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越想越觉得好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从你的建议?”
他也低低笑了笑,看似对她的讥讽不以为意:“股份是你的,你有权随意支配。”
“那当然。”她赌气般地抛下三个字,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顾氏集团的股份,在接受赠予的那一天,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顾非宸会为了它而特意找她谈话。
一下子,她有点恍惚。好像她和他什么关系都不曾有过,拥有的仅仅是买卖与交易。
对啊,她差一点就忘了,他是个生意人,所以是不是任何关系在他的心里,最终都会回归生意最本质的核心?
往事犹如猛烈的风雨,在一瞬间重新翻涌回旋至心头。
曾经,他将她以顾家干女儿、他的干妹妹的身份,介绍给另一位商业钜子欧阳远认识。那时候,他们才刚刚分手不到一年,而二十二岁的她,早已出落得美貌异常,几乎继承了母亲的所有优点,甚至青出于蓝。也就是在那一次,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优势,她才重新记起来了,自己不是没有人爱的。在这世上,会爱上她的人其实有很多,会对她一见钟情的也不在少数,只不过,是他不爱她罢了。
他不再爱她了,又或许从来就没有爱过,所以才会那样坦然地看着她与其他男人同进同出。
那个男人,欧阳远,也是人中龙凤,对她呵护有加。可是只有她自己知晓,她只是在赌气,是在故意气他。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她那样幼稚,做戏给旁人看,演得如此辛苦,就只是为了试探一下他的反应。
但他偏偏什么反应都没有,由始至终只是冷眼旁观,真当自己是个局外人,冷静地看着她与别人交往。
最后她终于觉得累了,演了那样久,差一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可是只有他毫不动容。这个男人是铁石心肠,她终于灰心,没有力气再试探。
“我想分手。”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对人说出这种话,其实心中不是不抱歉的。
结果却被欧阳远一语道破:“你爱的是顾非宸?”
原来已经这样明显了么?
她恍恍惚惚,只听见对方冷笑道:“我对你有哪点不够好?你还这么不知足。你爱顾非宸?我告诉你吧,别做梦了,他根本不爱你。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他从我这里拿走了多少价值?试问一个男人如果爱一个女人,会拿她当作交换的法码去换取自己的利益么?”
“……法码?”她实在听不懂,只觉得这个词陌生而又刺耳。
所以她真的跑去求证。她那样激动地质问,连声音都在颤抖,可是那个冷峻的男人似乎连抬眼看一看她的兴趣都没有,语气也漫不经心:“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在你眼里,我真的就只是一个交易的法码?”她几乎不可置信。
“你觉得呢?”他将报纸往茶几一扔,依旧是轻描淡写地挑了挑嘴角:“你认为自己的价值能有多大?”
她说不出话来。
他却忽然嘲讽般地笑了笑:“不过显然在欧阳的眼里,你还是很宝贵的。为了你,他主动放弃了邻市一块土地的竞拍权,现在那块地在我手里。如果他指的就是这个的话。”他顿了一下,目光掠过她微微颤抖的嘴唇,似乎不易察觉地沉一下,才说:“欧阳向来都是个利益至上的人,能让他做出这种牺牲的,你算是第一个。跟他在一起未必不是好事,为什么还要分手?”
其实这半年多来,他已经很少跟她说这样多的话了。可是这一次,每一个字却都像一把刀,直直Сhā在她的心上。
又快又准,反而流不出血来。
原来,他们之间真有利益瓜葛。
她几乎不能相信,呆若木鸡般地望着他,望着他脸上淡漠的表情,过了很久才忽然开始觉得心痛。
心被烈焰焚灼成灰,也不过如此罢。
……
回忆的巨浪一个接一个扑打过来,无情地似乎要将人击得粉身碎骨方才罢休。
秦欢好不容易才从漩涡中挣脱出来,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眼角眉梢所流露出来的讥嘲笑意,生怕再多待一刻便会失了仪态。
可是这个精明凌厉的男人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她走,淡薄的声音从她身后传过来:“那个男人是谁?”
她本已迈开脚步,这下子却又硬生生地停下来。她疑惑地看着他,先是不解,继而才恍然,于是不禁微微一哂:“关你什么事?”
“你在和他约会?”顾非宸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
“你在以什么身份盘问我?”
“曾经的未婚夫。”
未婚夫……那三个字仿佛极端刺耳,令她身体微微一僵,手指垂在身侧不禁轻轻颤抖着紧握成拳。下一刻,她想都不想地反击:“倒不如说是我曾经孩子的爸爸,那样更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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