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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7 全国大赛始

幸村一旦做了决定,很少有人能够改变他的想法。因为明白这些,咲也就没有做无谓的劝解,在心里谋算了谋算,应该无大碍。

第二天,见到青年选拔赛上回来的真田、柳和切原,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真田不仔细看也无异样,倒是切原像是和谁较上了劲儿,眼睛里冒着簇簇火焰。

咲看到哥哥扯着真田去一边问话,三人回来的时间已经是下午,没有回家,直接来到立海大网球场,幸村这边的训练还没有结束。

柳回头看了看切原,“赤也,要不要和咲练习一局?”

切原望过来征求咲的意见,咲看了柳一眼,爽快地答应,“好啊,正好看看赤也训练的结果。”切原走过休息区那边,脱掉外套,开始准备工作。

“柳学长,赤也有什么不对吗?”咲扛着球拍,看着那边的少年。

柳却没有应声。

咲狐疑地侧头,看到他凝着眉,风从网球场上吹来,修剪整齐的发轻轻拂过少年清俊的脸庞,“柳学长?”

“啊- ”柳回神,眉缓慢地舒展开,回答他刚才的问题,“赤也,太急切了……”如莲般静雅的嗓音落下这样暧昧不明的评价。

咲看切原准备好,招呼他进球场。

“柳学长,赤也年纪还小,头顶的天空很广阔……”少年清润柔和的嗓音融进风力,漫进他耳畔,柳抬头看到走进球场的少年,走去过,把网球袋放在长椅边。赤也年纪还小,成长的空间还很大很大,即使错了,也没关系……

“咲,赤也,我来做裁判吧。”

“柳学长的话,当然没关系。”

咲握紧手里的网球拍,接住切原打过来的球,这个球很沉很深。把球­精­准地压在左侧边线上,咲抬头看着对面球场上奔跑的少年,红白­色­青年选拔赛的队服,在奔跑中,衣角扬起,卷曲的黑发,碧绿的眼眸,外表上还是那个少年。但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赤也——”咲再一次回击了切原的进攻。

咲是一名优秀的陪练,因为他犀利的洞察力和­精­准的控球,如果不是实力超过他许多,一般都可以被他拖入持久战。这一点,经过柳的提点,是立海大网球社众人公认的。

赤也,一局决胜负吧!

第一次,咲站在网球场上,向对手邀战。

不知什么时候,网球场外已经站了立海大正选。

听到这句话,丸井和仁王老大不满,恍若实质的眼刀不要钱地对网球场上名为“切原赤也”的靶子嗖嗖发­射­。这种殊荣,他们都没有享受地说。

幸村已经和真田“交谈”过了青年选拔赛的事,走回网球场,正好听到咲这句挑战,“咲,稍稍有些胜负心了,应该算是好事……吧。”

丸井在观战区跳脚,“咲,如果你不能把赤也打趴下,结束了找你算账!”

咲漫不经心地应着,“嗨嗨,文太你未必太高估我了,目前孰胜孰负可是未知之数。”仰头,跃身,猛力扣杀!

切原似乎没有听到丸井的话,只是抿紧了­唇­,盯着网球下落的弧迹。

仁王摸着眉毛,噗哩吐了一口气,“赤也注意力很集中,似乎进步了很多,在这次集训里面。”

幸村专注地看着场内的比赛,温煦地笑着,没有开口。

咲和切原这一局打完的时候,天­色­很晚了,网球社的其他人得了部长的解放令,已经收拾东西回家。

虽然是傍晚,天气依然很热,切原提着湿答答的上衣,呼哧呼哧地喘气,咲稍微好一点,缓慢地做着恢复动作,呼吸已经平顺。

美国少年队发表会直播,丸井蹲在电视前,看的眼也不眨。

咲懒懒地吐槽,作秀!

那个谁谁,美国队的领队叫什么的来着,说什么比赛就是一场表演,看来是没有理解网球这项运动真正的意义。这句话说出来,感觉是对用尽一切追逐胜利的立海大的亵渎。微微侧了下头,果然看到幸村不愉的侧脸,秀丽的轮廓一旦卸去平常柔和的笑靥,凝重强势地让人不敢直视。

屏幕上,男人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关于比赛的言论,那种轻浮的语调,幸村十分不悦。手上一紧,低头看到握住他左手的手,对上少年懒散的笑脸,少年一脸兴致缺缺。

“咲,不想看?”

“作秀!”少年嫌恶地看了一眼屏幕,毒口地做了评价。

心中的不悦瞬间烟消云散,揉乱少年原本整齐的发,“咲要留下一些口德,虽然哥哥也认为很作秀,毕竟是西海岸来的贵客……”

少年对他耸耸鼻子,无声嘲讽,眼睁得大大地怒瞪他。

幸村视若无睹,老神在在地收回在少年头上蹂躏的手,看少年双颊气鼓鼓的模样,偷笑着把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少年肩上。

哥——

少年拉长了音调。

嗯,咲什么事?

嗯……你什么时候进化成无骨软体动物了……?少年的嗓音携着浓浓的不愉。

幸村下巴放在少年肩上,眯着眼“思考”了半晌,回了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我现在离咲最近,所以,……)

咲无语以对,= =

仁王用眼角瞟着“亲情融融”的兄弟两人,狐狸眼秋波乱飞,在咲看过来的时候,做了一个嘲弄的表情,看到少年对他翻了一个白眼。白毛狐狸满足地(*^__^*) 嘻嘻……笑开,勾住脑袋后面的小辫子,狐狸毛甩呀甩,心情大好。

柳生不着痕迹地看着快乐的小狐狸,逆光的镜片掩盖住所有表情,倒是轻松惬意的姿态稍微透露了一点他的好心情。

丸井一边看电视,一边往嘴里填着草莓蛋糕,不时和身边的搭档讨论一句。

真田身体笔直,挺立如松,黑­色­帽子遮住了眼,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在看电视,或者只是例行的修习。

柳闭着眼,双臂抱胸,眉眼沉静,无声无息地把众人一切表情举动收拢记录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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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美日友谊赛的比赛就省略了……传说,long long ago很久很久以前,上帝为了试练人类的真情,于是将人体一分为二。这之后,大多数的世间男女有了某种本能,就是——寻觅自己,曾经失落的另一半,找到了,生命也就完整了。没有人能够获得提示,也没有人能够事先得到答案,于是这过程里,有不少人会左顾右盼,频频回首,又不住地往前遥望,一次次地问自己,是他(她)吗?

如果,我们在街头相遇了,我们会不会认出彼此?我们在各自想象中和现实的你我是如此地相似。。。。。。有一天,在一个陌生的国度,我巧遇一个人,也许他会在与我擦身而过后回眸,微笑。如果是你,请你给我一个拥抱,我将知道,眼前这个初见的人,是我寻觅已久的、恋人……

幸村本家接待他们的人,是咲唯一熟悉的人,幸村昶。

兄弟两人出了车站,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幸村昶,身材修长的男子闲散地站在一个廊柱边,­精­致秀美的相貌吸引了过往人们的驻足回首,单­色­系的休闲服饰塑造出一种­干­爽明亮的视觉对比。

幸村昶看到兄弟两人,走过来,“咲,­精­市。”

幸村笑着回礼,却听到身边的弟弟“很没礼貌”地叫来人的名字,“昶——”

兄弟两人这次随身带着东西并不多,幸村昶也没有意思要伸手帮他们提的意思,“车在这边。”

幸村昶的车是一辆深蓝­色­的保时捷,虽然咲不是很懂车,直觉这车子不便宜。

“咲,在十三月住下,还是回本家?”幸村昶一手掌握方向盘,漫不经心地问。

“十三月。”咲做了决定。

幸村昶把另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坐好了。”车子蓦地加速。

幸村看看驾驶座上的幸村昶,又侧头看看面­色­平常的弟弟。虽然听咲说起,本家有位叔叔和咲一样相貌,初见时也有些吃惊,尤其表现出来的这­性­子,怕不是多安生的主儿。

似是感应到了他的情绪,咲笑着握住了他手,悄声,“无事,昶是可以信任的。”给他指点外面的景致,京都和神奈川是大不同的。

听了咲的话,幸村不再纠结于“幸村昶”的问题,既然咲说无事,他就绝对信任。

再进十三月,咲就有些轻车熟路。不过这一次,并没有经过那一次长长的回廊庭院,直接从一道门进了幸村昶居住的院落。

一院修竹,无花。

幸村和咲居住的房间早已经收拾好,似乎早就知道两人会选择这里。

两人放下行李,房间足够大,相邻的两间和室,­干­净雅静,就在幸村昶卧室近邻。

“你们先休息一下,下午,家主会见你们。”幸村昶倚在门口,说到“家主”两字,神­色­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不是自己的父亲。“一会儿来吃午饭。”丢下这句话,幸村昶离开。

看着幸村昶离开的背影,幸村的声音从来没有的温柔,“咲是不是有什么忘记和哥哥说了?”

“哥,我之前去了出云,爷爷告诉了一些事情。但是不好背后议论人,昶……怕是不愿我们来这里的。”咲笑着,走过来安抚兄长的脾气,“家族这趟浑水,很深又不­干­净。”

但是,因为那件事,他总要来解决。收到请柬后,和昶通过电话,电话那端昶的声音有些异样,说本家的事情他会解决,让他安心呆在神奈川不要理会。但幸村咲从来不是躲在人背后,安心享受的人,他说出他的决定,电话喀地断了,然后就打不通。

下午,没有等到本家来人,幸村昶就把他们送到本家。

幸村家族很古老,处处遗留着平安时代的印记,虽然不见断壁残垣,但是那种只有经历了悠长的年代才蕴积出来的氛围充塞着本家每一寸土地,苍翠的垂柳拂过墙壁,庭院里花开正艳。

三人走过青石铺的道路,走过回廊,脚下的木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迎面遇见的人见到三人,恭敬地站在一侧,垂首敛眉,虽然对幸村兄弟好奇,却不敢抬头。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甚至有一个孩子看到三人,瞬间缩回了身子。

不动声­色­地把一切记在心中,幸村昶带他们走进一处庭院,进来就感觉和外面不同。

外面的绮丽奢靡到了这个院落一扫而空,挺拔耸立的松柏以一种冷酷的姿态绞杀了花藤的娇弱,道路两边的枫树因未到深秋,叶片浅黄|­色­,不是那种鲜­嫩­柔和的颜­色­,而是一种枯败的颜­色­,更添了一分肃杀。

忍不住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跟着幸村昶步步小心。

“父亲。”幸村昶站在正堂门口三阶台阶之下,端正肃凝。

“进来。”威严的嗓音从里面传来,那种声音自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傲慢,还有让人心惊的冷酷。

幸村昶没有看身后的两人,一步步走上台阶。

幸村兄弟见到声音的主人,不同于幸村光邦的温雅柔和,倒有些像真田爷爷的感觉,但是更多了九分冷漠,所以没有在真田家那种温暖氛围。

“家主。”不亢不卑地见礼。

这种景状,咲在上一世经历过太多,倒是佩服身边的哥哥,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能保持温煦的笑容,鸢紫­色­的眼眸无丝毫惧­色­。

显然对于两人表现出来的,幸村家主还算满意,抬抬手臂,示意他们坐下。

侍女进来奉茶,茶杯是雨过天晴的颜­色­,清澈碧绿的茶汤轻轻荡漾着细小的涟漪,一圈圈散开。袅袅水汽升腾,醇厚淡雅的茶香在和室弥漫开,稍稍缓和了些微冷厉肃杀。

咲看着却没有喝,一时间和室里面静寂。

院中传来枝叶摇动的声音,飒飒婆娑。原本可以是很幽静美妙的声音,此时听来却像是沙场战后的萧瑟悲凉琵琶音。

实在不是品茶的氛围。

咲感叹。

幸村面前的茶也是分毫未动,和咲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矢车菊的味道,那种清雅中微带甜香的暧昧,芬芳温暖。原本在他心中只是本家无聊的聚会,虽然那是心中已经有模糊的预感,不会只是简简单单的聚会,但是见到幸村昶之后,情况越来越复杂扑朔迷离起来。

心中恨恨的,咲好像对自己隐瞒了很多事,上次来京都发生了什么事?

哀怨,咲……哥哥这么不值得信任吗?一个外人(代指幸村昶)竟然比哥哥更多知道你的事……= =(幸村,你思考问题的方向很诡异)

下午的阳光从和室的门窗洒进来,时空的微尘在光线中凌乱地飞舞,在死寂一般的沉默中,会让人心也浮躁起来。

“咲——”老人看着坐姿端正的少年,细碎的额发温顺地垂落在白 皙的脸颊,少年的表情恬静柔和,对于身周的气氛似乎根本没有感知到,听到他的声音,轻轻抬起头来,水蓝­色­的眸清澈地一眼就可以看到底。十多年不曾有过波动的心蓦地紧缩了一下,视线微移,落在静静安坐的男子身上,同样水蓝­色­的发眸,连相貌也不差分毫。视线有一瞬间恍惚,十多年前的映像和现在重合。

“艺居我拿走了。”

十多年前,少年站在这间和室,水蓝­色­的发眸冷漠,周身如同结了霜,无声地与众人划隔开宏广的深壑。那时,他心中想的是,预言应验了。后来回忆,当时少年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却怎么也记不起。

清脆的响声,茶杯磕在同­色­的底座上的声音。

老人从回忆中乍醒,心惊于刚才的心神失受,向幸村昶望去,只看到男子漠然的脸孔,修长的手指离开茶杯,如同标尺般放在身前。

属于幸村昶极度的骄傲,即使是自己的父亲也不得轻慢。

“咲,”喊那孩子的名,听到少年不亢不卑的应声,“知道你这次来京都的原因吗?”

啊- 少年短短地应了一声,秀美的脸上漾起笑容,­干­净澄澈地耀眼,“这件事是不可以违背的命令,或者只是试练?”不愠不火,一举一动却又无懈可击。少年摩挲着天青­色­的茶杯,“不管是什么,我还想都没有重回家族的欲望。况且,爷爷不是已经脱离家族了吗?”

“既然如此,现在你为什么坐在这里?”老人的语气开始咄咄逼人。

“这个……”咲笑,“去出云,爷爷告诉了我关于家主做事的风格,我想我有必要亲自见您一面。况且我现在还不足15岁,那个什么预言,我是不信,子不语怪力乱神。昶现在掌管艺居,不是很好么?我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比他做得更好。”一字一句轻轻落下,清晰地不容错听。

这场交涉,幸村和幸村昶都没有Сhā嘴,听着少年和老人言辞各逞机锋,竟然毫不逊­色­。之后,幸村昶载他们去试衣,明天宴会要穿的礼服,幸村昶要了两人的尺寸在京都现做的。

两人的款式一样,颜­色­略有差异。

侍者恭敬地退出试衣间,咲放下手里的礼服,心中长长地叹息,抬起头讨好地笑,“哥,我帮你试衣。”幸村大人的目光从一出幸村家族大门就如针刺一样狠狠地扎着他的脊背,当然外人看到的依旧是温柔和煦的笑脸。

“咲乖——”幸村笑着拍拍他的脸,摸摸他的头,像对待一只小狗一样,转身就把晾在一边,自去试衣。

咲的笑容有些僵硬,哥哥大人的笑容是从来未有过的温煦灿烂,这样会出事的,一定会出事的……= =

小气的哥哥,不就是没和他说嘛,这种事他自己能够解决。咲嘟哝。

头皮一疼,咲转身,幸村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魔爪”不客气地抓着他头发,表情有些、恐怖,美得扭曲的脸凑过来,­阴­恻恻,“咲,想好怎么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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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阴­恻恻,“咲,想好怎么死了吗?”

咲囧,哥啊,你不适合这种表情,真的!他虽然隐瞒了一些事,但罪不致死吧。

浅白的颜­色­添了细细柔和的紫,优雅明亮,外套采用了西装风衣款式,淡­色­衬衫,和下衣同­色­的深­色­领带,衬着幸村白 皙的肤­色­,愈加显得他身材颀长,芸芸挺秀。

哥,很好看。

这句话意外地缓解了幸村不悦的神情,明亮的鸢紫­色­眸子溢出笑意,松开了手,抚慰地揉着咲的头,“咲——”就连嗓音也柔和了八度,温温软软。

但,主上就是主上,虽然这样,也没有忘记最初的目的,嗓音软了八度,里面的强势却不曾减了半分,“这里面的事情可以和我说了吗?”

咲侧头,在幸村眼中分外可爱。

如果哥真的想知道,回去和哥说吧。

幸村看着他,恩准了他“拖延”时间的理由,离开他身上时,和外套同­色­的尾戒不经意擦过他的脸,幸好尾戒上是温润的玉石,不是金属或者钻石这种有着尖锐棱角的东西。

咲礼服的颜­色­偏向于极浅极浅的蓝­色­,­干­净澄澈。幸村从饰品盒子里面取出尾戒,戴在他左手尾指上,蓝­色­的玉石表面流溢着温润明亮的光华。咲的手指很漂亮,修长富有力感。

两人从试衣间出来,幸村昶已经在厅中等他们了。

男子靠着窗户,夕阳洒在他身上,橘红­色­的光原本给人温暖的感觉,两人却从幸村昶身上感觉到了冰冷的寂寞。因为身体挡住了光,所以另一侧陷在暗影里,光和影的交界,第一次这样赤 ­祼­地出现在视野里。

幸村昶转过头来,冰冷寂寞的感觉蓦地消褪了,太过于强烈的转换让兄弟两人有些不适应,“试好衣服了?”

幸村昶Yukimura Akira 当今幸村家主幼子,其母并不是幸村津法律上的妻子,也就是说,幸村昶其实是幸村津的私生子。在幸村这样一个古老、阶级严明苛刻的家族,可以想象幸村昶的处境。

母亲在幸村昶未满15岁时过世,在幸村家族并不显山露水的幸村昶在15岁突然接掌幸村家族产业中的艺居,让当时很多人惊诧莫名。

……

在幸村家族流传了一则很古老的预言,或者诅咒:“舞人”的灵魂在幸村家族中世代交替,他会给幸村家族的艺能带来繁盛,伴随而来是血­色­……拗口,换种说法。

= =简单地说,就是这人是天煞孤星,命中带劫,绝姻缘,断子孙……印记就是幸村昶和咲的那张脸,囧!

咲信不信?

日前,幸村光邦这样问自己的孙子,却并没有执着于咲的回答,鱼钩沉下去,祖孙两人大笑着钓上一条四五斤重的大鱼。

不信!

既然可以从头来过,他的人生他会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除了他认定的人,其他人罔想Сhā足。从出云回来,他折返京都,和幸村昶吹了一夜冷风,坐在十三月最高的屋顶上“赏月”。

或许最初有着同命相怜的维系,幸村昶对他有不同寻常的关注,在他的要求下细细讲说幸村家族所有,靡丽温滑的嗓音染上夜的寒意,清冽地字字入心。

对于自己的过往,幸村昶虽然未曾提及一字,但咲想那不会是愉快的回忆。他对咲说,幸村家族的事他会解决,咲只要过自己的生活就好。

不能确切地知道幸村昶说这句的心情,确切地记得那夜的月很圆,星很亮。

十三月里的奢靡浮华传到这里已经变得遥远飘渺,不真切地仿佛梦里一般。

咲披着衣衫倚靠着门前长廊廊柱,卧室里,幸村跑来霸占了浴室,久久地凝视夜空,直到捂在手里的茶变凉。咲从栏杆上跳下来,倒掉冷掉的茶水,走进室内。

幸村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笑容分外灿烂,“咲,今天一起睡吧。”

咦?咲放下茶杯,“好啊。”听完他的“坦白”,幸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诡异地看了他很久。走回卧室,不久抱了换洗衣物进来。

“咲刚才在外面吹风了?”幸村触碰他微凉的脸颊,毛巾搭在脖颈,鸢紫­色­卷曲的发尾还零星地滴着水珠。

咲肌肤一缩,条件反­射­地避开他的手,为自己辩解,“我有擦­干­头发才出去的。”看着浴衣上渐渐晕开的水渍,拉下毛巾,踮起脚擦拭他的发。

幸村配合地伏低身体,如此一来,咲的位置刚好将不知道幸村是不是故意为之乍泄的“美­色­”一览无遗。最情Se暧昧,就是似露非露之时。

于是,咲绷着小脸,幸村笑得越发妖孽。

擦­干­了头发,幸村并没有起身,大出咲意料地抱住了他,猛然的冲击,没有控制住的力道,身体撞到地板的声音伴随着咲的皱眉抽气。

“哥——”

幸村上的力道很大,锢得咲有些疼。

咲抬头,只能勉强看到鸢紫­色­的发,手臂抬了抬,重新放下来,木制的地板带着夏夜的沁凉,通过手指穿透四肢百骸。身体磕在地板上的疼痛似乎一瞬间遥远,取而代之的一种更加炙烈的疼痛传来。

许久,幸村的声音传来。

“咲,过了明天,我们一起回神奈川。”

“当然要回神奈川,这里又不是我家。”咲嘟哝着抱怨,委屈地揉着刚才撞到的地方,拉开衣袖给他看,肘部青青黑黑一块,这就是罪证啊罪证。

“咲既然答应了,就不许反悔!”幸村抬起头,灿烂柔美的笑靥撞进咲的视线,恁没诚意地蹂躏咲的伤处。

咲呲牙咧嘴,瞄瞄哥哥大人的脸­色­,不敢吱声。

叩叩——

手指击打在木门上的敲门声,幸村昶站在门口,披一身月­色­,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兄弟。

“昶——”咲骨碌从地板上爬起来。

幸村昶转身,“到院里谈吧。”

咲毫不留恋地起身,欢乐地对哥哥挥了挥手,“哥,你先睡吧,我和昶说些话。”

可怜幸村恨得咬牙切齿。

清冷的月辉洒下来,苍翠的竹林在地面上投落疏落有致的影子,斑斑驳驳。竹林边一方不大的池塘,水面静地如同一面镜子,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溅起碎银的星光。

幸村昶看了一眼身后房间里的灯光,­唇­角牵起,“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昶,”咲双手抱着后脑勺,夜­色­下笑得没心没肺,却透彻地心惊,“这种事不是一句懂或者不懂就可以视若平常的。”向后倚上一杆修竹,“昶,改天捉一条池中锦鲤下菜吧。”

“你当那是你可以下菜的普通鱼类?”幸村昶瞟他一眼。那条鱼的身价卖了你都不值。

咲笑开,“昶小气呢。”浸润了夜­色­的眼睫如蝶翼扇落,秀美的面孔转了一个方向隐藏进魔魅的影里,“昶,15岁还是太小了,许多思想都没有定形,太多太多的事情还承担不起呐……”

幸村昶朝林外看了一眼,看见月光下投落在地上长长的影子,眸潋滟了漫天夜­色­,冷艳让人心动,“你确定?”

“不确定啊——”咲笑得没有诚意。

“那么,你准备一直这样下去?”

“未尝不可。相比较,爱情太过于捉摸不定,一点也不稳定。”

“有时候会怀疑,你真的只有13岁吗?”幸村昶摘下手边的一片竹叶,看看月­色­,很夜了。

“那么,昶13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

13岁……幸村昶看着手里的竹叶,细细长长的叶子,捏在手里,指尖有着凉意,放到­唇­边,轻俏的音符从夜­色­中跳出来,在每一分夜­色­中,在每一寸夜风中,在每一片竹叶上,翩翩起舞。

13岁,他在隐忍,他在内敛,他克制着所有暴戾,因为那时身边有那温柔美丽的女子存在,如水一般的女子。那个时候他的世界很小,心却很大,只想着守着那样的美好便已知足。后来,他的世界很大,却已经没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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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奈川

真田家

一脸严肃的老人站在道场里,神态表情是一万分再加一万分的郑重,真田从来未见过祖父这样郑重的表情,瞬时绷紧了神经。

“弦一郎。”祖父大人轻轻呼唤。

“嗨!”真田应声响亮简洁迅速。

祖父大人走到道场角落一大堆杂物里面,翻了不短的时间,在真田开始狐疑的时候,手里拿着什么走回来,真田开始在心中检讨,竟然怀疑祖父,简直太松懈了……

真田这里检讨还没有结束,一张“­精­美”的请柬从祖父大人手里交进他手中。(如果忽略请柬封面被什么利刃划破的话,确实当得起“­精­美”二字。)

真田跪坐在道场的地板上,听祖父大人开始讲述真田家和京都幸村家悠久的友谊,末了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弦一郎,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嗨!”

“明天在京都幸村家有一个宴会,前几天遇到迹部那个老家伙,炫耀他的孙子,说那天的宴会,他根本不用去,他孙子就可以独当一面。”祖父大人一脸郑重,“我真田家的子孙输人不输阵,听说那小子和你年纪差不多,虽然这次宴会也没什么重要。弦一郎你就代表真田家去。”最后祖父大人又加了一句,类似于自言自语,“听说咲那孩子和­精­市也去了。”

真田被祖父大人丢到神奈川到京都的新­干­线时,木木地看着手里“­精­美”的请柬,想起一个被他忽略的“大”问题,他就这样“赤 ­祼­­祼­”地去参加宴会……?

礼服,礼单……呢?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有些卡了,话说写文也是细致活啊,总要时时地想,反复地想,是否有疏漏,是否有BUG。最开始想到幸村家的宴会,只考虑到需要出场的忍足和迹部,后来忽然想到,其实关东泷家也应该有份参与,所以泷荻之介也有可能到场。到今天灵光乍现,竟然忘记真田家了,ORZ——真田家族在这篇文中设定的可是大BOSS家族啊,而且还说了和幸村家族交好来着……= =幸好甚好,还可以补救

PS:为什么前面看着抽掉了半章,后台米毛事没有,文章好好的很,重发一次试验,真的真的不是我的错

无语,竟然还不行,后面全变成乱码的,再试一次,我就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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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和式宴会厅,没有水晶吊顶,没有意大利风廊柱,没有法国红酒,宴会的地面也没有铺上红地毯。有的:古趣的的各种竹木饰品恰到好处地分布在宴会厅的空间,纜­乳­芟碌姆缌逶诨苹璧南娜张风里奏响清脆的迎宾乐章。

­精­致的日式菜肴糕点,形状典雅各异的瓷器碟盘,充分考虑到颜­色­和菜­色­的搭配,和式矮几,醉人芬芳的清酒,来往穿梭的侍者侍女穿着平安时代的服装对客人微笑。

宴会6点开始,幸村昶给幸村兄弟介绍宴会上的宾客,三人并没有来很早,宴会开始后5分钟才到场。幸村昶脸上挂着咲第一次见到时的微笑,昨天绷紧的脸好似从来不存在。

有份参加这种宴会的,都是所谓上流社会举足轻重的大家,自然是长袖善舞,玲珑通达,口中说着客套的恭维,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相同的面孔,如出一辙的面具。

幸村家族人丁很旺。

幸村昶介绍中年男子的身份,幸村家族未来家主幸村德臣,和幸村津相似的气息,幸村兄弟规规矩矩地见礼,“幸村先生。”弯下腰的时候,咲响起那次在泷家见到的中年男子,他相信自己的记忆力。

幸村德臣看着兄弟两人,尤其是咲,不过最终没说什么。

见完了幸村昶一代的兄弟,下一代的晚辈们则没有叔伯们的好胸怀,尖锐的排斥和敌意,目标还是咲。

咲笑着没在意,倒是幸村的笑容越来越灿烂,感受到他的情绪,咲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幸村恢复,“不相­干­的人,哥何必在意?”

但,幸村没有舒心多久。

“咲,咲——”少年分开人群,笑着扑在咲身上,­干­净满足的眉眼,魅人的笑靥,带着这个年纪的少年特有的清爽明媚。

“啊- 荻之介。”咲直起被骤然的冲击压弯的腰,扬起笑容招呼。

泷荻之介小狐狸一样在咲身上乱蹭,“没想到能看到咲,太好了。”半晌才想到和人家兄长大人打招呼,“幸村君,日安。”

“泷-君,日-安——”幸村哥哥的脸很恐怖很扭曲。咲和泷荻之介(咬牙切齿的重音)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咲笑着把小狐狸从身上巴拉下来,“荻之介一个人来的。”

“和爸爸一起来的。”从称呼上的转变,泷家的家庭问题似乎已经圆满解决。转头看到两人身边的幸村昶,一惊后,瞬间肃整了表情,“昶先生,日安。”

幸村昶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淡青­色­的汁液便在玉瓷的酒杯里面微微荡漾,摇荡出绮丽糜烂的暧昧,袖边­精­丽繁复的手工刺绣如同盛开在暗夜里的罂粟,是不可抗拒的蛊惑,­唇­似笑非笑,“咲的朋友吗?”

眼睫如初绽的花瓣掀起,对着走来的泷乾明微笑,“泷先生,日安。”

几不可见的诧异自温润的面上闪过,泷乾明瞬间收敛了所有表情,“昶君,日安。”

幸村昶对他们挥手,“小孩子一起去玩吧。”揉着咲的脑袋,看到咲不满地瞪他才满意收手。

泷荻之介扯着咲的衣袖,一脸惊艳,“咲穿这样很好看。”看到袖口的标记,惊讶,“安秀居的手工……”表情有些诡异,半晌憋出一句话,“咲你真有钱!”少年白­嫩­­精­致的脸带着最真最纯的表情,有种惑人的颜­色­。

咲解释,“昶的面子。”

丢开这件事,小狐狸总算还记得主上大人是咲的亲亲兄长,他本来就善谈,扯着两人天南海北闲聊,幸村虽然看着小狐狸抓着弟弟的手有些碍眼,倒没觉得自己被冷落。

三个少年自成一个世界,不融入身边大人的世界。

咲的身份在这场幸村家族宴会里面很尖锐,被其他人找麻烦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咲少爷是十三月的继任者,才艺必定惊才绝艳,……不知是否有荣幸听咲少爷亲自弹奏一曲……云云。

看着角落那架­精­美典雅的乐器,依据他微薄的音乐知识,应该是一架竖琴,华丽的琴身,金­色­的琴弦,极具美感。唯一美中不足,他对竖琴无感。说到乐器,他只确切地认识一种叫做十三弦琴的东西,会弹奏的曲子也只有不知道名字的一首,很抱歉不能满足这位情意拳拳的仁兄请求。

幸村和泷荻之介皱眉不悦地看着挑衅的人,小狐狸哼了一声,就要牙尖齿利地反驳回去。

“呀哩呀哩,幸村弟弟,真巧。”

轻滑慵懒的嗓音,带着极度绮靡奢华,少年踱步而出,狼爪子暧昧地搭在咲肩上,墨蓝­色­的发在灯光下打出魔魅的华彩,薄­唇­噙着让人心跳加速的邪气笑容。

咲鄙夷地瞄了一眼“刻意”打扮过的狼崽子,这模样典型一纨绔子弟,专门吊女人的那种,瞧瞧随着他一路走来,满大厅的女人,老的少的,目光一起投到这里来了。

忍足呀呀地叫着,“幸村弟弟你那是什么眼神,对学长我有什么不满?”

咲翻个白眼。

忍足研究“­精­致华美”的竖琴,回眸对他一笑,风情万种。

咲囧了小脸。

“幸村弟弟要不要听学长给你拂一曲?”忍足笑吟吟提议。

咦?咲看着他,眼神大大满足了忍足的虚荣,“学长我多才多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要太崇拜我。”不由分说把咲按坐在弹奏者旁边的位置,煞有其事地坐到弹奏者位置,拉了一下衣袖,侧头问他,“幸村弟弟想听什么?”

咲咧嘴,露出雪白雪白的牙齿,“两只老虎。。。。。。”

忍足筒子当即瘫倒。

“要不,三只小熊……”咲笑意盈盈提供意见。

忍足从地上爬起来,一脚把他踢开,他是脑抽了,才会询问他。

咲拍拍裤子上的尘土,从地上爬起来,知道他不懂一开始就不该让他点曲目。

高雅、清纯如珠玉般晶莹,如朝露般清澄的音­色­缓慢地从身后流泻而出,弥漫整个宴会大厅。坐在竖琴前的少年指法娴熟,神情专注,完全沉醉在弹奏的柔和优美乐曲中,喧闹的宴会大厅安静下来,只剩下华美的琴曲在月夜下翩然舞动,如不染尘俗的仙子,如高贵温婉的贵族少女,如月光下喷泉汩汩涌出的奇景,弥漫诗样的气氛。

咲拍打衣服的动作僵住,缓缓地闭上眼,倾听。他确实不会弹奏,但是他会听。

­干­净纯粹的笑容在­唇­边绽开,呀,了不得,这样的才当得起“天才”这样的称谓,多才多艺的温文贵公子,忍足侑士,有着不属于任何人骄傲的资本。

咲走到兄长身边,看到站在幸村身边的迹部,轻轻颔首见礼,“迹部学长。”

华美高傲的少年也只是点点头,意外地沉默,湛蓝­色­的眸在迷离灯光下有什么氤氲,汹涌澎湃,如风雨欲来的天空,天边暗沉沉的云层带着大自然的审判君临于天地,浓重­阴­郁。

咲的视线从迹部身上移开,落在弹奏竖琴的忍足身上,习惯­性­地想抬起左手,感受到手指交握的温度,侧头看到幸村温煦柔和的侧脸,如玉般温润,如瓷般清隽,不自觉舒展了微微凝起的眉。

演奏结束时,一片静寂之后掌声轰然响起,如雷。不管是否真心给与的,总是对这场演奏的评价。

忍足笑着婉拒涌上来的邀请,一把拎住“可怜”的咲,笑得见眉不见眼,“亲爱的幸村弟弟,来,学长有些烦恼要和你诉说诉说。”

= =

忍足笑着拎走了咲,泷荻之介走前一步,听到迹部的声音,“泷,让他去。”

泷荻之介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迹部已经转身融入了宴会中,游刃有余地和与会者攀谈起来。他捏着下巴,回忆刚才看到的迹部表情,身后沉甸甸的威严压迫来,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幸村。”

“真田也来了。”

幸村看向大厅门口,来往的宾客遮挡住他的视线,咲的身影已是找不见,指尖还停留着肌肤相触的温度,让他无法克制地一遍遍忆起咲的手指从掌中抽走,指尖终于离开的感觉,蓦然涌进的空虚填充心肺,疼痛溢满呼吸的每一寸角落。心蜷缩起来,连带着呼吸都带着疼痛。

他一直以为没有任何人或者事物可以超越年前知道自己病情的恐惧,被拒绝在网球世界之外的恐惧,刻意隐瞒自己的病情,在咲发觉时,当时自己是用着怎样的心情强迫那个孩子答应,答应为他隐瞒。那孩子看着他,说着哥哥最任­性­,当时那孩子是什么样的表情,记忆中没有丝毫映像。

源一说,幸村­精­市,咲是你的弟弟,并不表示他欠了你。

那时候的他是怎样反驳?笃定地自信,那孩子会一直跟在他身边,谁也夺不走,即使是源一。

他们不知道的吧,坐在幸村津面前,看着咲微笑应对,悠游从容,那个时候他在恐惧。他说,咲,宴会之后一起回神奈川。没有人知道他当时心中的忐忑不安。使劲抱住那个孩子,如果可以这样融入骨血之中,是不是就什么也分不开他们,幸村家族,其他任何人。

幸村津最后那一眼,第一次这样真切地感觉到家世的力量,那不是个人之力可以抗衡的。那孩子却只是笑着抚慰他,会和哥一起回家。

关于那个什么预言,他不信,却顾虑着会伤到那孩子。

这一次,他该如何做,才能护他周全?

幸村……

“幸村——”

收敛所有情绪,幸村看到真田有些担切的眼神,习惯却也是真心地扬起笑容,听到真田的话,“如果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话,请记得讲。”

“这样的话,真田可以陪这位夫人吗?”幸村礼貌地避开女人蹭上来的身体,顺手把这颗山芋甩给了“扬言”要帮忙的皇帝陛下,言辞无比恳切,眼神纯良无辜。

真田:……= =#

幸村:o(∩_∩)o…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皇帝呀,乃不知道主上是黑的吗,都三年的同学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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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到底隔了多少的距离

我用了一秒的时间走到你身边

三年之后却依然只能在一线之外徘徊

忍足第一次见到迹部是在三年前,那已经是他转进冰帝的两天后。虽然进了冰帝下一秒的时间他就知道了迹部景吾这个名字,听着同学用着仰慕的语气谈论一个一年的学生,不是不好奇,只不过心中的好奇还是没有胜过本­性­的懒散。班长嘱咐他三天之内上交的社团申请表被他揉成一个纸团随意地丢进书包,反正有三天时间,不着急。

被家里的“老家伙”以历练的名义丢出大阪,他生­性­随意惯了,也无怨言,在哪里不是生活?

慢腾腾地晃过东京的街道,肩上挎着的书包里有几封刚才走出冰帝,路上卡哇伊的少女羞涩地递过来的粉红­色­书信,忍足站在街边商店的落地窗前,看着玻璃上映出来的影像,这副皮相为什么会吸引人?

刹车声在他身后响起,在落地窗里面看到一辆纯黑­色­的法拉利停在他身边,听引擎的声音,应该是限量版的,有钱人呐,他漫不经心地慨叹,摇摇头准备离开。

车门打开,少年走下来,他再也抬不起脚。

蓦然而来的冲击把他所有的防御摧枯拉朽地撕毁,一时间他的世界里面只剩下那个少年。

银灰­色­的发丝犀利,俊俏的相貌是无与伦比的高傲,湛蓝­色­的眸子极度冰寒却跃动着丝丝温柔,点在右眼下的泪痣仿佛是轮回的标记。

忍足合上眼微笑。

似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少年抬眼望过来,目光带着审视。三十秒后,出乎忍足意料,少年踩着步伐走过来,语调如同想象中一样华美傲慢,“你的名字?”

他骑士般地半跪,看着少年的眼,“Oshitari Yushi,陛下。”

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湛蓝­色­的眸子看着他校服上冰帝的徽章,“本大爷的名字是Atobe Keigo,命令你记住。”

“嗨!”

原来你就是迹部景吾。

若人生只如初见,那时的怦然心动,后来细想起,全然模糊地不记得是不是喜欢或者爱,只记住了那种强烈的情潮汹涌。为什么会有那样强烈的情绪,作为忍足侑士,他以为一生中也不会出现的。

三年时间相处,其实谁也不曾说,也只不过是心知肚明,就连勾肩搭背、牵手也用光明正大的理由呈现在外人眼里。有的时候他会问自己,为什么一向喜新厌旧的自己会这样心甘情愿地守候一份或许没有结果的感情?

而且,那个人和自己一样­性­别,个­性­别扭骄傲,一点也不温柔,嘴巴也毒,而且生活极度白痴的大少爷……缺点他可以数落一夜不重复。

可是——

那个人,高傲别扭的表象下隐藏的是体贴温柔,偏偏他敏锐地感受到;那个人,强大完美到让人自惭形秽,如同帝王立于冰帝网球社200社员顶端,君临天下,人们仰望着他的背影,这样称呼他,但是在他面前却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如同这个年纪的大多数人一样,可以笑得张扬纯粹,也会低落叹息。

所有的表情不加掩饰,都可以让你看到。

这样的他,如何让他能够放开手?

想着,就这样一辈子站在他身边的位置,也未尝不可。

他早就预料以后的路不好走,毕竟他是人们口中的天才。两家的长辈知晓,必然会Сhā手­干­涉。

他在心中设想了千百种可能,唯一没有想到的——

他低估了迹部的骄傲,也低估了自己的骄傲。

到了妥协的底线,已经半分也不能后退,脊梁用所有的骄傲淬炼得笔直,宁折不弯。

风穿过中庭,从指缝间呼啸而过,远去了喧闹。

墨蓝­色­绒布抖开的夜幕,珍珠般的星子闪耀着柔和的光,夏夜的角落里传来清晰的虫鸣。

忍足和咲坐在木廊的栏杆上吹风。

“国中毕业,迹部——”吐出这个名字,很久才把话接下去,“会去英国读书,已经定下来了。”忍足笑得苦涩,,转头看到少年一双明亮的眼,仿佛等待他继续往下讲,于是自怨自艾的心情再也接驳不上。

“咦,完了?”少年小声嘟哝着什么,虽然听不清楚,大意脱不出埋怨。

你当是听故事,还是听传奇?

忍足窝火,伸臂勒住少年脖子,“喂喂,幸村弟弟,我是让你来开解我的,学长有烦恼,学弟就应该鞠躬尽瘁嘛。”

咲一把扯掉他的手臂,“忍足学长,不懂成语就要学会藏拙。”不屑地切了一声,“忍足学长什么时候也学会伤春悲秋了?呐,呐,伤风感冒的文艺片看多了,脑袋糊掉了,要不要去看看脑科或者­精­神科,有病不能忌医……”不客气恶毒地长长吐槽。

忍足哑口,黑线+黑线。

“忍足学长,即使骄傲啊,”少年看着夜空,两条腿在半空来回荡着,“真的喜欢,是放不开的吧。”回过头来,眼神明亮,“而且我知道的忍足侑士,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迹部景吾,亦是。”

忍足沉默,片刻笑开。

或许,他只是想找一个人认真地听他倾诉,知道他不是独自一人。

解开了心结,忍足又有了调笑的心情,反正身边放着幸村弟弟,不调戏白不调戏,= =

咲沉默地看着不规矩的狼蹄子,喂喂,他的头很好摸吗?为什么谁都想在上面蹂躏一下?“忍足学长……”太过于平静的声调,听起来­阴­恻恻的,如果加上半夜惊魂的背景音乐,想必效果更佳。

“嗨嗨。”忍足这厮笑得倾国倾城,祸国殃民。

“月望小姐——”

轻软温滑的嗓音带着非常富有个人特­色­的甜腻慵懒,那种温水划过花瓣的纸醉金迷芬芳糜烂。

池塘边,星光月辉下的两人,在咲的意想中,原本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女子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住口,我现在是崖贺百惠子!和月望这个姓氏……”恨恨地闭了一下眼,睁开,目光从未有过的锐利尖刻,“幸村昶,最没有资格提到月望这两个字,是你!”

说好了不回头

不想承诺缘份尽了你别过头

如果还有什么值得我逗留

我想是你爱过我

只是路无尽头都是路过

什么感受我能带走

眼泪可以不流心碎不能救

看我能否得自由

当我松开你的手

一些风沙哽住眼眸

爱你最后一幕却模糊带过

不让疼痛有路追究

我不后悔我曾爱过

只是天涯从此寂寞

远去的渡口彼岸的灯火

人在河流只许漂泊

我不后悔被你爱过

只是不能爱到最后

短暂的幸福拥有就足够

只要舍得就会快乐会快乐

-----------------------------------郑源《我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太骄傲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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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昶,最没有资格提到月望这两个字,是你!”

崖贺百惠子看着一步之外的男子,控制不了口中尖锐苛刻的言辞,她知道自己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大概和泼­妇­没什么两样。但是心中燃起的大火,在她来不及控制时,燎原。炽热尖锐的情绪在漂荡无际的胸腔里澎湃,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一粒微尘都充斥着她不愿回忆的暴戾。

心中,有一场血­色­的大火从她八岁那年的夏末秋初一直燃烧到现在,肌肤滚烫炽热,只有心无尽冰寒的矛盾感觉日日夜夜撕裂她的神经。

她在童年时见证了一个家族的破灭,轰然塌落,让所有的人措手不及。

幸村昶,她咬牙切齿地恨,却——

嘭——

男子的拳击在她头侧的树­干­上,簌簌枝叶响动,仿佛一场祭典,缤纷的花瓣零落。夜­色­中釉墨­色­的眸清冽冰寒,­精­致秀美的脸上一旦失去了平常淡然的笑,让她蓦然忆起十多年前的那个季节,心脏颤抖着蜷缩起来。

“你怎么指责咒骂我没有关系,唯一不可以的,”­精­致秀美的脸凑上来,让她看清了他眼底的漠然和血腥,薄­唇­一字一字吐出底线,“不要侮辱我的母亲!”

“月望百惠子!”

幸村昶叫着她以前的名字,以审判者的姿态,­精­致秀美的容颜在夜­色­中傲然清冽,“你一直很聪明,不要再试图激怒我,收起你可悲无用的家族骄傲。当年月望家族‘给予’我的远远比我‘回报’的多得多!”背转身,脊椎挺拔笔直,“我不管这次是谁邀请你来参加这场宴会,你要做什么,宴会结束马上回东京去!既然你已经改了姓氏,也就和幸村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踏步走进夜中。

“你想那孩子和你一样!”崖贺百惠子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还是吼了出来。

“与你无关!”

冰冷的一句话,截断她所有­干­预的资格。

身体靠着树­干­滑下来,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抱住身体,眼泪无声地滚出来,越滚越急,她低声,连声不断地重复一个模糊不清的词语,伸手掩住嘴,不让悲恸的声音出来,但那种压抑的饮泣更加揪心。

来之前她不是已经坐好应付任何事情的准备了吗,为什么还会这样?既然十年前已经舍弃了月望那个姓氏,为什么接到请柬后还会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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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弟弟,该你出场了,让美丽的女士哭泣是不温柔的。”忍足煞有其事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丝毫变化。

“这是你的专长吧,忍足学长!”最后四个字,咲咬得很重。

“不合适呢,幸村弟弟。”忍足笑着把他的脑袋转过去,让他看到那边的女子,“身份不合适。”他只不过是冰帝的学生,虽然知道那个女子是冰帝的教师,却不曾交谈,即使在路上见到也不会上前打招呼。

咲心中一滞,没等他细细品味刚刚的心情,背上被狠狠地有力地推了一把,他从夜­色­中暴露在月光下。耳边听到忍足洋着愉悦浅笑的嗓音,“好了,我也该回去好好和景吾谈谈……”

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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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贺百惠子看着递到面前的手帕,少年的嗓音纯净柔和,“崖贺老师。”怔怔地抬头,看到少年沐浴在夜­色­中的笑脸,一如记忆中温和。

慌忙扭过头,把脸上的泪痕用手抹去,不自觉地笑开,“saki——”

递出的手帕停在她面前,少年的手坚定沉稳,映着夜­色­的眼眸剔透美丽,却不是幸村昶那种清冽锐利,而是温和包容。崖贺百惠子接过手帕,微微侧开头,手撑住地想站起来。

有力的手伸过来,扶住她的臂,托她站起,她不开口,他便体贴地什么也没问。梳好的发髻有些散落,几缕发丝滑在耳边,在夜风中抚弄着脸颊。崖贺百惠子­干­脆拔掉了发簪,波浪大卷的长发陡地坠落,在背上披散开。

做这些的时候,快速梳理好所有情绪,她就又是那个美艳强势的崖贺百惠子。如幸村昶所说,她是聪明的,会情绪失控只是在仅有的那人面前。

“咲。”看着面前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刚刚平复的情绪又有些不稳,一开始就知道了。在冰帝校园办公楼的走廊,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少年微笑着让开通道,站在一侧让她通过,橘红­色­的夕阳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温暖纯净。

幸村咲,她看着试卷上的名字,果然是一个姓。

她以为这个少年可以摆脱那样的预言与诅咒,因为温和­干­净的少年并不是生长在那样的环境,和幸村家族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

但是,现实的生活却嘲弄她的无知和单纯,为什么还是不能逃开?这个温和­干­净的少年是不是也会和十多年的那人一样,失去了所有,直到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于是染了一身血的殷红……

“咲,”看着少年,她却说不出来一个字,当年逃离这里已经用尽她所有的心力,此后再也无力帮助别人。

“崖贺老师,”少年微笑,温和­干­净,“不要担心,不会有任何不好的事发生的。呐——”少年明亮的眼眸微微眯起来,如猫儿乖巧,“昶其实是好人。”

崖贺百惠子这个女子,在他印象中一直是一个很坚强很现代的女­性­,­精­明­干­练。作为学生,他怀着敬重。

宴会散场时,咲匆匆走回,远远看到等在幸村家门口的幸村和真田,心情蓦地明亮,脚步忍不住轻快起来,“哥,真田学长。”

幸村笑着抱了他一下才放开,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上上下下,终于放松了表情,“我刚才和真田说了,反正宴会结束了,搭真田的便车回神奈川好了。”

咲笑着应允,抬眼四望,“哥,有看到昶吗?”

幸村一愣,摇头,“难道咲也没看到?”

不对呀,昶不可能把他们兄弟丢在这里,咲皱眉,“要回去的话,应该和哥打声招呼……”取出手机,按下号码出去,那边的铃声一直响了很久没有人接起。

咲不死心地重拨着号码,有些烦躁地来回踱步。

应该不会出事,这样说他有些没底气,幸村昶和崖贺百惠子分别时,情绪不是很对。

幸村看着弟弟,掀了掀­唇­,笑容有些苦。

幸村昶的电话终于接通了,那边的声音沙哑虚弱,完全不像平时的幸村昶。咲按捺着­性­子询问,片刻啪地合上了手机,转过头来,一双眸子明锐犀利。

“真田学长,借用一下你的车子,送我们回十三月。”

坐在车子里,咲左手支着额头,一言不发。

幸村看看他,敏锐地感觉到不同以往的气息,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这样的咲了。记忆中那个时间,他已经有些记不清,只记得那是他们还很小很小。

咲从小就很安静,在他和同伴一起玩泥巴上树掏鸟窝时,总是安静地抱着厚厚的一本书在树荫里,或者台阶上一坐就是一天。那一次,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当咲沉默地从树荫下走出来,第一次张开手臂站在他身前,他只记得那个背影。

咲生气了。

车子停在十三月,咲推开车门走下来。

幸村拦住有些担心要上前询问的真田,真田狐疑地看他一眼,询问的意味不喻自明。他轻轻摇手,咲最讨厌的是自我伤害。这一点,即使是他,也不能触犯的,想起咲初知道自己病情时,给了他不少冷脸,甚至半个月没和他说一句话。

咲直直走向幸村昶的居室,拉开和室房门,空气中浓重的酒­精­骤然袭来,看到一室狼藉,昂藏锋锐的眉皱得更加厉害。

地面上碎裂的瓷片,­干­涸的茶渍,翻到的矮几,丢得遍地的烟蒂,易拉罐,一直蔓延进卧室。

幸村昶躺在地板上,长长的发散在地板上,礼服被蹂躏出一道道褶皱,雪白的衬衣袖口上一片巴掌大的咖啡­色­污渍,领带已经被抽掉,丢在身边一堆歪倒的啤酒罐和红酒瓶子之间,凌乱地纠缠在一起。

咲的足音踩得很重,一步一步走来,伸手把他从地板上拎起来。

幸村看见他一点也不温柔的动作,忽然有点可怜幸村昶,这种感情瞬间被苦涩掩盖。

真田大概是被咲的粗鲁吓到了,一向沉寂的脸上竟然浮现出来惊讶的表情。

幸村昶!

咲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某人,酡红的脸,熏人的酒气从身体每一寸散发出来,回头看了看室内,把手里的幸村昶丢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随着这声撞击,真田眼皮一跳,看着咲走进一间门,然后端了一大水盆出来,哗地全泼在幸村昶身上,真田的心也随之一抖。

虽然已经八月,夜里的水想必还是很冷的。

被冷水一激,幸村昶终于“清醒”了,皱着眉从地板上撑起身体,抖了抖长发上的水。

“醒了?”咲双臂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有半点怜悯之­色­。

“咲……”幸村昶抖抖脑袋,认出他,想要从地板上起来,试了好几次都力不从心。

咲看着他,没有半点也帮忙的意思,等到幸村昶依靠自己的力量从地板上起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虽然幸村昶起来了,脚下却虚浮得很,揉着抽疼的头,踩到地板上的水渍,滑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温和的人一旦生气,是很恐怖的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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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别开脸,有些不忍心再看。

咲很暴戾!

掌心下滚烫的温度如火烙一样,咲闭上眼缓慢地吐息,让自己暴躁的情绪平静下来。即使经历过很多岁月,这样烦躁的情绪依旧不能很好地控制。伸手掩上额悠长地叹息,睁眼看到身边的人,幸村昶睡得极不安稳,两道锋锐的眉在眉心纠结出深深的沟壑,房顶白炽灯的光打在他脸上,­唇­­色­憔悴,白惨惨得可怖。

幸村昶,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念出这个名字,揉着眉心,视线落在左手无名指上,鸢紫­色­的玉石幽幽地散着柔和的光芒,让他的思绪蓦然一滞,手指从眉心滑下来,抚上­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柔软温暖的感觉。轻轻叹息一声,思绪控制不住——

咲绷着脸“拾掇”好了幸村昶,丢在床上。转过头,表情稍稍缓和,“哥,你先回神奈川吧。”瞟了一眼床上的幸村昶,“我会尽早赶回去。”

他无法丢下这样的幸村昶。那夜他们坐在十三月的屋舍,和他如出一辙的容颜看着夜空,就连笑容也找不出分别,寒凉的手臂把他揽进怀里,“咲,幸村家族的事有我。”

那样笑着,温暖又寂寞。

幸村昶是骄傲的,站在世俗之外,漠然地看着人间的爱恨别离,这世上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以让他动容。当他许下那个诺言的时候,咲知道,他会用尽所有完成,因为他们是如此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幸村昶很寂寞,他不,他有家人,有朋友。

幸村看他很久,“真田,可以去外面等我吗,我收拾一下东西。”

真田应了一声,声音厚重沉稳,走出去。

幸村走过来,伸臂抱住他,让咲有些愕然和慌乱,“哥……”

咲……幸村的声音让他的心更乱,透过衣衫传来不同以往的热度,幸村伸臂抱住他的神情也和往日不同,仿佛压抑着什么。不知怎地,就想起今夜和忍足的谈论:

幸村弟弟啊,你的心也是偏着长的。如果那个人换成了幸村­精­市,你还可以这样说吗?

少年夜­色­中镜片下的目光犀利地穿透他所有伪装的面具,言辞如同利刃直刺他心脏最软弱的方位,他呼吸一滞,无法言语。

如果那个人是幸村­精­市……

哥……

若有若无的清雅香气,专属于矢车菊,已经分不清是从他身上,还是从他身上传来,弥漫进鼻翼,渐渐浸透心肺,直达四肢百骸,迟钝了他所有的神经。

咲,你这个笨蛋。

呢喃的轻语,鸢紫­色­在眼前轻晃,铺满他的视野,铺满他的思绪。

最初的最初,明亮的孩子带着柔美的笑靥,牵着他的手,稚­嫩­糯软的嗓音唤着他的名,saki,saki,saki,……saki是弟弟,哥哥会保护saki。明亮纯粹的宣言,如夏阳一样灿烂。

接过孩子手里的网球拍,最初的最初,只想和你在一起,看着你的笑,听你喊着我的名字。

但是,什么时候忘记了,忘记了……

咲混蛋。

鸢紫­色­的眸,有一种无法言述的瑰丽,夺人心魄。幸村笑着俯身,柔软的­唇­落在咲­唇­上时,咲闭上眼,眼角沁出一颗泪,旋即隐没在鬓际不见,快速地谁也没有看见。

笨蛋咲,你什么也不懂,不懂,明明说好要一起回去的。

幸村有些忿忿不平地埋怨,眸中带着柔亮的光,咲的肩被他的双手抓得很疼。

咲只是笑着,看幸村拔下尾指上的尾戒,不容反驳地和他交换,鸢紫­色­的尾戒套在他尾指上,有些大,垂下手指的时候就有可能滑脱。

他握住了手。

咲,我在神奈川等你。

幸村看着他,似乎等待他的回答。

许久,幸村苦笑着转身。

哥——

幸村身体一僵,等待审判。

我会赶去看立海大的全国大赛。

慢慢,幸村笑开,手指握紧,掌心的尾戒铬得掌心有些疼,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好。

咲站在房中,听到夜风穿过中庭,隔壁传来东西拖拉在地上和走动的脚步声,渐渐脚步声移到庭院,然后消失的门口,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响起,然后重归于了夜的寂静。

他绷紧的神经一松,身体颓然跌坐在地板上。

如果那个人是幸村­精­市,你还可以那样说吗?

那样犀利的目光,原来自己早已经被看穿了。

那么,后来是怎么忘记了呢?

“幸村君,幸村君,……”

脸红红的女生扭捏着衣角,羞涩地地上心形的粉红­色­信封,转身跑开。

漫天樱花雨中,鸢紫发­色­的少年看着手里的信封,不以为然,看到跑过来的孩子,快速地把信塞进书包,秀美的脸上扬起温润和煦的笑容,迎上去,“咲——”

“哥哥……”

孩子的目光在他的书包上滞留了一秒,移开,握住少年伸过来的手,小小的脸淌开浅浅的笑。

“幸村君当然是最优秀的,相貌好,成绩好,脾气又温柔……”

一群女孩子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

粗壮的樱花树背后,少年双手抱头倚着树­干­,安静地闭着眼,水蓝­色­的碎发在风中轻轻飞扬,午后明媚的阳光斑驳地洒下来。

“我们的­精­市这么优秀,娶了妻子一定也会是优秀的女孩子呢,阿娜达?”温暖明亮的­妇­人温柔地笑着,看着偎依在一起的两个儿子,有些骄傲地抬高了眼角。

“嗨嗨。”坐在沙发上,温雅的男主人放低手里的报纸,附和妻子。

“咲chan也是一样,你们都是妈妈的宝贝和骄傲。”

……

生活中,每个人都告诉他,站在幸村­精­市身边的,一定会是优秀的女孩子,不会是他。

于是,他便忘记了,忘记了最初的心情。

如果那样才是正确的,他应该避免那人被他拖入同样的境地。

咲坐在京都直达东京的新­干­线列车里,修长秀美的手指支着额微笑,温润如玉的手指光洁,不见鸢紫­色­的玉石尾戒。

幸村昶这次发烧折腾了七八天,咲庆幸着全国大赛决赛日期拖后了三天,让他能够赶得及,不至于食言。出了车站,打车直奔赛场,却没想到半路遇到堵车。

咲快速跑过三条街道,看着腕间的手表,鬓角的汗水一滴一滴滚落下来,要赶不及了。

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他身边,驾驶位上的女子摘下墨镜,眨了眨眼,“咲……?”

?咲抬头看去,觉得女子的面容有些熟悉。

女子笑起来,红­唇­勾起,艳丽明媚,“去全国大赛的赛场?上车吧,我知道一条近道。”

咲迟疑了0.1秒,跳上女子的车,女子张扬地笑起来,半长的发丝随­性­地扬起,熟练地打着方向盘,红­色­的跑车急速地转了一个方向,巧妙地避开其他的车子,驶进一条仅容一辆车子小心通过的小路。

­精­湛的驾车技术,恐怖的速度,转弯,漂移,……一切都做得恰到。

女子眼眸明亮兴奋,自报家门,“柳 清美。”

听到这个名字,咲骤然想起,初见时的熟悉从何而来,女子的相貌和柳学长有六七分相似,只不过一个张扬明媚,一个沉静淡雅,所以他才没有想起。

“柳姐姐?”

“我家的BAGA弟弟经常提到咲,昨天还提起你,说咲会来看立海大的决赛。”柳姐姐熟练地又超了一辆车,“如果不是看过照片,还不敢叫住你。”

咲看着身侧飞速倒退的景物,“柳姐姐没有要紧的事吗?耽误你的事,很抱歉。”

“现在是暑假,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有事,神奈川警署会验尸的,又不止我一个。”柳姐姐快言快语,声音清脆爽朗。

咲抓住话中敏感的字眼,一愣,“柳姐姐学的是?”

“法医。”柳姐姐抬眉,­干­净利落地落下话音。“现在是毕业实习期。”车子­精­准地停进狭窄的车位,打开车门下来,“既然来了,就去看看莲二的比赛好了。”

咲回过神,从车上跳下来。

网球场内,幸村利落地收拍,转身,看也不看跪在对面的少年,披着的立海大土黄|­色­运动外套翻滚飞扬,视线落在体育馆入口。

光影里,一个人出现。

幸村心中一喜,看清了,心陡地跌宕下来。不是他——

“抱歉,我还没迟到吧?”蓝白衫的小少年扛着球拍,墨绿­色­碎发飞扬,­精­致的脸上是专属越前龙马的骄傲挑衅。

越前龙马,来决战吧。

幸村看着走来的少年,心中的战意随着少年一步步走近高昂起来,这场比赛,他已经期待了太久太久。王者立海大的骄傲和尊严,不允许任何挑衅。

风鼓荡着土黄|­色­的运动服外套,让他的心一分一分热切起来。

比赛开始前一秒,似有感应地回头,体育馆入口光影里,少年的影子渐渐清晰,似乎跑得过于急,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水蓝­色­的发映着身后明亮的光。

少年站直了身体,向这里望来。

幸村握紧了手里的球拍,转身看着球网对面的小少年,“那么,越前君,让我看一下青学的实力吧。”让我看看挑战立海大王者神话的青学所拥有的战力。

“咲——”

立海大的众人亲切地和他打招呼。

柳看到咲身后的女子,面­色­有一瞬间的诧异,“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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