咲看着这样结束了关东大赛冰帝和青学对站的一场比赛,向日拖着身体从赛场上下来,看到站在看台最前面的咲,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忍足没有了往日的笑颜,异常沉默。
咲拖着向日出来,带着他做恢复训练,没有开口说安慰的话。
迹部坐在选手席上,看着走远的两人,手指抚着眼角的泪痣,若有所思,视线掠过表情阴沉的忍足,看到站在面前即将上场的宍户和凤。
接受了神监督的指导,宍户和凤状态满满走上他们的战场。
“我输掉了,Keigo——”慵懒奢靡的嗓音缓慢地从身后传来,少了平时的不羁轻慢。
迹部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值得出手的猎物就激不起你竭尽全力的欲望,忍足-侑-士,你还是没变,啊嗯- ”
低低的笑声,却让迹部听得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平日里见多了这只狼嬉笑不羁的模样,偶一为之的落寞不甘让他听了老大不舒心。
忍足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景吾,我去看看岳人和幸村弟弟。”抬眼看了一下场内的形势,“宍户和凤应该没有问题。”
迹部大少爷哼了一声,允准了。
忍足靠在路边一颗粗壮的杨树上,伸出手,看着阳光透过枝丫洒下的光斑,如同调皮的精灵在他掌心翩翩起舞。有风过时,半长的碎发扬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和昂藏的眉,削薄的唇微微抿起,收回手Сhā进裤袋。
竟然输掉了?!
或许真的像迹部说的,自己啊总是在开始掉以轻心,如果对方没有足够的实力就激不起他狩猎的欲望,真是要不得的毛病……
“咲,咲——”
远远地听到搭档的声音,忍足噙着笑回头,看到一脸灿烂的向日和咲一起走过来,手里捧着冰淇淋。
单纯也有单纯的好处,幸村弟弟很有手段,这一会儿就把岳人心情调过来了。
“哟,幸村弟弟,岳人。”忍足站直了身体,笑着招呼。
“忍足学长。”少年带着温和的笑容看过来,水蓝的眸似乎漫进了和风的温柔。
忍足愣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掩饰掉自己的惊讶。幸村弟弟的微笑越发炉火纯青了。
三个人坐在台阶上,头顶炙热的阳光洒下来,烤得皮肤有些疼。
忍足叹息地看了看身边颇有兴致的两人,晒人干是岳人的新兴趣吗?幸村弟弟竟然笑着赞同,说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很幸福。岳人——biu——一下来了兴致,在公园里面四处寻找阳光最充足的地方准备亲身体验一下,最终寻到这里。
这里的阳光“确实”很充足,十分的充足。
忍足心中哀嚎,腹诽着幸村弟弟。转眼,愣住。
少年枕着双手躺在阳光下,眼睛眯起来,神情平和安详,这样看着似乎就可以感受到那种幸福的蔓延。向日躺在少年身边,身子滚来滚去,噼里啪啦说着话,少年适时地Сhā进去一句。
忍足收回视线,学着两人的样子,仰躺在台阶上,耳边传来向日的声音,“侑士也觉得这样很舒服吗?咲的提议很好……”
六月的风总是很轻很柔,必须用心才可以感受到,那种温柔地抚摸皮肤的多情,六月的阳光却是很热情,泼辣又豪爽。
……
“听见夏天的声音了吗?”
……
“6-3,胜者冰帝。”
公园里的广播远远地送来比赛的结果。
向日一下子跳起来,“宍户和凤赢了!”
忍足慢腾腾地坐起来,“这样的话,比赛就是一胜一负,单打三是桦地,如果没有变故,青学那边的选手应该是河村隆,除了MOMO之外,青学唯一能和桦地力量相抗衡的正选。比赛……”抬头看着天,“不知道会不会很快结束……”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邀请,“幸村弟弟,有没有兴趣陪我打一球?”
咲一愣,笑了,“呀,忍足学长准备从我身上找回比赛失利的平衡吗?”
脑袋被忍足狠狠按住,蹂躏了一把,忍足抬脚走下台阶,“就当是吧。”
“幸村弟弟在网球上的特长应该是洞察力和精准的控球,如果我没有看错,幸村弟弟应该拥有很优秀的动态视力。”忍足挥臂,将网球扣杀进咲的半场,黄绿色的网球溅起细碎的尘土。
“忍足学长……”咲在落地点张网以待,反击回来,“观察力不也是很敏锐吗?”
向日充当裁判,看得目也不瞬。咲确实很有什么让人惊艳的绝技,但网球的基本动作却灵活百变,让人惊叹,在和咲那一次打球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几天咲被拖进网球社陪练,相信网球社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
他听过迹部对咲的评价,“……不,幸村咲绝对是全场型的选手,现在练习赛根本没有调动他所有的实力,因为在他心中只是陪练,所以只是回击对手的击球……”
迹部眼光的犀利,一向为网球社所有人认同,他也不例外。
咲,究竟有着怎样的网球实力?即使和他打过比赛,他也完全不明白,忍足揉着他的头,意味深长,“岳人,幸村弟弟是一个很善于隐藏的人。”
忍足总说他是孩子,有些事情可以不懂,他也就让自己不明白,或者下意识地知道那个世界不可以轻易涉足。
单打三的比赛因为冰帝的弃权,青学的河村无力维系打和,现在比分是一胜一负一平。
迹部的脸色不怎么好看,阴沉地山雨欲来,桦地少年木然地站在他面前,微微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青学的龙崎老师招呼桦地一起去医院,神监督起身道谢。
“桦地——”
“Wushi。”
“本大爷要的不是只会应命的人。”
木讷的少年眨眨清澈的眸,慢慢地说出来,“不是命令,想要胜利。”
迹部扶着眼角的手停住,表情有些不自然,抬高了眸,应了一声,“去吧。”看着桦地跟着龙崎老师走远,“一个个……啊嗯,哼——”
“日本XX届全国大赛关东大赛青学VS冰帝第三场,单打二的比赛即将开始,请双方选手在五分钟内进场。青学,不二周助。冰帝,……”
幸村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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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帝,幸村咲——”
咲指着自己,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神监督。他什么时候成了冰帝的单打二?况且他不是网球社的人,就连登录都不在,比赛有这么大的漏洞可以钻吗?(大概可以的吧,瞧,青学不就这样做过一次吗?)
“咲殿——咲殿——”
听到他的名字,冰帝后援队的情绪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了,各个满脸红光,就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咲殿,咲殿,我们爱你——”“咲殿必胜,青学必败——”
咲掩住脸,真抽的加油语。
“幸村。”榊监督冷感威严的声音。
“嗨,监督。”咲立正站好。
“你有这样的实力,冰帝的荣誉你有责任去维护!”
咲抬头,看到榊监督的眼,坚定自信。冰帝网球社纪律严明,传说得力于这位铁血监督的严苛手段,但是冰帝网球社的社员们对这个一丝不苟站在网球场上依旧西装革履的男人却十分尊敬。
原因——
“嗨,监督!”
灰白色的运动衫抛落在他身上,专属于迹部景吾的傲慢嗓音,“咲——”
咲回头,看着递到手边的网球拍,银紫色的颜色,白色的网线,线条流畅,整体有种难以言述的尊贵典雅,不知道是不是仅仅因为它的主人。
咲抬头,看到主人那双湛蓝的眸。他一直认为迹部的眼睛很漂亮,湛蓝湛蓝的颜色,就像是结了冰的湖面,傲慢冷冽,但是那种美丽却让人沉迷。
他接过网球拍,习惯性地试了一下网线的张力,“迹部学长,忍足学长……”看到两人的视线望过来,“欺骗学弟是不道德的事情,呐?”
忍足嘻嘻地笑着,“有什么关系嘛,能看到幸村弟弟惊讶的表情,很值!”
向日在旁边嘟着嘴,“侑士都没有告诉我,咲要打单打二。”
“忍足学长,记得请客,这是欺骗学弟的代价!”
“嗨嗨~ ”
咲抓下身上披着的运动衫,递回迹部手里,“怎么说,迹部学长的衣服号码也太大了。”抬眼在围聚的社员里面扫了一圈儿,直接走到一位男生面前,微笑,“这位同学学长,借你的上衣。”
“咲、咲殿——”
男生受宠若惊,手忙脚乱地把运动服的上衣脱下来,双手捧到咲面前,“咲殿请用。”
“谢了——”
咲套上上衣,作为冰帝参赛的选手,冰帝运动服还是要穿的,虽然下身的衣服不好更换,至少把上衣套上。
“咲,加油——”
向日对他握了握拳,打气。
咲笑了笑,看着手里的球拍,自己有近一年的时间不曾参加正式的网球比赛了,希望可以找回比赛那种紧张的节奏感。
青学的不二周助……咲看到那边网球场上的少年,栗色的发,睁开的犀利蓝眸,虽然不是熟人,但也有一面之缘。
“幸村弟弟,许胜不许败!”
忍足呼喊,表情倒不见得有多认真。
“忍足学长,你这样给我施加压力,小心我会承受不住输掉——”
“呀哩,呀哩,幸村弟弟你有这么脆弱吗?”
青学这边的场地。
大石看着出场的少年,惊讶,“是他!不是说他不是选手吗?”
“喵——大石认识那个人?”红色的大猫轻车熟路地挂在他身上,“我和不二见面过他。”转头, “MOMO,小不点,他应该是你们的朋友吧?”
阿桃搔着头,“也算不上啦,菊丸前辈,只是和越前一起见到过几面。他原来在神奈川的立海大上学,转来冰帝好像不久。”
球场上的不二笑着回过头来,“这种事,问乾不是更合适吗?”
青学的人恍然大悟,目光齐齐地望向乾。
乾推了一下四方镜片,曼斯条理地说出自己知道的资料,“幸村咲,13岁,冰帝一年,4月末从神奈川立海大转学,学习成绩优异,和冰帝国中部数位颇有影响力的学生交厚,比如迹部景吾、源一……”轻轻咳了几声,“他是立海大网球社部长幸村精市的弟弟,”意料之中听到了一片惊讶声,“在国小接任幸村精市网球社部长职务,取走两年的小学生全国冠军奖杯……”
四方镜片逆光,乾咧嘴,诡异光芒四射,“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不想知道了。”被吓到的孩子使劲摇头。
“很好的对手呐,手冢?”
不二微笑,低下头,看着手里沾染着点点血污的网球拍,从掌心传来的感觉,仿佛在传递河村的信念,耳边听到手冢言简意赅的简短应声,抬起头,阳光正好,有风。
真是一个好天气。
或许他真的缺乏胜负心,打网球只是为了寻求过程的快乐和刺激,但有时候稍微渴望一下胜利也是很不错的体会。手指拨弄着网线,知道背后那个孩子也在看着,“龙马,你坐在那里,能看清楚吗?”
“很清楚。”孩子气的语调,带着些微不甘,是不能上场的怨气吧,呵呵——
隔着网线行礼,“幸村君。”脸上扬起笑容,看着少年临时披上的灰白色运动衫。
“不二君。”少年微笑着伸出手来,握手。
“这一场,我不想输。”第一次有这样的心情。
“好像,我也是,好不容易产生了一点胜负心,很不错的体验。”少年这样说着,笑容扬起来,夏天的颜色漫进少年的眸,不二只觉得站在面前的少年光芒明亮耀眼。
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不二拿到了发球权,站在底线上,夏天的风拂起栗色的碎发,冰蓝的眸子犀利,纤长秀美的手指捏着黄绿色的网球,眼眸扬起,是坚定的自信。
“那个球,会消失的哦~ ”
“哦~”
对面的少年没有移动分毫,黄绿色的网球落在地上,瞬间在视野里失去了踪迹。
咲看着滚在脚边的网球,笑容丝毫未改,赞叹,“很不错的技术。”
向日无意识地摇着忍足的左臂,“侑士,侑士,青学的那个球消失了!竟然消失了!”
忍足笑着安抚搭档,“岳人,要对幸村弟弟有信心。”青学的不二周助作为青学的NO.2,仅次于手冢国光的存在,拥有这样的技术在他意料之中,同时他相信,幸村咲的实力绝对不仅仅如此。
不二顺利地拿下了第一局,只用发球。
菊丸耸着鼻子,“为什么他连动都没动,虽然我知道,喵——不二的球接不起来,但是连移动一下都没有,很奇怪呐,喵——”
乾翻开手里的笔记本,推了一下眼镜,记录所需的工作一切就绪,“比赛现在才开始。”
“喵?”菊丸回头看了他一眼,“乾?”
“仔细看,菊丸。”
“哦。”菊丸回过头,专注比赛。
咲抛着手里的球,一下一下,慢慢找回那种比赛的节奏感,仰身,挥拍,他的网球缺乏速度,力量也不出众,唯一的就是控球的精准。
黄绿色的网球一毫米也不差地压在球场的左中线上,向着左侧弹起。
不二追上去,张臂挥拍,风扬起他的衣衫,回击过去。没有速度,也没有力量,是故布疑阵隐藏实力,还是……
黄绿色的网球被回击过来,再一次精准无比地压在中线上。
……
不二接住咲打过来的第49个球,想着比赛时间似乎有些拖长了,第二局的第一个球直到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心中有些了悟,少年或许没有速度,没有力量,但是这样精准的控球力却是他见过的第一人。
“0-3,青学不二领先,交换场地,休息。”
只是3局,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咲走回冰帝休息区,迎面一张毛巾丢过来,抓住抹了一把汗。
“咲,咲,给你水。”
咲道谢着接过来,仰头灌下一气,补充体内流失掉的水分。
“状态似乎不错。”迹部淡淡地评论。
咲笑了一下,蹲下身,“迹部学长都没有说,青学的不二周助是一个很棘手的人。”眯起眼眸,“呀,呀,或许真的胜不了呢。”取下脚踝处的负重放在休息长椅上,看向青学的方向,“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那么,已经看清楚了?”
“好像是的。”
迹部伸手指了一下旁边,咲看过去,惊讶,“柳学长,真田学长,赤也——”
穿着立海大土黄|色运动衫的三个少年站在不远处,切原看到他,对他挥手,很是兴奋,“咲,咲,这边——”
咲走到赛场边,三人走下看台的台阶,切原拉住他上上下下打量,“咲在冰帝出赛,之前都没有说,丸井前辈知道,咲肯定会被勒索的。”赤也,你最后一句话是幸灾乐祸吗?
“状态不错。”柳打量完评论。
“不可松懈!”真田言简意赅。
“我可以说我只是被抓丁了吗?立海大的比赛结束了?”
“嗯。”柳点头,“3-0。听说这边冰帝和青学的比赛还没有结束就过来看看,青学的不二周助是个好对手。”
“柳学长——”少年俊丽的眉眼在阳光下有些不真切,“偶尔有些胜负心也是很不错的体验。”
“用自己的心去打网球就可以了。”
柳想起四月初的时候,高桥架下那一场比赛……看来,冰帝改变了咲很多。
“幸村君,和你比赛很累。”
因为比赛用的时间过长,上午的比赛不得不中断,下午继续,不二笑眯眯地和咲握手。
回去了冰帝众人对他吐苦水,“咲的比赛太沉闷了。”咲很无语,他这种方式的选手,遇到旗鼓相当的,不拖入苦闷的持久战才怪,要不就像哥哥那样的对手,直截了当把他解决掉,要不就遇上炮灰级的菜鸟,他直截了当把对手解决掉。
咲看着呼啦啦一帮子的立海大“旧友”,这谁告诉他们的?
白毛狐狸狠劲地揉着他,“幸村弟弟参加比赛,竟然没有告诉我们。”狐狸眼转呀转,桃花乱飞,“不乖呀不乖——”
咲囧。
“雅治哥哥,下午的比赛时间到了。”默然站起来,站在这里的气氛很寒,他还是到赛场上比较“安全”。
“咲——”
柔和的嗓音,就像是风过水面泛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在咲心头荡开,有些不敢相信地回头,看到那张微笑着的秀丽容颜。
“哥哥——!”
幸村一步步走下台阶,把肩上背的网球袋递过来,“比赛的话,咲还是用自己的网球拍比较顺手吧。”
咲双手接住网球袋,看着笑得兀自温柔春暖花开的哥哥,“医生允许了?”
幸村低头,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笑眯眯地递过来“咲要看一下吗?”
咲不客气地接过来,确认无误。
“咲很久没有打比赛了,哥哥想来看看。”手指拂过少年额前的碎发,少年的眉眼渐渐脱去了孩童的青涩,越来越多地有了个性棱角,小时候和自己雌雄莫辨的相貌大概也会随着年龄一点一点地不再形似……
“可能时间会比较久。”耳边传来少年清润的嗓音,幸村的手掌放在少年肩上,“没关系,哥哥的身体还没有脆弱到那种程度,真田和柳他们都在。”
安顿好了哥哥,咲取出以前用过的球拍,因为平时维护哥哥球拍的时候,顺便也维护了一下,即使很长时间没有使用,网线的张力等状态都很好。
六月的天气,风轻云淡。
刚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咲和不二的比赛,诸位认为咲现在实力能够赢得了不二吗?青学,那可是怪物集中营啊,一个个“强大”地不像话……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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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帝和青学的比赛并没有因为咲的意外乱入发生本质改变,虽然咲把单打二的比分拉到6-7,但是输了就是输了。迹部和手冢的比赛,咲看到一半就在幸村怀里睡着了,或许是真的累了,或许他已经看到了结局。
咲被向日摇醒,看到少年红红的眼,显然是哭过了。
少年把他拉起来,背转身,“要去行礼了。”
咲站起身,看到冰帝的少年已经站好了,等着他,空气中浮动的情绪因子让人的心情沉甸甸地压抑。
迹部双臂抱胸,不满地看着他们,银灰色的发潮气未脱,但凌厉未减分毫,“都给本大爷打起精神来,啊嗯?!”转头看向“垂头丧气”的后援队,伸出手指指着他们,“你们,啊嗯,这种不华丽的样子做给谁看?!”
“迹部SAMA——”
隐隐的,传来压抑不住的泣声,不知道谁吼了一嗓子,“冰帝!冰帝!——”渐渐所有的人都应和起来。
这样,才是冰帝应有的状态。
冰帝的骄傲,不允许他们在任何场合流泪。
“迹部学长,冰帝的梦想不会这样就轻易折断。”少年微笑着看他,话语似乎不是安慰,只是陈述。水蓝的眸淡淡,就像是水草轻轻荡漾起来的水波,柔柔的,亮亮的。
迹部转身,心情莫名地明亮起来,轻轻应了一声,和对面青学的人隔着网行礼。冰帝的梦想当然不会轻易折断,因为——本大爷不允许!
不得已拜托立海大众人送幸村回医院,咲被向日扯住,顺手捞上慈郎,准备洗劫东京甜品屋。
咲看着少年抹了一脸蛋糕屑,不要钱地往嘴里塞着点心,悠悠地叹口气,拿起手边的餐巾纸给他。慈郎倒是安静,此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脸上还有刚才沾上的奶油。
向日看着递到眼前的餐巾纸,狠狠地吸着鼻子,然后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使劲咬住唇,不让呜咽声溢出来,但是这样的姿态让人看了更加心疼。
“岳人——”
“啊——咲——”
终于忍耐不住,向日起身扑进他怀里,过程中踢翻了桌上的盘盘碟碟,噼里啪啦响作一团。
咲的肋骨被撞击得有些疼,听着向日语无伦次的自责……
网球比赛的话题在冰帝似乎成了墨守成规的禁忌,不再被任何人提起,但网球社的训练却并没有落下,训练菜单上的份量也没有丝毫减轻。越来越多地,加贺麻衣策划的剧本成了冰帝饭后茶余的话题,剧本的彩排也安排进了正式日程。
当然,为了保持神秘和新鲜感,彩排过程除了道具人员和演员,不允许任何人参观。剧本倒是没有太多限制,在学生中间广为流传。
剧本名字很大气,叫做《天下》。
中场休息,咲照例被源一笑嘻嘻地拖走。
咲擦着脸上充当血迹的番茄酱,皱了下眉。源一笑着,从旁边的架子上扯了一条毛巾,浸了水,不温柔地抹着他的脸,擦完了,随手把毛巾丢在脸盆里,翻出剧本,和他商讨下面的情景排演。
忍足看了看神情专注的两人,抬手没有摸到眼镜有些不习惯,因为排演的缘故,眼镜被“强行”取下。视线滑过另一边,呀哩,呀哩,迹部的表情不是很好,从前天排演就是这样子了。
“我的王の様有什么烦恼吗?我愿意为你效犬马之劳。”轻浮油滑的腔调,带着专属于忍足侑士的味道。
意外地,迹部没有像以往给他一个白眼,而是抚摸着身下的座椅扶手,若有所思,半晌,“忍足,你认为,幸村咲、是一个怎样的人?”
“景吾对这个感兴趣吗?”忍足伸手拉了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眼中是发现八卦的晶亮,差点闪了迹部的眼,不过语气很是“幽怨”,绞着不知从哪里来的手绢,拭着眼角,“景吾你喜新厌旧,果然没有多长时间就要抛弃我了……”
迹部额角黑线突突地冒出来,神经噼里啪啦爆成一团,抬脚准备踹过去。忍足察言观色,立刻正了形色,“景吾问幸村弟弟啊?本质上是很温柔的一个孩子啊,当然,有的时候很欠扁,比如,我询问了好多次关于景吾的事,这孩子不尊重学长啊……”忍足吐槽。
“忍足,你认为咲以前爱过吗?爱过一个人,深到骨髓的程度,一个人单凭演技可以达到这种程度吗?”
“呀哩,呀哩,”忍足惊叫,神情夸张,“难道幸村弟弟爱上景吾了,这可了不得了……”
“忍足!”迹部皱眉,不满意他这样戏耍的态度。
“景吾。”少了眼镜的掩饰,忍足的犀利呈现于人前,他的眼眸狭长,如同刀刻般锋锐的眼线,一旦脱去嬉笑的伪装,凌厉地让他也心惊。“这些事情重要吗?”
迹部有些狼狈地转头。
“本大爷,明白了……”几不可闻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细小地就像是浮在空气中的微尘。
原本也不是不明白,什么的关系该守着怎样的底线,有些事情不允许探究,因为他们负担不起生命的重量。会对忍足问出这句话,大概是太过于惊诧排演时少年那样的一双眸,仿佛沉积了沧海桑田的浩瀚伤痛,其实自己很想问吧,为什么这么痛苦,偏偏还要自己来演绎?却在出口的那一刹那生生截断,自己可以看出来的,源一想必也不会忽略,不是他自我菲薄,咲和源一的关系比起他们亲近了很多,那么,源一为什么没有劝阻,为什么没有……
“景吾……”耳边传来忍足的声音,清晰又遥远地有些模糊,对于这个相处了两年多的朋友,是的,朋友吧,他也只能这样定义,心思深沉地有时候让他也捉摸不透,如同剧毒的罂粟花一样诱惑着所有人飞蛾扑火,却不曾在这两年里见他真的对谁动了情。忍足侑士,这个人骨子里和他一样骄傲。有一次看到他站在天台看夕阳的背影,忽然有一种感觉,那样的背影很寂寞,很寂寞。
咲背着书包往回走,因为彩排的关系,去医院探望幸村的次数从原来的每天一次到现在的隔天一次,幸村倒是没有抱怨,温柔地笑着摸摸他的头,“咲要努力,公演的时候,哥哥去看咲的演出。”
不用去医院的时候,咲选择了步行上下学,住处距离冰帝不是很远,美其名曰“锻炼身体”。池田光家里可能有些事情要处理,这几天都没有来叨扰他。
经过一家公园的时候,看到网球场边上的人,很有些意外。
少年同时看到了他,扬起灿烂的笑靥招呼,“咲殿——”
咲走过去,看场上正在进行的比赛,“泷学长。”比赛的都算不上好手,于技术力量速度都存在很大缺憾。
泷趴在栏杆上,网球袋丢在脚边,身后暮色一寸一寸漫延上来,少年清秀魅人的容颜在背光里有些看不清,“咲殿叫我名字吧,被称呼学长有些不自在呢,呵呵——”
咲侧头,“泷学长不是一样吗?”
少年笑起来,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妖娆魅惑,“不过,咲你在学校的时候对这种称呼并没有什么不满,完全是接受了。”
“不一样。”咲笑笑,看看他脚边的网球袋,“荻之介,”第一次叫这个名字,似是有些不适应,微微顿了一下,“不回家吗?晚归不是我们这个年龄应该做的事。”
泷弯腰捡起网球袋,“我去蹭一顿晚餐,咲会招待的吧?”
“……不胜荣幸。”
咲看着客厅里面的少年,抓起毛巾擦了一把刚洗完澡还有些湿湿的头发,最终靠在楼梯口的墙壁上叹了一口气,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还有这特长?
专门捡到“失意”的少年……
“荻之介,”看少年抬头望过来,魅人的笑靥看不出丝毫异样,“客房已经收拾好了,没有事的话早点睡。”转身离开,不做任何询问。
Insight有的时候也不是好东西,有些事情一旦看得太清楚了,就是烦恼啊烦恼。
咲从三楼的书房下来,经过客房的时候,听到里面隐隐传出来的低泣,压抑得人喘不过气,咲蓦然觉得二楼走廊的灯光太过黯淡,连带着心情都阴暗下来。
第二天,咲洗漱好下楼,泷穿着围裙从厨房里面探出头,笑吟吟的模样没有丝毫异样,挥着手里的汤勺和他打招呼,“咲,早餐尝尝我的手艺。”
既然有人做早餐,咲也没有推辞。
泷的手艺大致是不错的,早餐很简单咲也说不出有什么精致独到的地方。
吃过早餐,咲收拾书包准备去学校,手臂被扯住,回头看到少年的笑靥,“咲,我们翘课吧。”娟秀俊俏的面容笑意浅浅的,妖娆魅人,微微泛着褐色的眸清清亮亮,像是清晨被鸟鸣惊醒的水面,波光摇曳,有一种潋滟风华慢慢从里面浸透出来,看不见的深处有忍耐的坚韧和痛色。
记忆中,他好像也和人这样说过,“赤也,我们翘课吧。”
咲低下头,“荻之介,你知道冰帝校规很严的。”
“嗯,知道啊。”少年笑得欢。
“翘课的惩罚你替我担着,我就陪你去。”抬起头微笑,算了算了,怎么说也还只是一个孩子,自己也就做一次“坏孩子”好了。
啊- 泷有些惊讶地叫起来,笑着拉住他的手往外跑,嘴里念叨着想去玩儿的地方,咲苦笑,这也太兴奋了,把书包丢下,换了一个背包,把必须的东西带上,锁上家门。
真的是孩子啊。
咲看着游乐园里跑上窜下的少年,由于运动的关系,脸颊红红的,鼻尖渗着汗珠,一双眼就像是浸透了水银的琉璃明亮。
但是,咲扬起头看着澄澈如蓝水晶的天空,这却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呐,泷荻之介?
“咲,咲,一起来。”少年跑过来,把他拖过去。
“又被逃掉了……”少年皱着眉,不满地嘟哝,绚丽昏黄的灯光打在少年脸上,比白日更加柔和的脸部轮廓越加娟秀温婉,一手拢住了和服的袖摆,另一只手里握着纸袋,专注地盯着水盆里欢快地摆着尾巴的金鱼。
逛完游乐场,他们去了东京有名的美食街,然后傍晚,泷突然起了兴致,说要去庙会,不由分说从店里买了两套夏季和服,两人换上,一路扫荡过来。
庙会的人很多,各种小吃杂耍,人声喧闹。
泷兴致颇高,今天脸上的笑靥没有褪过。
咲掩住面叹息,他招谁惹谁了,这种开导少年的工作他不擅长啊。
作者有话要说:一开始就没准备改变剧情,真的,我发誓
主要是因为后面的情节设定完全是在剧情没有改变的情况下才可以发生的,再说了,虽然诸位对咲的期望很高,但是咱家儿子真的没有这能耐啊,咲最擅长的不是网球啊,而是……喏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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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地方也能遇到熟人,是说地球太小了,还是地球上的人口太多了,或者说东京的人口密度过于庞大。
咲看着前面转过来的一双亮晶晶大眼,少年手里握着一只棉花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惊喜,总之有一瞬间的呆愣,然后热情地招呼他,“幸村幸村——”
“菊丸君。”
少年抬起大眼四下看了看,猫眼灵动明亮,“幸村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朋友在旁边等我。很巧,在这里遇到菊丸君。”
“我和不二一起来的。”少年扬着笑容给他介绍,招呼旁边摊子上的同伴,“不二不二,我遇到幸村了——”
“呵呵,真是巧啊。”树下朦胧的光影里面,栗发的少年笑呵呵地走到灯光下面,眉眼温柔,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好像是收获的小吃。
“不二君。”看到不二身后一脸别扭的少年,咲微笑,“不二君和家人一起来的吗,打扰你们,真是失礼。”
不二呵呵地笑着,侧头看了看身后的弟弟,少年撅着嘴,一脸不耐,笑容愈发温柔,“幸村能看出来是一家人?”
“有些像。”
听了咲的理由,不二笑着招呼弟弟,“裕太,幸村说裕太和哥哥很像呐。”
少年似乎有些气恼,哼了一声转过身不理。
“不原谅!我绝对不原谅!”
少年的嗓音从旁边的树林里传来,语气惊慌激愤。
咲一愣,丢下手里提着的东西,拔腿跑进去,荻之介——迎面一个人奔来,咲急忙侧身。
“咲——”来人愣了一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猛然握紧了抓着咲的手,力道之大,似乎要将关节揉碎。
“荻之介……”
泷紧紧地抿着唇,树林外的光线到了这里,已经非常暗淡,只看得清少年绷紧的脸部轮廓,握着他的手汗湿冰冷,在微微颤抖。
“荻之介。”脚步声停在两人面前,追过来的中年男子看着泷,伸伸手想走过来,却又缩了回去,“荻之介——”
“我说过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泷的神情很激动。
“荻之介,爸爸……”男子无力地垂下手。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吼完这句话,泷扯着咲跑走。
漫无目的,没有方向感乱跑的结果,就是两人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土坡,下面有一条河蜿蜒流过,夜很静,可以听到夏虫在草丛中鸣叫,习习夜风带来潮湿的水分。
泷坐在草地上,头埋在双膝之间,沉默。
咲看着天上疏落的星子,长长地叹息,他就说他不擅长疏导人了。
“荻之介……”不知道事情的起因,无从劝起。咲看着夜空疏落的星子,坡下遥远的灯火,这种事,怎么想都是柳学长才擅长的事情啊,忍足学长也他强很多。
“刚才那人是我的父亲。”少年的声音闷闷的,仰着头看天,表情看起来很想哭。
咲没有开口,静静地听他说着他一向敬爱仰慕的父亲,温柔美丽的母亲,那样一个和美温暖的家。泷家是个大家族,几乎垄断了关东的茶道、花道生意,按照家族惯例,通常是家主经营茶道,主母专注花道,这一代的家主主母也不例外。
泷 乾明掌管泷家茶道生意,花道和家里则是有妻子泷 幸子主持,在泷记忆中,父母两人感情深厚,他一向以这样的父母自傲。
从来没有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是发生在自己一向敬重的父亲身上。
前天他回到家中,照例去前堂和母亲打招呼,看到跪在前堂中庭的年轻女子,原本没有在意。他认识这个女子,是母亲最得意的弟子,母亲不止一次笑着在他面前夸奖,美丽的脸上满满的自豪。
抬头看到靠坐在贵妃椅中的母亲,母亲手拄着额,满脸疲色。
“妈妈,”他关心地走过去,“身体哪里不舒服?”母亲的身体一向健朗,一年四季很少生病,总是用温柔的笑靥迎接他和泷家的亲朋。他很爱看母亲那样的笑容,如同泉水般澄澈干净,不仅仅是因为这样笑着的母亲看起来很美丽很幸福,更是因为这样的笑容仿佛有魔力,可以洗去行者心灵的疲惫。
母亲扶着他起身,神情极度倦怠,“罢了,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此时才注意到一边的父亲,没有给他仔细思索的时间。
母亲看也没看跪在中庭的女子,缓慢地走下前堂门前的台阶,“美佳子,我就当从来没有收过你这个弟子,以后中条美佳子和泷幸子没有任何关系。”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他惊讶地抬头,看到母亲坚定的侧脸,他知道母亲已经下了决心,再不会更改,回头看了眼跪着的女子,看到她满眼恐惧地望过来,却不敢开口恳求。
满心疑惑地服侍母亲在卧室歇下,没容他去探听,就从交头接耳的下人口中得到了“真相”,就像是午夜场的三流爱情剧——官高位显的富家子“爱上”年轻美丽的下属、弟子,忘记了对家中妻儿应该担负的责任……
听着下人“议论纷纷”,他第一次手足无措,他不相信、不相信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是刚才看到的……父亲的沉默,母亲的疲惫,一切一切都在他脑中叫嚣着,这就是“真实”。
他跑去质问父亲,得到同样的答案,不理会父亲在身后的呼叫狼狈地逃走。
夜半归家,站在母亲的卧室门前,没有伸手推门的勇气。那样美丽温柔的母亲,父亲还有什么不满意?对于爱情这个字眼,他第一次产生了迷惑。难道父亲这样,就是他心中向往的美好爱情……
卧室里面的灯光亮了整整一夜,他蜷缩在门口走廊的地板上,一宿未眠。
天亮的时候离开家,没有去冰帝,沿着东京的街道游荡,看着手机里面的号码,忽然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下午趴在街头网球场旁边的栏杆上,看着里面的比赛,却是一点也没有入眼。
那个少年背着书包行来,神情平淡闲静,燥乱的心不知道怎么忽然宁静了,脸上自发地扬起笑容,招呼,“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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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之介,泷夫人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
咲平静地开口,矢车菊般颜色的发眸在这样的夜里染成浓重的乌墨,“我没有这样的经历,或许没有资格这样说。如你口中所说,泷夫人美丽温柔,也是冷静坚强的吧。”低下头看着视线可及的草叶,“虽然我不赞同泷先生这样的作为,我唯一的建议,荻之介,和父母坐在一起,好好谈谈,把你的想法说给他们两个人知道,然后等他们的决定,接受。”
泷仰身躺在潮湿的草地上,轻轻闭上眼,“大人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
“所以,有必要让他们知道你怎么想的,因为你不是外人,而是家人。”
泷许久沉默。
“呀哩,呀哩,青学的不二君、菊丸君,啊,还有圣鲁道夫的不二裕太君,诸位好兴致,是在夜游吗?”
裹着丝丝蛊惑魅惑人耳膜的慵懒腔调从坡下传来。
接着听到不二呵呵的轻笑,“冰帝的忍足君,还有迹部君,难道两位都有锦衣夜行的习惯?”
轻轻一声冷哼,带着主人独有的华丽傲慢。
咲眯起眼,笑开。
今夜的风很醉人。
侧头,“荻之介?”
身侧的少年别扭地哼了一声,坐起了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泷荻之介sama和咲殿在约会,所以好奇来看看,迹部?”
“本大爷没有那么的好兴致,你纯粹是闲着没事干!”
“呀哩呀哩,迹部这样说,真是太伤心了,亏得我还惦记着迹部在宴会上无聊,特意打去电话叫你出来……”坡下渐渐显出两个人的身影。
忍足一身休闲服饰。
迹部却是一身庄重华丽的礼服,看来忍足话中没有说谎。
“泷荻之介!”
迹部挑眉,不满地看着坐在草地没有丝毫意思起身的泷,“啊嗯,你想被冰帝退学吗?接连两天不来上课?啊^嗯?”
“景吾,对于逃家的孩子要温柔啊温柔,这样会吓到小孩子的。并且——”忍足笑眯眯地推了一下眼镜,“教育孩子,在自己家里就好了,当着外人的面,不妥哦^ ”
迹部看了一眼走近的不二三人,哼了一声,没有再出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忍足笑得灿烂无比,对三人行了一个完美的绅士礼节,“有劳三位,我们家的孩子给三位添麻烦了。不如这样,景吾,免费送三位好心的先生回家吧。”
迹部凌厉的目光扫过来,咲连忙拖着泷起身,他不知道迹部生气是什么样子,他也不想知道。
迹部的车子停在坡下,黑亮的车身在夜色中泛光,咲不知怎么感觉到一种冰冷的威压,几乎让他喘息不过来,微微皱起了眉,悄悄看了看四周。
“好像真的惹景吾生气了,泷。”忍足的声音很低很低从他身后传来,然后听到泷有些慌乱的哼声。
把不二三人送下车,车子就一直没有停,不知道目的地,也没有人敢开口询问。
迹部坐在前排座位上,一路上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连一个语气词也欠奉。车厢里的气氛沉闷压抑,就连忍足也敛了脸上的笑意,摆出了一张扑克脸。
车子终于停下来,看着周围有些熟悉的建筑庭院。
迹部宅。
坐在迹部家豪华的客厅里面,佣人上完茶之后,迹部挥了挥手,所有人都退下去,诺大的客厅就剩下他们四人。
迹部把红茶放在手边的茶几上,伸手抓松了领带,身体后仰靠在沙发背上,姿态慵懒,但气势却是从未有过的强大,湛蓝色的眼眸在客厅亮如白昼的灯光下闪烁着冰晶的碎芒。
“说吧,你的理由。”
“私事。”泷抱着茶杯,吐出了这两字,倔强地抿着唇,不再开口。
“嗯?!”短短的语气词,却带着勃发的怒气,让人的心颤栗着不能抗拒。
泷抿紧了唇,沉默,浅褐色的眼眸坚持。
迹部凝视着他,丢下手里的茶杯,一言不发地上楼。
看着他的背影,三人不知道怎样开口。
忍足咳了几声,扶了扶眼镜,“泷,……”
“我知道。”泷抱着茶杯,垂着头,金棕色的发滑落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我知道,忍足,谢、谢……”
忍足叹息一声,“这句话,你应该和迹部说的。泷,难道真的没有把网球社的同伴当成朋友吗?”
泷低着头,“对-不-起——”声如蚊蚁。
忍足推开茶杯起身,背对着他们的背影挺拔,足够依靠,“有什么事情的话,很希望你能说出来,迹部和我,还有网球社的同伴,应该都是朋友。”
看着忍足上楼,咲看着窗外,道路两边的木棉花已全部落尽,郁郁葱葱地长满了枝叶。
泷走过来,站在他旁边,语气有些踯躅,“咲,我是不是做错了?”
咲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笑着指着院里的木棉树,“记得上一次,在这里补习,我第一次来这里,满树火红,现在花已经落尽了。”
泷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在客厅明亮的灯光照射下,近处的几株木棉油绿的叶子闪着亮光,夜风吹过,枝叶哗啦啦地响。
“荻之介,我可以是一个好的倾听者,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劝慰者。”少年的眸子在灯光下闪耀,轻柔温和。泷想到庭院里面的落花,那种轻盈地飘落肩头的妙曼姿态,这样听着少年清润柔和的嗓音,心忽然很静,很静。
作者有话要说:迹部这个人啊,那种掩藏在高傲华丽下的温柔,不仔细体会,是感觉不到的。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这句话,说迹部是在霸气下隐藏温柔,幸村是在温柔中隐藏霸气。当时的感觉,一语中的,精辟的评价!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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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学长,有件事想拜托你,不知道现在时间方便吗?”
……
“a li ga do——”
道谢,挂上电话,咲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泷的事情,不知道后来他和迹部忍足怎样说的,反正就这样过去了,昨天放学的时候,泷突然笑着邀请他这个周末去家里做客,答应下来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柳学长,泷家里的事情在他看来很有些棘手,不像那次在真田家里。终于下定决心,给柳打电话询问相关事宜,果然柳给了他很满意的答案。
柳宅。
柳挂上电话,就听到姐姐戏谑的声音,“呀,莲二交女朋友了吗?”转头果不其然看到客厅里面望过来三双亮晶晶的眼,姐姐和妈妈也就算了,一向稳重的父亲……
“不是,一个学弟。”柳神色不改地回答,不理会姐姐好奇探究的眼神,坐回沙发继续中断的阅读。
“莲二,莲二。”姐姐笑嘻嘻的挪到他身边,“有一句说的好啊,掩饰就是心虚。其实莲二有女朋友也是好事,我们都不会反对,妈妈?”
柳妈妈笑着,表情很八卦,“是啊是啊,莲二已经十五岁了,交往女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和你爸爸也是在国中认识的,莲二要重视女孩子的心意……”柳妈妈念叨着,后来演变成了一场青春期恋爱专题讲座。
柳有些头疼地按住额角。
在门口表明来意,送上手信,一位很和善的老人领着咲到偏堂客厅,端上茶,告诉他稍等,荻之介少爷和夫人正在正堂招待客人。
放下茶,走到客厅门口,泷家也是关东大族,家里房子全部是和式建筑,却又和真田家里不一样,少了真田家宅的雄浑大气,却多了许多精致典雅,院中种植各色花木,亭榭池沼,五步一景,十步一局。
盛夏时分,院中花开正茂,蜂儿蝶儿停驻在花蕊之上,或款款飞舞。
一行人从花前的石径走来,喧闹着,无非是迎来送往的话语。
咲站在木质长廊,看着走过来的人,蓦然一愣。
一行人中间的中年男子无意中抬头望来,看到他也是一愣,低头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又望过来一眼,踩着石径离去。
“咲,咲,你来了——”
穿着夏季浅白色和服的少年蹬蹬跑过来,笑得灿烂,拖住他的手,拉着他跑到折返的夫人面前,“妈妈,这就是我和你提到过的朋友,咲。”
泷幸子刚刚送别客人,看到儿子兴奋地拉着一位少年跑到他面前介绍,眼睛里面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完美地笑着,优雅地欠身,“咲君。”
“泷夫人。”少年微笑着恭敬行礼,动作完美的挑不出瑕疵,水蓝的发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种澄澈剔透的颜色,记忆中只有一种花儿可比,摇曳在阳光下的矢车菊,不是多么名贵的花,却带着阳光的灿烂温暖。
泷幸子在心中暗暗点头,招呼儿子和小客人去客厅用茶。
咲跟在泷身边,听他介绍一路上的花木,很多咲都没有听过,只有笑着感叹自己的孤陋寡闻。
泷夫人陪了他们片刻,有事便离开了,告诉他们家中随便去玩。
泷拉着他走回自己居室,献宝地取出一大堆小玩意。
咲看着五花八门的东西,叹息,“荻之介。”这真的是冰帝校园里面传闻“狡黠多智”的泷荻之介,分明就是一个再单纯不过一直没有找到玩伴的孩子。
两人坐在走廊上,双腿在半空吊着晃来晃去,身边放着一盘点心和两杯热茶。
泷双手托腮,望着庭院里摇曳的桔梗,“咲,是不是很漂亮?这种话叫做桔梗,蓝紫色的最多,和咲的发色有些像。不过,上次在咲家里见到矢车菊,后来想在院子里种些,说是栽种期过了,不好养。我准备明年把院子里的桔梗换一半的矢车菊……”
咲笑着不语,泷家的茶很好喝,虽然没有看到茶名,自己也品不出来各色茶叶,但是观看这茶汤色泽,再联想到家族中的氛围,他敢断定这茶不是一般人能够喝到的,况且这茶是泷家的少爷亲手冲泡的。
但是,他还是比较喜欢矢车掬花茶,那种颜色,那种清香。
那个夏日的周末,咲坐在古老的和式庭院听着少年兴致颇高地谈论他的梦想,谈论他稀奇古怪的想法……咲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Сhā话。
离开泷居住的院落,在一所典雅的会客室见到那位温柔美丽的夫人,咲没有多少诧异,以他这样迟钝的感应力都可以感受到,更何况这位夫人。
夫人穿着华丽繁复的和服,端庄地跪坐在和式茶桌面前,沏茶的动作优美流畅,就像是艺术。
把茶碗轻轻推到咲面前,泷幸子笑得和婉,“幸村君很稳重。”
咲端正地跪坐,不亢不卑,“夫人过奖了。”
“荻之介是我的儿子。”有些突兀地说出这句话,但是咲听得懂。泷幸子端起面前的茶碗轻啜了一口,刺绣着精丽花纹的袖子轻柔地拂过茶桌,“想必幸村君明白坐在这里的意思。”
咲温和地笑着,端起茶碗,看着里面茶汤荡漾,涟漪一圈一圈缓慢地荡开,“夫人的意思吗?”
“我第一次从荻之介口中听到幸村君的名字,已经有两个月,这孩子从来没有这样把一个人的名字挂在嘴上,不久前却不再听到,我很高兴。但是,今天却把幸村君请到家里。”殷红豆蔻的指甲按着桌面,绯樱颜色的和服袖摆逶迤一地,精描细绘的眉目明锐凌厉,“荻之介是我唯一的儿子,也是泷家唯一的继承人,他的前程在他出生时便已注定,容不得半点污点存在……”
啪——
清脆的响声,瓷器撞击茶桌,泷幸子抬头,有些诧异地看到少年的手指离开茶碗,脸上依旧是那样温和的笑容,却没有了温度。
“夫人,真是可悲啊。”少年这样说,脸上笑着,“虽然比起这名贵的茶,我更喜欢矢车掬花茶,目前没有,将来也没有打算改变。但是——夫人,你好像忘记了,您的儿子是人,或者说还只是一个孩子呢。对于孩子最好的方法,不是强硬干涉,而是温柔引导,让他慢慢明白。……抱歉——”少年优雅地起身,“今日叨扰了。”走到房门停住脚步,“100%这种事情,即使神也不能做到,所谓意外就是100%中的0.000……1%。”
少年头也不回地走出会客室,午后的阳光洒在少年背上,有些耀眼。泷幸子望着少年的背影一时失了神,恍惚中看到少年背上有羽翼缓缓扇动,宽大温暖。
泷幸子低下头,怎么可能,自己眼花了吧,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幻觉。抬头看到站在门口背光里的少年,脸上的表情僵住。少年刚刚说过的话在她耳边不断回响,似乎在嘲弄她的疏忽。
所谓意外就是100%中的0.000……1%……
“荻之介——”嗓子干涩地几乎说不出话。
“妈妈,”站在门口的少年缓缓开口,沉重地仿佛支撑天地的支柱瞬间崩塌,背光里看不清少年的表情,“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少年的头低下来,手放在腿侧,一字一句说得都无比艰难,“所以,请您至少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和心情。我、敬重您,仰慕您,因为您是我的母亲,所以我不想……”后面的话少年再也说不下去。
“荻之介——”泷幸子有些心慌地起身。
“母亲,您别动!”少年猛然后退一步,站在门外望着她,娟秀的脸上没了笑容,哀伤就像六月阴翳的天空,似乎顷刻就可以凝出泪滴。
少年看她很久,默然转身跑掉。
“荻之介——”泷幸子急急地追出门,已经看不到儿子的身影。
幸村咲,你小心眼地在生什么气?
我没有!
你骗谁呢?
……
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吵架,咲痛苦地抱着脑袋。
心中其实很清楚啊,泷夫人并没有错,如果第一次没有看出来,第二次忽略了,第三次不相信,……但是现在还不知道的话,他就太迟钝了。
少年明亮的浅褐色眼眸,掩饰不到家的喜悦,……还有恋慕。如果对象不是他,或者他换个性别,那就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青春期事件。
按照世俗伦理道德,这种恋慕是错误的,呐,尤其关东泷家这样的大家族。他们现在的年龄,还不足以负担另外一个人生命的重量。说到爱,少年时期的爱确是纯粹地让人惊叹,但是很多时候忘记了考虑责任。
作为一个母亲,泷夫人完全没有做错。
刚才的表现太任性了!咲抱着脑袋蹲下来,心中明明清楚,为什么还会做出那种幼稚的举动,那一瞬间刺痛心脏的痛楚完全淹没了他的理智。
泷夫人在想着自己儿子的时候,是不是忘记了他也是另一个母亲的儿子?
“咲——”
温和醇厚的嗓音在身边传来,有静雅的莲香开始在空气中浮动。
咲惊讶地抬头,看到微微弯下腰和他对视的少年,整齐的发,宁静美好的面目,土黄|色的运动服,肩上背着网球袋,额上带着微汗。咲有些不敢置信,“柳学长?”
柳指了指锁住的大门,“不进家里去吗?”
咲蓦地站起来,大步跑过去摸钥匙开门,耳根火辣辣地烫,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到家门口了,真丢脸!摸了半天钥匙,才找到正确的一把。
在厨房烧茶,差点摔碎茶杯,咲死命地瞪着滚烫的开水,今儿他犯冲怎的?长长地呼吸,让情绪慢慢地平静下来……真逊,幸村咲!
和柳坐在客厅喝茶,“柳学长怎么会来东京?”
“比赛结束很早,过来看看。”柳放下手里的茶杯,视线瞄着他,“昨天你问的事情,稍微有些在意。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他询问,咲塌下双肩,囧起一张脸,“柳学长,今天被一位夫人,啊,怎么说呢,我做了一件很失礼的事情。”抬头望着天花板,很是苦恼。
极浅极淡的笑意如同水底翻上来的涟漪在少年宁静美好的面目上泛开,“嗯,能够让咲失礼,也是一件了不得的成就。”
“柳学长,你这是幸灾乐祸!”少年鼓着包子脸指责,旋即又塌了下去,“如果是柳学长的话,一定不会失礼的。”手指摩挲着茶杯,“而且,不适合去道歉啊。”
“能和我说吗?”
少年考虑了片刻,“也不是不可以,说出来正好请教柳学长……”
听完少年的叙述,柳看着茶杯,缓缓开口,“这件事,咲怎么看待?”
“柳学长,那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涉足的领域,那里面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美好。呵呵。”少年精致的脸笑起来,“似乎和柳学长讨论这些没有意义啊,柳学长又不是那个领域的人,啊啊,失言失言。”看着柳面前空了的茶杯,“柳学长还要喝茶吗?我的沏茶手艺不是很好,只是能喝。”
“谢谢。”柳看着少年抱着两只茶杯走进厨房,转头从落地窗看到庭院里那一大片矢车菊,想着少年刚刚说过的话。因为负担不起生命的重量,爱不是这样自私的事情,这样的年龄说山盟海誓天荒地老,很不切实际。至少我不相信的,柳学长,这样的年龄甚至都没有明白自己生命的重量,如何去承担另外一个人的呢?
年幼不是藉口,同样爱情也不是藉口。
现在的我们还太过年幼了吗?
年少,有说爱的权力,却没有伤害的资格,即使不是你的本意。
这样说,咲你拒绝了吗?
算是吧。柳学长,你觉得这样的年龄谈爱,怎么能够让人相信呢?年少不是拒绝爱情的藉口,但没有人生经历的爱情浅薄地让人无法信赖。
作者有话要说:年少不是拒绝爱情的藉口,但没有人生经历的爱情浅薄地让人无法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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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见到泷,咲依旧会笑着和他打招呼,仿佛那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反倒是泷,看到他的时候表情很不自在,那种秘密被窥破的无措,总是远远地避开了去。
单纯的人,比如向日等,可能没有注意,但泷的反常却不能逃过迹部和忍足的眼。
冰帝校园里面除了春天的樱花,秋天的木槿,还有很多咲不知道名字的花木,比如他现在所在的地方,簇簇花苞绽放,如同水蓝色天幕。
咲抬起头看,脸上不自觉带上笑意。这种花的香气没有矢车菊那样淡雅,而是一种腻人的甜香,让人的心暖暖的痒痒的,空气中细碎的花粉随着风拂过花林,簌簌地落下来,不多时便沾了一肩,连带着人也浸进那种甜香。
咲伸展了左手,看着掌心蓝色的颗粒,没有了在花蕊上的那种晶莹剔透,幽蓝幽蓝像是浸润了深海的颜色。上身后仰,靠在粗糙的树干上。
“忍足学长……”
站在他对面的少年,深蓝色的半长发落下来,遮住了一半眼,唇角噙笑,姿态惬意优雅,修长的身体轻轻靠着树干,目光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咲抖落掌心的花粉,扬起笑,“忍足学长想要问的,是有关荻之介的事。”询问的句子,却用了陈述的语气。
忍足笑起来,视线收回来,“我就说幸村弟弟是个聪明伶俐的人,我站在这里肯定就会知道我的目的了。”说这些的时候,镜片后面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
“冰帝的孩子都比较难养啊。”感叹的语气很是有着抱怨的味道,手指轻柔地拂过额前的发,掩藏于发下的眉修长锋锐,“那么,幸村弟弟去过泷家里后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在泷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羽睫垂下,少年噙着温柔的笑,双手Сhā在裤袋里面,风拂过扬起有些长了的发丝,丝丝在空中交织缠绕,“忍足学长真的不知道?”
拥有犀利精准的观察力,如果看不到泷眼中隐藏的情绪,真是辜负忍足侑士这个名字了。
忍足许久没有开口,末了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笑得无奈,也许还有寂寞,和深深压抑的悲凉,“呀哩,呀哩,真的还只是孩子呢。”所以,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被允许的。
“幸村弟弟不是同样的心情啊,泷……”忍足挑起眼角,恢复了平时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
“我不信!”
忍足微愣,不意料听到少年这样的回答,用这样坚定的语气。心中苦笑,呀哩呀哩,泷啊你找错对象了。
少年依旧笑着,但是那笑意有几分到达眼底?“忍足学长,年少不是拒绝爱情的藉口,同样年少也不应该成为轻狂的理由。这样的年纪,怎么能够明白那份感情的沉重,生活不是仅仅只有爱情。如果负担不起另外一人生命、前途的重量,便没有资格!”
忍足第一次感觉少年水蓝澄澈的眸子深邃地探不到底,仿佛承载了宇宙洪荒的沧桑。
少年说的话,他清楚地明白,因为明白才知道认真。
年少不是轻狂的理由……清楚明白这句话的重量,所以即使爱,也不能说,紧紧守着那道防线,不敢擅越雷池半步,因为他们这样的年龄还不足以负担起另外一人的全部人生。
人生有多少重量,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丈量。
生活不是孩子的过家家,残酷地让人哭泣。
背弃世俗伦理道德的爱恋,要承受社会怎样的抨击,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去尝试。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从恋慕产生的那一分那一秒,他们这样的心情注定是见不得光的。
“泷,明白那样的重量吗?”
浅褐色的眸中溢满水气,似乎眨一下眼就可以滚出来,少年倔强地咬着唇,娟秀的面容失却了平日魅人妖娆的笑靥,悲哀地如同沉寂的死水。
“谢谢……”少年的头低下来,金棕色的发滑落,遮住所有情绪。
“泷 荻之介、不会连这些都经受不住的脆弱。”忍足转身离开,外面盛夏阳光炙热明媚,自己心中却寒冷地如同酷冬。他这样做,对了吗?
少年的爱恋,那样纯粹,那样明媚,被硬生生碾碎,他似乎做了一件残酷到罪大恶极的坏事——
“忍足,你磨蹭什么?啊嗯^ ”
不远处,迹部双手抱臂,睨着眼角不满地看他,周身勃发的气势铺天盖地地像海浪一样一波波地压过来,让人呼吸困难。赫赫立于冰帝顶端的帝王啊,除了迹部景吾,没有任何人当得起这样的尊崇。
“忍足学长,你再磨蹭,源前辈好像要生气了。”少年清润柔和的嗓音裹着清浅笑意送来,水蓝的发眸笑吟吟,如同盛放于暖阳下的矢车菊,温暖明亮。
忍足笑着应了一声,走过来已经恢复了平日言笑不忌的模样,一手扯了一个,“快走快走,源一生气很可怕的……”
侧头看到迹部转过来的视线,四目交错而过。。。。。。
现在,这样就好——
日子很快过去,似乎只是眨眨眼,就到了周末。
冰帝演出大厅后台。
忍足抖着手里的剧本,笑嘻嘻询问优雅端坐的加贺麻衣,“加贺桑,这剧本到底谁是主角?幸村弟弟的戏份最多,但是和主题有些不符,或者里面讲的只是源一和迹部两个人?呐呐,什么时候连名字都换成了演出本人……”忍足无聊地碎碎念。
加贺麻衣笑得端庄文雅,“在自己的舞台上,每个人都是主角。说起来,忍足君是第一个出场的主要演员。呵呵,演出时间马上就到了,忍足君已经准备妥当了吗?”摇着小扇子,“忍足君不带眼镜的时候,别有一番风致。呵呵……”
和加贺麻衣斗嘴是最不智的行为,忍足在心中感叹自己的“愚蠢”,怎么就忘记了冰帝这一条黄金规则呢,起身查探一番自己的着装,确认没有丝毫不妥的地方,捡起旁边的道具,表情狠狠地抽了一下。这羽毛扇,他敢肯定,绝对是加贺麻衣的恶趣味。
“小幸村~~~”专属于源一的称呼,非常有个人特色。
源一把一酒坛塞进咲手里,看他的化妆,把他的衣服扯的更乱一些,咲囧着眉,抗议,“源前辈,设定里面,我不是酒鬼,也不会发酒疯,所以——”看到源一的视线,立刻闭嘴。
把咲收拾妥当,源一示意演出开始——
剧本设定的是一个架空的时代,里面揉合了日本、欧洲以及中国的习俗。
迹部的设定是一国君王,虽然出生得天独厚,但是登上帝座也是一路踩着荆棘,披肝沥胆;忍足是迹部的好友,作为他身边的谋士,冷静多谋;幸村咲则是迹部身边,守卫王宫的掖庭将军,幼时被迹部救起,文武皆为迹部传授;源一是敌国的王爷,一手把兄长扶上帝座,飞扬跋扈,好武善战,可以因一己之私兴刀兵,也可以为一人止干戈……
江山霸业里面揉进了儿女情长,本是一开始就可以预料的悲剧。隔着国仇家恨,隔着九重金銮,我们之间的距离从来都没有缩短过,从来不敢奢求,只希望守着你,护着你的江山,便是一生最大的想往。
我的王啊,我跪在九重金銮下面深深叩首,隔着九九八十一道天阶仰望你的容颜,如果我成了你帝王霸业路上的障碍,请容我离去,一个人……
平生得你一滴泪,便也无憾。
锦袍玉带,剑透胸骨,笑容不变,因守护的是你的安危;玄衣铁甲,驰骋沙场,血溅征衣,亦志节不改,因守护的是你的江山;一身囚衣,饱经屈辱,不曾折腰,因守护的是你赐予的尊严;白衣素衫,孑然远行,是为了成全我的骄傲……
加贺麻衣的剧本写得很好,每一个人的性格都鲜明地不容错认。迹部的尊贵骄傲,还有隐忍;忍足的冷静多谋,还有掩饰;源一的飞扬跋扈,以及才高招忌;幸村咲的坚韧忍耐,以及寂寞……
演出的每个人都抓住了自己要演人物的个性。
如果上一次演出,咲展现出的是女性的温柔韧性和坚强,这一次完全是属于男子的风骨,他一直知道自己坚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坚持的底线。
这一次舞台下完全不同于上一次的气氛热烈,沉寂地让人心慌。
演员谢幕。
幸村身边的丸井忽然哭出声来,他这一出声不要紧,周围立刻泣声一片,反倒是丸井不好意思了,狠狠地抹了一把红彤彤的兔子眼,语气凶巴巴的,“混蛋咲,骗我们来看什么戏剧?哪有这样的……”
丸井嘟嘟囔囔地说着,幸村笑着完全没有入耳,心中再一次肯定了,他不喜欢看咲的演出,真的不喜欢。
咲在后台换好衣服出来,就被人扯过去揪住了头发,白毛狐狸笑得像是偷吃了鸡,“幸村弟弟,演出不错嘛,敢欺骗学长们的眼泪,胆子,哼哼,倒是不小嘛。”
咲把脑袋从狐狸爪子下拯救出来,翻个白眼不理他,反正白毛狐狸人来疯已经成了习惯,直接走到自己兄长面前,“哥哥。”伸手扶住幸村的身体,开始碎碎念,“都说过了,哥哥不用来,我把碟片带回去,哥哥也是一样可以看到。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不是很好,……”
“咲好像又长高了。”幸村笑着,温柔地看着身侧的少年,听到他的声音,少年哦了一声,反应过来诧异地瞪大了眼,伸手鼻梁了一下自己的身高,“长高了吗?没有感觉……”
“171.3cm。”柳目测,报出一组数字。
“真的长高了啊……”对于柳报出的数字,咲没有丝毫质疑,摸摸脑袋,笑得有些傻气。“对了,我送哥哥回医院吧,柳学长,真田学长,你们,一起来吗?”
白毛狐狸纯粹搅合地叫着,“什么叫做你们啊,幸村弟弟怎么可以把学长省略成你们?难道说在幸村弟弟心里面,我们是不能和柳真田相比的……”
“雅治哥哥。”
突然的称呼,白毛狐狸吓了一跳,使劲搓着胳膊上如同雨后春笋突突冒出来的鸡皮疙瘩,黄玉色的狐狸眼死死地盯着咲的一举一动。
幸村低下头,努力掩饰住唇角抿起来的笑意,取笑同伴是很不好的行为。咲啊,越来越摸清了每个人的死|茓,不愧是他幸村精市的弟弟。仁王虽然爱闹,实在是一个再单纯不过的人。
没有人提起刚才演出的话题,似乎在一个时间达成了协议。
咲抬头看着站在出口长身玉立的少年,秀美精致的脸上,笑容慢慢扬起来,扬手招呼,“阿光,好久不见。”
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池田光的影子,池田光走时没有说,他也就不特意询问,源自一种心知肚明的默契。
池田光穿着清爽的T恤牛仔裤,合体的衣服衬得少年的身材更加修长,伸手摘下墨镜,墨色的瞳流光翻转,有一种清冽的清华以他为中心瞬间弥散,“虽然没有看到开始,但好歹看到了结尾。”抬头望过来,招呼,“立海大的诸位,日安。”
“啊,你就是咲提到的在冰帝交到的好朋友?”丸井围着池田光转了好几圈,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遍,绷紧了的面容放轻松,算是认可了,“丸井文太,立海大三年。”
“文太吗?经常从咲口中听到立海大的诸位。”少年墨瞳扬起,“咲,一起吃饭吗,我请客。”
咲看幸村一眼。
幸村笑着,应允,“如此,池田可要破费了。”安抚自家弟弟的情绪,“不妨事,如果真的支持不住,哥哥会告诉咲知道。”
“咲要去聚餐吗?”活泼泼的声音,带着火一样的热情,稍微带着孩童的娇嫩,少年如同猫一样灵活的身影扑过来,挂在咲身上,精致的脸上笑容灿烂,“咲要去哪里聚餐?”回头,“侑士侑士,我们也一起去吧,呐,迹部?”
咲笑得无奈,抬眼看看池田光,表情却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
“向日学长既然有兴致,就一起来好了。”池田光依旧笑着,连唇角弯起的弧度都没有改变丝毫。
大概是和池田光不熟,向日又回头看着走过来的两人,“侑士侑士,迹部?”
迹部开恩,伸手打了个响指,神态是一贯的张扬华丽,“那就去吧,呐,桦地?”
“Wushi。”
不知道什么时候,立海大的红发少年已经拖着冰帝的卷毛绵羊,两人兴奋地不知道讨论着什么,四只眼闪闪发光,亮得闪眼。立海大的小海带一脸迷茫地被“恶霸前辈”拖着站在旁边,“昏昏欲睡”。
我没看见,我没看见,……自我催眠,对“破环”自家学校形象的“几只”视而不见,忍足优雅地对立海大众人打招呼,如果可以忽略嘴角细微的抽搐就更加完美了。
作者有话要说:年少不是轻狂的理由……清楚明白这句话的重量,所以即使爱,也不能说,紧紧守着那道防线,不敢擅越雷池半步,因为他们这样的年龄还不足以负担起另外一人的全部人生。
人生有多少重量,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丈量。
生活不是孩子的过家家,残酷地让人哭泣。
背弃世俗伦理道德的爱恋,要承受社会怎样的抨击,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去尝试。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从恋慕产生的那一分那一秒,他们这样的心情注定是见不得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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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走出演出大厅,聚餐的队伍就又增加了十一人,泷不算意外,毕竟是冰帝内部成员。但是青学的,还有圣鲁道夫的,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遇到青学的人不知道是有预谋的,还是偶然?
“幸村君。”咲抬头就看到栗发少年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眉眼弯弯,十分纯良。
咲笑着回礼,然后呼啦啦青学的一大帮人全过来了,“呀,不就是和冰帝比赛时,不二的对手吗?”
不二笑盈盈地“解释”,“很巧,知道冰帝有戏剧表演,反正今天没有比赛,所以就来看看。幸村君的演出非常出色……”
至于圣鲁道夫的不二裕太、观月还有巧克力部长,不用解释也知道怎么来的了。
池田光大致地数了一下人头,边走边打了一个电话。
在目的地下车,众人看着面前的“聚餐地点”,表情各异。
池田光头前引路,“进去吧,我又没有整个包下来,所以不用惊讶,我们今天能够使用的也只不过是32楼的一个厅而已。”
门口的迎宾并没有因为池田光一身“清爽”的体恤牛仔裤有任何异样表情,职业化的笑容完美。对这一楼大厅的接待员报出订下大厅的名字,美丽的女子引导众人上楼。
再自然不过,迹部成了走在最前面的人,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少年总可以成为人们目光注视的焦点,不必刻意,那是一种从内到外自然散发出来的魅力。
聚会的厅很大,容纳30人绰绰有余,食物采取了自助的方式,气氛轻松随意,也消减了不少人提起来的紧张。
“幸村弟弟——”白毛狐狸拖着咲去流水席宴摆满各色佳肴的长条桌几上,一点也没客气。
丸井“不服气”咲和仁王的“亲昵”,立马放弃了自己的“竹马”,叫着扑过去,挂在咲身上“荡秋千”——咳咳咳,虽然考虑到身高距离,这个动作视线起来非常困难。
可怜被“抛弃”的绵羊争着惺忪的睡眼,只看到好友“飞奔而去”的背影,不过看到中心点的“咲”,忽然笑容扬起来,后腿蹬地,一个轻盈的空中滑翔之后,羊蹄子顺利地搭上了咲的肩膀,顺便用体重压倒了包括咲在内的三人。
迹部和幸村无语地看着已经“打成一片”的社员,一个目光过于锐利了些,一个笑容过于灿烂了些,其他没有明显改变。
幸村呵呵笑着,说着场面话,“迹部君,咲在冰帝多承诸位照顾了。咲似乎很快乐……”视线落到在“叠罗汉”最底层垫底的弟弟身上,笑容越发的温煦灿烂,身后背景一片百合花开。
迹部差点被这样美丽的背景闪了眼,压抑着嘴角的抽搐,目光掠过倒在大厅中央的四人,慈郎最近太闲了,训练量再加倍!
“雅治哥哥,文太哥哥,慈郎,……”
听着咲用温柔地让人战栗的声音一一叫着他们,白毛狐狸和丸井啪——地站起来,迅速离开三公尺,只有“无知”的绵羊抱着咲,还闭着眼在咲身上蹭啊蹭,一脸幸福。
白毛狐狸看着卷毛绵羊,一脸怜悯,双掌合十,低下头虔诚地祈祷。
安息吧,冰帝的芥川君……
= =
咲从地板上坐起,看着巴在自己身上的绵羊,笑得那个温柔。
喂,幸村弟弟,我看到你身后黑色的尾巴了哦~
冰帝众人一头冷汗,看着咲喂慈郎喝下赤褐色的液体,好大的一杯啊,同一时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咲虽然温和,但是不要惹恼了他。
慈郎,阿门,请安息吧。
对你来说,睡不着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或许以你睡觉的功底,那一杯500ml的咖啡实在算不上什么……
看到咲“放倒”冰帝的绵羊,神色满满缓下来,白毛狐狸和丸井才敢再一次凑上去,不多时就完全把绵羊的“前车之鉴”抛在脑后。
有人抢的东西吃起来比较美味吗?
咲无语地看着白毛狐狸和丸井抢蛋糕,一个善于假动作欺诈,一个动作灵活,喂喂,长处不是用在这方面的吧?或者他应该学会柳学长和柳生学长的淡定,不然像真田学长那样面无表情。
一条胳膊暧昧地圈住了他的脖子,头顶裹着罂粟花香气的嗓音传来,那声调非是刻意,总有种无尽暧昧情Se味道,“哟,幸村弟弟……”
咲扶住额,低眸苦笑,还不让他闲着了,此方唱罢彼登场。
此时也没有让忍足“专美于前”,向日少年鼓着圆圆的脸颊,恶霸地把咲扯过去,红色的发在少年蹦跳的行走中扬起,精致灵动仿佛有精灵栖息。
“咲,不要理侑士,我们一起吃蛋糕吧。”仰头看着房顶,皱着眉思索,“忘记了咲不爱吃甜食,啊- 这里也有其他食物,咲你坐着,我去端。”把咲按在沙发上,端起桌上的盘子“杀奔”食物区。
咲抬头看到一双笑眯眯的眉眼,心中微惊,笑着看了一眼周围,这算是青学的“势力范围”吗?青学的人,比较诡异。咲小心在心中措词,想到这个比较贴切的。
不是他“腹诽”青学的人,这里的气氛怎么看怎么诡异,不说笑眯眯的不二,还有旁边那位带着四方镜片的仁兄,手里握着笔不知道刷刷地在笔记本上些什么,偶尔抬起头来,嘴角扯起来的笑让人心里发毛。还有,桃城君,和那位戴头巾的两人这算是杠上了吗?还有在旁边火上浇油的菊丸君,一脸担心唠叨的大石君……
最后的最后,圣鲁道夫的三位什么时候和青学这样“亲热”了?
“幸村……”不二的话中断了一下,笑眯眯又接上,“和冰帝立海大的感情都很好。”
“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
“对于别人称呼幸村‘幸村弟弟’的话,”不二温柔地笑着,依旧看不到眼,“幸村君会不会觉得反感?”
咲敏锐地感觉到不二的这个问题问出来,就近的观月和四方眼镜仁兄周围的气场变了,好像不二破了什么禁忌的感觉。“不二君为什么这么询问?仁王学长和忍足学长这样称呼并没有什么恶意,而且这样称呼也没有什么不对。”
“难道幸村君听这样的称呼,没有一种被人和兄长比较的感觉吗?”观月勾着头发,有意地向幸村那边看过去一眼,笑容似乎隐含算计。
“那又有什么?本来就是兄弟,即使被放在一起比较也是一种亲昵,呵呵,别人可没有这样的荣幸。”
“关于幸村君从立海大到冰帝的转学,不是……”
咲微微皱眉,“观月君似乎对别人的隐私过于好奇了些。”微微欠身,看到端着盘子走回来的向日,“抱歉。”起身迎上去。
看着少年拒绝的背影,观月绕着头发的手指微僵。
被讨厌了。。。。。。
激越豪迈的音符从大厅的一角突然跳出来,引来众人的视线。
少年站在摆放着各种古代乐器的角落,轻轻转过身来,同色的发眸在暗影里面渲染一种极致冷冽的清妍。“抱歉抱歉,不小心触动琴弦而已。”
咲走过去,看着他面前的乐器,他不懂乐器的好坏,只是稍微知道分类,“这个是,琵琶……?”
“咲认识?”池田光的手指抚摸过架上摆放的各色乐器,声音低低的,含着念怀的深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些,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摆放在这里……琵琶、七弦琴、十三弦琴……”念着一个个乐器的名字,用咲心底熟悉的那种古老语言,一种经历了苦痛直达心扉的苍迈语调。
池田光回头看到身边的少年,心中一动。少年注视着架子上的十三弦琴,眼眸中溢满的什么似乎眨一下眼就会流出来。
“十、三、弦、琴……”纤长的手指抚摸着金玉质地的琴弦,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指节苍白,那种颜色像是医院病房的墙壁。
恍惚间又看到坐在蓝色的矢车掬花下,低首抚琴的身影……
五指蜷缩成拳,原来他从来不曾忘记,不曾忘记……
心脏好像被什么紧紧摄住,渐渐不能呼吸。
纤瘦的指掩住琴弦,因为过于用力,十三弦琴发出沉闷的鸣声。
咲看到池田光闪烁着耀华的眸,沉浸的思绪蓦然收敛,想如同往常一样扬起笑容,却发现往常对自己来说轻而易举的动作此时却无比艰难。
“咲——”温润柔和的声音传来。
“哥哥。”咲只能控制自己发出这样短促的音节。
“咲,过来一下。没想到这里也有这样名贵的画作,刚才没有注意。”少年站在柔和的灯光下,微微扬起的侧脸秀丽,抬头看着墙壁上的水彩画,鸢紫色的发丝打出透明的光晕,渐渐晕染了全身,纤细柔弱却也挺拔。
背上被谁推了一把,咲踉跄行了几步,发现已经能够控制身体,回头看到清寒如玉的少年,站在光影里微笑。
走到幸村身边,幸村直接拉了他当作扶手,把一半的身体重量交给了他,理由“光明正大”,“哥哥累了,借咲的肩膀扶一下。”
这种BH的理由,也只有幸村精市这样BH的人才能够运用自如。
听着哥哥指点着墙壁上挂着的画作,开始的确没有注意,这间大厅墙上挂了很多幅画,咲看不懂,但是听幸村话中的意思,有几幅是颇为著名的。
清润柔和的嗓音在耳畔萦萦传来,心境渐渐平和,眉眼再一次扬起的时候,他又可以笑得如同从前。
“幸村对绘画很有研究?”华美的声线带着阳光的朗朗清明,咲侧头看到站在身侧的迹部,以一种无可挑剔的姿态站立,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少年总能成为视线的焦点,那样强烈的存在感不容许其他人有丝毫的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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咲看着池田光手里摇曳的汁液,皱了一下眉,“阿光,你喝酒了?”
“啊- ”少年应了一声,靠着阳台的栏杆,俯瞰脚下的风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夜色已经笼罩了这座城市,白天的喧嚣依旧,只是遮了夜幕的轻纱,多了一份神秘。
池田光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橙黄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面摇动,衬着夜色,有一种罂粟般的甘美诱惑。有些疲惫地趴在栏杆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所在的位置过高,感觉夜风有些冷,连带着喝到嘴里的酒也变成了冷酒。
高处不胜寒。
唇畔凝起细碎的笑意,这样说出来的话,不知道会不会遭到咲的鄙视?疲惫地合上眼,感受那种冰冷拂过脸颊,带着这个城市阳光下看不到的魑魅魍魉。
手中冰凉的酒杯被温柔地取走,仿佛可以灼伤掌心的杯子塞进来,鼻翼间闻到清雅的香气,淡淡的不浓,却一丝丝一缕缕缓慢地浸透了心肺,池田光张开眼,看到掌心青花的茶杯,在夜色里折射出玉的温润。
“咲——”张开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忽然感觉有些不妥,又慢慢咽下去。
“阿光,很累吗?”少年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俯瞰脚下的城市。
池田光轻轻应了一声,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本能地想汲取那种温度。身体被拉了一把,侧头看到少年温和的侧脸,“虽然帮不了什么,但是至少现在,我可以借你依靠一下。”
谢谢。。。。。。
池田光靠在少年肩上,两人坐在阳台的地板上,从落地窗看下去,夜色中的东京灯火璀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谢,倦极闭眼。心中忍不住想起那个夜晚,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他靠着身边少年的肩,沉沉睡去。
疲惫时虽然怨囿,但他还是想感谢送他来这个世界的神明。
这里有小雅,还有咲这样的……知交,直到死去,他也可以笑着说,没有遗憾。
“泷,你在看什么?”
向日抬头,看到泷一个人在灯光的暗影,靠着墙壁,身体蜷缩起来,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是他就是感觉到泷很不开心,忍不住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
金棕色的半长发扬起,少年脸上并不是向日想的那样悲伤,反而带着灿烂魅人的笑靥,“向日。”
向日有所感应地看了一眼旁边通往阳台的雕花玻璃门,伸手把他起来,笑着邀请,“泷一起来吧,我们和慈郎比赛,看谁在规定时间吃的东西最多。”不理会泷“小小”的抗议,直接拖走。
厅里喧闹的都是爱热闹的动物们,比如青学的,比如冰帝的向日和绵羊,比如立海大的丸井和狐狸,连带着照顾小动物的“看护”也不得不加入进去。
作为动物,一般都拥有超敏锐的直觉,所以迹部和幸村“茶话”座位三公尺之内是不能涉足的禁地。
闹到10点多才散场,在酒店门口送别了一拨一拨“食客”,最后剩下来就是立海大的人,还有咲和池田光。
“喂,雅没有事吧?”临走临走,小海带似乎“爆料”般冲着池田光喊了一句。
池田光笑着,“小雅啊,没事没事。倒是赤也君一晚上没和我说一句话,我还以为不认识我了。”
小海带提提肩上的背包,“小声”嘟哝,“我还真希望不认识你,和雅除了长得像,其他什么都不像,明明雅那样漂亮……”
众人无语。
赤也,你当身边的都是耳力正常的普通人呢?
听着立海大的无良前辈“戏弄”小海带,咲皱眉,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视线不经意看到真田,真田的表情也好像是察觉了什么。
不是声音,也不是影像,而是漂浮在空中渐渐浓重起来的血腥。
池田光似是注意到了他和真田的表情,看向灯光的影子里面,“出来吧——”声音极为平淡,仿佛是在和朋友打招呼。
看着暗影里走出来的少年,咲愣住,“凛司?”
志村凛司看到他,努力想做出咲习惯的表情,但是努力了片刻就放弃了,“咲。”
志村凛司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少年装扮,和记忆中没有什么不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敛起笑容的脸,冷峻如刀锋,从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煞气带着黏稠的血腥味道。
“你怎么来了?小雅呢?”
“小雅不放心你。”志村凛司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最近你小心些,你也知道那些人一旦决定撕破脸,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出来。”
“无妨。”池田光答着,对志村凛司的话似乎没有入心,“只要顾好小雅的安全。”
“弦一郎大人——”
志村凛司单膝跪在真田面前,面色恭敬。
除了幸村、柳和柳生,其他人都惊讶地张圆了嘴。
真田倒是没有丝毫异样,脸色沉静如水,惜言如金,“你是?”
“关东 组志村凛司,志村 铁是家父。”
真田似乎明白了,“志村先生吗?”
“请弦一郎大人敬告真田大人,凛司不日将会前去拜见。堂下有些人近日颇不安分,需要整顿,动静可能会大一些。”
“我会转告祖父。”
“有劳弦一郎大人。”
真田家族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事后柳给咲解释:日本军界,包括警署,……甚至可以说日本现存的各种武装组织,无论是官方或者民间,白道或者黑道,很多位高权重的人物都曾经在真田道馆修行。换种简单的说法,真田家族在日本类似于“师”的存在。
最后,幸村笑着补充了一句,我记得柳伯父是真田藩士的亲传弟子,目前供职于神奈川警署。
作者有话要说:真田家族的设定,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啊
如果有亲看过《樱兰高校男公关部》,真田家的设定就仿照里面的HONEY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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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以一种我们不能干涉、亘古不变的速度缓缓流逝,
当我们回头去看的时候,
那翻腾在时光长河中的,
是细碎灿烂的浪花,
还是生命不能承受的翻天巨浪?
染了一身血腥,是不是还有被救赎的希望?
如果你说,宽恕我一身的罪和孽
我是不是还有期待阳光的权利……
时序已经走进了七月的门槛,庭院中蓝紫色的桔梗花在风中舞动着花瓣,动作轻柔宁静,连那被风送来的香气也是幽雅淡泊的。
和式的房屋,门开着,仿佛是感染了桔梗花的温柔,连风也变得轻柔了起来。
窗前,坐在藤椅中阅读的少年,阳光从窗口斜射进来,少年的面目在橘红的光影里清雅温润,干净地就像洁白的栀子花。
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惊醒了专心阅读的少年,少年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把手里的书合起来放在桌上,澄澈的眸闪耀着纯净的黑曜石光芒,不耀眼,反而近似月华的脉脉清辉。
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屋子里的少年,神色踯躅,不知道该不该进来打扰。
“泷君。”少年的声音也如外貌给人的感觉,流动着如水的温柔。
“池田桑。”泷弯下腰,行礼,不自觉地放轻柔了声音。对于面前这个少年,心折于这样的风华,心中不敢有半分亵渎轻侮。
“泷君来看咲吗?”少年笑着站起身,视线从泷身上移开,落在依旧沉睡的少年身上,清雅温润的面上笑容淡淡绽放,“真是抱歉,咲还是没有醒来。”
窗口斜射进来的阳光在古木色的地板上游弋,少年安静地栖在榻上,水蓝色的发柔顺乖巧散在枕上。安静地让人心疼——
泷像往日一样跪在榻前,看着少年秀丽的眉目,如果这就是结果,他宁可放弃。咲,你说我们这样的年龄承担不起生命的重量,原来是真的承担不起……是我过于幼稚,还是你敏锐地预知了结局?
……
戏剧演出后的下一个星期,冰帝网球社的正选们包袱款款特训去了,迹部家在轻井泽有一座夏日度假的悠闲好去处,重要的是那里有网球场,以上消息传自忍足侑士之口。
对于咲的“留守”,向日虽然不满意,但是撇撇嘴就过去了,毕竟地球不是为他一个人转的。
网球社的正选不在,冰帝校园里忽然冷寂了不少。咲看着日历牌上的号码,叹口气,心中小小地腹诽一下崖贺百惠子,全科的知识竞赛……虽然感谢她的赏识,但是、实在是太赶了,考试一场接着一场,似乎刻意让他没有喘息的机会。
池田光在冰帝依旧“低调”,志村凛司在学校也没有异常举止,一切都正常地不能再正常。
咲收拾东西,背着背包慢悠悠地往外走,终于考完最后一科,那种感觉真美好啊,看天都是如水晶蓝得澄澈,迎面拂来的风都裹着花香。
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们笑闹着走过,谈论着刚才的试卷,或者接下的打算。
心中盘算着,哥哥动手术的日子确定下来了,反正已经到了学期末,课程什么的也都已经基本上完,要不要请几天家,专门去医院做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