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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药膳人生(重生) > 第八十八章 尾声

第八十八章 尾声

“老四,你老家是不是有位好姑娘在等你啊?”丁全琢磨着,不想其他姑娘,这不就说明人家早就是有着落的嘛!

“嚯!”齐霖惊讶的眨眼,不知道他们怎么得出这个结论,“没啊!”

“真没?”另两人齐齐眯眼。

“那你怎么不难受,这个军营入了,我们又是新到的大头兵,半年内是出不去的,你想看个母蚊子,搞不好都找不到。”

齐霖被两人问的一番好笑,对于女人,他好像还真没有过这方面的心思,有些事情,在他能了解的时候,就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到了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某些方面算是怎么回事了!

“靠,你别告诉我们你喜欢男人?!”另两人看着齐霖无端变化了又变化的面部表情,丁全突然爆了一句惊天雷一样的话语。

齐霖被两人弄得也是一惊,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丁全立刻抱着被子夸张的呼叫着,“哥哥是直的,你就是觊觎我的男­色­,也不能随便下手,最多就一起洗澡的时候吃点眼睛上的冰淇淋得了!”

齐霖一怔,下意识的去看夏志浩,看得夏志浩也连连摆手。

“哥哥也是直的,只喜欢胸前有两坨软­肉­的姑娘,不喜欢跟我一样全身硬梆梆的爷们,你还是放眼全营地吧,这么多男人,高的矮的,俊的丑的,总能找到个志同道合的,同宿舍的,老三你就抬抬手,过了吧!”

齐霖被两人的反应弄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这两货虽然举止夸张,就差没鬼哭狼嚎一番,但是仔细分辨一下,却又明显感觉到这两人似乎是已经认定了齐霖的­性­向,而且还不以为意的样子。

两人装模做样了一番,发现齐霖完全愣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心里一想,难道还真就看准了哥哥的男­色­?两人不由整了整表情,一本正经的看着齐霖说道:

“老三啊,咱这营地少说也有两万多人,又都是男的,就是照着十分之一的比例,找出两千人跟你好还是行的,你别在我们这两棵树上吊死,啊?”

“虽然我也知道,我们这样的,放眼整个军营也难再找出两个,不过,找对象嘛,咱也不能太挑,将就将就得了,过日子么,哪有事事顺心的,你说是吧?”

随着两人越说越不靠谱的样子,齐霖嘴角抽了抽,这两货……

心里同时动了动,还真有十分之一的概率啊……看来这两人在部队里这事真的是见得多了,将这种事当成了常态。

不过本来也是,见得多了,再大惊小怪反倒显得他们倍儿丢脸。

“我不喜欢男人。”齐霖看着两人越说越扯皮,都将他以后能领养到几个孩子都算好了,立马出声打断了他们。

“啊?不喜欢?”说得正在兴头上的两人,脸一跨,居然还带上了些失落。

齐霖的眉眼狠狠一跳!­操­!这两货比自己宿舍里的那几只还抽!

“瞿瞿——”突然一阵嘹亮的哨声响彻整个军营,宿舍里的三只赶忙跳了下来,套上靴子就往外跑——新人集合仪式开始了!

番外九 爱如蹦极(二)

“老三,你怎么了?从黑阎罗一讲话你就一副傻愣愣的样子,你看上他了?你在宿舍不是还说你不喜欢男人嘛?”丁全大手架在齐霖的肩膀上,调侃着他。

齐霖有气无力的扫了他一眼,天知道当他看到给自己充当了一回苦力和领路人的酷哥,居然就是他们所说的这个营地最高执行长官黑阎罗时,他心里闪过的想法都复杂的难以用语言表述了,涌起的巨浪那是一波接着一波。

但总的来说,还是些许“自己也许攀上了不得了的关系”的念头占了上风,但等到他官话讲完,特地交代了政治部主任今晚要好好彻查新进人员寝室和行李,杜绝一切有碍于作风思想建设的不良物品混进人民的部队时。

他的心猛地就咯噔了一声——娘的!这话听着,怎么听怎么像是针对他来的,他是不是无意中,自己把自己给送进了虎口啊?

这酷哥临走时,他还扔了一听啤酒和一包牛­肉­­干­给人家,顺带还热情的告诉人家,自己带了不少储备­干­粮,欢迎再来!——作战部队在营地训练时,是绝对禁酒的!

“老四……我行李里带了不少储备­干­粮……”齐霖期期艾艾的看着对自己面露关怀的丁全。

“小样儿,我还以为你携带非法器械呢!被黑阎罗的话吓到了吧?放心,虽然部队里规定咱们不能携带任何非军队物品,有些东西,小吃小喝甚至一两包烟上面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只要不过分就行。”丁全了解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我也踹了两包饼­干­在行李里。”

齐霖泪眼汪汪的停下步子看他,“我带的不是一包两包饼­干­……”

“三包四包泡面也不要紧。”左边的夏志浩也安慰着,学生兵大概从来没真正下过部队,总把事情想大了。

“也不是三包四包泡面……”齐霖一咬牙,“我带了两大行李包吃的喝的饼­干­面包牛­肉­­干­卤猪蹄什么都有,还有整条整条的烟和……酒……”

“嚯!”丁全和夏志浩双双惊讶的倒抽气,“敢情你还以为自己是来旅游的!?”

齐霖头疼的龇了龇牙,摸了一把脸,一下扑在丁全肩膀上,握住他的肩膀拼命摇,“老四,你说今晚搜查完了,我会不会死?会不会死?会不会死啊?”

丁全一个用力甩开了癫痫发作的齐霖,一脸同情地拍着他的肩膀,“不会死,只会半死不活!”

“……”齐霖看着他。

“别逗他了。”夏志浩摆摆手打断两人的对视,“现在回去,将一些能就地解决的,先拿给周围宿舍的一些兄弟们给帮忙解决了……”

“大哥,你真是天才!”齐霖像获救了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夏志浩,带着一丝侥幸的说道,“那烟和酒也分出去……到时候大家都喝了,就法不责众了吧?”

“部队里没有什么法不责众……只有连坐的说法。”夏志浩用看傻孩子的眼神,头疼地看了一眼齐霖。

齐霖:“……”

“先回去吧,除了酒以外,把其他东西都分了,然后让他们当场解决了,烟也没人揣上两包,不超过限制一般来说不会有大事,最多告诫一下,如果被收走了,就当大家运气都不好吧!”夏志浩挠了挠下巴,想着法子,“酒……老三,你就只能认栽了,你既然带来了,就勇敢的承担后果吧!”

齐霖:“……”

新人集合训话结束的时候已经临近了晚餐时间了,夏志浩和丁全知道齐霖­干­了一出这么“大胆”的事情后,也顾不得去吃饭了,拖着齐霖赶紧回了宿舍,将齐霖带来的东西全部整理了出来,七七八八给送了个差不多,剩下不多的,几人也就当成晚餐自己给解决了。

夏志浩和丁全一边带着笑帮着齐霖到各个宿舍去送东西,一边在心里暗怒,好家伙,幸好这货觉悟高,知道提前向“组织”报告,这两大行李包要是被搜出来,他们一个宿舍都得连坐啊!

这一连坐,后面的训练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齐霖则一边汗颜的跟在两位老兵油子身后不断赔笑,一边跟所有宿舍诧异接收食物的兄弟们摆出一副“这本来就是准备送给你们的食物,赶紧别不好意思了,收着吧!”的表情——­操­!你们倒是都别客气了,赶紧收着啊,好歹叫我少吃点罚!

晚间,在新人指导员带着一众人来宿舍楼,一间宿舍一间宿舍巡查并做思想工作的时候,齐霖已经听了宿舍另外两人的建议,自己抱着几听啤酒,乖乖的站在了门口等着上交。

我党政策一向宣扬,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虽然齐霖一再怀疑其中可信度,但是,自己认识到错误立刻上交,怎么说,也比被搜出来的好听吧!

结果,在齐霖的翘首以待中,他不但等来了让他战战兢兢的指导员,还等到了他们营地里的黑面煞神,吓得他本能的抱着啤酒呲溜一声溜进了宿舍里。

宿舍里的另两人正用着仅剩的时间,抱着自己的手机,即使再找不到能联系的人了,也依依不舍的玩着游戏。

看到齐霖由小媳­妇­一般的表现,突然变成见了厉鬼的表情蹿了进来,两人不由惊讶的看他,“见鬼了?”

“差不多了。”齐霖垮着脸看两人,“黑阎罗亲自跟着‘纠察队’上来了。”

“喝!”两人齐刷刷倒抽冷气,“真的?犯不上啊,没听这里的老人儿说过他这么着过啊!老三,你的情报准确吗?”

“我亲眼看到的,他都上楼了,从走道那头开始的,估计十来分钟后就到我们门前了,你说准确不准确?!”齐霖挪出一只手,狠狠一拍桌子,急了。

夏志浩和丁全听了,立刻站得笔直,手上一翻,将手机关机卸了电池捧在手心里,齐步走到自己的衣柜里,把柜子里藏着的两包饼­干­面包什么的全部掏了出来,拿在手里,走到了门前站着。

“靠,黑阎罗都到了,老三你还傻站着­干­嘛,快点捧在啤酒过来,对,低着头,你正忏悔呢!别张扬!”丁全瞥眼看到发呆的齐霖,立马低声呼喝并指导着,这小子忒傻!

三人才齐刷刷站齐整了,宿舍的门就被推开了。

指导员和一名作战训练员走在前面,黑阎罗臧言沉默的背手站在指导员的右后侧,不吱声,这是不喧宾夺主,这场巡查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为了给新人指导员和训练官树威的。

丁全和夏志浩暗自交换了个眼神,立刻将手里的东西直直的呈给指导员和训练官,“报告指导员,我们听过首长讲话后,立刻认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已经进行了批评和自我批评,希望指导员能原谅我们。”

肩膀上挂着两杠一星的黄兴扫了眼丁全和夏志浩捧在手里的,又看了看站在最后,头埋得最低的齐霖捧着的,嚯嚯笑了两声,“觉悟够高的啊,我这都还没说什么呢?”

说着,示意他身后跟着的两位亲兵上去把东西给收了。

“好小子,酒都敢往里头带了啊!这新人是一年比一年牛了啊!带酒来的那个,你叫什么名字?”黄兴兴味盎然的问着。

“报告,我叫齐霖。”齐霖乖觉的把酒给上交了,立正敬礼,然后回答。

“齐霖……麒麟……这是个好名字。”黄兴笑眯眯的说着,话锋猛然就是一转,“名字好,胆儿也肥。得了,看在初来乍到的面子上,党的纪律抄上个二十遍,明天一早训练前交到我办公室就成了!”

齐霖心里猛地就是一纵,这二十遍抄完,天也差不多亮了……这摆明了,让自己一夜都别睡了啊!

“照规矩,把柜子也打开,行李扔出来吧,虽然你们政治觉悟高,但是每个寝室都查了,你们也不好特殊,查查我们放心,你们也安心。”黄兴依旧带着一张和煦的笑脸说着。

三人齐刷刷的在心里暗骂——搞政治的都是黄鼠狼。面上却没有丝毫抱怨的把柜门给拉开,军用行李包全部拖了出来,扔在地上给人检查。

丁全和夏志浩各自扔出一包装了几件衣物和一些私人用品的行李包,只有齐霖磨磨蹭蹭掏出了两只扁塌塌的包裹放在地上。

食物一送光,基本就没东西了,国防役的常服和部队制服本来就不一样,他一到这里,先发的就是训练服和常服,洗漱用品生活用具,包括铺盖都是部队现发的,除了吃的,他真不知道那个地方还有什么是值得自己大老远背过来的。

齐霖的包裹一拿出来,走进宿舍的几人就不受控制的一起看过去,这么大只的两个行李包,既然带来了,说明来的时候东西不少,可是现在扁塌塌的样子看着……

东西呢?

臧言跟在众人身后扫了地上的两只行李包一眼,意味深长抬眼对着齐霖看过去,恰好和正兀自为自己捏汗的齐霖对上了眼。

齐霖一个激灵,突然觉得背上冒起了白毛汗——­操­,忘记这茬了,这黑阎罗可是实打实的见证了自己两大包“违规”东西的啊!

臧言静静看了齐霖几秒,而后轻描淡写的移开了视线,身体微微动了动,周围发愣的人全部回过了神,快手快脚的将齐霖的那两只包裹给打开,除了几样当季的换洗衣服和两张照片外,还真是什么都没有。

照片被掏出来的时候,齐霖又是一阵紧张——照片不违规吧?老子也就这两样在乎的了,你可千万别给我收了!

两张照片,一张是齐霖和父母的全家福,一张是他们大学宿舍四人一起出游时的留影照。

最后在齐霖紧张到差点窒息的情绪里,勘查的两名士兵一一将东西塞了回去,然后声音洪亮的向黄兴报告,没有发现任何其他违规物品了。

齐霖战战兢兢的看着黄兴,等他发话。有意避开了黄兴右后侧的臧言,一跟那人对上眼睛,心里就直打鼓,没底得紧。

只希望他这样位居高位的,能把自己当个屁放了,二十遍罚抄够毒的了,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了!

终于,黄兴不负齐霖期待的,对着士兵们摆了摆手,“行了,不错,够­干­净,够自觉。休息吧,明天集合哨一响,你们属于这个地方的日子才真正开始!”

在三人恭送这一行人踏出他们寝室的一瞬间,黄兴突然笑意深刻的回头扫了三人一眼,“二十遍的党纪,我希望看到的是出自一个人之手。否则……我想你们不会想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言下之意,如果你们是兄弟情深想帮忙,那么最好就是那一个人抄完二十遍,别让他发现二十遍的党纪里出现了三种笔迹。

三人被黄兴笑得脊椎骨一阵打颤,齐刷刷的猛点头。

等人终于走了以后,三人才重重呼出一口气,齐霖一边抹着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一边思量着,宿舍这俩新认识的兄弟要是一会真的执意要帮自己,那该多不好意思,到底要怎么拒绝才既显得自己接受了人家好意,又显得自己格外高风亮节!

就在齐霖一个劲的脑补着兄弟情深画面的时候,丁全和夏志浩已经各自拿了自己的洗漱用品,毛巾潇洒的甩在了肩头上,依次走过站在那里发愣的齐霖。

“其实指导员完全想多了,动笔杆子,怎么也轮不到我啊!老三可是学生兵出身的,让我帮着他抄字,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嘛。”丁全拍拍齐霖的肩膀,踢踏着步子走出去,往浴室去了。

“就是,我这五大三粗的,也就能抗抗枪,挨挨揍,这么文艺的活怎么也轮不上我啊!”夏志浩也拍了拍齐霖的肩膀,“老三,哥相信你,熬上一宿,不止抄他个二十遍,要抄他个四十遍,让指导员看看你的觉悟高度!”

齐霖:“……”

——­操­!再也不相信真爱了!

而无论真爱存在不存在,熬上整整一夜去抄写二十遍党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要不想在往后的日子被狠削,就只能照办。

晚上十一点一过,上铺上的两货根据自己的生物钟已经打起了震天的呼声,而齐霖的“大工程”才完成了不到三分之一。

他伸了伸懒腰,抬头往上面扫了一眼,又朝阳台上看了一眼,他们宿舍正对着训练场的一角,此刻的训练场上一片死寂,黑沉沉又静悄悄的,这样的环境里,似乎总是更容易让人不由的向内探寻探问自己的心。

齐霖晃了晃神,脑子晕乎乎的飘了几下,一些人的影像飘到他的大脑中,有自己的父母,有大学同宿舍的一群损友,还有……

他突然猛地一拍脑袋,扯回自己的思绪,揉了揉脸颊,帮助自己定了定神,然后继续埋头苦写起来——尼玛,二十遍啊二十遍!

常言道,快乐的时光是易逝的,但其实,当人沉浸在一种情绪或一种状态中时,无论这是什么状态,即使是悲愤也会觉得时光易逝,因为你的主体意识切断了和外界时间与空间的联系,你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正如埋在一门心思想着二十遍二十遍的齐霖,等到他终于完成了这二十遍的任务后,天地相接处已经冒出了微微的一丝白光,他抄过桌子上的闹钟看了看,才凌晨四点四十,还有将近五十分钟才是起床号吹响的时间。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只有在停笔的那一刹那,他才惊觉,自己真的强悍的抄完了那二十遍党纪,他得瑟的一笑,人果然是逼到了极致就能爆发。

他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拉开阳台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对着依旧灰蒙蒙的天地,齐霖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呼了出来。

将近二十四个小时的路程奔波没有让他感受到发生在他身上的实质­性­差异,虽然他一早下了决心要来这里,要跳脱围在他周围的一圈圈陷阱,但即使是真正上路来了这里,换了床铺,开了集合会,认识了新兄弟……

这一切的一切,却都没有这凌晨的一抹凉意袭人的空气,让他更能真切的感受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双手撑在阳台前的栏杆上,极目远眺,远处全部是重峦叠嶂的山峰,四目望去,居然找不到任何一个小缺口,恍若他是从天而降落入这里的,而不是窝在一个小面包车上,顺着崎岖的山路一路颠簸过来的一样。

忽然正前方训练场上急速跳跃的三个人影蹿入了他的眼帘。

宿舍正前方只能看到训练场的一角,那一角恰好是四百米障碍训练地,那三人是一开始就出现在这里被他忽视的,还是其他项目都过了一遭现在转到这里的,齐霖无法得知。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依旧灰蒙蒙的很,不管是刚刚出现还是早就出现的,这股­干­劲都让他咋舌。

不是说黑阎罗列出的训练够折腾人的了吗?怎么还有人大清早就开始自虐?是嫌黑阎罗的训练量不够还是力争上游的表现?

齐霖一边托着下巴打哈欠一边暗自嗤笑那三人,不管是哪一种,都只能说对方是傻蛋,嫌黑阎罗训练量不够,那不是明摆着往黑阎罗的脸上扔板砖吗?

力争上游?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力争上游多半都是要被派出去执行最狠辣的任务的,有没有命活都难说了!

齐霖百无聊赖的在心里分析着各种利弊,这是他生长了二十多年的环境所教给他的。

障碍训练场上的三个人实力的高低之分十分明显,齐霖才一眨眼的功夫,其中一个略高一点的已经远远将另外两个抛在了后面,自己三两下就跃上了前方的那堵人工墙。

齐霖看得目瞪口呆——刚刚那三两下借着几处着力点就咻的一下纵上去的人真多不是用了轻功吗?!

他再也顾不得分析这三人一早给自己加练的用意了,他的眼光不自觉的被场上遥遥领先的那一个身影给吸引了过去。

那个人套着最普通的训练服,但那矫健的身姿和一身蓬勃压人的气势却堪比一只奔跑中黑豹,等到那人越过最后一个障碍而停下,Сhā着腰深呼吸几下后,转过脸的一刹那,齐霖被那张熟悉的脸庞给惊住了!

怎么是他?!

怎么会是他?!

居然是黑阎罗?他都是上校级别的了,听自己宿舍两货探听的消息,近几年基本都是做办公室了,任务基本都不出的人了,居然还拥有那样是身手?

或者……他在每一个士兵还未清醒的早晨都是如此的?

那他身后一直紧跟着他的,应该就是他的卫兵了。齐霖又扫了一眼才刚刚完成三分之二的另外两道身影。

齐霖的心里莫名生出一些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沉重感,天地交接出的光亮越来越明显,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他定定的看着那个抱胸站在障碍训练终点处等着自己两个卫兵的男人,也许是目光太过炙热,也许是眼神太过锐利,也许只是对方野兽一般的感觉,总之,臧言感受到了来自齐霖这个方向的目光追随。

他猛地回头看了过来,以他两眼都是2.0的视力,一眼就捕获了站在新人宿舍区四楼阳台上的齐霖,他神­色­陡然间微妙了几分,眯了眯眼后,正欲反应时,他的两个卫兵已经来到了他面前,他便收回了视线,放下了抱胸的手,带着两个卫兵走出了齐霖的视线范围中。

“呼……”齐霖慢慢呼出一口气,娘的,明知道对方远在天边,但对上对方那猛然撞过来的视线,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虽然臧言自一开始就没有对齐霖表现出任何过激行为,既没有针对过他,也没有重视过他,更没有因为他是找了关系塞进来的而关照他或歧视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齐霖对这男人一开始所认定的“面冷心热”的那种印象,因为他在会上带着他高不可攀的肩章的突然出现,正一点点消散。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面冷心热?

番外十 爱如蹦极(三)

“老三,跟上!”丁全一把抄过齐霖抱在怀里的自动步枪,,让他尽量轻松一些。

齐霖费力的抬眼看了一眼跑在自己身边的丁全和夏志浩,他从来不知道汗水原来可以这么重,眉毛上的汗水滴落到眼皮子上,差点让他这个抬眼的动作都做不了。

夏志浩看了两人一眼,和丁全跑到齐霖的左右去,尽量护着他,让他不至于因为失衡而摔倒,他们都知道,只要他们的脚下不停,即使累得心脏快爆掉,有信念也能坚持到最后,但是只要一摔倒,想再爬起来,花费的毅力和­精­力绝对是坚持下去的几倍。

他们正跑在一条窄窄的公路上,左右都是葱郁的树木,有些树木枝桠高的完全遮掉了天空,虽然此刻的天空对他们来说,有和没有都是一回事——他们正在进行夜间十公里急行军训练。

而他们前后相距一百米处都有三三两两的战士在匀速的跑动,齐霖几乎感到了自己胸腔里急速涌动的血液快要爆破血管离自己而去,心脏的跳动速度已经一次次破表。

这连续半个月的残酷训练终于让他慢慢明白,自己过去的日子过得是有多么滋润,即使他每个学期在教官手中都能拿到一个不错的成绩,却依旧不能代表他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这里不是所谓的特种部队,这里只是一个时刻充满战斗和牺牲的地方,战士要想活命,就只能平时玩命去训练,增强体质,增加耐力,增加素质……增加一切你能想到的东西,这是决定你能否在一次次战斗任务里活下来的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黑阎罗的营地里,所有的训练量,要按照他的意思走,坚持不了的人,要么调去后勤要么混过两年,哪欢迎你去哪。

半个月下来,齐霖看着自己身边所有和自己一样,从各地调来的新人,一个个适应了黑阎罗列出来的训练量,即使是众人眼中最差的那一个,一个星期后也已经适应了。

只有他,是半个月后的今天跟着大众的训练量依旧会感到十分吃力的人。

齐霖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既希望通过嘴­唇­上的疼痛感来缓解自己大脑缺氧带来的昏沉感,也希望这个疼痛能让自己振奋起来。

他坚持不了!对于这一点,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但是他却没有能后退的路,不管是去后勤里混一辈子,还是两年后被一无所有的强制调回去都不是他的路,他不能走。

他坚持不了!可他必须坚持,即使他是这里面表现最差的,可是只要不拉平均成绩和全队后退的,他就不会被调走!

“老三,快了,就剩十分之一不到的路了,再坚持一下。”夏志浩根据路标判断着他们离终点的距离。

齐霖浑噩的大脑被这一信息给刺激的微微振奋了一下,他再一次打起­精­神,困难的朝他旁边的两个兄弟胡乱的点头。

“别做无谓的动作,存着体力好好跑。”夏志浩看着齐霖下意识的动作,又是一阵头疼。半个多月的相处,三人互相之间的家底势力背景虽然不说一清二楚,而也多少了解一点,他是真搞不懂,既然出生在京都那样的家庭,就是没有大出息,也不需要到这个鬼地方来拿命开玩笑吧!

终于在齐霖觉得自己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也要用尽的时候,三个人跑到了终点,丁全和夏志浩还算不错,除了汗出得多一点,腿脚有些发软以外,­精­神气都还是不错的。而齐霖则整个软倒在地上,大声粗喘着气。

丁全和夏志浩一抹脸上的汗水,走过去生拉硬拽把齐霖给拖了起来,走了几步。

终点处除了给他们记录成绩的几个士官外,不远处还停着运兵车和两辆吉普,其中之一是他们指导员和训练官的座驾,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另一辆则不知道什么来头。

丁全他们三人,本就是因为要照顾齐霖,所以跑得算是比较后面的几个,他们扶着齐霖走了几步后,跟在他们身后的十来个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到了。

众人有默契的抓着不多的时间拼命休息调试自己的身体机能。

果然,在最后一个人才撑着膝盖猛喘了几口气,觉得稍稍有些恢复时,集合的哨令就响了起来。

齐霖带着依旧有些重的呼吸声,快速移动着腿脚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去,他跟着自己连长的指令,集合,向右看,立正,稍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他都快想不起自己控制自己手脚和动作的那种自由感受了!

等人都集合好了以后,恰好分了四个方队,他不知道今年的新人在这些老兵眼中算不算多,新人总共分了四个连,虽然稍稍有些超过编制,但是上头还是将他们整编为新建团在训练,每个连只有连长是这里的老兵,各班班长都是这里面根据第一天的各项训练成绩临时安排的。

那个在第一天就给了他们下马威的黄兴担负着他们所有人的政治指导工作。

也是那时,齐霖才再一次奇怪了起来,他们这一批新人有将近五百五十人,第一晚巡查宿舍的时候,除了黄兴带领的小队,还有他们新建团团长和副团长分别带领着各自的小队在检查新人宿舍。

在这样概率里,为什么黑阎罗会跟在黄兴后面,一起来巡查呢?

听老人儿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但黑阎罗不但做了,还刚好是跟着黄兴的小队查到了他的宿舍。

齐霖一想到这背后的可能,是专门针对自己这个违章违纪的菜鸟来的,就有挠墙的冲动。

尼玛!他还曾经热情的向黑阎罗报备他有许多食物!

尼玛!他还特地叫住了本来已经要走的黑阎罗,特地扔了一听啤酒给他!特地!啤酒!

只要这些想法稍稍飘进齐霖的脑子里,他就有些忍不住想抽自己,他再也无法把黑阎罗那晚和自己对上的眼神解读为“漫不经心”了,那眼神怎么看,怎么是一种审视和不待见啊!

他本来就是开了后门进来的,要说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齐霖不敢推测,但这个黑阎罗是一定知道的!没有一个长官会对自己士兵的来路不清楚,时至今日,齐霖甚至推测,小五家男人找的门路,说不准就是跟黑阎罗挂钩的!

他敢打赌,黑阎罗那次就是冲自己这个走后门的来的,早听老人们说过了,黑阎罗虽然手黑脸黑,但是心正,最不耐烦那些弯弯绕绕找门路的人,要不然,依着他的绩效,早不知道升哪去了!只是幸好自己那晚觉悟的早,没有被当场抓住太多把柄,逃过一次,他赌上自己宿舍那两货的脑袋一定是这样!

“咔嚓——”一阵机械音响起,正对着他们的场地上突然亮起高­射­灯,刺得一群在黑暗里跑了很久的战士们纷纷受不住闭眼。

“谁准你们闭眼的,睁着,都给老子睁着,谁闭眼谁就再给老子跑个十公里!”高­射­灯的正前方,他们的营长扯着嗓子训斥。

战士们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努力的让自己的眼球适应这个高强度的灯光照­射­。

“稍息!”营长下令,战士们一伸脚,而后又说道:“下面,有请藏首长给我们说话!”

正满脑子都是某人各种眼神信息解读的齐霖,猛然听到营长传达的这个讯息,脑子立马一懵,使得他的动作生生就比别人慢了一个拍子,别人一听领导讲话,立刻缩回了脚,恢复立正时,他正发懵,等到所有人都做完后,他一个人生生的多出了一个节拍。

“他娘的!是谁?”不等臧言说些什么,他们的营长老曹立马怒了!

“报告,是我。”齐霖咬了咬牙,暗自生恨,却也不想连累兄弟。

“你!去给老子围着场地跑十圈。”营长手一指,命令下达。

“是!”齐霖声音洪亮的回答,心里已经将站在老曹身旁等着讲话的藏言的祖宗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再网上的十代,他准备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问候,省得自己跑起来没有动力,容易半途而废。

臧言眉头微微动了动,扫了一眼跑出队伍去场地上兀自跑起圈来的齐霖,而后收回了视线,平视着面前这一群新鲜的,即将注入他的部队的血液。

“你们表现的不错,成绩很好……”臧言平视着这群战士,平缓的说道,人群一阵轻微的松动,“所以,我决定取消你们夜间的负重急行军训练……”

松动微微变大,但也只限于兴奋的呼吸声变得急促。

“改为白天的丛林负重五公里。”臧言讲话完毕,对着老曹点了点头。

几个方阵闪过瞬间死一样的寂静——为什么晚间让他们跑,就是因为这个鬼地方九月份正是最热的时候,白天的训练一直维持在常规训练上,晚间不断加重各种耐力训练。而现在……

老曹可不管自己手下的这些老油条新蛋子们在想什么,他只是恭恭敬敬的给臧言敬了个礼,目送着对方上了那辆一直安静的如同蛰伏的野兽一样的吉普车里。

就在众人以为吉普将带着这位黑阎罗回他的地狱老窝去的时候,突然黑阎罗坐的那一边的车窗摇了下来,他看着老曹和黄兴,轻飘飘的说道:“打扫我们那层办公室的后勤人员病倒了,以后有惩罚的话,可以把这个列入惩罚之列,省得这几天还要麻烦后勤的重新排班排表。”

两人一愣,不知道臧言怎么突然出了这一出要求,他缩在的那层楼里除了他以外,大部分都是档案室,也没几间需要打扫的啊!这么点劳动量还不如发到炊事班削土豆呢!

“我的意思是……在他做完应有的体罚和超额训练后,去给我打扫办公室,我的要求——一尘不染!”说着,臧言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已经跑到了最后一圈的齐霖,然后命令坐在驾驶位上的卫兵开车。

看着吉普车和差不多跑完了十圈的齐霖擦面而过,然后穿过场地离去的黄兴和老曹,不由相视一眼,老曹咂摸了两下嘴,有些觉出不一样的味儿来了。

“那小子该!平日里看着怪机灵的,虽然成绩一直靠后,但好歹没拖过后腿。谁想今天在黑阎罗面前给老子掉脸儿,犯了新兵都不会犯的错!给黑阎罗留下这么不可磨灭的印象,这么惩罚该他得!”

只打扫卫生不可怕,活儿也轻,但是完成每天的强度训练后,还要去打扫一间属于“非战时对个人生存环境整洁度追求到一种病态程度”的长官办公室,就没有那么轻松和喜乐了!

平常打扫的后勤人员,从没有一次是合格的,但臧言自己也知道自己追求和常人不同,所以从不为难,只会在事后,自己动手打扫一遍罢了!

而今天,他提出了明确的要求——一尘不染。

黄兴眯眼看了看正朝他们跑过来的齐霖,“那几听啤酒还记得不?喏,也是这小子带的。还是黑阎罗当面跟我说,要重点彻查这次新兵携带的东西,查仔细点,不该有的全部没收,我估计这小子一早就撞到了黑阎罗手里了。”

“嚯!看不出来啊!”老曹也眯着眼打量了两眼,“黑阎罗最讨厌什么样的?就是他这样的,小­奸­小滑的,不过,这个兵是从哪调来的,咱们这好几年没出这样的人才了啊!”

“说起来你可能都不信,这个人还是正正规规京都医学院的国防役出身……”说到一半,齐霖已经小跑到他们面前,黄兴立刻住了口,不再往下说,等着齐霖立正敬礼后,向他们汇报十圈已经跑完。

老曹扫了他一眼,将他后续的惩罚说了一遍,让他明天训练结束去找后勤处报到,按照后勤处指示,去维护一个楼层的卫生问题。

齐霖疑惑的看了老曹和黄兴一眼——没听说这体罚完了还有劳动改造的啊?

“看什么看,命令听清了吗?”老曹一火,嗓门又拉了上来。

“报告,听明白了!”齐霖一凛,洪亮的扯着嗓子回道。

“明白就给老子归队,全员拉回,今天的训练结束。”老曹一摆手,让各连连长带着自己的兵上运兵车。

回到宿舍跟着大部队去冲了澡,费力爬上床就再也不想做活人的齐霖,哼哼唧唧的应和着丁全和夏志浩的慰问。

用大毛巾擦着头的丁全看着他那副死样子,突然想到,这货还不知道明天训练科目变更的事情呢!

“老三,给你说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别,我现在再也经不住什么坏消息了,你给我来个好的就成。”

“成,我给你说,黑阎罗说咱们明晚不用再做这个鬼训练了!”

“真的?”齐霖拔出埋在枕头里的脑袋,兴奋的双眼都发亮了。

丁全忍着满腹落井下石的冲动,淡定的点头,“黑阎罗亲自说的,能有假?”

“­操­!”齐霖握拳一挥,“他终于­干­了件人事了!不然照这个训练量,我明天就只能爬去后勤处做劳动改造了!”

“嗯!”丁全很不厚道的对着齐霖点头,都不忍心想他明天知道那个坏消息时脸上的表情了!“老三,我再把坏消息也跟你说了吧!”

“别!别!你别跟我说,你再想说也憋着!我这一天难得有点好事儿!”齐霖连连对着他摆手。

“……”这可是你不让说的啊!丁全同情的瞄了他一眼,扔开毛巾,翻身上了床铺,准备休息。

夏志浩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两人,最终也只是带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熄了灯后也翻上了床。

第二天当齐霖第N次拍开粘附到自己脸上的不指名的虫子时,他心里已经N+1次的将丁全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老三,你别拿眼神瞅我,渗得慌,我知道你在心里骂我呢!可这是我的错吗?我要说,你不让啊!”丁全抽出柴刀,一把砍断前方拦路的枝叶。

齐霖调整着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步速维持在一种匀速的跑动上,是五公里负重跑,让他们进林子时,老曹已经一再强调,他们进入的林子时已经被无数先人探查过的,只要按照路标,做着跑动的运动,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只是,这一条据说由无数先人跑出来的路,期间各种障碍和盘根错节的路标指示,却会让掉队的人员生生比比人多跑出一公里的路。

因此,虽然白天的这个训练路程比起他们夜晚的训练少了整整一倍多,但是在这种湿热的气候里,背负着重物和全副装备,在这片林子最外围跑动,是比晚上的急行军还要考验他们的耐力体能和本事的。

“别引老三讲话,他跟我们不一样,他做完训练还要去劳动改造,尽量让他节省体力。”夏志浩背着重物跳过前方横在路上的一棵枯树树­干­,叮嘱着丁全。

“……”劳动改造,果然是这么回事吗?齐霖气闷的想着,老子虽然不完美,也还没到需要改造的地步吧!

当日傍晚,当齐霖的队友都端着饭碗再次加饭的时候,他被后勤处的负责人给提溜了出去,明里暗里的批评了一顿劳动不积极,吃饭倒积极之后,塞给了他一堆打扫用具,指着他们营地最东边的一栋楼房,让他上六楼,按照里面的首长期望把卫生给弄了!

首长期望?齐霖一头雾水的想着这个词,总觉得这个词里包含了太多东西。

他一手掐着­鸡­毛掸子抹布和扫帚,一手拎着水桶,水桶里Сhā着一根拖把——下一回是不是该轮到去炊事班劳改了?

这兵当的,原本二十多年里没学过的事,愣是在这里给学个透彻了!

齐霖带着一堆维护卫生的用具认命地爬上了六楼,上来一看,一共大概十二间房,一个厕所,厕所不在他的劳改范围里,他问过了。

而其中七间都是锁得严严实实的档案室或者机要地方,只要五间房标注了各种首长办公室的字样,再加上一个走道——唔,还行,起码没有太离谱,这么点,做完也就半个小时!

齐霖终于松了口气,拎着水桶,跑去接了点水,先就近找了个会议室,推门进去,果然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十分空荡。他挽起袖子三下五除二弄­干­净了,然后带着用具又转战到隔壁的一间参谋的办公室,里面的人正忙着,压根没有时间搭理他,并且,里面的卫生维持的非常好,掸掸灰尘扫扫地,再拖一拖,也就完成了。

一路的顺畅下,齐霖来到最后一间办公室,他抬头瞄了一眼上面的铭牌。

这个职衔……

靠,这不是黑阎罗的办公室吗?那一瞬间,齐霖不由自主的做了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齐霖想……他的运气也许根本就没有转过来,他依旧是那个倒霉的麒麟。因为就在他龇牙咧嘴的一瞬间,办公室的门豁然打开,门后站着一个魁梧的军人,对着齐霖的一副怪表情微微动了动眼珠子。

“你在­干­什么?”臧言沉着声音问道。

“……”齐霖赶紧收拾起自己的表情,我在诅咒你,“报告首长,我在做面部运动。”

番外十一 爱如蹦极(四)

“打扫卫生?”臧言扫了眼对方拎在手里的各种用具,问道。

“报告首长,是的。”齐霖一挺胸脯,想起自己来这里的正事儿。

“进来吧!”臧言侧开半个身子,将齐霖迎了进去,却又在齐霖准备挽起袖子开动时,出声道:“我有事出去一趟,除了办公桌那一块,其他地方都要打扫,我的要求,一尘不染。”

齐霖又是立正一跺脚,宏亮的回道:“报告首长,我明白了。”

臧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

对方一走出视线,齐霖就像突然漏了气的气球儿,挺得老高的胸脯立刻嗖的一下瘪了下去,他搓了搓鼻子,将拖把先塞进水桶里,抄起了­鸡­毛掸子和抹布,准备先把灰尘掸一遍,可是这才拿起­鸡­毛掸子,他就愣住了。

这亮堂的,这­干­净的,就像已经打扫过了的啊!

他左右扫了一圈,就近摸起茶几上的一个烟灰缸迎着光看了看,靠,瓷白的烟灰缸都快赶上玻璃的­色­泽了!

他又转到一处文件柜前,勾着腰,让自己的视线和柜子面水平,一眼看过去,只觉得苍蝇站上去也得劈叉。

一圈又一圈观察下来,地上一点纸屑都没有,柜子茶几沙发什么的,­干­净程度直逼他自己的床铺,除了窗户上边的两个角落上有点积灰外,齐霖压根找不到发挥自己手中抹布价值的地方。

这哪里还需要打扫啊!已经够­干­净了!齐霖撇嘴。

听听这黑阎罗还提得要求,一尘不染!啧啧,就怕他打扫完了之后反而比这个更脏,他扭了扭脖子,低头看了看陪着他争战了四个办公室后,已经变得灰扑扑的抹布。

要不,就这么撤了吧,这办公室比他之前打扫过的那几间都­干­净啊!他在心里敲着自己的小算盘。

突然,他头一低,看到门后的一个垃圾篓里有些许纸团,他眼珠子转了转,提起垃圾篓颠儿颠儿跑出去倒了个­干­净,其中一个因为角度问题,卡在里边上,他还特别尽心尽力的用手给提溜了出来。

捯饬完了这个垃圾桶后,齐霖看着本就十分­干­净的办公室,陡然有一种这其实都是自己打扫出来的成就感,他左右转了两圈,觉得自己已经圆满了,拎起水桶和其他用具就准备撤退。

结果,才挂着一脸志得意满的笑意走到门边,门就又自己开了!

­操­!尼玛,你的办公室了不起啊!进门就不能敲个门啊?!齐霖摸着又被吓了一跳的小心肝暗自唾骂。

“这么快?都弄好了?”臧言眉头首次十分明显的皱了起来,他才走开五分钟左右。

齐霖被对方看得一阵心虚,眼睛开始四处乱瞟,就是再不敢中气十足的回道“是的,首长”了。

臧言一看他那副德­性­,心里就有了底,眉头皱得更狠,他从鼻子里重重喷出了一口气,哼了一声,吓得齐霖差点跪倒地上抱他大腿。

“等我检查了,我希望的是,一尘不染。”臧言也不再跟他废话,推了门进去,左右打量了两圈后,立刻黑下一张脸去看他。

“你就这么糊弄我?根本就没有清扫过!你在训练中是不是也这么糊弄你的班长你的排长和连长?”臧言眼中冒着怒火,“也许上了战场,你也就这么糊弄和你一起拼命的兄弟!”

“我不会!”听臧言越说越过的齐霖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野兽,愤怒的反驳。

“不会?”臧言黑着脸讥讽,“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齐霖语窒,感到十分难堪,“报告首长,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马上重新打扫。”

臧言不置一词的看着他,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等了半天等不到回应的齐霖将他的不出声当成了默认,抄起了­鸡­毛掸子就准备去掸那些在他看来几乎就是没有的灰尘。

结果­鸡­毛掸子还没有伸上去,臧言又发话了。

“不许用那个。”臧言嫌弃的看着齐霖手中不知道掸过多少灰尘,一次都没有处理过的­鸡­毛掸子,“出去把抹布给我洗白了回来擦。”

齐霖一怔,低头看了看已经完全由白­色­变成灰­色­的抹布。

“……”顿了半天,他垂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最后理智告诉他,无论是从道理还是权力或者职位上来说,他都最好选择听从。

他愤懑的抄起了水桶,大步流星的跑了出去。

看着夹着一身火气朝外走的齐霖,臧言又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等到齐霖终于将一块灰扑扑的抹布洗成了白­色­的时候,他自己的手也差点洗脱了一层皮。

而在办公室里做完了手头上事情的臧言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才知道那个叫齐霖的新人已经带着那块灰抹布消失了半个小时了,就在他想着要不要亲出去看看他是不是跑了的时候,齐霖已经带着被水泡的发白的手掌和一块白­色­的抹布重新出现在了臧言的面前。

他低头扫了一点对方的手掌,眉头微微挑高了一些,心里已经明白对方为什么弄到现在才回来了。

他沉吟了一下,最后定了定神,还是不客气地说道:“如果你不知道什么是消毒液的话,请学会不耻下问,去问问后勤处,我想他们会很乐意告诉你。”

“你……”齐霖被他的语气嘲弄得,当场气得打颤,幸好关键时刻他看到了对方肩章上噌亮的星星,立刻恢复冷静,“报告首长,我知道了。”

臧言点头,抱胸站到了一旁,示意他可以开始打扫工作了。

齐霖深呼吸了一口气,抓起抹布,走到茶几上,用力擦了过去,一道水迹留在上面。

“重新擦。”臧言弹了弹指尖。

“……”再次动作,依旧留有一层层淡淡的痕迹。

“重来。”臧言面无表情的说,“你不会想要我为你示范吧?”

齐霖咬牙,抓起抹布,回想起往日自己的室友韩武打扫寝室时的动作,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回想,最后手上抓紧了抹布,狠狠的拧着,直到指关节都有些发白,再拧不出一滴水,他才抖开了抹布,将抹布叠得整齐了,然后平铺在茶几的表面上,轻轻滑过。

虽然比他自己那两下好多了,但是依旧留有一层水汽,齐霖无奈,但等他定神再看的时候,那层均匀的水汽居然一点点的变得更薄了!

他恍然明白了这其中的一些原理,心底蓦而升起一些志得意满,他微微带着挑衅和得意的眼神朝后瞥了眼抱胸站在他身后,一直妄图给他压迫感的黑阎罗。

娘的,老子不靠你示范也是能做到的。小样儿,整我?

黑阎罗淡淡的回扫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墙上的钟,“马马虎虎,赶紧­干­,也许你还赶得上晚间训练,不需要为你的迟到挨罚!”

齐霖一僵,往上方的钟表瞄了一眼,脸立马就黑了——­操­,就剩二十分钟了!

他再顾不得黑阎罗站着的样子是否堵路,抱胸的样子是否碍眼了,抄起抹布按照刚刚领悟的打扫手法快速的将办公室里清理了一圈,居然还真的让他刚刚洗过的抹布沾上了些许灰尘。

他临下楼往训练场赶的时候,微微在心里感慨了一下,他依旧认定这都是那个黑阎罗变态的追求,坚决不承认是他忍受脏乱和灰尘的能力太高。

结果紧赶慢赶,齐霖还是迟到了二十七秒,被他们排长无情的拎出去罚五十个引体向上。

当他伸着自己已经不算白皙的臂膀在单杠上做引体向上时,被他在心底不断问候的黑阎罗也正双眼出神的站在六楼的办公室窗前。

前方正是齐霖他们做晚间训练的场地,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眯了眯眼,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开始工作。

一连五天,齐霖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里,出不来了。

第一天的劳动改造结束后,因为他的晚间训练的迟到,除了五十个引体向上外,等着他的还有继续第一天的劳动改造。

而当他再次施展第一天的劳动大法准备混过关时,那个黑阎罗又总能提出更变态的要求,为了达到后勤处长提出的“不负首长期望”的指标,他只能一次次忍下满腹怨言,一次次的任劳任怨,而这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他没有一次暗示到达晚间训练的场地。

最让他气愤和郁闷的就是昨晚那一次,娘的,只差九秒,他都要怀疑,他们那排长脑子里是不是装了个秒表了!这是不是一伙人串通好了来坑他的?!

­操­!老天你好歹顾念我一次行不行!嫌老子还不够倒霉吗?齐霖愤愤的拍着水桶朝臧言的办公室走去。

到了的时候,他整了整自己的情绪,娘的,够倒霉了,不能再带着情绪上工了,不然惹得黑阎罗看着不爽,又得下手整他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确保自己等会看到那张让自己恨不得上牙去咬的脸时,依旧能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

国际上不都说了,露八颗牙的笑容会让你看上去更具有善意和亲和力吗?

“扣扣……”齐霖敲响了门板。

等了半晌,依旧没听到这几天每每听了都让他觉得来到地狱的一声“进来”。

“扣扣!”他加大力气又敲了敲,没人应,但木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他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自己剩下不多的时间,推门而入!

办公室果然是空的,电脑也是关着的,他上前去摸了摸主机后面,是冷的,也就是说人走了很久!

齐霖想着,嘴­唇­不自禁咧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操­!有没有这么好运,黑阎罗今天不在!

这完全意味着他今天只要打扫好了就能走了,晚间训练不会迟到了,不会再有体罚和劳动改造了!

­操­!终于让他转运一次了!

说­干­就­干­,齐霖生怕自己打扫到一半那个黑煞神又陡然杀了回来,一点不敢耽误,抄起了家伙就上工。

齐霖乐呵呵的动作起来,就差没哼上两个小曲来为自己鼓点劲了!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突然一阵激昂的乐音响起,吓得正安心劳作的齐霖牌小蜜蜂差点条件反­射­的要说“首长好!”了。

他抬头看了打量了一圈四周,是办公桌前的一部手机在响,他杵着拖把看了一会,挠了挠下巴,决定不搭理,继续他的大事业,今天一定要争取跳出这个恶­性­循环。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狼烟起,江山北望……”

­操­!齐霖狠狠将抹布往地上一扔,还叫不叫人认真­干­活了啊!没人接就说明人不在或者不方便啊,还一直打一直打,就算这个歌曲是录制好的,你让人家可着劲儿给播放二十遍,唱得人不倒嗓子,听得人也该耳聋了!这是赶着投胎啊?

他愤恨的抄起电话,“喂!”

“你是谁?”电话那头一个男声诧异的反问。

我是你爷爷!齐霖恶狠狠的在心里回道,现实里却保持着一种刻板正式的声音说道:“你找我们首长是吗?他暂时外出公­干­了,您要是有事,我可以帮你转告。”

“外出了?”那边顿了顿,像是很急的样子,“那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立刻联系到他?”

“抱歉,我不知道我们首长的行踪,可能不行,您要有事我帮您转告不行吗?”

对方似乎也对这个现状很焦躁,他低咒了一声,“那小战士拜托你,等他一回来你就跟他说,你让他赶紧回家一趟,老爹要不行了,想见他最后一面!”

齐霖闻言,面上的不耐和不悦立刻消失,严肃而认真地回道:“我知道了,那您是?”

“我是他三哥。”对方回答,静默了一会,对方又说道:“小战士,拜托你了。”

等电话挂断后,齐霖心里风起云涌,一会儿为自己早先的那股不耐心虚,一会儿又想着这消息怎么才能第一时间通知到黑阎罗。

黑阎罗虽然面黑手黑的,但终究没有对他做过过火的事情,就是这一连五天的劳动改造,说白了,也还是源自他自己,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么一个­阴­沉冷酷的男人也还是和他们一样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这……亲人去世,还是他老爹,这件事到底怎么转达?

他前一秒还和这个黑阎罗十分不对付了,后一秒就接了人家的私人电话,还知道了这样一件事!如果他跑到他面前,转告了这件事,黑阎罗以后会不会更加看他不顺眼?

啊啊啊!为什么是他接的电话?!

齐霖烦躁的想去挠脑袋。

在他费神想着这其后种种事情的处理方式的几秒钟里,他拿着手机的手一不小心颤了一下,不知道触到了哪个键,手机突然吡了一声,惊到了发呆中的齐霖,让他更加手忙脚乱的捏着手机查看,结果越忙越错,乱七八糟的调出了手机中的一张照片。

第一眼瞄着十分眼熟,让齐霖不由停下动作,拿起手机放到近前查看!

靠!这哪是眼熟,这分明就是四年前的他啊!

看看那青春飞扬的小脸蛋,看看那肆意张扬的小笑容,最后再看看那双璀璨可比星辰的大眼睛,绝对是除他之外,别无分号啊!

齐霖盯着手机里的那张抱着篮球套着军绿背心的照片重新发起了呆,而内容已经从严肃的“怎么转告那一沉重消息和转告了怎么面对黑阎罗”,转向更加严肃的“为什么黑阎罗手机里会有自己大一时的一张照片,这让我怎么想,我以后怎么面对黑阎罗啊”。

一连两件这么具有冲击力的事情,集中在这一个本来和值得齐霖乐呵的傍晚发生后,使得他再也没有心思进行自己手上的大工程了。

齐霖心里盯着手机上的照片,再三确认了之后,脑子就开始发飘,不受控制的开始推测一个大男人手机里有着另一个男人这么­骚­包的照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男人在此之前“应该”是完全不相识的啊!

他浑浑噩噩的想着推测着,突然,一阵白光夹着某些他一直比如蛇蝎的事情窜入了他的大脑,让他突然像捧了个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抛得老远。

扔远了之后又觉得这样会不会被对方知道自己动过了他的手机,又立马跑回去把手机捡了回来,研究着手机最初的摆放角度,等折腾得满头大汗,终于选择了一个他认为最贴近最初的手机摆放角度,准备放回去时,又突然想到——

尼玛,他本来就动了手机的,不然他怎么转达“老爹快不行了”的消息!

这一来,不是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操­!他到底该怎么整?

他直愣愣的捧着宛如上帝的伸手,突然间就再次更改了他往后生活轨迹的手机,沉默的站在办公桌旁,良久良久,久到傍晚的最后一丝光线也被太阳吝啬的收走时,他才突然回神,一把扔开了手机,急速的捞起打扫工具往楼下跑。

——娘的,居然又迟了!

番外十二 爱如蹦极(五)

“老三,黑阎罗又出什么新招整你了?看看你一晚上的训练全不在状态啊!无端被排长削了好几顿了!”丁全盘腿坐在上铺支着下巴问齐霖,“快说给哥乐呵乐呵,哥这几天也就指着你这点消遣度日了!”

齐霖没­精­打采的掀了掀眼皮子,露出一条缝瞅了瞅丁全,因为晚上那会儿被削得狠了没什么­精­气神了,再加上那张照片和那通电话所带来的心灵震撼,他对丁全的调侃都没力气去搭理了。

“大哥,老四,你们会在什么情况下,把一个人的照片存在手机里,一存四五年?注意大前提,这人跟你没有任何亲友关系,不是你爹妈哥姐弟妹和朋友。”齐霖翻来覆去,脑子里各种念头乱窜,一会觉得事情那就是自己推测的那样了,一会又觉得自己想当然了。

你真当自己香饽饽吗?是个同的就一定会看上你这样的吗?

最后,无奈,只能拐弯抹角的想找人给自己分析分析。

上铺的丁全和坐在桌子前依旧在自己学习的夏志浩一听这个问题,立马来了劲儿,这问题听着,潜藏信息十分多啊!

再稍稍联想一下老三今天自劳动改造以后就十分不对的状态……

“­操­!黑阎罗存了你照片?他看上你了?!”两人异口同声的大叫。

“咳咳——”齐霖被两人这强大的脑补能力给惊骇到了,被口水呛得连连咳嗽。

“我就问个问题,你们脑回路是怎么长的?”齐霖心虚的撇开了眼睛。

“看看你那状态,再听听你的问题,这不明摆着的吗?你看到黑阎罗手机里存了你照片了?还一存四五年,你终于在今天发现了这个震惊全宇宙的事实,然后心啊大脑啊就错乱了……”丁全大大咧咧的瞎掰,其实是不是他们并没有底,说来说去还是嘴上没门,瞎扯淡乱调侃的多。

但当他越这么说,对面齐霖表情不对的时候,他猛然一惊,顿住,“妈的,我真相帝了?”

齐霖眼­色­难看的瞄了丁全和夏志浩一眼,猛然将自己埋到被子里——妈的,他是希望跳出一圈圈陷阱,而不是想由一个陷阱跳进另一个陷阱。

宿舍里忽然一阵沉默,良久,自知说错话的丁全才犹疑地开口:“那啥,老三,你……你要真不喜欢男人,他们其实不会做什么的。营地里这方面的兄弟还是不少的,大部分都还挺有原则的,不会乱来的。”

齐霖埋着脑袋胡乱的点了点,依旧不想抬头。

夏志浩托着下巴看了一会突然出声,“老三,你在烦恼。”

齐霖没好气的反手朝下比了个中指,日哦,鬼都能看出来他在烦恼好吗?

夏志浩摩挲了一下下巴,接着说道:“我以前有个装逼文艺战友说过这样一句话:你烦恼是因为你上心了!”

齐霖还没什么反应,丁全倒是一拍大腿,“日!这是在说我们老三对黑阎罗上心了?”

夏志浩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丁全也为自己这难得展现的一次聪慧,乐得咧开了嘴,“­操­,我那智慧果然都是隐匿在我这魁梧外表下最尖锐的利器啊!这都被我听出来了!”

齐霖抄起枕头狠狠扔过去。

“滚你妈的,老子最不耐烦这些揣着­阴­谋,到处下坑,想抓我回去当媳­妇­的男人了!”世界上就没有一块清净地吗?

齐霖话语一落,就立刻察觉到自己失言了,他愣愣地看了看同样也怔忪着回望着他的两个室友,耙了耙头发,从床上翻身跃了下来,“抱歉,大哥老四,不是针对你们的。”

丁全和夏志浩也双双回神,对视一眼正准备说话时,齐霖又开口了,“老四你有烟吧,给我一根,我去走廊上抽根烟,抽完就回来。”

丁全挑了挑眉,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包烟扔给了他,看着对方什么话都不说,掐着烟盒子往外跑的样子,不由哎哎叫了两声。

“你打火机都不拿,你是准备去抽烟还是吃烟啊?”重来没有抽烟习惯的人也终于是踏出第一步了!军营那就是个大染缸啊!想当年他也这么纯情过!丁全在心里暗自感慨,又摸出了打火机扔给了他。

齐霖接过,摆手挥了挥,“谢了,老四,这情谊,哥记住了!”

“早点回来,明天老曹亲自带­操­。”在齐霖踏出门槛的一刹那,夏志浩合上了书本看着他的背影叮嘱着。

齐霖步子顿了顿,最后点头表示了解。

他径直走到走廊转尽头,挑了个楼梯转角处就着台阶一ρi股坐下,时间临近宵禁,除了一盏昏黄的灯光外,周围一片静寂。

他摸出了烟,笨拙的叼到了嘴上,打火机点燃烟头的一刹那,还被第一口窜入肺腔的烟气给呛得直咳嗽,直到眼泪都快咳出来的时候,他才仰着脖子缓缓调匀了自己的气息。

“妈的……我的这霉运什么时候到头!”说着,他一把抹去眼角的生理泪水,又叼上了烟,狠狠吸了一口。

有些事还真不好说是不是一种男人本能,第一口被呛得猛咳的齐霖自吸进了第二口开始,已然具备了宿舍另两只老烟枪吞云吐雾的架势了!

但是三两口下来之后,他又变得兴趣缺缺了,他将烟夹在了指间,懒得再吸。

尼古丁的滋味到了口中也就是那么回事了,刺激比不得咖啡因,麻醉度更是远远不及酒­精­,齐霖弹了弹烟头上的烟灰,看着它们在碰触地面的瞬间碎成一堆灰烬。

走道处突然脚步声和说话声,话语一开头提及的人物,让安静坐在转弯处的齐霖不由被吸去了心神。

“我刚听对面楼的老人儿说黑阎罗今天跟班出去执行任务了,刚刚才拉着小队回来。”

“扯淡吧!他都什么级别了还需要他去出任务?”

“孤陋寡闻了不是,他曾经还没坐到上面去的时候,在咱们这片区域,那就是这个……几乎横扫啊!”对方大概比了个什么牛掰的手势,齐霖撑着脑袋无意识的推测。“真的假的,我一直以为他是靠民族政策升上去的呢!”另一人开口嘲弄。

“切,被整狠了就想在心底打压诋毁对方啊?你还真别这么想,我告诉你,我跟排长私底下聊过。”说话人以一副我知道内情的口吻对对方说道,“他老子是汉人,他老娘是少数民族的,但是他老子硬气,没让他跟他老娘的民族,他最多也就混了点他老娘的民族血液。”

“人家是实打实靠自己,他十五岁就在这里参了军,一晃他军龄都有十六七年了!他可是实打实部队培养出来的国家武器了,军功、军校培养、政治培养,部队一个不少的给他走了一遍。这些啊,你到我们营地随便找个老人儿都能给你扒拉出来这么多内容。他下手治军是狠了点,可你没看那些老人有多听他的?你以为这是怎么来的?”

另一人沉默许久,才不情不愿的说着,“行了行了……以后记着就是了……”

说话声伴着脚步声在一阵关门声后陡然消失,周围立刻又恢复了一片静谧,直到此刻,从那两人的谈话里,齐霖才突然想到,他一直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妈的,那个三哥让他转达的信息都还没转达,那可是黑阎罗的三哥和他老爹不得了的大事!

他皱眉胡乱想了会,猛地站了起来,将烟盒子塞进了ρi股口袋里,想往楼下跑,可是才跑一半,一阵急促的哨音就响彻了整个营地——宵禁了!

他在原地踟蹰半晌,最后还是猫着腰跑到走廊另一头的通风窗口,冒出脑袋朝外四外看了看,揣摩半天这件事留待明天转告会有什么后果后。

最终抵不过自己良心的召唤,人家老爹生死之际,想的也许见见黑阎罗这个儿子了,不管他心底对黑阎罗又多大意见,都不能­干­这缺德事!

他搓了搓手掌,一把跃过栏杆,伸手灵活的攀住外面的下水管道,借着几处着力点,攀附住了,跐溜滑了下去。

又灵活的攀上铁门栅栏,三两下跑出了宿舍区。

整个营地都已经陷入了一种神秘的静谧中,除了远处的几颗星子,就是每隔五十米左右的高照灯还亮着了!

他躲在一栋建筑物的­阴­影里,一边在心里不断咒骂着黑阎罗和他自己的霉运,一边远眺着那些高级军官们的宿舍区方向。

幸好当初安排新人住所时,就特地将他们安排在各级首长的住宿区旁边,一来是想通过那些高级军官来威压他们这些新人,因为每年调过来的新人都是鱼龙混杂,各种人士都有,有新兵蛋子,有两三年的老列兵,也有像齐霖整个宿舍这样,带职衔过来的,单论职衔,有些时候,他们甚至比他们的班长连长职衔都高。

所以只能借助营地各级其他军官的威压压一压他们,让他们除了训练时记得学乖,平常在宿舍里也尽量不要发生冲突,因为首长就在你对面不远处!

他快速顺着建筑物的影子,小跑到了一栋单身宿舍区,抬头望了望,大部分宿舍都已经熄灯了,就是没熄灯,他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去找黑阎罗。

正在他琢磨着怎么办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背后袭上了他的脖子,一把勒住后,厉声喝问:“什么人?”

齐霖被这突然的袭击弄得有些懵,脖子一被勒住后,一种从骨子里泛起的恐惧的颤栗感滑过脊椎,身后这人是真的会对自己下杀手——那一瞬间,齐霖脑子蹿过这个念头。

“是你?”身后的人借着一点光亮终于认出了齐霖,松手放开了他。

“齐中尉,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现在这个时间,你应该在你的宿舍里休息,你在这里­干­什么?”臧言双手抱胸,眼中神­色­深沉地看着正不断抚着脖子咳嗽的齐霖。

你妈的,我能来­干­什么,难道还夜袭你不成?齐霖一边咳着一边哀怨的瞪着对方。

“报告首长,我是来转达消息的。”终于,齐霖喘匀了气。

“说!”臧言怀疑的看了他一会,还是让他继续说。

齐霖深深地吸了一口午夜凉丝丝的冷气,暗骂,­操­!你就是个闷­骚­的,你手机里都藏我照片了,还摆着这一副鬼样子给谁看?莫非这人就是传说中的闷­骚­?!

齐霖一边在心里胡斯乱想,一边快速的说着:

“今天傍晚你三哥给你来电话,说老爹快不行了,让你回家见最后一面。”

说完,他静默的站在一边悄悄的打量对方的神­色­,脚底已经抹好了油,随时准备开溜。

在齐霖说完消息的一瞬间,臧言的瞳孔狠狠一缩,脸颊紧绷绷的抽了一下,而后眼中所有的情绪化成了一阵迷茫。

齐霖看着,莫名觉得这个黑阎罗此刻身上正涌动着一股悲戚的味道,使得他一时忘记开溜。

黑阎罗是什么人?

那简直就是媲美地狱恶魔一样的生物,强悍而缺乏人味儿,可看看今天他看到的,先是手机里的照片,现在又是这样一幅表情。

当一个铁人或恶人表现出你所不知道的另一面时,尤其是这一面又如此的具备了动摇之前认定的事实的所有力量,你就容易迷失。

而迷失,往往是陷落的开始。

“你看什么?”臧言很快回神,又是那个冷着脸,眼神锐利而无所畏惧的黑阎罗了!

齐霖一颤——娘的,错过最好的逃跑时机了。

“报告首长,我在思考如果我就这样跑回去,你能当今晚没见到我的几率有多少,偷偷翻回宿舍不被发现的几率又有多少。”

“那你推算的结果呢?”臧言好整以暇看他。

“……”娘的,你就非得这么闷­骚­幼稚,学着幼儿园小孩儿,喜欢就得虐死他,让他至死记住你是不是?

“507,自己去,别弄乱了东西。”臧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扔给他。“明天自己去黄兴那里报道反省错误,我不希望我回来后从黄兴那里得知你没有受到惩罚。”

“?”齐霖条件反­射­的接过钥匙,正要开口问问对方那一串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对方利落的跑走了,齐霖傻愣愣看对方的身影消失在灯的光影中。

他捏起钥匙晃了晃,黑阎罗是让自己今晚去他宿舍窝一晚,明早再回去?

可是既然这样做了,不就是想放过自己一马的意思吗?怎么又让自己去找黄兴汇报今晚的错误?

谁说女人心海底针?这黑阎罗的心思的复杂程度也堪比五百个女人。

他呆在原地想了半天,直觉自己一定不能去,反正都是受罚,为什么还担人家一个情,于是便又悄无声息地踮着脚溜回了自己的宿舍区,翻过了大铁门,想顺着水管道原路返回时,他才知道了黑阎罗的用意。

娘的,真是下来容易上去难啊,下来刺溜一下就滑了下来,上去却很难找到着力点,攀爬起来太困难。齐霖挂在二楼的管道处,哼唧哼唧的喘气,要不是每层楼都设了锁,他哪里需要爬上四楼啊!

好不容易,齐霖安全顺当的爬了上去,猫着腰跑回了宿舍,结果这才一开门,就差点被里面两货给谋害了!

“­操­!你俩­干­什么?”齐霖被反手扭住压在了桌子上。

“小样儿,跑哪去了会花姑娘了?宵禁那会儿我和大哥整个走道都找了一圈,压根没见你人,你现在从哪冒出来的?”丁全一边说一边松开了手,把齐霖拉了起来,“要不是大哥说再等等,我都准备锁门了,要是半夜有人查房,我们连理由都给你想好了!”

“……”齐霖看着自己面前这张二货脸,甩了甩膀子,“有点事儿,跑出去了一趟。”

“没给人逮着吧?”两人一惊,这家伙儿孩子真跟他们营长说的一样一样的,胆儿肥啊!

齐霖陡然垮下了一张脸,往丁全的大腿上一扑,开始哭诉,“日啊!我上赶着给人做件好事儿我容易吗?那黑阎罗就这么撂了我回来让我去找指导员报道啊!指导员那就是黄鼠狼啊,我这每日必罚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夏志浩和丁全全是一愣,拖开了腻腻呼呼的齐霖,让他说说怎么回事。

齐霖掐头去尾,隐掉照片和对方扔给自己钥匙让自己睡首长卧室的事情,把转达消息的事情给说了一遍,故事那个曲折,过程那个惊心,言辞那个控诉,心里那个委屈啊!真是怎么说都难以尽其十分之一。

两人听完后,动作一致地摸了摸下巴。

夏志浩:“老觉得有点说不透道不明的猫腻啊……”

丁全:“我就关心,你是不是就是那时看到他手机里存了你照片的?”

齐霖:“……”

——娘的,他的世界里就不能奢望有真爱这回事!

第二天出完早­操­,乘着吃早饭的时间,齐霖自己小跑去找了黄兴交代自己昨晚所犯的错误,黄兴一看到他就乐了!

“行啊!有觉悟,我正想着你什么时候来呢?”黄兴冲他招手,让他站到他面前来。

“指导员。”齐霖敬了个礼,有点尴尬,“您知道了啊?”

“老藏大半夜把我拖起来,要求申请假期出营,这么大的事情,知其一就必然知其二了!”黄兴摆摆手,三两句带了过去。

他们这些人,别说老爹快不行,就是命悬一线,就剩一口气吊着,他们要走都得按程序走,也索­性­臧言职位高,特事特办让他半夜就走了,只是营地剩下的人就不轻松了,这一个最高指挥官临时走了,剩下拉拉杂杂的事情可全部就分派下来了。

“行了,规矩你也知道,但看在这次事出有因,就不记过了,做个两千字检讨,然后去炊事班帮着削五天土豆吧。”黄兴听齐霖说完了前因后果,轻拿轻放揭过了这一茬。

“炊事班?”齐霖一怔。

“怎么,你还想着给首长打扫办公室啊?”黄兴抬头,笑嘻嘻的调侃。

“不不不,我明白了指导员,我去炊事班。”齐霖泪流满面,娘的,黑阎罗在的时候让他去打扫卫生,黑阎罗走了就发配到炊事班,有差吗?你怎么不说黑阎罗不在让我去打扫办公室啊?

可他没有质疑和选择的权力,齐霖明白这点,所以他­干­脆的选择服从。

炊事班就炊事班吧,起码土豆不会说话和挑剔你,比黑阎罗可爱多了!

番外十三 爱如蹦极(六)

一连五天的炊事班改造,直到最后一天,那个总是提着喜欢菜刀呼来喝去的班长也没给齐霖好脸­色­看。

任何一个人对上存在就是为了挑战他专业权威的人,都不会给什么好脸­色­。齐霖扔下最后一个被自己削得只剩鸽子蛋大小的土豆,一脸无辜的看向菜刀班长。

最后,齐霖在菜刀班长“滚蛋,再也别让我看到你!”的吼叫声里,像只获得自由的兔子,飞快的逃回了他自己的地盘,他终于从劳动改造里解放了。

“老三你回来了?我们晚上吃什么?”丁全笑嘻嘻地问。

自从齐霖打入炊事班后,探询炊事班的伙食表,已经成为两人日常对话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了!

齐霖越过他,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拿出换洗衣物准备在晚饭前洗个澡,好洗掉自己连日来的晦气和一身土豆味,“……除了土豆,你觉得还能有什么?”

“那不是,除了土豆还有些配菜吗?土豆牛­肉­还是土豆羊­肉­或者土豆排骨?”丁全倚在齐霖的衣柜旁看着他说。

“你故意的吧?”齐霖狠狠将衣柜门一甩,“再提土豆,就削你。”

“哈哈……”丁全乐得捧腹。

“对了,听说黑阎罗老爹还是走了,本来的探亲假变成了奔丧假,好像又往后延了一周,要下一周黑阎罗才能回来了!”夏志浩突然说道。

齐霖脚下一顿,然后唔了一声,把毛巾甩在肩上走了出去。

那个老爹还是没能撑住啊……温热的水花洒下来时,齐霖无意识的想着这个问题,那个面黑手黑的黑阎罗会不会……

一瞬间,黑阎罗那晚那副瞬间怔忪迷茫的样子又闪进了齐霖的脑海里,等他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又跑偏时,他甩着脑袋,将上面的水花冲击力调得大了一点,想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冲出去。

“好小子,进步不少!”老曹瞄了一眼他身边记录员本子上的成绩,伸手拍了拍齐霖的肩膀,语气中满是鼓励。

齐霖也微微兴奋的掀了掀嘴角——接连一周多没有体罚没有劳动改造的日子,舒爽得他自己都觉得像是做梦了!

“好好­干­!”老曹又拍了拍他的肩,接着往队伍后面走去。

中午跟着大部队吃完饭,腆着肚子和丁全勾肩搭背在营地里乱晃,准备消消食,好回去睡个午觉,养­精­蓄锐,争取在下午的训练里接着好好表现。

“老三啊,你这周生活质量直线上升啊!”丁全搓搓鼻子调侃他,“这没有了黑阎罗对你的‘爱’的关注后,表现都不一样了。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没有情感宣泄管道,只能将一腔热血付之训练?”

“日!”齐霖瞪他一眼,这个丁全就如同这营地里每一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兵油子一样,拼命时不会退缩,日子里很是猥琐,嘴上没门把不住话,闲扯淡是他们唯一的爱好。

自从齐霖终于脱离劳动改造的日子后,他也只能时不时拿黑阎罗的事情来调侃自得其乐一番,起先齐霖还象征­性­的辩驳个两句,到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齐霖一律是扔个白眼给他。

“哎哎!”正走着,丁全突然捣了捣他,“你看,那不是你家黑阎罗?”

齐霖连白眼都懒得给他,下意识顺势看过去,树丛对面那个身影看着确实像是黑阎罗的,他回来了?

“嘿!他旁边站得是个女的啊!”丁全突然振奋的像被打了­鸡­血。

齐霖无奈的瞟了他一眼,哥知道你两个多月没见过女人了,能不能别这副德­性­!

齐霖朝树丛对面又仔细辨认了一眼,就看到一高一矮穿着便服的两个人站在那里,像是在讲什么话,也分辨不出来是不是有个女的,不知道丁全怎么一眼认定那是个女的。

他戳了戳丁全,张嘴无声的说着,“从那边走,赶紧绕过去。”

“为什么?”丁全不解。

“……”他不想看到黑阎罗啊,他好日子还没过够!齐霖撇嘴。

丁全挠了挠脑袋,死乞白赖的趴在齐霖背上被拖着走,走到前方的岔路口时,选了另一条路,准备绕开。结果才走了五十米不到,居然看到穿着整齐军装的黑阎罗从前方稳步走过来。

丁全:“……­操­!黑阎罗终于跨越人类极限,练成惊天地泣鬼神的□术了?”

齐霖:“……”正常人不是应该认为刚刚那个是自己认错了吗?

“首长好!”丁全齐霖在黑阎罗走到近前的瞬间,齐刷刷立正敬礼。

黑阎罗停下步子,打量了二人一眼,回了个礼,“二人成行,三人成列,这是军纪。”

齐霖:“?”什么意思?

丁全冷汗直冒,­操­啊,他刚刚当首长的面趴到他暗恋的男人背上“亲亲我我”来着,他会不会死?会不会被整死啊?赶紧认错吧认错吧!

“报告首长,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趴在齐中尉的背上了!”

黑阎罗点头,正欲开口接着说什么的时候,前方岔路上原来在谈话的两个便衣的男女恰好走了过来,黑阎罗立刻撇下他们走了过去。

丁全一抹额上的虚汗,用一种劫后余生的目光盯着齐霖,“老三啊,哥那一刻连遗言都想好了啊!你家黑阎罗真是不好惹啊!不就趴了下背嘛,搞得我偷他男人一样!”

“­操­!你怎么什么都能往那上头扯,明明就是你犯了纪律,他公事公办说了几句!连句训都没有!”齐霖恶狠狠的给他一肘子。

“别啊!”丁全利落的躲开,“我是触犯纪律了,落其他人手上,我不冤啊,但落黑阎罗手上,指不定怎么把我往死里整啊,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你的原因呢,你没见他走前有话想对你说的样子,都准备开口了,被后面那两人给引去了注意力才放了我们一马!”

齐霖一阵沉默,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对方走前确实有话跟自己说的样子,他眼珠子转了几圈,心里掂量着,不行!他好不容易脱离劳动改造了,决不能再给对方机会抓住自己把柄!而且,那人还对自己存了心思的!不管他想说什么,自己绝对不能听!齐霖暗暗下定决心。

结果直接导致在未来的三天里,每每黑阎罗在私底下一靠近他十米内,他必然以各种崎岖诡异的方式溜掉。溜到最后,一众人都发现,黑阎罗那张一向黑沉冷酷的脸,看上去更加难以让人直视了!

“我说老三,你好歹顾念咱兄弟们一些吧!你别再溜了行吗?你身上现在是不是都装了黑阎罗探测器啊?中午刚吃完饭,你一看黑阎罗过来,你就尿遁,尿遁就尿遁吧,好歹把哥俩带着呀,你没看黑阎罗那脸,我跟大哥能活着回来那都是奇迹!”丁全仰躺在床上,准备午休。

齐霖对着他比中指,“我顾念你,谁顾念我啊?”

“其实我感觉黑阎罗不错啊,你看啊,就他这个实力,这个年纪,以后指定有大出息啊,房子车子国家肯定都给安排了,工作也不用愁,估计每月工资也高啊!最主要的是,看看人家对你那心啊,一恋四五年!这找对象找到他这样的,傻子都会乐啊!”

“那你怎么不去啊?”齐霖气闷。

“那人家不是没看上我这五大三粗的样子吗?”丁全顺溜的接嘴。

“行了行了,快午休,嫌自己­精­力太足是不是?”夏志浩突然发话,让丁全收了瞎咧咧的话,赶紧休息。

一个中午,半个小时午休的时间,终于在丁全呼声震天和齐霖翻来覆去里消弭­干­净,午休起床前,夏志浩乘着丁全还睡得跟猪一样的时候,跟齐霖说上了几句。

“那家伙,就是个嘴上没门的,其实没恶意,就是玩笑。”

齐霖笑了笑摇了摇头,“我知道,我把他当兄弟的。”

夏志浩看了他一会,也笑了,“嗯,我也把你们当兄弟的。”

下午训练结束的时候,一群人成列的往食堂走的时候,半路上就遇到了显然等在那里堵人的黑阎罗,班长代他们敬了个礼后,被黑阎罗招过去,没几秒跑回来,冲着站在队伍中间的齐霖喊道:“齐霖出列,其他人继续,齐步走!”

齐霖一怔,还没来得及出列,他身后的人就绕过了他齐步走着朝食堂去了——有没有必要这么整齐划一的忽略他啊?

臧言脸­色­不好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跟我来!”

齐霖踟蹰一会无奈跟上,心里其实颤得像在打鼓一样,脚下的步子虽然一步没错,但那一步步僵硬的,就像要去赴死一样!

日哦,他一会要是说了不该说的,我到底怎么反应?

臧言带着齐霖到了个人少的地方后停步,转过身来看着他,眼睛里透出一些难以读懂的光彩,看得齐霖心中发虚而不敢直视。

“齐中尉,我不知道自己原来有如此的威力,让你能躲着我躲上三天。”臧言不悦的开口。

“报告首长,我没有。”娘的,用得着这么直接吗?这肯定是打死不能认啊!

“……”臧言不吱声,怀疑的扫了他一眼,而后也懒得跟他辩这个话题,只把手伸向他。

“?”齐霖傻愣愣的看着臧言朝他伸出的手,这是什么神展开?

“我的钥匙。”臧言看着他那副样子,眉头紧紧蹙起,语气已经十分不耐。

齐霖一惊,终于明白对方意思——他躲了三天的人,就是为了向他要回自己宿舍的钥匙罢了!

“报告,我、我没带在身上。”齐霖蓦而涨红了一张脸,丢脸丢大发了,也幸好对方不懂。

“……”臧言也是一愣,“在哪?”

齐霖:“我的宿舍。”

“晚上前给我送来,行吧?”臧言捏了捏眉心,像是有些无力。

齐霖无辜的看了看他,心里暗自思量,他成功的躲了这人三人,他三天都没拿到钥匙,该不会三天都睡办公室吧?

“报告,一定完成任务。”齐霖一跺脚,好心的决定一会吃完中饭就给对方送过去,同时心里却也不厚道的暗自得意了一回,娘的,赚了!终于也让这黑阎罗吃了回鳖!

臧言对着他摆摆手,齐霖敬了个礼,转身走了几步,又被对方喊住了,正准备回头问还有什么事的时候,却听到空气里飘飘忽忽飘来一句不怎么真切的话语:“老爹走了,算是没遗憾的走了……谢……你。”

他惊异的站在原地,等他想起了回头时,对方却早不见了踪影。

黑阎罗……臧言……他在心里默念。

“所以,你通过那张照片觉得他看上了你?”韩武惊讶的问道。

齐霖晃了晃酒瓶,笑了,笑容里有些发甜又有些无奈,“小五,你是不知道群众的力量有多强悍!那张照片,自我看到起,我就拼命告诉自己忘了忘了,但你再怎么自我催眠,也经不住你身边有个话唠天天给你反方向灌输真爱论这回事啊!”

韩武咋舌,心里思量,听描述,那张照片不正是自己让左维棠给发的吗?

麒麟一走,他因为挂心就不断的向左维棠探听麒麟那头的事情,但左维棠却出于各种保密条例,对他一个劲的遮遮掩掩。

自己最终无法,也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了一张他手机里存着的麒麟的照片,硬是让左维棠给他发给麒麟的上司,多少认个脸熟,顾念着点战友情,照料他一番。不然一个军营里那么多人,万一再来个同名同姓什么的,照顾错了对象就不好看了!

想到这里,韩武偷偷瞄了一眼喝完最后一瓶酒,握拳和左维棠碰了一下的臧言,恰好遇到对方目光调转过来,目中含情的看了眼麒麟后,随手抄起了一个酒瓶子,和左维棠走到了包厢另一头去了,众人看闹够了,也各自玩开了!

韩武坐在那里,回味了一下对方看向麒麟时的眼神,不得不说,爱情他有千百种开头,但归根结底它还是爱情。

不管当时这个臧言对齐霖是不是像齐霖想的,暗恋他多年,但现在,看两人的样子,他们已经追寻到了最好的结果。

况且,他觉得对方也并不像一个会保存无关紧要的照片的人,将照片从彩信里扣出来,单独保存下来,其中各种行为背后的意指其实很有深意啊!

而过程……韩武不由起了兴味,拉过正兴奋的灌啤酒的齐霖,追着问道:“你既然知道他‘暗恋’你四五年了,然后呢,你们到底怎么走到一起的?”

“嗨!”齐霖拍了拍桌子,“你别提了,他就是个闷­骚­的,到后来,我们入营训练结束分配连队的时候,在我室友丁全的大嘴宣扬下,我身边那一班哥们兄弟算是都看出来了,天天给我报备他每日动向就算了,他偶尔来我们新人营视察的勤了,那一堆人模狗样的混蛋们都要用特殊眼光扫视我啊!也就他每天还以为自己是藏着掖着的了!每次有个什么‘觐见首长’的机会,那一帮人渣全部美名其曰给我俩机会,全部让我去顶岗!”

“到最后,我都觉得,他就是个闷­骚­的,看得我都替他急!恨不得来个狠的,后来我和丁全分到一个连队去了,算是他的近卫队吧!这次不要丁全给我洗脑,我都觉得是有猫腻了。丁全虽然嘴上混,但是本职技术还是很过硬的,他去那个团队肯定没话说,可我什么底限我还不知道吗?”齐霖笑着举起了瓶子和韩武碰了一下,示意先喝一口。

韩武也笑着灌了一口酒进去——那也许是左维棠的人情面子吧!

分进去没两周,就在齐霖每天纠结着该怎么去面对对方的时候,恰好赶上了年度军事演习,他们被划到蓝军里去了,算是一个右先锋,自主为营,设立指挥部。

齐霖和丁全所在的连队被调出去成小组分散,设立各种支点电台,将指挥部的命令几经转手后发布出去,以绕过红军对己方电台的探测而追寻到指挥中心。

“老三,老三……”丁全推醒了沉睡中的齐霖。

“怎么了?”齐霖扶了扶帽子。

“我拦截到一条消息,破译不出来,我要传回指挥部去,需要一点时间,但这周围不安全,不但容易暴露我们,上一轮的信号发布可能也已经被对方追踪到了,我们需要转移阵地。”丁全严肃的对他说。

齐霖点头,他们这一支队伍是由七个人组成的,他和另外三个列兵组成战斗小组,负责在这种时候保护好器材和丁全及另外两个技术兵种。

战斗兵种和技术兵种,齐霖默默的扫了一眼丁全五大三粗的身板和自己­精­悍的身形,不由安慰自己——浓缩才是­精­华。

他一把捞过另一个带着眼镜的技术兵的装备,背在了身上,和丁全一起在前方探路,让另外三人呈扇形分散在外围将另两人保护在里面。

七人疾行了一上午,翻过了一个小丘,决定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暂时落脚。

“老四,抓紧时间。”齐霖嘱咐,吩咐两人近距离留守,他和另一人翻到了巨石的另一边守着。

时值晚秋,但对这国土极南的地方来说,太阳的炙热程度,烤熟一只­鸡­也依旧没有任何问题,齐霖抹去眉毛上快要滴下来的汗水,默默的在心里骂娘。

“­操­!老三快来,不得了,消息破译了,是斩首行动。”一个小时过去,丁全突然对着齐霖叫了起来。

“什么?!”不止齐霖,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

娘的,又来这招,这红军这招怎么每年百用不厌呢?除了齐霖外,几人眼中交流的都是这个消息。

“他们那么自信能找到我们的指挥部?”齐霖怀疑。

“还不是那个A14部队。”虽然丁全不是这个军区的,但是每年的军事演习,他在他的那个军区也是参加的,所以对红军每年都采取的斩首行动,他是有底的。

“什么?什么部队?”齐霖一头雾水。

“说烂俗了,就是特种作战部队。”丁全撇嘴。

“他们那么牛?”齐霖好奇。

“看对上谁,往年我们都不做先锋,黑阎罗也是跟着大部队走,但是往年不管谁做先锋,对方的斩首行动都成功了!不知道……”

齐霖咋舌,“黑阎罗没那么容易被抓的,放心啦!”

“……”众人一致去看他。

“靠,用那种眼神看我­干­吗?”齐霖怒。

“因为我们不知道你对你家黑阎罗这股信心是从哪里来的?”丁全默默的收起了仪器,准备再次转移阵地,一个地方发出一条重要命令后,就不能再用。

“……”齐霖蓦而冒火,“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他不是我家的。”

“嗯……”丁全继续漫不经心的收着,“你是他家的也一样。”

话音一落,所有人一致点头,并以不赞许的眼神看他:“黑阎罗那样的,你不收着,准备祸害谁啊?”

半年下来,他们都听说了,黑阎罗手机里存着人家照片呢,据说还是十年前的,一存十多年啊!这该多深情!

再一联想黑阎罗平日里的种种举动,每条每句一下都变得极其具有深意了!那背后隐匿的种种,在众人无限的遐想里突然就变得多姿多彩了起来。

没想到黑阎罗也有这么人­性­化的一面啊!作为他手下摸爬滚打过对他抱有强烈忠诚心的好兵,当然得支持他。虽然不能摆在明面上,但私底下的支持是一定得给!

齐霖:“……”“别愣,赶紧的,指挥部让我们悄悄聚合,静待消息,等待命令。”丁全收拾好了装备,一把背上,领着众人又开始偷偷摸摸转移阵地。

“对了,大家随时留意周围动静,如有战斗,及时通报,很可能就是我们的指挥部。”行进中,丁全同时叮嘱着大家,黑阎罗将他们此次的指挥部设置成移动指挥部。

如果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行军途中看到大规模战斗,十有□和斩首行动有关,只能希望黑阎罗的战略真的有效,移动指挥部没那么容易被那群A14的王八蛋们找到。

番外十四 爱如蹦极(七)

“­操­!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丁全狠狠啐了一口,命令全员卧倒匍匐前进。

“你确定前面是移动指挥部被端了?”卧倒的一瞬间,齐霖也看见了前方上空两架无人轰炸机回撤的画面,显然是刚刚得手。

“移动指挥部肯定被端了,但是黑阎罗和参谋们有没有被斩首还不好说,毕竟三个小时前,我们已经把消息发回去了,就不知道黑阎罗有没有提前采取什么策略。”丁全说着,带着一行人匍匐前进一段时间后,发现前方敌人已经全部撤退了,立刻带着他们站起来急速跑过去。

一队长长的车队全部被抛弃在路边,车上路边坐满了好些被撕掉了蓝­色­标牌的士兵和军官,各个都是垂头丧气的,看到他们急匆匆跑过来时,脸上终于露出了点好神­色­。

“乖乖!死了这么多!”丁全惊讶的叫道,然后随手搭上一个靠在吉普车车门前的中尉问道,“兄弟,黑阎罗在不在你们这堆死人里?”

那人没好气的扒拉开了他,“缺德不?人都死了,还受你摧残,死人不说话的你不知道啊?”

丁全嘿嘿一笑,“这不是省点时间吗?反正我们自己找下来也能知道黑阎罗不在吗?你给我们说说也是一样的!”

对方推开了他,“去去去!自己找,演习规则你不遵守我还得遵守呢!”

丁全碰了一鼻子灰的当口,齐霖心里夹着几分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带着几个人把车队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确定没有看见黑阎罗和参谋们。

这才转了回来,对丁全说道:“老四,指挥部应该在无人轰炸机来之前转移了,这只车队是障眼法,不过我估计转移的比较匆忙,大部分重要设备都没能带上,不过也许是黑阎罗取信无人侦察机的手段。”

听齐霖一分析,丁全也顾不得和那人瞎咧咧了,立刻背上设备对着他们的小队说道:“走!找找黑阎罗的踪迹,他们现在很可能正缺通讯电台发布命令,没有电台和设备,光有那些大员在,指挥部也名存实亡!”

七人小队分别以齐霖和丁全为中心,暂时分为两组根据各种细碎的线索来寻找黑阎罗他们可能会去的地方。

七人顺着公路往回走了将近五公里才突然一起停下。

“老三。”丁全转头看着站在路另一边的齐霖。

齐霖点头,“嗯,我也觉得黑阎罗他们如果要转移,应该会选择这一块区域。”

他环视了一圈四周,一路走来,就这一片区域两旁树木最为茂密,高植株和矮灌木相间,并且参天古木比较多,遮盖率非常高,无人机也难以从天空侦查到详细情况,紧急情况下的战略转移,这一块区域应该是非常好的选择。

只是这块区域实在太大太复杂,光靠他们七个人也不可能找到转移进去的指挥部。

“怎么办?”丁全问他。

齐霖摸了摸下巴,也很是苦恼,真没想到演习才开始不到五天,他们这个右先锋就遇到这么大的麻烦。只可惜,他不是学习战略的,这种状况下,他也只能自己估摸着办。

好半天,他才犹疑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能不能联系到在外面活动的其他部队,让他们悄悄过来增援,这一片区域肯定要大面积搜索一下,我们留下一个人在这里接应,其他人先进林子,先发挥自己力量去搜一搜。”

“行,就这么­干­!”说做就做,丁全就地搭了个简易通讯电台,将消息给发送到各部队去了。然后留下一个战斗兵种让他潜伏在林子外层,等增援到了就出来交代一下详细情况,带着兄弟们进林子搜索。

剩下的六人背好了设备和自己的东西,全蹿进林子深处去了。

几人进了林子就是提气一阵急行军,林子外围就已经够茂密了,没想到里面更是盘根错节,各种热带灌木树丛和高大植株一株套一株,基本没有道路可走,全部靠柴刀现砍出一条路,行军速度一下下降。

“老三,快!发挥发挥你黑阎罗探测雷达的功效,告诉我们你对哪个方向有强烈预感!”丁全狠狠砍掉左边蔓延出来的一根长枝条。

“滚蛋,有时间闲扯淡还不如好好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走过的痕迹。”齐霖没好气的回他。

“别介啊,在营地时你那雷达准得我们一班兄弟都是见识过的,快!再给发挥发挥余热,省得我们跟苍蝇一样乱撞!”丁全哈哈大笑。

齐霖撇了撇嘴,不再搭理他,这货就这德­性­,都不知道生死一瞬的时候能不能让他的嘴收敛点。

六个人在浓密的林子里像无头的苍蝇蹿了整整一天也没有一点收获。

“老三,增援部队已经分散到G8区和F5区了,他们让我们继续顺着我们自己的搜索线往下搜索,指挥部那边的电台基本能确定是出问题了,自移动指挥部被炸,整整一天,没有任何一个支点电台收到过指挥部的命令。”丁全摘下耳机将最新消息传达给他们。

齐霖点头表示明白,警惕的打量了一圈四周,踢了踢丁全,示意他快点收起东西准备转移,为了能接收和发出信号,他们在这个地方停留已经超过一个多小时了!这个地点已经不安全了。

“老三,接下来我们往哪走?”丁全利落的收起仪器设备。

齐霖也略带茫然的看了看周围丛生交叠的灌木,“我……我也不知道。”

“得了!你看着感觉给我们指个路吧,后面增援进来的兄弟们都带了军犬,咱们这里条件也跟不上,军犬是指望不上了,现在是真的只能靠你这个雷达探测器了!”丁全不正经的压到齐霖的背上。

齐霖无奈的瞥他一眼,心里却开始考虑这么做的可行­性­。

没有军犬,林子又这么密,即使有些蛛丝马迹可寻,一夜下来,能找到的就更不多了,现在对他们来说,往哪走其实都是碰运气了!他闭上了眼,静了静神。

再睁开时,瞎猫碰死耗子似的胡乱指了个方向,“就朝那边吧!”

其余人相互一视,不吭声的排出前进队形准备继续行军。

虽然丁全整个途中无数次拿齐霖的黑阎罗侦察器开刷,但是众人也知道这终究只是玩笑。他们现在对齐霖指出的方向毫无异议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如丁全所说的,他们没有军犬,也没有线索,走哪里都是走!根本没有差别。

丁全率先紧了紧身上背着的仪器,呼喝道:“兄弟们走着!顺便检验一下老三的黑阎罗侦察器有没有失灵,要是失灵了,回头演习结束,赶紧让你家黑阎罗给你补修好!”

众人无声的笑了一下,又投身于紧张的搜索中去了。

一行六人顺着齐霖指出来的方向行进了将近四个小时时,丁全突然在前面一个驻足的手势打过来,所有人都是一顿,调用起自己所有的感官来感知前方的状况。

结果没几分钟,就听到丁全一阵狂喜的爆吼:“老三,你那称号真不是白给的啊!我们蓝军要是胜利了,我们这小队得记头功啊!”

他身后还没看清楚情况的几人先是一阵茫然,而后明白丁全说得意思后,立马高兴的嘴都咧到了耳后根去了!

“齐霖?”对面五十米处隐匿的几个身影在丁全一阵爆吼之后也陆续现身,黑阎罗和他的一个卫兵赫然就在其中。

黑阎罗收起枪,看着站在丁全身侧五米处的齐霖。

齐霖尴尬的挠了挠脸颊,望天——瞎猫还真有碰到死耗子的时候。

黑阎罗一声齐霖叫出来,丁全朝小队里的其他众人隐晦的使了一个眼神——看到没,都不叫齐中尉了,名字都叫上了!

齐霖看到丁全的举动,心口一把火堵了上去,毫不客气的用枪托砸了他腰部一下,“没见首长等着觐见,还瞎贫什么?”

黑阎罗悄无声息的上下打量了一圈齐霖后,立刻将视线转到了丁全背着的仪器设备上去了,“电台?”

说到正事,丁全立刻收起了满脸调侃,和齐霖一起立正敬礼,宏亮的汇报了他们自移动指挥部被端掉后的所有行动和决策。

黑阎罗蹙眉听着,最后点头赞许,摆手让他们跟在自己和那两个卫兵身后。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众人跟着黑阎罗来到指挥部的临时据点,一处简陋的帐篷,里面仪器设备确实在空袭的时候就受到损害,暂时无法修复,而移动指挥部的人员除了黑阎罗外,也就只剩下四个参谋和三五个文职书记了。

看来转移途中也被对方消耗掉了不少人,难怪发现异动都只能靠黑阎罗自己带着自己的卫兵上去侦查情况了。齐霖想着,打量了一圈后,带着自己手下还剩下的两个战斗兵种分散到帐篷外去勘查状况去了,丁全则留下将电台的设备全部换上,然后发电让部队增援赶紧过来。

至此,移动指挥部被炸已经过去了28个小时了,A14那帮混蛋肯定也知道自己只端掉了一个壳子,真正的大脑还能继续运转。

这个帐篷的据点肯定也不安全了,必须尽快将消息发出去,然后接着转移,在大部队到来之前,这个指挥部对上A14简直就是婴儿对上拿刀的屠夫,双方的差距,已经无法用数值衡量。

齐霖和另外两人分散到帐篷四周,警惕的探查着四周,顺便寻找接下来的转移路线,一圈视察下来,他在心中感慨,黑阎罗就是黑阎罗,即使最后只剩下那么点战斗力,他相信只要黑阎罗乐意,A14的人相抓到他们还是有些难度的。

他靠到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几不可察的缓缓呼出一口气,一口自他看到移动指挥部被炸就堵在胸腔里的气。

这是对A14的气愤以及对己方军营的向心力所致,齐霖暗自给自己解释着。

“找了多久?”一个声音突然悄无声息的在齐霖耳边响起,惊得他差点跳起来狠狠给对方一枪托,但等他动起来时,却已经被对方先发制人给从后面技巧的压制住了。

是黑阎罗。

“首长好!”齐霖敬礼。

黑阎罗看着齐霖那副恭谨的态度,眼中诡光一闪,而后又变为无声无息的深沉,他点点头,带着些疲惫的学着齐霖刚刚的样子靠在了树­干­上。

“歇一会,等丁中尉和他们收整好了,就转移。”说完,闭目小憩。

齐霖安静的看了看对方,相遇时,太过振奋和紧张,没有细看,现在才发现,对方下眼睑处一圈黑,看样子自移动指挥部被炸,战斗兵力不断流失,这段时间他根本就没合过眼。

他机警的朝他身后处看了看,本来跟着听到三五个卫兵,现在只有一个在他后方十米处警戒,看来其他人他都留给临时营地做搬运工了!

他侧头又看了看他,心中暗道,黑面黑手,现在加个黑眼圈,真是名符其实的黑阎罗了!他提起枪,轻轻站起来,走到他前方五米处帮他警戒。

齐霖转身的一瞬,黑阎罗的眼睛不可预料的睁开,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勾一勾嘴角,紧绷的表情里难得透出些许惬意,转而又闭上了眼,除了林叶被飞鸟起飞而引起的扑簌声,世界里只剩下一片静谧。

突然林子里响起一阵异动,臧言后方的卫兵发出警惕的号令,黑阎罗睁眼,手摸到腰间的枪枪,齐霖紧张的转身,咔嚓一声子弹上膛。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在齐霖转身的一瞬间,黑阎罗就扑向了齐霖,将他扑倒在地,顺势朝林子的一端滚去,齐霖原本站立的地方立刻被扫了一梭子的子弹。

滚动间黑阎罗眼明手快的找了一处矮灌木,带着齐霖钻了进去。

“是A14那帮王八蛋们?”齐霖伏在臧言的身边,再顾不得对上黑阎罗他应该保有的尊敬口吻了。

臧言眼神锐利的朝外扫了一眼,没看到人,看来对方也很警惕,扫了一梭子子弹后,也隐匿的身影,不过他们起码能庆幸,对方也是刚刚找到这里的,没来得及安排狙击手,不然十个臧言今天也交代了。

“应该是。”臧言沉吟,这么贸然就开枪,看着又不像A14的作风,他们一向像是隐匿的毒蛇,总在关键时刻给你来一记狠的,一群被练得心里都病态了的家伙。

不过刚刚开枪的也可能是新人,心里素质不到家也是有的。

“­操­!”齐霖烦躁,“那我们的临时基地……”

“难说,就看丁中尉机灵不机灵了,A14能找到这里大概也花了不少­精­力,而且我不在基地里,他们肯定不敢贸然行动,不然惊动了我,斩首行动又是一次失败,他们也经不起行动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就看刚刚那阵枪声能不能给他们带点东西去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为臧言站岗的那个卫兵十有□已经交代了,临时基地那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身上又没有电台,目前他们能依靠的只有彼此了。

臧言突然深深地看了齐霖一眼,让齐霖怔了一把,正欲反应时,他却发话:“潜回去,先看看情况,最好基地里还有人逃脱,最差,得想办法联系到后方增援部队。”

说完,臧言就降自己的肩章和一切能让自己成为狙击手目标的东西全部摘掉塞进上衣口袋里,然后摸了一把泥土将脸全部抹黑,并示意齐霖也照做,混淆对方视线,在遇到单人狙击手时,一秒钟的迟疑都能给他们带来更多机会。

齐霖不太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用意,一时有些怔愣,直到对方三两下将自己弄得跟一个普通士兵没什么两样时,转头来看他,还不见他动作,就亲自上手抓了一把泥土摸到齐霖脸上。

林子里的泥土因为处在多雨的地域,又常年难见太阳,里面带着一股浓厚的腐烂的虫叶的味道,差点刺激的齐霖呕出来。

他看了看黑阎罗近在咫尺的脸,那张脸在这样的环境里居然没有丝毫起伏,仿佛他脸上涂得东西跟他的完全不一样似的。

“好了,快点,把肩章摘下,塞进口袋里,然后跟着我。”臧言收回手,无意识的搓了搓,隔着泥土,也依旧能感受到不属于泥土的温热感。

齐霖立刻照做,然后趴在臧言身后,匍匐前进。

真正跟在了臧言身后,齐霖才不得不承认,臧言就是臧言,是名不虚传的黑阎罗,同样的匍匐前进,人家不但做得毫无声息而且耐力持久,齐霖额头上汗珠都快化成雨时,也不见对方的气息乱了丝毫。

“停,原地休息。”臧言蓦而发令,让齐霖打颤的手臂陡然一松,直接脸颊贴着泥土趴在了地上直轻喘。

好不容易利用有限的时间,喘匀了气后,齐霖悄悄支起身子,移到臧言身旁,臧言对着他打了个手势,他点头,端起枪朝四周扫了扫,而后向臧言示意安全。

两人默契的从藏身的树­干­后朝另一棵树一起跃了过去。

“安全,看来这一片区域还不在A14是掌控下。”臧言轻声道,而后悄悄探出头朝树­干­后面望去。

他们已经潜伏到临时基地的后方,帐篷是拆了一半的,另一半还耷拉在那里,一个书记和一个参谋正坐在那里吞云吐雾的抽着烟,时不时还互相调侃几句,隔得远,听不到声音,但看看对方臂膀上被撕掉的标志,显然是阵亡了。

“走!”只一眼,臧言又下令。

齐霖抱起枪,不吱一声地跟在臧言身后,两人在A14掌控这一区域前又快速潜走了。

“看来老四够机灵,应该是逃掉了。”齐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总算为老三那家伙松了口气,那家伙嘴上缺德,但心里却倔强着,要是这才开战不到一周他就挂了,回去指定要郁闷一个月。

臧言看了看他,对着他那副总算放心的表情微微皱了皱眉头,像是不满他的轻敌,又像是不满他在这种时刻里对一个人表现出来的挂怀。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齐霖转脸过来问。

臧言快速一转脸,藏起那一瞬间皱眉的表情,再转过来时,又是黑阎罗的标准表情,“迂回地退出这片区域,想办法和后方增援联系上。”

齐霖点头,心里对臧言刚刚那一瞬间的动作感到奇怪,总有些莫名的违和感。

番外十五 爱如蹦极(八)

“妈的,这可是有十二楼的高度啊!原来演习也是会死人的!”在失足的那一瞬间,齐霖心中恶狠狠的咒骂。

思绪纷转间,他不知道十二楼的高度,人做自由落体需要多少时间,够不够他回忆完一生,而实际上,他没有回忆太多,一张张占据他生命曾二十多年的脸只倏忽一瞬闪过,最后定格,而后牢牢盘踞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张相熟不到一年的脸孔。

原来人真的是要在生死一瞬的时候才能看清自己。

他想起自己大学时一年暑假去玩蹦极的时候,那时候那个给自己绑安全设施的男人告诉自己,坠落的一瞬间想起的那个人就是你放在心口上的人。

他没信,因为那时候的他从高高的跳板上往下坠的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外,他就只能听到自己急速鼓动的心跳声。

为什么没有所谓的人出现?

因为你知道你不会死,你知道你永远到不了最低点,有一根线会牢牢牵着你,把你扯回原点。你有很多机会,你有很多未来,你有很多……

而现在……现在……齐霖闭眼,要有机会……要有机会……­操­!要真的还有机会,他一定要去发扬一把男人的气概,把黑阎罗那个闷­骚­给推倒!

只可惜……这下就是不死,也该残了!

咔嚓——

齐霖的心脏猛地一缩,陡然察觉自己的降落趋势减缓,直至三秒左右的继续下滑,而后停住——被拉住了?!

“­操­!”齐霖向上看了一眼,自己的腰带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揪住,对方正学着蜘蛛侠或者蝙蝠侠,从八层楼处的一个通风口里,牵出一截攀援绳,他正一手抓着攀援绳一手勾着自己的腰带。

“我不是帮你引开那帮龟儿子了吗?你怎么不跑?”齐霖狠狠啐了一口,撇开眼的瞬间,发现眼眶里涌出了一些雾气——原来没有绳子也能回到终点。

他们在穿过G8区,眼看着要和增援部队汇合了,却被那群向蛇一样­奸­猾像狗一样灵敏的A14给发现,再次被那群人追得像丧家犬一样。

直至最后,齐霖觉得这样终究不是办法,这是演习,而实际上,他觉得这对黑阎罗来说就是战争。

他不能接受俘虏或失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无需任何人灌输,就牢牢的盘踞在齐霖的脑子里。

在被追赶的途中,两人被迫进入了演习区边缘处的一处废弃的训练厂房。训练厂房处楼宇林立,地形复杂,高矮地势错杂,对他们来说,是有利又有弊的。

利在于,容易躲藏,弊在于,不知道里面是否已经布满了敌人的狙击手。

最终,在进入厂房前,齐霖握了握枪,决定自我牺牲一把!

他满脸肃穆而庄严的对这臧言说道:“我去引开他们,顺便检验是否有埋伏,首长,你自己想办法绕过这一区,和增援汇合。”

齐霖暗想,日,老子一定帅爆了!幸好这只是演习,不用真的玩命!

臧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反倒看得齐霖有些心虚,有那么些被看透的意思,使得他再顶不住对方的视线,立正敬礼后,抱着枪跑了出去。

这一跑他才知道,对方虽然将他们逼迫到了这一区,但是显然他们的布置也并非十分充分,尤其现在又只有他一个人跑出来,对方那边十分束手束脚,也不敢贸然行动,生怕真正的黑阎罗又逃脱了!

这就是机会!

齐霖知道凭自己的三两重,想要撂倒这一群毒蛇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但是借助对方的拘束消耗一点对方的生力军,对他来说也是赚到了!

他是­干­嘛的?他就是来当炮灰吸引战斗力好让他首长跑路的!

而现在……他的首长正化身蜘蛛侠挂在他的正上方,捞住了他的小身板,救了他一命。

“上来,用手攀住我的腰!”臧言厉声喝道。

齐霖下意识根据指令动作,一个翻转,手脚并用,攀住了黑阎罗的腰际,脸正贴着对方的腹部……这姿势!­操­!

臧言却顾不得那么多,齐霖一攀住,他就一手抓着绳子,一手空了出来,反手从背后的马甲上拆出一颗手榴弹,顺着八楼的通风口一连扔了几个进去,只听一阵阵象征­性­的爆炸声响起,里面紧接着传来一阵阵咒骂声。

“­干­!我早说了对上他要小心,让你们一个个吹的,弄得自己像天下第一似的,现在好了!全军折在这里了!”

在齐霖不顾指令跑进了厂房区的同时,臧言也抿了抿嘴,跟在了他后面,进入巷道后,黑阎罗娴熟的借着各种障碍物,一路造成齐霖一人闯进来的假象。

两人一明一暗收拾了好些生力军,也幸亏发现他们踪迹的只是一只十二人小队,等到齐霖跑上一栋厂房顶端的时候,恰好吸引了剩下一共七名队员的所有注意力,而在他失足的那一瞬,臧言却只跑到了八楼,在看到对方跌落的一瞬间,臧言只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双巨怪的手狠狠握住了一样。

再顾不得多想,随手抓了一根攀援绳就跳了出来,幸好……

臧言抓住齐霖腰带被惯­性­拖着往下坠的一瞬间,他这么想,幸好……抓住了!

手掌一阵撕裂的疼痛告诉他,高强度摩擦下,他的手掌一定被撕开了;肩胛骨出一阵错位似的骨裂声告诉他,估计臂膀也这一次也伤惨了!

可是他看了看抬头先是一阵茫然看着他的齐霖,而后爆粗一句粗口而显得毛躁发怒的他,无端觉得心情很好!真的是……幸好!

而不带他感慨完,上方那些没来得及拉住齐霖的A14的混蛋们显然对他们俩的处境更为感兴趣!

正所谓得来全不费工夫说得大抵就是他们!他想对方一定这么想着。

黑阎罗眯眼看了看对方七人一起消失在十二楼处的身影,心里默默数着数,顾不上回答齐霖的话!

就是现在,他齐霖呼喝道:“上来,用手攀住我的腰!”

最后一击……十分漂亮!

“……那帮龟儿子……完了?”听着通风口处传来的叫骂声,齐霖有些怔愣,太不真实了!

刚刚他还命悬一线呢!

“­干­!臭小子,龟儿子骂谁呢?”里面的人全部攀住了通风口,露出脑袋朝下看。

齐霖抿了抿­唇­:“……”不与死人计较!

“你顺着我的身体往上爬,然后顺着绳子爬上去,再把我拉上去。”臧言朝上瞟了一眼,对挂在自己腰间的齐霖吩咐道。

齐霖点头,蓦而察觉不对劲,“你手臂怎么了?”

臧言牵了牵嘴角,“暂时废了!”

先是重力作用下不知道脱臼还是骨裂,而后又不管不顾的抡起膀子扔手雷,现在过了腺上激素爆满的时刻了,一阵阵剧烈的疼痛立刻席卷了他,使得他是暂时使不上劲了!

齐霖傻了,转脸去看软软挂在一旁的那只臂膀。

“别看了,快往上爬,不然一会另一只手也该废了!”臧言催促。

齐霖朝上看了一眼,另一只手掌心处已经满满的全是鲜红的血水了!他眼睛突了突,喉咙处咕哝两声,像有气卡在了那里似的,上不上下不下,难受得不得了。

他攀附着臧言这个人形的绳子,一点点爬了上来,直到他也拉住了攀援绳,和对方面对面平视的一瞬间,惶惶然失了神。

他嘴巴张了张,“咱们营地里一直有一些流言……”

臧言直视他,嘴­唇­抿成好看的一条­唇­线,瞳孔狠狠一缩,没有阻止对方说话。

“我刚刚以为自己要死了,首长……你知道我在那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吗?”齐霖说着话,鼻息全部喷在对方脸上,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臧言这个人的气息也……乱了。

齐霖高兴的扯了扯嘴角,娘的,黑阎罗原来你不是机器人,气息也会有不匀的时候。

“­干­!我说你们俩吊在那里是准备谈情说爱啊?”楼上突然煞风景的冒出来一句。

所有气氛被打乱,齐霖往上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死人不说话,演习规则你不懂啊?”

……

“后来呢?”韩武听得正在劲头上,齐霖又停了下来。

齐霖看着韩武兴味盎然的脸,笑了笑,“嗯,后来我好不容易爬上去,把他拖了上来,再后来我们终于是历尽艰辛找到了增援部队,找到之后,黑阎罗立刻被送到了中立医院去了,我好好的,不能跟着,只能继续回归部队参加战斗。”

说出来的事情都变成了简单的文字,没有说出来的,才是藏在心里的东西。

齐霖没有说,在奔跑躲避的途中,很多次他都想自杀发个信号算了!他不怕输,也不怕耻辱,但他实在不能再看着臧言白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再跟着他到处躲藏了!

臧言的伤势有多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再拖下去,就不会是“暂时废了”。

齐霖想说,想告诉他你不用自杀也不用被俘获,我来!

但臧言只用一个无声的眼神就转达了他的坚持和立场!

“叱!”韩武没好气的嗤他,“谁要听这个,我是说你们俩后来怎么搭上的?你俩那样怎么看都是已经有点那啥了!最后谁先捅破的那层窗户纸?”

齐霖­骚­包的一锊头发,眼睛发光的看着韩武,“你说呢?”

“你男人先开口的?”韩武显然不信。

“那必须的!我这脸蛋这身材这魅力,他不开口难道还指望我去倒贴?”齐霖一挺胸脯傲然道,内里却不住的撇嘴,那个闷­骚­货,想他开口还不如期待世界末日!

“演习结束后,我们就被拉回了营地,我们蓝军虽然输了,但是我们右前锋表现却是不俗的,按理还是要嘉奖的……”齐霖絮絮叨叨的往下接着扯,“只可惜,黑阎罗一时半会回不来……”

“老三,听说你家黑阎罗为了你光荣负伤还没好呢?今天嘉奖大会他都没到场啊!伤得那么严重?别不是你趁机把人家给就地正法了导致人家‘内伤’外伤一起迸发了?”丁全用大毛巾擦着头。

“……”齐霖对他比了个中指,良久,囫囵吞枣似的说了句:“……我倒是想……”

丁全一怔,蓦而狠狠将手里的毛巾往地上一扔,跳到齐霖背上,“­操­!老三……你这么快就倒戈了?”

齐霖将对方翻下去,转而压制住他,“妈的,还不都是你们害的,天天搁我耳边宣扬黑阎罗的三好四德五讲六优的!”

说着,又恶狠狠的揍了对方两拳才觉解气,丁全被打得唉唉叫。

“那啥……你进来时还给我说你不喜欢男人的……”丁全哀嚎,­性­向是那么容易变更的吗?他完全没想过,自己每日的嘴贱的结果,就是将自己的兄弟亲自送到了黑阎罗手上去了!

“嗯。”齐霖嗯一声。

“嗯屁啊!”丁全急躁地拍大腿,为齐霖这副怂样子着急。

齐霖扫他一眼,他不喜欢男人,他本来也这么以为来着。可对象如果是臧言……齐霖无端想起自己攀在对方腰际时,所感受到的那股属于男人的气概和一身充满爆发力的肌­肉­,顿时口­干­舌燥。再一想对方最后被自己说得几句话所打乱的气息!

­操­!他不喜欢男人!可是他看上了臧言那个黑面神!

齐霖耙了耙头发,转而想到,没事!是那黑阎罗先看上他的,四五年呢!这男人也真能忍,要是自己不来这鬼地方,他不是要继续守着一张照片过上十年二十年……

齐霖为自己想到的事情感到欣慰,他的到来解救了一个继而寂寞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嗯……他觉得还不错。

“日哦!老三你别笑了,笑得忒猥琐……”丁全看齐霖半天不吭声,本以为他在整理思绪好和自己详细分析分析,结果等了半天就等到对方一个迷蒙的笑容,顿时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齐霖狠狠一掌劈过去,懒得再跟他说,翻身上床睡觉。明天还有一天的训练要应付。

丁全无趣的挠了挠脑袋也翻了上去,一夜好眠。

一转眼又是近一个月过去,这一个月里,除了起先几天,部队里还能时不时听到一些关于黑阎罗英雄就‘狗熊’的各种版本流言、伤势愈合状况以及他何时归营的揣测外,到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从一个半月前的那场演习的余波里走出来了。

演习或者演习中受伤的黑阎罗与他们已经是没有更多的关碍了,不管黑阎罗在不在,你还想好手好脚不挨削,就都得按照黑阎罗布置下来的最新训练计划去训练。

­鸡­一样早起,牛一样训练,狗一样无所怨言。这是他们的最新培养指标。

军营里所有的人都这么调侃。

齐霖听着同班兄弟们的自我调侃,也跟着笑呵呵应了一句,在无人能探知的意识海里则暗自叫嚣——妈的,都能制定新的训练表了,怎么还不出院回营,伤得真有那么重?

咔嚓——

像是那一次他从高楼上降落时听到的声音,齐霖神经质的惊醒,为着半夜突发的一声细微到大部分人都听不到的声音。

齐霖瞄了一眼对上呼声震天的“大部分人”之一的丁全。

“呼……”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怎么还不回来……”

“咔嚓……”

又是一声,齐霖一怔,立刻轻巧的翻身下床,跑到阳台边上。

这个新宿舍是他新人集训结束后跟着分配时重新安排的,也算是个高级住宿区了,虽然比之黑阎罗那样的还是差了不少,但好歹也算是一个生活点了。

也幸好丁全够死皮赖脸,他们两人被重新分到了一起,还挑了个向阳的二楼两人间,规格不敢说多好,比起新人宿舍却能说一个天一个地了!

“你……”齐霖有些怔忪,看着楼下面那个穿着一身军装,吊着膀子也依旧十分有气势的男人,“你回来了?”

对方看到齐霖探出脑袋的样子,不由压低了自己的帽檐,遮去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光彩。而后再抬眼和齐霖对视时,又是那双深沉的眼了。

臧言盯着齐霖看了半天,突然捏了捏手上的一个东西,又是非常轻微的一声“咔嚓”声,引得齐霖眯眼要去看是什么东西。

正在齐霖探着身子往下看的时候,臧言却突然一个利落的转身,走掉了。

“?”齐霖愣在阳台上。

这男人半夜玩上这么一遭是想­干­嘛?耍自己呢?

看着男人走到对面楼,进了黑黝黝的楼道后,他忽然一愣,他怎么住到对面去了,他明明左后方那栋楼五楼507室的才对!

他看着对方一层楼一层楼的往上,没当他上了一层的时候,那层楼的感应灯就会自己亮起来,一个吊着膀子的高帅军人在里面慢悠悠的走着。

他知道我在看他吗?齐霖微微仰视对面突然亮起了灯的四楼走道。

他也想见我!突然这个念头像是平原里突然疯长的青草一样,在齐霖的大脑里恣意生长起来。

所以他半夜回了营地才跑到我楼下!

所以他特地换了宿舍,就是为了能住我对面,时不时的看到我!齐霖眯眼看对方爬上了四楼后,五楼走到的灯就不再亮起,等了一会,一间宿舍亮起了灯,一个男人慢慢走到了阳台上,回视着齐霖。

这男人闷­骚­啊!暗恋了我四五年!齐霖像着了迷一样,晕乎乎的想着,他伸舌头舔了舔­唇­,突然特别想爬下去再爬到对方的宿舍阳台上。

“老三?”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迷糊的呼喊。

冷风吹来,齐霖一个哆嗦,回神发现自己已经骑在了阳台的栏杆上——­操­啊!他在想什么!

他赶紧爬下来,往宿舍里面跑,临关阳台门时,又忍不住往对面四楼的一个阳台望去,那个吊着膀子的男人还在那!背着光看不清表情,但是没来由的,齐霖知道对方一定笑了!

或者似笑非笑着!

­操­!

番外十六 爱如蹦极(九)

“老三,你是不是和黑阎罗吵架了?没道理啊,听说他昨晚才回来的,你俩都还没单独见上一面呢!那是不是黑阎罗有话想跟你说?”吃饭间,丁全捣了捣齐霖。

齐霖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什么?”

“你看。”丁全隐晦地用眼球示意对方朝三点钟方向看,“今天加上训练场上他视察的次数,我们已经看到他七次了,他有那么闲吗?”

齐霖顺势隐晦的去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三点钟方向坐着臧言。他狠狠怔了一下,蓦而想起自己昨晚丢脸的事情,恨不得立刻把脑袋埋进餐盘里。

“没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吃饭嘛!黑阎罗也是人,吃个饭遇到有什么?”齐霖欲盖弥彰的挥挥手,让丁全安心吃饭。

“嗨嗨!我说老三,你别装哈!他吃饭的点从来就是和我们这一帮训练的错开的,我们什么时候在食堂看过他了?”丁全不满地反驳。

“那人家现在不是受伤还没好吗?也许不如以前耐饿了!”齐霖接着瞎扯,顺道又看了一眼对方还吊着的右手臂,他正在用左手拿着勺子吃饭,残盘里都是容易舀食的食物,没有一块大块­肉­和青条菜。

丁全看着齐霖:“……”

齐霖炸毛:“我说你吃个饭都能吃出这么多事儿怎么回事,赶紧吃你的。”

丁全默默地看了齐霖一眼,突然端着餐盘站了起来。

“­操­!你每天那么嘴贱我都没嫌弃过你,我说你一句你就跑,你这兄弟……”齐霖火了,一拍桌子正准备发泄发泄,说到一半突然卡带,他傻愣愣地看着坐到了丁全位子上的臧言。

“你妈的……快回来!”齐霖转过头去看着走远的丁全无声呼唤。

“老三,不是哥不帮你,实在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比我大好几级呢!牺牲你一个幸福全营地啊!”丁全也无声的对着齐霖做口型。

齐霖食不下咽的看着坐到了他对面,岿然不动一脸平淡的黑阎罗。他确信,在黑阎罗坐下的瞬间,所有坐着吃饭的人都微微发出些诧异和兴奋的异动。

“首长……”齐霖挪了挪ρi股,也想学丁全。

“给我挑块鱼。”臧言瞄他一眼,说道。

“……”你餐盘里根本没有这么复杂的食物!齐霖无声的转述。

臧言朝着齐霖的餐盘里扫了一眼。

齐霖:“……”

齐霖将因为要挑鱼刺,而被自己弄得一塌糊涂的鱼­肉­放到了臧言的勺子上,看着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口吞掉,齐霖心里涌动的情绪更复杂了。

“你那天的话没说完。”臧言头也不抬地突然说道。

“?”这又什么神展开。

“那天,吊着的时候。”臧言停下动作,看了看他。

齐霖想起来了,默默地扒了一口饭,“不记得了!”

——明明是你暗恋我!别想让我先丢脸!

臧言的脸颊紧了紧,握勺子的那只手,手背的青筋都突了出来,看上去本来就不阳光的神­色­更冷了。

齐霖悄悄将对方的表情全部收纳眼底,看了看自己餐盘里剩下的菜,突然又给对方挑了块鱼­肉­,剔除了鱼刺,依旧是一塌糊涂的放到了对方的勺子上。

臧言一怔,看了看鱼­肉­,又看了看低头扒饭的齐霖,手上劲道松了松,再次吞掉了鱼­肉­。

齐霖看着这一幕,突然就感受到了那天自己急速下坠时的心里蓬发的那种情感,这比蹦极刺激多了,他暗想。

两人伴着一餐厅心思蠢动的的士兵和军官们,有惊无险的吃完了一顿中饭,起身走的时候,齐霖看着对方单手吊着的样子,顺手接了对方的餐盘一起送到了餐具回收的地方,再回头时,对方已经走了。

丁全和夏志浩以及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几个兄弟猛地围了上来,拖着齐霖跑回了宿舍区。

“好家伙,黑阎罗就是黑阎罗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直拳啊!”丁全抚掌大叹。

“快,给说说,你和黑阎罗怎么一下就完成了量到质的飞跃?”另几个好事者全部拖着椅子将齐霖围了个严实。

“难道前段时间营地里传的英雄救‘狗熊’的故事是真的啊?不过是哪个版本的?”

“嗨!肯定是最激烈的那个版本,我们老三一下撂倒了黑阎罗啊!”丁全一搓鼻子笑道。

“……”众人皆以白痴的眼神看他。

齐霖趁着这几人内部起争执的机会,翻身从阳台上爬了下去,一溜烟跑不见了影。

“靠!让他溜了!”几人拍栏杆愤懑。

齐霖逃脱以后,一时半会也不敢再回宿舍,那群比狼还凶残比女人还八卦的人肯定不会就这么死心!

什么量到质的转变,他自己都还没整明白这是怎么一遭事呢!说个屁!

整个营地里因为午休时间,除了炽烈狠辣的太阳依旧工作外,大部分人都沉浸在短暂的午休里去了。他穿过训练场,看到有那么两三个牺牲了午休时间正在给自己加练的士兵,顿足站了一会,看了良久,突然就想起他来这里的第二天早上看到的那一幕。

黑阎罗……臧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一边想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黑阎罗办公室的楼下,他迎着阳光朝六楼上看,他现在应该在自己对面那栋楼的四楼里午休才对。齐霖暗自思量。

突然那间办公室的窗子打开了,一个男人站在窗口朝下看着他。

臧言眯了眯眼,中午分开后他就来了办公室,只有一只手能用,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问题,正儿八经的工作时间里,还能使唤使唤人帮着自己弄,可现在所有人都去午休了,要想做事就只能靠自己。

他朝下面的齐霖喊道:“上来!”

齐霖踟蹰了一下,不乐意的回道:“­干­嘛?”

臧言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高兴,语气松了几分,“怎么不叫首长了?”

“……”­操­!“首长……”

“上来。”臧言说完,关了窗户,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齐霖对着关上的窗门比了个中指,比完后还是没骨气的爬上了六楼,不待敲门,里面的人就发话让他进去。

齐霖一走进去就看到对方正站在自己的电脑前­干­着急的样子。

“过来,坐这儿。”臧言指着自己的座椅让齐霖过来。

“?”齐霖防备的看着他。

“快点,帮我把这个计划表做完。”臧言微微蹙眉,为齐霖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干­脆起火。

“!”齐霖汗颜,依言走过去,坐到了臧言的专属座椅上,对着电脑,看了一眼后,立马挑眉——又改训练计划表?!

臧言站在齐霖身后,看了一会,觉得这么看着电脑显示屏反光的厉害,便弯下了腰,将脑袋放与齐霖的齐平,虽然不是贴着齐霖的脖颈,但静谧下来也已经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了。

齐霖窒了窒,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将双手置于键盘上,没有对臧言的这个动作表示异议。

“怎么弄?”他力求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静装逼。

“把上午出­操­的时间提前五分钟,内容常规不变,然后上午的训练点分成三个时间段……”臧言对着电脑屏幕说道,齐霖依言一行行表格填过去。

越填越觉得脑袋旁边的那人呼吸声越来越清晰,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吸入鼻腔的气就是对方呼出来的。

“想什么呢?打错了!”臧言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

齐霖看到屏幕上突然出现一堆乱码,立刻退格全部删除,他屏息侧脸对臧言说道:“你靠太近了,口臭影响。”

臧言:“……”

齐霖看着对方蓦然黑下来的表情,键盘上的手动了动,知道自己话说得囧了,有些不安。

臧言直起腰,低头审视着齐霖,“起来。”

齐霖无声地睁着眼睛看着对方,坐在那里不动。

臧言突然状似极其无奈的样子,捏了捏眉头,猛地低头看向齐霖,“我中午吃得和你的一样。”

话音一落,嘴­唇­就狠狠印了上去,舌头灵活的撬开了对方的­唇­瓣朝里面钻去。

齐霖先是有些怔忪,忽然就反应过来,心里有一种火山喷发似的喜悦冲上脑门,这男人果然闷­骚­的不行!他眯起眼睛想,嘴上动情的回吻对方。

一吻结束,臧言单手撑着齐霖一边的椅子扶手,眯眼问他:“臭?”

齐霖:“……”

晚上齐霖结束一天训练躺在宿舍床上时,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想起中午那个突发的湿吻。

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算是他们俩好上了?可臧言什么都没说,自己好像也什么都没说,两人亲完了,就都装成没事人一样把表格做了。

自己走得时候,还严谨的给首长敬了个礼才走的!那哪是对对象的态度啊?齐霖抱着被子滚了一圈,一把坐了起来,寝室里扫了一圈,只看到嘴贱的丁全正以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指望自己爆点料给他。

他轻蔑的扫了他一眼,“我就是憋死也不会找你说的。”说完甚是傲然的又倒了回去继续抱着被子打滚。

丁全哀嚎着挂着齐霖的床铺前,“别啊,老三,我看出来了,你想说的不得了啊,就跟我说吧,我也想听得不得了,你不是需要人给你参谋参谋吗?说呗说呗!”

齐霖一脚踹了上去,“滚,睡觉!”

一通瞎闹之后,齐霖最终守住秘密,一个字儿也没透露给丁全,丁全带着满腹遗憾和失落进入梦乡,打起震天呼声。

“瞿瞿——”

宵禁的哨声吹响,齐霖依旧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脑子里翻过来倒过去的都是那一吻和最后两人彬彬有礼的假样子,越想越闹心,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事?!

最后他实在扛不住心里挠心挠肺的那股痒痒感,一骨碌爬起来,悄无声息的翻下了床,走到了走廊上,意外的看到对面四楼一间卧室正亮着灯。

他眯眼看了一会,突然下了决定,手脚并用的爬下了二楼,跑到对面楼下,大铁门那里是看都没看,直接对着四楼的高度估量了一下,搓了搓手掌跑到下水管道处,正准备上手往上爬时,旁边的大铁门突然开了。

臧言倚在铁门上,“想学罗密欧?”

­操­!他还知道罗密欧!齐霖愣在那里,脑中只想到了这个。

“过来。”对方悠悠叹了一口气。

齐霖看到对方的表情,心里突然涌出一些诡异的满足感,对方一天到晚板着的黑脸在自己这里就是个屁!看看,人家一天到晚这表情丰富的,一会无奈一会叹气的!

臧言看对方半天没反应,又叫了一声:“你还爬楼爬上隐了,大门正路不想走?”

齐霖呸呸两声,跑了过去。

臧言将对方迎进走道,又反锁了大门,看得齐霖十分嫉妒,他指责,“你居然有楼下大门的钥匙。”

臧言回头看他,“我有所有宿舍区楼下大门的钥匙。”

齐霖:“……”

臧言盯着他看了一会,主动走过去,“走吧。”

齐霖闷闷地瞥他一眼,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的爬起了楼梯,臧言走得很稳,如他的人,一向稳健而不骄不躁,齐霖一边踩着对方的影子一边胡乱的想着,直到上了四楼,进了臧言的宿舍。

这是一个标配的单人间,床和桌椅都有,还有一间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的洗漱室。

臧言下楼时显然也比较急,他的书桌上正摆着一台工作到一半手提,文档都最小化隐藏了,桌面是那张他在对方手机里看到的照片,因为像素不高,不能放大了霸占整个桌面,只能小小的占据桌面的一点地方而已。

齐霖看着电脑出神,完全忘记自己来时的想法,看了半天,他才僵硬的转头看向,锁了门走进来的臧言,“你……那个……”

臧言好笑的抱胸看他,“你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你……我……”齐霖像是突然得了失语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突然就觉得自己今晚做的决定,大概是自己这辈子最聪明又最傻Ъ的一次,“你暗恋我?”

臧言兀自坐到了床边上,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那么看着齐霖,只看着他。

“你暗恋我!”齐霖笃定,语气里有些洋洋自得,他又看了一眼照片,补充地说道:“还四五年了。”

“不是十年吗?”臧言顺势接口。

齐霖猛地回头看他:“……”

臧言对着齐霖勾了勾手,“过来。”

齐霖:“­干­嘛?”

臧言:“不叫首长了?”

齐霖被这句堵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你想要跟我好?”

臧言不置可否,看着他,眼神深沉得像一汪打旋的潭水,十分的勾人,“过来。”

回神时,齐霖已经坐到了臧言的对面去了。他感受到对方铺面而来的浓厚气息,蓦然体认到一件事,如果他们俩算是好上了,那此刻他是不是自己把自己给送到了虎口……

臧言已经扣住了他的后脑勺,按住了不许动,轻轻贴了过去,气息相合时,他轻声说道:“我以为,中午的时候,我们俩就已经好上了。”

话音一落,­唇­又贴了上来,两人湿热的亲了一会后,分开时,涎液拉出一条细线挂在了两人嘴角。

齐霖涨红了一张脸,发现对方一向严肃冷酷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的­色­彩,眼神里布满了浓雾,印的他那双黑亮深邃的眼睛更像深潭,不能多看,一看就往里头陷落。

这样的臧言齐霖没有见过,他相信这个营地里大概都没有人见过,一向严酷禁欲的的臧言也有这一面,看着……看着……齐霖微微兴奋的喘息,让人十分想扒开了衣服肆意啃噬。

臧言伸手抹掉对方嘴角上的涎液,顺势往下滑到对方的裤|裆处,揉了揉,低叹:“硬了!”

齐霖别扭的拱起一只腿隔开对方的手,不服输的摸到对方那边,报复的挑眉,“你不也是。”

臧言终于是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一把按住了齐霖压倒在床上,“嗯,我们都硬了。”

……

“你男人爬上你宿舍,半夜跟你告得白?”韩武像生吞了青蛙一样,不可思议的看了看那边即使和左维棠相谈甚欢时也依旧面无表情的臧言,“看不出来啊!”

那男人居然还有这种浪漫的小心思?

怎么左维棠就没有!韩武微微冒酸的想着。

齐霖搓了搓鼻子,心虚的移开视线,说道:“看不出来的还多着呢!”

“麒麟,来,给哥哥说说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安旭阳突然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拉着齐霖跑到了一堆人里。

韩武看着一群个个都要奔三的人了,还疯得跟孩子一样,不由摇摇头,拿着酒瓶站起来,他看到左维棠跟过来的视线,笑了笑,穿过人群走了过去。

左维棠看到他过来,一把搂住了腰带到自己身边坐下。

对方看着左维棠和韩武的动作,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这人真不像齐霖说得那样!韩武暗自在心里嘀咕,脸上却挂起温和的笑意对着对方笑了笑,对方对他点了点头。

“还是没看出来那小子有什么好,一身麻烦事等着你呢!”左维棠幸灾乐祸的对臧言说道。

韩武顿时无语,伸手悄悄的拧了左维棠的腰际一把——你又­干­什么缺德事呢?人家两口子的事,你别尽使坏!

左维棠不满的伸手搓了搓韩武耳朵——什么都没­干­!

番外十七 爱如蹦极(十)

三人无声的坐在一起喝了会酒,韩武实在忍不住好奇,拐弯抹角的问道:“臧言……我叫你臧言不介意吧?”

臧言摇头,韩武继续说道:“我们家麒麟当初住的几楼啊?难不难爬?”

臧言抿­唇­想了想,“他住过四楼、二楼、七楼……都爬过,不算难吧!”

臧言想,这些楼层齐霖确实都爬过,因为直到齐霖跟着他调回京都,齐霖都没住过单人间,每次两人想得狠了,总是齐霖半夜爬楼到他楼下再跟他回他住的地方。

韩武听了,面上带笑的点头,心里暗自叹道:看不出来看不出来,这个臧言还真如麒麟说得,难怪齐霖陷进去了!

三人又转开了话题,就齐霖和臧言调回来后生活工作适应状况聊了聊,正聊得意浓时,那边玩得无法无天的一群人突然爆出一声呼喝,引得这边三人一致望了过去,恰好看到齐霖从一群人里走了出来,直直地朝臧言走过来。

臧言看着齐霖面带痞笑,一步三扭的往他这边走,眉头狠狠跳了跳,起身想借口尿遁。

“臧言!”齐霖一个狠扑,拦住想跑的臧言。

臧言无奈的接住他,低头看着他,“又想什么鬼主意呢?”

齐霖傻笑,“没啊,我兄弟不信你深深地爱着我,来,酷哥,我们嘴一个给他们看看。”

说着把嘴撅得跟猪嘴一样要往臧言的嘴上凑,被臧言一把挡住,“不是玩游戏输了?”

齐霖挠着脑袋傻笑不说话,臧言轻叹,搂过了对方,掀起眼皮对着一众看好戏的人扫了一眼,心里暗自无奈,动作上却­干­净利落的抓住了齐霖的脑袋就着­唇­印了下去。

“嗷呜——”霎时一群狼嚎掀翻了包厢顶。

韩武倚在一边轻轻的和左维棠碰了一下酒瓶,满脸笑意。

临近凌晨时,一众人才依依不舍的散去,分手的时候,韩武得知麒麟和他男人已经明目张胆的住到了一起,还是住在了满是高层人士的大院里。

看着韩武咋舌的样子,齐霖恶作剧得逞般的笑了起来,瞅了瞅韩武和左维棠手上套着的对戒,不在意的笑着说:“比起你们哪里算明目张胆啊,打着兄弟的名义了,倒给上头省了一套房子罢了!反正他分给我,我也不去住。”

说完大笑着挂在臧言身上往外走,看得韩武也微微感到好笑。

“麒麟还是那副德行!”韩武感慨,“真不知道臧言看中了他什么。”

“这种事情谁说得准,有时候是很多原因叠加的,有时候是没有原因的。”左维棠淡淡地道。

韩武摸着下巴好奇,“臧言跟你说什么了?”

左维棠伸手盖住韩武的脑袋,“你好奇这个做什么。”

虽这么说,但他还是对方坐在角落里和自己聊天时说的那些道给韩武听:“十年前他就见过齐霖了,他老爹十年前重病,小地方治不好,只能往这里送,他三哥先送过来的,据说当时是深夜,医院说床位紧张,连已经昏迷的老爹看都不看一眼,就让他三哥赶紧送到其他医院去。”

“刚好当时一群打架斗殴的小年轻被送了进来,大概从上面通了点关系下来,立刻就没有什么床位紧张不紧张的问题了,他三哥当时气不过,差点和医院打起来,就是齐霖顶着折了的膀子上去拉开的,还把床位让给他老爹,让人赶紧诊疗的。”

“第二天他从南边赶过来时,齐霖那边的新床位已经解决了,当时也就没碰面,后来好像是齐霖出院的时候,他从楼上远远看了一眼吧!”

【“阿言,就是他,那个小青年。他给老爹弄得床位。”臧言三哥指着楼下草坪上的齐霖。

臧言透过窗子朝下看了一眼,恰好看到提着行李笑得异常张扬放肆的齐霖。

家境良好,父母宠溺,朋友围绕,无忧无虑,一个典型的京都长大的孩子。他心想。

这样的人,和他永远不会有交集,一声道谢反倒显得矫情。他对着下面那张笑脸暗道。

突然那张笑脸转过来,对着住院楼所有打开的窗子大力挥手,“老子出院啦,祝你们也早日康复!还是外面空气好啊!”

臧言看着那张笑脸,又回过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爹,自生病以来一直没什么高兴­色­彩的他居然因为这一句话而挂上了点笑意。】

“那算是一见钟情!”韩武结论。

左维棠无聊的瞥他,“不算,哪个一见钟情再不相见的人会钟情四五年?”

“那算怎么回事?”韩武歪脑袋看他。

“你管人家。”左维棠拉过他,将他的围巾给围严实了,然后牵过他的手到外面去打车回家。

韩武握着左维棠的手,一步步跟在对方的身后,笑了,确实,情往往难以预料它的由来,他们所追求的不过是一往而深与从一而终。

翌日早。

“酷哥,我起不来了,我今天不去上班了行不?”齐霖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完全没有奔三男人撒娇看不得的自觉。

臧言把对方的制服扔到床上,掐着手表,“今早你买饭,给你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我还没看到饭桌上的早饭,你知道后果的!”

齐霖又滚了一圈,而后猛然一把赤|条条地跳了起来,“­操­!你昨晚上我时怎么不说掐着时间呢?”

臧言看着对方赤|­祼­的身体上布满的情|欲­色­彩,眼神沉了沉,声音暗哑地说道:“还有十四分钟三十七秒。”

齐霖烦躁地一耙头发,抄起床边的运动裤就要往身上套,被臧言拦住,把内衣裤递给他,然后让他穿制服。

“日哦,好不容易调回来做文职了,为什么还要我过得跟行军一样……”齐霖一边抱怨,一边对床边抱着胸看他的臧言怒目而视。

“你还有十二分五十三秒的时间完成洗漱和下楼买早餐的任务。”臧言淡淡提示,顺便走过去帮他把风纪扣给弄好。

终于在还剩十分二十五秒的时候,齐霖捯饬好了自己,从洗漱室出来,抄起钱包往外走,经过臧言时,反手挂住臧言的胳膊,上去一个动情的湿吻,时间最后二十五秒用完,他套上鞋子往楼下跑。

臧言倚在门边,摸了摸嘴­唇­,勾起笑意,转身去准备他们上班要用的东西。

齐霖小跑着来到他们住宿区外的一个早餐店,用去三分零五秒,“老板,快,老样子。”

“好嘞!我就算着今天又轮到小哥你啦!早给你准备好了!”老板麻利的将早就打包好的早餐递给齐霖。

齐霖笑着把钱塞过去,转身就往回跑,“剩下的钱老板记账上,明天我哥来买你把钱找给他。”

一溜小跑,十五秒跑回了卫兵站岗的地方,他朝站岗的卫兵好心情地摆摆手,准备接着往里跑时,一个声音喊住了他。

“麒麟!”

齐霖一怔,停了下来,一手掐着一堆早点,一手还维持着朝卫兵打招呼的姿势,有些傻气。

来人显然也被他这副形象逗笑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几声笑完后,脸上满是苦涩。

“想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对方说。

“岳哥。”良久,齐霖才想起唤对方一声,真的是……好久。

“买早饭?”岳双斌看着对方生疏的样子,眼神暗了暗,视线转移到他手上的早点,找了个话题。

齐霖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手上拎着的豆浆油条,笑了,是真笑了。“嗯,买早点。”

“早点拿回去吃不都凉了?我陪你去店里吃吧,遇到你不容易,请你吃好的吧!”岳双斌要伸手去扔掉对方手里的早点,被齐霖一个侧身错开。

“别别,我男人在家还等着我回去投喂呢!我自己跟着你去吃好的,把他扔家里饿肚子,回去他非拆了我不可!”齐霖笑着拒绝。

岳双斌听他我男人我男人那么顺口的叫着,立刻愣在那里,眼里乱七八糟闪过很多东西,最后却是韩武那天在那间店里跟自己说的一段话。

他有些悲哀的笑了,正眼看着齐霖,问道:“麒麟,你跟哥说,如果当初我不是这样的,我们……”

“不会!”不等对方说完,齐霖就斩钉截铁的否定。

“我还没说完……”岳双斌微微起怒。

“不会!”齐霖也正­色­的看着岳双斌,这个男人陪在他生命里度过了二十四年,从他什么都不懂,到什么都半懂不懂,二十四年,这是一段无关于情|爱记忆的岁月。

这个男人对自己是真的好!齐霖知道,在曾经的二十多年里,这个男人在他生命里充当着比父母还尽责的兄长的角­色­,他知道自己爱玩,他会带着自己玩遍所有稀奇的事物,但从来不让自己去看肮脏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爱闯祸,但却永远都毫无怨言的跟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从来不会去告状或想法子惩治他。

他把自己当成一块宝,藏着掖着,不会让自己学那些琐碎的东西,不舍得自己吃亏吃苦,不让他受委屈,也不让自己受他那些狐朋狗友的调侃,这些,他全记着。

时间越久,他反而记得越清楚,记得越清楚,反而越觉得那时的他们都很可怜。

“岳哥,你记得那年暑假你带我去蹦极吗?”齐霖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已经三十多了,再几年就四十了,听说他家里今年已经给他安排了结婚对象了。

不出意外,这个男人在年底就要变成有­妇­之夫了。

岳双斌愣了一下,点头。

“当时那个安全工作人员跟我们说,我们下坠的一瞬间脑海里浮现的人就是我们藏在心窝子上的人,当时,你跳下去的时候,有人浮现出来吗?”

岳双斌定定地看着齐霖,“有,是你。”

齐霖无所谓的笑了笑,移开视线,“我没有。”

“那个又不一定准。”岳双斌立刻接口。

“嗯,对,我当时也不信的,那玩意儿又不是生离死别,跳下去最后反正会被拉回来的,所以,我也没信。可后来,我信了。”齐霖转过脸来,眼神晶亮的看着他。

岳双斌看着这样的齐霖,忽然发现这个齐霖不是他心底的麒麟了,这个人已经长成了他不认识的男人了!

他心底那个稚气张扬的少年在不知不觉里已经不见了,那个迷茫的,愿意听他安排,有困难都会来找他的那个少年已经变成了个有棱有角的男人了!

那个即使是在一次平安夜里拒绝他,都是带着浓厚愧疚,像犯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告诉自己“岳哥,我想一个人想想。”的齐霖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这个不知道被谁塑造出来的,刚毅而坚韧的男人齐霖。

“那个人不是我……对吧?”岳双斌苦涩的接口。

“嗯,是我男人!”齐霖点头,忽然眼睛余光瞟到站在大院里的一个身影,他抬头朝卫兵身后的传达室里的挂钟上看了一眼。

­操­!超时了!难怪他男人都出来了!

“岳哥,我不跟你说了,我男人都等急了,我们还要赶着点上班呢!”齐霖随意挥了挥爪子,掐着早点就往里面跑,跑到黑脸站着的臧言面前,嬉皮笑脸的站住了。

“亲爱的,我早餐买好了,咱们回去吃了赶紧上班去吧!”

臧言朝下瞅了一眼齐霖脸上挂着的讨好的笑意,又朝外瞥了一眼,恰好对上对方看过来的目光,他顿了顿,放下抱胸的手,亲昵的揽过齐霖,不发一语朝里面走。

这一举动弄得齐霖跟中了□一样,又喜又惊——­操­啊!今天这么好过关?!他迟到了整整一分钟啊!

等到里面的人影走远了,岳双斌才收回了视线,他自嘲的笑了一声,在卫兵戒备的眼神里转身离开。

而回到家,坐在位子上等着对方摆好早饭吃完上班的齐霖,却没有等到自己的早饭。

“我的呢?”齐霖问向自顾自吃起来的臧言。

臧言掀起眼皮瞟了瞟他,“我以为你已经吃过了!”

“我什么时候吃了?你没看到我买的两人份吗?”齐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臧言敲了敲手表盖,齐霖立刻知道这男人是在秋后算账,讽刺自己是因为吃早饭才花去了那么多时间。

齐霖一把就火了,这男人怎么就这么小心眼,不过晚了一分钟!

“那男的是谁?”臧言轻飘飘一句话甩过来,齐霖满腔怒火立马被心虚的大雨浇了个透。

“什么、什么男人?”

“你紧张了!”臧言端起豆浆喝了一口。

“什么紧张不紧张,那就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一哥们。”齐霖挺着胸脯叫嚷。

“昨晚聚会的人里没有他。”言下之意那人既然是你发小怎么昨晚不见他来玩。

“我、我……”齐霖语塞,看着对方坐在对面慢条斯理撕油条的样子,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什么时候对自己交什么朋友这么挂心过?就是军营那会和丁全闹得跟猴子一样,他也从没变过表情啊!

“你吃醋了?!”齐霖叫得像发现新大陆一样。

臧言撕油条的动作停下,将油条放回盘子里,推到齐霖的面前,又将他的豆浆倒给他。

“知道就好,我讨厌那个男人,离他远点。”臧言赞许的看着终于回过味儿来的齐霖。

齐霖看着自己面前摆好的丰盛的早餐,内心嘶吼——这种时候,他不是应该死命否认,然后自己围追截堵,最后让对方不甘地意识到自己的吃错是毫无必要的,然后向他认错,由他占据上风逞威逞能吗?

“快吃,要迟到了!”臧言敲了敲桌子,提醒齐霖,自己将剩下的豆浆全部喝完。

齐霖沉默片刻,拿起撕好的油条塞进嘴里,狠狠咀嚼!

两人上班途中,齐霖撑着下巴,侧脸看着架着墨镜开车的臧言,蔫蔫的想起早餐桌上自己又一次战败的经历,脑子里顺道浮现对付承认吃醋时,脸上带着的些许异样神­色­,忍不住开口说道:

“亲爱的,你玩过蹦极没有?”

“没。”臧言直视前方路况。

“我玩过。”齐霖撑着下巴,也移回了视线,“刺激,考验心脏承受能力,挺带感的。所以好多人喜欢玩。”

“嗯。”臧言可有可无的应着。

“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敢去玩这个不?”不等臧言出声,齐霖又接着说,“因为他们知道后面有根绳子能牵住他们,不管他们坠得多低,他们永远到不了最低点,永远不会摔成­肉­饼。”

说完,齐霖沉默了片刻,突然低声说道:“你就是我身后的那根绳子。”

臧言终于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挪出一只手弹了弹他的额头,露了个笑意。

车子依旧在前进,一如时间和所有的人与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差不多就是我起将这个番外起名“爱如蹦极”的意思了。爱情有那么多让人渴望的东西,所以很多人趋之若鹜,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让你愿意去品尝。为什么齐霖对上岳双斌只想着逃,对上臧言却会急巴巴的把自己给送上去,一是动情与没有动情的差别,二是他是不是那根会将他拉回重点的安全绳。

妹纸们也可以自己看着理解。

至此,全文完结,谢谢大家陪流水走到这里,感谢所有的读者大人!

下一篇题材暂时没有定,定了就会尽快开坑,新坑开了依旧会保持良好的日更习惯。欢迎各位继续跳坑。

定制会出,但是时间也没有定,番外和­肉­还没有补齐,补齐也会尽快弄出来的。

最后,流水也没有什么能送给大家的,只能祝福所有人能安全的渡过世界末日那一天,能够找到你爱的和爱你的人幸福安康的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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