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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况

钟情轻声说,“没关系。”她合上画册,走过去递给恋京。

恋京拿着画册,对孟想晃了晃,“对了,我们俩的画哪个更好看?”她俏皮地对钟情眨眨眼,钟情一怔,望了孟想一眼,快速垂下眼,“我画的比较幼稚。”她不希望孟想拿两人来比。

孟想望了钟情一眼,才望向恋京,没马上回答。

“说啊,我还说有空和钟情一起画画,有个伴就有动力。”恋京的眼里充满期待。

孟想犹豫了半秒,“风格不一样,都好。”回答得非常四平八稳,恋京嘟着嘴不甚满意,“老好人,一看就两边不得罪。”

钟情赶紧说,“可能是太久远了,他早不记得了。”

恋京笑了,“就是,他的记忆不好,不然,怎么老忘记吃药。”她望向孟想,眼里充满了深意的笑,他的记忆很好,钟情的事他就不会忘记。

晚上,三人共进了晚餐。愉快地分享着学生时代的趣事,恋京一说起被男生作弄时,就与钟情同仇敌忾指责孟想一定也做过同样的事,孟想笑着任她们鄙视。他看着钟情愉快的笑,回忆一下拉回了珍贵的学生时代。那时,她是可爱的小天使,他是她的守护神。

孟想很感激恋京,当他知道她打算换广告公司时,第一反应就是向她推荐了钟情,她欣然接受。虽然他从没承认,其实,恋京知道他对钟情的特殊感情。无法与小情在一起,可只要远远地看着她,他也觉得很开心。

三人用完晚餐之后,他们先将钟情送回家。当车上只剩下孟想与恋京时,她一下变得很安静,“累了?”刚才还很多话,怎么一下不说话了?

恋京望着他,慢慢地说,“我突然有点嫉妒钟情了,你对她比对我好。”

孟想心里一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很快用淡笑掩盖住,“怎么会。”

“本来就是。”恋京瞪他一眼,将背重重贴在靠背上。“一晚上,你都在偷瞄她,看到她笑,你心里就在偷笑,我看到了!”

孟想深吸口气,“我只是被你们勾起回忆了。”

“孟想,我把你还给她好了。”恋京突然侧过身,无比认真地盯着他。

孟想嘴角轻扯,语气仍旧淡淡的,“别说傻话。”

“其实,我是嫉妒她到现在还能让你念念不忘。”她坐正,直直地望向前方,霓虹灯在眼前闪过,她的脑中想到了一张英俊可恶的脸,“如果他也能这样对我就好了。”

孟想心里松了口气,她是感慨自己了,“能让你喜欢的人,应该也是个优秀的男人。”恋京从不与他谈起那男子,除了初识那次,他只知道那恋京与那男人在一起四年,男人为了事业选择了别人,离开她。

“他太优秀了,所以骄傲得像只孔雀,以为所有人都得依附他。”恋京怨念。

“他喜欢小鸟依人的?”一个强势的男人会有更强的保护欲,像他从前就是这样以为的,他总以为自己给小情的保护就是最大的爱。

“做事时有想法,约会时能配合,但绝对不能反对他。”恋京想起那个可恶的人就有些咬牙切齿,可这个男人是第一个让她动心沉醉的人。他的霸道强势却正是让她沉迷的地方,她不喜欢没主见的男人。

“你也忘不了他。”孟想指出,可能是她根本不想忘,就像他反复看着小情的视频不让自己忘记!

“我们怎么这么可怜?你看着她不敢说,我却连见他的机会也没有。”恋京苦恼地摇着头。“我们真是大傻瓜!”

“恋京,如果他回头来找你,你会原谅他吗?”女人究竟如何才会原谅男人?

恋京沉默着,久久才摇摇头,又快速地点点头,“我也不知道。”

孟想笑了,“那就等下去吧,总有一天会有答案。”

“只好等了,如果五年后,他们还笨得像头猪,我们就抛弃他们!”恋京靠在他肩上,愤愤地作决定。

孟想轻轻地笑了,五年后小情应该结婚了,那时他就可以解脱了!

决定

接下来的时间,钟情直接到凌云公司报道,陪恋京一起工作,看着她挑选模特,然后一起将样品拖到摄影工作室,开始工作。

看着恋京专业地替模特搭配,指导她们摆姿势。钟情在旁边微笑欣赏,越是与她接触越被她吸引,恋京身上似有一种魔力,永远充满活力。当她投入时,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很迷人,钟情越来越喜欢她了。

钟情将摄影师的照片现场进行编辑,跟着恋京的要求变换。恋京果然要求很高,动作不协调,光线不对,搭配有小纰漏,她都会要求重来。反复拍了数道,才完成系列中的三分之二,模特已经被­操­磨得快累趴下了,恋京才同意收工,说明天再继续。

从摄影工作室出来,两人上了钟情的车。

“送你回家?”恋京也累得不行了,她今天一直在说话,声音都些嘶哑了。

“不,送我回公司,谢谢。”恋京靠在椅子上,揉着太阳|­茓­。

“恋京,别这么拼命。”她这样看着让人心疼。

“没办法,今晚得先回去将衣服配好,助理昨天弄到半夜还没弄好,只好我亲自来。”恋京的高要求一般人难达到。

“叫孟想过来陪你吧。”男人该在女人最累的时候,贡献宽厚的肩膀。

“他晚上有应酬,估计回去了。”恋京声音慢慢变轻,她闭上了眼。

钟情苦笑着,掏出手机,给孟想发了个短信,让他去恋京公司陪她加班。

孟想很快回复,“好。”

钟情收起手机,专注地开着车。恋京还有孟想来依靠,她也该找个人了,后天就是周五,今天中心给她打电话提醒她去见面。

车子驶到恋京公司楼下,孟想的车子停在大门口,看到她的车,就下车走了过来。

孟想对她轻声说,“这么晚了,吃饭了吗?”

钟情点点头,孟想绕到恋京那边,打开车门,正准备拍拍她,钟情赶紧抬手阻止,小声说,“别,让她睡吧,她太累了。”孟想望着恋京脸上的倦意,点点头。

“小心点,抱她上去,我帮她拎东西。”小情熄火,快速地下车。

孟想迟疑了一会,还是轻轻地抱起恋京,她动了动,在他怀中抱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继续睡。

钟情将恋京工作包拎下车,然后锁上车,快速地先走进大厦。

在等电梯时,钟情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孟想身边,恋京在他怀里安详地睡着,他的眼神盯着电梯,钟情快速收回眼。

电梯来了,三人进了电梯。

安静的电梯里,谁也没说话。孟想望着钟情,她重重的黑眼圈显得很憔悴,脸上也有些脱妆,­唇­都­干­了,头发略微凌乱。

钟情紧抓着袋子,盯着电梯的楼层数不断变化,她能感觉到孟想的灼灼目光,心里不由烦忧,她装作没察觉,一动不动。

“累吗?”孟想还是问了,她憔悴的模样让他无法忽视。

“还好。”钟情拂拂额前的发,轻轻回答,深怕吵醒恋京。

“回去作个面膜,皮肤缺水了。”他的声音轻轻如丝飘入耳中,钟情缓缓点头,不敢看他,他看出她脸上脱皮了,一股燥热慢慢冒腾,耳根也染上了艳­色­。

他盯着她红羞的脸,忘了收回眼。

“叮”,电梯到了。钟情快速步出电梯,孟想抱着恋京跟在她身后。钟情从恋京包里摸出她的门禁卡,打开公司大门。然后,两人走进去打开恋京的办公室。她将东西轻轻放在办公桌上,回身看到孟想将恋京轻轻放在沙发上,脸上尽是心疼。她抓着着背包的袋子,低声说,“我回去了,你陪着她,别让她忙太晚了。”说完,快速地闪出门去。

孟想快步追出来,“小情。”钟情定住脚步,慢慢回转望着他。

“……不如,你也等等,我一会送你回去。……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他说得有些吐吐吞吞。

钟情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开车,很快就到家了。”

孟想欲言又止,脸上仍有担忧。

钟情拉拉肩上的包带,“我到家给你发短信,你好好陪恋京,Bye。”说完,按了自动门开关,急步走出去。

孟想望着她的背影快速消失在走道尽头,心里一片怅惘,缓缓走进办公室。

——

第二天,在恋京的超高要求下,钟情等人又陪着高强度地工作了一天。而俞恋京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却浑然女超人般­精­力充沛,一个人将所有的工作都搞定了。直到她微笑地点点头,她的小助理才松口气,让模特们收工,开始清理东西。恋京却仍站在钟情身后提出意见,一丝不苟。

终于,恋京将所有的照片都过了一遍,才笑着直起腰,“太­棒­了,小情,你真有才。”她很开心小情合作度很高,无论她说什么,小情都马上能领悟,沟通无障碍。俞恋京很开心所有的事情都能按自己的预期进行,感激地拥住小情,“谢谢。”钟情微笑着,终于松了口气。

经过大家共同的努力,与凌云公司的合同顺利完成。凌云公司听到俞恋京对仕达赞不绝口,也对他们提出想长期合作的意识开始有兴趣了,双方作了进一步洽谈,小情终于可以圆满收工。

经理为此大赞了钟情工作出­色­,为公司赢得良好信誉。看到钟情一脸疲惫,经理特意让她周五补休,她也却之不恭,将工作交待了一声,就背着包走出公司。

她走进电梯,面对密闭的空间,疲惫地靠在墙上,这两天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全都涌出,身体酸痛无力,心却沉沉的很闷。

无意识的思绪突然飘过昨晚孟想抱着恋京的样子,心里竟然有一点点羡慕,累的时候有个温暖的拥抱真好!也许,是时候该找个人嫁了!!

——

钟情推门进家,却看到萧素心在家,惊讶低叫,“妈?”她不是该在小睿家吗?今天怎么回来了?

“小情?你怎么不上班?”这个时候在家里出现,很稀奇啊。

“今天补休。”小情将包一放,走过去搂着母亲,靠在她肩上撒娇。还是母亲的拥抱最温暖。

“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又熬夜了?”萧素心摸着她的脸,心疼她又瘦了。

“还好,妈,我想喝你煲的汤。你今天还去小睿家吗?”小情有好几天没见母亲了,分外想念。

“今天不去了,孟家今晚要来聚会,我得准备准备。”萧素心听到女儿撒娇,笑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今晚?”小情愣了,这几周两家都忙,聚会的事也停了。那孟想不是晚上也要过来?昨天才见过他,原以为不会这么快再见。

“是啊,你­干­爹­干­妈从国外回来,给你们带了礼物。”萧素心没发觉小情的失神,松开她走进厨房。小情想喝汤,那今晚就煲汤好了。“想喝什么烫?”小情最爱喝的是冬瓜排骨汤,可是她最近脸­色­不好,萧素心想给她炖个补点的汤。

“妈,我晚上有事,不在家吃饭。”小情走到厨房门口。

“又要出去?你都累成这样了,还不好好歇歇?”萧素心一看到她深凹的眼就心疼。

“妈,你煲吧,我中午喝。”小情突然觉得不能辜负妈的好意,她走过去搂着母亲双肩,“妈,明天我陪你出去购物好不好?我们两母女好久没一起逛街了。”

萧素心看着她诚心的笑脸,“好,反正小睿也想过过二人世界。”

钟情低笑,“有妈照顾,他还敢有抱怨?”难不成妈还是怕影响他们两人才回来的?

“年轻人都一个样,大人说多就烦了。”萧素心笑着摇头。

“我才不会。你们都不念我,好孤单啊。”小情故意露出委屈的表情。

萧素心心疼地搂着女儿,“傻孩子,我们是舍不得念你。等你也出嫁了,自然有人念你。”

“妈。”小情拥着母亲,深深地吸着母亲的体温,家人的味道世上最温暖的。

“今晚和朋友出去?”萧素心也是随口一问,小情回来没多久,她的朋友少得可怜。

钟情抬起头,沉忖一会,说,“去相亲。”

“相亲?”萧素心不由提高声调,瞪着她。

钟情松开母亲,微笑地点点头,“是啊。”说完,转身走出厨房。

萧素心紧张地追出来,“小情,你……没受刺激吧。”难不成她不在家,钟平催她了?

钟情被母亲的表情逗乐了,她认真的解释,“我找个男朋友不好吗?”

“好……是好,可是,你也不用去相亲啊。”萧素心跟着她进了房间,“要不,让你爸给你介绍一些他们医院的?”

“妈,你嫁了医生,不会也让我嫁医生吧。”小情将外套脱下挂上衣架上。

“那总得找个可靠的啊,相亲有很多骗子的。”萧素心仍有些不放心。

钟情扑哧一声笑了,“­干­爹和­干­妈还相亲结婚的呢,怎么这么恩爱?”

“呃……他们是另类。”萧素心一下没话了。

“妈,放心了,估计别人看着我才担心上当了。”钟情安慰地搂着母亲出了房间,“好了,我先睡一觉,不然,直接把人吓跑了。”说完,走进浴室,打算洗个脸。

“小情,你再考虑一下,我晚上和你爸商量一下。”萧素心还是不甘心。

钟情笑了笑没再接话,母亲是担心过度了。

可钟情没想到,当她一觉醒来,家里人知道她要去相亲了,先是父亲的电话来了,然后就是小睿的,都是关心她压力是不是过大了。钟情笑着只说了一句话,“我只是觉得该结婚了。”所有人都闭嘴了,这的确是个现实问题,难得小情终于意识到了。只一会,所有人开始转变态度,大力支持,然后开始给她物­色­合适的人选。在他们眼里,小情既然能相亲,当然也不会拒绝与他们挑选的人见上一面。小情躲在房里哭笑不得,看来自己真是超级剩女。

——

当钟情约会回来,打开家门,客厅里的声音令她微惊,孟家人还在。

钟情进屋,站在玄关换鞋。

“小情回来了。”孟想母亲路晓雾先看到她,叫住她。

“­干­爹­干­妈好。”小情礼貌地微笑打招呼,路晓雾招呼她过去坐,她看到坐在沙发另一头的孟想,微微一笑。

“听你妈说,你今晚去相亲啊,怎么样?”大家都很好奇,小情就像他们半个女儿,孟家自然也很关心。

“挺好。”小情轻咬­唇­,笑着说。

“哟,素素,看来你不用担心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孟想才会这么自觉。”路晓雾开心地说着拍着钟情的笑,一脸怜惜。

“是啊,孟想比小情还大两岁,却总是不­操­心的样子。小睿的孩子都快出来了,这两个大的却还没着落。”孟易南也跟着叹气。

“他们有分寸的,孟想不是有女朋友了吗?你们还­操­什么心?”钟平接话。

“是啊,都别­操­心。孟想,你也赶紧结婚,你妈想抱孙子了。”萧素心笑着说。

钟情和孟想看着大人们你一句我一句,都没回应,两人互使了个眼­色­,孟想站起身,“钟情,借你电脑用用。”钟情笑着说,“好。­干­爹­干­妈,你们慢坐。”说完,起身和孟想进了房间。

孟想轻掩上门,才对钟情无奈一笑,“他们老是这样,别介意。”钟情摇摇头,“他们是关心则乱。”走过去作势要开电脑,孟想叫住她,“不用开了。”他只是想解两人的围。

钟情请他坐,自己将包挂在衣架上。

“今晚如何?”孟想望着她脸上的淡妆,清新雅致,有­精­心准备过。

“不错。”钟情解下手表,取下脖子上的丝巾。

“上次那个朱勤呢?”他看得出朱勤对她的特别,还以为他们在一起。

“他?他只是普通同事。”钟情怔了半秒,没想到他还记得朱勤。

“他对你挺用心。”孟想认真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可惜年纪太小,不适合结婚。”钟情坐在床边,直视他。

“今晚这个呢?是什么样的人?”孟想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心微跳,深怕她听出他的异样。

钟情却没留意,将长发拢了拢,“是个销售经理,三十六岁,有车有房,还有肚子。”说完她笑了,没想到看照片还挺俊朗的一帅哥,可一见面她就被他的啤酒肚震到了。

孟想笑了,“三十六太老了吧。”比小情大八岁,还有肚子的中年男子,不合格。

“不过,挺幽默,不愧是做销售的,一晚上话题不断。”钟情给对方至少打了60分。

“结过婚没?”孟想眉一皱。

“呃……没有。”钟情瞪他一眼,谁规定36岁就是失婚男人?

“有房有车的36岁男人到现在还单身?值得研究一下,现在的小女生不都喜欢傍大款吗?这人不算大款至少也可以算个小款,怎么可能还单身,一定有问题。”孟想双眼微眯,认真地分析。

钟情望着她,有些苦笑不得,“你都没见过人家,凭什么说人家有问题?”

“直觉。”孟想望着她,若有深意。

钟情瞟了眼天花板,这男人,又有点以前的味道了,喜欢以自己的标准下定义。

“反正第一印象还不算太坏。”钟情淡淡地说。

“你有兴趣?”孟想的声音微微上扬,表情怪异。

“可以试试,说不定再见几面,感觉就出来了。”反正是相亲,不合意再换,钟情觉得还好。

“如果一开始不合适就没必要试了。”他低沉地说。

钟情望着他突然笑了,“别­操­心了,我一定会让你好好把关的。”他比她妈还婆妈,可是看他这么关心自己,心里却有丝丝喜悦。

孟想不说话,望着她缓缓点点头。她眼里的信任是将他当成了亲人,她会带着男友让他过目,这个认知只是假想,都让他很不舒服,可是他却没有任何权利说不。

“你的漫画还在吗?”孟想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刚才只顾着关心她的约会,现在扫了一眼之后,却被房里的熟悉感一下紧紧包围,那些甜蜜珍贵的记忆,一下涌入脑中,心也倾刻胀得饱满幸福。仿佛她仍坐在床边专注地看漫画,而他则静静地看着她,剔透的皮肤,弯弯的睫毛,小巧的翘­唇­,什么也没变!眼前一片迷茫,他掉入回忆中。

“你要看吗?”钟情愣住,疑惑地望着他。

孟想没回话,只是怔怔地出神。钟情走过去,在他面前晃晃手,“怎么了?”他一脸呆怔,不像他啊!眼前娇媚的脸与可爱的脸在时空中交错,孟想一下被晃进了现实,尴尬地咳了两声,“突然很怀念。”

钟情低笑着走过去,从床下拖出一个大纸箱,上面的灰厚厚一层。孟想赶紧走过去,扶起她,自己蹲在箱子边上,轻轻打开箱子,看着满满的一箱漫画书,泛黄陈旧,心里感慨为何记忆却不会陈旧?

他小心地拿出最上面一本《双星记》,轻轻翻动,内页里也旧了,飘出腐朽的味道。

“这是你送我的。”小情接过书,小心地翻着。

孟想点点头,他也记得。当年,她看到一整套崭新的《双星记》时,兴奋地冲上来紧紧搂着他脖子,用力地亲了他的脸。那时,他幸福得快要落泪,她的­唇­软软的带着香气,那是她第一次亲他。记忆如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鼻间一酸,喉间被莫名物哽咽着,他低着头盯着那箱书,轻轻抚过。

“你想看什么?我真怀疑你有时间看吗?”钟情也蹲下翻动着箱里的书。孟想深吸几口气,压住心里的酸楚,小心地感觉着她靠在身边的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你给我先说说吧,帮我回忆一下。”孟想抚把脸,将感伤装作无意地抚去,慢慢站起身。

钟情埋着头笑,“你以前最不屑于看漫画的,说超幼稚,怎么现在老了,却又感兴趣了。”孟想盯着她的头顶,心里低喊,我不是对它们有兴趣,只对你而已,它们不过是我接近你的理由罢了。

“好,你不嫌烦,就好好坐着。”钟情捧着一堆漫画放在桌上,然后开始说。看着这些漫画,她也好高兴,带着某种激动,认真地说着书中的故事。

孟想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绘声绘­色­的表情,慢慢笑了。他才发现听她讲故事原来是如此美妙的事,软软的声音,柔柔的声调好迷人,真想录下来伴着入眠!

平静的脸,澎湃的心,他暗暗思忖,真希望有更多的机会陪在她身边。可是,她想结婚了。也许很快,他就要面对那个事实,会牵起她的手,亲吻她的脸的男人永远都不可能是自己!他的梦终究要醒了!

纠缠

钟情开始与那位销售经理周明约会,父母对此颇有微词,说周明年纪太大了,与她不合适。钟情却只是微笑淡然,“年纪大靠得住。”她只想找个依靠。

钟睿知道了,更是打电话劝钟情,“姐,你再着急也不能挑那男人啊,才36岁就秃顶了,那50岁还不早衰!”钟情听着笑了,“谁说他秃顶,人家只是头发稀少。”真是以讹传讹,有次周明送她回来时,被钟平远远看到开车离去的侧面,但那稀少的头发却让父亲耿耿耿于怀。

“姐,你别着急,我们不催你,你再慢慢找。”小睿在那边急了。

“我知道,你别担心了,林泉马上要生了吧?”钟情微笑。

“预产期下周三。”一提起妻子,小睿的声音马上又轻柔起来。钟情欣慰地笑了,“好好照顾小泉。”心里感慨,真是幸福,小睿的孩子都要出世了。

钟情挂上电话,点开博客,更新了日志。

看着MSN上朱勤的头像亮了,钟情还在犹豫是不是该隐身,他的消息已经跳出来了。

“在做什么?”

“上网。”

“我看到那男的了。”

钟情看着他的消息,眼神轻淡,他是指看到周明在公司楼下等她。那天,周明接她吃饭,经过停车场出口时,她看到朱勤站在出口处瞪着自己,她没有作声。

她发了一个笑脸过去。

“是家里介绍的?”朱勤不笨,一看那男人年纪就猜出来了。

“不是,交友网站。”

……

钟情看着他沉默,知道他又在不好受了,她又发了一个淡笑的表情,“人还不错。”

“为什么你情愿相亲也不愿接受我?”他看着她越来越冷淡的表情,心里真是难过,他的付出她总视而不见。

“朱勤,我谈朋友是以结婚为前提。我和你不可能结婚,又何必浪费时间?”她快速地打了一长串话。

“就因为我年纪小?”朱勤很是受挫。

“是的。”钟情不想再找别的理由,年纪是他改变不了的,正好。

朱勤久久才回了一句,“我还以为留过洋的人不会这么迂腐!”最后跟了一怒目的表情。

钟情看着他的头像快速变黑,他下线了。

钟情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屋外的冷空气一下贯进来,扑在脸上身上一阵冰凉,浑身一颤缩了缩。她抬头望向夜空,冬夜里的月亮分外的明亮,清冷的空气像刚被洗过一般沁人心脾,忍不住深深吸了几口。望着那圆圆的月亮上的斑暗,她想起了昨晚收到的一封麦克的信。他们的行程也近了,下周就要来中国。看着他附在邮件上的照片,他和妻子深情相拥,笑得很甜蜜。麦克最后问了一句,“见到你的孟想了吗?”钟情靠在窗棂,任冷风拂过脸庞,他从来就不是她的,他是他,她是她,两人的交集仅限于朋友。她简单地回复麦克的信,关于相亲的事,也打算等他来了之后再告诉他,这些都是小事。

钟情感觉肩膀刺冷,将窗合上,转身回屋。庸人何必自扰之,该遗忘时就要遗忘。

——

同样清冷的夜,同样的一扇半开的窗里,一个挺拔的身影靠在窗边,口中的烟被冷风吹得忽明忽暗,黑暗中闪过的微光映出那张冷峻的脸,眼神透澈深远。

那男人……脑中不停浮现那个顶着啤酒肚的男人替钟情打开车门,护着她的头扶她上车,动作轻柔呵护。孟想深深吸口烟,烟蒂顿时激亮,喷出的烟一下被风打散刮走,她脸上的微笑淡淡的,很安宁。那人虽然看起来老,看起来丑,但对小情挺好。孟想闭上眼,脑中一片空白,如果她这生只能交给别人守护,是谁不都是一样,只要那人真心对小情好,小情喜欢就行。

他合上窗,返身走到电脑桌前,屏幕上还在播放着她的视频。她站在山顶,挥动手中的丝巾,兴奋地大声呐喊,那表情动人极了。他慢慢陷入皮椅里,眼神放柔,至少还有这些美好的回忆陪伴。

过了半晌,他打开熟悉的网页,看到她最新更新的一篇日志。麦克,小情的那个心理治疗师要来中国了,孟想心情起伏地看着她留下的简短话语,她很高兴很期待。他竟也有些期待,这个曾给过小情无数帮助的人,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想会一会。

手机突然响了,恋京的来电。

孟想将视频定格,接通电话,“喂?”

“孟想,我今晚能不能到你家借住一晚?”恋京急促的声音带着惊慌。

孟想眉一紧,“怎么了?”

“……可不可以?”她吞吞吐吐。

孟想快速回答,“可以,我现在过去接你?”

“好,快点。”恋京一说完就匆匆收线了。

孟想一边关上网页,一边疑惑地向外走,恋京出什么事了?语气中带着许多惊恐。

孟想快速开着车到了恋京家,上楼按了恋京的门铃,不一会儿,恋京就打开门拉他进去。

孟想看着她脸上的惊慌,轻声问,“怎么了?”

恋京闪烁其词,“不好意思,要麻烦你了。我明天要去香港出差,要早起,我……怕我起不来……”

孟想没再追问,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开门让她先出去,然后关上电源,再反锁上大门。

两人快速下了楼,步入停车场,恋京略微不安地不时偷瞄身后,孟想回身望并没看到可疑的人,轻搂过她,安慰她的不安。

两人坐上车,孟想快速启动,向外驶。快要驶出停车场时,孟想从后视镜看到一辆黑­色­的路虎车的前照灯闪了闪。他收回眼,车一转驶出了停车场。

一路上,恋京都没说话,孟想瞟了她几眼,也没出声。

带着恋京回家后,孟想将她的行李放在客厅边上,扶着她坐到沙发上,给她倒了茶,坐在她边上,才柔声问,“怎么了?”

恋京捧着茶杯,沉默不语。孟想坐在她边上,静静陪着。她脸上的不安与犹豫,心里隐约明白了,能让恋京如此的估计只有一个人,那男人回来找她了。孟想并不想追问她,如果她愿意说自然会开口。他们之间早有默契,对于彼此的心里的秘密永远给足空间。

他起身走向客房,打算给她收拾房间,手刚摸到门把,恋京开口了。

“他守在我家楼下不肯走。”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郁闷。

孟想慢慢转身,走回她身边,轻按着她的肩,“他愿意回头了?”

恋京怔怔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要我等他,”她抬起迷茫的眼,望着孟想,眼中尽是卑微,“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耻?他结婚的消息圈里人都知道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孟想心里一叹,又是一段难以解开的孽缘,“也许他还爱你。”

恋京嘴微撇,眼皮一垂,“他根本不是真心的。”他要和别人结婚,却要她在原地傻傻等他,哪有这么好的事!他当她招之即来,挥之则去!可再愤怒,心里还是被他冰冷的要求震得轻颤无宁,他是故意搅得她静不下来。

孟想望着恋京纠结的脸,轻搂她入怀,拍拍她的背,“先问问自己还爱不爱他?如果爱,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呢?”如果,两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那是一种折磨;如果,明知不能爱仍执着,则是一种残忍。

恋京扑在孟想怀里,委屈地轻啜,为什么明知爱情这么伤,却仍学不会对那人狠下心!难道就因为她是深爱的一方,而他是被爱的一方吗?恋京越想越委屈,放声大哭。

孟想心疼地任她在怀里痛哭,心里的沉重再添一分,恋京和自己一样傻,不肯走出围困也不肯放自己逃生。在爱情这堂课里,他们唯一学会的就是等待,等待一个不知道的明天!

第二天,孟想送恋京去了机场。出机场时,他看到大厅口有个男人远远地望着自己,那男人卓尔不凡,俊雅淡定,他一定就是恋京的前男友。两人远远对视十秒,那男人先收回眼,转身走向路旁停靠的车,一名司机快速替他打开车门,请他上车,车子很快驶离。

孟想望着那远去的车影若有所思,那男人的家世会不会也是他们之间的阻碍?真是很复杂。

疑问

林泉终于生了,一个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钟林两家都高兴坏了,小睿也乐傻了,抱着孩子嘴都合不上。钟情盯着小外甥,微闭着眼,­嫩­­嫩­的皮肤略微泛红,黑黑的绒发贴着头皮,很是惹人爱。

“姐,羡慕吧,赶紧自己生一个。”小睿得意地抱着儿子在钟情面前显摆。

钟情敲敲钟睿的头,“都当爸爸了,还像个小孩。”两家的大人都抢着过来抱孙子,眼里尽里满足,钟情站在一旁享受着幸福的天伦之乐。

萧素心这两天一直在医院照顾林泉,父亲也有空就往婴儿室跑,每天非要抱抱孙子,两老就开心了。

家人都顾不上钟情了,正巧她这两天也忙着赶项目,打算等麦克来后,调几天休陪他们出游。

周明这两天打电话给钟情,钟情都推说忙,从话语中隐约听出周明有丝不悦,说女人不需要这么辛苦,以后­干­脆当全职太太好了。钟情听着一愣,并未反驳。原来,这个男人并不希望她太能­干­,他需要的是一个能料理好家庭的贤内助。她是不是该学着偶尔展示软弱,来成就他的大男子主义。

不知是不是她那天的话起作用了,朱勤看到她也变得很客气,钟情心里淡笑,这样就好,他不会再无谓地执着了。

——

麦克和塞琳娜是周五抵达W市的,钟情请了假去机场接他们。

一看到步出机场出口的麦克和塞琳娜,钟情兴奋地高举起手挥舞着,“麦克,塞琳娜。”麦克顺着声音望过来,嘴一咧,搂着妻子推着行李向钟情奔过来。

“哈罗,希希,真是太想你了!”麦克一过来,就给了钟情一个大大的拥抱。希希是钟情的英文名,她笑着用力回抱他,他的拥抱还是如此温暖有力,塞琳娜站在旁边笑得很甜。

麦克松开钟情,认真地打量着她,才怜惜地揉揉她的发,“你瘦了。”听着麦克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钟情感觉好亲切,他的中文都是她教的,虽然说得不是字正腔圆,却已算很流利了。

钟情笑着点点头,然后走过去用力拥抱塞琳娜,“我也想你们。”她是真的很想他们,从知道他们要来之后,她就急切期待着。

松开塞琳娜,钟情带他们走向机场停车场,载着他们离开机场。

一路上,麦克和塞琳娜兴奋地指着沿途的风景问个不停,钟情都热情的用英语解答。很快,将他们带到预定的酒店,帮他们办理check in后,陪着他们去了房间。

她给他们挑了间临江的房间,透过窗户就能看到从蜿蜒穿过的江,江两边的景­色­尽收眼底,两人都很喜欢。

钟情让他们先休息一会,打算晚上替他们接风,就离开了房间。

——

钟情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就去了酒店。她坐在大堂等麦克和塞琳娜下来,没多久,两人穿着休闲情侣服下来,一身素白的俊男美女很是养眼。

钟情载着他们去了城里最有特­色­的餐馆。来中国当然要吃中国菜,她可不打算带他们去吃西餐,W市的西餐再正宗也比不上LA的地道,所以她一定要让他们好好尝尝中国特­色­,让他们为中国菜陶醉一把!

果然不出所料,麦克与塞琳娜一看到端上来的各式中国菜,早已垂涎三尺,兴奋地要动筷。麦克是半个中国通,早会用筷子,而塞琳娜受他的影响也爱上了去中国餐馆。

尝着­色­香味俱全的中国菜,两人赞不绝口。一边吃一边研究着这菜是怎么做的,打算回家学做。钟情一边解答,一边笑望两人。

“希希的中国菜做得很­棒­。”麦克向塞琳娜介绍,塞琳娜一脸崇拜地望着钟情,中国菜这么复杂的做法,觉得钟情很厉害。

钟情笑着说,“麦克第一次吃我做的菜,却拉肚子了。”想起那次经历,她仍忍不住想笑。那天,她特意做了一道松子鱼,不知道是鱼没弄­干­净还是别的原因,反正麦克才吃完就拉个不停。可他捂着肚子出来时,仍赞不绝口。当时把她吓坏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麦克握着妻子的手,笑看着钟情。

塞琳娜笑着点头,“你回国后,麦克超怀念你做的菜,每次我们去阳光,他都要点辣子肥肠。”阳光是麦克家附近的一家中国餐厅,老板和他们很熟,他们有聚会一般都会去光顾阳光。钟情笑了,辣子肥肠是麦克很爱吃的一道菜,每次聚会,他都必要点,而且说钟情做的比餐馆还好。

麦克望着钟情,“最近又睡得不好?”看着她微重的黑眼圈,他知道她最近挺辛苦。

钟情露出微笑,“前两天加班。”麦克总是能一眼看出她的疲惫,在他面前,她无需任何遮掩。

钟情换个话题,询问美国的朋友都好吗?麦克把众人的近况大致一说,聊到有趣的事,塞琳娜也跟着补充,听着两人绘声绘­色­地聊着那些老朋友,钟情好开心。

吃到一半,说要加菜,叫了半天,服务生没进来。钟情让两人稍等,步出包房,打算去叫服务生。

经过两个包房,突然身边的包房门打开,走出一个人,钟情低着头偏身继续往前走。

“小情。”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令她停住身影,她惊讶地转身,孟想。

孟想一看是她,眼里快速闪过一丝高兴,“约了朋友吃饭?”

钟情淡笑点头,真没想到他也在这儿,和恋京?她眼角往半开的包房里望去,只看到几个男人,业务饭局?

“周明?”孟想声音平缓,不带任何情绪。

“不是,我有两位美国好友刚来,陪他们在这儿吃饭。”钟情轻轻回答。

孟想眼神快速一闪,语调微扬哦了一声,眼神轻缓,“那要好好招呼。”原来麦克已经到了。

钟情点头,“你先忙吧,不打扰了。”说完,转身继续往楼道口走。孟想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钟情和服务生交待后,回到包房。

三人继续愉快用餐。吃了一会,突然有人敲门,钟情望向门口 ,一名服务生推门进来,钟情正在纳闷自己没有叫服务,她怎么自己进来了。可再一看,服务生手一摆,一个人走了进来。钟情表情一怔,呆住了。

孟想微笑着走进包房,“小情。”钟情呆怔地慢慢起身,“孟想。”他怎么来了?他不是还有饭局吗?

孟想走到桌边,尔雅淡定地站立,望向麦克和塞琳娜,“听说小情有好友远道而来,我特意来打声招呼。欢迎来中国。”孟想微倾身,手伸到麦克面前。

麦克略微一愣,微笑着起身,回握着孟想,“谢谢,我叫麦克。”他半纯的普通话仍旧让孟想怔了半秒,真没想到麦克的中文说得这么好。

“孟想,小情的朋友。”既然他听得懂中文,他也省事,孟想简单自我介绍。

钟情从呆怔中回过神,脸­色­微讪赶紧介绍,“这是麦克,他妻子塞琳娜,这是孟想,我的好朋友。”钟情刻意强调了那个好朋友,孟想和麦克的脸上各自出现了不同的表情。钟情没注意,她仍想不通孟想怎么会不告而入。

孟想松开麦克的手,拉开钟情身边的一张椅子,“不介意吧?我也想尽尽地主之谊。”钟情瞪着他,突然觉得他有点霸道,她还没同意,他怎么就这样赖着不走了?麦克倒笑了,“当然不。”摆手请他坐。

孟想让服务生又加了一套餐具,自己倒了杯茶,望着钟情,“你该早点和我说,我好好安排一下。”钟情斜他一眼,这是她的朋友,他­干­嘛这么殷勤?

还好,麦克和塞琳娜对于孟想的突然加入并不介意,继续聊天。而对于他们感兴趣的W市景点,孟想比钟情更熟悉,他热情地给他们介绍,甚至主动要求担当他们的向导。钟情在桌下扯扯他衣袖,示意他别多事。孟想却像是没听懂一般,仍旧积极地向他们介绍,说到一两个麦克听不懂的中文地名,孟想就让钟情用英文翻译,钟情虽不情愿,还是配合地解答。由于塞琳娜中文不太好,所以孟想说的,钟情只好用英文再描述一遍。麦克夫­妇­听到有这么多有趣的地方,更兴奋了,说着明天就要开始去玩。孟想连忙说自己很熟,而且认识人,景点游玩可以打折。对于孟想的热情,麦克夫­妇­连忙推辞,可孟想却完全不含糊,称自己最近工作太累,很需要出去放松放松。

钟情看着他们三人说好的样子,郁闷地只能狠狠瞪着孟想,怎么不知道他还是如此热情的人,难道对外国人特别友好?

钟情心里虽不悦,却仍堆着笑脸。她看看时间不早了,说了声抱歉,起身走出包房,打算去买单。

可到了前台,才知道孟想早已将他们的单签了。钟情望着签单上刚劲有力的孟想两字,脑中一片混乱,他今晚好像有点不对劲。

麦克看着钟情离开的身影,微笑收回眼对上孟想,这就是孟想,希希口中的那个孟想。果然英俊不凡,宽宽的眉宇显示他的心很宽,说话有条不紊,是一个做事有条理的男人。笔挺的鼻子,­唇­线分明,是个重承诺的人。虽然孟想说话时一直淡雅平和,可透过那双深远的暗眸,麦克看得出孟想心里藏了很多东西,他将情绪隐藏得很后面。

麦克突然用中文问,“孟想,你结婚了吗?”

孟想愣住了,好一会才回答,“没有。”麦克为何会有如此一问?他奇怪地反问,“怎么了?”

麦克听到,蓝眸低垂,淡然地笑了,“我以为你们应该有结果了。”

孟想错愕地刚要开口追问麦克此话的意思,钟情已经推门进来。孟想一下收住已到嘴边的话。

麦克端起酒杯,微笑示意他碰杯,孟想呆愣地举起杯,直直望着麦克,试图从他眼中读懂他的意思。可他什么也没看到,麦克已经收回眼,对钟情微笑,“希希,你回来了。”

钟情坐回位置上,眼神瞟向孟想,孟想知道她估计是看到账单了,嘴角一扯,露出淡淡的笑。

四人又坐了一回,就离席离开了。

孟想看着钟情开车送他们回去,呆呆地站空旷的停车场,心里翻腾着麦克刚才的话,他是说谁该有结果?他和钟情吗?难道他误会自己和钟情是男女朋友?不像啊,刚才钟情介绍自己是好朋友时,麦克的表情很平静,像是早已认识自己。那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孟想反复琢磨着,开车缓缓离开。

看来,他需要与麦克好好聊聊。

激动

果然,第二天一早,孟想就等在钟情家楼下。

钟情看到他,无可奈何地笑了,“你这个大老板,年底了还天天翘班,不怕下面人造反?”

孟想一边扶她上车,一边低笑,“如果我一不在公司就不转了,那下面的人肯定是天天在造反。”

看着孟想自信满满的表情,钟情摇摇头,她只是觉得他没必要,“你真的没必要陪着。”

“我就不能找个借口偷个闲?”孟想笑容更深了,眼角和嘴角的浅纹映入她眼中,带着一种男人别样的魅力。钟情心神一颤,装作无所谓地别开眼,“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两人开着车,不一会就到了麦克下榻的酒店。正巧,麦克和塞琳娜吃了早餐出来。

一行四人乘车开始一天的游玩行程,钟情安排好了,先带他们去登天下第一楼,然后再逛风味小吃街,下午再去游玩东湖风景区。

麦克夫­妇­对沿途的建筑都很感兴趣,特别是江边的一排被改建为各大银行的欧式建筑,麦克更是兴趣颇浓地一直狂拍。孟想一一向他们介绍这些银行大楼的前身,这曾是租界的地盘,所以留下了许多外国建筑的痕迹。

钟情也认真地听着,虽然小时候也曾听过,可是离开这么久,记忆早已模糊了。今天听孟想一说,才慢慢记起。看着孟想温和的眉眼,伴着他醇厚的音调,钟情不觉有些入迷。孟想只专心地边开车边讲解,并未发现,倒是麦克坐在后排看得一清二楚,嘴角浮现一抹神秘的笑。

不一会儿,就到了第一个景区。孟想买了票,四人登上楼去。麦克拥着塞琳娜快步走在前面,钟情忍不住喊,让他们小心,他们估计是太兴奋了,跑这么快。孟想和钟情跟在后面,并排地向上登。

“还记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来过这?”孟想突然问道。

钟情怔了一下,想了半天,摇摇头。她实在是记不清了,小学?中学?

“你初一的时候。”孟想轻声说。其实,作为W市土生土长的他们来说,这所谓的天下第一楼,他们倒来得少,总觉得没啥意思,不就是一座古楼吗?而且这楼屡建屡毁,现在这座是解放后,后人照着清朝的旧样重建的。所以,在他们看来,这楼也少了许多古代传承的意义。

以前,他也曾想带小情来玩,可她总是兴趣缺缺。结果,钟情初一时,学校要求写一篇关于W市特­色­的作文,钟情求助于孟想,孟想才带着她来游玩。回去时,还是他帮着她完成了那篇作文。

他之所以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实在是那天的经历让他难忘。那天,迷糊的钟情不知怎么把鞋掉到了楼台边,孟想偷偷地爬出去替她捡,结果被工作人员逮住,狠狠训了一顿,说两人这么大了,怎么还不懂安全问题?这么危险地爬出去,如果出了事怎么办?说得重了,还说要打电话给家里,孟想使坏地将同班同学王练家的电话给了工作人员,结果工作人员硬是把王练­奶­­奶­说得一愣一愣的,两人趁机溜了。

两人回家的路上一路爆笑,钟情搂着孟想的手猛夸他。哪想还没到家,钟情已经在公车上睡着了,最后还是孟想将她背回家的。

钟情听孟想这么一说,慢慢记起,不好意思地望着孟想,“我那时候好皮。”那些事她早记不清了,他却还记得。

孟想望着她,淡淡一笑,“那时的你很可爱。”他希望她一直迷糊得像个小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人难以靠近。

钟情望着孟想眼中闪过的一丝温柔,心突地顿了一下,他和她一样想起了那些无忧无虑,任意嘻笑的日子?那时的她,可以突然心情不爽,扭头就走,压根不管孟想在后面一直急切地叫唤她;也可以为了得到一样东西,而要孟想去和父母提要求,只要他开口,父母总会满足她;那时,她和孟想,还有朱桐总是吵吵闹闹地过每一天……那时的她很快乐。

钟情眼底微润,那是……多么遥远的日子,远得她都不敢再回忆。

麦克和塞琳娜从楼上下来,看到钟情与孟想在下一层楼的窗边对视而立。麦克看着两人的神情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他搂着塞琳娜又返回顶楼。塞琳娜奇怪地问他为什么又上去?麦克在她耳边低语,塞琳娜一边上楼一边瞟向窗边的两人,会意地笑了。

身旁传来游客的呼唤声,钟情一下醒过来,尴尬地别开眼,扯出一丝笑,“他们还在上面吧,我们也上去看看。”说完没等孟想回应,她已经快步走向楼梯,登上了顶楼。

孟想心里轻叹,刚才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钟情眼里荡漾的波澜是为了自己。也许是他想太多了,她说不定想到了朱桐。

麦克看到他们上来,笑着迎上来,“希希,帮我们拍拍。”钟情笑着接过摄像机。麦克与塞琳娜对着镜头说了一大串感受,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来个甜蜜的拥吻。钟情看着画面里的俊男美女,很是羡慕。麦克拥着塞琳娜,接过摄像机要给钟情和孟想拍,说要带回去给美国的朋友看。孟想轻拥着钟情的肩对着镜头微笑,钟情肩一僵没有挣开,对着镜头向朋友打招呼,并不停夸奖中国的好,说起W市的美食,直说麦克和塞琳娜都陶醉了。麦克微皱眉,“介绍一下孟想啊。”

钟情才简单地说,孟想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孟想大方地对着镜头向大家打招呼。

拍了一会儿,四人下了楼。到了楼下,塞琳娜又围着工艺品的小摊看个不停,还兴奋地扯过钟情一起挑选。麦克走到孟想身边,微笑望着他不语,孟想被他瞧得有些奇怪,开口问,“麦克,怎么了?”

“我来中国之前,一直很好奇你会是什么样子?”麦克笑容不减,转眼望向钟情和塞琳娜的背影。

“你以前就知道我?”孟想心一怔,钟情和他提过自己?关于什么?

“当然,你是希希的想想哥。”当麦克用不太纯正的中文轻缓吐出这句话时,孟想心神一震,小情真的和麦克说过他们的事?!

塞琳娜拿着一串珠链向麦克招手,麦克冲孟想淡然一笑,就翩然走向她们。

孟想瞪着他们三人,最终目光定在了钟情半垂的侧脸。玉白的肌肤,灵动的双眸在长睫下微闪,红润的双­唇­微微颤动,长发半垂下来,她轻轻将发勾在耳后,纤指青葱,他的呼吸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起伏。像是感受到他的注视,钟情轻抬眼瞟向他这边,四目相接,孟想只觉心潮澎湃,情情,我还是你的想想哥吗?

游玩

“希希。”塞琳娜突然叫钟情,钟情赶紧收回眼,望向塞琳娜。

塞琳娜手上拿了三四条五彩的手镯询问她哪条好看,钟情微忖,指指紫­色­手链。塞琳娜将紫­色­手链套进手腕,在麦克面前晃了晃,麦克笑着点点头。

寒琳娜开心地摸着手链,又挑了几条,打算回去送人。孟想慢慢走过去,站在钟情身边,她专注地听着塞琳娜和麦克的对话,似没有察觉他的靠近。孟想深吸口气,将视线移到别处。

钟情慢慢移动几步,走到麦克身边,状似在看别的工艺品。孟想一回眼,钟情已经站到了另一边,中间隔着麦克与塞琳娜,他望着她,心底一片失落慢慢化开。不知她是刻意还是无意,总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稍有些靠近,她又会悄悄拉开。

塞琳娜将战利品收入背包之后,他们离开了那里。

中午,孟想带着他们去吃四川火锅。当一边清汤一边辣汤的鸳鸯锅端上来时,麦克和塞琳娜很是好奇。钟情赶紧给他们解释,四川火锅本来是辣为主,怕他们一下子接受不了,所以点了个鸳鸯锅,就是辣与不辣各一半,可以根据自己的涮菜吃。

点的菜也很是W市特­色­,豆棍,鱼糕,蟹­棒­、海鲜丸、牛羊­肉­丸、肥牛肥羊、鱼片、热­干­面等等。孟想还特意给麦克与塞琳娜点了红酒,给钟情点了杯果汁,钟情没反对,倒是麦克听到后,若有深意地瞟了一眼钟情,嘴角似笑非笑。钟情冲他轻眨眼,孟想觉得她不该喝酒,麦克眼里轻笑不作声。

四人一边烫一边吃,真是把麦克和塞琳娜再次征服,直呼过瘾。孟想和麦克挺投契,工作生活人文样样都聊,塞琳娜则和钟情研究这些东西都是怎么做的?火锅在家里可不可弄?塞琳娜平时工作忙,很少能为麦克下厨,可一旦只要她休息,就会花心思研究美食,立志要做一个贤妻。

吃了饭后,下午四人又去游玩东湖。走在葱郁的公园里,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令人心旷神怡,麦克和塞琳娜捧着摄像机一路走一路拍,孟想和钟情并排跟在后面。

孟想望着麦克与塞琳娜亲密相拥的背影,心有所感, “你和麦克认识很久了吧?”

钟情笑着点头,“有八年了。”她很庆幸能认识麦克,如果没有他,也许不会有现在的自己。他像盏明灯,让她这只迷途的羔羊找回了人生的正途。

“看得出你们感情挺好。”孟想淡然地说,心里微感酸楚,他和她以前感情也很好。

“麦克是个很有趣的人。”说起麦克,钟情嘴角不知不觉上扬。麦克之于她就像是冬日里的一杯热茶,暖暖的,带点回甘。

孟想望着她脸上的浅笑,不觉问,“麦克是做什么的?”其实他知道,可是钟情一直没告诉他。

钟情怔了一会,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心理咨询师。”

孟想望着她脸上闪过的一丝不自然,心里明白这是她想回避的问题,可是为什么要回避呢?“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的博客只说,当时的她病得挺重,是在麦克的帮助下,才渡过那段难关。那麦克是怎么治疗她的呢?他很想知道。

钟情快速扫了他一眼,然后望向麦克他们,并没马上回答。该不该和他说实话呢?不行,绝对不能说。好一会儿,她脸上浮现淡漠,缓缓说,“麦克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这并不算谎话,他当时在学校任职,只不过,她是他的病人,而非他的学生。她快步走上前,冲麦克轻喊,“麦克,想不想坐船?”孟想瞪着她的背影不语,他知道她没说实话,是什么让她刻意隐瞒呢?孟想越想越觉得疑惑。

麦克询问了塞琳娜的意思,塞琳娜兴奋地说要坐。四人租了两只小船,麦克夫­妇­一只,钟情和孟想一只。

当钟情与孟想面对面坐在小船上时,她又有些后悔了,刚才提议划船是想避开孟想的追问,可现在与他共乘一只小船,岂不是让他更有机会一问到底?钟情懊恼地左顾右盼,孟想一边摇着桨,一边望着钟情,将她的不安尽收眼底。

孟想没再追问刚才的话题,而是换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聊,钟情的不安慢慢消去。渐渐的,话题又绕到了小时候,孟想不停地指着东湖周边的景点,回忆起过去。钟情看着似曾相似的山与水,脑中也随着孟想的描述回到从前。

W市毕竟是他们共同成长的地方,在朱桐的意外发生之前,他们的人生真的有很多重叠的地方。钟情依稀记得小时候曾抱怨过,自己见孟想的时间比见父母的还多,更甚者她曾祈祷孟想别再这么烦,老是缠着她。现在想想,也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抱怨,帮她赶跑孟想,现在,他再也不会缠着她了。

他们游了湖,又去爬了山。游到快天黑时,才返程。孟想先将麦克夫­妇­送回酒店,然后将钟情送回家。

钟情打开安全带,对孟想浅浅一笑,“谢谢你陪了我们一天。”其实,她知道他很忙,虽然他将电话调成震动,可她还是敏感地看到他有悄悄地回了几个电话。

“不用谢。”孟想打开车门,下了车,绕到钟情这边,替她开了车门。

钟情拎着包下车,立在他身边,“早点回去,我上去了。”说完,向楼里走去。

孟想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才上车离开。

他一边开车,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他在麦克下榻的酒店总台拿的一张名片。他拨通了酒店总台电话,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音乐声,轻轻按下麦克的房号,1825。

一阵嘟嘟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HELLO?”麦克醇厚的声音响起。

孟想沉声开口,“麦克,我是孟想,我想和你见一面。”他不能再坐以待毙,麦克是最了解钟情的,他心中的疑惑只能由麦克来解开。他一定要和麦克谈谈。

分手

孟想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当他摸黑走进书房,以熟稔地动作打开电脑,陷在皮椅里静静等屏幕亮起来。

晚上与麦克见面的谈话如倒带机一样,慢慢回放,原来,他错过的不仅仅是她的十年,还有她瞒在心底的那些痛苦与折磨。

电脑终于完全打开,他机械地划动鼠标,点开那个网页。

黑­色­的背景,浅浅飘动的丝带透出更多的悲伤,他从不知道这个曾浏览过无数次的网页,现在再看仍有椎心的痛。

他以极慢的速度,从最早最早的日志一篇篇翻开。

这是她为自己挖的深|­茓­吗?偷偷地画,偷偷地写,不敢让别人发现,只能小心地躲藏。

他知道钟情曾患有严重的失眠症,可他不知道,她失眠的原因竟是因为害怕作梦。

他也知道她酗酒,可不知道她酗酒是希望自己能一醉不醒。

他还知道钟情吃药,可不知道她曾昏睡了两天两夜,把室友吓得报了警,以为她要自杀。

庆幸的是,她后来找到了麦克,麦克用催眠法慢慢引导她说出心底压着的沉重。麦克说,钟情虽然外表坚强,其实内心敏感脆弱,不擅于与人沟通,所以很容易将自己逼进死胡同。

虽然麦克不知道钟情为何一直为朱桐的死深深自责。他曾开导她,那只是一个意外,谁也不想到会发生的意外,可钟情却凄婉地说了一句,“那不是意外。”她为朱桐的死深深自责,也为伤害孟想难过内疚。她常说做错事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

孟想反复咀嚼这句话,为什么钟情会这样说,朱桐失足掉下山是个事实,她为何要执着地将所有的过错背在身上?难道她就是因为这个故意堕落,伤害自己,也逼走他?

他又看到那篇日志,“怎么办?为什么我的梦里不是你?为什么我这么想你,却从来没梦到你?你还在怪我吗?怪我和你说的那些话。如果我能早点知道你的心事,我一定不会和你说那些,打死也不会说。”

麦克不是说小情害怕作梦吗?这里的“你”应该是指朱桐,如果她梦到不是朱桐,会是谁?为什么她会害怕到不敢入眠?还有她曾和朱桐说过什么话让如此后悔莫及?还有那句“放心”,她想让朱桐放心什么?孟想反复地揣测,却始终不得头绪。他就这样枯坐在电脑前将她的所有的日志细细看了好几遍,试图挖出她心底深藏的秘密。

直到天边露出鱼白,他才揉揉极困的眼,起身用力扭扭了颈肩,走到窗边,打开窗。冷空气一下如鱼贯入,一阵刺骨令他打了一个激灵,浑身一缩,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缓缓呼出。

孟想掏出烟盒抖抖,却发现烟盒早空了,烦躁地将烟盒捏作一团,回身扔向书桌。

想起麦克昨晚最后说的话,孟想再度陷入迷惑。麦克说,在治疗钟情时,她偶尔会在回忆某件事时提起孟想,然后不知不觉流露出淡淡的喜悦,也许那些童年的记忆让她感觉很开心,可一旦他试图与她深聊时,她又会嘎然而止,陷入沉默。

孟想双手Сhā进腿袋,背紧紧绷直,为什么小情如此回避自己?甚至在博客这个最私密的空间,都对他讳莫如深,她在逃避什么呢?

孟想用力合上窗,转身折回电脑桌前,快速关上电脑,拿起外套穿上,急步走向大门。如果连麦克都不知道她心底最深的秘密,那他就亲自去问她?问她为什么要怕作梦,为什么要试图遗忘自己?

孟想一拉开门,却定住了身体!

门外赫然站着俞恋京,她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正要按响他的门铃,因为突然打开的大门,她的手就那样定在空中,一脸错愕地望着孟想。

孟想也吃了一惊,“恋京?”

恋京快速地露出一个微笑,“这就是心电感应?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孟想收住惊讶,淡然一笑,“我不知道,只是正打算出门。”

“现在?去公司?才七点刚过,我还以为你没起呢。”恋京微露讶然,随后嫣然一笑,“不请我进去?”

孟想只犹豫了几秒,就侧身让她进屋,然后关上门。好吧,晚点再去找钟情。

孟想跟着她走进客厅,站在沙发边上望着恋京坐在沙发上,轻声开口,“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两天一直惦着钟情的事,他都将恋京忘了,心里有几丝愧疚。

恋京耸耸肩,“刚下飞机,可到家门口才发现我没带钥匙,只好来讨扰你,不介意吧?”她脸上的笑并未能遮住眼里的疲倦,满是奔波之后的困乏。

孟想微点头,转身进厨房,给她倒了杯温开水,“别客气,你就在我这休息,晚上我再帮人找个锁匠去开门。”语气温和客气。

恋京点点头,只是望着他,“你昨晚没睡?”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他熬夜了,再闻到屋里隐约飘散的浓烈烟味,她隐约猜出些什么。

孟想用五指扒扒头发,“最近公司有点事。”不知为何,他并不想让恋今知道他心里的烦恼。

恋京关切地问,“没事吧?”

孟想挤出一丝笑,“没事,别担心。”

恋京直直望着他,没说话,似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孟想被她盯得有些别扭,他别开眼,“你先休息吧,我去公司了。”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突然,恋京开口了,“孟想,我有事和你说。”孟想背一紧,定在原地,好一会才慢慢转过身。

孟想一脸淡定望向恋京,等待她开口,可眼底的微乱泄露了他心里的焦躁,恋京不会是要让他兑现承诺吧?虽然他曾说过,五年之约仍有效,可是在他还没弄清钟情的秘密之前,他不想这么快面对这件事。

恋京望着孟想,敏感地察觉他眼里的紧张,一向淡定温和的孟想,难得会露出这种表情,他在怕什么?难不成他以为自己要来逼他?恋京心底忍不住闪过促狭的念头,故作深沉地缓缓开口,“孟想,我们结婚吧?”

孟想身体一震,望着她的眼神一凌,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脸上的表情也慢慢紧绷。果然,他深吸口气,慢慢压住心中的翻腾,露出一个微笑,清清嗓子开口,“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五年之后。”

恋京表情一垮,眼里堆满失望,“我就知道,钟情一回来,你迟早要离开我。”浓密的睫毛一垂,遮住了眼底浮现的笑意。

孟想不语,慢慢走近她,“恋京,这事以后再谈可以吗?”他感觉头皮发紧,额角的青筋突然跳了几下,心莫名地更烦躁了。

“孟想,”恋京抬起眼,凝望着他,然后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们分手吧。”孟想一脸呆怔,盯着恋京研究她的表情,怎么前一刻才说要结婚,下一刻她就提出分手,他真被她弄糊涂了。

恋京望着他错愕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好了,我刚才是逗你的,看把你吓的。我真是来和你分手的。”

孟想脸上更是古怪,完全猜不透她要说什么。

恋京走过来拉着他坐到沙发上,跟着坐在他对面,笑着说,“不好意思,一大早就给你扔炸弹来了。我本来还担心这样突然提出分手,你会不会难过,现在看你的反应,我觉得自己才该难过一下,你根本都不在乎。”她露出几丝郁闷,嘴扁了扁,“我和他又在一起了,所以一回来就打算和你摊牌。”恋京本来还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可没想到孟想心里早被某人占住,根本没空伤心呢。

孟想听到最后一句,烦躁的心突然一下轻了,嘴角慢慢露出了笑,“你快乐就好。”说真的,如果恋京真的要开口提结婚,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好不是。“你原谅他了?”

“这次,他追到了香港,还做了些让我很感动的事,所以……”恋京难得露出一丝羞涩,低垂着眼。

孟想看着她的模样,知道她是真正地陷落了,“他不是要结婚了吗?”想起机场的匆匆一瞥,阻隔在他们之间的问题都解决了吗?

“他悔婚了,当然,我不承认他是为了我。”恋京嘴上虽然不以为然,可不断上扬的嘴角却掩不住她的得意。

“得了吧,有个男人为你舍弃一切,你该知足了。”孟想轻笑地揉揉她的发,恋京就像另一个自已,执着、痴傻,看到她露出幸福的笑,他真心地替她开心。

恋京望向他,无比认真地说,“孟想,去找钟情吧,也许她也一直在等着你。”就像她一样,她一直像个胆小鬼站在原地傻等,固执地以为如果他爱她,一定会回头来找她。可她不知道,其实他也在等着她,如果这次不是她那一刹那地回头,她和他可能就永远错过了。这么骄傲的男人不可能永远在原地等着她。爱真的需要给对方一个借口,一个重来的借口!

孟想垂下眼,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他们只是两个人的事,而自己与钟情之间是三个人的故事,太复杂,太纠结,谈何容易啊。

恋京轻抚他的额角,“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当个安静的听众。孟想,我希望你也能幸福,真的。”

孟想望着恋京温和的笑,眼神慢慢轻柔,是的,也许自己也该找个咨询师,他心里的秘密也藏得太久了!

孟想将心中深埋的故事慢慢说出来,从他和小情的青梅竹马,到朱桐的出现,接着那场意外,他和小情的决裂以及这十年的隐忍,最后是小情的秘密和麦克的那番话。直到吐出最后一个字,他才恍然觉得心头一松,仿佛心里一个极重的包袱突然被抖出来,一下轻了许多。

恋京听得都入迷了,真没想到孟想和钟情之间如此复杂。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望向孟想,“我才发现你真的很傻,你难道从不觉得这样爱她很累吗?”她真的无法想像,十年啊,孟想是如何过来的?即使在与自己交往的这段日子,他仍藏得很好,自到钟情回来,他才渐渐有些不一样。真难为他啊,该要多大的毅力才能一直在钟情身边假扮好朋友。

孟想淡淡地笑了,“能这样爱她,已经是一种幸福。”谁说默默地收藏她的一点一滴不是对长久思念的一种慰藉,至少她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他都能知道。现在,她回来了,并且不再仇恨他,他已经该满足了。

恋京叹口气摇摇头,“爱她就应该告诉她,而且我觉得她心里也有你,真的,从第一眼见到她,我就有这种感觉。”她的直觉没有错,钟情每每闪躲的眼神,她都能看到孟想的影子。

“也许她只是对我有愧疚感。”想起她的博客和麦克的话,她一直在回避自己,会不会是因为觉得愧对自己?

“可能也有,你还是得直接问她。孟想,主动些,女人喜欢霸道的男人,真的。”恋京鼓励孟想。

孟想苦笑,“我以前就是太霸道了,小情才会逃开。”想当年小情是多么厌恶他的紧迫盯人。

恋京眨眨眼,“适当的霸道,女人很受用。”她就很吃这一套。

“好,你赶紧休息吧。”孟想看看表,都快中午了,他们聊了一早,恋京一定困了。

“我还是回家吧,现在锁匠应该出来了。”她还是回家睡好了,再大方的女人还是会吃醋的,更何况还有一个大醋坛,他要是知道自己一下飞机就跑到孟想家,一定又要发飚了。

孟想只好送恋京回去。在她家小区周边找了锁匠,开了锁,安顿好她,他才驱车出来。正打算去找钟情,公司突然打来电话,他一接,愣住了。

他犹豫了半秒,突然在下一个路口掉转车头,先去公司。在路上,他拨了钟情的手机,可是手机一直占线。他心里一沉,只好暂时将这事放在一边,开车去了公司。

真没想到,前段时间处理的一些事居然给今天埋下了隐患。人事总监突然给他打电话,说副总杨斌宇今早突然辞职,而且还带走了销售部的一些骨­干­。

孟想烦躁地快速在脑中过滤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思忖着该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一转念想到钟情,心里又是一急,等处理完公司的事再去找钟情认真谈谈。

状况

孟想快速赶到公司,一进公司就看到员工们脸上都不同程度地流露出忧虑,可一看到他进来,全都装作若无其事,匆匆堆起丝笑脸向他打招呼。孟想一脸平和,微颔首穿过走道,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很快,有人敲门进来,孟想沉声说,“进来。”

门被推开,来者是人事总监付敏,她一关上门,就快步走上前,停在办公桌前,“孟总。”说着,递上一沓信封。

孟想眼神快速闪过一丝了然,神­色­未动。他接过一一翻开,是杨斌宇和那些追随者的辞职信。孟想一边看那些名字,一边在脑中一一对应,很快过滤完后,心里有了数。孟想抬眼望向一脸焦虑正等着他问话的付敏,沉声开口,“直接给的你?”

“是的,杨副总是直接拿到我办公室的,其他人是林远代交的。”付敏细眉微挑,眼角一丝诧异,看来其他人的猜测不错,杨斌宇这次动作,孟总事先并不知情。

孟想微忖,再度开口,“董事长知道吗?”他并不想让父亲­操­心,父母明天会去他的伯伯家,他希望能安心地出门。

“应该还不知道。”付敏一听就领会了老板的意思,收到这些信,她第一时间就向孟想汇报,并通知了人事部尽量稳定员工的心态。

孟想微点头,“通知部长以上半小时之后开会,你将这些人的资料及手上负责的事宜全提交给我。”付敏应承之后,离开了办公室。

孟想再次拿起那些辞职信,抽出杨斌宇那封,摊开看着。只一会后,他抬起脸,脸­色­纹丝未动,只有那双眼闪出幽远的目光。杨斌宇这也算是狗急跳墙了,当初,他将杨斌宇的权力细分,部门拆分,他气得跑到父亲面前大发雷霆,指责孟想不尊敬老辈,没想到孟易南不仅没有挺他,还说已经完全放权给孟想。

孟想再细细想了想,杨斌宇这次辞职本身并不会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转,他的职权实质早已被架空。只是,跟着他一起离开的那些销售人员毕竟还掌握着公司的一些客户资源,如果他们跳槽到竞争对手,就能成为公司的潜在威胁。

孟想快速在心里估计这次事件的影响,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要稳定军心,让其他员工尽快知道此事并没影响到公司的正常运转。

半小时之后,中层领导都进了会议室。

孟想快速向大家说明了此次会议的意思,大家一听,神­色­各异。孟想继续说,杨斌宇的工作由销售部经理王峰接替。销售人员的空缺由王峰负责,重新分配区域,不允许出现断档的情况。付敏已经将离职人员的详细资料拷到他的电脑里,他过了一遍这些人员分管的销售客户资料,看完后交待行政主管凌月,给这些客户发公函,说这些离职人员与公司已无关系,不再代表公司。

然后,他要求王峰分配好区域之后,各业务主管必须第一时间与客户联系,直接上门拜访,继续保持紧密联系。接着让付敏询问法律顾问,这些人未提前递交辞职申请,该如何追究?孟想询问财务总监于鑫,公司产品的成本价杨斌宇知不知道?于鑫保证杨斌宇只能知道定价,成本价是不知道的。因为孟想交待过,公司产品的成本价只能财务和他本人知道,所有定价及价格核算必须由财务部审核,业务部门不许Сhā手。所有想要打听公司产品供价的都必须得到他的许可。这样,竟能杜绝价格的外泄,也能阻止竞争对手的打压。

孟想交待付敏在最快的时间将人员流失补缺完成,并让她在晚间准备召开一个全员会议,他要在会上讲话。大家听完孟想的安排,都依命行事。看着孟想一脸沉稳,大家起初还有些慌乱的心都定了下来。对于杨斌宇的所作所为,大家也是心知肚明,那些投诉信在公司毕竟也是有传言的。

最后,孟想让王峰和几位主管留下,其余人散会。他继续和王峰等人商量业务布局,如何最快最好的重振其鼓。一定下各销售区域,王峰就交待业务主管分配下去,要求销售人员开始行动,带着公函登门拜访。

孟想继续与王峰等人认真分析此次事件对销售的潜在风险,一一分析了市场与销售之后,大家对几个薄弱环节作了强调,并拿出应对方案,作到事先预警。下午四点,会议室的大门才打开,孟想和王峰等人走了出来。公司的业务部已经空了,他们都出去跑业务了。

孟想回到办公室,靠坐在皮椅里,才觉得额头青筋微跳,紧绷的脸稍微松懈下来。刚才,他在刻意地收敛自己的紧张,在这关键的时刻,他绝对不能有任何紧张与焦躁,这样只会让员工们更不安。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孟想收起散神,坐直身,沉声说,“进来。”

秘书王琳端着一杯温开水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小纸袋。

王琳将温水放在他桌前,然后,轻咬咬­唇­,犹豫了一会还是将手中的小纸袋递到他面前,“孟总,这是你的药,这里有些糕点,你吃完药再吃。”

孟想抬眼望向她,神­色­轻柔,“这么明显吗?”他中午没吃饭,不过,刚才那么忙,压根记不起来了。现在这一提,他还真觉得胃有些疼了。

王琳点点头,眼里尽是埋怨。刚才在会上,她坐在旁边记录,偶尔抬眼看到孟总眉头紧皱,但很快又松开,她就知道他的胃病又犯了。孟总到公司是快一点钟,其他人都刚吃完饭,他应该是还没吃就赶到公司的。

孟想微笑,“谢谢。”王琳接受到他的笑,刚要开口,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她脸露惊讶,然后望向孟想。

孟想将纸袋放在一边,说了声进来。

王琳望向他,眼神暗示他该应该吃药,孟想微点头,王琳才无可奈何地向门外走去。

进来的是财务总监于鑫,一看到王琳,微露惊讶,然后快速一笑,“小琳也在啊。”王琳微笑回应,“于总。”然后快速侧身离开。

于鑫回眼望了她一眼,才依依不舍收回眼,坐到桌前的椅子上,“孟总。”

“资金有没有问题?”刚才会上人多,他不便询问,但杨斌宇分管埠外业务,有些客户是有他签的赊销额度,他有些不放心。

“没太大问题。”于鑫信心十足的回答。

孟想微皱眉,“那小问题是什么?”

“这个月,我们要兑付一张2千万的银行汇票,如果聚诚和鼎鑫能按时回款,兑付没问题。但聚诚的业务一直是林远负责的,我担心会受到一定影响。”于鑫将心中的担心如实说来。

孟想沉忖一会,才开口,“聚诚是由谁负责结款?”

“方芳。”于鑫快速回答,末了又加了一句,“听说她和林远在谈恋爱。”孟想一听,脸­色­渐沉,他倒不知道这两人是这层关系。“她现在在公司吗?”

“今天补休。”于鑫说完,看到孟想眉一跳,不由跟着也起疑了,该不会……他瞪向孟想,看到孟想眼中的示意,他快速地用内线拨通财务部的电话,交待出纳小玉给方芳打电话。

不一会,小玉回话说方芳的电话关机。

于鑫望向孟想,孟想脸­色­暗沉,看起来并不悦。于鑫慢慢放下电话,露出一丝紧张,“孟总?”孟想目光如炬,沉声说,“回去检查一下账目,看有没有其他问题,给聚诚去个电话,确保一下结款时间。”于鑫听命,快速离开。

孟想靠向椅背,慢慢将这几件事串联起来,杨斌宇的突然离职,林远和其他骨­干­的追随,再到方芳的突然失联,隐约嗅出­阴­谋的气味。这件事,杨斌宇一定预谋了许久,而林远和方芳的牵涉,只会让事件更复杂。

孟想深吸口气,慢慢理清思路,杨斌宇一定不会如此轻松地离开,他一定会给自己留一个大坑,等着他跳进去。孟想反复地想着一切可能,如果杨林方三人联手,最坏的可能就是部分客户流失,市场销售受打击,甚至有可能资金链会出现风险。他一一在心底盘算着,该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不一会,王琳敲门进来,通知他全员会议就要开始了。孟想才从电脑前抬起头,点头说知道了。王琳看着他手边的那杯开水,丝毫未少,心里一叹,他肯定又不记得吃药了,那更不用说吃糕点了。

王琳走近桌边,拿起杯子,微露轻责,“孟总,你还没吃药?”

孟总看着她手中的杯子,才恍然记起,“忘了。”说完,伸手就要拿杯子。王琳拿着杯子向后一闪,“水早冷了,我给你换杯温的。”说完,走出门去。

孟想低下头轻笑,其实最好的胃药是忙碌,他一忙起来根本感觉不到胃疼,只要当他空闲时,他才会觉得疼得挺很的。

孟想就着王琳再端起来的温水吃下胃药,然后又在她的监督下吃了些点心,才拿起笔记本走向大厅。

全体员工已经坐在大会议室里,孟想走到讲台上,开始他的讲话。对于杨斌宇等人员的离职,作了一个交待,也宣布了最新的人事变动。孟想充分利用这次员工大会,再次阐明自己的立场。任何人,无论是员工还是中层管理者,对于公司存在的任何舞弊徇私的行为,都可以通过他的公司邮箱进行揭发,他一定会追查到底,给公司、给员工一个交待。他更欢迎大家为公司的发展出谋划策,公司的成长与每位员工职业规划是密不可分的,只有将公司的远景与员工的个人目标合并为一,才能最大限度地调动员工的积极­性­。他向全体员工保证,公司一定会为每位认真忠诚的员工提供一个­精­彩的平台。

全员会议结束之后,孟想又进了办公室,再将那些离职人员的资料又看了一遍,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漏洞存在,并将财务报表好好研究一下,打算作一个风险预估。

期间,于鑫和王峰进来向他汇报最新的进展,他听后点头。然后,王琳给他定了快餐,叮嘱他一定记得趁热吃,他点头却没动。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窗外早已万家灯火。他看看茶几上放着的那个饭盒,咽了咽口水,他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更不用谈吃饭了。他走过去,打算拿到外面微波炉热一热。打开办公室的门,才发现大厅早已黑灯瞎火,人全走光了。他打开灯,瞟一墙上的钟,微怔,都快十一点了。他笑笑,将饭盒放进微波炉,调上时间。

他掏出烟,点了一支,深深吸了一口。口中的­干­涩配上烟香的辛辣更觉得有些苦。他突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事没做,小情,快速掏出手机,拨了过去。

可电话一直占线,孟想听了很久才挂上电话。她在和谁通话,居然讲这么久?

“叮”一声,饭热好了。他取出饭盒,走回办公室。边吃,边看着电脑上的报告。

脑中还是时不时停下来想起钟情,可他强压住直接过去找她的念头。现在是公司的关键时刻,他应该先要到公司负责,至少要对这些员工负责。最后,他给钟情发了条短信,“我找你有事,有空给我回电话。”他想想,还是得亲自见一面,有些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孟想稳住心神,继续安静地工作。直到凌晨两点,他才拖着疲惫地身体离开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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