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知道她表面上已经恢复了,可他知道她心里仍压着很重的包袱。他给她介绍了很多义工的工作,拉着她到处去旅游,去帮助那些仍陷在毒品中挣扎的年轻人。Alex就是钟情曾帮助过的一个富家公子。Alex父母离异,父亲是房地产商,生意上的忙碌让他疏于对Alex的管教,他才十四岁就和一群孩子抽起大麻。钟情一直和麦克帮助他,将他拉回正道。
钟情慢慢变得积极,但仍是避而不谈朱桐,不谈孟想。每当麦克试图让她聊聊时,她总是回避。她有了几段恋情,可是男生都类似朱桐,胖胖的,很老实。麦克知道她在赎罪,为自己,也为孟想。
麦克结婚后,他劝钟情该回去面对了。钟情这十年不敢过问孟想的一切,家人也刻意地不提起,所以她也不知道孟想的近况。麦克说如果孟想还没结婚,她该去试试,不要一直封闭自己的心。可是,钟情知道自己配不上孟想,她只是想看看他好不好。
当钟情看到恋京时,她真的放心了。每次看到孟想时,她的心里又会有不一样的感觉,他的眼神、他的微笑仍会影响她。但一想起朱桐,她的心就会掉头,她不能再抱任何幻想。她和孟想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钟情一次又一次的告诫自己,不许回头。她只能和周明一直走下去。
今晚,周明在醉江月订了包间。双方的父母第一次正式见面。
下班后,周明开着车过来接钟情,然后又到钟家接钟平和萧素心。钟情看着父母穿着正式,心里微有感动,他们看起来有点儿紧张。
钟情其实仍有些担心,她知道方淑英并不是太喜欢自己,她和周明说了自己的担心。周明笑着和她说,他母亲虽然很厉害,但他有更厉害的。他和母亲说,如果她不来见面,那就等着他和周宏一样单身好了。方淑英这才妥协,同意见面。
钟情听后只能苦笑,勉强来了也不见得会愉快。周明握着她的手安慰她,他妈只是还不了解她,要给他妈更多时间,以后就好了。
果然,钟情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一席饭间,钟平和萧素心和颜悦色,对周明也甚是夸赞,周父周海涛的话不多,但他对钟情还是很和善的。唯独方淑英一人,言辞里有些犀利,又是问钟情的年龄,又是问属相,甚至还问了生辰八字。萧素心虽然心里已经有些不快,但还是诚实地回答了小情出生的时刻。方淑英把这一一记下来,还特意说这个东西很重要,以后能不能过到一块儿八字非得合拍。
周明终于出声了,方淑英才收敛了些许。接下来,大家都在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钟情看着父母的表情,知道他们其实不太舒服。还好,方淑英最后也安静了一会儿,大家才能相安无事地把饭吃完。
吃完饭,周明说要先送钟情和她父母回去。方淑英在那边就不乐意了,说儿子怎么只想着别人,自家的爹娘就扔一边。钟情让周明别送了,她和父母打的士回去。
他们就在酒店门口分别离开。
上了的士,钟平开口了,“小情,周明的母亲不太喜欢你?”
钟情轻笑,“能让她喜欢的人估计不多。”
“那以后你得多让着点儿,毕竟是长辈。”钟平微叹,即便这样,小情仍要和周明在一起,他们其实有些不明白。
“我知道。”钟情点点头。方淑英其实人并不坏,但就是太紧张儿子了,再加上说话有些刻薄。只要钟情和周明好好的,她应该也不会过多干涉。
才回到家,周明的电话就来了。“没生气吧?”
钟情一边梳着发一边接电话,“没有。”
“我妈……其实平时不是这样。”周明有些歉意。
“没关系。”她无所谓,和长辈打交道毕竟不是自己的强项,她也不会哄老人。
“别担心,以后我们自己住,平时碰不上。”周明自有自己的计划。
钟情静静地听着他在电话里说,偶尔回应几句。其实,从美国回来,周明就问过她为什么急匆匆去了美国,虽然她说是美国的朋友出事了。可她知道周明并不相信,只是没再追问。
钟情原以为,自从那晚的谈话后,孟想不愿意再理她了。可没想过了两天,孟想主动给她打电话提起还钱的事。钟情让他们将款打到Alex给的一个账号,确认收到款后,Alex给她回了电话。钟情打电话告诉孟想,钱已经收到。孟想最后说要感谢她,请她和周明吃个饭,也当是庆祝他们好事近了。
钟情顿了一下,说最近挺忙,等有空再说。孟想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说:“小情,难道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是了吗?”
钟情只能硬着头皮说:“是真的有点儿忙,晚上要陪周明去见朋友。”周明约了公司的同事聚餐,也算答谢大家去探望他,顺便正式将她介绍一下。
孟想只好黯然回答,“那下次吧。”说完,挂了电话。
接下来几天,孟想没再打电话过来。钟情想,这样更好,她不知道如何和他相处。等久了,大家就习惯了。
钟情这几天的确很忙,这个月请假太多了。还好领导一直挺护着她,只是工作堆积如山,她这几天都一直在公司加班,赶项目。好几次周明约她,她都说在加班,周明都有些异议,说女人做这么辛苦干吗?结婚后,直接不要做了,让她在家做全职太太。钟情笑着说,在家里会很闷的。周明却不以为然,生了孩子要忙的事很多。她年龄也不小了,结婚之后,他打算立即要小孩。钟情没想到周明将一切都计划得满满的,其实,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可是,想想钟睿,他们也是结婚一年内就有孩子了。也许正常的家庭都是这样的,而且周爸周妈应该会想早点抱孙子。
又是一个加班的晚上,当钟情关上电脑,揉揉酸痛的眼睛,将椅子放好,扫视了一遍办公室,确认电源都关闭了。她拿起包,走到门边,关上电灯,然后反锁上办公室的门,还往回拉了拉,确保门关严了。今晚,周明要去见客户,叮嘱她回家时开车小心,外面下雨了。
她走在走道上,看到整个办公间全黑了,只有走道亮着灯。她刷了卡走出大门,然后将挂在门上的大锁用力扣上。她走向电梯,按了下楼键,看着电梯慢慢升上来。
她将包抱在怀中,感觉脑中昏昏沉沉,正在发呆,包里的手机响了。
钟情掏出手机,瞪着屏幕上的名字,心又开始不稳。
接通电话,孟想的声音传来,“小情,在家吗?”
“我还在公司。”正说着,电梯来了,孟想听到钟情走进电梯。
“怎么这么晚?”他对她这样忙碌微有轻责。
“请了几天假,事情都堆起来了。有事吗?”钟情的声音淡淡的,有些低沉。
“这周去朱家吗?你好久没去了。”孟想将心里的担心压下,说出目的。突然听到一声滴响,孟想奇怪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手机快没电了。这周六有空,我会去的。”钟情看着电量不足的提示,昨晚忘了充电。
孟想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问:“吃饭了吗?”简单的关心却透出淡淡的温馨。
“吃过了。”钟情靠在电梯里,看着电梯的灯慢慢变化。
孟想从她虚弱的声音里听出许多疲惫,“小情,别太辛苦,身体会受不了的。”
钟情微微闭上眼,心轻轻跳动,“我知道。”他一直都用最浅淡的体贴在默默关心她,她懂,却无法回应。
钟情听着耳边不断传来提示音,想和孟想说先挂了。
突然,一声巨响,轰,她的身体摇晃起来。电梯里突然黑了,钟情拿着手机一下傻了。
耳边传来孟想焦急的叫喊,“小情,怎么了?什么声音?”
钟情看着电梯里唯一的光亮,来自手中的手机,她努力压住不断往上涌的恐惧,想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可是发出来才发现虚弱得像蚊子叫,“电梯……停了……”
孟想胸口一紧,赶紧让她打救急电话,钟情扶着电梯墙照向按键处,手机的提示音不断地叫着,令她更觉得紧张,孟想的声音不断传来,“找到了吗?”
钟情没找到应急电话,只看到墙上有应急的按键,她按上去,没有反应。她再按下去,仍旧没有亮,钟情颤动地说,“没反应。”手机的灯忽闪忽闪,钟情害怕地叫起来,“孟想。”
“情情……”孟想最后一声叫唤消失在黑暗中,手机没电了。
钟情一下陷入黑暗中,像被人一下遮住了眼睛,慌乱地摸着电梯壁,按着上面的按键,可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惊恐地拍打着紧闭的电梯,“有没有人?救命,救命啊……”她不要关在这里,不要独自关在黑暗里,来人啊!快来人啊!她声嘶力竭地叫唤着,可黑洞洞的铁皮盒子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钟情趴在电梯门上,努力地拍打,可越拍打,越觉得心里的恐惧像个魔鬼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手心额头开始抽痛,冰冷的汗不停渗出来。钟情哆嗦地摸索着手中的手机,试图再次开机。按着开机键三秒,手机亮了起来,钟情的心一下就兴奋了,捧着手机,祈祷它撑住,可是,手机的开机音乐才一响起,手机又黑了。
钟情紧紧攥着手机,可再怎么按,它也没再发亮。钟情虚弱地靠着电梯墙滑坐在地板上,嘴里咬着手,拼命想止住心里的恐惧,可颤抖的身体越来越冷。
钟情紧紧抓着手机,缩在墙角,紧紧地闭着眼,不敢睁眼看这黑洞洞的铁皮。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没事的,很快就会来电,没事的,可心底最后一点儿勇气也被黑暗给夺去,无论她如何伪装,她还是会怕黑,只要一身处黑暗,她全身的毛孔就会像被冷风吹过一般竖起,心底的某种恐惧就会自动苏醒。
钟情缩着颤抖的身体,不停地呢喃,可冰冷的铁皮里只有她自己的声音。脑中不停地闪过那些梦魇,那些在梦中嘲笑她,鄙夷她的脸。她看到朱桐怪笑着向她招手,还有杰西卡那张惨白的脸,还有周明满头是血地扑向她。她惊慌地不断尖叫,可是声音都嘶哑了,眼前还是晃动着血肉模糊的脸。身体不停地发抖,抖得牙齿都发出咯咯的声音。她将头埋在膝盖上,不停呢喃。所有的意识里,只有孟想的脸是那么温暖,远远地望着她,她胡乱地叫孟想别走,不要离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也变得轻飘,终于完全陷入无边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咚咚咚……钟情恍惚听到敲打声,悠悠地醒过来,巨大的敲击声在旁边响起,隐约听到有人叫着,“情情,情情……”钟情哑着嗓子回应,可是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叫,“救命。”
不断的敲击声在外边响起,“情情,回答我,情情。”钟情的意识越来越强烈,孟想,一定是孟想,她挣扎着抬起手拍打着门,“孟想,孟想,我在这儿。”浑身颤抖的她根本毫无力气,她只能不停地嘶叫,希望他能听到。
孟想像是听到了她的回应,“她在里面,快,快把门撬开。情情,别怕,门马上就开了。”孟想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催人赶紧打开门。
钟情咬着手指,喃喃地叫着孟想的名字。
终于,当一束光透进来时,钟情觉得整个肺里再次被空气灌满,身体里的恐惧慢慢减弱。
孟想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情情,你在哪儿?”孟想看不到她,钟情哭着叫:“孟想。”
孟想双手用力地扒开门。当保安的电筒光落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钟情头上时,孟想的心弦一下松开了,他激动地大叫:“情情。”由于电梯卡在了两层楼之间,孟想只能趴在电梯边上,向她伸出手,“情情,把手给我。”
钟情努力地想站起来,可是双腿像是棉花棒一般,根本站不起来,她哭泣着说:“我……我动不了。”
孟想急了,翻身一下挤进电梯里。然后冲到角落,一把抱住她,用力地揉进怀里,“别怕,别怕,我在这儿。”天哪,她浑身冰冷,手脚凉透了,满脸都是泪。孟想抱着她,走到门边,然后将她用力举起,推向门边接应的保安。
保安扯住钟情的手,用力一拽,将她拖了出去。孟想连声说:“小心。”看着钟情安然出去,他才转身捡起她的包和手机,拉着保安的手出了电梯。
保安一边拿着手电筒照向电梯里,一边向中心报告着情况。
孟想紧紧地抱着受惊的钟情,心疼地抚着她的发,“好了,没事了。”钟情似还没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像个孩子般一直哭。孟想就一直安慰着她。
保安让他们乘另一部电梯下楼,钟情却紧紧抓着孟想的衣领,怎么也不肯再坐电梯。孟想只好抱着她走安全通道。
还好,电梯是停在六楼和五楼之间。孟想抱着她从安全通道下去,每下一层,孟想都会轻喝,将声控灯喝亮。钟情将脸埋在他怀里,轻轻地喘着气。
孟想不停地和她说话,试图缓解她的害怕。钟情听着孟想的声音,慢慢觉得安心。
很快,两人到了一楼大厅。楼下的保安看到他们下来,连忙上前询问钟情的情况。钟情咬着唇不说话,孟想厉声指责他们的安保没做好。为什么电梯停在半空,报警不起作用,监控也没人知道。他气愤地说一定会投诉大楼管理中心。
保安连忙赔礼道歉,的确是工作人员疏忽造成有客户被困电梯十几分钟。这次他们一定会从严处理,对于钟情身体上的不适,他们愿意承担所有的医药费。
孟想冷冷瞪了他们一眼,说一切责任当然由他们负责,然后抱着钟情走出大楼。
孟想将钟情抱进车里,扣好安全带后他才上了车,关上车门。
看着钟情脸上还残留着的泪痕,他心疼地扯了张纸巾替钟情轻轻擦拭。钟情睁着一双空洞的大眼不停地喘着气,孟想伸出手将她轻轻拥在怀里,“别怕,没事了。”他知道她怕黑,却没想到会怕成这样。
当他一听到她的电梯出事了,下意识地就冲出了办公室。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她的公司,怕她会在里面窒息,也怕她会因此被吓出病来。他不知道自己闯了几个红灯,只知道他得要赶快。当他怒吼大楼的门卫知不知道电梯坏了,门卫都被他的怒气震呆了。门卫赶紧查看监视器,有一台电梯的监视器不动了,按了半天才发现画面消失了,他们赶紧查看电梯停住时的显示,停在六楼。他们迅速上去,敲打了半天,终于听到了回应。孟想听到里面传来虚弱的叫唤时,紧张的心一下复苏了,小情还在里面。
孟想松开钟情,发动车子,离开公司。
孟想知道钟情需要平复一下,他将车子开到江边的空地。他下车去买了两杯热橙汁回来。他将一杯塞进她手中,钟情颤抖的手差点儿握不住,孟想包着她的手一起握着被子,轻声地说:“喝点儿东西会好些。”
钟情颤抖着双唇喝了口,温暖的感觉一下暖进心里,又喝了一口。热气迷蒙了眼睛,眼眶又禁不住红了起来。
孟想抚开她凌乱的发,声音无比轻柔,“现在还很怕黑吗?”
钟情下意识地点点头,手里紧紧捧着被子,感受着暖暖的温度透过手心传到身体各处。她刚才真的觉得很冷,是那种从心底直达指尖的冷,颤抖根本停不下来。
孟想伸出手将她搂在怀里,她微微挣扎了下,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别动。”钟情合上眼皮,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臂弯将身体慢慢收紧。
孟想抱着她,一动不动。车里弥漫着热橙汁的香味,还有安宁的恬静。
不知过了多久,钟情睁开眼,慢慢挣开他的怀抱,坐直身体。一脸懊悔,越是想与他拉开距离,冥冥之中却总是与他纠缠不清,她该怎么办?
孟想望看她脸上的表情,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孟想轻叹,“你不需要有负担。我更不希望我的那些话让你远离我,我们仍是朋友,对吗?”
钟情低着头点了点。
孟想伸手揉了揉她的发,笑着说:“当你突然没声音后,我一下就蒙了,我真怕你出事了,可我很高兴最后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小情,我希望你有任何困难都能记得我。”
钟情仍低着头,不敢抬眼,因为他的轻抚、他的话都让她的心难受得无法跳动,鼻尖眼眶都在刺痛。她低低地挤出一句,“对不起。”对不起,孟想,不要对我这么好,这会让我更难过。
孟想轻轻顺了顺她的发,慢慢放下手,沉厚的声音缓缓响起,“小情,其实今晚我找你,是有话要对你说。这几天我想了好多,想到这十年你为什么会过得不好,是因为你一直摆脱不了过去,我也是。我一直认定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坚信你总有一天会回头找我。可我忽略了,也许我的爱才是你痛苦的根源。如果当年我们不那么倔犟,很多事也许不会发生。”他真的想了许多,如果爱情让她更受伤,他情愿独自收藏悲伤。只要她快乐,只要她能忘掉一切不愉快的回忆,他愿意放开她。
孟想看到她的肩轻轻抽动,伸出手轻按了按,“小情,别再为朱桐自责,我相信他也希望你快乐,我们都希望你快乐。”朱桐,这个在情情心里永远也无法填补的人,他终于输了。
钟情低低轻啜,泪水如珠帘滴落在腿上,润湿了一大片。
孟想将她搂入怀,声音有些哽咽,“如果周明欺负你,一定要和我说,他没我高,一定打不过我。”钟情只觉得肩头被箍得生痛,心更是痛得无法呼吸。孟想,对不起,如果你不爱我,你会更快乐。
孟想无比怜惜地在她额角轻轻印下一吻,轻柔的动作触动着她心底最深的弦,她终于情难自禁地哭出声,“孟想。”所有的愧疚与感动都随泪水夺眶而出。
孟想紧紧闭上眼,用力地拥着她。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拥抱他的情情,就让他好好抱一下。情情,无论以后你身边是谁,请给我留一小片位置,让我安静地守护你。我永远都是你的想想哥。
再深的拥抱还是要放开,他轻轻松开她。等了这么久,念了这么久,最后仍要轻轻地放手,也许这就是他和钟情的命运。曾经坚信不疑的命中注定,在看到钟情如此痛苦地逃避后,他终于明白,这统统都是他的一相情愿。朱桐、钟情和他之间的关系在十年前就已经定格。随着朱桐的死去,他们之间再也回不了头,他也失去爱她的权利。既然,只能做朋友,为什么不微笑着让她得到幸福?他不想看到她纠结痛苦,早已经习惯孤独地怀念,那就让这种怀念继续下去。情情,我爱你,所以不愿忘记你。
那晚,孟想与钟情在车里聊了好久好久,无关爱情,只有友情。
钟情与周明已经开始准备婚礼,拍婚纱照、订酒席都按部就班。可是,周明最近有些烦恼,母亲一直在他耳边唠叨,说她找别人算了,钟情和他并不太配,让他考虑考虑。周明不以为然,说不信这些。方淑英不甘心,她听算命大师说周明若和钟情在一起,对周明不好。她一联想到周明就是去接钟情才出车祸的,更是深信不疑。她暗暗去钟家附近打听钟情的为人,邻居却说并不太了解钟情,只知道她一直在国外,去年才回来的。方淑英去找周明确认,周明说是去年才回来。
方淑英更觉得有蹊跷,留学要用这么久?如果在国外发展得好,什么还回来?她决定好好调查钟情,她不相信钟情在国外会老老实实的,她可不能让儿子吃亏了。
孟想解决了公司的资金问题之后,升始处理杨斌宇等人的事。对于林远与方芳合深私用公司公章的事,他已经让律师付诸法律。而那两人由于害怕也供出来杨斌宇是幕后主谋。聚诚公司查出与杨斌宇一起私吞费用的内鬼,勒令他退还受贿的款项,不然就移文警方。很快,两边的人都将矛头指向杨斌宇,他跑不了。
孟易南回来后得知此事,也深叹摇头,真没想到杨斌宇居然为些小利走到这一步。孟易南让孟想好好肃清,防止以后再出这样的事。
恋京和男友从北京回来,得知钟情要结婚,恋京吃惊地质问孟想是怎么回事。孟想淡淡一笋,“我没你这么幸运。”恋京说要去找钟情,被孟想拉住,“只要她开心就好。”恋京瞪着孟想,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她真没见过像他这么傻的人,孟想却只是微笑。
恋京心疼地上前用力拥抱孟想,给这个傻男人一个拥抱是她唯一能做的。可没到十秒钟,她已经被人拉开,一回头某个醋桶阴郁地瞪着她,“他不需要你的安慰。”恋京气得跳脚,孟想却笑了。这个男人对恋京的占有欲很强。
恋京男友伸出手,“祁远。”孟想笑着握住,“孟想。” 两个男人终于正式见面。
恋京提议晚上约钟情和她男友出来聚下,孟想点头同意。恋京给钟情打电话,钟悄听她男友回来了,连忙同意。
晚上,五个人见面了。互相介绍之后,两对情人分坐长桌两遍,孟想坐在顶座。
席间,三个男人聊工作,恋京和钟情聊近况。中间,恋京要去洗手间,拉钟情陪同。
两人进了洗手间,方便之后走到男女卫生间之间的洗手台前洗手。恋京突然望着镜中的钟情开口,“为什么不给孟想一个机会?”
钟情怔了怔,嘴角微笑,“我们做朋友更好。”
“我还以为跟你说了,你们能在一起。你为了他连美国都飞了,为什么却还不肯接受他?”恋京一边擦手一边望向她,有时她真不懂,孟想已经很够傻了,原来钟情也一样傻。
钟情接过恋京递过来的纸巾,“恋京,有很多事你不明白。”她与孟想之间横亘太多的东西。
“对,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孟想等了十年,为什么还会换回这个结果!”恋京瞪着她,一脸难以置信。如果有个男人这样等自己,她绝对头也不回地奔向他怀里。女人最大的幸福不就是找到一个深爱的男人吗?
钟情走过去,拉起恋京的手,微微一笑,“我原来以为你可以给他幸福”如果孟想能与恋京在一起,她会更放心。
恋京望着钟情眼里淡淡的哀伤,话到嘴边,再也说不出口。她回握着钟情的手,孟想的幸福除了她,也许别人永远给不了。
钟情牵着恋京走回位子上。周明不在位子上,钟情奇怪地问:“周明呢?”
“去洗手间了。”孟想回答。
钟情和恋京对望一眼,脸色微变。钟情很快恢复过来,冷静地继续吃。
不一会儿,周明回来了,坐到位子上。
钟情对他微微一笑,周明回以微笑。
大家堆续聊天用餐。只有恋京的表情有些古怪.不停地瞄向周明,周明不停举杯敬孟想和祁远,钟情劝他少喝些,周明说,今天高兴没关系。说完,又举杯要敬孟想。钟情拉住他,“周明。”周明回望着她,手一捞抱着她一起站立,举着杯敬孟想,“孟想,我知道你是钟情的好朋友,我们要敬你一怀。”钟悄望着孟想, 心甲担心,他胃病才好,不能喝酒。
孟想也举起杯起身,笑着说:“我也祝你们幸福。”说完,先干为敬。
周明嘴角一笑,一饮而尽,“谢谢你的祝福。”孟想微笑点头,放下杯子.正要坐下。
钟情看着两人已经喝完,打算坐下,可是腰间的手一紧,她整个人贴向周明。他的脸一下覆了下来,居然就那样吻了她!
钟清瞪着眼,下意识地推开他,却看到他眼里阴郁的神情一闪而过。钟情别开脸,其他三人都望着两人愣住了。恋京脸色微变地瞪向周明,周明却笑了,望向孟想,“我太高兴了。”
孟想没有看他,只是望着钟情,面无表情。
钟情将周明拉回位子上,周明反握住她的手,“钟情真的是个不错的女人。”脸上尽是得意神情。孟想别开眼,举杯一饮而尽。大家都保持沉默,还是钟情先淡淡一笑,招呼大家继续吃,能喝多了。
周明握着她的手,直直望着她,“我很清醒。”钟情点点头,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他唇上印了她的唇彩。周明慢慢擦拭着嘴唇了一怀,闷着喝下。
接下来,气氛变得有些怪异。没一会儿,大家都说吃饱了。结了账,钟情扶着周明先走了。
恋京看着孟想阴郁的脸.说出刚才在洗手间外和钟情的对话,可能让周明听到了。孟想神色一变,率先走出饭店。祁远轻责她,为什么还要和钟情说这些,恋京嘟嘴,她和周明本来就不配。
钟情没让周明开车,让他坐到副驾上。周明一上车就开始嘟囔。钟情没理会他,让他说。
周明突然坐直身,板着脸望着她,“你为什么去美国?”
钟情沉默一下,“帮朋友。”
“哪个朋友?孟想是美国的朋友?”周明语气讥讽,冷笑一声。
钟情知道他一定是听到了她和恋京的对话,不知该如何说,只能沉默。
“你和孟想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等了你十年?”周明觉得胸口从刚才就一直闷着一口气,当他听到她们在门外说的那些话,他肺里一下子炸开了。原来,钟情和孟想才是别人眼中最登对的一对,而他们却在自己面前装什么好朋友。
“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就认识,他以前喜欢我。”钟情语气平淡地说着。
“不止以前吧,他现在对你还不是念念不忘?刚才我吻你,他的脸色变得那么难看,你推开我,也是因为他。”周明越想越觉得好笑,原来以为孟想对钟情的好感是单方面的,可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纠葛会这么深,十年,是怎么的关系能等十年?
“周明,我和孟现在只是好朋友,信不信由你。”钟情知道周明很生气,可是他才是她现在的男友,何必再去计较孟想。
“你去美国做什么?”周明冷冷地问。
“孟想公司出问题了,我找美国的朋友帮忙。”钟情如实回答。
“帮什么忙?”周明想起她一句话也不说就直奔美国,一定是很紧急的事她才会这么激动。
“借钱,孟想急需五百万。”钟情淡然说出。
“你为什么不找我?”周明心里的火越烧越烈,她哪是当自己是男友,出任何事,他总是被摒弃在外面。想起钟情与孟想刚才在席间的若有似无的眼神交流,越想越窝火。他们之间一定不是好朋友这么简单。
“我不想麻烦你。”钟情老实说并不知道周明有没有这个能力,而且她也不想让他瞎猜,比如现在这样。
“钟情,是你不够投入,还是你根本不想投入?你和我在一起,到底抱什么态度?”周明心里的火一下被点燃了,自己都要和她结婚了,她还老是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周明,我不想和你吵,如果不想和你结婚,我不会同意你的求婚。我和孟想都是过去的事,你觉得再追究有意思吗?”钟情语气也硬了
“以前总是事不关己的样子,为什么提起孟想你就急了?心虚吗?”周明冷笑。
钟情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出声。
就这样,两人一直沉默着到了周家。钟情一停好车,就开车门下车,直直往外走。
周明跟着追上去,一把扯住她,将她拉过来面对自己,“钟情,我只是讨厌你总将自己包得这么严,我怎么努力,你还是那样冷冰冰的。我以为你一直是这样,可是,面对孟想,你就不淡定了。你叫我怎么想?”
钟情看他怒目地吼完这一通,深吸口气,缓缓开口,“对不起,我和孟想的事已经过去了,如果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
周明双手一紧,将她用力拥在怀里,“我只要你眼里有我,只有我。”
钟情眼一闭,双手回抱住他。她是一个很失败的女人,永远都在让别人受伤痛苦。
那晚之后,周明也没再追问钟情与孟想之间的事。周明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如果他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放弃。他认真忠考了孟想与钟情的关系,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的话,钟情就不会同意自己的求婚,他决定不再自寻烦恼,无论如何,钟情现在是他的女人,孟想只是一个失败者。周明这么一想,心里又好受了许多,更是加紧了与钟情的婚事。
可人算不如天算,周明没想到,一个最大的阻碍正等着他和钟情。
当方淑英约钟情出去时,钟情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当她打开方淑英甩过来的那个信封时,她的心直线下坠,脸色慢慢惨白。
“离开周明。”方淑英冰冷的声音像刀子划过玻璃,发出尖锐的声音,刺得钟情的耳膜嗡嗡作响。
钟情慢慢放下照片,深深呼吸,“为什么?”
方淑英冷笑一声,“我说过你们不配,可没想到,你的过去这么丰富。你觉得如果周明看了这些,还会要你吗?”
钟情望着方淑英脸上厌恶的表情,慢慢笑了,“我在和周明交往时就说过,我并不是那种纯洁的女人。”
“周明就算不计较,我也绝对不同意。周明条件这么好,找什么样的女人不行! ”方淑英脸上的笑突然变得很阴森,“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离所以,我直接找你父母沟通了,这些照片我也给他们寄了一份。他们应该有办法管教你。”
钟情一听,只觉大脑轰的一响,她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这是她最不愿意让家人知道的事。
方淑英看着钟情的脸色剧变,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便拎起包得意地走了。
钟情慢慢拿起那沓照片,收进包里,失神地离开。
她没想到方淑英居然找私家侦探调查她,不仅将她与孟想和朱桐的事翻出来,还挖出她在美国酗酒吸毒的照片,甚至连她在戒毒中心辅导的照片也被翻出来了。
钟情脑中一片空白地回到家。
一进家,就看到钟平和萧素心坐在沙发上,脸上无比冷峻。
钟情慢慢走过去,坐到他们对面。
钟平深吸口气指着茶几上的照片问她是怎么回事。
钟情如实地说了。说她怎么失眠,怎么醉生梦死,怎么吸上大麻。她明白,终有一天她得面对这些不堪,她只能希望越晚越好。
萧素心一边听一边哭了,钟平紧紧地拥着她,无比心疼地看着钟情,“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他们根本不知道钟情一个人在国外会如此痛苦,以为给她最大的自由就是对她的爱护,可是却忽略,当女儿刚成年时,她还没有具备完善的分辨能力。而且他们没想到朱桐的事对她的伤害有这么大,令她的自虐越陷越深,直到无法自拔。他们看到这些照片,完全震撼了,女儿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黑暗?
钟情说完在国外的十年,凄然地笑了,“爸妈,对不起,给你们丢脸了。”说出来,总算舒了口气。她已经很不堪,还在乎什么呢?
钟平看着她脸上淡然的笑,心里更是绞痛,“小情,你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如果你出什么事,你让我和你妈怎么办?”
钟情紧紧咬着唇,说不出话。她一直不敢面对的就是这段过去,她一直努力熬夜只是希望家里人不要担心她。她知道一旦他们知道了她的过去,一定会很痛心很难过。可是,她走错的这一段无法抹去,只能努力埋藏,这个秘密压在她心里让她无法呼吸,她希望父母永远也不知道,就不会像今天这样难过。
萧素心哭着抱着钟情,“小情,我们不该送你出去的。”如果当年他们多关系她一点儿,就应该察觉她的异样,他们对女儿了解太少了。萧素心素心不停地抚着钟情的头,轻吻她额角,母亲最温柔的触碰终于引发了钟情心底最深的愧疚。
钟情扑在萧素心怀里,脸深深地埋在母亲怀里,任泪水倾落。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让父母知道她那段不堪的过去,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了,她真的很不孝!爸,妈,对不起!钟情想起这么多年,父母每次和她视频,都没催她回家。只是偶尔钟睿的电话里透露出父母很想念她。而她却一直不肯回来,就是害怕有一天,他们眼里会流露出失望的眼神。她好怕她在乎的人放弃她,只能假装一切都好,继续伪装地生活。
钟平心疼地抚着钟情的头,是他们错了。当年他们应该将她接回家,而不是担心她和孟想再闹事而留她一人在国外。
钟平和萧素心没再怪钟情,只是问她在国外的一切,钟情慢慢将在国外的生活告诉他们。当她说到自己戒毒的经历时,钟平和萧素心眼都红了。子不教,父之过。从小,他们都认为给钟情、钟睿最好的生活,让他们快乐独立就是最好的照顾。而且,钟情和孟想在他们心目中一直是最登对的一对,所以,他们很放心孟想照顾钟情。却没想到,这样也造成了钟情性格上的依赖,当朱桐的意外发生之后,她的世界一下塌陷了。她最信任的两个人一下变得不能再依赖,她失去了方向,陷入自虐。萧素心知道钟情敏感而纤细,却忽略了她将所有的悲伤压在心底。
如果他们那时有多关心一点儿钟情,也许就能避免她一直灰暗下去。钟平看着萧素心眼里的心痛,深深明白,也一样地自责。
钟平从茶几下抽出一个信封,“这是周明母亲的信,她说要取消婚礼。”钟情接过信封,放在一边,“她今天也找了我。”
钟平和萧素心对望一眼,然后开口,“周明知道吗?”
“他妈会和他说的。”钟情将照片塞回信封里,扯出一丝苦笑,“爸,我们不会结婚了。不好意思,麻烦你和亲戚们说一声。”家里的三姑二婆,父亲都打了招呼,现在,只能成为一个笑话。
萧素心担心地拉着钟情的手,“小情,周明也这么说吗?”她看周明对小情还是不错的,这事说不定只是他母亲的个人想法。
钟情摇摇头,“妈,如果他妈妈是这样的态度,我们以后也不可能过下去的。”她努力挤出一丝笑,“爸,妈,我先回房。不好意思,让你们心烦了。”
钟平拍拍她的头,“傻孩子,以后有事一定要告诉我们。”钟情看着父亲眼里仍泛着隐隐的泪花,鼻尖又是一酸,她拼命微笑着点点头,拿着信封进了卧室。
当房门轻轻合上,她终于觉得力气像被抽干,疲惫地靠在门上,低着头咬着唇,泪水慢慢垂落,砸在地面溅起泪花。双腿一软,她慢慢滑蹲在门边,脸用力埋在膝间,将所有的哭声都埋进身体里。
不知哭了多久,她只觉得全身虚脱,鼻子塞住,脑子也混混胀痛。包里传来清脆地铃声,她抬起头,用力抹把脸上的泪,扶着门慢慢站起来。铃声持久地响着,她走到床边坐下,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到来电显示,她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周明。
她擤了擤鼻子,才接通手机。
“钟情,下来,我要见你,马上!”周明在电话里那头咆哮,声音差点儿把钟情的耳朵震聋。钟情嘴角微扯,“我在家。”
周明喘着粗气说:“我在你家楼下,有事问你。”听得出,他努力压住怒火,可是火气实在太大,声音还是很粗暴。
钟情才说了声好,电话就被周明挂了。
钟情用纸巾擦了擦脸,看着镜中红肿的双眼,她用力揉了揉,才顺了顺头发,走出房间。
萧素心一看到她出来,立即问她去哪儿?钟情说周明找她,萧素心赶紧走过来拉住她,有事让他上来说,说不放心钟情出去。
钟情笑着安慰母亲,他们的事得自己解决,她不会有事的。
萧素心不放心,抓着不放手,转脸向钟平求救。钟平看着钟情脸上的平静,半天才点头,“小心点儿。”钟情点点头,出了门。
萧素心仍想拉住钟情,却被钟平扯住,“素素,让钟情去处理。她应该有能力解决自己的问题,连那么可怕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她已经大了。”
萧素心一听,心里又忍不住酸起来,轻扯着丈夫的衣襟,“钟平,我……真的后悔让她出国了。”钟平将她按在怀里,轻轻拍抚,“我也是。”
钟情下了楼,就看到停在楼外的周明的车子。
她才走过去,周明已经打开车门,她坐上去。周明忘了她一眼,启动车子,“我们出去谈。”钟情没反对。
周明将车子开到大桥下,停在一空旷处。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周明熄了火,将前车灯关掉。两人坐在车里,只有车外昏暗的路灯远远照射过来。
周明先开口了,“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是真的?”
钟情眼一眨,微谑开口,“你觉得是PS的吗?”
“钟情!”周明怒吼瞪向她,她居然还笑得出来,“是不是真的?”
“是。”钟情收住笑,直直回望他。
“你在国外吸毒?酗酒?”这句话像是从周明嘴里蹦出来的,一字一字咬得很硬。
“曾经。”钟情冷漠地回答,既然方淑英会将那些照片给周明看,一定也会对她在美国的行为添油加醋。
“你认为这些都不要告诉我吗?”周明越是看着她脸上的平静,心里的火燃得更强。他到底算什么?她和孟想的十年过往,他要视而不见,她在美国的堕落,他也不需要知道。他和她到底算什么,可笑的是,他们都已经谈婚论嫁了。
钟情微眨眼,“周明,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如果可能,我希望你永远不知道。我说过我的过去不单纯,也没法抹去已经发生的事,可我在与你交往的时候,是希望将来能做一个让你满意的女人。”她毫不回避地直视着他的双眼,她已经很努力去做一个他希望的女人。
周明别开脸,脸上露出轻嘲,“你的过去有多少是关于孟想?你和他高中前发生的那些事,为什么你没说?”
钟情看着他脸上的轻蔑,心慢慢沉重,方淑英知道的绝不只是照片上的那些。她估计连朱桐的意外也挖出来了。
“说我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钟情自嘲地反问,看着周明愤怒不语,她笑了,“周明,这些事都和孟想无关。我自己选的路自己承担,我们的事就这样算了吧,你妈应该已经通知你家的亲戚了。不好意思,让你家丢面子了。”
周明一把揽住她手腕,力度大得令钟情身体一倾,倒向他面前,“钟情,你到底是怎样的女人?面子?这事就是丢面子吗?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笑话,觉得我就是天下最好骗的傻瓜?”他的愤怒直接喷在她脸上,将她烫得难受。
钟情轻咳了咳,“对不起,我这样的女人不该出来害人的。我根本不该相什么亲,像我这么自私的人只适合一个人过。”她的身体半倾。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周明一把推开她,她重重地撞向椅背,脑后的疼痛让她吃痛地闭了会儿眼。她微笑地睁开眼,“周明,还好,我们还没拿证,也没办酒,不然还得背上个离婚证。”周明被她脸上的笑刺激得眼都红了,额角的青筋在不停地跳,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笑了,笑得很诡异,“孟想不会不知道这些吧?”看到钟情脸士几闪过一丝古怪,他笑得更欢了,“他一定不知道,不然,他能等你十年?”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喜欢的女人如此堕落!钟情脸色慢慢冷峻,只是望着他。
周明轻笑,“你怕他知道。其实,你对他不像表面说得那么无动于衷,那个姓俞的说对了,你如果不在乎他,怎么会为他跑去美国。我现在才明白,最笨的是我。你们两人在玩暖昧的把戏,却拿我当掩护,你们要好就滚一块儿好去,凭什么在我面前装!”周明愤怒地双手重重捶在方向盘上,震得整个车子也动了。
钟情一言不发,看着周明暴怒的模样,他已经被愤怒占据了全部思维,她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周明从车前箱抽出那个信封,攥在手上拧得信封都变形了,“我真想看看孟想看到这些照片的表情,是不是和我一样愤怒?”他笑得很狰狞,眉目都扭到了一块儿。
钟情慢慢坐直身,掏出手机,慢慢将屏幕解锁,翻动着。
周明冷喝,“你干吗?”
“帮你叫孟想出来,你不是要给他看吗?”钟情嘴角一扯,既然他想看,她帮他。
周明一下夺过她的手机,怒目瞪着她,那双眼就像是被人用绳绷起来,瞪得极大,脸上的愤怒随时会烧起来。
周明将手机扔还给她,“滚!”他怒吼着,趴在方向盘。整个身体因极度的愤怒而不停地抖动。钟情摸索着将手机拿在手里,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吱”的一声尖响.车子在她身后箭一般离开!
钟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寒风将她团团围住,从脖子、手腕处拼命往身上灌,她紧紧闭着眼,双脚却无法动弹。只能一点点等身体里的激荡平复,心里不停念着,我不冷,一点儿都不冷,不冷。可是,冰凉的感觉却从四肢向整个身体漫开,难受袭上心尖,泪水终于悄然溢出紧闭的眼眶,她只是觉得有点儿冷。
当钟情回到家里,钟平和萧素心还睡,一听到动静都奔出来。看到钟情惨白的脸,萧素心一下冲过去紧紧搂住她,才发现她身上冻得像个冰棒,“小情,你怎么了?”钟情扯出一丝笑,“我回来了。”钟平赶紧摸向她的脸,冰凉冰凉的,他让萧素心带小情回房间。然后自己去弄盆热水。小情一定受寒了。
那晚,钟情开始发高烧,萧素心和钟平一直守着他,给她吃了药之后,她开始睡去。可一直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梦吃,钟平和萧素心担心得一夜无眠。
第二天,钟平打电话给周家,说要取消婚礼,让周家人不要再打扰钟情。方淑英接的电话,一听连忙拍手,说什么求之不得。
钟情在家里躺了一天,终于退烧了。她挣扎着要去公司,钟平却替她请假了。钟情说得和公司说一声,钟平将她按躺回床上,“小情.我和你妈商量了,我们陪你出去散散心。”
钟情愣了一下,望着父母疲惫的脸,她的心又难受了,她总是在让他们操心。钟情想了想,点点头,“你们不用陪我,我自己出去走走。”萧素心摇头不同意,“你一个人出去,我们不放心。”
钟情微笑地拉着母亲的手,“妈,别担心我,我现在不会再自虐了,相信我。”萧素心望望她,又望望钟平,一脸犹豫。最后还是钟平搂着她,“小情,你只要记住,我们永远在你身边。”钟情用力点点头。她还有疼爱她的父母,还有关心她的小睿,她不会再自怨自艾。
钟平点点头,“好好休息,公司如果不让请假,就辞职。”钟情躺回床上,慢慢闭上眼。
钟平和萧素心出了房间。
钟情病好之后,就去公司辞职。经理一听她要辞职都很讶异,连连挽留。钟情说希望能去散散心,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经理只好同意,说如果她回来了还想回公司,随时过来,他不想浪费人才。
钟情感激地出来,去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
朱勤听到小道消息,赶紧跑了过来。钟情正从人事部出来,一看到朱勤,钟情就笑了。
“为什么要辞职?”朱勤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心里的担心再度泛滥。
“我需要放个假,最近有点儿累。”钟情笑着说。
“为什么?感情的事?”朱勤继续追问。
钟情笑了笑,“朱勤,赶紧找个女朋友,不然好女生都被人追跑了。”面对朱勤,钟情不需要再紧绷着,人也轻松了许多。
“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朱勤撇撇嘴,一脸无奈。
钟情敲敲他的头,“找个切合实际的。”他们怎么可能呢?
朱勤看着她手上的文具,知道她去意已决,哀怨地说:“还回来吗?”钟情摇摇头,“不知道。”
朱勤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我送你下去。”最后,朱勤一直送她到停车场。
挥手告别后,钟情驶车离开,透过后视镜她看到朱勤一直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开。
钟情微微一笑,朱勤就像是另一个朱桐,暖暖的、淡淡的,却让人怀念。
钟情站在雪山脚下,望着眼前白皑皑的雪,将整个山川覆盖包裹,她的心一下变得很宁静。
她来到这儿已经快半个月了,每天,她除了睡就是游玩。她抱着一台笔记本,不停地在网上搜索这儿最好玩,最好吃的信息。
白天,她背着背包穿梭在古镇的小巷里;晚上,她就上网将她拍的照片、视频上传到她的博客。这是属于她的私密空间,她没开任何联系工具,只是刚到这儿的时候,换了张手机卡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然后,她就开始了自己的隐居生活。
她喜欢这儿的一草一木,虽然位处高原,可她常能看到雪山脚下悠悠的翠绿。让人身处在大自然,才会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她特别喜欢爬雪山,今天是她第四次站在雪山脚下。当她举起摄像机对这巍峨的冰川时,她的眼中只剩下了洁白的世界。
她启用摄像功能,慢慢转动身体,将周遭的美景尽收眼底,她一边拍还一边描述看到的心情。画面在镜头里转动,她也跟着转动。
当镜头里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时,钟情定住了。她慢慢按下放大镜,将镜头拉近,却看到那个身影正慢慢向她移动。中长的银灰色羽绒服,黑色的毛绒帽,一双黑色手套,配上黑色的西裤。钟情慢慢屏住呼吸,将镜头上扬,来到那人的脸,一副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可是,那线条分明的唇角,挺拔的鼻子以及棱角优美的下巴,令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她慢慢放下摄像机,远远地望着那人。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身影在雪白的田地里显得那么挺拔卓然,轮廓慢慢放大清晰。可越清晰,钟情却越觉得害怕,她好想逃,却发现双腿根本动弹不得,反倒像两根柱子被紧紧地钉在地上。
他终于走到她面前五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他摘下眼镜挂在领口,慢慢露出完美地笑容:“小情,好久不见。”
钟情怔怔地捧着摄像机,干干地扯着笑,“好久不见,孟想。”
孟想望了望四周,“你来这儿,怎么不叫上我?我有几年没度假了,你很过分,老是撇下我。”说着,弯下身从地上抓起一团雪,双手和握按出个雪球。然后,看着她仍傻愣着,他笑容一扬,将雪球扔向她,“你说该怎么罚你?”
钟情被雪球扔中,震了一下,抬眼再看向他,声音突然变得很虚弱,“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她谁也没告诉,甚至连父母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她就是怕有人找到她,所以,她将一切联系都断掉,除了让父母安心。孟想不可能知道她在哪儿的,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孟想慢慢向她走来,“是我先问你,你说该怎么罚你?”
钟情摇摇头,像呆了一样,“不知道。”她仍呆怔于他的从天而降,哪儿还有空去想其他的。
孟想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中的摄像机,对着她按下按键,一边拍一边说:“你总是突然离开,躲到离我最远的地方。可我总有办法找到你,就象现在这样。”说着,说着,他将摄像机放下,深深地凝望着她。
当他看了周明拿来的照片,除了心疼与震惊之外,他愤怒地将周明掀在地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小情一直躲着他,她害怕这段黑暗的过去会被自己嫌弃。对,一般男人也许会愤怒厌恶,他不会!他怎么会呢?当年,他口口声声说最爱的是她,可是当她陷入困境自虐时,他却被愤怒蒙蔽了双眼,一下就站到她的对立面,恨她不自爱,恨她将他心中的天使拖入地狱。可是,这些年他才知道,如果当时他能多包容些,也许就能看到她心底的痛苦,能将她从自责中解救出来。可是他没有,他和其他人一样,都觉得她是咎由自取,他恨她,远离她,进一步将她推下黑暗。
当他说祝福她和周明时,他真的放下,放心心中一直强求的答案。无论钟情爱不爱他,他爱她就行了。这么多年的等待,早已经习惯将爱藏在心里,偷偷地怀念。就象歌里唱到,“学会了委曲求全就算是长大了;学会了笑着放手就算是成熟了……”他决定让她拥有幸福,这个心疼了一生的女孩,他不愿意看到她有一丝丝不快乐。如果她渴望周明的保护,他会安静地祝福,默默地看她远去。
可那一刻,周明却用无比鄙夷的口气对他说:“这样的女人你还要?”他疯了般向周明扑去。周明可以不爱钟情,可是绝对不能这样蔑视她。对,她可能不可爱、不纯洁,可是,她却用最残忍的方式惩罚自己剥夺了朱桐的青春。她在他心中永远都是纯洁的天使!
他给钟情打电话,一直关机。他去钟家,钟平和萧素心却守口如瓶,不肯透露钟情的去向。他苦苦哀求,他们却请他别再烦扰钟情,钟情现在需要安静。他只能想方设法去找她,可是,所有他能联系的人都不知道钟情去哪儿了。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看到钟情的博客有更新。
看着一张张雪山的照片,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可是,钟情却没有留下明确的位置,他只能透过照片上的蛛丝马迹找寻她的下落。那些小吃店的名字、街道的路标,他用百度查;终于,他确定了她在云南的M镇。
他交代好公司的事,马上订机票飞了过来。
他不知道她住在哪家酒店,只好一家家地找,可是这样犹如大海捞针。他想到她的博客上最多的就是雪山的照片,她一定会再来雪山。所以,他就在山脚下守着她。
终于,让他等到她的出现。
孟想上前一步,轻轻环抱住钟情,将她的头压在肩窝.下巴搁在她肩上。她身上有雪山的冰冷,有淡淡的发香,还有一直藏在心底的暖香。孟想慢慢、慢慢收紧,将她用力揉进怀里。心甲的话犹如万马奔腾,可他却只想静静地抱着她,感受她的真实。
许久许久后,他摩擦着她的脸,低低地说:“情情,别再跑了,我很有一天真的会找不到你。”他总是害怕下一秒她又会消失,情情,这一次,能不能别再逃?他用力收紧手臂,直到将她完全嵌在怀中,那种紧窒的压迫才让他有一丝丝真实感。
钟情慢慢睁开眼,微仰头,望向他近在咫尺的脸。那浓黑的眉、挺拔的鼻,还有性感的唇,令她的眼开始模糊。直到现在,她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不是出现了幻觉。他的皮肤刚才贴在她脸上,冰凉中透出一丝温度,他是孟想。
孟想低下眼深情地望着她,“你已经失去了朱桐,为什么还要惩罚自己?就让悲伤全部结束在此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
“ 孟想,你好傻。”眼里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她压抑地抽泣着,心剧烈起伏。谁的鄙夷她都不怕,唯独他,她最怕就是看到他眼中有一丝厌恶。她早已不是他心中那个钟情,怎么还敢奢望他会要她。可他一次又一次地出现,用那双饱含深情的眼告诉她,他还要,一直都要她。钟情泣不成声,孟想绝对绝对是个大傻瓜!
孟想慢慢吻上她的眼,吻上她的泪,一点点将她的悲伤吻去,轻轻地在她耳边低喃,“对不起,我忘不了你;对不起,我爱你;这一生,只要一个你。”
那温柔的声音像把利剑终于将钟情心里的防备一劈而裂,她用力地搂着他的脖子,将所有的泪全倒进他怀里。她喃喃地低唤,孟想,我的孟想… …
如果他有选择,他真的不想再等.可是他没有;如果他能忘记,他真的不想痛苦,可他忘不了;从很早很早起,他心里就深深烙下一个印,一生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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