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莲二——”柳姐姐笑着扬起手,和弟弟打招呼。“比赛怎么样了?在路边捡到咲,就带回来了。”
对于柳姐姐的用词,柳转头看着场上的比赛,明哲保身地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柳姐姐?”立海大的几只有些好奇地看过来,柳姐姐大姐头地笑着,看到可爱的伸出纤纤玉指蹂躏几下,所以小海带丸井都不可避免,就连仁王也被扯了一下小辫子。
立海大众人汗涔涔地看着BH的柳姐姐,然后“暧昧”的视线一起投在柳身上。
柳,辛苦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终于……
PS:亲爱的亲们,此文在线下已经完结,共78章,所以,如果有人穿越到了79章或者更后面的章节,可以不用留下乃穿越过去的痕迹,o(∩_∩)o
祝亲们天天有好心情
最后,自荐时间:
关于池田光这小子的故事,有闲又有爱的亲点这里点这里
文案:
苦苦在泥沼中挣扎
因为那里有要守护的存在
照亮他生命的那道光,
是对他的救赎
你站在我的对面,
是不是就是我的彼岸?
我跪在佛前求了一百年,
最终还是要错过你……
离境无生灭 如水常流通 即名为彼岸 1
[已购买]
咲趴在观众席最前的看台上,看球场上进行的决战。
八月的风刮过整个季节,承载着少年纯粹热切的梦想,呼啸着从球场,从心底穿过,消失在天高气爽的晴空。飞机机翼划过天空留下白色的痕迹,灰白色的鸽子张开展翅膀在天空飞翔。
他听到体育馆轰然而起的欢呼,人们高声笑着跳着,遥远而又飘渺,反而身边传来谁压抑的饮泣那样清晰,清晰地让他不能够忽略。
身体被大力勒住,接触的身体感受对方急速鼓动的胸腔,濡湿的液体滴落在脸上。
他有些迟钝地抬手,摸到脸上凉凉的液体,放在舌尖,咸咸的味道,苦涩从接触的舌尖蔓延开来,渐渐浓重地麻痹了身体每一根神经末梢。
手按在台阶上,因为用了太大的力,指节泛白,,圆润的骨头似乎要刺破肌肤凸出来。用尽了全身的体力才支撑着让自己站着,他的视线追逐着站在球场的少年的一举一动,细微到每一个表情,眼中光波轻微的转换。
输了……输了……
第二次体验到这种无力感,呼吸也开始疼了起来。
站在网球场上的少年,鸢紫色的发微微卷曲着垂落在宁静的脸颊,微微仰了头看天,神情挺拔而寂寞。
体育馆上空传来播音员的声音,公布这届比赛的名次。
“……第四名,名古屋星德。季军,大阪四天宝寺。亚军,神奈川立海大附属。优胜,东京都青春学园。……”招呼获奖的参赛学校上主席台领奖。
“真田,轮到我们了。”
温煦的嗓音,不疾不徐,少年柔美的面容看似柔弱,却坚定地走在最前面,带领他们前进,不回头,不退缩。
“部长——”
一起唤出来,然后心口堵塞,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鸢紫发色的少年微笑看他们,“呐,你们这样,太难看了哟~ ”
记忆中,熟悉的的音调,熟悉的表情。
柔弱秀美却强大的少年披着外套站在网球场边,指点他们网球上的疏漏,笑得温煦,“哟,XX太难看了——”
“真田,走了——”
即使输了,他们也不是丧家之犬。王者立海大赋予他们的不仅仅是全国二连霸的名号,还有植入骨髓的骄傲和尊严。
从举办者手里接过优胜的奖旗和奖杯,交到青学手里,恭贺,“恭喜青学取得了全国大赛优胜。”
对手的话被台下轰然而起的掌声欢呼淹没,清冷的少年唇开阖,说了什么听不清。
走下主席台,走进土黄|色运动衫的一群,身体被谁大力拥住,听到低低的仿佛响彻在心中的呼喊,立海大,立海大,立海大,……
幸村抬头,看到网球社后辈一张张坚定的脸,稚嫩却无畏,心情明朗起来,立海大的明年可以期待,回去就好好磨练一下这些孩子吧,他们需要成长起来了。
背着网球袋往外走,“柳,制订一份计划,下半年网球社的训练需要加强。”
柳淡淡应了一声,如莲静好的面目不见丝毫波动。
站在体育馆门口,看着一级级高高的台阶。
呼啸着警笛的警用摩托从街道一断驶来,稳稳地停在台阶下,“柳,上车!”
明媚干练的女子抖手丢过来一串钥匙,嘱托弟弟,“莲二,把姐姐的车子开回去。我出任务。”跳上摩托车,消失在街道的另一端。
柳看着手里的钥匙,转头看咲,“姐姐的车子在下面放着?”
刚刚柳姐姐从台阶边斜坡急速滑下去的帅气动作,让一干少年犹自目瞪口呆回不过神来,咂吧咂吧嘴,“柳,你姐姐做什么的?”
“法医实习期。”柳简短地回答了伙伴的疑惑,在停车位找到红色的跑车。
白毛狐狸瞪大了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绕着车子转了好几圈,啧啧感叹,黄玉色的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崇拜,“好精准的停车,和两边车子车身最近的距离都不超过1cm,柳姐姐到底怎么做到的?”
柳把钥匙Сhā进钥匙孔,“姐姐连续七年获得日本地下赛车关东组冠军。”不咸不淡的语气仿佛说的是今天天气很好的话。
眼珠子和下巴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幸村微笑,“柳姐姐应该快毕业了吧?”
柳微微点头,“明年三月毕业,目前正在实习。”抬眼看着人流熙攘的街道,柳清美个性一向张扬,很小年纪就很有主见,高中时迷上飙车,瞒着家人参加了关东地下车赛,并捧回了优胜奖杯。高中毕业,选择法医这个专业也出乎家人意料,那时柳家人已经习惯了女儿不按常理出牌的脾气,而且柳清美一旦选择了什么,就一定会做好,如同赛车,如同法医。
沿着河堤,湿润的潮气从河道弥漫过来,整个人都浸在清爽的空气里。影子拖在地上,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高桥上呼啸驶过的列车,城市嘈杂的喧闹,遥远又清晰。
幸村和咲两人并肩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又好似什么也不用说,因为彼此都明白。
交握的手指,骨节烙着骨节,身边那个人身上又和自己一样的味道,神奈川的味道,矢车菊的味道。交握的手指微微施力,清清浅浅的笑,唇角向上牵起。
鸢紫色的眸映着西天夕阳橘红色的光,洒落一地温柔的碎金。
风从河道吹来,带着神奈川特有味道,微微卷曲的发尾拂着秀美的脸颊,鸢紫色印着脸颊如玉温润的光泽,柔和瑰丽。
生活琐碎平淡,并没有惊涛骇浪,却也是最初最真的幸福。
>>>>>>>>>>
他走过长长的木棉花道,地上落红堆积,殷红如毯。
清丽如诗的女子抱着一大包淡蓝色矢车菊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他驻足回首,女子穿着蓝色的裙子,长长的发扬起,划过一个让他铭刻的弧度,女子对他微微一笑,转身,背影消失在木棉花道尽头。
为什么这么喜欢矢车菊?
他问坐在一大片蓝色花海中的女子,女子膝前放着一柄古朴的十三弦琴,长长的发如水般温顺地贴在背上,扬起的眉眼干净温暖。
因为矢车菊的花语,是遇到幸福。
遇见了你,就是我的幸福。
坐在矢车掬花海中的女子温婉微笑,修长秀美的手指抚弄琴弦,古老美妙的乐音流泻而出,渐渐充塞空间的每一寸,如月光下的流水浸过他每一分肌肤,每一寸神经。
子雅——
……
子雅……
夜色中,少年静静地睁开了眼。
碎金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得室内一片温暖。他光着脚走下床,刷地拉开窗帘,骤然射进来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窗口一枝杨树摇动着夏末秋初的清晨。
水蓝色澄澈的眸漫进阳光的无边灿烂,樱色的唇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少年笑着舒展一下身体,侧头看到桌子上的相框,两个七八分相似的孩子拥抱在一起,头挤着头,对镜头笑得灿烂纯净,白白的牙齿露出来。
咲笑着放下相框,取了衣服走去浴室。
似乎做了一个好梦。
餐桌上,幸村惠子看着眉眼喜盈盈的小儿子,询问,“咲心情不错。”
“做了一个好梦。”咲喝下最后一口汤,擦擦唇角,笑着回答母亲大人的疑惑。
幸村提着两人的书包从楼上走下来,“咲,好了吗?”
“嗨嗨。”咲应着,挥手和爸爸妈妈再见。
全国大赛过去没有多久,这一年的暑假也就结束了,幸村和咲又恢复了规律的学生生活。
开学伊始,幸村学生会的事物一大堆,因为他几乎半年不在其位,工作更是积压了一堆。网球社部长的位置正式交给切原,把大部分的事物丢给新部长,为了照顾小海带,威逼加利诱,把最亲爱的弟弟丢进网球社,然后命令:明年、后年,捧全国大赛优胜的奖杯回来。
少年依依呀呀抗议,我要去弓道社,我在出云和奶奶学弓道来着,再不济,我要去读书社,环境幽静,适合学习,云云。
抗议无效!
幸村温柔和煦地笑着,身后一大片百合花背景,在少年好不容易的闲暇时间,拖进学生会,丢给他一大堆原本属于学生会长的事物,美其名曰,培养接继人。
在年初,学生会众人已经承认了少年的能力,此时凑在一边看兄弟两人“温馨”地斗嘴,没有谁自愿送上来被会长大人“调教”。
神奈川国中部教学楼和学生会办公室之间,也有一条木棉道,现在的季节,花已落尽,只看到满树绿色的叶子在明净的秋季摇动。
咲抱着学生会的文件匆匆走过,斑驳的树荫洒在红地砖道上,树叶婆娑,沙沙作响,午后的宁静在这条不长的道路上铺开。
女孩子急匆匆地从对面跑来,首先进入咲视野的就是那一大抱淡蓝色的花。女孩子跑得很急,没想到这个时间这条路上会有人经过,差点撞在咲身上,以右脚脚尖为中心,身体柔软地避开,长长的发划过咲的脸颊,弥漫着温暖的花香。
女孩子白色的群摆荡起,飘飘落下,稳稳地站定在他对面。
咲有一瞬间恍惚。
女孩子打量他,身上带着一种温暖芬芳的明净气息,微微侧头,明亮的眸子溢出笑意,“咲殿。”
咲微微一愣,离开冰帝,已经很少人这样称呼他。
女孩子笑起来,急匆匆地走掉,“三年泷千代,咲殿下次见了我,要记得称呼我学姐——”
白色的裙裾消失在木棉道的浓荫里,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此后就没有再见到那个自称泷千代的女孩子,那一次的擦肩而过,咲也渐渐遗失在记忆的角落里。似乎嫌咲之前的生活太过平淡,上帝在他接下来的生命里安排了接二连三的惊奇。
周三下午第二节课,咲坐在音乐教室,看着讲台上的音乐教师。
秋日明净干爽的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伴随而来的还有草间啾啾的虫鸣,午后大片的木槿花林,粉红的花瓣缤缤纷纷开满枝桠,似乎要在这个季节弥补不能在夏季盛放的遗憾。
男子的嗓音带着浓重的关西味道,温滑慵懒,弯起来的眼眸带着让人心惊的蛊惑,薄薄唇瓣开阖,如同温水漫过花瓣的感觉,轻滑靡丽。
⊙-⊙!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季节,木槿花开满枝桠,日子宁静平淡—— 1
[已购买]
下课,教室里的学生笑着三三两两走散,原本满丫丫的教室立刻空荡起来。
咲坐在位子上没有动,接下来已经没有课,部活不着急,手指轻轻扣着眉骨,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就如同迹部抚摸眼角的泪痣一样。
幸村昶笑着在他身边坐下来,“咲chan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
咲扭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样是谁害的?
“怎么会来立海大?”
幸村昶笑眯眯,“因为思念咲chan了啊,宏司大哥义正严词地拒绝了我像过继你的提议,”幽怨地叹息,“山不来就我,只好我去就山。没办法只好来立海大,这里是最常见到咲chan的地方,呢……”
温软的指腹轻轻揉开咲凝起的眉心,“放心放心,京都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况且东京都的洛瓦格兰剧院和枫居也属于十三月,我这也算是视察啊视察啦。”笑着把咲柔顺的发揉成乱糟糟的鸡窝。
“最后,我这个音乐教师,可算不上尸位素餐。”作为十三月的掌权者,幸村昶在音乐戏剧方面有足够的骄傲。
咲轻轻哼了一句,没有再追问,算是认可了他的理由。
此后开始了咲水深火热的生活,幸村昶对咲在音乐上的成绩颇有微辞,用他的话说,那是惨不忍睹。咲无辜地辩解,他以后并不打算以音乐为职业,没有必要了解那么深……被幸村昶一眼瞪回去,然后乐曲、乐器、和歌,……一项项地教他,当然还包括幸村昶精通擅长的所有知识,包括上流社会必会的技能,如茶道、花道、书画和诗词。
咲鼓着腮帮子,昶你是特意来报复我的吧。
哼,你知道就好!
他回来神奈川的第二天,忍足就把一叠不菲的资料交到他手里,里面记载的比从幸村光邦那里听来的更加详尽,幸村昶的出身,幸村昶的生母,幸村家族和月望家,十三月的上任主人,月望百惠子也就是崖贺百惠子,……彼此之间纠缠的痴怨爱恨……
说白了,也不过是狗血的世家家庭伦理剧码。
结束了网球社的部活,咲背着网球袋和跟随着身边的人一起往校门口走,三年的社员基本上处于引退状态,来网球社的时间越来越少,开始把绝大多数的精力放在学期结束时的升学考试上。
切原在部长的位子上以可以看见的速度成长,渐渐收敛了往常暴躁易怒的情绪,在越来越多的社员心中获得不仅仅因为技术好而得来的敬仰。
柳的训练计划在开学的第一天就通过了幸村的审核,发放到网球社每一名部员手里,正选开始努力拔擢低年级的优秀人才,每周五进行的实战训练越发地激烈起来。
一行人走过教学楼的拐角。
一支箭锐利的风声从他们身侧呼啸而过,深深地Сhā进教学楼的墙壁,尾部还在不停地颤抖。箭簇的位置距离男生的脑袋不足1cm,男生四肢大张贴在墙壁上,喘息未定。
三十米外,白衣蓝裙的少女飒飒站立,蜷曲的蓝紫色长发利落地在脑后绑成马尾,面容白皙,握弓背箭,身体还保持着射击的标准姿势。
看清了少女的相貌,咲微讶了一声。
走在他身边的柳望过来,带着询问。
咲笑着解释,指着少女,“有次在东京街上见到。”
白衣蓝裙的少女背着古老的弓箭,穿过喧嚣的现代都市,张弓射出的箭把青学的不二周助困在残断的土墙在,少女颦起了细细的眉,凶巴巴地,“不二周助,我家弟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栗发的少年睁开的眼笑吟吟地眯成弯月,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散漫的语气应着,“嗨嗨……”
“切原步,立海大国中部女子弓道部部长,切原的姐姐。”
柳给他介绍少女的身份。
咲一愣,旋即笑开。
少女开口,如同咲记忆中一样热情飞扬,“转告铃木和泉,挑战的话光明正大地来!”瞪了一眼贴在墙上充当壁画的男生,“鬼鬼祟祟,宵小行径!”
转眼看到他们,少女白皙的脸上笑容蓦地扬起来,“莲二——”
柳温和地点头,“小步。”
少女背着弓箭走来,看到柳身边的咲,表情微微一怔,然后笑着扑过来,抱住他揉了几下,“咲殿——”
咲哑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切原步有着爽朗的性格,眼眸是和切原一样通透的碧绿色,就连蜷曲的发也是一样。
切原接掌了网球社部长的位子,开始忙碌起来,虽然现在有柳在,三年的前辈也会时不时来参加训练并且指导社员,咲也会在旁边协助,但最主要的还是要靠切原自己。
今天部活结束,切原和真田留在社团,好像要交接一些什么。
走出校门口,看到站在一边的幸村,笑容温润。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穿着立海大国中制服,垂直的长长褐发。两人交谈着什么,似乎是在讨论。
咲眨眨眼,那个女孩子,就是他那日在木棉道上见到的那个。
女孩子显然也认出了他,笑着和他打招呼,“幸村,今天先讨论到这里,剩下的明天继续。”把手里的笔记本放进书包,挥挥手走掉,女孩子走路的姿势带着舞蹈的轻盈,优雅美妙。
“哥认识那位学姐?”咲看着泷千代走远的方向,听到幸村低低的笑声,不解地回头。
“咲真的不认识泷呐,”两人相携往回家的方向走,“咲还记得立海大国中部今年排名前三位的社团吗?”
当然记得,立海大国中部排名前三位的社团,男子网球社高居首位,十年没有变动;第二位则是舞蹈社,舞蹈社在立海大国中一向是一个很稳定的社团,排位在十位上下浮动,于前年如黑马异军突起,挺进第二位;第三位是女子弓道部,情况类同舞蹈社。
在立海大,社团排名是直接和学生会预算的社团经费相关的。咲思索,这样的话,切原姐姐统领的女子弓道部真的不可小觑。
“第一位的就不用说了,排在第二位的舞蹈社现任的部长,名字叫泷千代,同时兼任花道社部长,对了咲以前常去的花棚,是花道社下属的基地;排在第三位的女子弓道部部长切原步,是赤也的姐姐。如果说男子网球社统领立海大国中男生的道德舆论,舞蹈社和女子弓道部则共同引导立海大国中女生的行为规范。”
说白了,泷千代+切原步=冰帝的加贺麻衣。
“咲知道吧,立海大每年九月份的海原祭,但舞蹈社和女子弓道部,全国大赛的日程,一个排在九月,一个排在十月。”
⊙-⊙
传说,泷千代和切原步从幼稚园就是密友了,两个女孩子虽然爱好不同,一个选择了舞蹈,一个选择了弓道,彼此间的友谊却非常坚定。穿上立海大国中制服的第一天,在立海大校门口的校徽下,两个女孩子击掌为誓,要在各自擅长的领域拿到全国优胜。
咲脸臭臭地听柳用一副不变的表情“讲述”小道消息,末了望过来一眼,“咲还想知道什么?”
囧!明明是他自动要讲的,他什么时候说要听来着。柳学长,其实你也是黑的吧。
咲四肢大张躺在花丛中,立海大国中花道社下属基地的花棚里面,人工延长了花期的矢车菊还在簇簇开放。柳背着他,坐在中央的桌椅上在笔记本上写写写。
两人之间的相处仿佛又回到学年初的那段日子。
和柳一起渡过中午时间,咲知道了不少立海大的“秘辛”。比如关于底盘划分,图书馆的屋顶天台是柳生仁王的,画室是幸村的,书法室是真田的,学校后坡一个废弃的玩乐场属于丸井桑原。至于切原,大多数是在学校里面绕圈子,当然也有可能突然在某个地方睡着。这座花棚,当然,是柳莲二的……再比如第三实验楼在星期四会多出一阶楼梯……
咲心里嘀咕,改天他换个地方睡午觉,要不去音乐室好了。
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又一次睡去。
第二天,咲真的把午睡地点改到了音乐室。初时确实很好,午后暖暖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携着柔和的微风,飘渺地传来不知谁吹奏乐器的声音,虽然算不上天籁之音,也熟练悦耳,咲对音乐的要求也不高,就躺在教室后排的长椅上睡去。
刚刚睡去不到三分钟,就被人粗鲁地揪起来。
咲怒,睁眼发现是幸村昶。
幸村昶提着他,拎蛇皮袋似的使劲晃了晃,一脸“纯洁无辜”,“喂,咲chan醒来——咲chan醒来——”
咲按住他的手腕,下一刻幸村昶手上劲道一松,咲稳稳地翻在地上,抬脚踹过去。音乐室是昶的地盘?看来柳学长的资料需要更新了。
[已购买]
咲揉着眼,哈欠连天,脑袋垂在桌子上叹息,为什么他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连个午睡的地方都找不到了……花棚里有柳学长,音乐室有昶,……
前天他误闯图书馆屋顶天台——咳咳——那些不提也罢。
昨天他想着其他楼顶天台或者没人,去了第二教学楼的天台,推开门,就看到一群比花儿还娇美的少女,地上铺着素雅的单子,上面摆着糕点红茶,看他的目光诡异明亮,然后把手里的东西神秘兮兮地藏在身后。
0.01秒的时间,只觉得那东西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没有等他进一步思考,手臂就被两人架住,扯进女孩子们中间,偏偏架住他的两人,一个是切原步,一个是泷千代。
哭——
咲悲哀地看看天台的环境,被规划成花坛的样子,栽种着各种花藤,秋风送爽,花枝摇动,环境很优美,但是为什么柳学长没有告诉他,这里是女孩子的聚会地点……?
在音乐室,被昶逮住。幸村昶对他学习的进度非常不满,大手一挥丢给他密密麻麻的课程表,剥夺了他上课吃饭部活之外的所有业余时间。
在图书馆天台,看到诡异的两只“白毛狐狸”,一中午就在“猜猜我是谁”的被强迫“游戏”中渡过。
在第二教学楼天台,遇到女生聚会,身高体重三围……被那些狡黠的女孩子差点连祖宗八代都套进去了。
他最近犯了太岁?
咲蹭着学生会会长办公室不是很柔软的沙发,总算找到一个可以午睡的地方,掩着嘴打哈欠。不知道怎么养成了这样的作息,午睡不足,他就会一下午没有精神。钥匙是哥给他的,原本是指使他来帮忙,也不算假公济私……
这样想着,倦怠地睡去。
“咲,咲——”
温润柔和的声音骚扰他的耳朵,他堵住耳朵不听,翻个身背对声源,让他好好睡上一天不行吗?
呵呵呵——清清浅浅的笑声,若有若无的气息抚弄着他的耳朵,痒痒的。矢车菊的花香漫开整个空间,因为缺少睡眠导致连续三天的头疼瞬间有些遥远了。
“咲,这样睡会不舒服的。”
带着些微凉意的手指按上他的额角,一下一下按摩,舒服地让他懒散地伸了个腰,闭着眼长长地叹息,“哥——”掀开眼,看到立海大秋季制服蓝色的衣角,还有衣袖上三年的标志。
“哥,”他嘟哝,“你怎么会来这里?”按照柳学长的资料,和以往的事实,哥中午绝大多数是呆在画室的。
“最近学生会,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每年的海原祭在立海大的行程安排中是重头戏。”带着薄茧的手捏住他的脸,温煦的嗓音带着些许笑意,“你这小混蛋,每天跑得不见影儿,逮也逮不住,怎么不知道替哥哥分担一些。”
他讪笑。
“笨蛋呐,咲——”
悠长的叹息,带着咲不明白的情绪飘散在静谧的空气中。
他嘟哝着反驳,耳上蓦然一疼,惊马般跳起,却被狠狠一拉,身体跌进沙发里,看到幸村凑上来的脸,眼瞪得老大,“哥……”
“笨蛋!”幸村抱住他,鸢紫色的发埋进他颈间,手臂收紧,“咲这几天一直在躲我,从京都回来就开始,为什么,咲?”
哥……咲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轻轻闭上眼,心苦涩地泡开的苦丁茶,无法回答这样的质问。
“喜欢咲……很喜欢……”
我知道,但是哥,你现在口中的喜欢,一年,两年,三年,……之后,你是不是会后悔?我们要承担的或许比你想象中还要多得多,不想你后悔,不想有一天你背对着我离开,是不是现在不要回应会比较好?
“咲也喜欢哥哥,我知道,知道……”
身体里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血管都紧缩起来,呼吸开始凝滞,生命中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你的存在,呼喊出的每一个音节都萦绕你的味道,喜欢你,喜欢到无法自已。
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无动于衷”到什么时候,现实生活中,来自于外面的伤害,我可以替你承担,但惟独我自己造成的,会无法弥补。
哥,你知道吗?我恐惧那种感觉,为了爱,毁天灭地只为得到你。我嗅到曼珠沙华的味道,那是弥漫着铁锈的血腥味道,殷红刺目无边无际,像脚下流淌的血液,沾染上了,就洗不干净。
无法预料以后的伤害,一开始就不要答应,不能答应。
……
saki,saki……
咲痛楚地凝着眉醒来,一时间还分不清,刚才的映像回荡在脑海里,一遍一遍重复,让他想忘记也不能。水蓝色的眸光芒渐渐凝聚,看到面前秀美温煦的脸,蓦然一惊,“哥——”
刚才只是在做梦……?
“上课时间快到了。”温热的掌心摩挲着他的头,顺着发落在他肩上,捏捏他因为睡姿导致的酸疼肩膀,温煦的嗓音一如既往,“在这里睡觉?!知道后果了吧……”
这样说着,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倒是中午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睡在沙发上的少年有些惊喜,看少年疲惫的脸,不忍心叫醒。对弟弟午睡的习惯,幸村知之甚祥,帮他挪了挪身体,让他睡得更舒服,就坐到办公桌后处理堆积的文件。
中间,抬头看到睡在沙发上的少年,不自觉噙笑,感觉连日来阅读批示文件的郁闷突然消散,心情渐渐飞扬。
哥——
咲蜷紧了手指,往日明澈的眼眸突兀地染上幸村不懂的浓洌,如同翻卷的星空,再也看不懂那里面的情绪。水蓝色的额发滑落,在少年垂首时遮住眼眉,幸村怔怔地伸手,咲的头发什么时候长长了?
Saki……
指尖在触到之前缩回,紧握,心底破开一个洞,有什么从中呼啸着穿过。saki……喊着这个名字,心蓦地冰寒。刚才那一眼,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他并没有看漏少年的躲闪。
幸村看着咲推开他的手,跑出学生会会长办公室,半蹲在沙发前,僵住的身体久久难以恢复。
Saki,有什么事情,已经不能和我说了吗?
乱了,一切都乱了,所有事情都脱离了掌控。
咲跑下学生会办公楼,站在红砖地的木棉道,扶着路侧的木棉喘息。事情在京都就脱离了他脑中设想的发展,只是那时他以为他可以,只要他装作什么都不懂,就可以继续生活下去。
幸村昶笑他,挺秀美丽的男子站在十三月苍翠的竹林,脸上的表情他不懂,“咲,你认为能掌控的感情还可以称为‘爱’吗?‘爱’这种感情啊,销魂噬骨,同时也生死人肉白骨,是这世间最愚蠢最美好,最浓洌最无聊的情绪。”白 皙的手指点着他的眉心,微凉的感觉,如同夜风清爽干净,“如果你没有相应的感情也还罢了,但是啊,咲,你这种人无论爱恨都是一生一世,认定了就一辈子不能变改,感情就如同把自己钉在荆棘刺上用生命蓁蓁婉歌的荆棘鸟强烈。”
他无法开口反驳。
“咲?”
柔和端正的嗓音响在他身侧,咲抬头看到俊秀温文的紫发少年抬起中指推了一下鼻梁的眼镜,少年镜片后的目光仔细扫过咲的脸,温和地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咲现在的状态确实有些狼狈,不是说外表,而是神态。
“柳生学长。”咲甩甩头,脸上凝起笑,“我没事,要上课了……”话没说完,就被突然凑到眼前的脸吓了一跳,心中觉得又哪里不对,有些迟疑,“雅治哥哥……?”
“柳生”一掌盖在他脑袋上,扯他的头发,“亲爱的幸村弟弟,怎么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哭丧脸?”无边灿烂的飞扬嗓音彻底颠覆“柳生”温文优雅的形象,镜片下的狐狸眼滴溜溜地转,巡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贼眉鼠眼地拖了咲的手就跑。
“雅治哥哥,去哪里?”明显不是教学楼的方向。
狐狸回头,笑得狡猾,“幸村弟弟,一起翘课吧。”
嗯?
狐狸得意洋洋,“学校公认的好学生‘柳生’竟然逃课,很不错的新闻吧?”
咦?!
站在神奈川下午的街道,咲看着狐狸一直沿着屋檐下走,顶着一张“柳生”的脸,一举一动却是属于仁王雅治的活脱飞扬,在咲看来十分别扭。
狐狸一张脸几乎贴在橱窗的玻璃上,里面各式各样的公仔……咲大囧,话说,“柳生”这样一张脸,实在不适合这种举动,狐狸却很是兴致勃勃。
“雅治哥哥,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比吕士不会计较的。”狐狸挥挥手,扯住咲拖去下一家,“幸村弟弟,你生日的时候,送你一个布袋熊怎么样?”
嘴里叼着冰淇淋,咲和狐狸坐在神奈川的河堤上。
狐狸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模样,多动症地荡着双腿,橘色的黄昏余光从两人身后撒过来,投射在水面上,粼粼地闪着细碎的金光。
一个下午的时间,狐狸没有开口询问关于中午的任何事,只是扯着他逛遍了神奈川的每一条街道。灿烂的小脸,微微弯着的背,少年身体纤细,走路的姿势轻盈多变。
手掌盖在他头上,覆着他的眼,一样温暖干净,只是少了那份抑制不住的情动,狐狸勾着他肩,俊俏的脸上神采飞扬,有阳光的味道。
雅治哥哥……
好了,回去后,要好好和幸村说。
分手的时候,狐狸猛地迸出这句话,转身背着天光,散漫地挥着手走掉。
咲侧首,掩面微笑,呀,似乎又在不经意间让人担心了。回头,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影,立海大国中制服,身姿挺秀,秀美的容颜背对着光,清雅又寂寞。
哥——
[已购买]
国三那年的下半年,幸村记忆中最深刻的是琴声,来自于古老的十三弦琴,在学园祭的那天午后,他站在音乐教室屋后,身边的木槿花簇簇盛放,风拂过枝头,便有几片落红翩然舞起。
九月的天空明净高爽,音乐教室在一楼,窗户开着,幸村可以看到端坐在室内垫子上的少年,膝上放着一架十三弦琴,古红色的琴身凝重华贵,玄金色的琴弦在午后洒进来的阳光下折射出华丽炫目的反光。
十指灵活地在音符中行走,少年闭着眼,神态宁和。悠扬的乐曲从他指下流泻,无有凝滞,似是已在灵魂中演奏过千万遍。
幸村蓦地想起月前在京都幸村家,那次宴会上忍足表演的竖琴。
咲一向不擅长乐器演奏。
那天,他站在河堤上,看着咲向他走来,微笑着的脸丝毫看不出中午的异样。
哥,你背我回去吧。
出乎他意料的要求,他像记忆中以前蹲下身,感受到后背覆上的重量,稳稳地站起身。
最喜欢哥哥了。
后背上突兀地传来的话,让他的心和手同时一抖,想转过头看咲说这句话的表情,却被紧紧抱住了脖颈,有什么落下来,冰凉地浸透衣领,烙在肌肤上,灼伤的感觉蔓延。
Saki……
最喜欢哥哥了……后背上少年喃喃说了一路,在幸村的记忆中,那天的路从未有过的漫长。
在家门口放下咲,转身看到灿烂的笑靥,在华灯初上的夜色中,绝色瑰丽。
少年微微掂起脚尖,夜风中凉凉的手勾住他的脖子,无比虔诚地吻他的唇。哥,我把线交给你,你一定要抓紧抓牢,不要弄丢了……
幸村不明白,非常不明白这句话中的意思,咲却没有任何解释。
那天之后,咲似乎退出了幸村的生活,虽然两人同在一所学校上学,咲每天也不会夜不归宿……但两人之间的时间越来越少。
咲蓦然忙碌起来,每天每天,学生会,网球社,学习,幸村昶……排得满满的日程表,从早上5:30到晚上11:30,但这样,咲似乎仍嫌时间不够用,幸村经常在深夜一两点的时候看到他的房间还亮着灯。
幸村看着自己掌心,那天咲放了什么……?
这种感觉不同之前,之前感觉咲是刻意在避开自己。这一次却感觉每到空闲时间,咲总是努力空出时间来他身边,往往前脚还没有在他身边站下,已经不得不转身离开。
幸村昶,这位本家的叔叔,幸村知道咲是无条件信任着,突然之间在往咲脑子里面灌注大量的东西,学识,礼仪,处事,……在校园里遇到,幸村昶笑着,眸光温和深邃,“嗨嗨,精市不用太担心咲,我会看着他的。”看着那双眼眸,幸村有一种被全部看透了的感觉。
那年学园祭的午后,十三弦琴乐曲结束时,咲抬头看见他,趴在窗上笑着对他招手。
幸村昶提起地上的十三弦琴,调笑,“咲chan知道刚才弹奏的是什么曲子吗?没想到咲chan对十三弦琴蛮熟悉的嘛。”
咲摇头否认,“我只会这一曲,教授者没告诉我名字。”
“那么咲chan也是没有听说过那个故事喽。”幸村昶招手,让幸村进来,那是幸村记忆中第一次翻学校教室的窗户。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幸村昶用一种奢靡的音调咏唱,手指扣着指下十三弦琴,古老的琴曲流泻一种花前月下的婉转缠绵,比之咲刚才弹奏感染力不知增添多少倍。
咲和幸村的古文修得还算不错,这个词比较直白,自然听懂了,咲脸上有些热,这分明在是一首男女表白情意的求偶曲。
幸村握住他的手,心情大悦。
咲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别扭地转过头。
幸村昶似乎没有看见两人之间的小动作,重新弹奏一遍,给他们讲述琴曲中的故事:西汉时期,有大才子,名司马相如,字长卿。相如善鼓琴,其秦名“绿绮”,乃景帝梁王所赐。司马相如入京师、梁国宦游归蜀,应好友临邛(今四川邛崃)令王吉之邀,前往作客。当地头号富翁卓王孙之女卓文君才貌双全,精通音乐,青年寡居。
一次,卓王孙举行数百人的盛大宴会,王吉与相如均以贵宾身份应邀参加。席间,王吉介绍相如精通琴艺,众人使相如奏曲。相如就当众以“绿绮”弹了两首琴曲,意欲以此挑动文君。
“文君窃从户窥之,心悦而好之,恐不得当也。既罢,相如乃使人重赐文君侍者(婢女)通殷勤。文君夜亡奔相如,相如乃与驰归成都。”
但是卓文君一到司马相如家才知道他家一贫如洗,生活逐渐拮据,司马相如只好卖了房子与卓文君一起回到了临邛,开起了酒店。最后由卓王孙救济才慢慢好起来。当时司马相如所奏,就是这曲《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司马相如《凤求凰》
幸村昶讲完,看了咲一眼,评价,“不通曲意,唯技法娴熟,不过演琴,而非奏曲!”把十三弦琴放进琴盒,迈步出了音乐教室。
咲嘟着包子脸,这评价太恶毒了,这样说他根本不用学琴了。他对乐曲原本并不精通,怎么可能在区区数日就和他比肩。
幸村伏在他肩头窃笑,咲鼓着眼睛瞪他。
伸出手指捏住少年玉色秀美的脸颊,鸢紫色眼眸承载满满温柔笑意,“呐,saki,哥哥最喜欢saki了,再给哥哥弹一遍吧。”
“Yada!”少年坚决地扭头,耳根微微透红,都被幸村昶说得这么明白了,他怎么弹?
“saki,哥哥最喜欢saki了……”幸村说这句话上瘾了,“坏心眼”地看着绯红的颜色从少年耳根随着他的话蔓延至整个耳廓,这一刻少年的表情灵动飞扬。似乎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咲这样子了呐,久得他都不记得了。
“最喜欢saki了呢……”看着少年渐渐晕红的脸,别扭地扭动的身体,幸村有些控制不住胸腔内澎湃的情潮,用脸颊蹭着少年的脸,“saki——”
咲手脚并用地推开幸村,蹬蹬跑去把十三弦琴抱出来,认命,“好了,我弹给你听。”语气凶狠地加了一句,“不许说任何不好!”红红的脸颊实在没有威胁力。
“嗨嗨!”幸村笑着坐直了身体。
古老的琴曲如水流泻,那个午后,喧闹的学园祭似乎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隔绝在这间音乐教室外面。
那年的记忆停留在,八月的比赛和九月的琴曲里。
之后,咲的生活再一次恢复了之前的忙碌,但幸村的心却莫名地安定下来,游刃有余地处理学校的各项事务,学生会,网球社和学习,或者还可以加上绘画。
那年参赛的那幅画《天堂来的孩子》被幸村摆在卧室里面,特意照了照片保存。
国中毕业,幸村和立海大众人一同直升入高中部。
高一……高二……,属于高中的战场,对手已经有了变化,最大的就是冰帝,作为领军人物的迹部国中毕业去了英国留学,而忍足则是回了大阪,考取了四天宝寺,但并没有加入网球社,也没有听到他继续打网球的消息。好在冰帝人多,网球这项优雅的贵族运动颇受学生亲赖,每年的关东大赛依旧是立海大、青学和冰帝角逐的战场。
第二年,立海大再一次创造王者神话,高中部和国中部双双抱回了全国大赛的优胜奖杯。
第三年,切原赤也如愿升入高中部,当年立海大正选阵容集齐,和国中部一起再一次完成“全国二连霸”的王者传说,那一年的赛季如同两年前的国中大赛一样精彩。
第四年樱花盛开的时候,咲说要去做国中的修业旅行,一个人离开了神奈川,离开了日本。同时,幸村昶递上辞呈,辞去了立海大国中部音乐教师的职务。
但是4月国中部新生典礼,咲却没有回到学校。
幸村翻出新生档案,在咲的档案里面夹了一张请假单,在日期一栏赫然写着:未定。他捏着这张不符合程序的请假单,思考了十分钟,拨通了幸村昶的电话,却并没得到确切的答案。
精市啊,呵呵,让那孩子好好放松一下吧,这三年他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5月中旬的时候,咲回来了,不过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已购买]
咲回来时场面比较轰动,那是净水洒街,玫瑰铺地。话说这种风格,当然不会是咲做出来的事,比较可能的是他的同行者,光芒万丈的Atobe sama。
那天是崖贺百惠子的结婚日,虽说和大多数王子没有什么牵涉,但她的丈夫也是东京都一个不大不小家族的公子,婚礼后面不知有谁在暗箱操作,那天到场的富商官宦世家都不少,关东地区的大部分都到齐了,让崖贺百惠子的夫家感到荣耀的同时颇有些不安。
当崖贺父亲牵着女儿的手走进来,交到女婿手中的时候,咲“从天而降”。很特别的出场方式,不过是被人从直升飞机上丢下来的,囧!
轰然的机翼声音,旋转的机桨带起的玫瑰花瓣,印着硕大的“ATOBE”字样的机身在金色阳光中熠熠闪光,站在机舱门口的少年,银灰色的发丝被气流吹得向后飞扬,俊帅的面容和记忆中分毫未改,当年站在冰帝制高点的帝王君临于此!
人群中当年冰帝的“旧人”一起仰望,惊喜从眼眸中迸射,不约而同叫出那个名字——Atobe Keigo。
Atobe Keigo……Atobe Keigo……
咲不满地拍着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叉腰对居高临下的某人喊叫,“迹部学长,你这样太没品了,这么高丢下来,磕到头擦破皮,你负责?!”
“哼——”傲慢的嗓音,即使隔着二十米的高空,隔着三年的距离,依旧清晰地传达众人心中,“本大爷答应你会赶上婚礼时间,就不会延误!”
咲黑线+无语。确实没有延误,不过这种出场方式,果然只有迹部景吾这样BH的人才会安之若素。
“崖贺老师,恭喜。”咲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让自己把一切不正常存在忽视,整整仪容,对新人道贺,“崖贺老师今天很漂亮。”
“saki,”崖贺百惠子看着面前的少年,真心的笑容在装点精致的脸上淌开,庄重严肃的心情忽然轻快飞扬起来,“saki的出场很特别,”看到少年立刻囧了一张脸,“老师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婚礼上这样的画面,saki为老师制造了很特别的回忆,呐?”
崖贺百惠子挽住丈夫的手臂,介绍自己的学生,“幸村咲,我最得意的学生。”
男子微笑着,“以前听百惠子说起过。”目光抬起,看到咲身后闹哄哄“久别重逢”的演剧,侧头看即将要成为自己妻子的女子,“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迹部家的大少爷,他是认识的。
崖贺百惠子女王样,“时间不够,他们靠边站!”
新人刚离开咲身边,咲身上就扑过来一只小动物,咲看到桃红色的发,向日亲昵地蹭着他,声音热情张扬,“咲,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你怎么会和迹部在一起?……”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也不管咲有没有答案。
“嗨嗨,岳人。”捋捋桃红色的猫毛,咲笑着和冰帝诸人打招呼。
比之三年前,少年们的身高如同雨后的庄稼,拔节地抽长,脸颊也少了那时的稚嫩青涩,渐渐有了成|人的轮廓。
咲怎么和迹部在一起?
这天,咲被询问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不是不可以接受,只是好奇。迹部国中毕业就去了英国读书,两年多期间虽然和冰帝众人有电话联系,聚会却从来没有一次,过年过节也不曾回来。
咲遇到迹部,真的可以算得上巧中之巧。咲这次的修学旅行没带什么东西,只是一架相机,从爷爷处学来的半吊子技术,好在现在的相机只要会按快门就可以拍摄,咲也没想着拍出旷世之作,只是跟着自己的心情走,拍到照片,便从网络发送,让家人知道他的行程。
在伦敦桥上遇到迹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虽然知道迹部在伦敦读书,也知道迹部念的是休顿公馆高校,但这样在街头偶遇的几率,绝对不会超过0.01%。
那天,他站在伦敦桥上,端着相机,细雨凄迷,脚下的泰晤士河有巨轮缓缓驰过,悠扬的汽笛声似乎穿透了这座古城千年的历史,让人记忆起中世纪大不列颠日不落帝国的强盛和繁华。
迹部从大英博物馆回来,破天荒地没有乘坐车子,慢慢地沿着泰晤士河踱步,银灰色的发丝在丝雨中染上薄薄的细碎雨珠,衬着少年俊帅冷峻的脸庞,傲慢孤高。
伦敦这座城市,一年中有多数时间笼罩在这样潮湿的雾中,迹部幼年在这座城市长大,渐渐习惯了这座城市的古老,形成性格中英国人特有的傲慢自律和严谨。
步行穿过伦敦桥,再走三条街,就是迹部家在英国的宅地。伦敦有很多基督教堂和修道院,尖耸的塔,圆圆的屋顶,浓重的教会文化氛围。
风衣沾上朦胧的湿气,渐渐凝重,迹部慢慢地走过伦敦桥,心中默数着走过的栏杆数目,擦身而过后,驻足回首。
站在薄雨中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他,专心地摆弄手中的相机,如同阳光下矢车掬花瓣颜色的发染上伦敦凝重的华彩,有暗蓝色的光华在上面缓慢流动。
这样在伦敦街头偶遇的几率不足0.01%,却如同生活中的奇迹一样呈现在他生命中,迹部突然有了好心情,走到少年身后,取过那架相机。
少年咦声回头,看到他,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迹、部、学长——”
迹部看着手里的相机,索尼 DSLR-A200(α200) ,不是多么贵重的物品,暗黑色金属外壳已经磨得圆滑光亮,似乎使用很频繁。把相机还给咲,“日本的学校应该已经开学了吧?”言下之意,作为学生的咲这个时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咲把相机收进随身的背包里,“我修学旅行中。”
迹部看了他片刻,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身。咲跟上他的脚步,用脚步丈量伦敦桥的古老历史和桥面长度,漫步在雨雾中的伦敦街头,就像是悠然徜徉历史的行者。
一路行来,迹部心情颇佳地给他指点沿途景致,用醇正的伦敦口音,他的嗓音本来就是低沉华美,带着贵族特有的雍容尊贵,随着年长,低沉的嗓音带上年岁沉积的醇厚,有种极具穿透力的质感。
站在迹部大宅门口,咲乡巴佬地仰望着一大片建筑群惊叹,迹部学长-你家太-有钱了——!
迹部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掌,似是漫不经心,“幸村家的事情你是处理好了,才有这悠闲的心情出来修学旅行。”
少年有些臭屁地挑起眼角,“我是谁呀?!”旋即放下来,恢复往常温和浅淡的笑,“昶一直在我耳根念叨,你出去放松吧,你出去放松吧,……其实我也没有觉得哪里累到了。反正学校有昶担保,出来这次索性玩够了再回去。不过伦敦是旅程最后一站,我已经买了东京的机票,崖贺老师要结婚了。”
走进仿佛宫殿一样的大厅,只有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佣人,这一次咲倒是没有“惊诧”,迹部吩咐人带他去卧室,虽然外面只是缠绵丝雨,这一路走来衣服也湿透了。
咲换好衣服下来,瞪圆了眼看着一身正装的迹部,大少爷华丽丽地看他一眼,衣服还算合身,陪本大爷一起去参加今夜的宴会。
咲鼓着眼珠子,我定了今晚八点去东京的机票,明天是崖贺老师婚礼……大少爷一个响指截断他的话,本大爷保证不会耽误你参加婚礼,直接掳走。
英国上流社会的宴会呀,咲在宴会大厅和不认识的人哈拉了半小时,悄悄地问少爷,迹部学长你不会找不到舞伴,才一定要扯着我来的吧。少爷凌厉的丹凤眼扫过来,哼了一声,咲自动噤声,专心应对四面八方的与会者或善意或虚伪的询问。
迹部学长,宴会结束两人直接上了迹部家的专机,咲趴在豪华的座位上,噙着笑,还不打算回东京吗?
迹部闭着眼倚在靠背上,右手习惯性地抚摸着眼角的泪痣,机窗外面黑乎乎的云层,机舱的灯光打在机窗上,又折射到他的脸上,朦胧闲倦,雍容懒散,湛蓝的眸缓缓张开,少年周身便染上明锐犀利,刚才的暧昧一扫而光。
咲看着,即使不是第一天认识迹部景吾,仍然会为这样的锐利心惊。
有一种人,生来就是王者,受人尊崇和膜拜,譬如迹部景吾。
高贵不存在于血脉,而在心中。
Saki,即使回到东京,本大-我也不可能再站在球场。临时改变的自称,微微向上勾起的唇线,迹部放在手臂,湛蓝的眼看过来的时候收敛的那份惊心的锐利,咲第一次看见这样温润柔和的迹部景吾,一时呆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迹部笑着伸手过来,不客气地揉乱他的发,确实,两年多接近三年不见他们了……呢喃的尾音带着不用言语的忆念。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坚定不移地向着目标前行,生命地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意外,出现在他国中的时候……被一个人生生地扰乱了心,有些不像他,却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咲窝回座位上,嘟哝着把自己惨遭蹂躏的头发理顺,低下头的时候看到左手尾指的尾戒,心情有些小小雀跃,情不自禁地噙上笑靥,看着机窗外面,此时飞机刚好冲破了阴暗的云层,东方日出耀眼的金光洒进来,刺得他眼睛酸疼,忙伸手掩住了眼。
因为这周没有比赛,幸村上午去了东京美术馆去看展览,这一次的展览非常全面,涉猎非常广,不但有绘画,还有雕塑、绣图等,高三不同于国三,许多要考虑的问题渐渐提上日常生活,比如以后要发展的方向,理想和现实往往不能完美结合,必须要做出取舍。
这一次的门票是教美术的老师给幸村的,美术老师很欣赏幸村在这方面的才华,意欲举荐他给绘画界的大家。幸村考虑之后婉拒了,他清楚地知道绘画不会充斥他所有的生命,所谓喜欢绘画只是一项兴趣,正如同园艺,如同他嗜辣,是在一定条件下完全可以丢弃的东西,远远比不上网球在他心中的分量。
那么,幸村你想成为职业选手?柳从笔记本里抬头,看他一眼。
他缓慢地摇头,笑容温煦在脸颊绽开,鸢紫色的眸在阳光下有温润的清辉脉脉流转,“呀,我准备子承父业,准备向爸爸学习法律,当一名律师也是很威风的,呐,柳?”
柳看他一眼,没有答话,沉静美好的眼眉有种心知肚明的透彻通达,似乎在他未开口前就知道了答案。
下了车,天色还早,路经老爹的店,便推门走进去。这三年因为他和咲的“大力宣传”,这里赫然成了立海大网球社社办用品专属供应店。造成这样局面,一方面是老爹的店里商品味美价廉,兼老爹丰富的网球知识,网球社的学生很喜欢在买东西时向老爹询问有关网球的专业知识,老爹笑呵呵知无不答,答无不尽;一方面只能感叹,榜样的力量啊,最初也不过是网球社的正选来这里购买,后来人越来越多。
虽然生意不错,老爹的身体却不如前几年健朗,网球社的部员常在放学后或者休息时来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幸村推门进来,就看到柳坐在柜台后面练习“心算”,丸井和仁王在店里招呼客人,立海大网球社的部员居多,所以都很客气。看到幸村进来,条件反射地立正站好,“部长好。”
幸村点头微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柜台下面,“老爹呢?”
“在后面休息。”柳简洁地答完,为下一位顾客结账,“感谢光临,希望下次再来。”
幸村去后面换了服务生服装,看看老爹,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只是时不时咳上几声,老人的头发在这两年全白了,原本圆圆胖胖的身材渐渐消瘦下来。从来没有听老爹提起过子女或者亲戚,仿佛那是一个禁忌,立海大的人心照不宣地遵守这个约定。
幸村看了一下室内的温度,把空调调得稍高一些,轻轻带上门出来。
说到这身服务生制服,狐狸纯手工制作,白衬衫,黑马甲,黑长裤,单调鲜明的两色,干净清爽。当初他们三五不时来店里帮忙,熟客自然知道找他们服务,第一次进来的顾客多会找不到服务生。仁王提出制服的提议,衣料由众人统一出钱,剪裁缝纫则全部交给仁王。一周之后,众人拿到制服,“仁王,你毕业后可以考虑服装业。”
仁王狐狸毛得意地抖起来,连续两月心情飙到制高点。
门口的风铃响起,带着五月的明媚飞扬。
“欢迎光——”
话没有说完,少年站在门口,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笑吟吟对他们招手。
幸村的目光落在门口少年身上,不餍足地一遍遍滑过少年全身,耳边听到惊喜的笑声,属于丸井和仁王,“saki(幸村弟弟),……”耳边听到声音,似乎有什么在心底绽放,清脆美妙。
“哥——”少年笑着走过来抱住他,附在他耳畔,“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saki——”
分开时,幸村看到少年左手小指上的尾戒,淡紫色的玉石晶莹透彻地不带一尘杂质,印着少年白 皙修长的手指。
Saki晃着手指对他笑,“哥,你看,现在刚刚好——”
走在回家的路上,幸村握着咲的左手,掌心烙着尾戒的形状,有些咯,却不想放手。
经过河堤时,沁凉湿重的风从河槽吹来,肌肤染上寒意,幸村蓦然懂了三年前九月时咲说的那句话:哥,我把线交给你,你一定要抓紧抓牢,不要弄丢了……
他侧了一下头,看到咲微微低着头,秀美的脸上盈笑,单手拖着大大的行李箱,里面的礼物在店里已经被丸井和仁王“掳掠”了大半,注意到他的视线,抬头对他微笑。
他握紧了掌心,猛然抱住少年,吻住他的唇。
咦?少年瞬间瞠圆的眼如同一只惊讶的猫儿,蝶翼般的羽睫轻颤着垂落,玉色的脸颊在暮色四合的黄昏余光里染上醉酒般的酡红,呢喃细如猫鸣。
哥——
saki……
张开手,掌心相对,十指交握。
风中送来谁的祝福?就这样幸福……
[家庭小剧场]“出柜”
“saki-chan——”幸村惠子心疼地叹息,把小儿子抱进怀里。
幸村宏司转开头,手指捏着眉心。
Saki温顺地趴在母亲怀里,“爸爸,妈妈……”垂着眼,有些不敢看父母的神色,真的恐惧在他们脸上看到悲伤,他有勇气面对任何阻力,除了家人,即使是幸村家族,他也能从容应对。
宽厚干热的手掌落在他头顶,让他眷恋的温暖,听到意想不到的话,“我们知道了,如果saki真的确定了自己的心,就去做吧。”
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到父母温和的笑脸,刚刚雀跃起来的心慢慢沉下来,虽然他们极力压制,但是笑容下的苦涩他看的见,“对不起,爸爸,妈妈——”
当爱情和亲情二者只能选其一的时候,他贪婪地一样也不想放手。
“saki……”
幸村宏司叫着小儿子的名字,没有忽略小儿子每一个细微的举动,手掌在孩子头顶揉了两下,轻轻拍了拍,“一开始我们就知道了,saki……”
儿子都是他们养的,一举一动怎么能逃过他们的眼?
如果只是精市在他们面前这样说着同样的话,他们当时是怎么回答长子的呢?“精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声色俱厉)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那孩子站在他们面前,眼神明亮坚定。
或许那时便有了这样的预感,不想一次失去两个儿子,后来思想了很多,这是最终的最真切的心情。
[已购买]
“幸子夫人,荻之介少爷。”家里的下人恭敬地行礼,我穿着正式和服,牵着母亲的衣角,按照母亲之前教导的轻轻点头,注意点头的幅度不能太大,因为母亲说,亲切但不能失去高贵。
泷家,是关东大家,以茶道和花道传家,每一代家主掌茶道,主母掌花道,是泷家历来的传统。这一世的嫡子只有我一个,没有兄弟姐妹,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牵着父亲的衣角,坐在茶室里,看父亲沏茶。各种形状的叶茶花茶,不同颜色质地的茶具,沏茶的手法尤其讲究……我一项一项地学,每进步一分,父亲总会温和地笑着摸我的头赞许。
在这样的环境长大,泷家的人总是氤氲一身茶香或者花香。
虽然这样的生活有些寂寞,但是很温暖很温暖,因为有母亲和父亲,有暖暖的爱。
国中时,父母把我送进冰帝国中,我早就听说冰帝的声名,在上流社会,这所学校是很有名的,东京都大多数富商官宦世家子弟都在这里读书。
父亲摸着我的头,“或许荻之介会在那里结识很重要的朋友。”
我的心情有些雀跃,有些期待。
新生典礼那天,我拐弯抹角地催促司机早早来到学校,走没几步就撞到了人,那人被我撞了一个趔趄,差点蹲在地上,常常的褐色马尾,秀丽的容颜,小麦色的健康肌肤,眼很大很亮,不过当时表情不好,看起来有些可爱的凶巴巴。
我刚想开口,注意到“他”身上男生制服,使劲闭紧嘴巴把要出口的询问咽下去。如果把“女孩子”的话说出口,我瞄瞄男孩子的表情,绝对会被K头的。
男孩子见我不开口,英气的两道眉凝起来,非常不悦地走掉。
走进教室,所有的孩子都像个小大人似的端正地坐着,脸上挂着疏淡有礼的笑容。我看到无聊地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男孩子,心情高昂。
我看到男孩子旁边空着的座位,紧走几步占住,坐下来颇有些兴致地看着男孩子。
男孩子注意到了,狠狠地瞪过来,然后慢慢地张大了嘴,一脸惊讶。
我窃笑,伸出手自我介绍,“我是泷荻之介。”
男孩子盯着我的手看了很久,仿佛要把我的手钉穿,飞快地伸出手握了一下我的手,然后快速地转过头,语气有些不耐烦,“宍户亮。”
我注意到男孩子脸上飞速闪过的不好意思,凑上去闲聊。
宍户不是一个善谈的人,个性方方正正的,还有些别扭,但总而言之,是一个闷骚温柔的好人,做朋友的好人选。
下午,和宍户一起去网球社交社团申请表,回家和父母说起学校的事,显然母亲有些惊讶,“极度”这样的形容词不可能出现在一向优雅的母亲身上的,“运动社团?”
几天后,母亲却不再提开始的不赞同,因为网球社里来了一个嚣张华丽强大完美的家伙,迹部家的少爷呐。我站在网球场外,看着那个少年抬起手里的球拍,直直地指向晴空,阳光洒下来,照耀着少年银灰色的发,傲慢精致,“本大爷的美技在此闪耀!”强大的家伙,君临于此。
心中这样想着,我拖着眼睛移不开的宍户去旁边的球场练习。说来宍户这家伙性格满冷酷,奉行“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于是,网球社的同伴一个个在迹部身边聚齐,三年的时候,迹部众望所归,当上了网球社的部长,野心直指全国大赛宝座。不得不承认,迹部确实有这样的资本,一个响指让万千人服从,只要他说的话,便没有一人反驳。
遇到那个少年也是在那一年,樱花飘落的季节。
第一天,便和向日扛上;第二天,竟然和冰帝的源一扯上关系,看宍户听到他被源一带走后有些掩饰不住的急切,漫不经心地计算着宍户和他之间的感情深浅,抬头却看见迹部忍足一起离开了网球场……那一瞬间的汹涌来的情绪,是嫉妒,还是其他?
开始收集少年的信息,巨细无遗。
那天,少年被同伴扯着来到网球场外,他装作无意地截住少年想要转移话题,通过外人的口告诉众人他已经知道的事实。立海大国中部网球社部长幸村精市的弟弟,带领南湘小完成五连霸传说,……他得到这些信息时也很吃惊。少年在无人看见的方位翻过来一个白眼,他的心情却有一种暧昧的窃喜。
不能控制地去接近,去触碰,后果却不是自己的期望。
当时是怎样一份心情?
荻之介,生活不是这样玩的!他这样说,秀美温和的脸初见那样锋锐,似乎连心情都可以斩断的犀利。
泷,你真的看不懂幸村弟弟的表情吗?或者在自欺欺人,认为不去看就可以当作不存在?泷荻之介,这样懦弱,可不是冰帝狡黠多智的泷。
忍足这样说着,镜片还有什么,我却看不透。
如果冰帝网球社有我看不透的人,排在第一位的不是迹部,而是忍足侑士。
怎么看不懂?那个少年眼中看的从来就不是我……只是不甘心,不愿这样就输掉,所以不承认。但是不承认也不行呐……
荻之介,做朋友吧。
那个少年微笑着,伸出手。
我知道这是他能够付出的最大极限,如果此时不抓住这只手,以后怕是朋友也做不成了,见面不过是点头而过的熟人。
“saki,如果你以后不幸福,我会把你抢过来的。”
我这样说着,握住他的手。
“嗨嗨~ ”少年用近似敷衍的语调应着,看得出脸上的笑容是从心底发出的。
如果这样不算爱,又该怎样称呼?
那么算作少年时期明媚忧伤的“纯纯”恋爱好了。
很多年后,有一个人用同样近似敷衍的语调在我询问时这样回答。
[已购买]
或许是在复杂的家庭里面长大的孩子记事特别早,即使过去了将近二十年,我依然记得第一次见到Akira(幸村昶)时候的情景,那时我还是月望百惠子,名字前还没有冠上崖贺这个姓氏。
牵着母亲的裙裾,穿着端庄的和服,踩着木屐,走过长长的青石小路,两边的花姹紫嫣红开得正好,蜂飞蝶舞。
在京都地界,月望这个姓氏绝对算不上什么世家望族,现在繁盛完全是依附幸村家的结果。月望家的老人泡在纸醉金迷的欲望里,靡靡感叹,月望家出了一个好女子。
他们口中的是我的姑母,月望家的长女,嫁给幸村家家主,明媒正娶的正妻,幸村津当上家主,月望家也好像随之水涨船高。当然这个,都是我跪坐在母亲裙裾边,无聊地听那些夫人谈论自己总结出来的。
我没有见过姑母年轻时候的模样,我出生时,姑母已经过了四十岁,却依然清雅高贵,记忆中脊背总是挺得很直很直,很少笑,所以看起来有些严厉。那时我很不愿出现在姑母面前,虽然姑母每次都会让人端出各色精致稀罕的糖果点心,但是一个一个大人不说话,小孩子总会觉得苦闷,而且是姑母这样的女人。我常常会抓了一把糖果点心,然后小淑女样地乖巧道别,在庭院躲过来往的下人,悄悄奔跑过长长的木质长廊,穿过桔梗花摇曳的庭院……去到那个充盈着君影草淡香的小院里。
那方庭院并不大,屋前植着数丛君影草,在五月春末的明媚阳光中散发着幽幽清香,那秀美漂亮的少年会穿着月白色干净的长衣坐在屋檐下,或执乐器吹奏抚弦,不拘琴筝琵琶或者箫笛等,或手执书卷,漫倦轻吟低唱,……我常常会在那乐曲和低唱中迷醉,想着这样的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少年看到我来,会轻柔地放下手中的乐器或者书卷,秀美漂亮的脸漾一抹浅笑,“呀,小百惠,你又来了?告诉你,今天可没有饭菜留给你……”
“谁说我要来蹭饭?”我给他看手里的糖果点心,为自己的话佐证。
虽然姬子夫人做的点心很好吃,但我绝对不是为了吃才来的,我在袖子下握了一下拳,坚定心中这个想法。
姬子夫人是akira的母亲,幸村家的下人这样称呼她,目光和声调有种我当时不懂的“特别”,那是一个如同君影草的女子,莹秀温柔干净,第一次见到她,我就想到仕女画里的美人。
母亲不让我和他们呣子亲近,说着反正我不爱听的话,那时我会乖巧柔顺地低下头,事后却会再一次出现在那个院子里面。
我喜欢趴在akira腿上,看着他莹白圆润的手指按着书卷上的赋词,一遍遍教我音律;我喜欢坐在屋前的台阶上,随着akira指下流泄的音符摇头晃脑;我喜欢姬子夫人身上安静温柔的味道;我喜欢akira对我柔柔地笑,干净美丽……
我记得那时天是蓝的,云是白的,空气是香的,风是软的。
通奸!
这个字眼第一次出现在我的生命,就毁了我全部的生活,我看到那君影草莹秀温柔的女子倒在一大片血泊中,洁白的裙裾污成暗褐色,大大的厅中,所有的人闹闹哄哄,不符合身份的谩骂秽语。
我不信,不信!我不信那个君影草一样洁净温暖的女子会和那两字牵扯上任何关系,akira呢?我拼命地想扒开层层的人,却被人扯出大厅。
长辈声色俱厉地斥责我,我被关在卧室里,在哭闹无果之后,脑子冷静下来。
我的乖巧终于让长辈放松了警惕,不再注意我。
那一夜,我翻过墙头,小院里的君影草胡乱地倒在地上,寂寞的月光下,召显出一种残酷的衰败。我没有太注意,跑过庭院,房间的门开着,我气喘吁吁地跑上台阶,扶着门框,借着月光看里面。
少年依旧是我记忆中的月白色长衣,头埋在双膝之间,很寂静,很寂静。
Akira——
我喊着他,有一种慑心的恐惧弥漫上来,从足底蔓延到指尖。
哈哈哈哈哈哈哈——
绝望的笑声,月光下那一双鬼魅的眼,那张脸狰狞扭曲。
我惊恐地往后退,踏空了台阶,狠狠地滚在院子里,身体疼得厉害,我忍着疼撑起身体,抬起头往屋里看。
少年的嗓音呢喃着一个名字,“……,我要让你们陪葬!”
不是我熟悉的温柔声音,这样尖利恐怖。
我用手掩住双耳,仿佛这样就可以隔绝少年凄怖的诅咒。这个人不是我认识的akira,不是akira……我踉踉跄跄从来路跑出去,伸手摸到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落了泪。
我没有再回月望家,,潜意识地不想回到那种地方,最终饿昏在一家孤儿院门口。一年后,一户崖贺的人家领养了我,很温暖的一对夫妇,因为膝下无子女,对我关怀备至。
不久,因为工作调动,我们一家迁居到了东京,对门住了一户姓向日的人家,有一对活泼的子女。
我努力让自己融入这样平淡宁和的生活,让那个秘密深深地深深地埋在心脏最底处,只是听到类似的名字,会情不自禁地关注。
我知道了,那件事一年后他成为了十三月的掌权者;我知道了,月望家如退潮般的覆灭;我知道了,幸村家的下人称呼他“akira少爷”,恭敬颤栗;我知道了,他搬出幸村家,居住在十三月;我知道了,幸村家应验在他身上的“诅咒”;……
曾经偷偷地去京都,远远地看见他。他依旧喜欢穿月白色的长衣,开始留长头发,他居住的院落不再种植君影草,改种苍翠的修竹,……
作者有话要说:
PS:亲爱的亲们,此文在线下已经完结,共78章,所以,如果有人穿越到了79章或者更后面的章节,可以不用留下乃穿越过去的痕迹,o(∩_∩)o
祝亲们天天有好心情
本文由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