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势造英雄。曾国藩之所以能以一介不会做官的书生,成为人们心目中居官不败的楷模,也是时势造成的。然而,时势的大变首先引发的往往是局部的冲突和融合。只有少数最敏锐的思想家能迅速了解时势的变化,从微几之处洞察历史的走向,并且穿透历史与现实之间的迷雾。正如何贻焜指出:“其(曾国藩)所以成功,虽由时势使然,要亦由于曾公有独到之处,故能转移风气,改造时势。”
一说起那个时代,我们首先会想到林则徐、魏源。
林则徐固然精神可嘉,然林则徐的眼光不敌曾国藩;魏源固然眼界颇高,然魏源只停留在纸上。曾国藩之所以超出时贤,引领风潮,原因之一便在于识见卓越,洞察惊人。
当林则徐大声疾呼“无可御敌之兵,无可充饷之银”时,曾国藩则认为:
“无兵不足深忧,无饷不足痛苦。独举目斯世,求一攘利不前,赴义恐后,忠愤耿耿者,不可亟得。”
倘若没有解放思想的勇气,曾国藩断不会说出这等一针见血的话来。
曾国藩慧眼指出当时时局最大的问题莫过于世风。
曾国藩一生的志愿就是要陶铸世风。
曾国藩一生所做的一切皆围绕着“陶铸世风”四字为中心。
曾国藩对后世影响最大的也莫过于“陶铸世风”。
他认为在这样一个情况下,人才的重要性是无可取代的。要想改变世风,首要的是“得人”:“今日所当求者,惟在用人一端耳”,“人存而后政举,方今四方多难,纲维将乱,将欲维持成法,仍须引用正人。”“今日百废莫举,千疮并溃,无可收拾。独赖此耿耿精忠之寸衷,与斯民相对于骨岳血渊之中,冀其塞绝横流之人欲,以换购回厌乱之天心,庶几万一有补。”
对世风的忧虑始终贯穿曾国藩的一生。
曾国藩对时局的世风日下,大小官僚耽于享乐,腐朽麻木,无人肯讲真话,无人肯干实事,忧心不已,发出时势已成鱼烂之势的感叹。
广西事变之后,曾国藩连连上疏,《应诏陈言疏》、《条陈日讲事宜疏》、《议汰兵疏》、《备陈民间疾苦疏》、《平银价疏》等“五疏直上唱朝阳”,无异于在一片万马齐喑之中爆发出一声声巨响。其中影响最大的《敬陈圣德三端预防流弊疏》,直指官场风气。
琐碎、虚饰、骄矜,这三大流弊在曾国藩看来,其根源不在别处,恰恰在于最高统治者。表面上皇帝崇尚敬慎,实则见小而失大,谨其所不必谨,慎其所不必慎,对于国计民生之大者,反而疏而不问;表面上皇帝崇尚信古,实则食古不化,拘于时弊,专尚虚华,弃古人古圣的精髓,尚浮华不实之作风,以至朝纲不振;表面皇帝胸怀广大,实则骄矜在骨,“黜陟大权,朕自持之”,“娱神淡远,恭己自怡”,以至文臣疲沓,武将袖手。
官场风气堪忧还表现在官员办事方面。用曾国藩的话来说就是,京官退缩、琐屑;外官敷衍、颟顸。所谓退缩,就是共同办事的官员互相推诿,不愿多做事。而不愿做事的原因就在于怕承担责任,所以动不动就请旨打报告,把矛盾上交,不肯为朝廷分忧;所谓琐屑,就是斤斤计较,不顾大局、不识大体,眼中只有眼前,从不考虑全局;所谓敷衍,就是只知道应付差使,敷衍了事,办事不肯认真,也不敢认真;所谓颟顸,就是装模作样,不懂装懂,只知粉饰太平,不敢报告忧患,尽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尽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甚至不惜撒谎成性、欺骗成性。这些表现实质上都是但求苟安无过,不求振作有为。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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