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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科举篇

平安穿越

凌初瑜一觉好眠,她抬起修长的手臂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双目。突然,手僵硬地停在哈欠打到一半而大张的­唇­畔。

眼角轻轻扫过——

最靠近眼前的是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见她醒来,清秀面容舒展,明显松了一口气。

哇……终于平安穿越成功!

无灾无险,无病无痛,万幸,万幸……凌初瑜闭上眼睛,在心里暗暗欣喜,脸上自然没有流露出丝毫破绽。

还没有欣喜完,只见眼前一张放大了的绝世俊颜凑了上来,懒洋洋的神态带着大大的黑眼圈,吼出的声音却比黑眼圈还大。

“还敢给我闭着眼睛装睡!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啊?如果睡饱了就赶紧爬起来吃饭。为了照顾你,大师兄大清早的从殷城跑过来,到现在还空着肚子。”她还没反应过来,被这一吼,瞌睡虫顿时跑了个没影。

凌初瑜抬头一看,旁边站立着一个绝世少年,两只秀逸而英挺的浓眉斜飞,瞪着一双美的不像话的大眼睛恼怒地冲她嚷嚷。

“我也饿啊——”凌初瑜哀怨地皱着眉头,下意识地回应。这个大师兄可真凶,这副身体的前主人一定被他欺负惯了,但现在换了凌初瑜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睡了三天三夜能不饿吗?”楚天远没好气地瞪了她几眼,“你以为你是神仙啊,可以不食人间烟火。”

“好了,楚护法,幸好少爷没事,更何况少爷刚考完会试,接下来还要考殿试,您就别骂了。”冷静自持的纯宁见自家少爷那张脸上不同以往的清灵,心里有些疑惑,不过毕竟护主心切。

少爷?会试?殿试?

难道……

她瞪大眼睛,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颤抖的手下哆嗦地抚上□,紧致布条缠绕下的柔软让她随即舒了口气。还好,虽然不大但还算有­肉­。那,这种情况应该属于女扮男装上京赶考吧?

“考个会试也能昏迷三天,那殿试是不是要直接在金銮殿上呼呼大睡?我说小师弟,自从出了碧落宫就没见你有多威风了,殿试的时候要不要我这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大师兄帮你分担分担啊?”楚天远笑嘻嘻地冲着凌初瑜说道。

“楚护法跟少爷从小一起长大,不会不清楚少爷的才学韬略。现在还是先请您给少爷把脉吧。”纯宁看着一向机灵潇洒的少爷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茫然,隐隐有一丝不安。

把脉。

对,好歹得先做个健康检查。希望这次运气好点,不要摊上个身患疾病的不良体啊,前世的病魔可把她折腾的够呛。

凌初瑜想到此,赶忙撩起袖子,瞪着双眼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唬的楚天云一愣。

“脉象平稳,没什么大碍,不过……”楚天远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按着她的脉门,许久不语。

“不过怎样?”纯宁惊问。

“不过……你不觉得眼前的落儿变得有些傻里傻气吗?”楚天远压低了嗓门,斜了纯宁一眼,缓缓站立起身,“走走走,我们先去吃饭,放她在这里先过过傻气。”

竟敢说她这个聪明绝顶的天才美少女傻里傻气!好,很好……凌初瑜握紧身侧的手,眼里满含笑意,深吸一口气后吐出口的一番话让内功卓越的楚天远也忍不住一个趔趄。

“你们说的少爷是指我吗?那我又是谁?”声音迷茫又胆怯,带着一丝无措。

眼前的两具身体瞬间僵硬,半晌后齐齐转身瞪着她。

“你们又是谁?我怎么会跟你们在一起?”声音带了点难以掩饰的疑惑和惊慌。

“少,少爷——”一向冷静自持的纯宁嘴角有一丝抽搐。

“你们怎么了?”眼神缓缓扫过惊骇的纯宁,还有一脸被霜冻住的楚天远,凌初瑜在心里偷笑。

哼,居然敢说她傻里傻气,这个所谓的大师兄真是太久没被人修理了。尽管心里活动频繁,然而绝美的容颜上却尽显无辜,“你们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先坐下来休息一下?还吃得下饭吗?”

下一刻,大师兄的脸就凑到她的眼前不到一厘米的距离,眼珠瞪得的滚圆,“小师弟,刚刚的确是大师兄不好,大师兄不该那么大声冲你嚷嚷,大师兄现在跟你道歉,所以你别这么吓人了好不好?一大早上的,大师兄的幽默细胞还没有醒,很难笑出来啊……”楚天远哭丧着脸,希望自己的诚心能够感动上苍让一切重新来过。

“少,少爷,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吗?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为什么要上京来?”纯宁心底得瑟了一下,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惊问。

“考,考状元……”

这番话让大伙呼的舒了口气,但接下来凌初瑜说的话又让他们把这口气倒吸回去。

只见她眨呀眨着无辜的眼神,撅着嘴,指着楚天远缓缓说道,“他不是说我会试昏迷,殿试还要呼呼大睡吗?”

“那考上状元要做什么?您还记得吗?”一向冷静的纯宁也不经出现了一丝慌张,小心翼翼地问道。

“考上状元之后,出将入相,光宗耀祖,衣锦还乡?”就算不是标准答案也差不多了吧?

“少爷您真的忘记了您考状元就是为了要迎娶当今公主啊!你真的给忘记了?!”纯宁很不给面子的冲她嚷嚷,什么冷静什么自持都飞到九宵云外去了。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凌初瑜看。

迎娶当今公主?!迎娶当今公主?!

这几个关键字钻进她的耳朵,绕过她的耳膜,穿透她的神经,到达她的中枢……

可是,□的柔软明明就是女人的特征……

“难道,我穿越成了变态?!”

一声刺破喉咙的尖利叫声冲破云霄。

她冲下雕花大床,紧张之下一脚没踏好就直接滚到放置着铜镜的梳妆台前。颤颤抖抖地爬起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见所未见的绝世容颜。

居然比那个所谓的大师兄还要美上几分。

俊秀的眉目、内敛的眼神、挺直的鼻梁,一身白晰的完美肌肤,形成一张世间绝少的俊美容颜。

她惊讶地瞪着铜镜里的少年眨眼,铜镜里的少年也冲着她眨眼……

凝视着眼前这张绝世容颜,她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注意到重要部位随之凸起。

想她在爷爷的算计下靠着一块破石头都能穿过来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就可以知道现在时空交换是多么的紊乱了。她可以不要绝­色­容颜,不要富可敌国,不要武功卓绝,不要才华横溢,她不排斥穿越,不排斥女穿男,但穿成不男不女,不男不女……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她使劲让自己平静下来。

嗯,没事的,没事的,她一向随遇而安到极点,只是需要点时间来适应而已。凌初瑜重新回到床上坐下,还不忘在心里默念。

其余两张铁青的面孔绷的紧紧,豆大的汗珠滴答滴答的往下掉,面面相觑后,几乎异口同声道,“离魂症?!”

(下)

两张铁青的面孔绷的紧紧,豆大的汗珠滴答滴答的往下掉,面面相觑后,几乎异口同声道,“离魂症?!”

“我去找白衣天君,纯宁你好好照顾落儿。”一转眼间,凌初瑜就眼睁睁地看着楚天远飘逸的身影在眼前消失……

“他,呃……大师兄哪去了?”

“这个世界上会离魂术的人不会超过两个,其中一个就是白衣天君,另一个就是绝世神医慕容阙,不过慕容神医是不可能给您下毒的。”纯宁摇摇头,少爷真的把什么都忘记­干­净了,连自己的义父也没有印象,“至于白衣天君,他为人亦正亦邪,心机极难揣测,更何况他……他是很有可能的。”

注意到纯宁的欲言又止,凌初瑜揣测这个秋沉落估计跟白衣天君有些难以了断的纠缠吧。不过比起八卦,她更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中了离魂术的人会怎么样?”

“一般中了离魂术的人会把前尘往事忘的一­干­二净,神智呆痴,目光涣散,举止行动如同婴儿……少爷您意志坚韧不比一般人,所以只是丧失了记忆吧。”

不止是丧失记忆,那个秋沉落恐怕已不在人世了。凌初瑜郁闷地戳着喉咙上硬邦邦的一块,纯宁见此,嗫嚅一下,“少爷,您的脖颈不舒服吗?要不要拿下喉结让纯宁给您瞧瞧?”

只见纯宁哭丧着脸走近她的身旁,拿出一瓶特制的白­色­瓷瓶,倒出些许|­乳­液涂在她的脖颈之上,轻轻摩擦,凌初瑜只觉得一股透心的凉爽舒畅。忽然脖子有一股松弛的感觉袭来。喉结,就这样轻易地拿下来了?凌初瑜嘴角一阵抽搐,呆愣愣地瞪着她。

这个落儿居然不是­阴­阳人!老天爷对自己果然不薄——凌初瑜激动的差点泪眼哗啦啦……

抬眼间只见纯宁手里托着一块类似骨头的不明物,这个就是喉结吗?凌初瑜眨眨眼,怪不得这个身体的前主人女扮男装这么成功,连自己都被唬住了,看来古人的智商的确不容小觑。

“真是个好东西,做的还真是像模像样的,居然连我都被骗了。”凌初瑜抬头问纯宁,“这么有创意的东西谁发明的?”要搁现代,搞不好就是一项发明专利了。

纯宁走上前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凌初瑜,凌初瑜也不甘示弱的回视。她一定是看出了一些不妥吧。

半晌,她缓缓地吁了口气,“少爷,这是您自己做的。”

“那么,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真的是女人的身体吧。”凌初瑜自言自语。

“少爷,您当然是女子啊。虽然您从小喜着男装,宫主和夫人也一直把您当男孩养,尽管我们经常女扮男装出门游玩,但是到现在还没被人发现过。”纯宁理所当然的回答。

“都是你不好,明知我失忆了还一直唤我少爷,害我对这具身体都产生误解……”

“是您自己吩咐的啊,出了碧落宫您就是少爷,如果喊错一句,就不能再跟随您左右了。”

在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是什么­性­格之前,凌初瑜只能扮演呆呆的失忆者,什么也做不了。冷静自持的纯宁一看就知道是个超­精­明的人物,能够让这样的人随饲左右,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也一定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不过,还好绝­色­容颜这第一项要求非常完满的达到了,要在世界上混得风生水起,美丽的皮相绝对是必不可少的,这可是她活了二十年的心得。初瑜低垂的眉梢尽是满意的笑意。

“你的少爷……呃……就是那个我,到底是什么人啊?还有那个你们一直提起的碧落宫,是我家吗?”

纯宁看了看眼前呆呆的少爷,脑中浮现出少爷平日里的俊雅风趣,神采飞扬,眼圈一红,苍然一笑说,“少爷,是碧落宫的少宫主,我们从小就在碧落宫里长大,少爷……”

“多说一点以前的事情说不定我就会想起来的哦。”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凌初瑜心里有些惭愧,毕竟只有她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不是魂归西天就是跟她一样穿到别的地方去了。当然穿越的比例不会太高。

“也对,看来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纯宁振奋的挥了挥拳头。

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叫秋沉落,是碧落宫的少宫主。因为宫主跟宫主夫人膝下只得一女,所以从小就当男孩子来养育,以至于这个少宫主平日最喜打扮男装,出外嬉笑玩闹惹是生非。

碧落宫是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地方,据说碧落宫里富可敌国,秋丹神剑更是江湖中人人梦寐以求的武功秘诀。但是世人只听过她的名字,却从来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何处。

少宫主秋沉落更是骨骼清奇,难得的练武奇才。她从小习武,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已臻上层。她不仅长着一张绝世容颜,为人更是俊雅风趣,悠闲轻灵。行走江湖时一身男装打扮的她总爱挑勾起­唇­畔,露出淘气又率真的笑意,惹得江湖上痴情怨女无数,江湖人称绝世少年。

没想到这个少宫主的身份是如此尊贵,自己平白无故占了她的身体可千万不能被发现。至于­性­格,凌初瑜挑勾起­唇­畔,露出淘气又率真的笑意,离她也不是那么遥远嘛,要装起来也不是那么难。

爷爷果然是爷爷,凌初瑜内心欣喜不已,原本对他并不抱有多大信心,答应穿越也只是不想让活着的人为她担心,但如今看来爷爷果然是法力无边啊。

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老家碧落宫富可敌国,骨骼清奇武功卓绝,才华横不横溢还有待考察……自己过惯了应有尽有的生活,这种生活还有继续下去?老天爷是不是太厚待了她一点?

她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却不知道眼前的纯宁因为她无意中勾扬的­唇­畔而愣神,因为,那是少爷的招牌微笑啊……

这个秋沉落可不是一般人啊。

如果是别人,早就傻了眼了,但凌初瑜是什么人啊,她可是凌少沉和林听雨超高智商情商的继承体,虽然有个双胞胎弟弟分走了一部分的聪明,不过那并不妨碍她天才美少女的成长。小弟在凌家而自己则从小就被丢在轩辕岛上,虽然没有接受正规的学校教育,但是轩辕学府里的东西能学的她基本客串个够。经济,政治,军事,医术……等必备的学科,她虽然不够­精­通,但也都有涉猎。用来应付这个发展水平不高的古代社会,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秋兄,你终于醒了吗?”一个兴奋的声音由远而近,夹杂着匆忙的脚步。

她抬头仔细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儒衫的弱冠少年,戴着书生帽,长的眉目清秀,更是满脸的书生意气,凌初瑜看着甚是舒服,但是她对眼前的书生却很陌生,于是挑眉望向纯宁。

“云洛是礼部尚书云大人的二公子,他和少爷在京城相识,相谈甚欢结为好友,并参加同届会试,现在来估计是有会试的结果了。”纯宁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见凌初瑜愣瞧着他却不答话,云洛不解其意,望向纯宁。纯宁淡淡一笑,起身给云洛倒了一杯茶,说道,“少爷的病还未大好,有不便之处还请您见谅。不知云公子此番到来有何事告知吗?”

“我是送喜来的,秋兄在这次会试中一举夺魁,拔得头筹,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洛云双手作揖,笑得合不拢嘴,比自己高中都还要高兴。

会员啊,看来这个才华横溢也非虚名了……

秋沉落,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呵?凌初瑜也对这个身体的主人有了些好奇。

秋华双月

她曾经问过爷爷自己会穿越到哪个朝代,可是他老人家只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眼神,说映月石具有灵­性­,它会带你到你该到的地方。

而这个她该来的地方居然是一个人所未知的世界。在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没有一笔的记录,可它也确实在宇宙洪荒中存在过。映月石把她丢在了这里,那么究竟轩辕家族跟这个世界有什么联系?

通过纯宁所言,凌初瑜对这个未知的世界才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个叫做幻化大陆的世界由四个国家组成,分别是音国,奕国,章国,墨国。四个国家的名字也是根据本国的所长而取的。音国重丝弦之乐,奕国围棋称霸,章国诗词歌赋脍炙人口,墨国画技闻名天下。四个国家国力相当,互相牵制,倒也相安无事。

而她们现在所踏的土地属于奕国的版图。根据纯宁的描述,凌初瑜得出这个奕国不论政权组织形式还是民族风俗都跟历史上的唐朝有些相似。它的政权是六部制度,既可以互相制约,又分工明确,是封建历史上比较开明的政权形式,所以迎来了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嘉佑盛世。

当今盛世,李家天下。奕国李氏王朝有将近二百年的江山社稷,历代君主贤明尚爱,文治武功,各有千秋,渐渐把李氏王朝推上如日中天的盛世帝国。但是在盛大繁华的背后,究竟又隐藏着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嘉佑三年,新皇登基后第一次开科取士。开科取士是每位新皇登基后的头等大事,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必须为自己的掌权培植势力,所以对于这次的开科取士非常的重视。

为了更加熟悉这个古代社会,此时凌初瑜正拉着一身书童打扮的纯宁逛着奕国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街面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街道两旁林立的商行店铺多不胜数,地摊小贩竞相吆喝。此时正值正午时分,食物的香味阵阵扑面,让人不由的食指大动。

人群中的凌初瑜身着月白­色­儒衫,手中折扇轻摇,面如冠玉,体态潇洒,雅逸的身影在阳光下缓缓而行,说不出的悠然闲淡。

“松鹤楼“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耀着自信的光芒。凌初瑜见此微微一笑,拉着纯宁步入店内。

大堂里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物。面容凶恶的彪壮大汉,粗衣布袜的白丁,还有些参加科举的各地举子,不过,凌初瑜一个也不认识。

凌初瑜摇着折扇,漫不经心地打量四周。

“两位客官可要临窗雅座?”小二见凌初瑜丰神俊朗顿生好感,服务也特别周到。

“不用了,我们在大堂就好。”大堂里虽都是往来白丁,市井人物,但趣事也多发生于此,雅座空空落落多无聊。

她见大堂正中央搭着一个略高的台子,有位眉须皆白的却­精­神抖擞的老者正坐台子上准备说书的模样,长桌上只摆了一碗清茶,一炉檀香。

“可是大堂已经……”每次欧阳先生一来说书,大堂就虚无空位,生意好的不得了。

面对高台的中央位置坐了一个冷峻少年,玉容丰隽,风姿卓绝,虽啜着茶不说话但却有一股凛然的威势,旁边一个侍从垂首而立。

一个人占了个四人位也太奢侈了些。凌初瑜含笑走上前去,双手作揖道,“这位兄台请了。”

冷峻少年抬眼一望,饶是他冷静非凡,此刻脸上也是顿显惊讶之­色­。凌初瑜心内暗笑,自己当初一见这绝世容颜也是愣了神,旁人更是如此了。

冷峻少年见眼前的这个人肌肤白若霜雪、娇若凝脂。再看一眼,更觉得眼前人仪表不俗,丰神俊朗,平生见到的人当中竟没有及得上他十分之一的。

他微一愣神,随即恢复常态,脸上不露端倪,“公子何事?”

“在下姓秋,只因来的甚迟,没有空位,不知可否与公子同席?”勾扬­唇­角,露出率真而又淘气的笑,与之前的彬彬有礼文雅谈吐大相径庭。

“随意。”冷峻公子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欣喜,只是脸上不动声­色­,说话也是冷冰冰的。

只见那老者缓缓啜了口清茶,润润嗓子,而后朗声说道:“老朽今日给大家说的这一段传奇故事众位非要不信,那可是真人真事。”

“不知道欧阳先生今天所讲何人?”台下的一人朗声问道,看他言行举止和这老者应是熟识。

“老朽今日所讲的便是一对江湖奇侠秋华双月。”

“好!”台下众人齐声鼓掌,想来对此甚有兴趣。

“秋华双月是谁?很有名吗?”凌初瑜对着纯宁小声询问,却见纯宁眼中闪过一丝苦涩,随即掩去,正欲作答,但是还没见她说出口,旁边的一位青衣老者见她风姿俊朗便好心就道,“秋华双月乃是一对神仙眷侣,秋少侠一身白衣胜雪,华仙子也是红衣似血。他们名动整个武林,公子是读书人,自然是不知道。”

一人Сhā嘴道,“先生说的可是笑傲武林几多时却绝迹江湖一瞬间的江湖奇侠秋华双月?”

说书先生朗声道,“正是。秋华双月不仅是当世奇侠,更是一对神仙侠侣。他们路见不平,持强扶弱,劫富济贫,受人敬仰,当世中不知有多少人受了他们的恩惠,他们却不图回报。他们行踪飘忽不定,至今为止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话说去年岁末之日,黄昏之后,秋华双月最后现身于苍茫山上与了尘大师煮茶论禅,下了三天三夜的围棋,然后飘然而去,至今没有任何音讯。”

“了尘大师乃是世外高人,更是奕国最出名的围棋手,能与他下上三天三夜的围棋当世数不出三人。却不知最后谁输谁赢?”一个冷然的声音在凌初瑜耳边响起,却是冷峻少年。

“公子所言极是,不过据说了尘大师在此之后把自己关在禅房三天三夜,避不见客,可见……”

“先生刚才所说这秋华双月乃是江湖奇人,却与围棋一道有这么深的顿悟,如此高人,要真能见上一面才好。”说起围棋,冷峻少年脸上竟有一丝希冀。

说书先生对他一笑,表示赞同,朗声说道,“不知道奕国有多少人都想与他们见上一面呢。这秋华双月不仅武功高强,棋艺高深,绝­色­姿容也是一奇。据说华仙子比之江湖第一美女沈盈盈还要美上几分呢。”

说到□处,白须老者拿起折扇优雅地摇了两下,举止颇为高雅。

“这秋华双月是什么东西?就算再怎么美丽也及不上当今颖华公主的万分之一。”一阵冷笑的声音响起,店内顿时寂静了下来。

凌初瑜不经好奇,回首望去,只见不远处走来一个身着锦服的少年,面容严峻,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眼神直勾勾地瞪着说书先生。

这时有人惊呼起来,“赵公子?”

只见那个赵公子狠狠扫了大堂一眼,然后在四个奴仆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到凌初瑜她们附近的位置。那桌原本坐着的食客一见他倨傲的走来,吓得赶忙立起身颤抖着用衣衫拂拭着桌凳想要给他让座,哪知紧张过度弄得杯盘狼藉,酒水汤汁差点撒了一桌……

“滚!”赵公子冷哼出声,不耐烦地挥袖,“趁着本少爷还没发怒,赶紧给我滚!”

他嚣张的气势充斥着整个大堂,跋扈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凌初瑜张着好看的瞳眸,像在看现场版的连续剧,只是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赵公子是什么来头凌初瑜倒真是不知道,但周围的人脸都刹那间变了颜­色­,四周一片肃然寂静,再不识时务她也猜出那个人物非常的不简单。

“欧阳先生只怕有麻烦了。”原先对凌初瑜说过话的人小声嘀咕,“欧阳先生初来乍到可能不知道,这位赵公子名叫赵其劲,可不是普通人,他爹是当朝太师,位极人臣的大人物,他仗势欺人霸道惯了,只怕欧阳先生……”

“他为什么这么维护那个什么公主啊?”这个才是凌初瑜最感兴趣的。看起来一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对那个公主的仰慕维护任谁也看的出来。

那个青衣老汉惊愕地看着凌初瑜,愣了半晌有余,才呐呐出声,“公子竟然真的不知?”

凌初瑜一听就有好戏,挑眉一笑,“在下真的不知,愿闻其详。”

“当今皇上颁下圣旨,凡能进入殿试者,皆有机会做当今驸马爷,公子难道不是今科举子?”见凌初瑜一身的儒衫打扮,青衣老汉有些纳闷。

“也就是说,这届科举不仅是开科取士为国家招揽人才,更是一场为公主招亲而设下的招亲局?”她灵光一闪,昨天醒来的时候,纯宁曾说过她上京考科举乃是为了迎娶当今公主而来,当时还吓得她对秋沉落的身体男女不辨,闹出大笑话……

这个公主……

说书先生皱了皱眉头,苍老的面容却依然优雅,凌初瑜玩味地瞥了眼对面的那张肃然的脸,也真是宁静冷冽的很啊,丝毫不为所动。

说书先生走南闯北惯了,天下之事多半囊括胸中,奕国颖华公主的绝世才情他也是早有耳闻,不过他对“秋华双月”着实景仰,这位赵公子竟说他们是什么东西,他心中着恼,不过,有些人却是怎么也惹不起的。他老头儿识趣的很。

“老朽素闻当今颖华公主绝­色­姿容,端的是倾国倾城之貌,才比天高,为世人万般敬仰。倒不如今日老朽来说一段七岁小公主难倒状元郎的故事可好?”

“算你老头儿识趣。”赵公子摇着扇子一摇一摆的好不得意。

只见说书先生抿了一口案上的清茶,捋了下白须,朗声说道,“话说当今颖华公主自小身体孱弱,为了安心养病,竟是连祭天,册封等大典也是不准与出席,所以虽是天香国­色­才情高洁流传世间的佳作却是极少。话说小公主七岁之时,听见先皇大肆夸耀那科的状元郎文章做的极好。要过考卷看过之后,略作思考便笑着面向先皇随口吟出一首诗。先皇惊愕的脸­色­煞白,那样潇洒绝伦的诗竟是出自一个年仅七岁的稚童之口。众位可知那诗的词句?”

说书先生卖了个关子,抿嘴啜了口清茶,眼见赵公子期待而又及其不耐的眼神,微微一笑,“那诗曰:‘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旷荡恩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诗句把中了状元的得意洋洋意气风发表现的淋漓尽致固然是妙极,更为出众的是仅从考卷手迹中就能看出状元爷当初衣食无足寒冷无御的苦况,当真是妙不可言啊妙不可言……”说书先生摇头晃脑甚是得意。

“如此灵气逼人的诗句只有像颖华公主这样的国­色­天香,才比天高,温柔贤淑……”赵其劲陷入自己编制的无限遐思当中,一脸的陶醉意­淫­。

凌初瑜没有注意到她眼前的人听见温柔贤淑四个字时冷静肃然的嘴角微微抽搐。她的心思完全放到了这首诗上……

“你们这里没有孟郊吧?”凌初瑜对着纯宁急切询问,得到了意料中的摇头。她的记忆力极好,更何况这首耳熟能详的《登科后》乃是唐朝孟郊的千古名作,是古代书生无比向往的境界。据她所知这里可是幻化大陆,根本没有什么唐朝。

莫非……这位才倾天下的颖华公主也是穿来的?

“哐当!”

茶杯落地的声音打搅了赵其劲朗朗不绝的夸耀声,他不觉向凌初瑜的方向望去,就在众人以为谁打搅了他赵大公子的雅兴要遭殃时,却见赵其劲的脸­色­涨的通红,嘴角微微哆嗦却说不出一个字……

众人惊诧万分,目光随着赵其劲­射­过来,顿时都经不住哎呀出声。只见眼前的公子锦衣华服衬着风神玉容,灵修身姿更显倜傥潇洒,好一个风度翩翩的绝­色­少年!

“你……你……”赵其劲冲过来指着凌初瑜,满脸愤懑不言而喻,眼睛瞪着滚圆,里面又似乎隐藏着恐惧,又有些­阴­毒的。

“我怎么了?”凌初瑜疑惑地指指自己。她知道秋沉落的这具身躯俊美到了极点,美丽的东西不是人人争相欣赏吗,怎么眼前人的反应差那么多?

冷峻少年原本见到赵其劲匆匆而来,面容冷峻地与身旁站立的护卫相视一眼准备起身离去,现在见到这般情景,倒是稳稳坐在木椅上,缓缓啜着清茶,狭促地打量着眼前的凌初瑜。

“你……秋沉落!就算你是皇上钦点的会元又怎么样!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把公主让你给的!”说完拂袖而去。凌初瑜愣愣的看着他,然后又疑惑地望向纯宁,谁知一向乖巧的纯宁却回她一个莫名的笑意。

要笑就好好笑呗,笑那么­阴­险­干­嘛?!

月黑风高

会元?

秋沉落?

惊异的声音在大堂里此起彼伏,议论纷纷。集万千目光于一身的耀眼时刻在现代她也早已习以为常,现在区区几道羡慕惊异或嫉妒的眼光算什么。凌初瑜嘴噙着笑容,沉稳内敛的丝毫不为所动。

冷峻少年听闻秋沉落的名字时脸上闪过一丝惊异,随即逝去,­唇­角微微勾扬,冰冷的味道隐去了一些,“原来秋兄乃是这届的会元,失敬失敬,在下姓李。”

一听她是这届的会元,眼前的少年竟然莫名的热络起来,原先还道他的倨傲乃是天­性­,现在看来还真不是普通的市侩……

“李兄客气了。”在一波无言的对视中,凌初瑜勾扬­唇­畔,笑容满溢,她有意捉弄眼前这个看起来冰冷倨傲却又有些势利的少年,“莫非李兄也是今科举子?不知是贡生第几名?”

“在下并未参加科举。”

“李兄竟然不参加今届科举?也是,李兄虽也一表人才,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李兄莫非是自知毫无胜算便犹自放弃了?”凌初瑜的话竟有些刻薄。

听见凌初瑜略带挑衅的话语,冷峻少年嘴角微勾,那抹似嘲弄似冷傲的眼神迸出冰冷寒光,冷情的有些残酷,“当今圣上若知道他钦点的会元竟是如此倨傲自负,不知该作何感想!”冷冽的嘴角尽是说不出的恼恨和失望。

成功撩拨起他的怒火后,凌初瑜依然不理会他的恼怒,气定闲神地笑笑,不动声­色­地瞧着满桌的菜­色­,啧啧夸奖,“看来李兄竟是­精­于食道之人。”

她拿起筷子非常不客气的东戳戳西点点,半天后指着那盘­色­泽红亮味醇汁浓的‘东坡­肉­’流口水。

“不知这道菜味道如何呢?”夹起一块,垂涎欲滴。

李姓的冷峻少年横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李兄用过没有?”

“没有。”姓李的冷峻少年皱了下眉心,心道,我都没有邀请你一块进食,你还真不客气,真把自己当状元爷、驸马爷看了不成?对她原先的好感也散了一半。

“您真的没用?”

“我真的没用!”浓浓的失望和莫名的怒火浮现胸间,他不耐烦地瞪了凌初瑜一眼。

“唉,莫气,莫气。”凌初瑜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安慰,慢条斯理地说道,“李兄已经不是第一个承认自己是没用的人了。”

呃……

冷峻少年面容顿时涨的通红,瞠目结舌地瞪着凌初瑜,不知做何反应。这才发现不期然中自己竟着了她设下的圈套,被她牵着鼻子戏弄了一番……

他旁边的侍卫也是一副怒又怒不起来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被他恨恨瞪了一眼后立刻转过身去,只是双肩抖动的越发剧烈。

“哼!”姓李的冷峻公子竟开不起玩笑拂袖而去。

凌初瑜顺理成章地占了他的位置,朝着纯宁得意地笑。

“竟然真的是初宇兄,我先前还道是认错人了呢。”一个爽朗的声音在凌初瑜身后由远而近地响起。她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面容一凛,才蓦然惊醒这个世界应该没人知道自己原先的名字……

眼前笑意盎然的玉面书生郝然就是昨天给她报喜的礼部尚书公子云洛,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蓝衫的年轻人。他走上前来得意洋洋地向他介绍,“这位就是今科圣上钦点的会元,字初宇的秋沉落秋兄。我先前说他一定会高中你还笑话,现下终于相信了吧?”

初宇竟然是秋沉落的字……还真是虚惊一场。

蓝衫公子一见凌初瑜丰神俊朗的面孔就怔了半晌,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俊俏的少年,竟是比颖华公主还要美上几分,简直堪称是天下绝­色­,若生做女子必然是倾城倾国之姿,做男子实在是可惜了……

“这位是……”凌初瑜抬眼望去,只见眼前的公子微微扬起笑容,一对黑白分明的瞳眸清澈韵然,身着一袭蓝衫,身姿俊挺,周身散发着一股纯然优雅的贵气。

“千寻是薛王府的世子,初宇兄可不要怪愚兄没有早先告诫,千寻这次会试名次仅次于你,屈居第二名,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个谁会是今科的状元爷哦。”云洛哈哈大笑。

状元爷?虽然凌初瑜的记忆力绝佳,对古文也理解的通透,但毕竟不是地道古人。据她所知,殿试考的不是策论就是治国之道,就算她有心想要剽窃千古奇文却苦于没有摹本,这胜算竟是半分也没有。不过,不露声­色­是她众多优点当中的一个。

“初宇可认识刚刚坐你对面的少年么?”薛千寻若有所思地询问,声音淡淡,看不出情绪。

“萍水相逢互道姓氏而已,也称不上认识。不过,那位李兄看起来是个蛮好玩的人,难道千寻兄竟是认识不成?”

“好玩之人?那又怎么会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呢。”薛千寻朗声笑道。他认识的那个人常年冷若冰霜,嚣张霸道,冷情薄幸,又岂会是一个好玩之人,看来是他自己眼睛有些花了。

“难道千寻只对坐在初宇对面的人感兴趣,却不想问一下横行京城无法无天的赵其劲为何一见初宇竟是落荒而逃吗?”云洛神秘一笑。

凌初瑜缩了缩脖子,这件事情自己也纳闷的很啊,难道云洛竟然知道?这个纯宁只会高深莫测的笑,也不给早点给她一些提点,害得她要背秋沉落的黑锅也背的莫名其妙。

“这里宾客云来耳目众多,不是说话的地方。初宇兄随我们去楼上雅座可好?”薛千寻悠然笑道。

随着他们步上二楼雅座,小二殷勤的送来一些鲜果糕点,才请他们点菜,服务态度好的不得了。

楼内装潢颇具古风,雅致­精­巧,从窗口望出去,整个京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点菜完毕后,薛千寻煞有介事地询问赵其劲的事。云洛拿眼睛瞧着凌初瑜,可惜凌初瑜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装腔作势的本领实在高强,丢给云洛一个“你但说无妨”的眼神后便慢条斯理地品起茶来。

原来那个赵其劲不知道听了谁的主意,竟是在京城的楼外楼上设下文采比赛,进京参加科举的举子竞相参加,可谁知脱颖而出的几个人在比赛之后竟莫名其妙的失踪,原来这个赵其劲为了减少竞争对手,竟将几个文采斐然登科有望的书生肆意捆绑监禁起来。所谓“不入虎|­茓­焉得虎子”,秋沉落发觉后竟也参加文采比赛,楼外楼三日才超天下才子遂也被赵其劲下了毒手,不过不知道为何,秋沉落与赵其劲短短的一次会面之后,费了所有心机的他竟轻而易举地放了那些被监禁的举子。

“初宇兄竟是用什么方法让他妥协?”薛则寻兴致盎然地凝望凌初瑜。

“私藏举子,妨碍科举乃是死罪,还需要什么方法吗?”凌初瑜悠然笑道。不过,赵其劲能称霸天子脚下高官云集的京城,也不会被这几句话给威胁到。能够令赵其劲如此惧怕,秋沉落一定使了什么计谋,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下)

和薛千寻相谈甚欢,凌初瑜和纯宁回到住处,天­色­已经全黑。

她自顾在檀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捧在手里,对着忙着给她打水梳洗的纯宁问道:

“殿试一般要考些什么?”凌初瑜准备进入仕途,开始专心起应试来。

自己既然不会使用秋沉落深不可测的武功,那么狐假虎威也不过只能撑一段时间。在这个权欲纵横的古代,贵族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那么娶到公主就是一道护身符咯。更何况凌初瑜并没有忘记她穿越过来的目的是要寻找轩辕家的老祖宗和映日石。反正现在是毫无头绪,倒不如谋个一官半职,到时候去户部查阅找人也方便多了。

如果是原先的古人秋沉落,这个状元爷的名号的确是手到擒来,可是现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是不知来自多少年后习惯了白话文的凌初瑜,想要做“一举成名天下知”的状元爷可就难上加难了。更何况通过了县试和会试,考生们本身就已经过五关斩六将,全是百里挑一的佼佼者了,想要赢过这些埋首书海寒窗十载只为一举登科的各地俊才实属不易。

“殿试分笔试和面试两部分……”纯宁还没有说完,凌初瑜呷了一口的茶当即喷了出来。

“笔试和面试……”这个……跟现代的求职何其相似。

“有什么不对吗?”纯宁有些不解。

“没、没事。继续说。”凌初瑜­干­脆放下手中的茶杯,免得又有惊人的消息让她有喷茶的冲动。

“笔试主要考策论,有时也考治国之道或直面进谏;面试是由当今皇上当场出题,有诗词,歌赋,对联等主题。不过,今年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开科取士,又逢公主选觅佳婿,这场殿试恐怕又会有些不同的。”纯宁分析的头头是道。

“我记得你说过我参加科举就是为了迎娶当今公主,这话又怎么说?”清雅的俊颜难得内敛了些,充满了疑惑不解,“我跟公主很熟吗?”

“您跟公主熟不熟纯宁不便判断,不过在纯宁来到您身边之前,您就已经跟公主一在江湖上嘻哈玩闹了。”纯宁是十岁的时候被秋沉落捡回来的。

“在江湖上嘻哈玩闹?”那今天说书先生所讲的公主自小身子孱弱,不便出席各种典礼岂非在胡说八道?

“身子孱弱那也是有的,不过既然主人已经到访,纯宁也不便说什么,这一切还是请她亲自解释会比较合适。”

凌初瑜顺着纯宁的眼神望去,只见窗外飞进来一个大红衣袍的身影。只见她美目灵亮,俏鼻微挺,菱­唇­说不出的动人,一张肤若凝脂的鹅蛋脸上盈满清韵贵气。

她笑意盎然地走近凌初瑜,暧昧地往她身上靠去,“几日不见,沉落越发的瘦了,真可怜啊。”一边说话一边还不忘上下其手地吃点豆腐,弄得凌初瑜狼狈不堪。她刚酝酿出求救的眼神想要­射­向纯宁时却发现小妮子已经径直带上房门走了出去,留下她独自与陌生的大灰狼相处。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与秋沉落极为熟悉,纯宁刚的话她也有听在耳里,但要她相信眼前这位笑得迷人却举止暧昧的人是当今的颖华公主……

“如果公主想要沉落更加可怜的话,可以再调戏下去。”凌初瑜悠然一笑,睿智的慧眼带着丝淘气。

“刚刚天远哥哥给我带信说你失忆了,看来这个消息不怎么可靠嘛。”颖华公主满意一笑,随即眼波一动,“可是你叫我公主?秋沉落,你居然我叫公主诶?”

她径直在桌子前面坐下,托着双颊,灵亮的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凌初瑜。

凌初瑜任她瞧着,脸上尽是一副茫然不解的失忆者神­色­,聪明如颖华公主也不由地微蹙眉头。

“脉象沉稳神智清明,不像是中了离魂症的征兆。不过,天远哥哥说你记忆文采武功全失,变得傻傻呆呆倒了不尽然全是假话。”颖华公主托着腮自言自语,“不过这张调皮淘气后茫然无辜的脸还是没变。沉落,难道你真的失去了记忆?连我也记不起来了?”

摇头,再摇头。

“我们小时候在师傅那里相遇,长大后在江湖上那些意气风发,潇洒自在的日子你也全都忘记了吗?记得行走江湖的时候你为我们取名叫做“秋华双月”,如今这个名字可是名动天下,世人皆知,而你竟然全忘记了……”

小时候秋沉落曾有一段时间在天下第一神医慕容阙的霜云谷求医,而颖华公主自小身子孱弱,宫中太医皆是束手无策,所以便被太后送至慕容神医处­精­心调理,更是拜他为师,继承他的衣钵,在江湖上也有女神医的称号。两人从小就认识,还相约长大后一起闯荡江湖,果不其然,几年后,秋沉落出现江湖的时候便带了颖华公主出来,两个人取了个响当当的组合名字就叫“秋华双月”。

原来日间在松鹤楼说书先生所谓的大名鼎鼎的“秋华双月”竟然是秋沉落和颖华公主!世间竟有这么巧的事情?!凌初瑜愣在当场,不知要作何反应。

“那落儿还记得什么?”公主很无奈。

“大师兄说的没错,落儿现在是武功全失,才华全忘,当真什么也不是,这个考状元是个脑力活,估计……”

“放心吧,在他没有真正放弃我之前,我不会将自己嫁给别人的。”颖华公主的眼在那一瞬间竟有一抹淡淡的哀伤,随即笑道,“幸好我早有准备,你看这是什么?”

一块乌黑黑的锦帕。

“沉落你要记住,这个状元只能是你,驸马也只能是,你答应帮我的……”

话音刚落,人已飘到九霄云外去了。如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会相信羸弱的颖华公主其实是个武林高手呢……

遭人强吻

刚刚还在忧心殿试的时候出丑,现在就有人送来标准答案,这秋沉落做人也太一帆风顺了吧?怎么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她旋转似的?

呆愣愣了一会儿,凌初瑜终于回过神来,正欲打开纸卷膜拜一下传说中的殿试答案。

忽的一阵轻风袭来,桌上的油灯瞬间熄灭,月光清辉,房中一片暗淡。

晚风从窗户外吹了进来,伴着凉凉的夜­色­,带着细细风疾,淡雾轻袅飘摇,湖光水­色­,粼粼荡漾。

四周很静,静得她连自己呼出的气息都听得一清二楚。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朝她后背慢慢靠近……凌初瑜不由的抓紧桌沿,愣愣地不知所措。

湿濡濡的触觉从后颈游移到耳垂,温热的气息喷在凌初瑜的发丝之间,她的体内竟下意识地产生一股灼热的气息。

空气中充满妖魅诡异的味道……

“想我吗?”身后的人发出慑人的气息,空气中暖暖的,满是暧昧。

是个男人的声音!

他刚刚是在吻、吻她吗?心一抖。

可是好奇怪,为什么她竟然下意识的没去抗议,而且还对他的靠近有着莫名的希翼——

突然反应过来——

“啊——!”一个啊才发出三分之一的声调,就被淹没在眼前这个诡异男人的­唇­舌之中,成为模糊的呜咽哼声。

他吻得很急很用力很贪婪,像是在极力压抑却又全部宣泄出来,急切的想要把凌初瑜一口吞掉。

窒息的炙热感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一种陌生又熟悉的灼热感觉漫上心口,凌初瑜越要用力地推开他,他的­唇­舌越是粗鲁,将属于他的温热气息全部灌入她的口中,灵活如蛇的舍竟开始咬吮她的上颚。

记得纯宁说过秋沉落的功力被人封住了,两人力量相差太多,所以凌初瑜根本推不开他庞大的身躯,双手落在他的腰际不断的推缩敲打却无济于事。不曾受过这种刺激,凌初瑜被吻得意乱情迷,感觉上鼻尖脸侧触感冰凉。这种陌生的触感让凌初瑜手脚无力,最后只能虚弱地挂在他的身上。

一直到凌初瑜差点窒息了,他才渐渐松开。她忙着喘气,胸口剧烈起伏,贪婪地吸取氧气,一时间竟然忘记要指责他粗鲁的夺取凌初瑜的初吻。

慢慢抬起头,一个身材瘦高,紫­色­衣带随风劲透的年轻男子站在凌初瑜面前。

当看到他脸的一瞬间,凌初瑜不由的后退一大步。

其实凌初瑜看不到他的整张面容,因为他脸上的大部分轮廓都被一张银白­色­的面具遮住。

但是——

但是仅那双幽深深远的瞳眸就攫住凌初瑜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位。不知为何,只是瞧着他的眼睛,心脏就像是被利剑割过一样,紧缩,疼痛,麻痹。

他就那么深深地凝视着她,眸光流转,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又似乎隐藏着什么,欲言又止的瞳眸就这样望进她迷茫的瞳眸。

凌初瑜的身子竟因为他灼热的注视而微微颤抖,双眼像被定住一样,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自己竟然为他的眸光流转而心疼?!为这个刚刚才夺走凌初瑜初吻的人?!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握紧身侧的拳头,颤抖。

那对黑眸张狂又有些邪气,他对着凌初瑜弯弯眉角,邪魅一笑,骨指分明的手轻抚­唇­畔,“味道,有些不同了。”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心底翻腾,被强吻的羞辱感渐渐从脚底升起,炙热的怒意在胸腔流窜,凌初瑜握紧身侧的手不让自己发泄倾斜而出的情绪。

“似乎青涩了不少,我的落儿什么时候竟也喜欢这种调调?”挑眉对凌初瑜邪魅一笑。

“啪!”下意识的一掌挥出,他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眼睁睁地看着凌初瑜的掌风扫在他的面容上,眼底闪着狭促的笑意。

痛!

啪的声响特别清脆,但是并没有落在他那张可能是祸国殃民的面容上,而是——接触到那张银白冰寒的面具时凌初瑜就心生后悔了,但是出手太过于激动所以落掌很重。掌心传来一阵阵锥心的刺痛。

“痛吗?”他的声音平淡,瞳眸中闪过一丝涟漪。

“不痛!一点都不痛!”掌心一定红得跟碳烧一样灼热,凌初瑜下意识地抿紧­唇­畔,倔强地仰头。

“但是——我很痛,这里。”他拉着凌初瑜的手放置在他炙热的胸口,一缕莫名的气息弥漫在四周,细长的眼媚眼如丝,似乎要把凌初瑜的魂魄都给勾了过去,几乎让凌初瑜迷失了神智。

怎么搞得?!

自己竟然为一个第一次见面,脸也没看个完整的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迷失心智?!凌初瑜,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他眼里看的是秋沉落不是你啊!在现代一大堆条件一流的男生跟在你后面屁颠屁颠,你都潇洒地挥挥手,为什么一到古代就被这个莫名其妙一上来就强吻的男人给迷住?!怎么这么不争气啊!心中警铃大作。

凌初瑜下意识地想要抽回刺痛的手,但是被他轻轻攫住,放置在心口,怎么也抽不回来。这不仅是男人跟女人天生力量的悬殊,而是武林高手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之间的力量大比拼。凌初瑜,自然争不过他,只能恨恨地看着他对凌初瑜的手为所欲为。

“但是你不在乎对不对?你决然的把我弃于雪山之巅,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雪山之巅,等你等了七天七夜……落儿,你实在,太残忍了……”他抚着凌初瑜耳畔不经意间垂落的发丝,低低吟道。

眉眼春风如画,声音细雨柔软,不期然间却带着丝丝恨意……秋沉落她究竟怎么你了?话到­唇­畔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可是,我还是恨不起你啊,怎么办呢?”浓密细长的睫毛扑扇扑扇,在清辉的月­色­下凝聚着日月光华,散发出夺目的光彩,他慢慢俯下身……

“大、大哥,你想做什么啊……不会又想强吻我吧?我告诉你,你这样子就是□­祼­的­性­­骚­扰,我可以去人民法院告你。还有……tiger不发威,别以为我是hellokitty……”

无视凌初瑜的自说自话,他贴近凌初瑜的面容,“落儿,你怎么在发抖啊?你还是喜欢我的是不是?”眼底夹杂着许多凌初瑜看不懂的情绪,在深邃的瞳眸里纠缠翻滚,跳跃着明亮的火焰。

声音悦耳,眼底却是说不出的冰冷,“你喜欢我哪一点?”

“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抽了几次都抽不回来手,凌初瑜下意识地对着他低吼。

话一出口就已后悔,果然,他细长的眼角媚眼如丝,但是琥珀­色­的深邃瞳孔里却说不出的冰冷沁寒,清眸不期然间划过深深的疼痛,她的心却也莫名其妙揪的紧紧。

他瞪着凌初瑜的眼,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手掌僵硬地握紧凌初瑜的手腕,青筋突起,死紧死紧地握着,那一瞬间凌初瑜几乎就要以为自己的骨头已经被揉碎了,疼地手腕麻痹。

“大、大哥……好疼啊,请你放开我,我真的不认识你啊!”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忽的,­唇­角苍白,面容僵硬,痛苦地闭清亮的瞳眸,似乎……在向命运低头。

“不认识我最好了,不认识我的话落儿就不会恨我了,对不对?”俯下身在凌初瑜­唇­边一点,“但是,落儿你要记住,厉天邪,这是只有你才能叫的名字……”

眼底沉痛暗淡,犹如一朵枯败的残荷,在黑暗中凋残……

他纵身飘然远去,很快便没入黑暗,变成小小圆圈一点。

凌初瑜怔怔地站了很久,很久。

许久都没有从这件突发事情上反应过来……厉天邪到底谁?他跟秋沉落是什么关系?从他对自己的行为举止来看,他们应该是吵过架或者分过手的恋人。但是奇怪的是他怎么对秋沉落的失忆不报以任何讶异?那么平静的接受秋沉落忘记他的事实?不合理啊。

更不可理喻的是——为什么自己对他的出现那么激动?难道秋沉落还住在这个身体里,其实对他有反应的人是秋沉落?

凌初瑜懊恼地抓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下)

她的目光停留在这间­精­致豪华的房间里。

据纯宁说,她们现在住的客栈其实是碧落宫的产业,而自己附身的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真正的幕后老板。

碧落宫宫主和宫主夫人中年恩爱,早就携手畅游江湖,做一对无事一身轻的神仙眷侣,所以碧落宫的大大小小事物自然就落到了近乎万能的少宫主秋沉落的肩上。

秋沉落智慧超群,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她在碧落宫的威望地位的确是实至名归。但是——现在住在她身体里的人是凌初瑜,一个来自遥远时空中的陌生人,自己能做好她所作的一切吗?虽然,她对自己的能力从来都没有自卑过,但是做到秋沉落这样近乎天神的地步,她知道自己还差的很远。

还有那个公主,她到底是不是穿过来的同行?如果跟她坦白而她又不是——岂不是被她发现现在住在这具身体里的人已经不是秋沉落本人了?那这些飘来飘去的武林高手会不会随手一拍就把自己给灭了?寒~~~凌初瑜懊恼地抓抓头发。

“笃笃笃——”轻轻地敲门声骤然响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怔忡了许久。

“纯宁?你还没睡?”凌初瑜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站的她好累啊。

“还没睡?”纯宁瞪大眼珠子讶异地瞧着她,“是少爷您一夜无眠吧?现在快四更天了,五更天您就要到金銮殿去殿试了啊!”

殿试?!

对,殿试!

一语惊醒梦中人!

被那个莫名其妙的厉天邪一搞,自己竟连颖华公主亲自送来的殿试答案都忘记看了。妖孽不愧是妖孽啊,一出场就祸国殃民。

可是——答案呢?答案被自己塞到哪里去了呀?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左瞧瞧,右看看,凌初瑜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了。

等等!

她记得颖华公主亲手讲它放到自己手中,然后,然后屋里的灯骤然间就被熄灭,接着厉天邪就靠过来,然后……意乱情迷间自己把手放入他的怀中,恍惚中……记得自己挥掌的时候手中已经没有了绸绢。

难道自己在意乱情迷间竟把至关重要的考题答案遗忘在了他的胸怀中?!

天哪~~凌初瑜捂着面颊,面容上一片绯红,朝天翻了无数个白眼——

脑海中浮现尊贵无比的颖华公主怒气冲冲地提着摇曳多姿的裙摆挥舞着寒光闪闪的菜刀来势汹汹地朝凌初瑜冲过来——

凌初瑜抱着头欲哭无泪。

殿试笔试

农历二月份正是春意料峭时节。雾浓霜寒,伟岸辉煌的皇城在一片寒风肃飒中更显磅礴威仪。

前面弈国的皇宫已然到了,凌初瑜步出轿内,顿时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待这阵寒风过去,抬眼一望,玄武门三个铿锵有力的大字安然高置于城门上方,立于城门下方的两道侍卫一字排开,无畏于刺骨寒风,身姿昂首挺胸,面容庄严肃穆,手中的长矛更是立的笔直。

此时城门口已经排了长长一条队伍,门卫首领正在一个一个仔细地严明身份。

给守卫首领看过相当于现代准考证的书令,在他殷羡的期许中,凌初瑜张扬着满脸的笑意步入传说中的皇城,然而心中却懊恼的泫然欲泣。没标准答案怎么考啊,凌初瑜?!

纯宁和马车都被栏在了皇城外面,所以只有凌初瑜一个人走在皇城宽广净然的石道上。看着身旁夹紧衣领的贡生门匆匆而过,一个也不认识,空虚和寂寥如见缝即钻的寒风般沁入骨髓。

“初宇兄?!”夜­色­将明未明,空寂的沁寒中听到有人呼喊凌初瑜的名字,不由的回首凝望,却原来是云洛和薛千寻。

“初宇在想什么?我跟千寻在后面喊了你好几声,连走在你前面的贡生都回头了,而你似乎没有听见?”寒风中云洛的­唇­角稍淡,他瞪了凌初瑜一眼,不带情绪地抱怨。

凌初瑜看着眼前万绿丛中迷蒙的黎明将明未明,笑道,“我这会儿正在想一首诗呢,所以没有没有听见你们的叫唤,真是失敬,失敬。”

“哦?”千寻眉角清亮,声音清润,“不知初宇想的是什么诗?”

“这……”纠结。

“在我们面前你就别客气了,楼外楼三日试遍天下才子,初宇惊才绝艳,博览全书,才情天下闻名,作出的诗定然文采斐然,快念出来我们听听。”云洛趁机添乱。

“对啊,初宇的诗名早在京城盛传,可惜我们都没见过初宇亲自吟诵,却不如现在念诵出来听听?”千寻也不放弃游说。清亮的眸子犹如黎明前的启明星,一眨一眨,带着某种倾慕。

会做诗的是秋沉落不是我凌初瑜啊!真想大声低吼出来,但是……唉,她能做的只能是向现实低头。

凌初瑜无奈笑笑,见眼前柳枝初发,随风杨动,想想如今的二月时节,不由说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杨柳依依吐绿时节,天气乍暖还寒时候,柳树春晓繁而不密,尖尖的柳叶可不就像剪刀一样么?也只有如初宇这般空灵钟秀的人才能做出如此绝妙的诗篇。妙哉,妙哉。”薛千寻的定定地望着凌初瑜,见凌初瑜玉容丰俊,神采灵秀,又是如此才满天下,不由地看痴了。

“其实这诗……并不是我做的。”望进他温柔的漆黑瞳眸,凌初瑜不由的一怔,赶忙解释。

“哦?”千寻的面容清俊眸光似水,眼底却不尽然相信。

“千寻你也信他的话?这风还真有些冷,吹坏了我们未来的状元爷就不好了,赶紧走吧。”云洛推着凌初瑜赶紧往前走。

“未来的状元爷?云洛兄,饭可以乱吃,过期的食物也不过是拉拉肚子,就当是减肥,但是这话可不能乱说,初宇我还想在这花花世界多玩上几年呢。”做人要低调,特别是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重地,一个不小心脑袋丢了就不好玩了。

“不让叫状元爷,难道要我们现在就叫你驸马爷不成?”云洛冲着凌初瑜直乐。

难道云洛知道凌初瑜跟颖华公主的事情?凌初瑜略微触眉。

在中原大陆,科举考试自隋而起,历经几代,经久不衰,越到后来科举的形式就越是复杂。唐朝的殿试在金銮殿上由皇帝亲自出题,而据纯宁所说,这里的殿试却比唐朝要复杂地多。

前一天先是由鸿胪寺官员负责设置御座、黄案,然后由光禄寺官员安放试桌,排定考生座位。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参加殿试的贡士须于五更时分到殿后的丹陛下排队等候,领取宫饼一包,随后……

本来有颖华公主上门送答案可以有备无患,但是现在……

不过桥到船头自然直,淡定,淡定——

“初宇,你在想什么?排队领宫饼了。”云洛出声提醒,凌初瑜才回过神来。

拿着手中的宫饼,不由的左右端详。

宫饼不大,但是做的很­精­致,看起来清淡细腻,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连滴清水都没有,唉,可能是怕喝了水后上厕所没地方上吧。也罢,如果自己上厕所路出马脚来就遭了。

“皇上驾到!”正当凌初瑜对着一块宫饼左看右看的时候,少年天子的御撵在一堆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初宇你在看什么?快低头跪拜!”站在凌初瑜身旁的千寻低声说道,一把拉凌初瑜跪在地上。

也不知道传说中的皇帝长的怎么样?不过既然连小王爷薛千寻都对他忌惮万分,可见这个皇帝不见得有多仁慈和蔼。见皇帝也不急于一时,所以凌初瑜就乖乖地垂眉低首。

可是好奇怪,随着御撵缓缓走过,似乎有一股灼热的气息笼罩在凌初瑜的头顶之上,挥之不去。那、似乎是一道尖锐的目光……

终于忍不住偷偷抬头,却发现皇帝的御撵早已走得开了,只是那道明黄|­色­的背影看起来有着说不上来的熟悉。

在丹陛下排了好久的队,传说中的皇帝才摆足了天子的威仪架势,在一片官衔丝竹中缓缓升殿。

古人的效率果然是不行啊,凌初瑜在心中微叹。

过了不久,大学士便从殿内黄案上捧出试题,授予礼部官员,载有礼部官员发放到殿外的黄案之上。而凌初瑜们和文武百官参拜后,就开始了长达两个时辰的笔试。

下午才是面试。

(下)

殿试的题纸用宣纸裱成,看似极为考究。每页长四十公分,宽十二公分,里面有红线直格,规定每行写二十四个字,并且要求每个字都要书写工整。大部分贡生都是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字迹工整自然轻而易举。

凌初瑜自小喜欢书法,字迹工整自然没有问题,闲暇时也有翻出秋沉落平时写就的书体,发现她的字清透俊美,笔墨劲透,当时一临摹起来竟是相似的很。难道冥冥中她竟然真的缩在这身体的某个角落里?寒~~

秋沉落啊秋沉落,如果你真的也在这个身体里,就我搞定这晦涩的文章吧。不然——一想起颖华公主拿着寒光闪闪的菜刀一脸森然诡笑,心底就一阵哆嗦。

凌初瑜紧闭双目,缓缓打开殿试的考题。就怕打开的试题连题目都不认识。

纯宁说一般殿试都是考崇学、吏治、民生、靖边方面的题目。

但是——这次居然是生于忧患?

脑中浮现出的是孟子的那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千古奇文。

手中的挥毫毛笔沾了浓墨,凌初瑜颤抖着手臂,在试卷的前面写上纯宁帮自己制造的假的个人履历以及家中三代的姓名官职。

来了这个世界几天了,勉强也了解了些内容。孔孟之道在这块大陆上并不存在,所以可以……自己要剽窃吗?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身边的人个个凝神思索舞龙弄墨,抬眼对上了薛千寻幽深的瞳眸,他微微一笑,眼底尽是鼓励的笑意,又忙着垂首答题。

看来大家答的都很顺利。也是,能够过五关斩六将进入到殿试,每个人的实力都不容小觑。寒窗十年只为一举成名天下知,为此付出的努力和困苦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凌初瑜何其忍心一挥毫间就泯灭了他们的高涨热情?但是如果不写,堂堂的新科会员交白卷,这种事情非但要遗笑大方,而提拔秋沉落的那些官员应该也会被之罪吧?

也罢,原本公主就送答案来着,只是弄丢了而已,此刻还装什么清高烂好人?

放下思想包袱,凌初瑜开始凝神思索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篇文,去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加入一些老生常谈的歌功颂德,名传千古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文新鲜出炉。

……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

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早上考完笔试后,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至于面试,那是明天的事情了。

通过笔试为国家选取安邦治国的栋梁之才,那么这多出来的面试大概就是为当今公主招选驸马而特别设置的吧。

对于科举的流程,凌初瑜现在也略微有些了解了。

主考官会把这次笔试的成绩按文章的优劣定为五等,然后把前十名贡生的答卷进呈给当今皇帝亲自阅览,当面拆开考生的姓名,逐一进行考核。

而因为这次科举事关公主的终身大事,所以太后和颖华公主也会出席旁听或者亲自出题,具体情况还有待商讨。

考核过后,由皇帝钦定第一甲状元、榜眼、探花的人选和二甲前七名的顺序。

随着人流走出皇城的大门,远远看到纯宁冷凝着面容紧蹙眉头来回张望,凌初瑜的坏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少爷。”见凌初瑜走出来,冷静自持的纯宁一下子奔到凌初瑜跟前,只一会儿就压抑了焦虑的神情,淡淡一笑,“少爷考的还好吧?”

“嗯,比交白卷好一点。”凌初瑜敛眉淡漠。

纯宁大概是从未见过秋沉落如此模样,所以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地跟在凌初瑜身后,欲言又止。

凌初瑜在心中偷偷一笑。

孟子可是传说中的亚圣,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一个为了家国和天下杀身成仁,另一个为了敬仰和忠诚而舍生取义,合起来就是一个仁义,而民本思想又蕴含其中。圣人和亚圣的千古文章,取其­精­华,合二为一,如果还不能被当今那个皇帝看上眼的话,只能说,这个大殃皇朝不是­奸­人当道就是有眼无珠了。

不过还是要淡定,淡定。

在纯宁面前凌初瑜可是失了忆,行为举止近乎白痴的秋沉落呢。而且凌初瑜比较习惯默默无闻过后的一鸣惊人。所以,纯宁啊,你就先郁闷着吧。

纯宁去给凌初瑜打水梳洗,凌初瑜一个人推开­精­致的房门。

一眼就看到一个身着华服,娇媚不可方物的女子坐在檀木椅子上悠然地品着茶。

颖华公主?!

“沉落。”颖华公主拿着杯盖撩开茶汤上的茶渣叶,轻唤的声音带着调侃,皮笑­肉­不笑。

“额……”看到她这样漫不经心的笑,凌初瑜突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昨天背的试题都考到了吧?”轻声细语,听在耳中却说不出的­阴­寒刺骨。

“啊?考、考到了啊。”她昨天给的答案连问题都没有瞄到。凌初瑜顿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还好看颖华公主的重心似乎并不在此上面。

她清丽不可方物的娇颜灿烂如花,清眸如星辰般闪耀,“方羽山那老头把试题也藏得忒好了些,不过凭我颖华公主的聪明才智,虽历经那么点千辛万苦,却还是拿到手了,对不对?”

“是、是。你很厉害,很厉害。”

“所以这笔试第一的名位我们家沉落是拿定咯?”她泛了泛灵亮的美目,喝了口茶,“可是我听说某人把昨天的答案给弄丢了呢。”

额……凌初瑜在她面前罚站,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学生。纯宁这个时候端着水进来,听见颖华公主这么一问,不由怜悯地看了她家少爷一眼。

“那个……”一向口齿伶俐的凌初瑜也开始结结巴巴。

“沉落啊,你可清楚,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而你竟然这么对我?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就把答案给丢了呢?”

“昨天少爷又没有出门,不可能会把答案弄丢了的啊。这是怎么一回事?”纯宁也满心疑问地看着凌初瑜。

凌初瑜终于也装了回哑巴吞了口黄连了。总不能告诉她们说昨晚上夜半无人时和一个神秘男子激|情热吻时把绸绢放到了他的怀中了吧?不被这个凶狠的颖华公主pia死才怪。

一想起厉天邪漆黑幽深的瞳眸冲着自己邪魅的笑,脸上不由的有些烫。

“是谁来过了吧?!”颖华公主和纯宁异口同声,放大的面容一起凑到凌初瑜面前,眸光闪闪,满是狭促。

“谁、谁来过了?”凌初瑜的脸上满是无辜。

“没人来过,你又没有出去,那答案究竟哪里去了呢?”这是一个谜。

“不过……沉落啊沉落……你变傻了之后还真的蛮好玩的哦。”颖华公主捧着凌初瑜那祸国殃民的面容笑颜灿烂,“这要是从前啊,就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呢。”

敢情秋沉落变傻了后大家还都打从心底里高兴着呢。凌初瑜郁闷地想。

“乖乖,不要郁闷啦。不就没写好答案吗?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咧。笑傲武林几多时却绝迹江湖一瞬间的江湖奇侠秋华双月傻了一个秋沉落还有另外一个李颖华呢,怕什么,待本公主去方羽山老头那把我们家落落的文章放进十名之内就成了。”

就、就这么简单?凌初瑜惊异地瞪大眼珠子。

“就这么简单。”颖华公主拍拍凌初瑜的面颊,美艳高雅的容颜上满是自信的雍容贵气。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阳光的余晖落在颖华公主那艳丽无双的娇颜上,更显一股虚幻的离尘绝美,花般的红润朱­唇­微微翘起,冰冷高傲的嘴角绽放出明艳的倾国倾城的笑,果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真不愧是才貌艳冠群芳名动天下的颖华公主,真不愧是比江湖第一美女还要盛名的秋华双月之一。

纯宁说白衣天君号称天下美人,不知道比之眼前的颖华公主如何?还有昨晚的厉天邪,拿下面具的他不知长的是何种面目,会不会也是张祸国殃民的脸?

“我很怀疑沉落的七魂没有归位,你看她老是发呆。”颖华公主冲着纯宁嚷嚷,而冷静淡然的纯宁略微思考后,赞同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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