,说吕八娘临盆,将要生产。

韦清眉作为吕八娘的义母,自然忙忙赶来探望。她一进来,听得吕八娘已是生了一位女娃儿,也是道:“我出门时,翻了黄历,今儿是吉日,宜女。八娘生下的女娃儿,自然也是吉祥。”

说着话,稳婆在内说道收拾好了,夏仲芳便和韦清眉进房去看吕八娘。

吕八娘却是睡着了,稳婆抱了小娃儿给韦清眉和夏仲芳看。

夏仲芳抱过笑道:“这可是我儿媳­妇­,料着八娘也不会带孩子,不若我帮她带算了?这样跟我亲,长大就像自己女儿一样。”

韦清眉听得原因,也笑了,“这么说,她不单是我外孙女,还是外孙媳­妇­了?”

方御医在旁边瞪眼,又不敢反驳,心里嘀咕,这才出生呢,你们就想霸去?

吕八娘在睡梦中听得说话声,已是睁开眼睛,低嚷道:“都不许抢我家女儿!”

夏仲芳见她醒了,忙喊人端汤进来给她喝,笑道:“惨叫了一个早上,可得润润嗓子。”

吕八娘不忙喝汤,只先看过女儿,这才喝了小半碗,朝夏仲芳道:“想要女儿,自己生去!”

夏仲芳见她当真,不由笑道:“你安心养着吧!我们想帮你养,你家老方也不会给呀!”

“那是,我不会带孩子,我家老方肯定会,不劳你们­操­心。”吕八娘得意,又喝汤,喝完一头睡倒了。

隔一会,方御医爹娘等人也来了,听得母女平安,自是松口气,又悄悄埋怨方御医没有早点通知他们。

夏仲芳听见了,笑道:“是昨夜里发动的,半夜三更的,不好去惊动你们,且方御医自己就是大夫,有他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方御医爹娘也知一旦沈子斋承大业,方御医也就是太医院的院判了,前途无量的,因此倒愿意他们夫­妇­住在王府。就是夏仲芳,也就是将来的国母了。他们一听夏仲芳的话,也就笑道:“也不是怪他们,不过白嘀咕一声。”

方母进去看了吕八娘和娃儿后,见她们安好,便退出房外,只谢过夏仲芳照料之恩。

夏仲芳自然笑道:“八娘是我义妹呢,自然要照料的。你们无须客气的。”说着带他们到客厅奉茶。

方母还有一事要告诉夏仲芳的,看着丫头们上完茶退开了,就和夏仲芳道:“昨儿魏家来请托我,让我问问王妃,说是王妃的表妹想许人,可有什么条件?她家儿子今年十八岁,相貌品­性­皆过人,就是要挑一位可心的娘子,一直拖着不定亲。还是那日宴席间,魏公子偶然见得真娘子一面,回府就失了神,后来还是他家的大人拭探出口风来。”

夏仲芳也是知道魏家的,那魏家公子如何,也听人提过,倒觉得不错,只是这事还得和韦清眉苏玉叶商议,也得韦天真自己同意,一时就道:“待我问过真娘,若她对魏公子也有印象,再跟你说。”

方母应了,又道:“要是别家府中呢,有人生娃儿,也就暂不议婚事了,还得出了月子再议。但八娘又不算王府的人,倒是无碍的。”

夏仲芳笑道:“生孩子也好,议婚事也好,都是喜事,自然无碍。”

待送走方母,夏仲芳又去看吕八娘,见她还在睡,便回房了。正好韦清眉逗喆哥儿玩,夏仲芳就把方母说的话转告了韦清眉。

韦清眉道:“论起来,这位魏家公子,也算不错了。就不知道真娘自己如何想?”

夏仲芳道:“这个事,还是阿娘和叶娘去跟她说,要是我说,就怕她有觉得不好的,也不便跟我细议。”

韦清眉道:“这个,包在我身上。”说着见天­色­还早,便去找苏玉叶。

稍迟些,韦清眉和苏玉叶一道,进了韦天真的房间。

韦天真那里,听得韦清眉提及魏家,也略有印象的,一时道:“那时也有觑过一面,相貌还过得去,就是不知道品­性­如何?”

韦清眉笑道:“他素日也和郡马略有来往,品姓如何,问问郡马,最是知晓。”

苏玉叶笑道:“郡马是一个厚道人,交往的,也多是品­性­不错的,他既和郡马走得近,自然不会差到那儿去。”

且说魏家公子在府中苦苦等待消息,到得八月底,方母也就回了消息,说是韦天泽松了口,也有意把妹妹许配出去。魏家公子一听,喜上眉头,忙忙就催着爹娘去提亲。

九月中,韦天真便和魏家公子定了亲。

府中喜事一件接一件,夏仲芳虽忙,每晚回房,却是笑容满面的。

沈子斋自从方御医喜得女儿后,在他跟前吹嘘过,也一心希望夏仲芳能够再怀上,也生一位女儿出来。

这一晚,他拣了蜜枣,塞在夏仲芳嘴里道:“芳娘,你怎么还没动静呢?看看老方,都有女儿了,我们什么时候也生一个女儿?”

夏仲芳吃了蜜枣,笑觑他道:“当年你……,不想就有了喆哥儿,现下这样,却……”

沈子斋想及当年未破夏仲芳的身子,她就怀孕的事,也是失笑,因一把搂过夏仲芳道:“今晚,就重演一遍当年的情景,看看能不能怀上。”

正纠缠,外间却有禀话声。

钱婆子压着声音禀道:“王爷,宫中来人,已在书房中候着了。”

沈子斋一听,忙松开夏仲芳,忙忙去了。

他才到书房,就见戴公公候在书房外间,一时忙迎进内间,问道:“公公此来,是有急事?”

戴公公苦笑道:“王爷还悠闲着呀?我们在宫中,可是遭罪。”

“这是怎么说?”沈子斋不解。

戴公公道:“皇上发脾气,说王爷好久不进宫了。”

沈子斋愕然,自己这阵太忙,且宫中没有传召,也就没有进去,皇祖父这是?

戴公公道:“淑妃娘娘说了,让王爷明儿赶紧带了王妃和哥儿进宫一趟,安抚皇上。以后有事没事,也得常进去。”

送走戴公公,沈子斋不由失笑。待重新回房,便和夏仲芳说了此事。

夏仲芳也笑了,“皇上有了年纪,是喜欢热闹的,只又不好直说。咱们这阵忙,确实进宫少了。”

到得第二天,沈子斋一早起来,便带了夏仲芳和喆哥儿进宫,先去见了苏淑妃,陪苏淑妃闲话。

苏淑妃见他们来了,自是高兴,又抱着喆哥儿问话,见喆哥儿越加伶俐,更是疼爱。

景宗皇帝听闻沈子斋他们进宫了,也无心批折子,只等着他们求见,谁知左等右等不见他们过来,待内侍来禀话,说沈子斋准备在苏淑妃处吃饭,不由瞪眼。好一会,他也就掷下笔,哼一声出了殿,脚步却是不由自主朝苏淑妃住的宫殿去了。

喆哥儿听得脚步声,已是冲出殿外,直奔景宗皇帝,喊道:“太祖父,您可来了!”

景宗皇帝趋前走几步,一手捞起喆哥儿,抱在怀中,点他的鼻子道:“怎么隔这么久才进宫看太祖父?”

喆哥儿一本正经道:“一直在等太祖父传召,一直等不到,我们就自己进宫来了!”

“哈哈!”景宗皇帝抱着喆哥儿,听着他童言童语,满腔的郁气突然就消失了。

算了,不跟他们一家子计较,过几日就正式下旨,封子斋为皇太孙罢!至于那女人,算了,也一道封了太孙妃,全了他们一家人的心愿!

126

九月二十八日,是黄道吉日。景宗皇帝正式下旨,封沈子斋为皇太孙,策封夏仲芳为太孙妃。

连着几天,沈子斋和夏仲芳皆忙得脚不沾地。先是受封领旨,接着在宫内领宴,会见群臣,再由景宗皇帝领着,祭拜天地和祖先。

直忙到十月初,两人才稍为闲下来。

这一晚,府中设宴,给沈子斋和夏仲芳庆祝。

沈玉仙挺着肚子,以茶代酒敬沈子斋和夏仲芳,虽喜悦,又不舍,道:“哥哥和嫂子并喆哥儿,过些时候就要搬进宫中住了,倒是丢下我,我……”

沈子斋安慰她道:“不是还有郡马陪着你么?且你想我们了,随时可以进宫的。”

沈玉仙拉着沈子斋的袖角道:“哥哥,你也要记着我,得空出来看我。”

沈子斋应了,安慰几句,又去交代方执平,让他好生待沈玉仙。

方执平自是一一应下来,笑道:“太孙爷放心,怠慢了谁,也不敢怠慢郡主的。”他难得说一句玩笑话,众人听了,却是哄一声笑了。

大家一笑,气氛也就松快下来。

一时吕八娘也抱了女儿方茵过来,要敬沈子斋和夏仲芳喝酒。

夏仲芳笑道:“我这阵肠胃不好,就不喝酒了,以水代酒罢!”说着倒一杯水,和吕八娘碰杯,又看吕八娘怀中的方茵,见她不过两个多月,却是不怕生,便笑道:“瞧着,长大也是一个大胆的。”

喆哥儿也挤过来看方茵,嚷道:“茵妹妹会吹泡泡,太可爱了!”

喆哥儿一过来,孟安志也跟着过来,一起围住吕八娘,都夸起方茵来。

苏玉叶也凑热闹,抱了十个月大的韦琪过来。

很奇怪的,韦琪也是指着方茵呀呀说话,一脸喜­色­。

吕八娘扫一眼三个男娃儿,哈哈大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我现在可体会到了!”

众人先是愕然,接着全笑了。

韦清眉为着夏仲芳这一回能顺利封为太孙妃,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待夏仲芳到更衣室中更衣,她也跟了过来,拉着夏仲芳说悄悄话道:“芳娘,进宫后,凡事注意着,再有,每日还得抽空读书写字,不能松懈。须知道,你是未来的国母了,将来要母仪天下,没有学识是不行的。”

夏仲芳道:“阿娘放心,我现下也是抽空看书写字,不敢松懈。”

韦清眉点头,又问道:“你们搬进宫,哪这齐王府?”

夏仲芳道:“太孙爷是求了皇上,让皇上把齐王府改为郡主府,准备赐给郡主当府第。另外,也为天泽夫­妇­求了赏赐,一样是赏赐一座府第的。方御医夫­妇­,却要随我们进宫住。方御医一向照料着我们的身体,缺他不得。八娘会功夫,安放在身边,也可以保护我们。”

她们母女说话,太傅夫人也过来恭祝夏仲芳,笑道:“太孙妃大喜啊!”

夏仲芳忙扶住太傅夫人,让她坐下,问及宇文真道:“听闻越国公主怀孕了?”

太傅夫人笑道:“却是前儿才诊出来的。若不然,凭她那个­性­子,听得王府设宴,定然要来凑热闹。”

太傅夫人说着,悄和夏仲芳道:“太孙妃现下只得喆哥儿一位哥儿,总归少些,赶紧再怀一个罢!”

夏仲芳抿嘴笑道:“我也盼望着的。”

太傅夫人便道:“怕是这阵太忙,损了身子的,过了这阵,你得好好休养着,趁早怀上是正经。”

钱婆子在旁边侍候,这个时候忍不住Сhā嘴道:“太孙妃这个月的月事,倒是迟了几天。”

太傅夫人一听,马上道:“既是迟了,怎不请人把脉?没准就有了呢!”

夏仲芳笑道:“这几个月忙,有时早几天,有时迟几天,并不算异常。且前几天忙成那样,我也就顾不上的。”

韦清眉早皱眉道:“哪能大意呢?钱嬷嬷,你过去请了方御医过来把脉,不要高声,只说请个平安脉。”

钱婆子应了,忙去请方御医。

方御医很快过来了,见夏仲芳坐在椅子上,韦清眉和太傅夫人神­色­期待,也略有所觉,赶紧上前行礼。

夏仲芳笑道:“方御医无须多礼,先给我把把脉罢!”

方御医点点头,拿了脉枕放到夏仲芳手腕下,给她细细把脉。

眼见方御医把完脉,脸有喜­色­,韦清眉和太傅夫人先忍不住了,齐声问道:“如何?”

方御医这才站起来,恭祝道:“恭喜太孙妃,是喜脉!”

“呀?”夏仲芳先是大喜,接着生忧,脱口道:“可我这几天跟着皇上和太孙爷祭拜天地和祖先,又跪又叩,蹲下屈身什么的,全无保养,这,这不会损了胎儿么?”

方御医笑道:“太孙妃身子健壮,现脉象平稳,无须担忧的。只是接下来,还是要好生保养才是。”

夏仲芳松口气道:“那时在乡下,也见着民间­妇­人纵是初孕,也在田间劳碌,并没有休养,只她们生产倒顺畅。想来我这是村­妇­的身子,所以跪叩了几日,还能无碍的。”

“这正是太孙妃之福!”方御医笑道:“也是太孙爷之福。”

若是别家府中的夫人,娇生惯养着,莫要说跪叩了几日,就是跪叩一日,想来也是保不住胎儿了。

韦清眉和太傅夫人倒是回过神来,已是连声恭喜夏仲芳,又让人去通知沈子斋。

沈子斋过来时,眉眼早带了笑,只是更衣室人多,他只得克制着,不好马上去搂抱夏仲芳。

夏仲芳也去看沈子斋,却在众人跟前,眉眼传情起来。

韦清眉怕夏仲芳再有碰撞,已是道:“外间宴席也差不多了,太孙爷扶了芳娘先回房罢!让我们去宣布喜讯。”

沈子斋应了,扶了夏仲芳回房,一时就去摸她的肚子,喜道:“终于怀上了!咱们这是双喜临门!”

夏仲芳也是大大松口气的,成亲三年,只育了喆哥儿一个,总归是太少,现下又怀上了,不管是男是女,总是喜事。

他们夫妻正甜蜜说话,外头已是传来喆哥儿的声音,嚷道:“阿娘,阿娘!”

夏仲芳忙应了一声道:“在房中呢!”

喆哥儿兴冲冲就跑进来了,站到夏仲芳跟前,仰头看她的肚子道:“阿娘,外婆说您肚子里装了一位娃儿,是不是真的?我很快就有妹妹了么?”

夏仲芳笑道:“是装了一位娃儿,明年就会生下来。你怎么知道是妹妹?”

喆哥儿答道:“妹妹可爱呀!就像茵妹妹,特别可爱!”

沈子斋也道:“咱们已有喆哥儿了,这胎如果是女娃儿更好呢,到时生下来,便是儿女双全的人家了。”

夏仲芳再次有孕的消息,很快传进宫中,景宗皇帝和苏淑妃听了,自是欢喜。

到了吉日,沈子斋和夏仲芳领着喆哥儿准备搬进东宫。

钱婆子指挥人整理东西,又抽空和孟丽娘说话,只兴奋得不能自己,“阿娘真的想不到,这一辈子,能活到这个份上,居然就要跟太孙妃进宫了。咱们祖宗墓地冒青烟了啊!”

孟丽娘因为孟安志也要跟喆哥儿进宫当伴读,也是惊喜交集,想着孟安志这一厢,前途是无忧了。她又问道:“太孙妃准备把身边得力的丫头和婆子都带进宫么?”

钱婆子道:“历来得用的,都要带进去。且太孙妃有孕,不能劳碌,更要我们小心侍候着,人手自然得带足了。”

虽要搬进宫,沈子斋却不让夏仲芳­操­劳,他吩咐苏良和钱婆子等人看着办理,有不知道的,再行请示。

苏淑妃那里,却让人来传话,说宫中一切都是现成的,若没有什么了,内务府也会安排,齐王府的东西,就不必搬进宫了。

沈子斋自是应了,但别的不搬,一些古玩和字画书籍等,却必须要带进去的。另有一些东西,只让人记档,放在仓库。

到得吉时,一行人就进了宫。

景宗皇帝特意嘱咐,让夏仲芳好好养胎,宫中一切自有苏淑妃打理,让她不必­操­心。

苏淑妃自来能­干­,宫中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且她也想笼络着夏仲芳,将来在后宫中,也能安享晚年,自然也让夏仲芳只管养胎,不须早晚请安,更不须­操­心宫中之事。

转过头,苏淑妃又派了八位能­干­的宫女过来协助夏仲芳打理东宫之事。

夏仲芳到得宫中,竟是难得清闲下来,一时笑向沈子斋道:“我这是进宫享福来了!”

沈子斋哈哈笑道:“淑妃娘娘体恤,你就不必推却,好生享着福罢!”

夏仲芳笑道:“虽如此,今儿是咱们搬进宫的吉日,还得整治一桌酒菜,请了皇上和淑妃娘娘过来小聚,也算是入伙酒。”

景宗皇帝和苏淑妃听得夏仲芳摆入伙酒,自然欣然应承过来小聚。

到得晚间,景宗皇帝便携了苏淑妃过来了。

夏仲芳领着吕八娘和钱婆子等人,已是摆设起来,很快就开了席。

席间,景宗皇帝让人去请罗道长过来。

罗道长一来,就笑道:“这是全家福呢!”

景宗皇帝让罗道长坐在他下首,笑指向夏仲芳道:“老道给芳娘看看,她这胎是男是女?”

罗道长看看夏仲芳的气­色­道:“太孙妃貌若桃李,这一胎,有六成的机率,是女娃儿。”

景宗皇帝笑骂道:“老道又来糊弄人。看不出就说看不出,还要说什么六成的机率?”

罗道长笑道:“皇上让老道看,老道哪敢抗旨,说什么看不出的话?”

有了罗道长Сhā科打诨,夏仲芳摆的这桌入伙酒,上头虽坐了景宗皇帝,下首的人也慢慢放松了,小声说笑起来,气氛良好。

景宗皇帝和苏淑妃体谅夏仲芳怀孕,只坐小半个时辰,就走了。

至晚回房,沈子斋拥着夏仲芳,两人坐在床边说话。

沈子斋道:“罗道长跟本太孙提过,说皇祖父身子健壮,寿数颇长,有他在,咱们也是安稳的。这么着,本太孙正好慢慢学习治国之道,将来承继盛世。那时节,喆哥儿也大了,你也不必忧心什么了。”

夏仲芳把头靠在沈子斋怀中,低声道:“太孙爷,我能当了太孙妃,能住进宫中,成为东宫主母,总感觉像做梦。”

“这样呢,还像做梦么?”沈子斋吻在夏仲芳­唇­上,轻轻一咬。

夏仲芳轻叫,捶打沈子斋道:“太孙爷又欺负奴家!”

两人调笑着,一片温馨。

127

过得几日,景宗皇帝下旨,改齐王府为郡主府,赏赐给沈玉仙当府第。

沈玉仙得此殊荣,虽高兴,又伤感着,和方执平道,“我和哥哥相依为命多年,乍然离了他,总是不惯,现下虽得了这座府第,无来由倒希望这里还是齐王府,我依然和哥哥在一处的。”

方执平握了她的手道,“郡主还有我呢,过得一些时候,还有咱们的孩子,何必伤感?”

沈玉仙抚着肚子,注意力转移了,悄悄问道:“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方执平当然希望沈玉仙第一胎能生下儿子来,但他嘴里可不会这样说,只笑道:“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只要是咱们的孩子,都喜欢。”

沈玉仙一听高兴了,轻轻捶他道:“现下可是学得甜嘴了,知道说讨人喜欢的话。”

两人说着话,有丫头进来禀报,说是苏玉叶来了。

沈玉仙忙让丫头快请。

自从夏仲芳搬进宫,齐王府改为郡主府,府中杂事,便是沈玉仙身边的管事嬷嬷在打理了。苏玉叶有事儿,自要过来和沈玉仙商议。

苏玉叶这里来见沈玉仙,却是商议要搬出郡主府事宜。她笑道:“皇上这回大手笔,不单把齐王府改为郡主府,赏赐了郡主。还赏赐给我们一座府第,名梅园。那梅园地方虽不如齐王府大,到底­精­致。我们一家子刚去瞧了,着实喜欢的,更喜里面式式齐全,也不用如何修整便可以住人了。现来跟郡主商议一下,看着郡主这边若不需要我们做些什么事了,我们就择日搬到梅园的。”

沈玉仙见苏玉叶说起梅园,眼睛亮闪闪的,也知道她极想搬出去的,且当时韦天泽和苏玉叶会住在齐王府,不过是因为要保护沈子斋,防着太子的人下手罢了。现下沈子斋进宫,韦天泽和苏玉叶自然也不会再住在这儿了。

沈玉仙笑道:“现时哥哥嫂子进了宫,我们和各府的往来也少些,且这段轻闲,并没有什么事。你们想搬,只管择吉日罢!”

苏玉叶应了,这才退下去。

到得十月中,韦天泽和苏玉叶抱了韦琪,领着韦天真搬出王府,住到梅园。

同月,魏家派人到韦家商议,想早点迎娶韦天真过门,说是家有长辈已上了年纪,若拖着婚事,万一长辈如何了,还得守孝,到时就会误了婚期。

苏玉叶跟韦清眉一商议,再跟韦天泽合计了,就答应让魏家十一月迎了韦天真过门。

韦天真这里嫁人,沈玉仙那里却发动,临盆在即。

十一月中旬,沈玉仙生下一子,取名方世初。

方大户和柴氏到郡主府探望,喜得直合什念佛。

方大户和柴氏道:“这是咱们祖上积德,执平才能当了郡马爷,现下又喜得贵子。”

柴氏也是喜悦,小声道:“先前还怕郡主她……,不想就怀上了。若是如今这形势,郡主想挑郡马,还真轮不到咱们执平的。”

“所以说,这是咱们之福。”

方大户这阵子春风得意的,自从沈子斋得势,方家的生意就做到宫中去了,现下已是正式的皇商身份了。父凭子贵的,他现下走出去,谁敢小看?

夏仲芳得知沈玉仙产子,因自己也怀孕,不便出宫,便让钱婆子代她出宫探望沈玉仙,赏赐下一些物事。

十二月中旬,沈玉仙为儿子方世初办满月酒,夏仲芳怀孕已是满四个月,胎位稳固,便也和沈子斋一道出宫,到郡主府中吃满月酒。

席间,方执心拉了夏仲芳说悄悄话道:“太孙妃命我巧以名目,给夏老爹和曹大娘送东西,让他们老有所依,我却是亲派心腹去送的。心腹回来说,夏老爹和曹大娘在乡下可威风了,买得一间大屋住着,还有几百亩田地,儿子和儿媳­妇­不敢怠慢他们,都小心侍候着呢!就是嫁出去的那位女儿,得空也回家团聚,侍候着两位老人家,看着样子,他们可是过得滋润。太孙妃不必挂心他们了。”

夏仲芳一听松口气,小声道:“再如何,他们是我的养父母,也养了我十几年,若不是他们先头那样,倒也想接他们养老的。如今他们过得好,我也放心了。”

方执心又悄悄禀话道:“季父季母那儿,我也遵守太孙妃的嘱咐,让人照料一些,让他们有点收入,可以拉扯大孙儿孙女。说起来,太孙妃就是好心肠,他们当初那样对你,你现下倒还要悄悄帮助他们。”

夏仲芳道:“他们也老了,现下过得这样凄苦,已是报应。只孩子无辜,倒要让人接济一些,让他们养大孩子。”

夏仲芳说着,问方执心道:“怎不见你抱丰哥儿过来?”

方执心的夫婿杜明知,这几年和方家联手,也是一跃成了京城大富商之一,现下跟方大户联手,一道做了皇商,一样是春风得意。

只一条,杜明知再得意,也不敢负了方执心,只守着方执心一人,并不纳妾。

方执心迟迟没有怀孕,还是直到去年,才生下一子,取名杜丰,现已一周岁了。

方执心也知道,自己能有今日,全因当日求到夏仲芳跟前,为杜明知解决了冲撞严家之事,再至后来,她和夏仲芳成了闺蜜,更加得杜家人器重。现下在夫婿家能过得这样快意,自然感激夏仲芳。夏仲芳吩咐她办什么事,无不尽心尽意去办。

现听得夏仲芳询问,方执心笑道:“本要抱他过来,临出门喝水,湿了衣裳,又令­奶­娘抱去换衣裳,我这里怕耽搁时间,索­性­自己过来了。”

她们说话,另一头,也有几位夫人说着话。

“太孙妃真是福气,太孙殿下只宠她一人,身边一个妾侍也没有。听闻,以后也不会纳侧妃,只会守着她一人。”

“太孙妃­奶­活了太孙殿下呀,太孙殿下现下是报救命之恩,愿意和太孙妃一生相守的。”

“太孙妃前半世曲折,这后半世,是真正的苦尽甘来了!”

“是的,太孙妃娘家得意,夫婿顺情,儿子聪慧,真是占尽好运道了。”

“待太孙妃这胎生下来,若是女儿,便是儿女双全,更是圆满了。”

夏仲芳也盼望着这胎是女儿的,待回到宫中,还是请有经验的嬷嬷瞧了瞧,问道:“嬷嬷觉着,这胎是男是女呢?”

嬷嬷笑道:“人说酸男辣女,太孙妃这阵喜欢吃辣的,要是没错,应该是女娃儿的。”

夏仲芳一听大喜,笑道:“我要请太孙爷禀上,先给我家姐儿取一个好名字。”

沈子斋听得夏仲芳的话,果然去跟景宗皇帝禀话,要求先取定名字。

景宗皇帝现下孙儿重孙儿绕膝,心情大好,听得要先取名字,马上取了一个,笑道:“要是姐儿,就叫沈**。”

沈子斋忙谢恩,道:“好名字!”

他回到东宫,把名字告诉了夏仲芳,夏仲芳一听,果然也喜欢,道:“明理聪慧,好名字呢!”

隔年六月,夏仲芳果然生下一女,取名沈**。

沈**稍大些,果然人如其名,极其聪慧,甚得景宗皇帝和苏淑妃喜爱。

景宗皇帝因为疼爱重孙和重孙女,连带的,看夏仲芳便遂日顺眼起来,后来也就默许沈子斋只娶一妃的行为了。

上行下效,景国一些大臣,也以娶一位正妻为荣,在一段时间内,各府三妻四妾者,竟大大减少。

这年八月,夏仲芳生辰,在宫中设宴,请了各府诰命夫人进宫。

席间,各府夫人盛赞夏仲芳保养得宜,观之只如二十许人,又打趣问道:“太孙妃究竟用了什么法子,令得太孙殿下只痴心您一人呢?”

夏仲芳笑而不语,待听得韦清眉和太傅夫人来了,忙令人快迎接。

喆哥儿和慧姐儿早帮着迎了出去,一人牵了韦清眉,一人牵了太傅夫人进来。

韦清眉一进来,见得热闹,也和各夫人一一打过招呼。

说笑着,苏玉叶和沈玉仙也各领了哥儿进宫了。

稍迟些,一众哥儿就围着方茵和沈**玩耍了。

一位夫人悄悄道:“男多女少,以后大了,可有得争了。”

另一位夫人失笑道:“你担忧得太多了。有这功夫,赶紧回府去再生一位女儿出来,将来随便攀这儿一位哥儿当女婿,就够你半夜笑醒了。”

待得宴席散,夏仲芳留下沈玉仙和苏玉叶说话,道:“初哥儿和琪哥儿也该入学了,正好宫中请了太傅讲学,你们可要把哥儿送进宫中太学上课?”

沈玉仙和苏玉叶自然愿意,笑道:“正要和太孙妃讲这个呢,可巧太孙妃自己问了。”

夏仲芳笑道:“现时哥儿和姐儿年纪小,是一并上学的,并没有分开。现宫中太学只有喆哥儿,慧姐儿,茵姐儿,志哥儿四人,加了你们的哥儿,就是六人,也不算多。”

沈玉仙笑道:“听着哥儿多,姐儿少呢!”

夏仲芳道:“可不是么?你们也有哥儿了,赶紧再生一位姐儿罢!”

苏玉叶笑道:“太孙妃说我们,倒不如说说自己。慧姐儿也三岁了,太孙妃也可以再怀一个的。”

夏仲芳捂嘴笑了。

至晚,夏仲芳主动和沈子斋亲热。

沈子斋惊奇道:“咱们成亲这些年,你主动的次数可稀少。说,有什么图谋?”

夏仲芳扯着沈子斋道:“人家不过想再生一位哥儿罢了,哪有什么图谋?”

沈子斋见夏仲芳虽二十多岁了,依然明艳如少女,不由搂了她,低语道:“芳娘,当初方御医给你喝的药,莫非真加了什么好东西不成?瞧瞧,你现下还这样诱人,叫人……”说着含住夏仲芳的­唇­瓣。

夏仲芳启­唇­,探出香舌,缠住沈子斋的大舌,缠绵着。

这一晚,两人恩爱无限。

隔得两个月,夏仲芳有孕,次年再次产子,取名沈明和。

沈明和­性­子宽厚温和,也一样得了景宗皇帝和苏淑妃的喜欢。

看看沈子斋这一房,已有两男一女,景宗皇帝也放了心,过后和沈子斋道:“当年你阿爹病亡,你又病卧在床,祖父时时担忧你们三房会绝后。今日你有儿有女,祖父也算是松心了。”

沈子斋最近听闻有大臣进言,说皇室人丁单薄,宜多纳妃等语,倒怕景宗皇帝又要给他纳侧妃,因趁机道:“孙儿能活着,全赖芳娘,且芳娘给孙儿生了两男一女,此生,是不会负她了。”

景宗皇帝点头道:“你们恩爱,也是国家之福,儿孙之福。”

当日,景宗皇帝赏赐夏仲芳,又嘉奖她,说她服侍沈子斋有功等语。

夏仲芳首次得景宗皇帝肯定,当即红了眼眶,自叹不易。

景宗皇帝毕竟高龄,不多久便病了。

神龙二十年三月,景宗皇帝去世。同年,沈子斋登位,改国号为开平,封夏仲芳为正宫皇后,尊苏淑妃为太皇太后,大赦天下,厚待世族。

国孝过后,有大臣试探沈子斋,建议选秀,又有大臣想着皇后夏仲芳也三十岁出头了,或者不能吸引沈子斋了,也想送女进宫。

沈子斋不置可否,但过后,却是把有心思的大臣贬了官。至此,众大臣便也知道,皇帝确实是准备一辈子只守着皇后一人的。

后来史书记载,开平帝在位三十八年,盛宠皇后夏仲芳,后宫并无其它嫔妃,成为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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