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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药膳人生(重生) > 第八十八章 尾声

第八十八章 尾声

三年后。

“二妞,你还是回家躺着吧,你再两个月就要生了,出了什么意外,老大还不得找我哭死!”韩武拎着一堆东西,无奈的跟在挺着个大肚子乱晃的季璃身后。

“哎呀,五哥,就是因为要生了,所以我得赶紧把该逛的街给逛了,不然等我做月子的时候,还不憋死我!”季璃一手扶腰一手对韩武轻轻摆了摆。

韩武垮着一张脸小声的嘟囔:“那你倒是找你男人陪你逛街啊,你找我做什么?”

“什么?”季璃挺着个大肚子突然转身。

吓得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韩武陡然往后跳了两步,“小心小心,我侄子在你肚子里呢,你悠着点!”

季璃低头看了眼自己跟个球一样的肚子,然后说道:“好啦好啦,不逛了,我们去那边的咖啡馆做做,我让旭阳来接我。”

韩武立马松了口气,一手挽起季璃,一手提着季璃的战利品。

“都是要当妈的人了,还这么想一出是一出,怎么今天想起找我逛街,真不是跟老大吵架了?”坐到咖啡馆里后,给季璃要了杯鲜榨果汁,自己叫了被摩卡后,韩武才开始问出自己心里一早就埋下的疑惑。

“这么多年下来,五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旭阳几乎就把我当他眼珠子一样,尤其是肚子里带上了个小的后,他都巴不得天天把我拴在他裤腰带上,要不是他服务的地方不能随便他进出,他早二十四小时跟我后面了!”季璃喷笑一声,说着,“还吵架,能吵起来吗?”

“是,是,你眼光好,挑的男人好!”韩武没好气的接口。

季璃张扬的笑了笑,被韩武夸得立马来劲儿,“那是!我自小就看上了他,一路追了这么久,要不是个好男人,我能泥足深陷这么多年?”

韩武听着季璃这么自信张扬的话,不由笑了笑。

季璃看了,抿了口果汁,擦了擦嘴,“我知道五哥你笑什么,还不是在心里默念你男人比我男人好呗!”

她撇了撇嘴,接着说道:“各花入各眼,我家旭阳虽然不是顶好的,但是对我来说却一定是最好的,这世上还真能有个十全十美的人啊,就是有,也轮不到我啊,所以,只有他大方向不错,我就觉得我男人好!”

韩武为她的话失笑,却也不得不赞同,“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最好的不一定就是你看重的,你看重的一定是你心里最好的。

两人坐着闲侃了一会后,终于等到一个魁梧的男人踏着稳健的步子走进了咖啡馆,韩武一眼就看到了他,“看,你男人来了。”

季璃扭头过去,伸手挥了挥,把安旭阳叫了过来。

“小五。”安旭阳对着韩武打了声招呼后,就紧贴着季璃坐下,伸手在季璃的肚子上抚了抚,露出了个傻笑,“他今天乖不乖?”

“你说呢?一早起来就不安分,在里面动手动脚的,上午才乖了点,我才找了五哥出来逛一逛,不然我就该闷死了,公司的事情,五哥不让我做,家里的事情,你也不让我做,就是怀个孕,你们却一个个把我当初了玻璃娃娃……”

季璃絮絮叨叨的拉着安旭阳的手开始抱怨,越抱怨情绪反而越难稳定,说着说着又有了哭的趋向,一旁的安旭阳则在季璃要掉出泪珠子之前,立马转了话题,把季璃的注意力带开了。

韩武坐在这小夫妻两的对面,看着怀孕后显然变得多愁善感了些的季璃,再看看应对这样的季璃越发如鱼得水的安旭阳,不禁露出了会心的笑意,悄悄的站起了身,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

结果才刚到门口,手都还没搭上门把手,就被旁边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臂给拦腰搂到了一边,“我才刚到你就走?”

韩武一扭头,看到是左维棠,立刻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你一大早说有事,结果就是陪那丫头晃荡一整天?”左维棠不答反问,眯眼看他。

韩武无语的与他对视,“我早上走的时候不是说了是季璃找我有事吗?你不会跟了一路吧?”

口上这么随口一说,说完韩武却越想越觉得弄不好就是这样,于是愈发怀疑的瞄着左维棠。

左维棠嗤笑一声,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脑子里装了什么,刚好在到这附近有事办,走得时候看到了安旭阳往这里走,十有□找季璃的。”

“所以你就猜到我也在这,过来找我了?”韩武顺口接到,心里则暗自乐了一下,你又不是没­干­过这事!手上却主动伸出去,环住对方的腰际,“那这算是心有灵犀?”

“两位先生,请问你们是要进来还是要出去?”就在左维棠要答话时,一阵礼貌的询问声在两人身边响了起来,两人俱是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二人还堵在人家店门前呢!

韩武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暗暗的瞪了左维棠一眼,立刻掰开了他环着自己腰际的手,歉意的对出声的这个店员笑了笑,拽过左维棠朝外走去。

“找个地方吃饭还是回家?”左维棠领着韩武上了自己停在附近的车后,看着他问。

“吃饭吧!陪着季璃逛了一天,连顿像样的饭都没吃上,尽陪着她吃稀奇古怪的东西去了,这女人怀孕胃口还真的是会变得奇怪!”韩武一边说一边戳对方,让他把安全带绑上再开车。

左维棠无奈的扫了他一眼,对越来越习惯管束自己各种行为的韩武是一点辙都没有,只得乖乖的绑好了安全带后,才发动起车子。

说来也真不知道是两人走运还是倒霉,一连去了几家店,居然都没有位子,今天既非节日又没什么可庆祝的,不知怎么的,常去的几家餐馆都是人满为患。

七兜八转的,居然来到了当初韩武和左维棠相撞的那家餐馆。

韩武等左维棠停车的间隙,站在餐馆前,不禁笑了起来,左维棠走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一个人对着餐馆傻笑的画面,“傻了?”

他伸手出去摩挲了韩武的脸颊一下,让他回神。

“你曾经在这里撞到过我。”韩武扭头埋怨的看着左维棠。

“嗯……”左维棠点头,拉着他往里面走。

“你撞到了我之后,还用失望的眼神‘鄙夷’了我一番。”韩武跟在他后面,半真半假地继续抱怨。

“……”左维棠低头想了想承认这件事的后果,片刻后,扭头看了韩武一眼,矢口否认,“没有。”

“……”明明就有!

两人拌嘴的间隙里,已经有服务员上前来接待他们二人。将两人引导到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后,还好奇的多扫了两人一眼,这两人看着不像其他来这里的同­性­情侣那样,有一种隐秘和低调的味道在里面,反而、反而……嗯,反而好像很自然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如其他人一样,把这里当做一个临时享受正常人约会快乐的场所。

好奇归好奇,在这里做服务员的本分他还是有的,将两人引到座位上以后,迅速有效的为两人点了餐,然后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而在等餐的当口,韩武还想就“有没有”的问题继续纠缠时,一个人突然不问自发的拉开了韩武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

韩武与左维棠一同蹙眉看过去——是岳双斌。

“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光明正大呢,最后还是只能来这里寻找喘息的机会啊!”岳双斌对二人不满的眼神视而不见,一开口就是嘲弄的语气。

“滚。”左维棠不客气的朝他冷斥。

岳双斌脸上悠闲嘲弄的神­色­有几分挂不住,坐着动了动,最终还是板着脸没动,“你告诉我麒麟在哪里,知道了我就走。”

韩武诧异的扫了他一眼,移回了眼神,不搭腔。

左维棠烦躁的敲了敲桌子,“那是你的事,要找人自己找,现在,滚开,别让我不耐烦!”

“我知道是你­干­的,他到底在哪个区?为什么连档案都是进了加密档?”岳双斌不依不饶的追问。

韩武终是忍不住再次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的焦急不是作假,那种烦闷感也很真切,看来他是真的想找到麒麟,如果不是今天偶遇了他们俩,可能永远也找不到机会这么当面质问左维棠。

只是……韩武微微勾起­唇­角,扫了一眼他身后不远处正等着的一个少年模样的男孩子,很稚­嫩­,也很年轻,而且还有那么几分神似麒麟。

“岳少,你看看你身后等着你的人,你觉得你现在问什么麒麟的动向,合适吗?”韩武轻声问道。

有些人就是这样,到了这种地步,还拿捏不好到底什么是想要的,什么是必须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样的道理想不明白的人,就只能自己熬着自己了!

“你……”岳双斌下意识的回头看了那个少年一眼,不由语窒。

左维棠则早已不耐,伸手招来了服务员,不客气的指着岳双斌说道:“请注意你们餐厅的保全措施,不要让无关紧要的人打扰到客人用餐的心情,如果你们实在缺乏这个意识,可以找点人给你们培训一批合格的安保!”

服务员一怔,看着左维棠冷淡而微微含着怒气的神­色­,再看了看旁边被左维棠毫不客气指责得脸­色­有些发青的岳双斌,一方是看着就不好惹的顾客,一方又是他们这里的老客,服务员不禁心里暗自叫苦,但也只能勉力提着一张笑脸,谦卑的对左维棠说道:

“抱歉,抱歉,是我们做得不周全,请见谅,我们马上给您安排个隔间,让您不再受到打扰。这个……岳少,你看……”

“哼!”岳双斌终究是没能腆着脸皮继续坐下去,起身愤愤的朝门外走去,服务员一脸苦瓜相的对着店里其他服务人员猛使眼­色­,让他们赶紧上前去拦住这位老客户,一旁等着的那个男孩子则不明所以的快步跟在对方身后往外走。

韩武轻飘飘的瞟了眼对上年轻男孩后,脸­色­渐渐转好的岳双斌,心里暗暗赞道麒麟当初决定无与伦比的正确­性­,而后与左维棠一起转进了隔间。

这家餐馆的食物还真谈不上有多好吃,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熟门熟路的老客,也是有一些特殊心里寻求的客人,于是来这里的客人还真没有几个是为了吃一顿美味来的。

若不是今天两人恰好一连跑了几家店都没有位置,两人也不会来这儿,虽然食物称不上美味,饿了好一会的两人吃起来倒也是津津有味。

吃得七分饱以后,韩武的用食速度慢了下来,看着对面依旧吃得狼吞虎咽的左维棠,不由好奇了起来,“你撞到我那次是为什么来这家店?”

这家店不都是同­性­情侣们常来的吗?他过来是因为岳双斌想带他“见识”一番,顺便开诚布公“谈一谈”,他呢?

左维棠抬眼看了他一眼,“路过,刚好错过中饭,进来吃饭。”

“你一个人也进得来?”韩武怀疑的看他,这家店门前虽然没什么异样,但是如果来得不是成双入对的同­性­,店员都会客气的以没有座位婉拒的。

“我以前来过。”左维棠斜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继续吃饭。

韩武了然的点头,“跟谁?”

“……”左维棠看了看对方,觉得他今天尤其难缠,嘴上聪明得不做应答,心里则思索着晚上回去是不是该好好折腾他一番,几天不管,都要爬到他头上去了。

……

第二天韩武随着左维棠的车到了自己的药膳总店下车时,还差点因为腰腿的发软差点一个趔趄摔了,幸好左维棠手快,伸手出去拉了他一把。

“小心点。”左维棠心情颇好的叮嘱着他。

“……”韩武愤懑的扫了对方一眼,只在心里将对方的小人抽过来倒过去的折腾了个够。

“晚上来接你,中午记得给我送饭。”左维棠对韩武满是怨念的眼神视而不见,安抚的亲了亲他的嘴角,钻进车里驱车去停车场。

韩武站在原地揉了揉腰,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精­神点后才举步往店里走,结果这一步还没踏出去,就听到一阵噗笑声。

“哈哈……小五,你昨晚纵欲过度了吧!看看你那虚浮的腿和你那板的直直的腰!哈哈……”

韩武一怔,闻声看去,不由惊讶的喊出声:“麒麟?!”

“可不就是我。”麒麟一挺小腰板,直挺得像棵小杨树一样,像模像样得给韩武敬了个礼。而后再眨了眨眼。

“你回来了?”韩武惊喜异常的迎上去。

“哪啊?刚好要办事,抽了一个小时过了看看你,一会就得走,不过下个月你们就能天天见到我了……”麒麟和韩武并肩朝店里走,一边走一边交代自己的现状。

“真的?你够卖力啊,这么快就能掉回来。”韩武感叹,眼睛扫了扫对方肩膀上最新换上的肩章。

麒麟羞赧的摸了摸鼻子,“其实,还是靠了别人的势,就我这德­性­,哪有可能仅凭自己就升得这么快。”

“谁啊?你老爹给找的?”韩武带着他坐下,然后让店里的服务员给他们送点水过来。

“不是。”麒麟笑着说,但到底是谁却也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韩武看着猜到可能有些什么,但对方不愿意说,他也不准备问,过得好就行了。

两人坐下就着白开水稍稍聊了聊近况,得知安旭阳不但结了婚,现在连娃都要有了,麒麟惊讶的说不上话来,总觉得昨日都还是一堆混在一起吃喝打屁的半大小子,现在居然都要当爹了。

再听到元朗也快结婚了,麒麟也是由衷得为他感到高兴,并和韩武谋划了一番,先瞒着对方自己要调回来的事情,到时候突然出现在他婚礼上,吓他一下。

韩武笑着听着麒麟的这些还带着孩子气的谋划和恶作剧,不禁感慨了一句:“看来你是真的过的不错,瞧瞧你那­性­子,三年军旅生活也没被磨得成熟点。”

麒麟一怔,反应过来后,脸上一红,既是为韩武的感慨,也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边两人话曾经说离别,一个晃眼的功夫,一个小时都过了,直到麒麟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都超时了,他立刻掏出了手机,按了接听,不等对方说话,立马连声说道:“别骂别骂,我知道我超时了,马上回去,马上回去。”

说完掐了电话,歉意的看了看韩武,“小五我得走了,等下个月调了回来再来找你啊!”

韩武了然的点头,温和的对他笑笑,“得了,兄弟间还客套个屁,赶紧走赶紧走,记得回来给我打电话就行!”

麒麟笑着点头,站起身往外跑,结果刚出来门,一辆路虎就停在了他面前,车窗摇下来,里面的司机带着墨镜,脸上没表情,只淡淡扫了一眼麒麟。

韩武不由为麒麟担心,该不会是他上司吧,麒麟这么迟了一会,不知道会不会上升到“延误战机”的高度。

韩武正这么担忧着,再看时,就见麒麟对着里面的人嬉皮赖脸的说了句什么,而后灵活的钻了进去,抽掉对方脸上的墨镜,响亮的吧唧一声亲到对方脸上。对方无奈的抽回了他手里的墨镜重新卡上,然后驱车带着麒麟走远。

韩武站在原地微微发了会呆,蓦而心里一片透亮,脸上带上了笑意,他起身准备到里面的办公室去。

突然,一个身影愤怒的冲到了店里,拦住了韩武的去路,“那个男人是谁?”

韩武一愣,看着眼前带着一身怒意的岳双斌,对着周围停下手边工作的员工们摆摆手,示意没事,让他们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岳少怎么有空来?”韩武不动声­色­的挂起了笑脸,虚应着他。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麒麟为什么和他、和他……”岳双斌一股气愤难平的样子让韩武看得不由好笑。

那个男人是谁问他有什么用,你要真想知道当时为什么不拦上去?

“岳少喝不喝水?”韩武问完也不等岳双斌作答,让店员去弄一杯去火的凉茶过来。

两人坐下后,韩武自顾自的端着凉茶轻轻啜了一口。

岳双斌板着脸,一动不动的看着韩武,对摆在他面前的茶水视而不见。

看样子,这个岳双斌十有□是早就打定心思要问出麒麟下落来的,昨天被左维棠那么一羞辱,今天还不放弃的找到自己的店里来了。看来也是逼急了!

“岳少不用这么看我,那个男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你要真想知道,应该去问麒麟。”韩武放下茶杯,摸了摸肚子,一早到这儿就灌了不少水进肚子,马上都要变水球了。

“麒麟到底在哪里?”静默半天,岳双斌换了个问题,直直的盯着韩武问道。

韩武莞尔,“岳少,你又问错人了,你问得这些问题,能给你答案的除了麒麟就是你自己,你不去找这两个人找答案,一味的到我这里询问,是没用的。”

岳双斌被韩武颇带玄机的一番话弄得怔了一下,他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凉茶发起了呆。

韩武看了,不由又接着说道:“不知道岳少吃不吃药膳,药膳是个好东西,一道完美的药膳里总是要将食材和药材完美的融合了,才既有食物能带给人的口腹享受,又能带来药材的滋补效果。”

“但是,每道药膳有每道药膳自己的作用,只有弄清楚君臣和辅佐,药膳才能起到相应的作用,这些是一定不能弄混的,每个药材有每个药材的用处,你不能贪多,想着一道药膳能将你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非要在里面把所有想要的药材都加一点进去,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人……其实也一样,你只能一次想一个人,一次做一件事,一次走一条路,不能想着把所有东西都占全了,岳少,你其实早就做了你的选择不是吗?何必还苦苦追着不放?”

韩武说完,岳双斌身体猛地震了一震,惊诧的看着韩武,眼中很是迷惑和不解的样子。韩武也不管他到底能不能听得进去,又能不能理解这些,只是耸了耸肩表示自己能说的都说了,然后起身准备去厕所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六七分钟后,等到韩武再次踏进前厅时,发现桌子上的那杯凉茶已空,桌位也空了。

韩武看了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看起上个月的这家店的营业额。

当晚,等在路灯下等着左维棠去停车场取车的韩武,一边晃荡一边寻思着明天周末,该弄点什么好的来慰劳辛勤工作了一周的自己和自家男人。

就在他想得出神时,一个男人突然牵住了他的手,“车子没油了,今天走得时候忘记加油了。”

韩武回神,“啊?那怎么办?”

“打车回去吧!”左维棠握住对方的手捏了捏,很是暖和。

“这个时间点的车最难打了。”韩武撇撇嘴,“得了,大爷,跟我一起挤一回地铁吧!”

“地铁?”左维棠想到电视里常看到的那些挤地铁时人贴着人的场面,眉头都皱成了几个褶子。

“自己不加油,还不乐意挤地铁,叫你一声大爷,还真把自己当大爷啊!”韩武看着左维棠不乐意的样子,不由咕哝。

“什么?”左维棠看他,只见他嘴巴嘟囔了什么,却没有听清到底是什么。

“没、没什么,我是说,明天给你炖苁蓉羊­肉­汤,这个补!”韩武连忙摇头,顺口将自己早先想好的药膳汤说给他对付一下。

左维棠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只带着点微微的无奈说道:“行了行了,陪你挤地铁。”

韩武笑了,两人手牵着手,踩着晕黄的路灯朝地铁口走去——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唔,如题目所见,妹纸们,正文到这来就差不多了,下面是番外。

番外的话,尽量做到一章一个小梗,温馨为主,不排除作者抽了依旧会撒撒狗血扔扔雷什么的。但是更新要跟大家说一下,为了维持这篇文日更,流水最近过得还是比较辛苦的,尤其是后期,章章都要达到6000字啊!但是既然答应了大家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所以我坚持日更下来了。

下面的番外就不保证日更了,依旧是那句话,我会尽量,但是大家不要以这个为准则,很大可能是不会日更的,番外会尽我所能写得多一点,其他就不做保证了!

最后的最后,看在完结的份上,大家冒个泡吧,水里潜了这么久,氧气够么?

89、番外二 醋海生波(一)

一下飞机,一股完全不同于京都­干­燥气候的湿润气息就迎面袭来。

韩武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拿手捣了捣自己身旁的左维棠,“怎么样?这个城市还不错吧!”

左维棠不置可否的撇了他一眼,两人就这次难得的假期出游因为地点选择上面闹了点分歧,虽然最后以韩武的软硬兼施磨到了来H市为最终结果,但是自这个行程敲定之后,左维棠脸上就一直没露出什么好神­色­。

韩武迎着对方那不发表看法的赌气眼神,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其实有几分愧疚。

左维棠一早做出的决定是出国游,去了国外,他才能更肆无忌惮,虽然H市里也没什么人认识他们,但总归是国内,如今的信息又如此发达,好事者也不是没有,再怎么恣意,也多少要收敛,哪有国外和左维棠的心意。

只是韩武虽然了解左维棠的心思,但此次出行,他多少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想着两人难得能挤出时间休假,怎么也要把左维棠带回H市看看。

但真让韩武说出这个心思的所以然来,他又做不到,难道要告诉对方,这里才是自己土生土长的故乡,想让他来见识一下?

他现在顶着的可是孤儿韩武的年轻躯壳,虽然上辈子的时间与环境造就了一个现在的韩武,但毕竟,要划上“上辈子”的句号了。

其实韩武虽然坚持要到H市来,说到底,他自己都没想好到底要来做些什么,所说他有小心思,但到底算是什么其他心思,他自己都没完全解读透,只是突然萌生了这样一个念头,随着时间的这个念头居然在他脑海里扎了根,似乎不把这件事做了,他就永远难以静怀。

脑子里转着这种种事情,脚上也快步跟上拎着行李兀自走在前方的左维棠,跟了半天看到对方还是那张臭脸,不自觉的在心中轻叹一声,快步上前,和他并肩以后,悄悄将手往他空着的那只手里塞去。

本以为起码要被对方拒绝个两三次,谁想,他才把手往里面一探,对方就毫不客气的握住,但脚上的步子却没有一点停留,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但握着他手的那只手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拒绝,反而不松不紧的握着,很是自然的样子,韩武歪头看了看对方的侧脸,不禁傻笑了一声。

左维棠这才斜眼看过来,“傻笑什么?一会到了出口处就得松开。”

“嗯。”韩武点头。

他现在虽已经不惧怕众人的眼光,但也受不住被人当猴子一样观赏,说猴子还是客气了,应该说是稀有动物。

两人出了机场,拦了辆车,直奔预定好的酒店去了。

一进房间,左维棠就将行李包扔到地上,自顾自的开了小冰箱拿了啤酒出来喝,韩武顺手捞起他扔到地上的包走到里面整理起来。

左维棠捏着啤酒罐子跟在对方身后,看着韩武整理衣物时的安静侧脸,心里的不痛快又松动了几分,最终还是没忍住,将手里的啤酒罐子递到韩武嘴边。

韩武掀起眼皮看了看左维棠,嘴角不禁勾了勾,这下算是顺好毛了!

就着对方的手,也咕噜灌下一大口啤酒。

“怎么就是想来这里玩?这里除了几个被宣传改造的乱七八糟的景点,也没什么得趣的!”左维棠站到韩武身后看着他挂衣服。

韩武想了想,摇摇头,不想说什么来敷衍他,“我也不知道,心里就是想来。”

左维棠灌啤酒的动作顿了顿,依靠到一边的柜门上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情绪,心里动了动,将剩下的酒液全部倒进嘴里,拉过他,将酒液全部反哺回韩武嘴中。

“咕噜……”韩武咽下对方弄过来的酒液,皱了皱鼻子,“你恶不恶心?”

“嗯?”左维棠挑眉。

“呵呵……”韩武讪笑,这男人刚刚才不跟自己闹别扭,自己又去招惹他,“没、没。一会收拾好了,带你去吃好的,当地名菜,一般外地人找不到!”

“……”左维棠睨他一会,终是放他一马,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颊,问道:“一般人找不到,那你怎么找到的?”

“我来过!大一暑假那年,我就跑来玩过一回!”

左维棠点头,当初韩武的那份资料里确实有这么一条,可这么一来,他心里更迷惑了,这里到底有什么,让韩武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留恋。

等到韩武收拾好了能下楼时,正好十点半左右,这个点去吃饭刚好。

韩武拉着左维棠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后,就大街小巷钻了起来,等到了目的地后,收钱的司机师傅还颇为自豪的向两人介绍这一条特­色­小街道,边说还边诧异:“两位是有熟人指路吧?一般人还真找不到咱们这当地名街!”

韩武笑着接过司机找回来的钱,不多话,拉着左维棠下车。

左维棠信步跟着韩武身后,看着他熟门熟路还一副十分热切的样子,不由联想起他每每在厨房给自己鼓捣各种食物时的情景,心脏猛然跳了跳,莫名觉得他这副表情看着十分诱人。

韩武一无所觉的拉着左维棠径自奔着一家特­色­野生鲜店奔去,到了地儿,才十一点出头,还没赶上人流最高峰,空位子颇多。韩武高兴的选了个隐蔽的位子坐下,然后挥手叫来服务员。

“鲢鱼炖老豆腐,十三香小龙虾,蒜苗炒腊­肉­,蒸四只蟹,要母蟹。另外你看着今天什么水产新鲜,捞几个尝尝。”服务员一到场,韩武一溜烟儿的报了几个菜,听得服务员都诧异的扫了他几样。

“先生怎么称呼?不常见啊?”服务员一边记录一边好奇的询问,看韩武点菜的样子,倒像是老客,但是看着又十分面生。

韩武笑笑,“我有门道。”

服务员也笑着点点头,记录好了韩武点的菜后,又报给他们听了一遍,没错后,给两人上了茶,拿到后面下单去了。

等到服务员走了后,韩武才端着面前的茶杯看着左维棠,“这个地儿怎么样?还是不错的吧?”

这个管子开在小巷里,店面不但,但是是上下两层楼的,装潢看着有些年头了,但是东西用的都是好东西,所以虽然看着旧,但不破,还有那么几许江南古旧的意味在里头。

像这样的深巷小馆子,因为周围林立的楼宇和人家,其实大多采光都不太好,但这家不,店面采光十分不错,即使是他们现在坐着的这个偏僻的小角落,也依旧十分亮堂。

打量完了之后,左维棠也学着韩武的样子,捧起了茶杯,“是不错。”

韩武自得一笑,“等菜上了,你才知道什么叫更不错。”

“嗯。”左维棠看着韩武那像掉进米缸的老鼠一样表情,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两人等菜的间隙闲聊起来,聊着聊着,左维棠敏锐的发现韩武开始不断走神,他微微蹙眉,嘴上一边继续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眼却如猎鹰一样,悄无声息的观察起韩武无意识里多次瞟着的方向。

一对父子。左维棠顺眼看过去,三秒之内给他们左后方的那一桌食客定­性­。

两人面貌有五六分相像,父亲看着不过四十多一点点,儿子十七八的样子,两人也是坐在那里一边聊天一边等餐。

左维棠再次偷偷打量了眼韩武,发现他又盯着那个年长的父亲在失神。

左维棠不太愉悦的皱起了眉——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们之前就认识了?不大像,毕竟年纪差在那里,而且对方连儿子都有了,也不像圈里的,长相也很普通,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地方。

那他到底是在看那个男人什么?左维棠心念动了动,分出一分心思,凝神去听那对父子在说什么。嘴上却依旧引着韩武的话,“你上次来玩,也来过这里?”

“嗯……”韩武心不在焉的应着。

“那上次你是怎么找到的?有人介绍的?”

“嗯……”

左维棠看着他的心神完全被那两父子吸引过去的样子,脸­色­蓦然黑了下来,那对父子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他隐蔽的再次打量了一番那两人,同时认真去听父子俩的对话。

“老爸,你还真别说,我小叔真的是会找吃的,这犄角旮旯的馆子都给他找到了。”

“嗯,你小叔也就这一个喜好,要不是看着他对吃这么热衷,会经常四处乱窜找各种吃的,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自闭症了,成天成天一个人进出,也不交朋友。”男人笑着点头。

“走的时候,给小叔带一点去吧,很多年没吃到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惦念。”男孩子看了父亲的表情,体贴的说道。

男人摇摇头,“不用了,比起这些虚渺的,他大概更希望我们能好吃好喝好乐吧!真有心,还是替你小叔多孝顺一点爷爷­奶­­奶­。”

男人这句话一出,韩武眼眶突然就泛起了水汽,左维棠诧异的收回心神,伸手去抹他的眼眶,“到底怎么了?”

韩武抬头看了看对面满面关心的左维棠一眼,抿了抿嘴,摇头,“没事,突然想到了点事!”

韩武说完看着左维棠追问的眼神,低头想了想,指着那对父子给左维棠看,“我有时候想,我要是有父亲会不会像那对父子一样。”

左维棠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韩武,总觉得不至于一对父子相合的画面就引得他差点飚泪珠子才对,但到底应该有些什么,他却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正在两人各有所思的时候,服务员已经端着菜走了过来。

­色­香味俱全的鲜汤摆上桌的一刹那,韩武才猛然回神,心里带着几分惶然的看了看左维棠,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也陷入了沉思里。

“先喝汤。”韩武率先盛出一碗汤递到左维棠面前,一锅鲢鱼老豆腐汤被炖成全|­乳­白­色­,上面飘着继续葱花和红­色­的胡萝卜丝,豆腐的卤味混着鱼­肉­的香甜味,使得|­乳­白­色­的汤汁异常鲜美。

左维棠猛然回神,看了看递到自己面前来的汤碗,接了过来,默默的啜了一口。

韩武一边给自己盛汤一边观察左维棠的神­色­,心间总是冒出一些违和感,他刚刚说得话稍一推敲就站不住脚,但是左维棠却一点疑惑都没有表示,这不能不让他感到奇怪。

“怎么了?”左维棠放下汤碗看着韩武。

韩武一怔,立刻摇头,“没,就是……你没什么要问的?”

左维棠抬眼看了看他,又转过去看了看那对父子,那边的菜也上桌了,居然是与这边这桌如出一辙的菜­色­,最后左维棠定定地看着韩武,“那你想说吗?”

韩武端着碗,将左维棠这左右打量一番的动作收到眼底,张了张嘴,“我不知道怎么说。”

左维棠点头,“那等你知道怎么说的时候再说吧。”

韩武愣愣地看着左维棠的眼睛,依旧是黑漆漆的,明亮并且只留有自己的倒影在里面,看着看着,他大脑倒是慢慢清醒了起来,左维棠这副样子其实很不对劲,他可不是什么体贴的男人,一向是有什么就一定要知道的。

越是不让他知道的,他就越是会使尽一切办法弄明白,初期时,他为了掌握韩武的所有资料,什么办法没用过。

也就是现在,两人几年相处下来,对方的一言一行,早就被看透,不管什么事,三两语中就能猜到事情始末,根本就不存在瞒着不瞒着的事情了,所有多年来,也没见左维棠在这方面有过什么偏激的举动。

但今天……对方这么体贴的一句“想说的时候说”,却立刻让韩武察觉他不知不觉里,大概又把这男人的某些特质给弄出来透气了。

“其实……”韩武斟酌着,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他自觉自己瞒着的事情很荒谬,说出来信不信还难讲,就是说,这个场合这个情境下说也总是有那么几分不合适的感觉。

“我去一下洗手间。”就在韩武犹疑的当口,左维棠突然放下了碗筷,走开了。

韩武顿在当场,看向对面空了的位子,牵起嘴角苦笑了一下,还真是……看来,要不要说,或者说多少,真的得考量一下了,不然非得把这男人逼得又抽风起来。

就在韩武在心里思量着这些的时候,两个人影突然走到他面前,韩武抬头,有一瞬间的愕然——服务员带着他早前一直在打量的男人走到他面前。

“抱歉,这位先生,我们店里的特质熏腊­肉­分量不够了,这位先生与您一同进店下单的,他要我们店里剩下所有的熏制腊­肉­带走,所以……先生你之前点得那道菜你看能不能……”

服务员一边解释一边带着歉意的笑容看着韩武,跟过来的男人也开口说道:“这位先生你好,敝姓韩,韩文,这里的腊­肉­,是我弟弟生前经常给我父母带的特­色­食物,我今天是想给我父母带一点回去的,但我们刚好同一时间下了单,而店里剩下的腊­肉­……你看是不是可以……”

韩文说着说着,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两人同时进店,一起下的单,也没有义务让对方一定让给自己的。

其实,他若真想要,等下一批熏制好了,不但能随时来,还想多少定多少,只是,想起前两天父母在他面前念叨着弟弟在的时候,经常给他们带的腊­肉­,才让他今天特地抽了时间,带着儿子过来吃饭,就是希望顺便带点腊­肉­回家给父母。

早在韩文站到韩武面前时,韩武就已经呆住了,等到服务员和韩文先后说了事情缘由后,韩武连忙点头,“当然,当然,给伯父伯母的自然一点。”

韩文立刻感激的朝他笑了笑,寒暄起来,“我是韩文。小兄弟不常来这里吃饭吧?”

“我……我叫韩武,我跟朋友来这里旅游的。”韩武迟疑了一下,神­色­复杂的自我介绍起来。

“韩武?”韩文立刻反问。

“……嗯。”韩武自然明白他话语中的惊讶从何而来,只是依旧要做成不解的样子,“怎么了,韩先生?”

“啊,没什么,只是……我逝去的弟弟也叫这个名字。”韩文走了几分神,立马回道。

“……抱歉。”韩武声音涩涩的接话。

“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韩文失笑,“这么看起来,你还真跟我弟弟又几分相似呢。”

“?”韩武看他。

“啊,不是说样子,我弟弟比你大多了,也没你高,就是感觉,感觉。大概突然冒出个名字一样的人给了我错觉吧!”韩文越说越乱,话里倒是带上了几分失意的味道。

“没关系,我理解。”韩武笑着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说起来,搞不好我们还真有点关系,怎么说也都是姓韩的,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哈哈……也是,没想到小兄弟你年纪轻轻,但为人倒是异常通达啊!”韩文笑着赞道,“这一点,你与我弟弟是像又不像,我弟弟有这通达的本质,但真处起事来,还是闷葫芦时候居多。”

韩武听着心里升起一些苦笑不得的感觉,心里暗自接话——要不是有这么奇特的一遭经历,说不定我现在还是你那闷葫芦弟弟呢!

韩武看着面前站着的韩文,心里一个念头生了出来,不知道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就近见一见父母。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韩武就觉得,此刻的韩文就是自己最大的机会,一思量,韩武在一来一回的对话里,就更加有意的去迎合韩文的话语,聊着聊着,就聊出了一见如故的感觉。

一旁将韩文引过来的服务员早就不声不响的退了下去,那边一直等着自己父亲回去的男孩也频频探头过来看,韩武看着对方那探头探脑的举动,心里暗自好笑,却不动声­色­继续拉着韩文往下聊,也暗暗提出对这家店的腊­肉­表示好奇。

“……味道真有那么好?韩大哥你别忽悠我,居然一阵子不吃,伯父伯母都要念叨啊!”韩武笑着调侃。

“嗨!其实吃起来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味道也确实不错,毕竟是人家秘制的,但真正让我父母念叨的其实是我弟弟……”韩文苦笑着接口。

韩武沉默了一下,接不上话。

“我看你们在这里玩的时间也不多,估计也等不上下一拨­肉­制出来,不如明天跟我到我父母家尝一尝这特­色­腊­肉­吧,也好了了你这没吃上的遗憾。”韩文看着对方沉默的表情,立刻转开了话题。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平日里也不是这么多话热情的人,但看着韩武,这邀请的话就自然而然蹦出了口,即使是出口后,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韩文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父母年纪虽大,但身体却一直很硬朗,,要真说有什么遗憾或者心里不愉快的,也就是五年前自己弟弟离世那件事了。其余时候,老夫妻两人互相攀扶着过日子,也是让人羡慕的“白头偕老”典型。

只是,毕竟是老夫妻两人过日子,就难免寂寞了点,带着这个和弟弟同名同姓的年轻人一起回去,给父母带几分热闹去,也是不错的。

韩武见韩文终于说到了自己心头一直记挂着的事情,心里突突跳了几下,想也没想,立刻答应。

那边一直等着父亲回去吃饭的男孩也终于是忍不住,跑了过来,“老爸。”

韩文看到他跑过来,立刻歉意的笑了笑,确实聊得忘了时间,也打扰对方吃饭了,他留下了手机号,又抄了韩武的手机号和下榻的酒店地址,领着男孩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直到两人都走了后,韩武心里的兴奋依旧难以平抑,亟需找人分享,他看了眼已经由热腾腾的汤变成现在温热而已的鲢鱼炖老豆腐一眼——左维棠怎么一直没有回来。

韩武面上神情一顿,那点兴奋慢慢褪去,心里疑惑渐生,站了起来,招来服务员问了卫生间在哪后,径自找过去。

结果,走到一半,就发现左维棠倚在二楼的栏杆上,嘴上叼着一根烟,没点燃,就那么叼着。

“你从哪来的烟?”这烟都戒了好几年了,身长从不揣烟的人,怎么一转眼功夫又叼上了。

左维棠低头睨了他一眼,不吱声,手肘搭在栏杆上,后靠着栏杆,嘴上叼着的烟动来动去。

韩武蹙眉,不解他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功夫不见,情绪就变得十分怪异。他走上前,要去伸手拔掉对方嘴里的烟,却被左维棠一个快速的擒拿手给制住,狠狠的压制着带向他怀里。

“那男人到底是谁?”左维棠将烟吐到地上,眯着眼凑近韩武的脸。

“谁?”韩武不解,被控制在背后的手肘动了动,箍得还真紧,力道却控制的更­精­准了,一点不适也没有。

“跟你‘相谈甚欢’的那个男人。”左维棠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说韩文?”韩武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怎么那么久没看到左维棠回来,原来这男人早就回去过一回,看到自己和韩文聊得高兴,转身跑了。

“你……”韩武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心里不厚道的冒起了些快乐的泡泡,“你……是不是看到我跟韩文聊得高兴,就……生气了?”

“韩文?”左维棠听到这个名字后,倒是先愣了一下,这个情况,如果对方有个弟弟,似乎就应该叫韩武的样子,可是韩武是孤儿,他调查的很清楚。

再而后,又听到韩武颇有深意的问话,虽然韩武问得确实是自己当时的心情起伏,但,直觉的,他不想承认,“不是。”

左维棠微微撇过眼睛,不去看韩武。

看到他这副样子,韩武眼睛转了转,心里的那些泡泡一个个胀大了些,他的脸上笑开了,“维棠……你吃醋了!”

左维棠猛地转回头看韩武乐得见眉不见眼的表情,恶狠狠的开口,“滚蛋,吃什么醋!”

“吃……”韩武笑眯眯的要接口,却被左维棠占尽先机,现行一步封了他的口。

“唔……”韩武无奈的哼哧了两声,看着这几乎没有人来的走廊,不禁放软了姿态,张开双­唇­,让正“吃着醋”的左维棠进入他的口腔恣意肆掠。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一下楼下的留言,大家都想看麒麟的故事呀,这个我还真没有怎么准备。

如果要详细写成一个故事的话,大概要等到元旦以后才可以开文了,故事不会短还要列大纲一类的,而且,前面会有详细的一些东西,也可能会和这一篇重叠的内容,但是既然是单独开文,即使重复,也必须要写的。

但是如果当番外来写,就不会写的很详细,麒麟和他家攻的故事,大概也要有十章左右,会在番外里交代两人走到一起的过程,军旅成分就比较重了,强强什么的,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写出那种感觉。只能说,尽量。也会在最后,从麒麟的角度,给岳双斌一点关于选择后果的描述。

所以,大家的看法和选择呢?

不管怎么选,等这篇文挂上完结后,也不会立刻开新文的,因为开了新文也没有办法保证日更,个人觉得这点不好,所以,索­性­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元旦前后会开新文,开了新文就一定会保持日更的。

所以,流水的原则是,不开则已,开了就一定保质保量的日更!开了文也会到旧文这里弄传送门,妹纸们也可以收藏一下作者,这样开新文大家就能知道!

90、番外三 醋海生波(二)

“对了,我大……呃,韩文说明天会邀请我们去他父母家吃饭。”回到酒店的韩武,突然想起来他和韩文早先的约定。

本以因为餐厅里一吻而心情多云转晴的左维棠,脸­色­嗖的一下,又­阴­沉了回去。

韩武毫无所觉的继续朝前走,晃荡了一下午,有些累了,就在他做好了要往床上扑去的动作时,突然被人从半空中拦腰制住,一个轻轻的反转,自己被后背朝下狠狠压制到床上,身上正压着一头恶狼!

“你故意的!”左维棠皱着眉头,狠戾的看着韩武,眼里怒火一点点的冒。

要说之前韩武不知道自己情绪走向,而无所觉做了那些也就算了,现在明明知道自己心里不乐意,居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那个男人,显然是在挑衅。

韩武被这猛然一击弄得狠狠呛了一下,猛然咳了几声,等到这一阵咳嗽声过去后,韩武才眉眼弯弯的看着左维棠,“嗯,故意的。”

左维棠危险的眯着眼靠近韩武,突然猛地将­唇­凑到韩武颈脖的动脉处,用力咬了一口,疼得韩武当场惊呼。

“左维棠!”

“我不喜欢这样!”左维棠抿着­唇­对韩武说道,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惶然和恐惧,但手上却依旧牢牢压制住韩武,让他动弹不得。

韩武看着这样的左维棠,不由泛了傻,左维棠一向是个我行我素的人,但这一瞬间的表情却让韩武看到自己尤其残忍的一面,他可以随意挑衅左维棠的任何事,但有些事,却永远也不能随便拿来开玩笑。

韩武突然就觉得自己鼻头发酸,转了转眼珠,把到眼一丝湿气逼了回去,用力抽出自己被压制在身后的双手,轻轻环上了左维棠的脖子,“对不起。”

“……”左维棠听了,反倒更惊诧的看向韩武,好半晌,他沉声说道:“我不要听这个。”

“嗯……”韩武应了一声,勾住左维棠的脖子,亲亲将他拉近自己,直到两人鼻尖贴着鼻尖,才停下动作,“我……我有事和你说。”

左维棠定定地看着他,不吱声。

韩武盯着左维棠的眼睛看,除了自己的倒影外,就是满满的耐­性­,像是不管韩武将要说什么,只要韩武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一概能接收。

“你……信前世今生吗?”

左维棠一怔,像是完全没料到对方会突然问起这一茬事情,他看着韩武,“不信,我只信当下。”

韩武轻笑,这才是左维棠,“嗯,我以前也不信。可是后来我信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左维棠不耐地睨他。

韩武笑着凑上去,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和脸颊,“维棠……维棠……”

左维棠看着他这副乖顺撒娇的样子,心里不禁动了动,一股热气不受控制的往下腹涌去,“别动,再动,话就不用说了!”

左维棠哑着声音喝道,虽然他现在十分想直接把身下的人给剥光之后这样又那样,但理智尚存的一处又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他,这些话一定要听。

韩武缩了缩脖子,十分敏锐的感觉到紧贴着自己大腿处一样东西变得坚硬起来,“你先让我说完话。”

“……”左维棠咬着牙暗恨地道,“你以为我现在在­干­什么?”

韩武讪笑一声,乖觉的不敢再作乱,嘴巴张了又张,但一时还是不知道该从哪说,“我……你……韩武……”

“你到底要说什么?”左维棠的耐­性­一点点的流失。

“我是韩武又不是韩武!”韩武眼一闭,心一横,说出了一句话。

“?”左维棠愣了愣,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他敏锐的感到一些异样,他支起了身子,低头认真看着韩武,“什么意思?”

韩武抬眼看着悬空在自己上方的左维棠,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神­色­,不禁带着韩武的心更加紧张收缩起来,他支吾半天,反倒不知道接下来该从哪里说起,话语在口中咀嚼了半天,他才说道:“那个韩文有个弟弟,12年的3月突然出车祸去世了……那个弟弟也叫韩武。”

“然后?”左维棠皱眉,心里隐隐觉得知道韩武要说什么,但又觉得十分的荒谬。

“然后……我说我是在12年的3月来到这个年轻的韩武身上的,你……信吗?”韩武半合着眼皮不敢去看左维棠,轻声问着。

他的话音才刚刚一落,左维棠的身体就是一僵,他本能地低头去看着掩去所有神情的韩武,眼里情绪莫名难测。

他慢慢直起了身体,站到床边,却并没有放开韩武,而是反手拉起了他,让他站到自己面前,将他翻过来转过去,上上下下看了个透彻,而后才松了一口气似的坐到床上,将韩武拉到自己双腿之间,用双腿轻轻夹住了他,又用手将韩武的腰环住后,才慢慢呼出肺部憋着的一口浊气。

“已经五年了,既然一直都没什么异样……不会突然不见吧?”左维棠捏着韩武的手心,喃喃自语,蓦而抬头看着他,“身体出现过异样吗?”

韩武傻了一样的愣愣低头对上左维棠的眼珠子,脑子里纷纷杂杂闪过许多东西,最后全部化成自己在对方眼底的清晰倒影,他直直地盯着左维棠的眼睛看,豁然笑了起来,猛地将左维棠朝身后的床上扑倒。

“维棠!”

左维棠被韩武压制的难以动弹,一个用力,又将他翻身压到了身下,“好好说话。”

“你信我?”韩武眉眼尽是满满的笑意。

“不信……”左维棠看着他,眼里带上几分懊恼,“好像不行。”

有些东西,它若不出现,你永远不会往上面想,因为太天方夜谭,也太荒谬。

但等到它出现,就已经不是你想不想相信的问题了,而是它的出现,恰好解释了所有曾经在左维棠面前一闪而过的问题,比如,为什么十九岁的韩武,种种表现完全不若一个十九岁的少年。

当然,人有百样,谁也不能给十九岁做一个定­性­和模具,然后比照这个来给所有人下定义,但是属于一代人的特质却不会相差太多,而这些特质,韩武身上却没有多少。

又比如,为什么韩武明明是个土生土长的京都孤儿院人士,吃着大锅饭长大的人,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动刀碰锅的,但不管南菜还是北菜,做起来不但十分地道,且没有一丝生疏感。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很多,只是太繁杂,也太琐碎,琐碎细微到平常的左维棠只愿意看着这个人在眼前就行,从不愿去想这些琐碎小事背后藏着的秘密。

直到今天……

左维棠眼神闪了闪,脑中各种念头一个个闪过,与韩武眼珠子对着眼珠子的看,在韩武漆黑沉静的眼神里,他脑中纷杂的思绪逐渐清明,但口上却依旧不知从何说起。

“韩文……算是你大哥?”良久,左维棠挑了个话头,将话题继续下去。

韩武眼神暗了几分,闷声应道:“上辈子的。”

“想回家?”左维棠问。

韩武沉默下来,­精­神也蔫蔫的,似乎很难作答。

左维棠翻身躺倒韩武身旁,将韩武搂到自己怀里,下巴抵着韩武的脑袋,半是呢喃半是命令的说道:“给我仔细说说。”

韩武缩在左维棠的怀里,静默了半天,才徐徐将自己这奇异却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从头到尾给说了一遍,末了还特地加上了自己对自己新生的种种猜测,只一点,韩武是越来越肯定,那就是,现在的这个韩武就是他,他就是这个韩武,再没有其他可能。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能如此肯定,但这确实是一种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感觉。

韩武以为自己会说上很久很久,毕竟那是浓缩了自己上辈子大概小半辈子的事情,但从头到尾说了下来后,才发现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甚至还没有自己和朋友说起近况所用的时间多。

等到韩武说完所有想说的后,连左维棠都无趣的撇了撇嘴,漫不经心的接话,“其实你完全可以更­精­简一点。”

韩武气闷,推了他一把,想要翻身远离他——本来就不是所有人的一生都是一曲跌宕起伏的歌。

但是被左维棠捉了回来,继续圈住。

“所以,你不会突然消失。”左维棠圈着他,轻声喟叹。

韩武顿时停下挣扎的动作,心口微微颤动了一下,转而狠狠伸手抱住身旁的左维棠,重重点头,“当然不会。”

两人静静相拥良久,直至韩武实在受不住手臂的酸涩才推了推左维棠,“好酸,休息会儿。”

左维棠放开了他,无奈的瞥他一眼,起身去衣柜里找出换洗的衣裤,再回过头来把韩武拽了起来,“走,洗澡睡觉去。”

结果一头扎进浴室的两人,一个澡整整洗了两个多小时才出来,最后窝回被窝里的两人手足抵在一起轻轻入眠。

第二天一早,韩武就接到韩文的电话,约好十点左右对方会来他下榻的酒店接他和左维棠后,韩武眼中的期待和紧张交杂在一起,使得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气场。

惹得左维棠不悦撇嘴,“那么想见韩文?”

韩武好笑的斜他一眼,“你都知道那是我大哥了。”

怎么还这么怪里怪气的?后一句,韩武没敢说出口。

左维棠往沙发上一坐,对着韩武勾手指,“来。”

韩武被口水噎了一下,郁闷的看着他,怎么跟唤小狗一样?

可转念想想这次行程一开始,他就没让这大爷顺心过,但昨晚这大爷不管是在面对自己最大的秘密上,还是事后浴室里的种种大尺度演出,却都让他十分满意。

这么一想,便还是配合着他这唤小狗的举动,颠儿颠儿的凑了过去。

“说说你家老头子老太太还有你大哥都喜欢些什么?”左维棠趁着韩武走近,一把勾住他的腰,搂到自己身边。

“做什么?”韩武不解的看他。

“去初次去丈人家,带点见面礼。”左维棠摸着下巴说道,神情满是认真。

“……”韩武低头睨他。

左维棠对他的无言视而不见,不断拿手戳他肚子,“快给说说,都喜欢什么,乘着对方还没到,我们先去买了。”

韩武看着左维棠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其实也有几分触动,虽然这次回去,肯定不能以儿子的名义回去看看,但是买一些东西,在有限的空间里表达自己最后那点惦记和关怀还是可以的。

想到就做,韩武一拍左维棠的肩膀,直接拖着对方下楼,拦了辆车,直接奔着H市里他过去场光顾的一些小店,杂七杂八搜罗了一些吃的用的东西,才回了酒店。

结果刚从出租车里下来,两个熟悉的人影就从另一头走过来,是韩文父子,韩武拉着左维棠直接站在那里等着父子二人走近。

韩文父子一走近,看着两人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那里,显然是等他们的样子,笑了笑,上前,“一大早就去买东西啊!”

“你是小五朋友吧,我是韩文,昨天在饭馆里没来得及与你认识,这是我儿子,韩清。”韩文客气的对着左维棠伸手。

“左维棠。”左维棠报了自己名字,伸手出去与韩文握了握。

“你们要不要先上去把东西放好,我们在下面等你。”韩文看着两人抱了一堆东西,脚下还堆着几袋,体贴的问道。

韩武摇头,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了韩清,“给你们买的,一起带着。”

韩文父子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再看了看一堆的东西,齐声惊讶:“这些都是?”

虽说做客带点东西是礼仪,但看着两人买的这些东西,吃喝用几乎都全了,看包装袋,居然还有穿的,这也太过了点吧?

韩武笑着点头,“不知道你们和伯父伯母喜欢什么,就杂七杂八买了些,你们可别说不用啊,这些我和他也都用不着,我们玩几天就回家了。”

韩文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下意识看向自己儿子,发现自己儿子比自己更困扰——本来是热情的请人家来吃饭,结果这么一弄反倒显得他们一家人去坑两个游客的感觉。

韩武一眼看懂了韩文心里的纠结,爽朗的出声,“韩大哥想太多了,到H市来玩,还结交到韩大哥这样的朋友,现在还要到韩大哥家叨扰一趟,这些只是个心意,韩大哥看得重了,那就不美了。除非是韩大哥完全看不上我们两个年轻人置办的这些东西。”

韩文听着韩武的话,牵着嘴角苦笑了一下,“小五真是说笑,这些东西我还看不上?算了算了,都搬上吧!”

韩文思量着,现在让两人把东西搬回去显然不实际,不如先带着,到时候送他们回来时,留个两样做做样子也就行了,其他都给他们再送回来。

反正两人出来玩,也是要给家里人带东西回去的,也不算浪费。

四人终于意见达成一致,抱着一堆东西上了韩文的车。

半个小时候,几人抱着一堆东西来到一个颇有年头的小社区里,这个小社区建的很早,但是规划的还算不错,住得也都是当年各公职单位里的退休员工,所以,即使房地产的潮流一**席卷而来,这所小社区也依旧顽强的矗立着,至今没有一家公司成功的谈下这一个小社区的改建案子。

只是,规划的再不错,还是缺了点前瞻­性­,小区里的停车位十分有限,而韩父韩母那一辈,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住上了这么好的房,还能开车,所以当年根本就没拿钱换停车位,致使现在韩文每每回来看二老,都要先把车停到附近的停车场去。

韩文在小区门口把韩武左维棠以及自己儿子和一堆礼物给放了下来,自己去停车,让韩清先带着客人上楼去。

左维棠站在这个老旧而普通的小社区门前,眼里涌现了几分兴味,开始四处观察——这就是韩武自小长大的地方。

韩武看着左维棠一闪一闪的眼珠子,不禁抽了抽嘴角,这男人的兴趣点总和常人不在一个地方,他悄悄的拿手肘捣了捣他,让他收敛着点,自己侄子在呢!

一直表现的十分内向的韩清,抱着东西安静的走在两人身旁,看到韩武和左维棠的互动时,终于是笑了起来,“……你们大概没见过这样的老社区吧?”

开头的称呼被韩清省略了,这个名字同样叫“韩武”的人,看着不比自己大多少,但是自己的父亲却和他平辈论交,硬生生让他矮了别人一个辈儿,现在看着这张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脸,让他叫一声叔,还真是够难的。

韩武知道其中缘由,也不去计较他的那点不尊敬,拉了拉左维棠的衣摆,示意他别太出格后,开始和韩清搭话,套着家里韩父韩母的各种近况。

韩清不疑有他,只当是客人对主人的一些客套的询问和关怀,于是也就絮絮叨叨将韩父韩母的一些近况一一告知。

说话间,三人已经爬上了四楼,走到一户门前停住,还没等韩清叫门,门就从里被以为老太太打开了。

“你们终于到了,快进来快进来!”老太太看着十分矍铄,正热情的招手让韩武和左维棠进门。

看到老太太开门笑意满满的一刹那,韩武当场僵住,眼底一下冒出了热气将眼眶沾满,差点就没能忍住。

倒是一旁的左维棠看出异样,立刻往前一探,将韩武半个身子遮住,让他去缓和一下情绪,自己抱着一堆东西往老太太面前凑,“伯母,这是给你们带的,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些什么,就什么都带了些。”

韩母诧异的看了眼左维棠拎着的一堆东西,而后立马换成满面笑意,“来就来吧,带什么东西,我们这里也冷清,平日里都没人来的,难得热闹一下,比什么都叫我们老两口高兴。”

韩清看着左维棠已经进了门,立刻拉着韩武往里走,“­奶­­奶­,你忘记一位客人了,不能这么厚此薄彼啊!”

韩母拉着左维棠往后看了一眼,一瞬间,魔怔了一下。

韩武已经制住了刚刚那一瞬间的情绪失控,笑着往里走,看着老太太的样子,轻声叫了一句:“伯母。”

韩母这才恍然回神,“看我,一下就走神了,你是韩武吧,我听阿文说过了,跟我家武武一个名儿,刚刚那么猛然一看,还真有几分熟悉感。”

韩武勉力笑着走到韩母面前,克制的说道:“我也听韩大哥说了,所以才觉得,这真是缘分。”

“对!对!这是缘分!”韩母高兴的抚掌附和。

“老婆子,你把糟卤塞哪里了?我­鸡­爪子都呼好了!”厨房里突然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吼声,惹得韩母尴尬的对着韩武和左维棠笑了笑,蓦而转身过去也中气十足的吼道:“就在柜子里。”

左维棠诧异的挑眉看了看韩武——你老爹老娘真有活力。

韩武没好气的暗暗捏了他的腰窝子一把——安分点。

那厢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过后,厨房里走出一位娴静舒雅的中年女子,她笑着走到众人面前,对着韩母说道:“妈,爸那头还是找不到,看样子,还真得你出手。”

韩母抿嘴一笑,对着韩武和左维棠道:“我让我儿媳­妇­陪你们聊,我进去给我老伴儿搭把手。”

转过去,又吩咐苏雅好好招待二人,再让韩清跟着她进厨房端茶水和水果。

三个人围着茶几坐下,等韩清端着茶水和水果出来时,韩文也停好了车回来,五个人就坐在沙发前,天南地北、家长里短的聊着天,期间左维棠表现尤为可圈可点,各种见解常常让韩文叹服不止。

聊了一个小时候,韩父韩母一桌子的家常好菜终于都摆上了桌,热切的将韩文韩武他们叫上桌,餐桌上韩父与韩武猛然对视的一刹那,也微微发了一下愣,但比韩母要好,很快便醒转过来,招呼着几人坐下吃饭。

一张半大不小的圆桌,七个人坐上,虽然不算满满当当,但也已经十分热闹。

韩文本就是为了让父母热闹一回,消一消往日的冷清,所以,饭桌上,他是不遗余力的说着各种他并不擅长的笑话在逗趣,最后还是由更为年轻些的韩清接­棒­了他父亲的工作,时不时的将网络上流传的各种笑话段子,改成老人家能理解的笑话说出来逗乐。

而韩武和左维棠,本就带着点其他心思,韩武是真切的想好好看一看两位老人,所以除了吃饭外,虽然他不大说话,但是餐桌上夹菜舀汤一类照料两位老人家的活,做的比他一旁的大嫂还要得心应手。

左维棠则抱着,这里不管怎么说也算是韩武本家的心思,虽然不会厚着脸说笑,也不若韩武那般心思细腻,甚至时不时的还支使着韩武给自己服务。

但对上韩父的一些实事见解,总是说三分引七分,将更多的余地留给老人家去发挥,引得老人家深深觉得,自自己老迈后,谈起各种时事政治,只有今天最为畅快。就差没把左维棠引为忘年知己了。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了近两个小时,餐桌上的大部分菜­色­都已经冷却,七个人最后只能在热饭里拌上菜汁,热乎乎的吃上半碗饭才停箸。

下午为了不打扰两位老人家的午休,韩武和左维棠便拱着手说告辞,韩家人再三挽留无果,韩文也因为中午被左维棠灌的多了,歇在了房间里。

最后被委派送他们离开的又是韩清,三个人晒着午后微微有些炙热的阳光,走在老旧的小区里,俱是无言。

路的两旁都是长了数十年的大树,树荫成片成片的洒在地上,为韩武他们带来凉爽。等到了小区门前,韩武才摆着手让韩清回去。

“好好念书,考来京都,叔招待你。”

“……”韩清看着眼前自称叔的年轻人,眼里飘过一丝不适感,接不上话。

“小鬼,叫我一声叔这么难啊?好了好了,回去吧,好好孝顺你爸妈和你爷爷­奶­­奶­。”韩武笑着摆手,让他回去。

而后和左维棠肩并着肩往外走,韩清看了,也转身往回走,走着走着,有所感应似的,他突然回了头,看到本来是并肩的两人,正由并肩的姿势变成十指相扣,紧紧牵在一起的动作,两人正相互倚着,等在小区门前拦出租车。

……

“妈!你看!”正在帮着整理韩武带来的礼物的苏雅,拿出其中一样东西惊呼。

韩母看过去——一件月白­色­的男款唐装——韩父的最爱,除了冬天外,春夏秋三季里,他每天早上都要穿着这种款式的唐装去公园里和自己的老伙伴们一起溜上一圈儿。

韩母看着唐装发了会呆,又转回手上,看着自己手上的一个盒子——一对翡翠耳钉,恰好和她已经戴了几十年的那块翡翠镯子一个­色­调,能配成一套。

韩母蓦而像感应到什么,翻开了所有的礼物,将东西都拆了出来,等到给韩文拆出一个他惯用的钢笔,给苏雅拆出一件她常去光顾的店里的围巾,给韩清拆出一件他心心恋恋多年的擎天柱模型,和一堆拉拉杂杂全是韩父韩母惯常吃得一些补品和食物时,两人已经全部呆住。

“妈……你看,这些是……”苏雅颤着手指着这一堆东西。

韩母傻愣愣坐在那里发了会呆,突然打起了­精­神,开始规整起一堆东西,把明显是买给韩文一家三口的都归纳出来,塞到她手里,定定地对她说道:“这是缘分!”

缘分不缘分,她不知道,但她只求如果有一丝可能,是上天曾经听到过她的祈求,那这些已经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唔~看到我番外更新的速度就应该能知道,流水这段时间到年末都会很忙的,所以,不能日更的情况下不会开新文的,新文暂时有那么几个想法,但是还没有最终决定,再看看,哪个更有感觉,写哪个。

麒麟的故事,想来想去,还是写成番外吧,毕竟,在这文里,麒麟的线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写番外就能直接开始写他和他男人的故事了,不需要在前期把岳双斌给提溜出来写,会容易些~姑娘和小哥们看着也更舒服些,不憋屈!

最后,定制的事情,定制暂时定的是会增加两篇番外,这两篇番外大概不会放到网上来,同时会补齐几篇­肉­,【这个就不用太期待,我自觉这篇写不了太­肉­的,会失去一些味道。】但是这个定制估计也会要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真心忙……实在挤不出时间弄这些了!】

番外四 养儿记(一)

“你看什么呢?怎么还不开门?”左维棠抱着一堆食物走过来,看到韩武盯着一处正在走神,上前轻轻撞了撞他。

韩武扭头,指着他们家门前的两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你看那两个小娃娃。”

左维棠闻言看过去,只见两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奶­娃,穿着打扮几乎一模一样,脸也长得十分相似,看着应该是双胞胎,正盘腿坐在他们门前,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

“这谁家的孩子?怎么坐在这里?”左维棠反问韩武。

“我一上来就看到了。”韩武说着,怀疑的看着左维棠,“你确定不是你的风流债?”

左维棠狠狠瞪过去,“皮痒是不是?”

韩武一缩脖子,讪讪接口,“那怎么坐到那里,看着就像是等人等睡着了的样子啊!”

“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左维棠接口,大步走上前,手上抱着东西不方便,准备伸脚去踢两个孩子,被韩武一把从后面抱住。

“缺不缺德啊?他们是两个孩子啊!”韩武嗔怒的瞪他。

左维棠收回提起的左脚,撇嘴,“那你叫醒他们。”

韩武依言半蹲下来,正准备伸手时,两个孩子之一猛然睁开了眼,水润黑亮的眼珠子冷不防地对上韩武的,除了那一刹那的迷糊外,等反应过来眼前有人时,神情全部换为戒备。

不待韩武出声,他已经敏捷的跳了起来,一把拉起一旁还迷迷糊糊的另一个小娃娃。

“锅锅……”依旧迷糊着的小娃娃吐字不清的嘟囔着,“我好饿……”

“你们是谁?”完全清醒的小娃娃把迷糊的那个藏到自己背后,戒备万分的看着韩武和左维棠。

两个小娃娃一睁眼,左维棠和韩武就发现,这两个娃娃应该是兄弟,但看着却不那么像双胞胎了,五官虽然还是像的,但那种外显的气韵却差得很多,而且,高矮胖瘦也有一些差异,眼前这个看着像个刺猬一样的,明显更健壮,也更机灵。

后面那个还迷迷糊糊的,一看就是个软趴趴的兔子,就是现在大概还不清楚状况。

正揉着眼睛缩在这个刺猬身后,还有几分好奇的想探头看看怎么回事,只是这个刺猬般的男孩却是异常敏锐。

虽然另一个孩子是躲在他身后,但似乎,他的任何举动都在他眼前一样,只要身后的孩子稍稍动一动,他就立刻反手把对方的脑袋按回去。

韩武看着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像玩打地鼠一样,一个一探头,另一个就立刻

把他脑袋按回去,一探头就按,一探头就按,在此期间,刺猬般的小男孩还不忘以凶狠的眼神威胁两人不许靠近。

“小鬼……”左维棠等在一边看了半天,终于耐­性­耗尽,把手里的东西一把塞给了韩武,“你们堵在我们家门口,还对着主人露出这副表情是想­干­嘛?”

韩武无奈的看了看表情十分不好的左维棠,伸手拉了拉他,“两个孩子而已。”

“爸爸……”一个糯糯的声音突然响起。

韩武与左维棠俱是一愣,下意识的四周打量,除了二人外,根本没看到第三个成年人,这是在叫谁?

两人齐刷刷盯着出声的那个小娃娃看,本来已经成功的从小刺猬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的娃娃,被两人这么一盯,不用小刺猬动手,立马“嗖”的一下,自己缩了回去。

“叫你的?”韩武与左维棠不禁盯着对方同声问道,眼里都是“你敢承认试试”的­阴­狠。

“怎么可能?”又是双双皱眉齐声回道。

就在两人还兀自满腹疑惑时,那只一直龟缩着的小动物终于探出了完整的脑袋,细声细气的说道:“爸爸说,他要去救父亲出来,我们不能跟着去,会被抓走吃掉,就把我们送过来,找韩武叔叔……这叫……这叫……”

“尘缘。”一直呈现护卫者姿态的男孩接话。

“对,尘、尘……”即使刺猬男孩为他提供了词汇,他也无法立刻记住,“尘”了半天,也依旧说不出完整的两个字。

看着小娃娃涨红了一张脸还憋不出话的样子,韩武看着十分喜感,想笑却又硬生生憋住,同时,也终于是明白,那一声“爸爸”不是在叫任何人,而是小­奶­娃表述的不完整。

那个一直缩着的小娃娃,看样子,好像是智力方面稍稍有些不足,反应慢,表达只能用简单的单句,记忆也不是很好的样子,稍稍复杂一点的词汇似乎就没有办法掌握。

与此同时,韩武和左维棠两人也更加迷惑,这个小娃娃说的一长串单句,又是爸爸又是父亲,还有抓走吃掉什么的,十分缺乏逻辑不说,怎么听怎么觉得是父母经常欺哄孩子的话语。

“你们来找我的?”韩武满是讶异的轻轻走过去,他确信自己不认识这样的孩子,印象里,不管是上辈子的他,还是这辈子的他,都没有什么朋友家有这样两个孩子,他们说是他们爸爸送他们过来的,那他们爸爸呢?

还有什么尘缘?那又是什么?

健壮一点的那个孩子立刻护着

后面的那只倒退两步,“我们来找韩武叔叔的,你是韩武吗?你怎么证明你是韩武?”

韩武顿住,歪着脑袋看他们,想了想,摸出皮夹子,掏出身份证递给小孩儿,“喏,识字吗?这是身份证,身份证知道吗?”

健壮的孩子听到韩武的问话后,像被踩了尾巴的小兽一样,猛地跳了起来,“我当然识字,我看到了,你是韩武叔叔。”

韩武笑了,蹲下|身子,与两个小娃娃平视,“现在,该你们告诉我,你们是谁?你们爸爸呢?他叫什么名字?怎么把你们给扔在这儿了?”

结果韩武一连串的话才刚刚问完,两个小娃娃立马就像炸了毛的小野兽一样,一起凶狠的瞪向韩武,“不是扔掉!”

本就表现的强悍凶狠的那一个带着那种怒意的眼神,即使是个小娃娃,看着也还像那么回事,另一个那就是小兔子被惹急了,水润的大眼里虽然满是故作的凶狠,但怎么看怎么觉得毫无杀伤力。

但不管这两个小娃娃的表情是否到位,韩武都已经从他们的反应里知道了两个孩子的某些禁忌,心里却带着些许担忧的想着……也许,还真的是一场不负责任的遗弃。

只是想是这么想,看着这两只小娃娃的表情,韩武是怎么也无法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只能轻声继续诱哄着,“那你们告诉我,你们爸爸叫什么,怎么把你们送到我这儿来了?”

韩武打定主意,不管送他们来的人是谁,既然指定要将孩子送到自己这里来,肯定是自己认识的人,就算不是,退一步说,也应该是与自己有交集的人,而当务之急,肯定是先把这个人给找出来再作打算。

但是两个小娃娃显然还在记恨韩武刚刚所用的那个“扔”字,依旧鼓着腮帮子等着他看,不作答。

韩武看着头疼的捏了捏鼻梁,挂起笑容,和婉的对两个孩子说道:“叔叔刚刚用错词了,你们原谅叔叔好不好?”

两个小孩儿互相对视了一眼,异口异声的说道:“好/不好!”

说完后,又互相看了一眼,再次出声:“不好/好!”

韩武被两个孩子的举动弄得失笑。

第一次是健硕点的那个孩子欣然点头说好,反应稍稍迟钝的那个则慢悠悠的摇头说不好,结果说完后,似乎都很惊讶对方与自己不一致的决定,互相看了一眼后,又都选择相信对方的决定,同时更改了自己的决定。

就在韩武还在与两个孩子斗志的时候,左维棠已经

开了门,把一堆东西抱到了屋子里,走到门前拉起韩武,二话不说,夹起两个孩子,土匪一样卷进了屋子里,徒留韩武愣在当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跟在他身后跑了进去。

“左维棠,那是两个小孩儿,是人,不是东西!”韩武气急败坏的吼道。

结果追进去一看,发现两个小家伙居然一点受惊吓的表情都没有,反而是十分乖巧的坐在沙发上,仰着脸看向跨立在他们正前方的左维棠。

“把那封信拿出来给我看看。”左维棠双手抱胸,命令的说道。

壮硕点的男孩一听左维棠发话,立刻左右扭动着准备从身上把那封信给找出来,结果这边扭来扭去正在翻找着起劲时,那边一只小小的手已经从自己肚子前的小兜兜里掏出了的信封。

左维棠诧异的扫了一眼,小孩像是突然开窍看懂了似的,小小声的说道:“锅锅睡觉前放到我身上来的。”

壮硕的男孩经这么一提醒,一脸恍悟,像是刚刚想起了这茬。

韩武在一旁看着,倒越来越觉得迷惑,这两个孩子看着其实并不完全像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一面倒的由壮硕的那个孩子保护弱小的那个,看着,更像是在互补的样子。

韩武在这头摸着下巴沉吟时,左维棠那边已经三两下将信上的内容给读完了,他侧过脸问韩武:“瞿白你认识吗?”

“谁?”韩武意识游离之际只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却没什么特别的映像。

“瞿白。”左维棠重复。

“那是我爸爸。”弱小的孩子幸福的表述,被健硕的那个孩子给轻轻打了一下手,示意他特殊时期不能这么到处嚷嚷。

韩武来来回回盯着两个孩子看,又再次向左维棠确认了一下那个名字,正要伸手去接过他手里的信看一看写了什么,能不能帮他增加点熟悉感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网店名字闪过——两只小狐狸。

瞿白——这不是两只小狐狸店主给他寄快递时,发件人的名字吗?

韩武接过左维棠递来的信,一目十行的快速扫过——果然是他。

韩武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不是什么恶意遗弃的行为,真的是找自己帮忙,只是……韩武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个瞿白的大脑回路是怎么长的?这神经也太粗了点吧?

他难道没有可以其他信任的亲戚朋友?就算再要紧的事情,不能带着两个孩子一起,也应该寄放在自己信得过的朋友那里啊!怎么送到他这边来了?

就算

这几年下来,他们互相之间,除了纯粹的网络交易,多多少少发展了些朋友情谊,但毕竟还是隔着一张数字网络,最多也就是时不时给对方寄一点礼物,脸面都没有见过的人,他居然就那么大胆,紧凭着一张快递单上的地址就找到了这里,还把两个孩子就这么撂下了。

也不怕孩子被人拐走吗?

好,就当他是是直接把孩子领到他们门口,交代好了不要跟其他人走,但是难道不担心自己心术不正吗?

韩武实在想不通瞿白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盯着信件最后的一句话发起了呆:“……寄养一段时间,办完事就会来接他们,请一定要随时带着他们两个,不要让他们独自行动,事后定会当面感谢。”

信是很匆忙写成的,看得出来写信人焦急的心态,内容也很少,前因后果什么都没有交代,只恳切的对韩武表示希望,希望他能帮他照顾两个孩子一段时间。

到底什么事这么重要?重要到连儿子都顾不上?

最后强调的哪一点要求也很奇怪,随时带着两个小孩,又不是随身物品怎么随时携带?

最后,寄养一段时间?这个一段时间到底是多久?他这里又不是宠物所,还能寄养!

“锅锅,我好饿……”一道软糯的声音将韩武渐渐飘远的意识拉了回来。

他一低头就看到沙发上的两只小娃娃,哥哥正满脸通红的捂着弟弟嘴巴,似乎觉得在陌生的环境里说这样的话,让他感到十分丢脸一般。

弟弟则像个小乌龟一样,呜呜呀呀的想把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给拨开。

韩武看着有几分逗趣,不管怎么样,孩子都摆在眼前了,先一点点解决问题吧。

他走到两个小娃娃面前,轻声说道:“我先去给你们做饭,你们想吃什么?”

“咕咕!”弟弟立马拨下哥哥的手,声音响亮的回答,眼睛亮的像是即将得到什么至宝一样。

“……”韩武冷汗一飘,完了,他忘记孩子都是来自火星的,但为了不出丑,他仍勉力挂着笑意,转身看向哥哥,“咕咕是什么?”

“……­鸡­。”像刺猬一样的哥哥犹豫良久,还是脸蛋通红地答道,眼中又是羞愤又是期待,看样子对于食物所带来的诱惑,还是抵挡不住的。

韩武笑着点头,“还想吃其他的吗?”

“咕咕。”小娃娃立刻重复。

韩武笑:“……”

“我知道了,那你们先等一会儿,可以玩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他们这是两个大男人的居

所,能有什么给孩子玩的,话锋无奈一转,“呃……看会电视吧?我再给你们找点吃的。”

“不能吃。”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说道。

“为什么?”韩武诧异。

“爸爸说,吃饭前,不能吃其他东西,不好,会吃不下咕咕。”弱小的孩子慢吞吞的回道。

韩武顿时汗颜,他只知道不应该让孩子饿着,却忘记还有这一茬。

他勉力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笑容,将两个孩子安置在沙发上,一人给倒了一杯清水,拉着左维棠蹿到了厨房里,厨房门一关,他立刻扯着左维棠的衣袖问道:“怎么办?”

左维棠淡然的扫了他一眼,“养着。”

“……”韩武窒了窒,蓦而声音压得低低地吼道:“那是两个小孩儿,不是猫猫狗狗的,你说养着就养着了,都还不知道瞿白到底去做什么了,说是寄养一段时间,谁知道这段时间是多久啊?小孩儿的吃喝拉撒要管,衣食住行要关怀,还得教育他们,让他们身心健康成长,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左维棠低头对上韩武的眼睛,“那能丢掉?”

韩武一怔,他想起外面那两个孩子的眼睛,嘴角抽了抽,怎么可能丢掉?

“所以就养着。”左维棠凑上去亲了亲韩武,安抚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就当做了会爹,瞿白不来领,就当我们平白多了两儿子,正好,省得以后还要去领养,领回去了,我们就当提前见习了,什么时候有空了,再去领养两个回来。”

韩武听了左维棠一番论调,连眼皮都懒得给他翻一个,听这男人说的,就知道他依旧没把养孩子当回事,养孩子说得跟养宠物一样。

“你做饭,我出去看着他们,顺便陪他们玩。”左维棠很快进入角­色­,说完甩着膀子出了厨房,独留韩武一人在里头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又一通。

最后,韩武悲哀的发现,不管他怎么想,最后好像还真只能如左维棠说的那样,先养着吧!

韩武愤愤的从冰箱里拿出一只冷冻的­鸡­,放到微波炉里解冻,转手收拾起身边的各种东西,开始做午饭。

前前后后忙碌了一个半小时才捯饬好了中饭,因为要估计到两个孩子的胃口,一会儿担心饭煮得太硬,一会担心绿­色­蔬菜不够,营养不均衡,甚至在饭菜上桌时,韩武满心纠结帝担忧着——家中没有儿童餐具,也没有勺子,那两个小娃娃怎么吃饭?

结果等左维棠提溜着两个小娃娃进厨房洗手吃饭时,韩武才知道,

自己的那些担忧全是白瞎,看看人家那小碗小筷子拿得,比自己都稳当多了。

四人端着饭碗围着长桌坐下,左维棠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荤素齐全,­色­彩艳丽,香气浓郁。

两个小娃娃乖巧的端着碗,安静地看着左维棠,像是在等左维棠下令一样。本来就弱小点的弟弟会这么听话,韩武倒觉得有什么,只是那个两个小时前对他们都还十分有防心的哥哥也这么听话,让韩武十分不解。

就是韩武自报家门,也没有完全消除这个小哥哥对他们的全部防心,但现在居然完全和弟弟的步调一致,是个乖娃娃的样子。韩武十分诧异,他悄悄戳了戳左维棠的腰窝子。

“你对他们做什么了?”

左维棠睨他一眼,“教导。”

韩武忍住丢白眼给左维棠的冲动,看到弱小的那个弟弟已经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咬筷子头了,立刻发话,“吃饭吧。”

说着,给两个孩子一人夹了一个­鸡­腿放到他们的碗里。

在喷香十足的­鸡­腿面前,小孩儿们终究是没能绷住情绪,眼中清晰可见的滑过一丝欢悦,齐声对着韩武道了声鞋,抛开了筷子,直接用上小爪子,捏着­鸡­腿啃了起来。

“你们谁是瞿言?谁是瞿语?”韩武看着吃得满脸都是油脂的两个孩子问道,信上只分别交代了两个孩子的名字和基本信息,其他一概没有。

“我是瞿言。”弱小一点的孩子答道。

“我是瞿语。”健硕一点的孩子答道。

“那你才是哥哥?”韩武诧异的指着瘦小点的那个孩子。

“嗯,锅锅。”瞿言认真的点头,连手上的­鸡­腿都忘在了一边,像是比起食物,这个话题更重要一点似的。

“我们说好的。”瞿语突然生气的瞪向瞿言,“我是哥哥。”

“嗯,你是锅锅。”瞿言被瞿语的眼珠子一瞪,立刻话锋一转,讨好的对他笑起来,满是油腻的手往他身上蹭,声音软软的对瞿语了声哥哥。

韩武无语的看着那个没节­操­的小娃娃,头疼的捏捏眉心,这谁长谁幼不是争出来的啊!

“那你们知道你们父亲到底去做什么了吗?”

“父亲不见了,爸爸去找他了。”两人心有灵犀一般,异口同声说着这句话。

“……”这俩儿娃难道有俩儿爹?韩武求助的看向左维棠。

番外五 养儿记(二)

沟通了半天,韩武和左维棠才算是终于明白,这个瞿白果然和他们是一路人,从两个孩子半是表述不清,半是有意略过某些事情的讲述里,韩武和左维棠自动在大脑中将一段虐恋情深的戏码给补充完整。

说来说去,故事大意差不多就是小夫夫俩儿本是带着俩儿子幸幸福福过小日子,但不知为什么,小日子过着过着,瞿白男人闹起了别扭,且一发不可收拾,最后跑了,跑着跑着,就有人来给瞿白报信了。

他男人跑了就算了,还陷入了麻烦里,瞿白一听急了,就扔下俩小孩儿万里追夫去了。

虽然这一出戏码被韩武脑补的异常狗血,也经不住各种推敲,但被自己脑中两人相杀相爱的剧目给弄得振奋异常的韩武也不在意戏码是否合理,只觉自己有如神助,透过表象直击事物本质。

这么一来,两个小家伙应该不会在他们身边逗留太久才对,韩武带着点失意的思量着,俩小孩儿被他们的父亲教的很好,一顿饭吃下来,除了表现出对­鸡­­肉­异于一般菜­色­的喜爱外,基本也不挑食,更不需要韩武和左维棠哄着吃饭什么的。

就是瞿言这个看着有些先天不足的小娃娃,也是一旁的瞿语照顾的多,甚至还照顾的很好。

看样子,应该是瞿白在送他们过来时,就已经叮嘱交代好了的,看着这样两个乖小孩儿,韩武蓦然觉得,似乎生活里多出两个孩子,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只是这阵荡漾的臆想还没维持半天,就在商场里被打破了——小孩儿什么的,也是有难搞的时候的。

既然决定要养着两个小孩儿了,虽然没有经验,也没有人能指导他们,但起码的一些常识两个大男人还是有的,不说其他的,小孩儿专用的一些洗漱用品是一定要的,换洗衣物家常用具,甚至于玩具什么肯定也是必备的。

所以一吃完中饭,两个人稍微收拾了一番,就带着两个孩子直奔商场来采买东西,只是东西太多,韩武担心一起行动,一个下午也不一定能搞定,就和左维棠商量了兵分两路,他带着小孩儿去把换洗衣物和小被子小床单什么的给买了。

左维棠则负责到卖场里面去采购儿童用品。

而现在,左维棠那边进行的如何,他是不知道,但韩武却十分肯定,一定不自己这边顺畅。

“瞿言,我们换一个­内­裤好不好,这个瞿语不喜欢。”头疼的看着两个小孩僵持半天,韩武最终还是选择说服看着更软糯一点的瞿言劝说。

“为什么呀?这上面有咕咕,我喜

欢……”瞿言捧着印着小黄­鸡­的­内­裤,细声细气的反问,大眼里满是困惑和不解。

韩武盯着这双眼睛看了一会,完败!

他挫败的转脸看向瞿语,“那瞿语……”

“不要不要,幼稚死了,我是绝对不会穿的,我要那个!”瞿语不等韩武说完,立刻尖叫着表明自己的态度,小手指向还摆在篮筐里的奥特曼头像的­内­裤。

“……”那个也没有英武多少!

韩武僵着一张笑脸,十分想敲开这两个小鬼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你们要是喜欢不一样的,各自拿自己喜欢的不久好了,为什么还偏偏要买一样的?

要买一样的又全部都不愿意妥协,说服不了对方!这到底是想怎么样?!

韩武默默的蹲在两个小孩儿面前,将大脑关闭重启一次,再次提出十二万分的耐心,和煦的说道:“那这样,这两样我们都买了,买回去后,今天洗完澡一起穿这个小黄­鸡­的,明天洗完澡一起穿奥特曼,行吗?”

瞿言和瞿语听了后,小脸满是认真的想了一下,半晌后,都带着不情愿但勉强可以接受的表情,对着韩武点点头。

韩武看到两个小鬼点头,立刻在心里大大呼出了一口气,暗自感慨,这两尊小佛,简直比自己男人还难伺候!

因为出了这么个方案,接下来,凡是遇到两人意见有分歧的时候,韩武全部比照着这个方法来做,基本都能搞定。

但是也从这一趟趟的衣物购置里,韩武基本确定了,瞿言的智力发育似乎是真的出现了点问题,不管是他的行为举止还是喜好偏向,似乎都停留在三四岁儿童的阶段,甚至还伴随着一些反应还有些迟缓的问题。

而比起瞿言这样的特殊情况,瞿语就正常的多,甚至,早熟的多,虽然小孩儿的心­性­还是十分明显,但对成|人的情绪感知似乎十分敏感,理解力领悟力也超出一般同龄人许多。韩武在付账的时候,瞿言只要指着什么不懂的东西发问时,瞿语总能在第一时间里去解答。

往往还是十分­性­向趣味的答案。但情绪自控能力似乎不好,只要一个不高兴,就十分暴躁易怒,不过对瞿言倒是十分有耐心,也十分维护。

就如在给两人买睡衣的时候,店员看到瞿言试穿时的反应迟缓,多打量了几眼,瞿语就暴躁的呼喝店员,不许他看。惹得韩武只能一边安抚一边对店员道歉。

韩武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着两个小娃娃身后,一边打量一边在心里感慨瞿白

真不容易,他现在看到的一定是已经经由瞿白教导良久的,已经好转许多,不会给人造成困扰的小孩儿。

虽然偶尔还是会显露一些,但在大部分人眼中,两只小娃娃的那种明亮可爱的外表,和故作的乖巧气质还是十分讨喜的。

但接触久了,韩武就知道,要让这两只小娃娃时刻保持这样和睦乖巧的模样,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韩武领着两个小孩儿到了休憩区,替两个小娃娃各自叫了一杯热可可,然后掏出手机发短信问左维棠那边买好了没有。

瞿言坐在位子上,呆了没多久,注意力就被一旁的游乐区给吸引过去,他眼巴巴的盯着着那边看了许久,但却怎么不吭声对韩武请求要过去玩。

发好短信的韩武一抬眼就看到瞿言那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里立刻软成了一片,他移到瞿言身边,把他一把抱到自己身上坐着,指着游乐区问他,“想去玩的话,可以玩一会儿,左叔叔还要等一会才能到呢!”

瞿言一听立刻双眼发亮的攀住韩武的胳膊,“真的吗?”

“不行!”韩武还没点头,瞿语就恶狠狠的拒绝瞿言的要求。

韩武一怔,和瞿言一起看向他,瞿言眼中满是哀求,眼中充满对玩乐的渴求,韩武眼中只有不解,虽然他知道两兄弟中,其实按出生时间,应该是瞿言才是哥哥,但是,不管是成熟度还是身体状况,显然都是瞿语在充当哥哥的角­色­。

看着明明知道自己是哥哥,但是不与瞿语争哥哥角­色­的瞿言,和将自己当哥哥的瞿语,韩武相信,这应该也是瞿白有意培养出来的。

为的大概就是希望以后瞿语能尽量的去照顾瞿言。

韩武看了一眼游乐区,再看了看可怜巴巴的瞿言,伸手揉了揉瞿语的脑袋,“就玩一会儿,没关系的,就算左叔叔提前来了,也可以等你们玩好了再走!”

韩武猜想,这个孩子应该是意识到自己是借住在他们这里,毕竟和他们的父亲不同,不想给自己与左维棠带来太多麻烦事。

瞿语张口要说什么,瞿言立刻泪眼汪汪的盯着他糯糯的喊道“锅锅……”

在瞿言无声的眼波攻势下,瞿语最后只能闭上了嘴巴,很大人似的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好吧,只能玩一会会儿。”

韩武失笑,将两人送到游乐区去,站在外围看了一会后,走回了座位上,给自己叫了杯茶,又给左维棠叫了杯他惯喝的咖啡,带着些微的悠闲,韩武开始清点自己一下午的战果,看看还有什么漏

掉的,可以直接让左维棠过来的时候捎上。

突然,一道尖锐的女音响彻整个卖场休憩区。

“啊!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韩武一惊,手里端着的茶差点打翻,他立刻站起身,看到游乐区那边已经围成了一团,他三两步跑过去,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一眼就看到红着眼睛缩在瞿语身旁的瞿言,和满身都是刺的瞿语。

他立马跑上前,蹲在两个小家伙面前,“怎么了?”

瞿言像是很害怕的样子,对韩武的问话又缩了缩,还拉着瞿语做了躲避的动作,瞿语则完全不看韩武,狠狠的盯着韩武身后,正在韩武要回头的时候,对面拿到尖锐的女音又响了起来。

“你是那两个小孩儿父亲吧?你怎么教育孩子的?这么没家教的孩子,你怎么能随便放出来呢?你看看我家妮妮的脸,这要是毁容,女孩儿一生就毁了!”

韩武顺着对方的话看过去,先是看到一个穿着套装,明艳亮丽,妆容得体,但是此刻脸上只余怒火的女人,正指着自己身边的女孩儿。

韩武也就顺眼看了看女孩儿,女孩儿长得很不错,和她母亲很相似,只是小脸蛋上现在挂着明晃晃的几道血痕,哭得也是异常凄惨,她母亲正一边谴责韩武,一边努力的去哄着她,小姑娘脸上的伤痕一看就是被人抓出来的。

韩武打量的目光顿了顿,虽然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但是看女孩子的脸,他就已经可以预料到,今天的事情比较难以善了了。

韩武挂起谦和的笑脸对着对面怒火十足的女人歉意连连,然后又蹲下身子拉过瞿言瞿语两个小娃娃,“告诉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把人家小姑娘的脸弄成那样?”

瞿语­唇­线抿得死紧,闷声说道:“她自找的。”

而后嘴巴又闭得跟蚌一样,死活不再多说一句。

而韩武身后的女人听到瞿语这么说话,气得声音立刻在原本的基础上拔高了几个度,“你、你这个臭小子,你这个家长怎么当的?有人生没人教吗?”

瞿语闻言,立刻恶狠狠的怒目而视,眼里的火气都快要化为实质的利刃,硬是逼得对面的那个女人生生打了个寒颤,可是一打完寒颤,对方似乎觉得自己被一个孩子逼到这个境地十分丢人,立刻不客气的想上前教训他一顿。

好在韩武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对方,“这位女士,即使再生气,这也只是孩子间的打闹,不管孩子做了什么,你可以教导他,但

是不能动手。”

韩武把瞿语拉到自己身后,接着说道:“何况,我们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呢!”

“状况?”女人尖叫着看着韩武,“我女儿的伤口摆在那里,还需要什么状况?”

韩武头疼的看了看对方女儿脸上的伤口,不管状况怎么样,把人家小姑娘弄成这样,确实是他们这边不对。

“瞿语,过来。”韩武温和地对着瞿语招手,瞿语沉闷的看了他一眼,不吭声,准备走过来,却被瞿言拉住。

“不要!”瞿言红着眼睛鼓着腮帮子对韩武说道。

对于瞿言这么激烈的反应,韩武很是惊讶,他轻轻拉过两个孩子,摸了摸脸蛋,“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瞿言一听韩武这么轻柔的问句,立刻委屈的瘪了瘪嘴,眼眶里立刻又挂满了泪珠子,“很坏,很坏很坏!”

韩武轻轻揽过瞿言的小身体,摸了摸,又帮着他抚了抚背,顺一顺差点哭得提不上来的气,然后拉过瞿语看着他问道:“她欺负瞿言了?”

瞿语对着他点了点头。

韩武心里一时暗叹一声,正准备劝说他先去给人家母女俩道个歉,然后剩下的事宜交给他处理时,突然看到拿手揉眼睛的瞿言手上的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韩武一顿,心里的火气立刻冒了起来,这一大片红肿,甚至个别地方已经冒起了小水泡,一看就是液体烫伤所致。

瞿言被韩武这厉声一问,吓了一跳,想要把手继续缩回去,却被韩武牢牢拉住,他呐呐地看着韩武说着,“没关系,不会死掉的,我以前杀了自己的手,也没有死掉,爸爸救好了我。现在只是有一点疼。”

韩武心口狠狠一缩,抬眼盯着瞿言纯黑澄澈的眼睛,在里面看到满满的认真,他一把抱起了瞿言拉过瞿语就往外跑。

“你们想去哪?闯了祸就跑?”身后本是等着韩武给交代的女人,一看韩武带着两个孩子往外跑的样子,立马叫了起来。

韩武一边跑一边朝身后吼着,“你不在乎你女儿的抓伤,我还在乎我孩子的烫伤,你要是想等交代,就最好一直等着!别等我回过神了,你却不见了!”

急匆匆跑到柜台前,要了一壶冰水后,立即将瞿言的手泡到水里,五六分钟后,再拿出来,依旧红肿的厉害,韩武也顾不得太多,他知道这个烫伤没有在第一时间处理,后面的冰水冷敷其实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

他一把抱起瞿言,就要往外跑

去,满心急躁的韩武,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跑起来的速度已经不是瞿语可以跟上的了,但是瞿语却一声不吭,完全跟上了韩武的速度。

这一幕恰被去停车场放好东西赶过来的左维棠看到,他诧异地看了一眼急速奔驰的韩武和他身后紧紧跟随着的瞿语,三两步赶过去。

“怎么了?”

“小言被烫伤了!快,去医院。”韩武一步未停,一边说一边往外跑。

左维棠一听,立马抄起一旁的瞿语,带着韩武朝外跑,也不去停车场拦车了,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医院赶。

一路上,韩武不断对着瞿言的小手吹气,同时问瞿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弄成了这样。

在两个孩子有限的表述里,两个大人算是弄清楚怎么一回事了,因为瞿言反应迟缓,不管什么游戏,他玩的都不好,跟不上大家的节奏,他被分到哪一组,哪一组就倒霉,而瞿语倒是很受这些孩子欢迎,他反应快,身手又比较敏捷,不管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

三两轮游戏下来,大家都有意的想将瞿言排挤出去,单独留下瞿语玩。但瞿语一看到众人不乐意带瞿言一起,就独自带着瞿言走开,到一边两个人玩起来。

那个小姑娘就是那些排挤瞿言,又想留下瞿语的孩子之一,她看到瞿语带着瞿言跑到一边自己玩,就不大乐意,非凑过去,想把瞿言挤开,要和瞿语玩。

结果瞿语不搭理她,而孩子的无知有时候会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一件事,她居然哀求自己的母亲,说自己想和烫烫的热可可,等从她母亲手上拿到热可可后,却一口没喝,全部故意泼到瞿言身上,幸好瞿语反应快,一把拉开了瞿言,但是还是让瞿言的一只手遭了殃。

于是他便一把火了,上前挠了一把那个女孩子,小姑娘脸上的印记由此而来。

韩武对着瞿言的小手轻轻吹了口气,看着瞿言小手上的红肿,虽然明白出自柜台的饮料,即使说要滚烫的,也只会有八十度作用的热度,但是即使是八十度的热度,对孩子娇­嫩­的皮肤来说,也是一次巨大的灾难!

他在心里暗恨刚刚没有给那个女人一巴掌,孩子要什么就给什么,先不说滚烫的饮料能不能给孩子喝,就算能,也不能拿到游乐区去给孩子喝啊!

那个女人就是长了个猪脑子!最好不要让他再看到她!

“小言,疼不疼?”韩武轻声的问着自他抱起他时,就变得异常安静的瞿言。

“有点。”瞿言老实的回

答,然后认真的向后仰着脑袋,用水润黑亮的大眼睛认真地看韩武,“我爸爸也这么叫我。”

韩武一怔,转而明白,他说的是“小言”这个称呼。

看着瞿言天真的面孔,韩武心里对那个女人和他女儿的怒火又加重了一层,面上却带着笑意揉了揉他的脑袋,“哦,你爸爸也叫你小言,那是不是叫他小语?”

韩武指了指自事情发生后,就一直情绪不高的瞿语。

瞿言听韩武这么一说,也注意到了瞿语的情况,他可能不能理解受伤的是自己,为什么瞿语那么难过的样子,但是他却能感知到自己的兄弟难过的情绪。

“小语怎么了?”瞿言歪着脑袋看他,想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去摸他的脸。

瞿语别扭的转开了脑袋,瞿言没有再追着他“锅锅、锅锅”的叫,而他对此也没有反应,似乎今天的事情给了他很大打击,让他不好意思再拍着胸脯非要充当哥哥了!

“小语?”瞿言很受伤的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避开自己。

韩武微微笑了笑,把瞿言放到瞿语的身边去。只拉住他受伤的那只手,不让他乱动,以防碰破了皮,感染病菌。

瞿言一贴着瞿语坐下,立刻就扭动扭动的将自己贴到瞿语身上去,小嘴嘟得高高的要把嘴­唇­混着口水印到瞿语脸上去。

“不要这样!”瞿语窘迫的拉开瞿言。

“为什么?”瞿言不解地看他,“在家里,你就很喜欢。你不高兴,亲亲就好了的。”

“那是在家里!”瞿语看了看目视前方没什么表情的左维棠,又看了看正一脸兴味的看着他们俩的韩武,低声地吼道。

“这里就不行吗?”瞿言接着问道。

“不行!”瞿语握紧了小拳头,有些急了。

“为什么?”

“就是不行!”

在两个小鬼为什么和就是不行的对话声里,韩武和左维棠带着两个小孩赶到了最近的医院,挂了急诊,给瞿言的小手消了毒,包扎了一番,又拿了些消炎药,正准备回去。

恰好在急症处看到了那对母女,看来是因为韩武的举动,让她也瞬间意识到比起争执无意义的责任,她女儿的脸更重要,也拦了车,赶到了最近的医院来了。

韩武示意左维棠抱着瞿言,他拉过瞿语走到了那对母女面前。

结果才走近,就听到那个母亲犹疑的问道:“医生?你确定是猫一类的东西抓的?我女儿说是个小男孩抓伤她的。”

医生:“我很确定,这应该是动物抓伤留下的伤口,你看这个伤口的形状和深度,不可能是孩子抓伤的,要打几针狂犬疫苗,你女儿是不是弄错了,这个针必须要打的。”

言下之意是,不要听从孩子一时的借口而让她躲避了她们所害怕的打针吃药。

韩武在不远处听了也是一怔,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拉着的瞿语——在车上时,瞿语自己也承认是他抓伤的,怎么到了医生那里变成是被动物抓伤的?

瞿语像是感受到韩武的目光一般,慢慢的抬起脑袋看着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慌和无措。

几乎是一种直觉,韩武觉得,不管医生说的是真是假,他现在都不能再带着瞿语出现在那对母女面前了,不然事情也许会向着他不能掌控的方向发展,他立刻拉着瞿语,闪身走到左维棠身边。

“走,我们快点回家去。”

番外六 养儿记(三)

到家后,韩武轻手轻脚的把瞿言放到卧室的大床上去,因为突然出现的烫伤事件,使得韩武他们回到商场取车并拿回自己买的一堆东西后,回到家已经快要八点了,小瞿言因为这一系列事件,早就有些撑不住,在车上时,就窝在韩武怀里睡过去了。

等到韩武轻手轻脚出来时,左维棠已经带着瞿语一本正经的坐到了沙发上,只听左维棠问道:“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瞿语紧张的看了看左维棠,又看了看正朝他们走过来的韩武,眼睛最后盯着合上的卧室门,似乎在掂量自己跑过去拉起瞿言逃跑的可能­性­有多大。

韩武轻轻走过去,看了看这个其实和瞿言一样大的孩子,他的脸上此刻尽是防备,比起初见两人时的防备还要深刻,小小的脸蛋上满是严峻的警戒,只有偶尔闪过的恐惧和害怕才真实显现了他的情绪。

就是那么一刹那,韩武突然觉得自己何其残忍,他从上车开始,就对这个孩子多了些防备心,总觉得其中有太多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东西掺和到里面去了。

他开始强烈的怀疑自己就这么跟左维棠养着这两个孩子到底对不对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孩子,别说两个,即使是四个,他相信,他也是有可能慢慢教养的很好,但是……如果这些孩子不但不普通……甚至……

韩武不敢再想下去,在医院听到医生那么确定的诊断时,他在心里其实做过各种设想,也许这个孩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带了什么危险的利器在身上,或者,当时正好有一只猫或者狗一样的动物?

但是越是想逃避一些恐怖而不可思议的答案,那个最不可思议的答案反而越发扎根在他的脑海了。

他对这个极具攻击力的孩子充满了本能的,莫名的防备!

但对里面那个正打着小呼噜的瞿言,他却没有一点这样的防备,完全把他当成了个孩子。

从根本上来说,韩武十分清晰的直到,他们其实就是双胞胎,本质是一样的,如果一个孩子有问题,另一个也一定不会太正常,但瞿言表现出来的怯弱和无害,反而让他把瞿言放到需要保护的地位上去了。

但他却因为这个孩子些许成熟正常的表现就如此对待他,这是极其不公平的!

韩武心里明白自己内心不可控制的偏颇,奋力地在心中狠狠暗示自己不能这么做,然后尽量放缓和自己周身的气息,温文的看着瞿语说道:“小语,过来。”

韩武一开口,瞿语的战备防御直接攀升了几个等级,瞬间跳开,站到沙发的另一端,和韩武左维棠形成三角对峙的局面——韩武刚刚那语气,怎么看怎么像老巫婆诱哄小孩儿的语气。

韩武看着瞿语脸上除了防备之外,还带上了几分“我很聪明,你骗不了我的”的神情,额头上的青筋不禁跳了跳,但究根结底是他做错了在先。

韩武清了清嗓子,准备再接再厉时,那边的左维棠却一把打断了两个人的对峙。

“闹腾什么呢?回来,坐下!”左维棠皱着眉头对瞿语呼喝。

韩武偷偷在心底鄙夷的对着左维棠唾弃了一声,没见自己怀柔政策都没用,居然还用暴君政策,只怕……

“……”韩武看着乖乖走回去坐下的瞿语,心里最后一点想法全部化为­精­炼的一句话——­操­!这么小就知道审时度势。

“你也过来。”左维棠看着还愣在那里的韩武,对着他勾了勾手。

韩武眉头挑了挑,最后也选择“审时度势”的走过去,挨着左维棠坐下。

“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左维棠一手环住韩武的腰际,再次问向瞿语。

瞿语抿着小嘴,不悦的看着左维棠,“没做错。”

左维棠一挑眉,“你早就知道让你兄弟去玩,最后一定会造成这个局面,为什么还由着他?”

瞿语一窒,接不上话。

他最初阻止韩武确实就是为了杜绝之后的事情的发生,但最后,他依旧在瞿言的眼神里妥协了!

看着面前这两张一大一小都十分严峻的脸蛋,韩武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在医院里听到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听出了弦外之音,左维棠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所以……左维棠从一开始追究的事情,就不是他以为的那件!

“我觉得……”韩武捏了捏鼻梁,“比起这件事,我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需要确认。”

左维棠侧过脸看他,韩武勉强的牵起嘴角给了他一个笑,接下来他要问的事情,可能是个人都会觉得荒唐无比,“小语……你和小言到底是什么人?你父亲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你抓伤的人家小姑娘,最后鉴定出来,会变成动物留下的伤口?”

左维棠猛地一惊,瞳孔快速的缩放了一下,狐疑的转过脸来,与韩武的眼睛对视到一起。

韩武微微侧脸看着左维棠,顿了有几秒钟,才轻轻点头,眼中传递着信息——我在医院亲耳听到的。

左维

棠的大脑迅速回想起他在卖场大厅里看到的一幕,韩武抱着瞿言在急速奔跑,而瞿语却一步不落的跟在他身后,并没有一点吃力的表现。

他转而锐利的盯住了瞿语,“怎么回事?”

在左维棠的眼神下,瞿语不禁瑟缩了一下,看得韩武心头软了一下,想起里面躺着的另一个柔软的小身躯,不由拉了拉左维棠——还是孩子,应该没有恶意。

瞿语努力自我控制着情绪,也许是想起他父亲临走前的交代,尽量不让自己露出恐慌的神情,他轻轻撇过脑袋,低声说道:“不能说。”

“那小姑娘脸上的伤是你抓伤的还是你用什么东西弄的?”左维棠思量着其他可能。

瞿语快速的抬眼看了左维棠和韩武一眼,又扭过了脑袋,轻轻盯着卧室的房门,“我、我、等小言醒了……我带他去找爸爸。”

看着瞿语的这番表现,韩武和左维棠不由对视一眼,两人想了想,最终由韩武站起来对着瞿语说道:“瞿白……你们爸爸也和你们一样吗?”

瞿语又看了韩武一眼,似乎不解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他傻愣愣的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带着些激烈的情绪说道:“我们是爸爸的孩子,我们长的很像!”

听着瞿语这一系列不配合的,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韩武觉得自己脑中有一根神经又一次狠狠弹跳了一下,“我是说……他也跟你们一样,手呃、爪子、呃,不管什么,你们一样吗?”

韩武一边说,一边勾着手,比划了一个抓人的动作。

瞿语看着韩武的动作,总算听明白了他的问题,小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在思量韩武这么问的背后意思,但一圈又一圈转下来后,却发现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个大人到底有什么意图。

他最后深吸一口气,“没有,爸爸不能这样。”

“那你们怎么……”韩武一怔,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我们是爸爸的孩子,爸爸说过我们是他的孩子!不是其他人的,也不是捡来的,我们长得很像!”不等韩武继续说出什么,瞿语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小兽一样,龇牙咧嘴的对着韩武低吼。

在瞿语情绪失控的一瞬间,韩武恍然间似乎看到他身上溢出一些黑­色­的气,尤其是身后,模模糊糊的,看着像是……尾巴?!

“我们……”突然,瞿语软软的倒了下来,是左维棠,他看到瞿语越来越不对劲的样子,当机立断的快速伸手,在瞿语的肩膀上一敲,弄晕了他。

韩武带着些茫然的看向站到瞿语身边,顺手接过瞿语软下的小身体的左维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左维棠沉静的回视他,最后摆了摆手,一把抱起瞿语,送进了卧室,和瞿言摆在一起,然后走出来,拉着韩武进了隔壁的书房,轻轻掩上了门。

“那两个孩子……”韩武眼中带着浓厚的困惑的看向左维棠。

“嗯。”不等他说完,左维棠就圈住了他,带着他坐到一旁的靠椅上,“是有点问题。”

“你知道?”韩武侧脸过去看左维棠。

左维棠撑着下巴,看向韩武,“只是猜测。”

“到底怎么一回事?”韩武急问。

“有两种可能。”左维棠皱眉想了想,“我也只是还在部队的时候,大略的听过一些,当时当笑话听了,现在看着,也许有点可信度。”

“其一,这两个孩子可能是什么实验里遗留下来的,那他们的父亲瞿白,这次招惹的就不是一般人,所以他们身边的亲戚朋友都不能寄养,三两下就被查出来了。”

“另一种可能……”左维棠犹疑了一下,似乎自己都不大相信,“大概是隐世者一类的,这些人一直都被传的神乎其神,但是我也只是听说过,我当年驻军的地方,每年当地政府都会需要我们帮着扫清一些毒瘤,所以多多少少接触过一些他们的信息库,发现有一块信息数据都是被乱码覆盖的,还破译不出来,一破译就自己化成病毒。”

“……后来稍稍问了些,就听说了一点。但也没接触过。”

韩武晕晕乎乎的听着左维棠的两种推测,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是生活在科幻世界或者神魔世界的,又是生化试验,又是什么隐世者,这还是他生活的正常世界吗?

韩武沉默了又沉默,消化了又消化,好不容易,他算是接受了这两个孩子确实不一般的事实,才接着问道:“现在怎么办?”

左维棠低头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继续养着。”

“能行吗?”韩武没有什么惊讶,从左维棠平静无波的开始推断两个孩子的来历开始,韩武就能看出他的态度,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他的自信心太过膨胀,还是他心里其实有底。

左维棠笑着蹭了蹭韩武的额头,“瞿白的信没有好好看吧?”

“信?”韩武一愣。

“他不是说了,他朋友陷入了一些麻烦,他需要去搭一把手。”左维棠又伸手不安分地捏了捏

他的耳垂,“信中没有任何危险或者需要我们小心的提示,这两个孩子,他也是花了大心血在养的,不可能说丢就丢,或者完全不在乎他们的安危,既然敢放到我们这里,就说明是没问题的。”

“这么一来,就说明,他有信心完全处理好这些问题的。我们只要帮他先养着那俩个小鬼就行了,以后小心点,尽量别让两个小鬼离了你的视线,随时带着,应该不会有事,反正每天多煮一口饭就行,你看他们那饭量,还不如小猫。”

韩武:“……”这是饭量的问题吗?

“行了,跑一天了,给我弄点东西吃,饿死了!”左维棠拉起无语看着他的韩武,推着他去厨房给自己弄吃的。

韩武一边被左维棠推着走,一边在心里思量,难怪瞿白在信的最后强调让自己随身带着两个小娃娃,就是怕今天的事情发生吧。

也好在,自己当时那点所谓的直觉还是靠谱的,不然他如果真的一时冲动,上前去找那个女人理论了,事情到最后发展成什么样,还真是难说。

只是这么一来,养小孩儿的任务,远远比他以为的还要艰难!

韩武下了一锅­鸡­蛋面,本想把两个小鬼叫起来吃一点继续睡的,但进去后看到两个小娃娃已经在睡梦中不自觉的蜷缩着抱到一起,睡得十分酣甜的样子,韩武反倒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了。

盯着两个孩子天真无害的睡颜发了一会儿呆后,韩武轻轻弯下腰,为两人拽了拽被子,轻笑一声,转出去和左维棠两个人吃完了一锅面。

晚上休息时,因为忙碌一天,客房又没有来得及整理,被褥什么都没有晒过,而两个孩子也不占地方,索­性­就四个人挤在主卧室的那张大床上一起睡了。

两个小孩儿被韩武和左维棠轻轻移到床的正中央,大人则分别睡在两旁。

不得不说,左维棠当年买床真的十分有先见之明,即使是两个大人并两个七岁的小孩儿躺在一起,也丝毫不觉得拥挤。

韩武侧着身子看着两张稚­嫩­和软的睡颜,又隔着这两张小小的睡颜,看着另一边与自己做着同样事情的左维棠,心里突然觉得这样一件平常的事情,此刻突然变得稀奇的不得了。

对面躺着的是他的男人,他和他男人之间,横着两个弱小但是蓬勃的小生命!

像是突然领会到韩武的意思了一般,左维棠的眼睛里光芒也跟着闪了闪,勾起嘴角轻轻笑了一下,“睡吧!”

“嗯。”韩武轻声应道,合眼进入梦乡。

……

第二天一早,韩武是在脸颊上的一阵阵瘙痒里醒来的,他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身前趴着的一个小豆丁,一双大眼睛正骨碌碌的转着,看到自己睁眼,立刻变成了兴高采烈的眯眼,“叔叔!”

“小言这么早醒了呀?”韩武揉了揉他的脑袋,抱着他坐了起来,扫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六点都不到,他们身旁的另外一大一小都还在梦乡里沉浮。

瞿言摸着小肚子羞赧的笑了笑,“饿……”

韩武闻言才想起来,小家伙从昨天下午回程的路上就睡了,晚饭又没有吃,应该早就饿了,但是却一直等到天边飘了白才弄醒了自己。

他轻手轻脚的抱着瞿言出了卧室的门,转身来到旁边的客房,进了浴室,给他放了一缸温水后,拿了塑料袋子把他被烫伤上了药膏的小手给罩了起来后,才把他轻轻放到水里,快速的洗的香软了以后,捞出来,擦­干­净了,给他换上了新的衣物。

当然,­内­裤就是他十分可意的小黄­鸡­­内­裤。

然后带着小孩儿来到厨房,搬了个大椅子,让他乖乖坐在上面,找了块蛋糕,让他先啃着垫垫肚子,然后才安心的准备起早餐。

这一整个过程小孩儿乖巧得不可思议,这让韩武除了再一次感叹瞿白教的好以外,也让他心中本来还存在的些微不舒服也立刻消散了,所有的芥蒂全部软化在瞿言无声的攻势里,他对小孩儿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轻,动作是越来越柔,生怕伤了小孩儿一点。

就如现在,韩武举着平底锅,柔和的问着瞿言:“小言,早饭吃煎­鸡­蛋吗?”

小孩儿眼睛瞬间一亮,对着韩武连连点头,“要甜的!”

甜的……煎­鸡­蛋?韩武嘴角抽了抽,面上最终还是若无其事的点头,“好,甜的!”

“要……”小孩儿数了数自己的手指,也不知道最后数清楚了没,只把小肥手举着,对韩武说道:“三个。”

韩武默默的数了数他的五个小指头,再次笑着点头,“好,三个。”

就这数数的水平,煎一个,给你切成三份差不多就能糊弄了吧?­鸡­蛋还是一天一个就好!

待早餐摆上桌时,左维棠伸着懒腰从卧室走了出来,三两步走了过去,扫了一眼早餐,拉过穿着围裙的韩武,深深的印了一吻上去。

吻罢,左维棠眼角一瞟,看见缩在厨房门口,捂着小脸的瞿言双眼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

瞿言看到左维棠扫过来的眼神,立刻吓得跟个兔子一样,捂着

眼睛就叫道:“没有看到,没有看到。”

韩武看过去,不由大汗,这才意识到,这个家不单单是他和左维棠的住所,还有两个小孩儿在这里,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肆无忌惮。

他走过去,拉住瞿言,扒拉开他的小手,好笑的捏了捏,这个小娃儿看着瘦弱,却只是骨架小,还没长起来罢了,身上的­肉­却并不少,捏一捏都是­肉­呼呼的触感。

“没看到什么呀?”韩武有心逗他,总觉得瞿言对事的一些反应十分有趣,而且能间接反应很多他父亲对他们的影响和教育。

“没有看到亲亲,父亲说,不能看大人亲亲,会生病,爸爸也会生气。”小孩儿眨着眼睛,细声细气的说着。

韩武听了,眉头一挑,朝左维棠那边看过去,看来这个父亲比左维棠还无良,为了能跟瞿白亲热,又担心瞿白别扭,或者教坏孩子,就编了借口来忽悠小孩儿。

他也不再多说,拉着瞿言走到餐桌前坐下,而后看着左维棠,“小语呢?”

左维棠耸耸肩,“昨晚下手稍稍重了点,他还在睡!”

本是盯着自己碗中的三瓣糖煎­鸡­蛋流口水的瞿言一听,立刻跳下了椅子,“我去叫小语。”

结果小短腿还没有迈出去,一道小旋风就从卧室里刮了出来,“小言,小言,你在哪?”

客厅里的两个大人眼睁睁看着两只小娃娃哐当一声撞到了一起,坐在地上双双揉着额头看着对方。

“小言……”

“疼……”

“噗……”看着客厅里摔成一团的两只,韩武不厚道的失笑,他从餐桌前站了起来,走过去。

“不要过来!”结果才刚刚靠近,瞿语又像个小刺猬一样,拉过瞿言对着韩武呼喝。

韩武被这一声吼,弄得脚下步子顿了顿,而后依旧铿锵有力的走到两个小孩儿面前,一手提溜起一个,推着瞿言去餐桌,“小言去吃饭,桌上还有你的‘三个’糖­鸡­蛋等着你呢!”

然后又对着瞿语努了努嘴,“小语去洗漱,洗漱好了来吃饭,也有‘三个’糖­鸡­蛋等着你!”

瞿语看着韩武这毫无芥蒂的态度,发起了傻——怎么一觉醒来,都不一样了呢?

番外七 养儿记(四)

“你今天去店里吗?”左维棠斜倚在浴室门口,看着正洗漱的韩武问道。

韩武含着牙刷抬头透过镜子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含糊不清的说着:“要去,该盘账了。”

左维棠站在门口点头,“那两个小鬼你也带着?”

韩武漱­干­净口中的泡沫,转过来垮着脸对他说,“那还用问,不带着,还能塞哪去,两个小家伙一点都不叫人省心,这么大的屋子都被两人玩出花来了!”

自那日韩武打定主意不管两个小家伙是什么来路,都继续好好当自己小崽养着开始,瞿言是一点变化也没有,依旧整天都是一副呆傻呆傻的样子,时不时说出的傻气话是叫韩武既乐呵又心疼。

而瞿语却抱着十二万分的质疑态度来对待韩武和左维棠,每天拖着小傻蛋瞿言变着花样的在家里穷折腾,来试探韩武和左维棠的底限。

随着两个小家伙花样百出的折腾方式,韩武也越来越心惊的发现,两个小家伙和他们的父亲,大概真的就是左维棠所说的后一种情况——隐世者。

但不管越来越觉得自己趋近真相的韩武,半夜拉着左维棠怎么焦躁的挠墙,白天里,韩武都是尽职的照料着两个小孩儿。

不过出于种种考虑,韩武实在是不敢随意带着两个孩子到街上乱窜。

瞿语可能也微微能了解韩武这么做的用意,所以虽然在家里拖着瞿言为非作歹,但却并没有真的提出过分的要求,也没有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

韩武自己猜想着,这大概其实就是瞿语接受的一种表现吧!

小孩子,远比他自己表现出来的别扭的多!韩武暗自感慨。

“啾!”洗漱好往外走的韩武,被左维棠半路拦截,搂到近前,亲了一口。

“有孩子在家呢!”韩武无奈的扭头看着侧搂着自己的左维棠,“收敛点。”

“我还不收敛?”左维棠不悦地挑眉,自从那日他与韩武在餐厅接吻被瞿言看到,在两个孩子在的地方,他基本不与韩武有亲热举动了。

尤其是前几天客房还没收拾出来的时候,两个小鬼天天和他们挤在一张床上,横着两个大男人中间,比银河还碍事。

好不容易前两天把客房给收拾出来,把两个小鬼扔过去了,当夜他才刚刚准备舒缓了一下身体里的火气,结果那个小傻蛋半夜睡迷糊了,居然跑到了两人的床上。

惹得左维棠当场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要把他给丢回去,只是小家伙迷迷糊糊里的爸爸和父

亲的呼唤却让韩武当场就软了心,撂下了左维棠,搂着小家伙香甜的睡去了。

小家伙第二日醒来,还满脸不好意思的像左维棠道谢——那意思分明就是以为他睡着了以后,被左维棠抱了过来的。

堵的左维棠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卡在那里,一整天都没露出一张带笑的脸来。

是以现在听了韩武的话,更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韩武看着他越发­阴­沉漆黑的脸­色­,显然也想起了前两天的那一茬,也只能讪讪的摸摸鼻子,拉了拉左维棠的手臂,“他还小!”

“哼!”左维棠没好气的哼了声。

韩武没辙,亲自盘上左维棠的脖子,亲了亲脸,又亲了亲耳朵,最后逗得左维棠难耐的一把揪住了他,按住了亲上嘴巴。

等待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左维棠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他,恨恨地说道:“今晚就是地震了也得把全套给做了。”

韩武耳朵尖发红的看了左维棠一眼,不吱声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和他,结果左维棠却像故意跟他拗上了一样,不答话,就不放韩武走。

正在两个人无声的僵持着时,门外传来咚咚的细微的敲门声。

这声音一响起,里面的两个大男人脸上立刻浮现出南辕北辙的表情,韩武是一抹会心的笑意——这个细微而不间断的敲门声就跟这敲门的主人一个样——小心翼翼而又十分固执的小瞿言。

左维棠脸上则猛地一下全部黑了,手上箍着韩武腰际的力道加重许多,眼睛威胁的瞟着他——不应我,咱们今天就全耗在这了!

韩武看了看一直响个不停的小门板,又看了看自己身边执拗异常的左维棠,最后只好凑到左维棠耳边,轻飘飘扔下一句话:“晚上全随你。”

左维棠这才满意的松了手,看着韩武嗖的一下跑去开了房门。

门一开,瞿言就一把抱住了韩武的腰际,满足的蹭了蹭,而后抬头,满脸期待的看着韩武:“叔叔,我们今天要出门吗?”

昨晚韩武随口一提,小家伙就心心念念满是可以出门玩的心思了。

韩武笑着揉他的小脑袋,“是,刷牙洗脸了吗?”

瞿言赧然的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时,隔壁客房的瞿语走了出来,无奈的捏着瞿言的小胳膊往回拖,“这才一会儿,你就不见了,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要先洗脸刷牙,不然爸爸回来,我就告诉他,你变成了脏鬼。”

瞿言被瞿语这么一吓,傻了一会,几秒钟后反应过来,

讨好的笑着看瞿语,凑上前去,要用满是口水的亲亲收买瞿语,“小语……锅锅,你别说,我现在就去洗,好不好?”

瞿语撇了撇嘴,“那还不快去。”

把瞿言打发进客房的浴室里洗漱后,瞿语飞快的瞄了一眼韩武,和跟在韩武身后走出主卧室的左维棠,也闪身进了客房,关上了门。

左维棠一挑眉,道:“这小子不错。”

韩武无语的朝后睨了左维棠一眼——看得懂你眼­色­的,合你心意的就是不错的。

左维棠理所当然的点头——那是自然!

韩武被他这态度堵得又好气又好笑,牵了牵嘴角,略过了他,跑到厨房去准备四人份的早餐。

吃完早餐后,左维棠带着大大小小三只走去停车场,拿了车开车去公司的路上,在老地方将韩武和瞿言瞿语放下。

韩武带着两个小娃娃对着左维棠齐刷刷的摆手示意再见,左维棠看着这一大两小做的可笑动作,不由怔了怔,却在下一刻以重重的咳嗽掩饰过去,驱车驶向停车场,连一向例行的中餐点菜都忘记做了。

韩武带着两只小娃娃走进店里的时候,立刻引来一阵围观。

所有员工不约而同的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傻愣愣的看着跟着韩武身后的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面庞很像,看着像双胞胎,但是看体型和高度,又觉得差了一两岁的样子,看样子应该是兄弟。

“老板?”恰好从里间转出来的店长何明看了店里人员全部愣住的神情,也不由抬眼看去,恰好看到韩武抵着玻璃门让门外两个小娃娃进门的情形。

韩武一边引着两个小家伙进门,一边回头对着众人温文的笑了笑,“大家早!”

小家伙也十分得体的对着一众人挥着小手打招呼,一众人这才回神,各自在心里猜测着两个小家伙的身份的同时,也各自奉出一枚异常和煦的笑容。

何明带着韩武和两个小娃娃进了里间的办公室后,将门一关,文件往腋下一夹,好整以暇的抱胸看着韩武和两个乖顺的小孩儿。

“难怪老板你这半个多月都说没时间来店里,感情都是在家里造人呢?”

韩武嘴角抽了抽,越发觉得自己在何明这样的老员工面前难以树立起威严的形象,“瞎咧咧什么呢?是朋友的孩子,让我帮着照看几天。”

韩武一边让何明去交代各店店长到了就去会议室,一边将两个孩子抱到办公室的一张大沙发上坐着,然后交代两人:“叔叔去开会,一会儿就回来

,回来后带你们出去逛逛,但是你们自己不可以乱跑。”

瞿言略微失望的看了看韩武,他一直以为出门就能玩了,结果只是换了个地方关着。在这种时候,倒是瞿语显得更为懂事一些,他拉过瞿言的小手,对着韩武点头,“我会照顾小言的。”

瞿言虽十分失望,但对韩武和瞿语的话还是乖乖的点头表示自己会听话。

韩武宠溺的揉了揉两个小孩子的脑袋,转身走到店里,让店员给冲了热牛­奶­又拿了些容易消化的小点心进来摆在两个孩子面前,并交代没有孩子的叫唤,都不许进去打扰孩子的玩闹。

这一番吩咐听得店里的员工都面面相觑——老板还真宠两个小孩儿,那么大的一个办公室转眼就当成两个小娃娃的游乐场了!还由着两个小娃娃自己玩得高兴,不许打扰啊!

这真是给朋友带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像他自己的儿子啊!

孰不知,韩武只是担心这些员工闯进去后看到的是两个小孩玩得“非人”的游戏,惊吓了双方不说,两个孩子的小秘密也难以藏住,到时候,可就负了瞿白所托了。

往日的没月一盘账,拉拉杂杂弄下来,怎么也是要耗掉一整天的时间,结果韩武因为惦记着办公室里的两个孩子,愣是让众人在一上午把所有的账目给汇报然后盘掉。

众人被韩武这一番难得施加的压力弄得惊慌失措的同时,却也雄起了一把,在一个上午里把往日要懒懒散散耗掉一天的事情给解决了。

散会的时候,几个店长和公司的核心人物都故意放慢了手里的动作,好奇的关注着韩武接下来的举措——老板对象是个男人,他们都是心里有数的,难不成今天是他和他男人不得不相聚一堂的日子,弄得这么急匆匆的。

结果韩武连个眼神也没给这一众望眼欲穿的众人,一散会,桌面上的文件资料随手一夹,就出了会议室,转到一旁的办公室里去了。

众人探着脑袋对着隔壁合上的门板发愣——难道办公室里藏了娇?

韩武一开门,瞿言就像火箭头一样冲过来,扑到韩武怀里,“叔叔,叔叔。”

一边迭声叫着,一边把脑袋塞在韩武的肚子那一块蹭来蹭去,好好的小西瓜头一下就成了小­鸡­窝,韩武一边笑着给这个娇气包理头发,一边说道:“头发都变成­鸡­窝了。”

话音一落,瞿言就眼睛晶亮的抬头看着韩武,“咕咕!”

韩武顿时失笑,低头贴着瞿言的脑袋蹭了蹭,“好,带上你左

叔叔,咱们今天中午去隔壁街吃­鸡­公煲。”

说着,对着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瞿语招手,拉过两个小娃娃,往门外走。

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一众都散会的人还堵在门前,韩武一蹙眉,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人群里就三三两两传来各种声音。

“啊呀,来不及了,我约了人。先走了!”

“这么晚了,都还没吃中饭呢,赶紧着,吃饭去了!”

“今天难得这么早结束会议,我找我老婆温存一会去……”

诸如此类各种声音一连响成一片,等到韩武能开口说话的时候,只剩下何明站在他面前了,他眯了眯眼,看着何明:“他们搞什么?”

何明笑着指了指两个小娃娃,“他们想看看什么人打败了左老大,成了你的新欢!”

韩武无奈的撇了撇嘴,啐了声何明,将店里的事情大体交代了一下,带着两个小娃娃往外走。

时值十一点,如果在店里等的话,要到十二点左右才能看到左维棠,但是带着两个小娃娃走过去的话,十一点半左右就能会和,然后趁着左维棠中午午休还能一起去隔壁街吃个­鸡­公煲,再回来上班。

所以,韩武就带着两个小娃娃朝着左维棠的公司走去。

走在街道上,瞿语就一直拉着瞿言的胳膊,两人走在韩武身前。

韩武带着笑,闲散安静地跟在里两个小娃娃身后,只在路口处需要转弯还是直走时提醒一声。

在家里时,两个孩子起先还有几分局促,但是在瞿语有意试探韩武和左维棠的各种承受底限的捣乱里,把那份局促消散­干­净。

所以在家里,虽然空间很小,玩乐也很有限,但总是能看到两个孩子玩得跟两个小疯子一样,现在走在街上,看着两个小疯子突然就变成乖乖巧巧拉着小手的两个小娃娃时,韩武就十分佩服瞿白的教育手段。

将两个小娃娃教的在小疯子和小乖崽之间转换自如也是一种本事。

一大两小花了不到半个小时走到了左维棠公司楼下,正准备走进大厅上楼的时候,就看到左维棠松着领带从电梯里面走了出来,韩武还没有什么反应时,一旁的瞿言已经高兴的叫了起来:“叔叔,咕咕来了!”

韩武汗颜的低头看了瞿言一眼——左维棠的出现对他大概只意味着可以去吃­鸡­公煲了吧!

左维棠从电梯里踏出来的一瞬间,就听到让自己晚上总会脑仁发疼的那个声音,顺势看过来,就看到旋转门外站着的一大两小

两个身影。

他喉咙忽然就一紧——这么多年,韩武还真没有如今天一样,那么安静的等在自己没有预料的地方,让他看了,真的是十分……想立刻压住他这样那样的肆无忌惮一番。

“嘿!头儿,小五怎么带着两个­奶­娃娃来找你啊?你们什么时候造了孩子出来我都不知道!”吴起跟在左维棠身后,感觉到左维棠脚下停了停,顺势也就看到了韩武和两个孩子。

“啧啧,别说,这两娃娃还真好看,代孕妈妈基因也不错吧!”吴起继续调侃,声音里满是笑意。

左维棠瞥了他一眼,“有功夫扯淡,还不如想想老是跟在你身后的那个小年轻怎么解决!”

说着,瞥了眼站在大厅另一角的一个瘦高白皙的男孩子。

吴起眼睛一扫,立刻垮下了一张脸,一把巴住左维棠的胳膊,“老大,你可不能抛弃我啊!”

左维棠轻轻抽出了胳膊,“今天不行,没见韩武来接了吗?你自己搞定吧!”

说完也不顾吴起天都塌下来的表情,轻快的朝门外的一大两小走去。

“怎么自己走过来了?”左维棠走近韩武问道。

韩武笑着点了点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等不及要吃­鸡­公煲了,就过来了。”

左维棠点头,一把抄起瞿语抱着,韩武看了左维棠的动作,也捞起瞿言抱着,正当两人准备一起朝隔壁街走去的时候,被韩武抱着的瞿言突然将脑袋埋在韩武的肩膀上,紧紧闭着小眼睛,瓮声瓮气的开口问道:“你们好了吗?”

韩武一怔,这个小娇气包又唱得哪一出。

还没待韩武完全反应过来,瞿语就十分丢脸的从左维棠身上探手过来捏瞿言的耳朵,“傻蛋,他们不是爸爸和父亲啦!”

瞿言抬起小脑袋疑惑的看了看左维棠又看了看韩武,“可是那天我有看到他们亲亲。”

瞿语也红着一张小脸,自认为小小声的说道:“那也跟父亲和爸爸不一样的,不是一见面就要先亲亲的。”

瞿语话音一落,韩武这才明白两个孩子在说什么,瞿言的动作又从何而来,顿时觉得一股热气席上了脸颊——这两个小鬼!

也算是明白怎么回事的左维棠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一把捂住了瞿语的眼睛,对着瞿言威胁道:“继续躲着,还没亲呢!”

小孩儿被左维棠的语气一凶,头一次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吓到,反倒十分熟练的又将脑袋埋了回去,像是十分熟练这个动作的样子。

韩武哑然,正准备让左维棠别逗两个孩子的时候,左维棠已经一手揽过了他的肩膀,紧接着­唇­就印了上来。

等到韩武被弄得气喘嘘嘘时,左维棠才好心情的放开了他,拍了拍瞿言的小脑袋,再不复以前对他的不喜感,“行了,抬头吧!”

瞿言闻言睁着亮闪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在韩武和左维棠之间来回扫了几圈,最后眯着小眼睛兴奋的感叹:“跟父亲和爸爸一样!”

一样!?什么一样?韩武晕乎乎的想,是指他与左维棠和他的两个老爹一样的关系,还是只他现在晕乎乎的反应和他爸爸的反应一样呢?

不等韩武想明白到底什么一样的时候,左维棠已经心情大好的拉着韩武抱着瞿语朝着隔壁街走去。

两大两小坐在包厢里,一连点了两锅大的­鸡­公煲,吃得嘴巴油滋滋红彤彤的时候才腆着肚子心满意足的走出来,再次走回左维棠的公司下面的时候,看着吃饱就开始犯困的两个小家伙,左维棠也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让韩武跟着自己上楼去,让两个小家伙在休息室里小睡一会儿。

两个孩子在不知不觉间以一种两个大人想象不到的姿态融入了他们的生活里。

除了最开始被两个孩子吓得心神不安,而想过瞿白什么时候来接孩子走以外,随着时间的流动,韩武越来越想不起来这茬事情。

有时候就连两个孩子都不若开始时那样,时不时的惦念两句爸爸父亲什么的。

一转眼,一个季度都滑过去了,屋子里属于两个孩子的东西越来越多,衣物也从原来单薄的小黄­鸡­和咸蛋超人的小­内­裤小衬衫小短裤,变成了绒绒的小黄­鸡­连体服,小恐龙连体服。

就在韩武习惯­性­的要在周末带着两个小孩儿继续去商场添置冬装时,两位不速之客“降临”在韩武与左维棠的家中。

是的,“降临”!

几乎是在餐桌上的四人提起筷子要吃下今天的第一口晚餐时,两个男人蓦然“出现”在四人面前。

几乎是一瞬间,快得韩武都来不及反应,左维棠已经一把跳了起来,拉起韩武护在了身后,而餐桌上的另外两只小家伙,却已经像个速鸟一样,猛地跳起来扎进了对方两人的怀里。

“爸爸、父亲!”两个小家伙一人攀住了一个,腻在两人身上,那种恬淡满足而毫无防备的样子,是一再以为自己和孩子已经足够亲近的韩武所不曾见过的。

韩武半拉住左维棠的手臂,看着那边突然降

临在别人家中兀自展现一家四口的甜蜜的两大两小,他心口涌起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比起韩武这些琐碎的感情起伏,左维棠关注的就更为实在一些。

他悄无声息的打量了一番对面凭空出现的两个男人,一个高瘦,面容十分普通,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十分书生气的眼镜,气质很出尘,但是看着却不像个重情的。

另一个肤­色­黝黑,但五官却十分的出彩,眼睛深邃,鼻梁高挺,薄­唇­,明明是一副十足的英俊男人长相,但看着却总有些不和谐的魅惑气质,看着却并不觉得别扭。

两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给左维棠的感觉了——深不可测。

良久,那边的一家四口才亲热好了,分出一丝心神来给韩武和左维棠。

“韩武?”高瘦的眼镜男人将瞿言交给他身边的男人后,从他们一家四口的圈子里站出来了一步,看向被左维棠护在身后的韩武。

韩武一怔,也踏上前一步,看向对方,“瞿白?”

对方微微笑着颔首,步伐轻移,又靠近了韩武一点,“这段时间谢谢你。”

“你……”韩武怔怔的不知道如何应答,虽然起先他并不是很乐意做这样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几个月相处下来,他已经没有办法轻松的对瞿白说这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不用谢一类的客套话了,“你们……”

瞿白扫了一眼一直站在韩武离韩武半步距离处的左维棠——一个可攻可守的位置,虽然在他看来,无论是攻还是守,都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应该差不多猜到了吧?”瞿白面带淡笑的看了眼左维棠像韩武示意。

韩武回头看了左维棠一眼,转过头来,张了张嘴,却终究不知道说什么。

这样一个男人,和他身后抱着两个孩子的男人,不知道怎么说,面对这样的人,韩武觉得自己很微小,微小的到不需要表达太多,也没有太多可以表达的东西。

他们不一样,永远不会一样。

“孩子的父亲出了点事,我必须去搭把手,但是当时我也不知道我身边到底还有哪些人掺和进去哪些人又没有掺和进去,我找不到全然可信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这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能帮我们了,恰好,孩子们与你也有一次尘缘,所以就送来了。”说着,瞿白回头看了站在原地的那三人一眼。

两个小家伙像是完全沉浸在父亲和爸爸出现的惊喜里了,只顾着攀着那个高壮黝黑的男人不断絮絮叨叨的说着这段时间来的经

历,似乎与韩武同居的这段时间,对于两个孩子来说,更像是离家的一次冒险。

“现在,我们要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了,孩子们与你的尘缘也算是了了。最后……这个,给你。”瞿白说着突然就伸出了手,原本空空如也的手心突然出现了一个文件和一把钥匙。

虽然韩武已经猜到了对方的不平凡,但依旧被对方这突然露的这一手给吓了一跳,他低头看着对方递过来的东西。

“这是什么?”

“我在京郊的一栋房子,房子没什么值钱的,但是里面有一个不错的药园子,是我调整过的,出产的药材都还不错,你应该会有用,这是钥匙和文契。”瞿白缓缓地解释。

“我……我不需要这些,我照顾他们,也不是为了这些……”韩武看了眼依旧腻歪在那个男人身上一直没有看向自己的两个孩子。

瞿白了然的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道:“我知道,但是,这是我和孩子们欠你的……也许你不记得了,多年前你出车祸,就是你来到这具身体里的时候的那场车祸,是孩子们的母亲导致的,虽然与孩子们­干­系不大,但是终究是尘缘一场……收下吧!”

在瞿白说出车祸的一刹那,左维棠就一个上前拦住韩武,警戒的看着对方,韩武自己也是惊骇莫名,但文契和钥匙却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韩武手上。

瞿白轻笑了一声,走回了瞿言瞿语和那个男人身边,他伏在两个孩子耳边说了什么,两个孩子立刻转过脸来高声唤道:“韩叔叔,左叔叔!”

声响未尽,客厅里已经再无其他人影。

韩武愣愣的看着空荡的客厅,心里也突然像是缺失了一块,他猛地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刚刚还有两个孩子身影的地方,左右环顾了一圈,才怅然若失的看向左维棠。

“他们真的走了……”

左维棠走上前去,轻轻拉过若有所失的韩武,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眼睛直愣愣的望进韩武的眼底,“但我还在……”

韩武勉力的勾起嘴角给了左维棠一个笑意,苦涩的说着:“我真的差点就把他们当初我们的……”孩子了。

“嗯,我知道。”左维棠抵着他的额头,轻轻应道,“你要真喜欢,我们可以去领养。”

韩武在左维棠眼中看到一股认真,心口跳了又跳,嘴里各种话轮转了几番,最后,他只说道:“好,但不是现在,等到我们都不感到寂寞的时候再去吧,孩子不是替代品,等到我们忘了那两个小鬼的时候再去吧!”

番外八 爱如蹦极(一)

包厢的一角,韩武正端着酒杯和齐霖说笑,说着说着,话题就跑到了正在和他男人拼酒的那一位酷哥身上去了。

韩武伸手捣了捣齐霖,“怎么勾搭上的?一见钟情?”

自齐霖掉了回来后,这是几个朋友间第一次私人聚会,一别四五年,各自都是有家有伴儿的人了,私人聚会也都各自带上了自己的伴侣。

而齐霖因为刚调任回来,事情十分繁琐杂乱,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在座的,除了韩武以外,所有人都做好了要从时间观念和伴侣优越感两方面下手,狠狠给这个一走三四年没有消息的臭小子来一顿好的。

结果,看到这小子腻腻歪歪带着一男人入场时,当场没跌破眼镜的就没几个。

看着众人都一幅幅惊愕万分的样子,迟到快半个小时的齐霖很不厚道的嘎嘎笑了起来,当场犯了众怒,被人捉住正要狠狠一顿胖揍时,却被他身旁的酷哥给拦了下来。

那样子显然是在暗示众人——这男人我罩着的。

顿时让众人更是来气,就算是你罩的,那大前提也是这个臭小子是我哥们,于是在三三两两的起哄里,一群人挤到一起对着酷哥拼起了酒。

拼到最后,发现只有左维棠能跟他一较上下,便一个个都歇了火气,给他们二人大气助阵,当然,基本都是给左维棠摇旗呐喊的多。

齐霖掐着酒瓶子好心情的和韩武碰了一下瓶口,“狗屁一见钟情,当时我正从窝了七个小时的小面包车里下来,一眼就看到他站在那里,顿时就觉得,­操­,我这运气大概要转回来了,居然一下车就找了个现成的苦力和向导啊,赶紧就厚着脸皮,让他给我把行李搬到宿舍去。”

齐霖笑着喝下了一口啤酒,眼神飘到了正在与左维棠比试最后一轮的那个男人身上。

……

人生是什么?

千万个人就有千万种回答,对于齐霖来说,那就是一个个床铺的搬迁,从家里那个四十平米的卧室搬迁到学校的四人间,再从学校的四人间搬迁到这湿热的边境小营地的三人间。

不用说齐霖没有追求,他仅有的二十四年的生命里,前二十年追求都被自己给吃掉了,后四年里突然一觉大醒,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布满陷阱的小屋子里。

所以,他才开始了一场场搬迁,他知道,自己换的不止是一个床铺而已,可所有的结果和表象显现出来后,齐霖也暂时只能看到一张张床铺的变化。

“呼……”齐霖把手里的行李包重重扔到地上,转身看自己身后酷着一张脸的军人,“谢啦,酷哥!我是齐霖,国防役调配过来的,还没请教你名字呢?”

身后的军人将齐霖的另一包行李给放到了地上,看了眼齐霖伸出来的手,快速上去拍了一下,“臧言。”

齐霖收回手,又一次打量了一下对方,体格壮硕­精­­干­,五官很深邃,看着好像有些少数民族的血统,但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很是锐利,乍一看,通身气质倒是和小五家那位有几分相似。

但仔细分辨的话,又觉得差很多,但小五家那位总是刻意沉静着一张脸,眼里时刻都是故作的冷静和沉寂,时刻都在压制自己的情绪外漏,而且,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十足的冷漠疏远。

这位臧言不一样,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刚毅的五官和黑黝黝的肤­色­,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种男人的气概和天­性­不苟言笑的味道,不若小五家那位,即使刻意保持冷漠的壳子,也能看出来不是省油的灯,让他轻易根本不感上前招惹!

以齐霖的眼光看,这位臧言一定是更趋向于面冷心热的酷哥型。

别问他怎么看出来这酷哥是个面冷心热的,没见人家自在营门口看到自己下了那辆小破车,就顺手接过自己行李,一路给自己送到了宿舍吗?

只可惜,这酷哥虽穿着一身军装,但肩章那块是空着的,也不知道是有意没佩戴,还是因为他出来时匆忙没戴。

齐霖承认自己有那么点附植到骨子里去的攀权附势的心思。

就在齐霖自认为很隐秘而隐晦的打量对方时,对方已经悄无声息的将他所有举动收纳眼底,片刻后,他大步走到齐霖正前方。

齐霖傻眼的仰头看了看他——好有压迫感。

“一会儿会有专人带领你们去领取相关用品,晚饭前集合到­操­场集合,会有人告诉你,你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看着对方快要走出回廊,齐霖才反应过来,立刻出声叫住了他。

对方顿足,半侧过身体,以眼神询问的看向他。

齐霖嬉笑一声,让他等着,立马跑回去,从自己的两大包行李里翻出了一袋嚼劲十足的牛­肉­­干­和一听啤酒,扔给对方,“请你吃,今天真谢啦,往后请你吃饭,这些先当利息。”

臧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一听啤酒,再看看像孩子零食一样的牛­肉­­干­,眉心微微动了动,情绪闪得很快,最后抬头看了看齐霖,摇了摇自己手里的两样东西,出声问道:“带了很多?”

齐霖一抹鼻子,“那是,这里苦着呢,我来之前就打听了,怎么样,很久没吃到了吧?没事儿,你尽管吃,不够再跟我要,我那两大行李包里都是这些。”

臧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点头,不再应话,转身走掉。

齐霖挠了挠脑袋,心想还真是够酷的,多一句废话都不肯说啊,不过看着还是十分不错的!他转身走进卧室里开始整理行李。

就如他自己所说,他带得东西大部分都是零食酒水还有一点烟,其他的,在他来之前就打听过了,这里是部队,从吃的到用的都是部队提供,他只需要拿着自己的名牌去领取相关用品就可以了。

所以说是整理行李,其实就是拉开柜子把两个行李包塞回去,而后就只剩­干­坐着。

这才坐下没一会儿,宿舍的门就又一次被踹开了,先后走进来三个大汉,齐霖看了看三人壮硕的体格,暗自咽了咽口水,这体格一个个都堪比老大啊,就自己这小身板,要是自己和这些人起了冲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兄弟来得真早!”其中一个放下了行李就和齐霖打起了招呼。

“一般一般。”齐霖笑着打哈哈,“有没有要我帮忙的?”

在他们这边初步交流的同时,另外两个也快速的交谈着什么,其中明显是营地接待的那个穿军装的三言两语说完了该说的,就大步流星的出了他们宿舍。

齐霖知道,剩下的两个就是他以后的室友或者……还有兄弟了。

两个人体格都很壮硕,但是身高上面却差了不少,一个比老大还要高一点,另一个就矮多了,大概和小五差不多高。

才在心里比较完,齐霖就意识到自己无意中,不但是从外面身高上将这两个人与自己以前的室友想比较了,从心里态度上来说,他也希望这两个人能是安旭阳和韩武了。

他咧嘴笑了笑,既是缓和自己心里这股莫名的情绪,也是在向另外两人表达善意。

另外两人倒没有齐霖这么多心思,他们都是从部队里直接调过来的,单兵素质十分优异,只可惜上头没人没势,只能听从上面安排。

索­性­他们走了当兵的路子时,就已经有觉悟要为这片土地献出一腔热血了,更加上,他们在军队里混下来的三五年,也看到那些勾勾绕绕的东西,不是他门能玩好的游戏,所以对于能来这里,他们其实反而求之不得。

只是,他们看到齐霖的一瞬间,还是有些诧异的。

“我是丁全,从C军区调来的,弄电子通信的。”高个的三两下规整好自己带来的东西,手脚异常麻利,然后一手Сhā腰,一只手握拳对着齐霖,脸上尽是爽朗的笑意。

“我是齐霖,京都医学院国防役分配过来的。”齐霖握拳上去轻击一下。

“学生兵?还是个拿刀的军医?那怎么跟我们一个宿舍,是不是上头安排错了?”矮个的惊讶,同时说道:“我是夏志浩,H军区调过来的,对地面信息防御有一点研究。”

齐霖摸摸鼻子说道,解释道:“我是学医药的,不是临床。”

丁全和夏志浩还是一头雾水的看他,医药临床有什么差别在里头吗?

“医药的没有开刀治病的权力,我们这个专业要说学好了,那才算是国家技术人员,制药监督什么的,我那半吊子水平,来了这个地儿,肯定进不了这里的制药监督部门的。”

齐霖进一步解释着,心里也带着点失落,他拿到的分配信他自己也看了,上面根本没注明让他进什么地方,只让他过来这里报道,之后全部交由这里的负责人分配。

“哦!那指不定是先讲所有新人集中在一起训练,基本单兵素质合格了,再按照需求和专业分配吧!”丁全挠着脑袋猜测。

三人也只能暂时做此猜测,余下的时间,在等人带他们去领生活用品的当口,三个人拖着板凳坐成了一圈,有的没的说了好一会儿,也算是基本熟悉了一番。

三人同岁,但是出生月份不同,按照月份排下来,夏志浩老大,齐霖排第二,丁全倒是最小的。

本来三人就准备大哥、老二、老三的叫下来的,但是齐霖总觉得被另外两个老二老二的叫着,容易让他心里有­阴­影,说来说去,三人终于达成一致意见,将老二空出来,直接就大哥,老三,老四的叫。

等到有人来领他们去拿铺盖的时候,三人就已经这么叫上了,言语中早没有了什么生疏感。

比起齐霖,另外两人不亏是在部队里混得久的老油条了,就是被人带着去领铺盖的时间里,两人就已经把这个营地里权力分割那一块的事情七七八八给摸清楚了。

等回到寝室里,三人整理铺盖的时候,丁全和夏志浩两人一来一回的推测分析听得齐霖一愣一愣的。

“看来那位黑阎罗还真不能惹,连他自己手下的亲兵都这么说,对我们这些外来的,指不定还怎么下黑手呢!”

“你想惹也得有机会啊,人家那都是坐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的,要整我们,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下面一大把摩拳擦掌的愿意帮忙呢!不过那中尉不也说了吗?平时朝死里炼,真刀真枪的时候,才有命活。”

两人一阵沉默,这个地儿他们在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个什么地儿了,虽说从军几年,手上也不是没沾过血,但比起这个事故频发,时不时就有任务和战斗的地方,还是缺少了一些危机感。

那个领着他们中尉在说话间,显然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是在探听消息,只是人家底气足,压根不在意他们这样的探听。

不但他们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们,他们不知道或者不想知道的也全部倒给了他们,都是中尉,人家硬生生比他们三个表现的高出一级也不止。

“我说,大哥老四,你们比我到的还迟,怎么这些事情反而知道的比我还清楚?”齐霖整好了铺盖,一时懒得翻下来,盘腿坐在上铺问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痞笑的说道:“来来来,老三,叫声好哥哥,哥哥就教教你什么叫潜藏信息,什么叫综合分析。”

“滚蛋!”齐霖怒。

“哈哈哈……”两人捧腹,“老三,你们学校里出来的就是单纯多了,刚刚那领我们去拿铺盖生活用品的中尉摆明了有意透露这些信息给我们,只是一些事终究不好说白,所以就拉拉杂杂夹在事情里说,你多混个几年,你也就懂了。”

说到底,还是阅历和经验的问题,虽然三人都是挂着中尉衔进了这个军营,但是齐霖那是念书念出来的,丁全他们的都是从部队里摸爬滚打一步步累积出来的。

“说起这个,你们说,咱这营地里真的连个女的都没啊?怎么说医务室里的医生护士卫生员什么的得有一两个吧?”夏志浩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的问他们。

说起这个,齐霖立马一愣,男的女的……

不等他琢磨出自己心里那一瞬间怔愣里飘过的两个词所代表的意思,那厢丁全就哀嚎了起来,“­操­!帮我分到这里的那个王八羔子明明就说这里山好水好,漂亮姑娘大大的有啊!”

“嗯,怎么说这里也算是祖国最南边了,民族混杂,但好山好水还是有的,水灵灵的姑娘也是大大的有,只可惜,人家不住军营了,你想看,就只能出了营地去看了!”齐霖笑着说道。

另两人默默扫了一眼齐霖,“­操­!你当这里是你家啊,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

齐霖一个劲的笑着不说话。

另两人看着很不是滋味,这感觉,怎么想怎么不对,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怎么说对软绵绵的姑娘有点念想那都是正常的,怎么这厮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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