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2年农历二月的一天,曾国藩和儿子曾纪泽同平时一样,在两江总督府内后花园中散步,突然,纪泽感觉到父亲的身子在往下沉,沉得那么突然,纪泽来不及反应过来,父亲已瘫倒在地。
纪泽一声惊呼,闻讯而来的家人七手八脚地把曾国藩抬进卧室,然而,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很快,他就闭上了眼睛,永远地休息去了。
他就这样静静地走完了他短短62年的人生。
他来不及写自传,作总结,写*,甚至来不及写遗嘱,交代后事。
或许在他刚强的意志之下,他根本没有想到,人生就这样到了尽头。在他心里,还有好多的书没有读完,还有好多的事在等着他去做。
历史是一面镜子,它和普通的镜子不同之处在于:镜子只能照出人的外表,而历史能照出一个人一个民族的心灵。1872年,曾国藩病死于南京两江总督任上。大星忽陨,着实让举国悲恸。即便是平素在上谕里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帝、后们,也以前所未有的隆重,给予了最大的褒奖:
曾国藩着追赠太傅,照大学士例赐恤,赏银三千两治丧,由江宁藩库发给,赐祭一坛,派穆彰阿前往致祭,加恩谥予“文正”;入祀京师昭忠祠、贤良祠,并于湖南原籍、江宁省城建立专祠,其生平政绩事实,宣付史馆,任内一切处分,悉予开复,应得恤典,该衙门察例具奏,灵柩回籍时,着沿途地方官妥为照料;其一等侯爵,即着伊子曾纪泽承袭,毋庸带领引见。
死后追封是中国特色,谥“文正”更是莫大光荣,经天纬地谓“文”,辅世长民谓“正”。有清二百六十多年,死后得享谥“文正”的大臣不过8位,其中汉人仅2位。一是杜受田,一是曾国藩。而杜又是帝师。按惯例,谥号当先由内阁票拟,再呈报皇帝批准。但杜受田则是咸丰皇帝直接指名谥号的,严格地说是不合规制,论功绩也不配享此谥号。只有曾国藩一位汉人大臣确是名副其实的。
建专祠非同小可,付史馆传布后世,派穆彰阿往祭,是老师祭学生。即便是深受西方文化洗礼的知识分子容闳也直赞不止,说他“一生之政绩、忠心、人格,皆远过于侪辈,殆如埃浮立司脱高峰,独耸于喜马拉耶诸峰之上,令人望而生景仰之思”。
曾国藩作为传统社会的一介儒生,如何能做到“中兴第一人”,并且仕途上总是步步高升,得以成为后世景仰的善始善终人物。尽管受大意识形态的左右,对于这位物议斐然的尴尬人物,人们仍然乐于追思不绝,以期获得他“居官不败之道”。
究其实,曾国藩并不会做官,这可能对于诸多试图寻找曾国藩做官之道的现代人来说,是一个失望的颠覆。在晚清那样一个时代那样一个社会,会做官的标准应该是八面玲珑,四方通达。李鸿章便是一个会做官的典型,稍后的张之洞也是。
“做官要学曾国藩”,这句话似乎把曾国藩定格成了一个“权术家”。
其实,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曾国藩根本不会做官。
李鸿章说过一句笑话,说是一个人要是连官都不会做了,那这个人也太没用了。李鸿章本人就是“拼命做官”的。
这当然只能算作一句笑话。既然人人都会做官,那么李鸿章还用得着“拼命做官”吗?
显然,做官并不如人们所说的那样人人都会做了。
曾国藩就是一个不会做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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