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冲天,四下都是乱糟糟的,“汉军来了”的消息犹如一声声惊雷,震慑着鲜卑人的心扉,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早已经顾不上什么了,只有拼命地向外逃去,只有活着才是他们最渴望的。
吴飞、张南、焦触二十余人穿着鲜卑人的衣服,佯装成混乱的鲜卑勇士,从存放武器的地方一直向前跑,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个火把,走到哪里就把火烧到哪里,遇到挡路的鲜卑人冲上去便是一阵砍杀。那些鲜卑人早已经陷入了混乱,只顾着逃命,谁也不会想到还有一支这样的假鲜卑人扔在纵火。
张南、焦触护卫在吴飞的身边,其余人跟在后面,前面两把弯刀开路,后面十几把弯刀殿后,寒光闪闪的弯刀在火光的映照中越发显得晃眼,吴飞手中虽然也提着一把弯刀,但是杀人并不在行,只能指挥着这支小队伍在大营中一阵乱冲乱撞,遇到鲜卑人就杀∨南、焦触等人不愧是边郡上的壮汉,那些混乱的鲜卑人一遇到他们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们一群人涌了上去,乱刀之下,身体便被砍得血肉模糊,鲜血溅的每个人身上都是。
也不知道杀到了哪里,吴飞只觉得周围都是火,在火的那一边他还能清晰地听到华雄、李良带着骑兵在营外斩杀鲜卑人的欢呼声,马蹄轰鸣,人声鼎沸,初春清冷的夜里顿时变得热火朝天。
吴飞扔完手中的最后一个火把,定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日律推演在十几个人的护卫下向北逃去。他灵机一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勇气,指着日律推演逃走的方向,便对身边的张南、焦触等人道:“擒贼先擒王,跟我一起去杀了日律推演!”
张南、焦触等人都重重地点了点头,义无反顾地跟着吴飞快速地追了过去。
大营外,华雄、李良带着数百骑兵一边挽弓射箭,一边抡着马刀砍杀从大营里奔跑出来的鲜卑人。他们二人按照约定,火光一起便迅速带着人马冲了过来,华雄堵住了寨门,李良则绕到了寨后,虽然只有数百人,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堡勇们,个个生龙活虎,看到鲜卑人就杀,很快便将这次突袭变成了屠杀。
大营中火龙肆虐,火龙吐着长长的火舌吞没了一座又一座的穹庐,易燃的穹庐一经被吞没,也迅速转化成了一条小火龙,继续像四周扩散,很快便阻断了所有的出路≌着的鲜卑勇士四处乱撞,撕心裂肺地喊着,那痛苦的呻吟声足以证明他们仍在做着垂死的挣扎。
日律推演被亲随护卫着来到了营寨后方,看到被大火封住的出口,他的眼睛里满是羞愤,又惊又恐、又气又怒。
“日律推演!”吴飞带着张南、焦触等人迅速追了过来,看到日律推演被大火挡住了去路,一股热血涌了上来,大叫了一声,便和身后的人一起举着弯刀冲了过去。
日律推演和他的亲随回头看见二十余名面色狰狞穿着和他们一样服装的人举刀砍了过来,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便有十几个人被瞬间砍死。此情此景给吴飞添了不少胆子,早已经溅满一脸鲜血的他已经没有了第一次来到这个时代的恐惧,他若不杀人,就必然会被人杀,这是一个真实的生存法则。
弯刀一挥,人头落地,鲜血从面前的鲜卑人的脖颈中喷涌而出,十几个血柱弄得众人污秽不堪。为了活命,只能拼了。看到身首异处的尸体,吴飞第一次感觉到,杀一个人原来是那么的容易,而生命,也居然是那样的脆弱。他暗暗地发下誓言,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有好的未来。
十几个鲜卑人一经倒下,在大火的映照中日律推演终于看清了对面那个血人的真实面孔,不敢相信的指着吴飞,惊恐地问道:“是……是你?这怎么可能……”
“是我!日律推演,我要用你的头颅来祭奠被你残杀的亡灵!”吴飞冷冷地道。
日律推演做梦都想不到,一个多时辰以前,这个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还被他的威严吓得尿裤子的人,居然能有这份胆量。他见前有大火挡道,后面吴飞堵截,本想就此拼杀一番,死也死的值得,却不想火光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匹战马的长嘶声,一匹乌黑亮丽的高头大马凌空跨过了火墙,落在了他的身边。他一见到这匹黑马,整个人便显得很是惊喜,对身边护卫着他的人道:“挡住他们!”
话音一落,日律推演一个箭步便跳上了那匹黑马,抓住了那匹浑身哧溜溜的黑马的马鬃,“驾”的一声大喝,那匹黑马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发出了一声轰鸣般的长嘶,向前快跑了几步,然后纵身一跳,便跨出了火海,只留下火墙那边一阵渐渐远去的马蹄声。
吴飞被刚才的那一幕震惊了,那匹黑马真可谓是一匹神驹,能在大火中还不忘却来救主人,世间真是罕见。饶是张南、焦触等那样见惯各种马匹的人,也对这一幕目瞪口呆。
日律推演跑了,可保护他的二十多个鲜卑勇士没有跑,他们见首领丢下他们跑了,立刻失去了主心骨,显得更加惊慌了,一个个握着弯刀的手不住的颤抖着。
“杀死他们!”吴飞反应了过来,对于日律推演的意外脱困他已经无能为力了,但是看到面前的这些个鲜卑勇士,却义愤填膺,大喝了一声,第一个冲了上去,弯刀胡乱一挥,便砍掉了一只手。
张南、焦触等人立刻涌了上去,和鲜卑勇士厮杀在一起,低声咆哮着,愤怒的眼神里布满了仇恨的血丝,只片刻功夫,那些惊恐不已的鲜卑勇士便陆续倒在了血泊当中。
吴飞举起了带血的弯刀,将弯刀放在了面前,伸出了略微显得干燥的舌头,轻轻地舔舐了一下弯刀上的血液,是咸的。刀口舔血,这种日子吴飞将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摆脱,他尝试了死亡的味道,只觉得死神和他只有一线之隔,努力的活下去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
火龙突然朝吴飞这群人吐出了火舌,嚣张的火焰没有敌我之分,周围是一片火海,来时的路也被火龙吞没了,他们居然被大火龙包围在了里面。
“吴先生,我们已经被大火包围了,难道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张南环视了周围,见大火吞没了一切,他们所站的这片空地也将越来越小,他不甘心就这样死。
吴飞此时显得很是冷静,他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忽然看见离他们不远处有十几个大水缸,缸里还装满了水,水缸周围的穹庐已经化为了灰烬,地上是散落的锅碗瓢盆,还有一具斜躺在血泊中的汉人奴隶,看样子是鲜卑人奴役汉人给他们做饭的地方。
他灵机一动,指着前面的大水缸道:“都跳进水缸里,将全身弄湿,快点!”
话音还在空气中打着转转,他便第一个跳进了水缸里,二月的天气,北方这里还有着厚厚的积雪,水缸里的水更是冰冷刺骨。他一跳进去,便立刻感受到了一股透心的寒意,直入心脾,冷的他呲牙咧嘴,整个人浑身颤抖。
看着张南、焦触等人还有点迟疑,便急忙吼道:“快跳进来,虽然冷点,但总比被大火烧死强!”
张南、焦触等人面面相觑,再看看周围的大火,便全都豁出去了,一个接一个的跳进了水缸里。他们这边刚跳进去,吴飞便从水缸里跳了出来,然后推倒了水缸,让水缸里的水倾泻在地上,弄得地上湿漉漉的。
众人不解,惊奇看着吴飞双手在地上抓起了稀泥朝自己身上涂,后来干脆直接躺在了稀泥里面一番乱滚,弄得整个人成了一个泥人。
“什么也别问,想活命的就快点照做!”吴飞看着众人呲牙咧嘴地等着惊奇的眼神,便大声喊道。
张南、焦触等人都想活命,于是纷纷效仿,二十余人只这么一小会儿便成了泥人。
吴飞拍了一下手,将众人集结在了一起,指着面前的一堵火墙,大声喊道:“那边就是活路,想活命的跟我一起冲过这堵火墙!”
话音一落,他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第一个朝着那堵火墙冲了过去,一闭眼、一睁眼之间,只觉自己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灼烧的疼痛,自己整个人便已经出现在了另一个世界。高兴之余,吴飞欢快地拍着手,大声地欢呼道:“我成功了,我得救了,我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一阵风吹来,吴飞只觉得自己冷飕飕的,立刻感受到了一阵寒冷,回过头,看到张南、焦触等人都闭着眼睛大声地叫喊着从火海里冲了出来,等到最后一个人冲出来的时候,他数了数人数,二十二个,一个都不少,真是个奇迹。
就在这时,余昧带着那一百多个铁匠听到了这边的呼喊声,迅速握着弯刀冲了过来,将吴飞等二十多人团团围住,定睛一看,居然是吴飞他们,两下一经见面,都欢喜非常。
“吴先生,你这计策实在太妙了,我们一个人都没有少却杀了鲜卑人五百多人,更是有许多人都死在了大火中,实在是太痛快了!哈哈哈!”余昧见到吴飞之后,喜上眉梢,开心地喊了出来。
吴飞环抱着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对余昧道:“可惜让日律推演跑了,不然就是全胜了!”
余昧道:“日律推演跑不掉,我见李家堡的堡主带着人追了过去。”
吴飞听后,便道:“但愿能够抓住日律推演,大家伙在附近等着,等火熄灭,打扫战场。”
拂晓,鲜卑大营的最后一点余火终于熄灭了,吴飞等人从鲜卑人的尸体上扒下来了干的戎裘,脱下了自己原来的那身湿漉漉的衣服,将戎裘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带着人开始清理战场,统计鲜卑人战死的人数。
当吴飞统计完了鲜卑人战死的情况后,不禁觉得很是欢喜,被大火烧死的有三千三百多人,死在混乱中的有五百多人,这一战便杀了鲜卑人三千八百多人,鲜卑人逃窜的马匹也都找到了,得到了五百匹战马,而战死的汉人却只有几个人,实在是个大胜利。
吴飞让堡内的居民将这些战利品全部运送回堡,然后他便带着人在堡内等候着李良凯旋而归的消息≠近午时,华雄带着二百多骑缓慢地出现在了吴飞的视野中,每个人的脸上都面带着伤感,有的士兵还受了箭伤。
堡门大开,吴飞带着焦触、张南、余昧、李肃等人等候在堡门口,看着二百多骑缓缓地向着李家堡驶来。
“咦?怎么不见我爹?”李肃翘首以待,看了看那些归来的骑兵,便发出了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