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笑着拍了下他的手,带着外人轻易见不到的亲昵。
“不用问那一个,太多了。”
高小手瞪大了眼,不相信三个字都写到额头上了。在他看来,朝中一两个刺头绝对是有的,要说全都是,皇上会不会有些想当然了?
“朕没有想当然。”天启哼了一声:“这是朕用了二年的时间来分辩、来证明,一直到现在才有了结论。”
天启的音调不高,但看不见却感受的到的杀气,阴森森无限可怖。
“画皮画骨难画心,明面上毕恭毕敬,他们并没有把朕放在心上!”
这话太重,压得高小手汗毛都竖起来了——听皇上这意思是忍无可忍,不想再忍了?
这怎么成?会出大乱子的!
放眼这皇城内外,谁活的都不见得轻松,但恩仇都是隐蔽的。既便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也是一样,该装着看不见的时候就得装着看不见,别看嘴上称孤道寡,但若真搞到这一步,估计这皇上也当到头了。
高小手思来想去,战战兢兢的开口:“陛下心里有气,抓几个解解气就得了,没必要闷在心里。”
“没用的。”天启摇了摇头,笑得眼角都飞了起来:“你没看出来么,他们是一群的。”
一群的——一群的,高小手忽然觉得这三个字用的真是贴切,还真是一群的。
“朕听说他们都在埋怨朕重用阉臣,打压贤臣,呵呵,”天启目光变得阴沉:“其实他们错了,朕是故意这样做的。”
高小手悚然而惊,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以他的聪明当然看得出皇上今天不是吃了什么错药,而是实在到了忍无可忍不想再忍的那个临界点,于是想当然喷发了。
除了闭嘴,他还能说什么呢。
宫里一时静了下来,可以清楚的听到彼此的心跳。
“魏忠贤是看着朕长大的,没有他就没有朕的今天。他对朕一直很忠心,朕心里一直很感念他。”
评语给的太高,高小手表示承受不来。但他聪明的没有什么,只是歪了歪嘴,心里有点酸溜溜。
“你和他不一样。”
“你要记好,这些话以后朕不会再说二次了。”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神色淡淡地对高小手解释道:“你为什么处处针对他,朕都看在眼里,今天和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让你明白三件事情。”
终于说到正题了,闻言后背突然有些发毛,高小手紧张的都快喘不过气。
“第一,朕不是很多人想象中那么昏庸。相反,有些事朕看得很清楚。”
“第二,对于睿王,朕最近常常想,如果易位而处,他会比朕更适合当这个皇帝。”
高小手自己被自己吓得打了个寒战,失声道:“陛下——。”
“别怕,朕只是说说。”天启的视线再度转向案上的那个盒子,眼神幽幽暗暗的跳了几下。
高小手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