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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朝政篇

进翰林院

再过三天就要去翰林院上班了。

凌初瑜了解到,翰林院就相当于现代中央党校+中科院+社科院,包罗齐全,是清流聚居地。所谓文人相轻,清流派一般固执又清高,不好惹。不过正因为如此,赵太师的魔爪伸触不到,想来应该会有段清净的日子。

翰林院虽只是一个五品的衙门机构,但是它是国家培养和储备人才的地方,升迁的机会很快,所以很多人挤破了头都想要进翰林院来。因为翰林院是高层领导人高产的场所,所以官场间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不成文的说法。

殿试之后,她被授予翰林院编撰,赵其劲和薛千寻皆是翰林院编修。其余的进士经过考试合格者进入的叫做翰林院庶吉士,待得三年后再次考试合格,二甲进士会被授予翰林院编修,三甲进士被授予检讨,其他的进士或分发到各部任主事等职务,或者派到地方做知县。

凌初瑜,赵其劲,薛千寻还有云洛都进了翰林院。

翰林院内有六座大厅,其西为读讲厅,其东为编检厅,左墙围内为功臣馆,右廊围内是土谷祠,穿堂之后,左为待诏厅,右为典薄厅。

凌初瑜最喜欢的是最后堂三层高的藏书库。浩瀚书海,包罗万象,珍本善本孤本比比皆是,她所要了解的关于这个大陆的一切,这里都能解答。除了跟大家搞好人际关系,大部分时间凌初瑜都是呆在书库里寻找她所要了解的古代信息。

这一日,大家都下班回家了,凌初瑜放下手中的棋谱,正欲和千寻与云洛一起出门。

凌初瑜正欲外出,却见翰林院的翰林大学士此刻正笑吟吟地站在她面前。

“恩师?”凌初瑜扬着清俊玉容,眼底一片神采飞扬的笑意。直到云洛和千寻指点,她才知道这个梅翰林居然是主持会试的主考官,也是他亲自将秋沉落的考卷呈现在少年天子面前。

梅翰林大约六、七十岁的样子,颌下胡须白了一大片,但是修的整齐。大概是做久了文人,满是皱纹的面容上依旧带着一股读书人自有的灵修清气,刚正不阿的凛然正气。没有公事要办的时候跟大家喝喝茶,下下棋,笑得一团和气,是一位慈祥的长者。

“我看你抱着这本棋谱许久不动是在做研究?研究了这么久,不知初宇的棋艺进步了没有?”

说起来好笑。

在现代凌初瑜的围棋功底非常不错,业余八段。除了爷爷,整个轩辕岛没有一个人能下得赢她。但是,到了古代,特别是以棋艺闻名的弈国,跟古代人比起来,她的棋艺居然臭不可闻。居然输给了赵其劲那个草包,被千寻和云洛笑得抬不起脸来。赵其劲更是一副踩她在脚下的嚣张劲,气得一向淡定低调的她差点抓狂。

不是说她的棋艺退步有多快,也不是夸耀弈国的围棋多么神乎其技,主要是现代围棋跟古代围棋有着太多不同的规则。

不同的规则决定不同的下棋手法。而凌初瑜就输在这个地方。不过等她研究透了,然后将古今围棋合二为一的话,那么大概概整个弈国也找不出一个能下赢她的人了吧。

“恩师,今日是你当值,初宇也不着急回家,不如我们来下一盘前所未有的棋局吧?”凌初瑜勾扬­唇­角,赶紧跑到茶室给梅老翰林倒来一杯他每棋必喝的滴雨露。

“前所未有?怎么个下法?”他知道初宇的棋虽然臭的很,但是计算­精­准,行棋间神出鬼没,倒是有自己的一套下法。

“既然是前所未有,那我们就下的­干­脆点,取消座子制度好了。”说的漫不经心,听得人却是胆战心惊。

经过这几天的研究,凌初瑜知道古代围棋和现代围棋在规则上主要有四点区别,在古代,一是先置座子;二是白子先行;三是眼不算路;四则是归还棋头。

古代的先置座子就会形成对角星局势,这样就容易形成黑白双方相互割据,强烈攻击的战斗局面,因而古代棋手会更多地考虑攻防、缠绕,双方往往竭尽其能厮杀。

古代的围棋规则决定了它是以战斗为主,计算深远,力量强大。下惯了现代围棋的凌初瑜一下子扭转不过来,所以频频输棋。然而一旦取消座子制度,古围棋的这些优势就会转化为劣势。

“取消座子制度?胡闹!”这怎么可能?千百年来,座子制度是最基本的规则,如果取消了,那还叫下围棋吗?

“取消座子制度怎么会是胡闹呢?”凌初瑜扬­唇­,俊秀清灵的容颜微微一笑,她知道恩师并不是一个固执己见冥顽不灵的老人,耐心解释道,“座子形成天然的对角星布局,四方割据,多方阻滞,如果我们取消这种制度的话就可以纵观全局战略,开放思维,很有可能下出一局前所未有的棋局,恩师,你觉得如何?”

“取消座子,纵观全局,开放思维……不过经你一说倒是有点意思。”梅老翰林盯着紫檀木桌上纵横的格局不由地沉吟,“老夫下了这么多年的围棋,竟然没有想过竟有这种下法,下出前所未有的棋路倒不奢求,只是这想法虽然惊世骇俗,但也有可取之处。”

说着,径自摆开紫檀木桌上棋具……

规则变了,思维框架也就应该随之改变,但是梅翰林他老人家依旧我行我素,在棋局上砍得天昏地暗,用古围棋的方式。

一个时辰后,梅老翰林面容上热汗淋漓。

而凌初瑜下惯了现代围棋,而且她原本就聪明绝顶,算路深远,纵观全局,思维开阔,自然是所向披靡,杀的弈国围棋排名非常靠前的梅老翰林节节败退,老脸苍白,面如土­色­。

“我……输了。”梅老翰林这一生在围棋上从未有过败绩,却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里输给了在他看来棋臭的要命的凌初瑜身上。虽然输了,但是在灰心懊恼之后,他混浊的瞳眸里渐渐升起一抹清亮的神采……

“取消座子制度却是是一个大胆的构想,但是似乎有些用处。初宇不愧是大殃朝的新科状元,老夫平时很少佩服人,如今对你也不得不佩服。”梅老翰林真诚地对着凌初瑜慈祥一笑,“原来这些日子一有空就躲到藏书馆里去,却原来是研究棋谱去了。不错,不错,我们弈国素来以围棋闻名四国,但是近些年来音国,章国,墨国的围棋也有显著的进步,隐隐有超越之势。如果我们弈国在三年一度的“御城棋”上输了,岂不要举国上下全部蒙羞?初宇你聪明绝顶,是今科状元,况又是钦点的驸马,这次的“御城棋”你一定会被邀请出战,看来弈国的荣辱就要由你们这些年轻人担起来了。“

“御城棋是什么东西?”听都没有听过。

(下)

“也难怪你不知道。”梅老翰微微有些叹息,“其实不仅仅只有御城棋,还有御城琴,御城书,御城画。每三年举办一次,这次轮到我们弈国举办御城棋,算算时间,上一届御城棋举办至今也有十六年了。你们年轻一辈是不知道的。"

有这种事情?凌初瑜之前竟是一点也不知道。不过一听说自己会被推出去当炮灰,她就有点郁闷。为什么不是举办御城琴呢,这样子弹一首­精­彩绝伦的古筝就搞定,要不御城书也好,反正肚中诗词歌赋多的是,最不济就算御城画好了,来一张油画或者素描,岂不震傻了一堆古人。怎么偏偏是御城棋,现代围棋和古代围棋的结合点还没找到,没有融合在一起,下起来总觉得的不伦不类,棋感非常不好。况正式的棋局上,谁会答应你随意取消座子制度呢?就算对方好玩取消了,这局棋也是当不得数的啊。

唉,凌初瑜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哀叹了。

“如果两人的棋艺不分高下,那又是如何解决?争棋?”

“对,争棋,最有名的争棋是十六年前我们弈国最有名的棋手羽多田与音国最有名的棋手柳篆之间的生死对决。但是柳篆执意要争棋,但是下输的后果就是废掉右手执棋的食指和中指。他不怕,玩命拼死争棋,最后下到吐血,不治身亡,非常惨烈。”

可是这么隆重的事情怎么事先没有人早点通知呢?

梅翰林无奈地瞥了唉声叹气地凌初瑜一眼,“初宇啊,你是怎么回事?其实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为了选拔御城棋选手,围棋是会试的必考科目,那时候的你赢遍天下无敌手,为何如今竟是如此奇怪,棋艺忽高忽低难以捉摸的很啊。”

他抬眉仔细打量凌初瑜,却见她瞳眸流转,嘴角微扬,眉宇间说不出的神采奕奕;并不高大的身材裹在宽大的官袍里,灵修俊美;举手投足间自信潇洒,风流倜傥,实在是一个俊俏到极点的翩翩美少年。

看着看着,竟觉得凌初瑜的面容有点眼熟,似乎很像遥远的旧梦中曾经出现过一个倾国的绝­色­女子,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女子?这位状元爷虽然长的特别水灵俊俏了些,但能做出那样好的文章,还有谈吐举止,非一般世家公子是做不到的,更不是女子能及的。

不过论起长相,他长的当真是倾国倾城之姿。要是生做女子,还不知道会怎样的祸国殃民呢。幸好生做男子,金榜题名,钦点驸马,可谓荣华富贵集聚一身,看他的文章­操­行,之后更会是国之栋梁。

这时一个太监跑进来附在梅老翰林耳边私语。

却见他面­色­一变,赶紧站起身来。

“恩师怎么了?”

“初宇能否帮为师一个忙?”

“恩师但说无妨。”凌初瑜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这位宠辱不惊的老翰林面容失­色­。

“为师家中有点急事,但是今晚轮到为师当值,所以……”

“恩师尽管先去吧,今晚初宇来当值就好。”

“那就多谢了。”梅老翰林朝凌初瑜作揖,万分感谢,然后急匆匆的出门而去。

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竟让梅老翰林如此焦虑?不解。

北方凌汛

凌初瑜继续在昏暗的烛光继续研究她最近迷上的古代棋谱,希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研究出古代现代围棋合二为一的绝妙手法,那样的棋路才是必赢无疑。隐隐中,她竟有想要有超过秋沉落的好胜心理。

古文对她来说并没有障碍,所以她能够陷入古文言的书库中寻书研究。

《棋经十三篇》上说,三百六十,以象周天之数,分而为四,以象四时,隅各九十路,以象其日,外周七二路,以象其候,白黑相半,以法­阴­阳……把围棋和玄学联系在了一起。

凌初瑜拿起右手的《玄玄棋经》,其文又有言曰,“盖以动静方圆之妙,纵横错综之微,直与河图洛书之数同一机也。非通玄之士不足论乎此。”

从群经之首、大道之源的《易经》,到老子的《道德经》,进而发展到《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等,凌初瑜的脑海中棋路纵横,攻守转化,弃子翻腾,她不断的来回思索着。

棋行飘渺如太极,攻守兼备,这些在脑海中狂奔的思绪似乎有些共通之处,但是凌初瑜一时间还是把握不了其中的奥秘所在,所以还理不出头绪。

头痛。

抬头望望空荡荡的厅院。厅外两个值班的小太监正低头打着瞌睡,睡得好不香甜。

唉,微微叹息。

如果这时候有个人出来跟自己下一盘就好,理论联系实践,说不定就领悟出来了。

没办法,凌初瑜自己一个人摆开棋局,用自己的左手跟右手下……

“你这是在下什么棋?”不知何时,一个身着明黄|­色­衣袍的少年人站在凌初瑜身后。

一听这冷然的音调,凌初瑜内心打了个寒颤。她记忆力极好,很多东西看一遍就记住,人的声音也是一样,如今的她早已认出来站在自己身旁的正是当今的万岁爷——李君然。

“微臣叩见皇上,微臣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顿时恭恭敬敬。

“嗯。”冷情的少年天子冷冷地打量着此刻毕恭毕敬的凌初瑜。

烛光下的秋状元面容清俊,一双晶亮的瞳眸更是黑白分明,明若秋水,细腻肌肤白如霜雪,怪不得连皇后都会嫉妒,刻意在枕边诽谤。此刻的他看来更是丰神如玉、风采潇洒,竟是比酒楼里相遇的那一次还要清灵俊秀许多,走近一点,他周身似乎散发出一股亲切迷醉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

皇帝看她看到痴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凌初瑜嘴角微勾,心中不知道是该哭该是该笑。

“不知皇上深夜到此所为何事?”凌初瑜故意打断他的沉思。

“梅老爱卿不在?”少年天子­干­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转身从容地坐在首座的位置,已然摆出一副雍容华贵的皇帝相。

“回皇上,今夜本是梅翰林当值,但是老恩师他家中有事,所以微臣就帮他替班,不过前厅有几位待诏先生,如果皇上需要……”

“不必。”李君然靠在椅背上,神情间有些疲惫,他指着紫檀木桌上梅老翰林喝过的滴雨露问道,“这是什么?”

顺便亲自拿到鼻翼闻了几下,微微抿­唇­道,“味道不错,倒是从未闻过。”

“回皇上,这是微臣家乡喝惯的一种茶,梅恩师无意中喝到,说是味道不错,所以微臣便有了孝敬恩师的机会。”

“这么说,这茶是你泡的?”

“是。”

“看来我们大殃朝的状元爷还真的是无所不知无所不通。既然给梅老爱卿泡茶是孝敬,那朕这天子恩师也给你个机会。”不知为何,他竟然为了她孝敬梅儒林而没有孝敬自己而有点气恼。是气恼那种被刻意忽略的感觉吧?李君然不动声­色­地看着木桌上青碧的茶渣。

殿试之后,所有的贡生就都是天子门生,更何况她是皇帝钦点的状元爷,论起恩师来,自然是以皇帝为尊。

“皇上愿意赏脸那是再好不过了,微臣马上就给您泡去。”凌初瑜有些懊恼地出门泡茶去。

过不了多久,凌初瑜乖巧地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李君然接过去,打开洁白如玉的瓷碗,却见里面茶叶碧青春­色­,袅袅热气蒸面,拿近一文,茶香果然是沁人心脾。

“这茶其实也没有什么独特之处,主要是茶水取自春天枝叶上的露水,所以味道更显得馨香迷醉,皇上觉得味道如何?”

“嗯。”连一句夸奖的话都没有,真吝啬。

他把茶放置在桌上,其实他并不是很爱喝茶,只是想要被存在的感觉吧。他闭目靠在紫檀木椅上,敛眉紧蹙,面容倦怠,就在凌初瑜以为他睡着的时候,才悠悠开了口,“你说水是何物?”

“水是生命之泉。”

“水它既然是生命之泉。”李君然顿了顿,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倏然蹙眉道,“它既然是生命之泉,为什么还要毁掉朕的子民?既然赐予人生存的能量,为什么又要生生将他们的­性­命夺走?!”

“皇上?”这皇帝在激动什么?

“一个时辰前朕接到急报,北方又发洪水了。这回又是十年来最厉害的一次,多少百姓被淹死?多少房屋被坍塌?多少庄稼被冲毁?又有多少人会流离失所骨­肉­分离?朕一想到就……”皇帝的声音带着湿润的气息,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每年开春都是这样,年年如此!朕派谴了那么多能臣去北方治水,却没有一点成效!”

凌初瑜曾看过弈国的地图,她知道这是凌汛造成的。

想起《诗经。小雅》中有一篇题为《鸿雁》的诗。其中有两句是:鸿雁于飞,哀呜嗷嗷。恒河临近的城镇现在大概就是一片哀鸿遍野,哭声连连吧……天灾无情,从来受害的都是老百姓。

听皇帝的口气,他们似乎对凌汛的成因及防御措施了解的不多。

“皇上可知为何每逢早春恒河便会发生凌汛?”

“凌汛?”

“对,凌汛。微臣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里面说有这种说法。因为低纬度气温高而高纬度气温比较低。我们弈国水流最大、南北走向的恒河所跨的纬度幅度很大,南北河段气温差异明显,从而造成河水封冻和解冻的时间错开,即纬度较高的地方,河流冬季结冰早而春季解冻晚;纬度较低的河段,冬季结冰晚而春季解冻早。”

见皇帝听得认真,她继续说道,

“因为北方纬度比较高,南北走向的河流冬日结冰倒了没什么,主要是到了春天,天气转晴,河流的上游解了冰而下游依然冰雪封面,上游的水冲击下来,流不下去就形成冰坝和冰桥,阻塞水流,抬高水位,于是造成了这开春即发的洪涝灾害。”

稍微跟皇帝提点了一下经度纬度等定义,聪明的少年天子脸上的疑虑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讶异和钦佩。

“依你看要如何治理?”

这倒是个问题。如果有“封冻——解冻河段视频监视系统”等用于防凌、治陵的现代高科技手段就可以对恒河凌汛期间的冰情动态进行监视、监测,提供可靠的技术保障,可是这古代连电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用的上这些系统呢。

凌初瑜一想起北方一片汪洋,冰凌堆积如山,河水泛滥成灾。恒河旁边那破败的城郭,倒塌的房屋,还有遍野的尸体,流离失所的百姓,那一声声响彻云霄的哭泣,她的眼中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悲情。

老天爷把自己送到这里一定是有他的道理,自己虽然没有拯救万民的能力,但是如果能够利用自己所学造福百姓,也不枉费自己来这一遭。

她低头细细思索,过了一会儿眸中清灵一闪,朝皇帝行礼道,“微臣还记得那本古书上所言,最主要的是要把下游的冰层破掉,破冰主要有爆炸,打冰,撒土等方法,要治理凌汛主要还有四种措施,分别是防、蓄、分、排。防就是组织防凌部队,排查隐患,提前防范;这蓄……”

凌初瑜想想不妥啊,这古代又没有大型水库把水积蓄起来达到截水拦沙的功效。

“这蓄怎么了?”李君然听得津津有味,深邃的瞳眸漆黑柔软,看的凌初瑜不由的一呆。

“这蓄到底怎么蓄,微臣一下子倒给忘记了。让微臣再想想。”拖延时间,赶紧出对策。

“记不住了?”他仔细地聆听凌初瑜的解释,凝眸恍若柔风,紧蹙的眉淡淡散开,“那本古书在哪里?就在这翰林院的藏书库里么?拿来给朕瞧瞧。”

汗~~

高中的地理教科书你让我现在到哪里给你找去,小皇帝!?凌初瑜差点翻白眼。

“皇上,那本书是微臣儿时看着玩的,至于是哪本书还真不记得了,不过微臣大概还记得里面的内容,正微臣回去整理后给皇上呈上?”

“秋爱卿涉猎很广呢。”少年天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凌初瑜一眼,沉吟后,点头。

经济管理医学军事……涉猎还的确是蛮广的。

凌初瑜松了口气,回家后挑灯夜战,竭尽所能的把所知道的关于水利工程,特别是现代治理黄河凌汛的措施都过滤了一遍,写成一篇类似论文的《恒河凌汛治理》,第二天呈给皇帝。谁也不知这小小的一片纸张,将会救助千千万万深受凌汛洪涝灾害的百姓,秋沉落的名字也将名垂弈国历史,千秋万代。

她此后也会因此而得福,在此落下不表

皇帝半晌不语,闭眸环胸,俊秀的面容充满沉思,气氛又开始冷却下来了。凌初瑜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可不想每次看到皇帝,人家都拿冷眼瞧她。

李白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而她凌初瑜英雄气短,只能折腰事权贵了。

“皇上——”

“嗯?”

“那个……酒楼上初宇少年轻狂,说话不经大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别放在心上。”

“哼。”

这是什么意思?

原谅还是不原谅?

李君然凝眸饮茶。其实他并不是气凌初瑜的出言戏弄,他虽贵为皇帝,却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他只是从来没被人揶揄过,一下子拉不下脸而已,如今凌初瑜亲自跟他道歉,他还有些赧然。

遂转移话题道,

“你说朕派谁去赈灾比较好?”他今晚过来本来就是想要跟梅老翰林商量这个事情,却没想到竟有意外的双重收获,如今他已经把秋沉落当成主角看了,也不再一贯的冷着脸了。

“这个……”她这些天冷眼旁观,这朝廷的局势也看的有些明了。

百官之首自然还是被颖华公主戏谑地称之为方羽山那老头的方丞相。他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多次担任科举主考,朝中门生众多,桃李满天下,在朝廷中极有威望。但是他近些年来,年事已高,办事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却说那赵庭赵太师,如今正当壮年。朝中多是他培植的势力,党羽众多。他仗势自己的国丈身份横行朝野,其大儿子赵其轩平定边疆正在凯旋而归的路上,待他回来,国丈的气焰还会继续高涨,与老丞相形成半壁江山。

她心中有一个人选,但是踌躇着……

“皇上觉得微臣怎么样?”凌初瑜毛遂自荐。自己去还总算有点经验,如果让那些贪官污吏去赈灾,最后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你懂音律,过些日子朕还有要紧的事情要你办,更何况你和颖华大婚在即,也不宜出远门。”皇帝略微蹙眉,他都要娶颖华为妻了,自然是男人无疑了。

心中郁结,脸­色­也有些难看,“至于赈灾人选,明日早朝再议吧。”

看着少年天子单薄的身影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渐渐远去,凌初瑜心中有一丝担忧,这个皇帝不会真的派赵庭那派人去吧?以至于完全忽略了皇帝刚刚说过些日子要派她办的要紧事。

黑夜漫漫,一勾明月高高悬挂,月光清冷,寂静。

看来明日早朝将不会同往日般宁静了……

叹气。

回去继续研究她的棋谱。

不老神仙

凌初瑜值了夜班后,直接过去金銮殿上早朝。

早朝上果然是很热闹。

大家先是对这件事表示了极大的同情,然后就开始争先推荐北去的人选。

赈灾银层层盘剥这已经成了惯例,那些贪污的官员发国难财也已经发的顺理成章了,再说这事盘根错节,何难彻查。既然避免不了,就只能在派选的官员中选清廉正直的。

最后,清流党和外戚达成妥协,两大派系各派一人。

外戚推荐的是户部侍郎左晦,而清流党起先一致推举秋沉落,被皇帝一言两语打发后,目标直指今科探花郎也就是薛王府世子——薛千寻。

其实在昨天晚上皇帝断然驳回自己的请求后她就想到了……

派千寻去也好。

这次去洪涝现场赈济百姓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况千寻他一向浅言温和,洁身自好,深藏不露,很适合混迹官场,回来后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很有可能以后会是一代名臣呢。

自从昨天知道北方出现灾害后,凌初瑜一直没有睡着,只要一合上眼就会想起那一张张瘦骨嶙峋的面容,哀号戚戚……

大殃朝国库还算充实,一下子就拨款五百万两赈灾。

金銮殿上好不容易等得两派斗争结束,回到状元府,凌初瑜疲惫的想把自己埋在棉絮里睡个饱。然而她软绵绵的手指还没触碰到温软馨香的棉被,就听见耳边传来极其恐怖的声音。

大师兄?!

凌初瑜倏地睁开眼,睡意全无。

站在身边笑嘻嘻冲自己笑的人不是那个凶悍又□男大师兄还会有谁?

“怎么?离魂症还没有治好,这会儿又失忆了?没关系没关系,这回大师兄虽然没有找到白衣天君,但是找到了你的神仙义父,这会儿他就在外面喝酒呢,等下叫他一块儿把你的毛病全治好,省的天天跟得了健忘症似的。”大师兄嫌弃地冲她瞥眼。

神仙义父?

还记得刚醒来的时候,纯宁曾经说过,自己的义父也就是颖华公主的师傅人称不老神仙的慕容阙。如今大师兄所谓的神仙义父岂不就是他?

据说他医术高明,世所难及。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脉把出来秋沉落并不是失忆,而是根本是被换了一个灵魂了。秋沉落早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一旦被证实出来,自己还混什么混啊?

“大师兄,我好累……我要睡觉。”想走到软绵绵的床铺上去,但是楚天远健硕的身躯就那么直挺挺地挡在她面前。

“不行,把完脉再睡。”大老远从银城把他老人家请来,她居然还想先睡觉,没门!楚天远跟她杠上了。

“请您理解一个一晚没睡外加凌晨在金銮殿上直挺挺地站了两个时辰的人的疲劳和痛苦吧……小师弟我现在周身疲惫,体虚脉弱,没病也会被诊断出有病的。”

“那就请您也理解一个风流倜傥绝世风华的翩翩美男子几天几夜没睡,顶着黑黑的大眼圈,马不停蹄四处找寻能帮你恢复记忆的人吧……”

大师兄有这么好?看他眼角光洁细腻,瞳孔清澈润明,俊颜上的肌肤也不知道用的哪款护肤品,皓白­嫩­滑;反观镜子中的自己双眼赤红,眼角暗淡,面­色­苍白……

“少爷眼底都是血丝,昨晚整晚没睡吧?”纯宁有些心疼地­精­心伺候凌初瑜梳洗。

“睡不着。”正欲跟纯宁说起北方凌汛的事,还没开口便看到门口进来一位青衣长袍的美男大叔。

“小爷爷?!!你也来了?”凌初瑜突地蹦起来,冲过去抱着美男大叔狂激动。

在场人员都倒吸一口冷气。

突然听见纯宁砰地一声坐倒在地,而楚天远肩膀则是一抖一抖,憋的快要出内伤了。

一秒……两秒……三秒……

凌初瑜发现眼前自己紧拥的身躯慢慢僵硬,松开手,才发现眼前的人不止是身体僵硬,甚至连一出场时那潇洒的笑容都冻结在俊颜上,绝世容颜近乎面瘫了。

“落……落儿……你……叫我什么?”声音咬牙切齿。

一声落儿呼醒了凌初瑜的所有记忆。映月石在自己身边,而且小爷爷身体磁场不符,所以根本不可能会穿越过来的。看来是自己瞎激动了。

但是一看眼前这张俊逸非凡的面容,与妈妈的小爸也就是自己的小爷爷极其相似,与现代的自己也有三分相似。他往那里一站,绝世难寻的洒脱气息就好似淡淡的光圈闪耀在他周围,与小爷爷简直如出一辙。

“小……爷爷。”凌初瑜低声回道。

“死孩子,我有这么老吗?天天被你叫小爹爹都已经够老了,还小爷爷?!……你这死孩子,失忆了都能活活把我老人家给气死。”balabala骂完凌初瑜,遂耷拉着脸转身问大师兄,声音委屈,“小远啊,你真觉得我很老吗?”

“没,您老人家正当壮年,又是世外高人,人称不老神仙,怎么会老呢。唉,您也别怪小落儿了,她自从中了离魂症后记忆也没了,武功也莫名其妙消失了,审美观更是搅得一团浆糊似的,黑白颠倒,您老人家别跟她一般见识。”没看出来,原来大师兄也挺狗腿的。

“也是,也是,我老人家怎么会跟一小傻蛋一般见识呢。”慕容阙一副了然地朝楚天远低语。

小傻蛋?!居然说自己这天上少有地上仅有的天才美少女是小傻蛋?!你们这两个大坏蛋死定了,凌初瑜扼腕。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还不知道我家是开染房的!

她望着两个低声叽咕的两个□男,嘴角含着­阴­森森的笑意……纯宁在一旁看的心里抽搐。

拖拖拉拉聊了好久才切入正题。

正说话间,慕容阙右手突然出招,直击凌初瑜的右臂曲池|­茓­。凌初瑜看得清楚,眼睁睁的瞪着眼看他的手如闪电般掠过,想抬手,右臂却已经麻痹。

“小爹爹?”他那么盯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气四散,荡然无存……”边把边沉吟思索,忽然间,慕容阙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看来我们落儿真遇上麻烦了……”只一句话便留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这不老神仙说话还真是­精­辟啊。

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是老先知的模样,厉天邪是这样,冥王是这样,眼前这位绝世神医小爹爹亦是如此?但是这些老先知就是不告诉她,就是要把她紧紧地蒙在鼓里。

“小爹爹何出此言?”

慕容阙看着她,清透的瞳眸闪过一丝不知名的神­色­,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看看纯宁还有楚天远,也都是一脸不解的模样。

“那少爷的离魂症可以治好吗?”

“离魂症加上离魂天下引之后其毒­性­深入骨髓更快,会使丹田内的真气消散,但是却不会致命。落儿,看来给你下药的人并不是要你­性­命,只是想要让你忘记一些事情。你确定要恢复记忆?”或许那样会很危险。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所以不老神仙的面容端敛,他发现事情有些蹊跷。

“我……”恢复记忆?都换了一个灵魂了还有什么记忆可以恢复的?做这些岂不都是无用功?

但是这件事情的确非常蹊跷。

据说秋沉落功夫卓绝天下很少能及,怎么会被人下了药暴毙了呢?听小爹爹的口气,似乎秋沉落掌握了某人的秘密,而某人才不得已朝她下手。那么她到底知道了什么?那个给她下药的人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那么自己如今顶着秋沉落的身体所做的事情他自然都看在眼里了?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到底是谁?似乎冥王知道一些,但是他神出鬼没的,要找他非常不容易。而他似乎很忌惮那个神秘人,应该不会轻易说出他的身份。

得找个法子将他激出来。

看来秋沉落的身体没什么安全保障,辛苦的会是自己啊。凌初瑜蹙眉,在心中哀叹自己高兴的太早。

“只有落儿恢复记忆,我们才能知道对她不利的人是谁,不然就像瞎子摸象,没个头绪。”楚天远翩然仪态一转,懒洋洋,“而且比起来还是以前那个聪明、可爱、灵巧的小师弟比较好玩。你瞧她现在这傻样,一点神采都没有,看着都没心思欺负。哪像大师兄这般神采飞扬,风流倜傥,绝世风华……”

楚天远依旧一脸的嫌弃,大春天里拿着把折扇摇啊摇的充潇洒,说到结尾处还不忘自认风流的撩拨一下留海。

唉,一代风流剑客啊,缘何如此自恋?

(下)

“大师兄……”凌初瑜悄悄靠近他那张祸国殃民的容颜,左看看,右看看,还边看边围着他走了两圈,“……神采飞扬,风流倜傥?”

“怎么?连落儿都嫉妒大师兄我绝代风采俊美无敌的天生魅力?”楚天远自命风流地摇着扇子。

“绝代风华俊美无敌的天生魅力?”凌初瑜嘴角闪过一抹玩笑,忽而低哝道,“可是落儿觉得大师兄身形很不准,估计出生的时候比例没打好。”

“你说什么?”大师兄听不太懂凌初瑜的现代用语。但是想也想的到从她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比例没打好就是说你……哎,听不懂没关系,可以补救就好。”她转身从梳妆台上取下一面铜镜拿到楚天远面前,“大师兄,赶紧,跟着我的话做。”

楚天远被唬的一愣。

待凌初瑜将铜镜拿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有点不解,但是自恋的他一看到镜子就有无法克制的冲动,压根没注意眼前的凌初瑜嘴角诡异的­阴­笑。

“大师兄,来,右手轻轻拖着下巴……对,轻轻地,好,现在左眼连眨三次,好了,接着右眼也连着眨三次,然后嘴角勾起弧度,眼睛对着镜子不停的眨……”

“然后?”楚天远眨的眼角都要抽搐了,还不忘保持嘴角的上扬弧度,含糊问出声。

凌初瑜憋的肠子都要打结了,眼角余光看见一旁的小爹爹和纯宁也是一脸的憋红,她拍拍自己面颊强自镇定道,“然后,大师兄就会看到一个大傻瓜正对着镜子抛媚眼……”

“大傻瓜?大傻瓜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啊——秋沉落你个死孩子——你骗我!!!”直冲云霄的爆吼。

楚天远面­色­暴怒,抛下铜镜就要跑过来找凌初瑜算账,凌初瑜一个转身就躲在小爹爹的身后,露出小小头颅冲楚天远吐舌头。

“秋沉落,只要你说一句大师兄是天下第一大美人的话,大师兄就放过你,不然……嘿嘿……”楚天远作势缓缓卷起袖子。

有小爹爹这个大靠山在,才不怕。

凌初瑜朝他嫣然一笑,深情饱满如同演莎士比亚的舞台剧,“大师兄你别怒,听小师弟一句忠言逆耳。因为大师兄刚出生的时候掉下来三次只接住了两次,再加上大师兄无家可归一直住在车祸现场,所以大师兄的长相实在是突破了人类的想象的极限……终上所述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大师兄你长的实在是太朦胧太科幻太抽象太惊险太有创意啦!你一回头保管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大师兄,您活着真是……太有勇气了。”一气呵成,最后还不忘竖起大拇指。

强啊,损人完全不带脏字!

全场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凌初瑜没有注意到小爹爹眼角闪过一抹异样的闪光,依然笑得得意忘形。

纯宁一见楚天远瞬间呆掉的模样,不由的拉着凌初瑜远远躲开。

凌初瑜还在纳闷间,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尖叫响彻云霄,“你个死孩子,居然敢骂风华绝代风采出众……的温柔剑客是长得丑?!你个死孩子,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把你教你武功,是谁带你走江湖,是谁带你逛妓院,是谁……”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居然说他这天下闻名的美男是丑男?!楚天远完全失去控制的怒吼,想冲上去却被慕容阙拦腰一抱,所以只能不断的扑腾以示自己的愤怒之意。

“冷静,冷静,别生气了,落儿她心直口快,就一有什么说什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慕容神医马上识趣的闭嘴,眼睛圆溜溜地盯着悬梁上方乱瞥。

有什么说什么……有什么说什么……

这几句话灌到楚天远的耳朵,到达他的神经中枢……

他转身冲着慕容神医瞪着骇人的凶恶目光,“什么叫做有什么?!你难道不认为我是绝世美男?难道你不觉的我风华绝代?难道……额……”哀号间,嘴里被丢进来一粒药丸类的东西,这是什么?!正纳闷着,腰间一顿,被人点了一指。

楚天远张着一双喷火的眼珠子,熊熊燃烧的怒火恨不得烧得慕容阙瞬间灰飞烟灭。

这时,只见慕容神医优雅地掏掏耳朵,嘴角一抹淡笑,“什么也别说,这麻核还真是百试百灵。”

“小爹爹您老人家真是太强了。”凌初瑜崇拜的眼珠亮晶晶。简单,­干­净,利落地制住这个花蝴蝶般聒噪的□大师兄,真是太让人崇拜了。

纯宁无奈地朝凌初瑜出声,“这法子还是您教给慕容先生的呢,少爷!”

又是秋沉落,聪明绝顶的秋沉落的点子啊——

有个这么强的榜样在自己面前跑,追的还真是累。

慕容神医无奈地朝纯宁摇头,递给纯宁一张药方。

“去取来这些药,然后在厨房里烧三桶热水备用。”然后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凌初瑜一眼,状似无意地对纯宁说道,“看来落儿的傻气也没那么重,应该会去掉。”

“可是少爷现在的身体……”没有真气护体,怎么可能受得住那么炙热的沸水翻滚?

“我自有办法,你先去置办这些吧。哦,对了。”慕容阙随手一指一直想把自己一口吞掉的楚天远一笑,“找人把他搬走,看着闹心。”

在楚天远怒火喷出来前赶紧转到他眼睛转不到的地方。

古代SPA

“听说落儿跟颖儿要成亲?”慕容神医眨眨乌黑的睫毛。

凌初瑜才想起来眼前这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小爹爹就是颖华公主的师父。公主赐婚给今科状元秋沉落的事情举国皆知,小爹爹自然也会知道。

“小爹爹你也知道颖儿的脾气,她发话,落儿哪敢不从啊。”在小爹爹面前装委屈。

“你们从小关系好,没想到长大后还真的上演这假凤虚凰的事情。颖儿生­性­高傲,脾气又大,任­性­地很,不过也只有你这温和的脾气才能以柔克刚。”慕容阙微微叹气,“她这么任­性­,有些事情也是不能改变的啊。”

“小爹爹都知道了?”又是一个老先知。改天找纯宁把颖华的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然这样被蒙在鼓里实在难受,更何况如果被朝廷知道自己女扮男装参加科举,岂不是要白白人头落地?

“你们这两个小丫头有什么事情是小爹爹不知道的?”宠溺地看了凌初瑜一眼,“什么笑傲江湖几多年,绝迹武林一瞬间的秋华双月,一听就知道是你们两个鬼丫头搞的鬼,不过世人却被你们两个人都骗倒了。”他突然正­色­地说,“颖儿知道自己要追求的是什么,她也一直在努力,所以小爹爹很放心她。但是落儿你却不同,虽然你看起来温柔多情,但实际上却漫不经心,谁也不爱,小爹爹总担心……唉。”

“小爹爹。”如父亲般的温暖盈满心头,凌初瑜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慕容阙对颖华公主和秋沉落是真的好。

外面敲门声传来。

纯宁进来告知一切俱已经办妥。

“落儿准备好了吗?”走到浴室的门外,慕容阙再次确认。

“没有。”凌初瑜非常确定的摇头。听说要把自己放到沸水里去煮这么BT的方法,她顿时脚软体虚,一步也迈不开。

慕容阙见她如此,不由地为之一笑,递给她一瓶药膏,“没关系,去把这药膏涂满周身,过一炷香的时间让药膏的疗效渐渐渗入皮肤后下水就不会感到太灼热。”

这么神奇?涂一层药膏就可以在沸水中泡澡?既然这样还是多涂一点比较保险。浴室里的凌初瑜已经涂好了一遍,想到要保险一点,不由的掀开药瓶,再抹一次。

她穿着白­色­中衣走出来。

慕容阙此刻坐在旁边的藤椅上闭目养神,听见凌初瑜出来,鼻翼微动,睁开眼睛,好笑地瞧着凌初瑜,“落儿,这雪玉膏的配方可只有你自己知道,用得这么奢侈,只怕记忆还没恢复就用完了呢。”边说边走到凌初瑜身边,俊挺的鼻梁往她身上靠近,了然的朝她漫笑,“再多等一炷香的时间。”

囧。

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明明是故意要看自己的笑话的,这个调皮的死老头!凌初瑜扼腕。

装着药水的铁桶被架在火炉上烧得滚沸,冒着丝丝白气。旁边有一个更大的铁锅,大铁锅下面燃烧着熊熊烈火,里面的沸水咕咕出声,冒出一个个气泡。不要说下去,就算被溅到一滴,立马就会起大红泡吧。

凌初瑜瞪着惊恐美眸,菱­唇­吧砸吧砸,看着小爹爹欲言又止。

只见小爹爹取下架在火炉上的药桶,哗啦啦全部倒进冒着一个个水泡的大铁锅里,完了,才从怀中拿出一个细致的白玉瓷瓶,往水中洒了几滴类似­精­油的东西。

在现代做SPA舒服的要死,一到古代,却要在沸水里煮,天理何在啊?凌初瑜心里那个泣泪啊。

“小爹爹,那个……气泡……”一定很烫吧,气泡冒个不停。凌初瑜指着大铁锅声音弱弱。

慕容阙朝凌初瑜邪魅一笑,“嗯,落儿说的对,气泡不多,果然还不够热。”说着便往底下燃烧的火焰中加了类似石油的东西。

凌初瑜双眼一闭,真想抽自己俩大嘴巴。

这时,只见慕容神医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布包,凌初瑜一看不由的掩嘴偷笑。那布包的外面绣着一幅卡通刺绣,郝然便是秋沉落和颖华公主的Q版刺绣。这、这一定是颖华公主开的玩笑吧。凌初瑜几乎已经确定这个颖华公主是穿越过来的了。

看来应该找个机会跟她说明,又或许人家一直都在等着自己去坦白呢。所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的颖华公主高高在上,要捏死自己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她不明说,应该是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吧。

凌初瑜望着热气腾腾的水面发愣。慕容神医径自从布包中取出一根细细的银针,在油灯下消毒后,趁她不备,直直扎入凌初瑜僵直的身躯上。

“啊?!”凌初瑜这时候回过神来,不解地瞪着小爹爹。

“下锅前还要吊嗓子?”小爹爹埋怨地瞪她。自己技术那么好,又不疼的。

额……的确不疼。凌初瑜有些囧地踢踢光洁的地板。

好不容易全身要|­茓­都扎好针,小爹爹催促着凌初瑜下水、可是……那沸腾的水啊,凌初瑜闭着眼睛,进两步退一步的龟速挪到沸水旁边,刚一靠近,那沸腾的雾气就笼满整个面颊。

好热!真要死人的啊~~泪眼汪汪地祈求美人爹爹。

“我……我还是不要……恢复记忆……了。”哪有什么记忆好恢复的?反正是无用功,做了也是白做。

“你确定?”小爹爹蹙眉极其认真地考虑起来,“其实我也觉得这沸腾法除了能恢复武功,对别的方面倒还的确没有什么用处。”

恢复武功?!多么诱人的条件啊。

“落儿确定不下水了?”小爹爹一步步走近。

额,要考虑啊。凌初瑜在心里列表,恢复武功后的有一二三……个优点,此刻下水有xyz……个缺点,头痛啊。

慕容阙越走越近……

三,二,一,他此刻就站在凌初瑜并排的位置。

“小爹爹,我决定了,我还是不……”话还没出口,凌初瑜的身体却凌空飞起,划出一道美丽的水花,直挺挺地摔进大铁锅里。

“哗啦……”一阵巨大的水花溅起,溅出了大铁锅,被摔得七晕八素的凌初瑜凭着本能,哗啦一下就浮出水面。

咦……似乎真的不是很热,只有一点微微的热感刺痛。这是怎么回事?

凌初瑜在慕容神医的指导下,以抱元守一的姿势坐在铁锅中央,一动不动。渐渐的,火势越来越大,凌初瑜感到越来越热,终于支持不住昏睡过去……

(下)

“少爷你醒了?”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纯宁关切的面容,还有小爹爹那张标准美男的俊颜和风采依旧的大师兄。还在这个世界,秋沉落还没回来……

松了口气后,凌初瑜记起自己最后的意识是被小爹爹一脚T到铁锅里煮……不过煮过之后,效果确实不错,全身舒缓,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似的。

“这是几?”展开自认为风流到极点的笑容,大师兄挤到最前面,伸出三个手指头在凌初瑜面前摇来摇去。

凌初瑜无聊地白了他一眼。大师兄智商为零,白白浪费了那张被自己损尽事实上却相当不错的皮相。

慕容阙这时候狠狠敲了楚天远一个爆栗,没好气地冲他嚷嚷,“你当落儿是白痴文盲还是瞎子?还数手指!这么白痴的事情你也做的出来?走开走开。”

说完一把推开楚天远自己坐到凌初瑜旁边,嘴角微扬,神韵中流露出不属于中年男子的顽­色­,“落儿,看来你还没想起来啊……”

“小爹爹……”凌初瑜有丝愧疚。你们的落儿只怕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是­干­嘛呢?你小爹爹我本来就把你死马当活马医,医不好是正常,医得好那才叫是奇迹呢。”慕容阙很无所谓的摇摇手,“落儿啊,你别一副委屈的样子啊,其实小爹爹早就告诉你了,你自己昨天紧张没注意到罢了。”

“是啊——落儿是紧张的没注意,不过,被人一ρi股踹到铁锅里就算再怎么紧张,落儿也是永世难忘。”凌初瑜咬牙切齿地摸摸臀部,到现在还痛着呢。想她凌初瑜在现代过得那也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周围人谁不对她怜爱宠爱溺爱,这辈子还没被人踹过,如今这□踹还被踹的这么狼狈。

她凌初瑜自诩记忆力极好,记仇就更是她不可多得的强项之一。小爹爹,虽然你跟我们家小爷爷长得像,脾气­性­情也像,但是报仇是不分亲情滴。凌初瑜嘴角扯出一抹­阴­森森的浅笑。

“来,让小爹爹看看我们落儿的武功恢复没有。”慕容阙伸手搭在凌初瑜的手腕上把起脉来,凝神思索。

凌初瑜直愣愣地瞧着他,既兴奋又期待。如果有了武功,就可以潇洒江湖走一遭了,劫贫济富,惩­奸­除恶,笑傲江湖……想想都让人流口水。

“怎么样?小爹爹怎么样?有了吗?”凌初瑜焦急地问。

慕容阙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伸出左手,大拇指掐在食指纸末,抬头示意她。

这样……是什么意思?

“笨师弟你也太不争气了吧?!浪费了那么多世所难寻的珍贵药材再加上大师兄我大方出让的部分真气,你才恢复这么一点滴?!”楚天远像看白痴一样瞪着凌初瑜,“不过就你现在这智商,能恢复一点滴那也算难为你了,毕竟你现在笨嘛,起点低嘛……”

凌初瑜看看慕容阙的神­色­,只见他还真一副实验失败的颓废样,一直耷拉着肩,垂下脑袋,似乎在印证大师兄所说的一切均属事实。

苍天啊,虽然是一点滴,当然在大师兄这种武林高手看来极其不屑,但是……她是现代人啊,不用借助工具,只要提提气就能施展轻功,飞檐走壁在她看来是极其神奇的一件事情啊、

她有武功了!真的是有武功的人了。

凌初瑜满脸兴奋地拉着慕容阙的袖子,刻意忽略大师兄眼底的不屑,“小爹爹,一点滴的功力有多少?具体测量的方法是怎么样的?”

慕容阙还没回答,一旁的楚天远倒是极其无奈地叹气,“唉,想我绝世风华武功卓绝的小师弟啊,就这么一去不复返啊。留下我这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清透俊雅的温柔剑客孤单单一个人享受天下女子的崇拜,唉……”

“滚——”凌初瑜­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受不了地一脚踹向一直挡着她光线的大师兄,只听进——

“哐当”一声,却是楚天远自以为绝世天下的面容撞向坚硬的墙壁!

凌初瑜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大师兄修长的身躯直挺挺的飞向墙壁,然后硬邦邦地撞击墙面……墙没倒,但是,裂开了好大几条缝……

大师兄不是很厉害的吗?

自己不是只恢复那么一点滴的功力吗?

可是内功深厚的大师兄为什么会被踹飞的那么远?

慕容阙和纯宁呆愣愣地看着凌初瑜,慕容阙的神­色­还算平静,倒是纯宁,眼底泪花闪闪,极力克制不让自己眼眶中的泪留下来。凌初瑜也直愣愣地看着自己那双细长的右腿,没什么特别啊,怎么弹­性­会那么好?

“大、大师兄?”他没事吧?凌初瑜第一个回过神来,看到仍然直立啪倒在墙壁上的大师兄一动不动,终于良心发现的跑过去。

楚天远略微动了动。还好,大师兄还活着。凌初瑜松了口气。

楚天远缓缓回过头,当面容正对着凌初瑜的那一瞬间,她惊骇地倒退三步。

只见此刻的大师兄已非刚才的大师兄。

他万分呵护万分宝贝的俊颜上如今已是面目全非。

额头红肿一片,鼻子上流淌着两条绯红的血流,鼻梁磨破出血,嘴角紫青一片……眼中带着嗜血的骇人狠劲……

“大、大师兄……我、我不是故意的……”好恐怖的眼神……凌初瑜再淡定也不由地心虚腿软,想立马撒腿就跑,却怎么也迈不开腿。

“你,不是故意的?!嗯?”咬碎牙龈的声音,面容狰狞,一步步靠近凌初瑜……

慕容神医赶紧上前拉住楚天远,“小远啊,别生气,别生气。都是鬼落儿不好,我老人家等下立马调制出天下第一玉容复原膏……”

话还没说完,楚天远一把抓起慕容阙的的衣领,“什么叫做一点滴?!啊?!”

“就是……差一点滴就……额……完全恢复了。”明明是你自己先入为主,认为落儿是个小笨蛋嘛。

“差一点滴就完全恢复?!”楚天远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好,秋沉落,我现在就来领教一下你的秋寒神功,接招吧!”

“快运功!”慕容阙和纯宁齐齐出声。

快运功?怎么运啊?那个秋寒神功也不知道是很么,自然没的用。

她脑海中只记得“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九­阴­真经是天下无敌无霸天下没错,但是,怎么运用啊?!

救命啊——

寻欢作乐

夜。

华灯初上,大街上人来人往,两旁的地摊小贩争相吆喝,热闹非凡。

来来往往中最惹人注意的是当中一位身穿月华长袍,头戴书生帽的年轻公子。他长的玉容丰俊,清雅剔透,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月影暗光中的面容更显霜华剔透。

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把羽扇,走在路上体态风流,潇洒出尘,周身散发出一股悠然闲淡的气息。

他身边清秀的小书童见他笑得顽皮,不由的好奇道,“少爷,你出门的叫我送到楚护法房中的信笺上到底写了什么?”用油蜡封着,害她想偷看都看不到。

“你很想知道?”凌初瑜眉毛弯弯,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问题是少爷要不要让我知道?”纯宁不以为然。

“你装一下好奇会死啊?死丫头。”凌初瑜没好气地拿扇柄顶了下纯宁的额头,“对了,你有没有看到大师兄拆开信的那副表情?唉,别这个表情好不好,来,说说看,大师兄到底是什么表情?”这下好奇的是凌初瑜了。

“楚护法脸上敷着慕容神医熬夜配置的玉容生肌膏,况昨天又当胸被你劈了一掌,现在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养伤呢,况还在生少爷的气连带着不理睬纯宁了,少爷要我送过去的道歉信估计楚护法不会看了。”

凌初瑜想想心底还是有一丝愧疚。昨天当大师兄使出他生平绝技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他的功力太弱还是秋沉落的功力太强,反正自己紧张中随便推出一掌又把大师兄给劈飞……

后来小爹爹还说她什么本能反应什么无招胜有招,夸她悟­性­好呢。

但是愧疚只是瞬间。

马上凌初瑜又换上一副调皮的顽­色­,“道歉信么?我说纯宁,你又没有看过怎么认定那是一封道歉信?”

“难道不是道歉信?”纯宁心里闪过一丝寒意。最近少爷变得越来越像原来的她了。机灵,调皮,聪明,甚至连武功都恢复的差不多了。想来过不了多久少爷就会恢复记忆,一切都会像从前那样了……

走出古玩店,凌初瑜俊俏面容上闪过一丝异样,“纯宁,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正在慢慢靠近?”

“不一样的东西?”纯宁左看右看不由的失笑,“少爷不是曾经御马游街过吗?估计她们是认出来你就是今科状元爷吧,所以一个劲的暗送秋波呢。”纯宁不以为然,大概这种场面见多了。

凌初瑜清雅的面容带着不甚赞同的表情,“这些崇拜爱慕的眼神我在现代见得多了,有反应才怪……”她发觉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不由的马上不动声­色­的改变话题,“本少爷是问你有没有感到一股杀气在慢慢逼近?”

幸好纯宁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措词。凌初瑜在心里大大虚了口气。

“杀气——而且是很熟悉的那种杀气——”纯宁哭丧着点头,“可是楚护法不是躺在床上养伤吗?”

“如果看了我写给他的字,还能躺得住就不是大师兄了。”凌初瑜躲在墙角,悄悄抬头一看,果然看到楚天远怒气冲冲的到处找人,看他那暴怒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温柔剑客多情公子的气质。

“少爷到底写了什么?”纯宁拉着她的衣角,非常的好奇。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快点找个地方避避风头。你看前面有家‘天上人间’,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我们先进去躲躲,快。”话还没说完就拉着纯宁往里边跑,所以她没有注意到纯宁脸上异样的神采。

一走进‘天上人间’,凌初瑜不由的呆愣了一下,嘴角有点抽搐地拉着纯宁的衣袖,“这里……是什么地方?”

只见大厅上方四盏琉璃灯在四个方向高高悬挂,照得整个大厅光亮如昼。雕梁画栋,装扮奢华,建筑颇有现代气息,凌初瑜看着暗自欢喜。

宽阔的大厅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依在绫罗长袍的男子怀里调笑不断,到处弥漫着一股糜烂慵懒的气息。

“妓院。”纯宁的话­干­脆,利落。

没等凌初瑜反应过来,浓妆艳抹脂粉厚重的老鸨款款而来,拉着凌初瑜的手极其热情的欢笑,“秋公子——状元爷诶——您老人家总算来了,我们云染姑娘日盼夜盼的终于把你给盼过来了。”

“对啊,秋公子都没怎么来了。”

“考上了状元,是不是就嫌弃我们云染姑娘了呀?”

老鸨身后的莺莺燕燕围了凌初瑜一圈,莺歌笑语呢喃。

凌初瑜听得一愣,一旁的纯宁却抿嘴偷笑。

凌初瑜知道这里边有古怪,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问她什么,遂冲老鸨她们勾扬­唇­畔,一副洒然不羁的样子,“哪里哪里,前阵子初宇忙着应考,之后又忙着翰林院的差事,这不,一闲下来就立马来这里了不是?”

“来了就来,来了就好,我们云染姑娘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可想着你呢。”老鸨边说边拉着凌初瑜往楼上迈。

凌初瑜忽听前面一片嚷嚷之声,仔细一听不由的面含苦笑。

(中)

“难道你们不认识本少爷是谁?还敢拦着我?本少爷告诉你——今天云染姑娘本少爷是见定了,她不出来也得出来!”

随之是低声的劝慰之语。

怒吼声在吵闹的丝竹声中并没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但是,如今耳聪目明的凌初瑜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前面是谁在喧哗?”凌初瑜嘴角淡笑,带头走了过去,“我们瞧瞧热闹去。”

“难道状元爷认不出来?”老鸨挥退身旁的莺莺燕燕,自己亲自在前面带路,轻笑道,“他就是赵太师的二公子,也就是今科和您同榜的榜眼,他是云染的入幕之宾,但是可惜啊,云染姑娘出的题目他一个也答不上来,所以被拒门外三天了咯。”

为什么听老鸨的口气倒有些幸灾乐祸?凌初瑜不解。

老鸨看了眼周围围绕的人群,继续笑道,“哪像秋公子你啊,每次嘴角微微勾扬,就答出了我们‘天上人间’第一美人儿云染姑娘的问题。这京城里不论是官爷还是员外爷,那个不是羡慕秋状元您的艳福啊……”

老鸨拉着她叨叨絮嘘说个不停,凌初瑜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来这云染姑娘虽是‘天上人间’的头牌,但是她卖艺不卖身,艳名远播,红遍京城。据说她是一位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但是除了秋沉落之外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她三天才出一次场,每次出场弹皆是蒙着薄纱,奏一曲后,留下一个题目就飘然远去。有多少官僚商贾,纨绔子弟想一窥佳人的面目?但是自始自终,除了秋沉落,没有人有这个荣幸。

云染姑娘非常的神秘,虽然大家都没见过她的真面目,但是男人们依然对她趋之若鹜。

越是神秘的东西,就越有追求的欲望吧。

秋沉落是她的入幕之宾,在答对无数次题目后,云染姑娘笑语吟吟地许下承诺,只要秋沉落过来,就可以毫无限制的进入她的湘云阁……

秋沉落的确艳福不浅,但是自己恐怕没这个福气啊……站在湘云阁外,看着赵其劲和几个龟奴拉拉扯扯,凌初瑜叹息一声。

赵其劲回过头来,一见丰神俊朗、体态潇洒的凌初瑜摇着扇子笑嘻嘻地瞧着他,想起自己此刻的狼狈,所以的耻辱皆尽涌了上来,一把甩开龟奴的拉扯,蹬蹬蹬几步跑到凌初瑜面前,指着他鼻子,“秋沉落,你来这里­干­什么?!”

“诶——”凌初瑜合起扇子,扇骨推开他的手指,“赵大人来这里­干­什么,初宇也来这里­干­什么啊。那么请问赵大人站在这湘云阁前所谓何事?”

“秋沉落,皇上已经把公主许配给你了,小心我到万岁爷那里参你一本,说你私逛妓院糜烂狎妓,你以为皇上还会把公主下嫁与你吗?!”他怒极,面容狰狞。

秋沉落这风流状元的威名早已名扬四海,颖华公主也是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况跟她的婚姻本就是假凤虚凰,到妓院走走也无不可?不过这事要真传到皇帝那里去……凌初瑜略微蹙眉。

“赵大人。”老鸨见凌初瑜蹙眉,突然走上前去,拉着赵其劲的胳膊,嗲声嗲气,“我说赵大人啊,您答出了云染姑娘的题目没有?今天夜已深了,您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要答不出来,还请赵大人三日后再来吧。”

“我告诉你,你们不让我进去湘云阁,我会要你们好看的。我爹爹是当朝太师,位高权重,只要他往皇上那里参一本,我告诉你们,你们就吃不完兜着走!要我走?我今天就不走了!还有你,秋沉落,别以为本少爷怕你,本少爷告诉你,本少爷一点都不怕你,你连给本少爷提鞋的资格都不配本少爷凭什么怕你!我告诉你……”话还没说完,赵其劲却软软的扑倒在地,叮咚一声,撞得好不响亮。

这、这是怎么回事?

凌初瑜眼睁睁的看着老鸨藏在衣袖里的食指往赵其劲身上点了一下,然后赵其劲就软绵绵的栽倒在地。

重点不是老鸨用什么手法点到赵其劲,而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就不怕赵太师滔天的权势?

她这么看着自己­干­嘛?杀人灭口?没关系,凌初瑜想自己现在很厉害,内功浑厚,不怕的。

“赵公子不胜酒力,此刻已然喝醉倒下,你们扶赵公子下去休息吧。”老鸨挥挥手,几个龟奴架着昏迷不醒的赵其劲一路下楼。

凌初瑜强自镇定地摇着扇子,不动深­色­地冲着老鸨淡笑,不发一言。有时候,这样往往能蒙混过关,但是这一次——

老鸨见秋沉落这么看她,不由地一愣,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少宫主何以如此看着老身?是老身做错了什么吗?”以前遇到不胜其烦的赵其劲,少宫主略微一蹙眉,就是暗示自己点晕聒噪的赵二公子,这次,有错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少宫主?!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是碧落宫的少宫主?!

难道她也是碧落宫的人?!

凌初瑜拿扇遮面,恶狠狠地瞪了纯宁一眼,这死丫头之前居然什么也不说。

(下)

老鸨也是一脸的迷茫,正奇怪少宫主怎么了?好像突然间变得不认识自己似的。

“月娘,少宫主上次病了,身体到现在还没好全,所以……额,少爷给人的感觉难免不一样。”纯宁对着老鸨无奈苦笑。

可怜的少宫主哦。听说上次遭人下毒可把她们这些属下吓死了,但是为了怕泄露身份,所以一直没敢过去探望。还好少宫主大体上没事,不然整个碧落宫要交给谁打理哦。想起那对老顽童似的夫­妇­,月娘习惯­性­地无奈摇头。

原来这“天上人间”原来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做丽香院,本来就是碧落宫下属的一家妓院。后来秋沉落接手后就改了这么一个雅致的名字,还把里面的装修的别具风格,姑娘们的素质更是万众挑一,所以,现在“天上人间”名号之响亮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它是京城名副其实的销金窟,也是探听朝廷和江湖消息的主要渠道。碧落宫远离江湖却并不意味着退出江湖。它消息之灵通更胜江湖任何门派,其主要原因就是整个弈国都有碧落宫所投资的酒楼和妓院。

这是外面传来一阵嚷嚷之声。

一听到暴跳如雷的怒吼,凌初瑜和纯宁身体一阵哆嗦。她一把拉住呆愣的老鸨,“月娘啊,等下大师兄如果冲进来,你就说没有见过我,记住了,你——没——有——见——过——我——们!”

“对啊,月娘,你千万别说我们在这里啊。”纯宁交代完毕拉着凌初瑜一阵轻烟般溜进湘云阁,留下一脸了然的月娘。谁说少宫主看起来有点不一样,这副跟楚护法玩闹的把戏还不是没变?月娘宠溺地摇摇头。

湘云阁。

雕梁画栋极具风格。

卷帘微动,纱幔摇曳,轻舞飘扬。

还没走近,就听见一阵轻扬的悦耳琴音。

门扉微启,凌初瑜探头微瞥,却见里间坐着因为白纱遮面的妙龄女子,看不清楚脸,但是那如画般的眉目清灵动人。此刻的她凝神敛眉,手指微动,轻拨着案上的弦琴。

背影看上去有点熟悉。

凌初瑜揉揉眼睛。

“秋公子既已在门外,何不进来一叙?”

声音淡远飘渺,语调不疾不徐,慢慢悠悠,凌初瑜在心里一赞,好一位绝世佳人啊。

自己在现代没机会,既已到了古代,况如今­阴­差阳错进了自家开的妓院,此时不好好调戏一翻更待何时啊?

凌初瑜俊雅的面容勾起一抹淡笑,潇洒的摇着扇子慢慢踱进房门。

“云染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学着电视里那些小受书生作揖。咦,虽然云染蒙着面纱,怎么感觉她嘴角在抽搐?

秋沉落不是这样的吗?

那换一种好了。凌初瑜这时候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结了,一副傻样。

她还没等云染姑娘嘴角抽搐完毕,便痞然一笑,踱至她的身旁,扇骨轻轻挑起云染姑娘的下颚,云染的眼睛就那样直勾勾的望进凌初瑜幽深的瞳眸深处。

怎么这么熟悉啊?!凌初瑜心里突突直跳。

做戏不能半途而废,于是凌初瑜硬着头皮学着大师兄那□样,眯起眼睛,漾开­唇­角,撩拨一下刘海,“妞,来给大爷笑一个。”

云大美女双肩抖动,一副快要哭出开的模样,害得凌初瑜好愧疚。看她娇滴滴的模样原来这么不经吓,早知道不吓唬她了。

她这厢刚放下这个念头,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茶喝,那边的云染姑娘却开始行动了。

她柔若无骨地身躯乘势靠近凌初瑜,口齿含香,热乎乎的气息吐在凌初瑜脖颈间,“秋公子怎么可以这么调戏奴家?”

凌初瑜刚喝了一口茶,这会儿带愣住,竟忘记了吞下去。

“秋公子这么久都没来找奴家,奴家日日想你,想得心都痛了。”云染见凌初瑜嘴巴鼓鼓的,以为她在做鬼脸,原本抚摸着凌初瑜双颊的纤纤细手在她双颊上往里一撮——

“噗——”凌初瑜口中的茶飞呈放­射­线飞出,全都喷在云染的脸上。

被喷的云染傻乎乎的呆愣住。

“秋沉落!你找死啊!”云染暴怒!

茶水弄湿了云染脸上的薄纱,白白的细纱贴在面容上,隐约形成一张动人的轮廓。看那熟悉的面容,却是她怎么都无法想象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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